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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桴泛萍生》寻古人之心境,写萍水相逢的人生[第2页] |
作者:叶行1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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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甫道:“木一水,这个名字真好听,那之前我们问你你怎么不说呢?” 木一水道:“之前又不是你问我。” 张真甫道:“那如果之前是我问你你就会说是吗?” 木一水不说话,张真甫道:“几天前在临风亭叫你你怎么不回答我呢?” 木一水不回答,良久之后才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张真甫道:“你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我叫你你要回答啊!” 木一水便又不再说话。这时两人已走到一处农户前停下,张真甫走上前敲了敲农户的门,里面传来声音问道:“谁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张真甫又敲了敲,一位老伯出来开了门,张真甫说明了来意,那老伯见他们一男一女这么大雨半夜跑来自己家里买鸡,心里一时有些狐疑不定。张真甫看出农户的怀疑,将自己同朋友出去玩被雨困进不了城的话说了,那老伯这才放下戒心,过去从鸡笼里抓了两只鸡给他,张真甫付了钱,并另外找他要了点盐,同木一水回去了。 李景阳见他们两个进来,对着两人打量了一眼。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乱叫,等不及要烤鸡吃了,从张真甫手上拿过鸡便往外走去。 蔡文妹见木一水进来,对她仔细打量了几眼,道:“好水灵的一个小姑娘,快过来坐啊!” 木一水便走到她旁边坐下,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将两只手放在腿上看着前面的火光。 蔡文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木一水道:“我今年十六了。” 蔡文妹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木一水道:“我叫木一水。” 萧季可道:“哎,我之前那么问你你都不说,怎么她一问你就说了。” 木一水不知说什么,还是将两手放在腿上望着前面的火光。 蔡文妹又问道:“听说你是到这来卖艺的,你几岁出来卖艺的,你父母呢?” |
木一水道:“我没有父母,我是被易爷爷捡来的。” 蔡文妹一时觉得可怜,便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赞道:“你头发可真多真漂亮。” 木一水显得有些拘谨,看了看她又赶紧往前看去。 吴平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别人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蔡文妹道:“我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生得太漂亮了,我一看见她就喜欢得紧,忍不住就多问了几句。告诉你,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是卖艺的,那时我也像你这样梳着个大大的辫子,又大又粗,所以我一看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 木一水听她这样说,似乎放松了很多,笑道:“我看见你也亲切,我们一起卖艺的有个马姑姑,你和她很像。” 蔡文妹道:“是吗?那你就叫我姑姑吧,我姓蔡,你就叫我蔡姑姑。” 木一水道:“你看起来也没有这么大,我叫你姐姐吧!” 蔡文妹道:“那这样更好,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了。” 这时李景阳等人已经将鸡杀好了拿进来,方喻明用棍子做了两个柴桩放在两边,将鸡用棍子穿好放在上面。 这时众人都已饿得肚子咕咕叫,鸡在火上烤,不时传来阵阵香气,鸡油滴在火上啪啪作响。张真甫将要来的盐里外都洒了,香味一时更浓,惹得众人在一旁直吞口水。 这样一忙时间不觉就到了亥时,众人吃过鸡肉,加上累了一天,这时已不觉沉沉睡去。 这时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木一水睡不着,看着火光发呆。张真甫突然走到她旁边问道:“你怎么不睡?外面雨快住了,你不回去吗?” 木一水道:“马姑姑他们这时肯定已经睡了,我回去还要打扰他们。” “你不回去难道他们不担心吗?” “他们肯定知道我是因为被雨困住了所以才没有回去的。” 张真甫便指了指旁边,又指了指外面,意思是说这些人都在睡觉,让她出去说话。 木一水同他走了出去,这时外面的雨已经很小了,晚风吹拂,叶子拍打着叶子声音窸窸窣窣。张真甫从里面拿了一块木板出来,用嘴将上面的灰尘吹干净,放在地下道:“过来坐吧!” |
木一水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张真甫道:“我看你一直睁着眼睛坐在那里,怎么?睡不着吗?” 木一水点点头,道:“你也睡不着吗?” 张真甫笑道:“对啊,我也睡不着,所以刚好出来陪你说说话。”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木一水道:“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第一次见你,然后之后我就知道了!” “那你们在这里卖艺会呆多久呢?” “这个我不知道,得看他们的,他们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我那几次看见你,见你厉害得很,又爱说话又爱笑的,怎么今天倒变得拘谨起来。” 木一水顿了顿,良久之后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多人?” “人多一点才热闹嘛。我看你每次一个人,你怎么不找个人和你玩呢?” “我找不到人,马姑姑他们都比我大,他们不喜欢玩。” “既是这样,你以后想玩了就来找我,我可以和你一起玩。” 木一水听他说,脸露喜悦之色,但旋即又阴了下来,“你在知州府,我怎么来找你?再说我们过不久肯定也要走了,那时我还不是一个人。” 张真甫听她这样说,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淡淡的难过。这时外面的雨更小了,只剩下鹅毛似的细雨在天空中飘飞,一阵风吹来,树上积的雨便纷纷往下落,屋前已经形成一条小水沟,可以听到雨水流动的声音。夜风吹来,竟觉有些冷。 木一水因为说到要走的话,不知为何心里就觉得难过。也不觉得外面冷,将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外面的夜空,神情有些忧伤。 张真甫看着她,那双要穿透黑夜似的明亮眼睛,精致小巧的脸蛋从侧面看去更显清秀水灵,只是此时被淡淡的愁思萦绕,更添一份寒夜凄凉之感。 “那不如这样,你们下次要去哪里你告诉我,我也去那里怎么样?” 木一水脸上愁容顿扫,转过头来看他,旋即又将脸便过去,“你骗人。” “谁骗人谁是小狗。” 木一水看着她,露出之前天真的笑容,随即又收住,问道:“张公子,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张真甫道:“我可没对谁都好,谁值得我对他好我才对谁好。” “那我有什么值得你对我好的呢?” 张真甫想了想,道:“很多啊……你要我现在说我一时也说不过来,不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光是我,所有人都应该对你好。” 木一水忍不住笑出了声,张真甫道:“你笑什么?” 木一水道:“张公子,你可真是好笑,我们不过见过几次,你怎么就觉得人人都应该对我好呢?再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人都对他好的人?再好的人也总有不喜欢他的人,就像张公子你,难道你敢说这世上人人都喜欢你对你好?我又不是观音菩萨,难不成还要人人对我敬重朝拜,我只要我喜欢的人对我好就可以了。” 张真甫看着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她此时的笑容比往常看到的还要好看,那张脸更是说不出来的动人。这张脸在加上这个笑容,一时仿佛让所有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眼前心上就只余下这样一张脸,一个笑容。 长夜寂寂,两人一时没有话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听着檐间的水滴落在水沟里的声音,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檐下蛐蛐乱叫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不知不觉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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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天回到城里,先各自回家休息调整了一番。因为昨天晚上的那场雨,此时院子里面的花草树木似乎都变了一个模样,空气也由之前的燥热变得凉爽了很多。 张真甫在院子四处转了转,因为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也觉得有些犯困起来,便就凉榻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外面正是阳光灼灼,前天晚上在树间池间梁沟里积起的水这时也早已蒸发干,天气越发闷热。 张真甫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翠屏看外面的天气,这时一小厮进来报道:“张公子,有个叫方喻明的来找你,现在正在外面等你呢!” 张真甫听说,赶紧拿了屏风上的外衣穿好走了出去,见方喻明吴平蔡文妹三人正站在门外,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方喻明道:“前天本来说好了我请客的,没成想被你给先付了,今天晚上说什么也得我请了。” 张真甫笑道:“方大哥你也太客气了。” 四人往街上走去,蔡文妹道:“昨天那个小姑娘是在哪卖艺的?现在反正早得很,我们不如先去看看。” 张真甫道:“他们在南市街头卖艺,就是不知现在还在不在,我们去看看吧!” 四人往南市走去,来到那群卖艺之人卖艺之地的酸枣树下,见那里堆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张真甫道:“就是那里,他们还在,我们快点过去吧!” |
四人走了过去,由于人很多,所以一时挤不进去,方喻明吴平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只是远远地站在外面,蔡文妹张真甫找了一个可以看清里面的地方停下。 此时场中表演的人是一中年妇女个一中年男子,两人手中各拿一花枪在那里对招。木一水站在一边很认真地看着两人。那中年妇女使了一个很漂亮的招数,蔡文妹大叫一声“好”。木一水听见转头看了过来,正见他们二人,一时心花怒放。 不一会儿就到了木一水上场,场中几人将胡绳绑好,木一水向众人报了一拳,一只脚在树上一个借力,已经跃到了绳子上面。 木一水知他两人在那里,有意要将自己最好的本事露出来,只见她在绳子上面跑过来跑过去,不时一个空翻又一个劈叉,看得下面的每每为她提心吊胆,张真甫蔡文妹两人心也是时刻提得紧紧的。木一水此时因为有他两人在,所以什么也不害怕,任凭多么危险的动作她都做得很轻松而且面带微笑,这又引得下面之人一阵唏嘘,直拍手叫好。 一场表演完毕,就见好些人往场中扔钱,一人拿起铜钵敲道:“各位大哥大叔大爷,今儿这么热的天烦你们在这站了这么久,腥把式尖把式大家看在眼里,我这里也不多说。你们不走就是给我们面子,如果觉得不错就给点赏钱,我后面还有表演的,不收大家的钱,只图大家看个热闹,大家支持支持捧个人场,我这里向大家道一声谢了!” 木一水拿了一个铜盘向着围观的群众索钱,一时没有一个人走开,纷纷都拿出钱来往铜盘里面放去。走到张真甫蔡文妹身边时,三人又是对视一笑,蔡文妹从身上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了进去,张真甫拿出二十两的银子,这一下旁边的人无不是又惊又奇,哪有人看个表演还出这么多钱的。 木一水顿了一顿,往旁边走去。那些人见他二人出这么多,一时也不好出太少,手上稍微阔绰一点的人便纷纷拿出碎银子往里面扔去。一圈走下来,木一水收到了整整一盘子的银子铜钱。 |
木一水拿着盘子往场中走去,那些卖艺的见她得到这么多钱,一个个都是非常惊讶,但只脸上不表现出来,向众人一抱拳道:“承蒙各位抬爱,我等初来此地,对此地风土人情多有不熟,若不小心说了句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得罪到了各位,亦请各位多多海涵。承蒙各位厚爱,接下来给大家再多表演几个节目,只当是献给这些没有走留下来继续支持我们的人,不图别的,只图大伙儿高兴高兴热闹热闹。” 说着从衣袖里面拿出三颗弹丸,按顺序投向空中,两只手来回接,不一会儿又变成四颗、五颗这样一直加,而且手也变得越来越快,惹得众人不住叫好。 张真甫蔡文妹两人正看得入神,方喻明吴平两人在旁边呆得无聊,叫了他们一声,两人只得先离开了。 出了南市往正街走去,来到小门桥,只见对面河边一棵大樟树下此时正围着一群孩子,在那里不住叫嚷,似乎是有人打架都围在旁边看热闹。 几人走了过去,方喻明大叫一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些小孩听见,其中几个便往旁边飞快跑开了,其他人往两边让开。只见场中一个小孩正骑在另一小孩身上,将那个小孩按在地下打。 地下那小孩脸上已经有几处被打肿,听见有人来便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坐在上面那个小孩又是一拳打了过去。 地下那个小孩便哭得更厉害,上面那小孩见状道:“我叫你哭!”说着举拳又要打。 方喻明走过去一把将那个小孩拳头握住,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孩,这么霸道!” 那小孩想要将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挣了半天也没用,道:“关你什么事?是他先骂我的。” 方喻明见这小孩光着上身,被太阳晒得黑不溜秋,一双眼睛瞪着方喻明,一脸的桀骜不驯,一看就是个调皮的孩子,道:“他骂你什么了,你把别人打得鼻青脸肿,到时他大人知道了非修理你一顿不可!” 那小孩道:“他不敢跟他爹说,他和他爹说了我明天还要打他!”说着仰起脸,一脸高傲之态。 方喻明道:“你一个小孩张狂得很,你是谁家的小孩?” 那小孩道:“我是谁家的小孩不关你的事,他就是不敢告诉他爹,他若敢告诉他爹,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他去那里我就跟到哪里,我叫他学都上不了!” 地下那小孩哭道:“我回家就告诉我爹,看我爹不打死你。” 那小孩听说突然站起来一脚踩在那人脸上,骂道:“那你去说呀!” 方喻明赶紧一把将那小孩往旁边一扯,那小孩往旁边绷,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开,便张嘴对着方喻明的手咬来。方喻明吃痛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喝道:“调皮的小孩我见多了,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你是谁家小孩?” 那小孩被方喻明一巴掌打过去,还没来得及挡,只听“啪”的一声,那小孩脸上立时五道深深的手指印。 那小孩一时被打得有些麻木,站在原地呆了半天,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痛,这才回过神来。回手就要和方喻明拼,被方喻明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脸上,喝道:“你再给我动一下!” 那小孩一时被方喻明的神态吓到,站在那里不敢再动,拿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看,突然忍不住瘪着嘴巴哭了起来。 旁边小孩这时都有些害怕,见到他哭也不敢靠近,旁边一个小孩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道:“二鹏,你快回去告诉你爹。” |
那个叫二鹏的小孩一把将那人的手甩掉,站在那里也不动,憋着嘴忍着不哭出声来,用眼睛瞪着方喻明看。 方喻明道:“你不要瞪我,告诉你我不管你爹是谁,我今天就是替你爹管教管教你,你若不服尽管和你爹说去。” 旁边一个小孩赶紧抢道:“他爹是正德街葫芦桥管事的德二爷德啸云。” 正德街葫芦桥是此地最热闹也是最鱼龙混杂的一处地方,哪里所聚大多是一些说书变戏法传方卖药相面算卦等各地而来江湖人士。德啸云早年的时候亦曾是一位江湖人士,漂泊半身积了一些钱财,便回到家乡,并买下了这块地。这地之前不过是一臭水沟,鲜少有人迹,德啸云买下这块地之后便开始整理,又引来了一些江湖人士在此地驻留表演,渐渐的这块地就热闹起来。发展到后来,德啸云就成了此地江湖人士的领袖,但凡来到这里的江湖人士必要先去拜访一下他,得他同意才能在葫芦桥占有一席之地,德啸云本人也靠收取地租而发了家。 方喻明等人亦早已听闻德啸云的名气,只是一直未亲眼见到过,不想就是眼前这小孩的父亲,冷笑道:“想拿你爹的名字压人是吧?尽管去告诉你爹,我们就在寄云楼吃饭,我倒想问问你爹他是怎么管教孩子的。” 说着几人便走开了,二鹏兀自还憋着嘴站在那里不动,用眼睛恶狠狠地跟着方喻明盯去,旁边那些人便来扯他,道:“二鹏,快点,走,我们去告诉你爹!” |
几人来到寄云楼坐下点好酒菜,蔡文妹道:“现在那些小孩皮得很,家里又缺少管教,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吴平笑道:“其实说实话,那小孩和我小时候还挺像的,我记得我小时候比他还可恶,特爱打人,我们那的小孩一个个见到我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我们那的大人都知道我爱打人,每次见到我都是警告我不要打他家小孩,好多次那些大人带着自己被打的小孩来我家说理,结果给我娘气得个半死,现在想起来可真是好笑。” 方喻明道:“不光是以前,就是现在谁还横得过你,你眼睛一瞪谁不先惧怕三分!” 说得几人都笑了起来,吴平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方喻明道:“我舅舅药材店的生意也稳定下来了,打算过几天就走。” 吴平道:“那正好一起回去。” 张真甫道:“干嘛一下都回去了,方大哥你回去也无事,出来一趟,多住一段时间再走吧。” 方喻明道:“已经住很久了,再说呆在这里更没事做,还是回家去自在一些。张公子你反正无事,不如和我们一起去长沙吧!” 张真甫笑道:“才从那里来的,也没什么好去的了,本来是打算过段时间等方大哥回去的时候同他一起去看看吴大哥蔡姐的,但现在既然你们来这里了,也没有必要再去了,等以后有时间了再看吧。” 蔡文妹道:“那你不打算抽个时间回家看看吗?” 张真甫顿了顿,道:“以后再说吧,现在还不想回去,反正想回去了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蔡文妹道:“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又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出来这么久只怕你父母会很担心,再玩几天还是回去一下的好。” 张真甫点头道:“放心吧,我经常给他们写信的,再说我这么大一个人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话间,饭菜已经陆续端了上来,几人拿起碗筷正准备吃,只听外面一个男子宏亮的声音道:“这里是谁说要替我管教孩子是不是?” |
几人往外面看去,就见一群小孩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往这边走了过来。看那人时,但见此人中等身材,浑身透着精明能干的气质,尤其是一双眼睛尤为摄人,知道这人定然就是德啸云了。 那些小孩跟在他身后,见到几人便指着方喻明道:“就是那个,就是那个穿灰衣服的,二鹏脸上的手掌印就是他打的。” 德啸云冷笑一声走了过来,那些小孩齐齐跟在后面。酒店老板和小二见他过来,生怕会在他们会在酒店生事端,赶紧走过去道:“德二爷,德二爷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德啸峰冷“哼”一声走了进来,那些小孩便也要进来,被小二拦在了外面。德啸峰指着方喻明回过头问二鹏道:“是不是他打你的?” 二鹏点头“嗯”了一声,忍不住又要哭出来,德啸云见状喝道:“哭!哭你娘个死,嘴巴再给我瘪一下看看,一点用都没有,老子看到你就心烦!还不给我滚回去!” 二鹏用手擦了擦眼泪,转身往回跑去,那些小孩赶紧跟了过去。 德啸云走到一张桌子前面坐下,小二走过来道:“德二爷,你要点什么?” 德啸云将小二往一边推开,对方喻明道:“听某人说要替我管教管教儿子是吧?不知我儿子哪里得罪了阁下,阁下无缘无故给他两巴掌什么意思?” 方喻明道:“你儿子大庭广众之下打人,你说需不需要管教一下?” “这是他们小孩子的事,你见过哪里有小孩不打架的?难不成你都要管一下?” |
方喻明一时有些语塞,顿了顿道:“无怪乎你儿子这般可恶,似你这般纵容,儿子能有什么好德性!” 德啸云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喝道:“你什么意思,教训起我来了是吧?我如何管教儿子关你什么事,你在这里给我瞎管闲事,现在还和我横起来了,我德啸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你今天打我儿子这两巴掌分明是在打我,我管教不好儿子,也用不着一个外人来管教。一个外地人,也敢在这里和我耍横,分明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我让你今天走不出这酒店!” 小二见状赶紧过来劝道:“德二爷,您消消气,你也知道,这几个都是外地人,不知道德二爷您,否则也做不出这事来!您大人有大量,叫他们几个给您赔个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是吧!” 德二爷将眼睛一瞪,吓得小二一个激灵,“让一步,我德啸云就从来没让过人!别说现在,就是以前老子跑江湖的时候,看到那些本地的富绅恶霸也从来没有让过步,今天要我给这几个外地人让步,你是找打来的是吗?” 吓得那小二连忙摇手道没,冒了一身冷汗,往后面退去。 吴平见他强势得很,心里早已看不过去,道:“外地人怎么了?欺负我们没人是吧?我们就是来闹事的,你想怎么样?” 德啸云道:“咦,你还有底气了?闹事来的是吧,那我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一拳往他身上打去,被吴平用手接住。德啸云吃了一惊,待要抽回手时只觉对方力道奇大无比,一时竟抽不开来。 德啸云一时涨红了脸,使劲往外抽了几下,吴平突然将握住他的手一松,德啸云没有防备往后连推几步停住,震得旁边桌上的茶碗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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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德啸云气得不轻,知道对方有两下子,也不敢像方才那般掉以轻心,冷笑道:“果然是些不知死活的,在我的地盘上还给我逞起威风,今天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只怕你们越发得意忘形了。” 说着又是几拳对准吴平打来,吴平一一躲开。正要用手去抓他,德啸云心中有了防备,早已将手收回,待他抓了个空,便再次伸手连打而去。 吴平一边躲一边伸手想要抢得攻势,被德啸云看出他的意图,拳头越来越紧,丝毫不给他进攻的机会,两人出手二三十招,一时分不出胜负。 这一下两人心中俱是暗自惊奇,要知道以往能接住自己一招的人可以说都少,现在两人却连出二三十招不分胜负。特别是德啸云,两人交手一直是他抢得上风,可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接住自己这么多招,可见此人功夫又在自己之上。 两人又交手一阵,因为是用尽了全力,所以两人这时力道都已有些衰弱下来。吴平觑了一个空,左手突然上前将他右手抓住,同时右手飞快地对准德啸云脸上打来,德啸云一时来不及闪躲,眼见就要被吴平打中,一时睁大眼睛顿住了。 吴平的手在快要碰到德啸云的脸时停了下来,德啸云呆了一呆,突然笑道:“好啊,我德啸云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和我对上三十招的人,不错不错!” |
吴平见他一下变得如此爽快,方才心中的气一时也消了很多,兼之方才和他过手,知道对方功夫也是相当了得,不禁心中佩服,抱了一拳道:“不敢,承让了!” 德啸云道:“不知阁下哪里人?” 吴平道:“长沙人氏。” 德啸云道:“长沙。听说长沙有个湘云镖局非常出名,那里的大当家吴平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不知阁下可认识?” 吴平笑道:“不瞒你说,正是敝人。” 德啸云笑道:“原来就是足下,这可真是有缘呢!早些年就曾听说过湘云镖局的名号,一直心存羡慕,方才见阁下武功高强,兼之又是长沙人,所以心中怀疑问了一下,没想到是见到真佛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吴平道:“哪里哪里!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今天也算是相识一场了!” 德啸云道:“正是!”看了看其他人问道:“各位都是湘云镖局里面里面的人?” 吴平笑道:“若我湘云镖局真能请到这么几尊大佛那可了不起了,这位是内子蔡文妹,这位乃是我同乡方喻明,这位阁下也一定听说过,正是大名鼎鼎的太傅公子张真甫。” |
德啸云惊了一下,道:“原来这位就是张公子,早闻大名,只恨无缘一见,没想到今日竟以这种方式相见。方才多有误会,实在是得罪了,还望各位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张真甫道:“哪里,德二爷大名也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德啸云道:“难得我今日一下见到这么多了不起的人物,今天这顿饭我请了,就当是我给各位赔礼道歉了!” 方喻明道:“今日这顿已经说好了我请,前一次让张公子给抢了,今儿说什么也得我请了,谁也不要和我抢!” 德啸云道:“唉,下次你请吧,今天我请了,大家有缘在此相聚,这个东道主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做了!” 方喻明道:“下次吧,之前多有得罪了,你要这么客气,倒弄得我们不好意思。” 德二爷道:“什么得罪,平日里是我太纵容了,弄得我家那小子整日里跟个小混混似的,一看就是没出息的,我看着就心烦。下次你再见到他只管给我往死里打,就当是替我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了。” 吴平道:“哪里,我看这小子性子倔得很,只怕将来还有大出路。” 德二爷道:“什么大出路?那天被人打死的都不知道,能有你吴大爷一半的出息我就满足了。行,今天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明天我命人在家里安排晚宴,各位可无论如何都要卖我一个面子。” 吴平道:“既然德二爷你如此盛情,我们也是却之不恭了,明天一定来。” |
第七章 晚上的时候又下起了雨,张真甫回到家早早就睡了。第二天天空放晴,张真甫一大早起来便去找方喻明等人。时令虽已入秋,但是日里太阳一出,天气仍是热得厉害,众人也不出去,就坐在堂屋里吃着西瓜拿着蒲扇说着闲话。 中午的时候张真甫犯困,便回去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下午未末时分方才起来。也不敢出去,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通过翠屏盯着外面看,因为天气实在太大,坐在里面也热得很,虽是翠屏也挡不住外面的燥热之气,张真甫便拿了一张椅子坐在弄堂里,一边喝茶扇风一边透过弄堂里高高的窗户看外面阳光照耀下安静的天空。顿时觉得凉爽了很多,一颗心也静了下来。 没多久朱士远也回来了,两人说了几句话朱士远便回房休息了。张真甫有点受不了这种太安静的氛围,正打算回去,外面走来一小厮道:“张公子,外面有人找你。” 张真甫道:“找我,谁啊?” 那小厮摇摇头,道:“好像是德二爷家的大少爷,你去看看吧!” 张真甫往外面走去,就见外面站有一个年级在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并一个小女孩,见到他出来急忙走过来道:“这位就是张叔吧,家中饭菜已熟,我爹特地叫我过来请张叔过去。” 张真甫道:“你爹是德二爷?” 那人道:“正是,我叫德翔,这位是我妹妹小姚,父亲今日一大早便已嘱咐了人将家中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专等几位贵客到来,我们快点过去吧!” 张真甫冲德翔看去,但见他一身斯文之气,丝毫没有德啸云那股精明强干之气,若不是亲口说出来,只怕张真甫还不敢相信。旁边那个小女孩五官倒是长得很好看,只是有点黑,一双眼睛咕噜噜地盯着张真甫看,神态非常可爱。 |
张真甫让他们两个稍微等一下,进去拿了根腰带将衣服系好,走出来道:“从那绕过去顺便叫上方大哥他们吧!” 德翔道:“不用,方叔他们已经有人去叫了。” 三人往德府走去,小姚走过来拉住张真甫的手笑问道:“张叔叔,你有多大了?” 张真甫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姚道:“我今年已经七岁了,但是我爹爹总是骂我什么都不懂,我大哥今年二十岁,我爹爹也总是骂他不懂事,我看着你和我大哥也差不多大,我爹爹为什么会和你玩呢?” 张真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道:“你爹爹一定是希望你和你哥哥更好所以才会说这些的。” 小姚道:“可是我已经很好了啊,今天我娘炒菜,我一直在那里帮忙烧火,你看我的手都差点被火烧到了,我娘都夸我懂事,可是我爹就是对我们不满意,他经常骂我们,还总是打我二哥。” 张真甫道:“做父母的教训自己的孩子这很正常,打你们是希望你们下次不要放错。” 小姚道:“他们每次骂我二哥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但是我都不知道我二哥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他们总是打他。我最喜欢的人就是我二哥了,和我二哥在一起是最好玩的。对了张叔叔,你有女儿或者儿子吗?” 德翔道:“小姚,你一直问这些干什么?” |
小姚仰起头拿眼睛斜瞪了他一眼,张真甫道:“无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嘛。对了,你们家里除了你们三兄妹和你们父母还有哪些人?” 小姚抢道:“还有我婆婆啊,我婆婆都快八十岁了。” 张真甫听说他家还有个老人,想到自己两手空空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往两边店铺去看,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送老人的东西。走过一处地方,小姚叫道:“好香啊,是马蹄糕。” 张真甫停下问道:“你要吗?” 小姚点头,德翔道:“张叔你不要管她,她每天饭也不吃,净吃这些零食,爹不让她吃这些的。” 小姚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要你管,又不是你买。” 张真甫道:“吃一点也无妨。”走进去让老板称了一斤马蹄糕包好,正要给钱却让德翔先一步将钱给了。张真甫道:“这是我给小姚买的,那么见外干什么?” 说着要老板把钱退回去,被德翔连拉带扯将张真甫拉了出去,道:“张公子你何必那么客气呢?我爹这人生平最不喜欢这些虚套的东西,让我来请你之前也是嘱咐了一定不能让你带什么东西来,若让你花钱给小姚买东西了,回去只怕又要被我爹责怪不懂事了。” 张真甫道:“你爹也太客气了!”无法,只得空手同两人往德府走去。 德府就在正德街南入口两里外一地界空旷之地,三人往里那里走去,远远地只见二鹏站在门口不知在干什么。小姚见到他,飞快地跑了过去叫道:“哥哥,哥哥!” 二鹏回过头来,见到张真甫过来似乎有些吃惊,站在那里没有再动。 小姚将拿在手上的马蹄糕放到他眼前道:“哥哥,快看,马蹄糕,你要不要?是张叔叔给我买的,我分给你一半。” 两人走了过去,二鹏站在那里一直盯着张真甫看,德翔喝他道:“这么大的太阳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点回屋里去!”说着将他往旁边推开,同张真甫走了进去。 德二爷赶紧迎了出来,笑道:“张公子你可算来了,快往里面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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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甫道:“方大哥他们呢?” 德二爷道:“他们还没到呢!不过想来应该也快到了,酒菜都已备好,我们先进去吧!” 两人往屋里走去,不多时方喻明吴平蔡文妹三人便到了,德二爷笑道:“今日我家中能够请来你们这些大人物,可真是蓬荜生辉啊,蒙各位不弃,今日肯给我这个面子,以后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尽管和我开口,我德某绝对二话不说。” 吴平道:“德二爷你太客气了,好,今日咱们就算是结交一场,德二爷如果你今后来长沙有什么事也尽管来找我,吴某定当竭尽全力。” 当下众人起身干了一杯酒,德翔道:“侄儿不才,这里先敬各位叔叔一杯了。” 众人看着他,似乎俱有些惊奇德二爷这样一个人如何能够生出这么一个斯文的儿子来,问道:“贤侄今年多大了?” 德二爷道:“今年已经满二十了。” “看贤侄气质文雅,似乎与德二爷你很不像啊!” “这小子从小就这样,娘胎里带来的一些病,从小身子骨弱,不能练武。早些年又随我到处东飘西飘的,这些病也一直没钱没机会治,后来家里有了钱,他病又拖得太久治不好了,因此成了暗疾。叫他读了几年书,先生又说读书读晚了,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也没盼着他有什么气候,读几年书认识几个字会算算术,留在我身边帮忙清清账就可以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我看贤侄气质不俗,将来能有大出息也不一定。再说从古至今也不乏启蒙较晚大器晚成之人,你让他多读一点书往仕途上发展,岂不比干我们这行的强多了。” “唉,还是算了吧,我这儿子我清楚得很,资质平平,识得几个字会算术我也就满足了。再说这里先生也就这样,能够教他把字认全就不错了,不敢奢望他还能考取什么功名。我家祖上就是跑江湖的,好不容易到我这里算安定了,就这样已经满足了,至于当官这些,我家祖上就没这个命!” |
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二鹏小姚装了饭夹了菜便要往外面走去,德二爷喝道:“吃饭不能好好坐着吃吗?往外面跑什么跑。” 两人只得坐下,这时几个小孩在外面叫二鹏去玩,二鹏便赶紧将碗里的饭飞快刨完,放了碗跑了出去。小姚叫道:“哥哥,等等我,我也要去。”将碗里剩余的饭全部塞进了嘴里就往外跑。 德二爷叫住她道:“给我站住!你干什么去,整天跟一群男人到处乱跑,一点都不像话,今天哪也不许去。” 小姚跑到屋前的院坝,听到她爹的骂声便不敢再动了。这时二鹏等人早已经跑开了,小姚见她哥哥已经走了,站在那里又不敢动,忍不住就大声哭了起来。 德翔道:“小姚,到大哥这里来,大哥等下带你去玩。” 小姚不动,听见叫声便故意将声音放得更大,德二爷道:“不要管她,让她在那里哭,都是被你娘娇纵的!” 小姚听见她爹的话,见没有人过来,她便往地下一坐哭得更大声更不耐烦。德二爷也不去管她,对众人道:“没事,都是被她娘惯出来的,迟早我要找时间纠纠她这性子。我们自己喝酒吃菜,待会菜都凉了。” 当下众人喝着酒天南地北地聊着,酒喝得多了,话也就自然而然多了。德二爷说起自己一路从一个小小的江湖卖艺之人,如何一步一步将名声壮大,天南地北各处都去过,最远还出过海去过国外,那腿儿算是长,万儿算是响,连那些外国佬都喜欢看他的表演。这是他此生引以为傲的事,不论见着谁都喜欢拿出来说。众人见他性情豪爽,也便不再拘谨,各自说起自己的“光荣史”,一时聊得不亦乐乎。 这时外面天也逐渐黑了下来,小姚的哭声也由稀到停止。众人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再喝下去怕是不行了,吴平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下次有时间,德二哥一定到长沙来,咱们再好好聚聚,我请客,咱们不醉不归!” 德二爷这时早已喝醉,还一个劲地强留。众人执意要走,德二爷只得邀他们下次再来,众人答应着走了出去。只觉脚下软绵绵的,走路也走得不稳当。 这时外面早已是漆黑一片,出奇的安静。小姚的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的,张真甫走过去,见小姚躺在地上已经睡着了,蹲下身想要叫醒她,小姚在地上哼了两声又迅速睡着了。张真甫回过头叫德二爷道:“小姚睡地上了,这天气晚上凉得很,快点叫人把她抱进去吧!” 德二爷看了德翔一眼,德翔便往后面走去了。张真甫等人走了出去,这时二鹏也从外面玩回来了,从几人中间挤了进来,几人这时喝着酒被他这样一挤险些有点站不稳,吴平道:“你小心点!”二鹏停住看了他爹一眼快速往后面跑去。 |
吴平蔡文妹等人在此呆了几天便要回去,被德啸云强留了几天,日日好酒好肉请到家中吃饭,天南地北地扯了个遍,彼此之间也更加熟络起来。 因为吴平蔡文妹回去还有事,德啸云也不好一直强留他们,替他们开个送行宴,并嘱咐了他们日后一定再来的话。第二天同张真甫两人送走了他们便各自回去了。 张真甫在家中无事可做,便想要去找木一水,因跑到南市来,并不见有人卖艺的。想到那次木一水带他们去砍竹子的时候,在南门三四里外的一座山丘下说是回家放东西,想来他们应该就是住在哪里。 想及此张真甫便出了南门往那里走去,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正见二鹏小姚同几个小孩在那里玩,张真甫叫道:“二鹏,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二鹏听见,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也不做声,小姚跑过来道:“张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我哥哥他们说要去山里面玩,去山里面爬竹子。” 张真甫道:“爬竹子太危险了,你还是不要和他们一起去。” 小姚道:“一点都不危险,爬竹子好简单,我哥哥都可以爬到比人还高,我也会爬,是我哥哥教我的。” 张真甫道:“你不要和他们去,我带你去找一个大姐姐玩好不好?” 小姚道:“大姐姐,什么样的大姐姐?” 张真甫道:“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还会踩着绳子在半空中飞,你想不想去看。” 小姚惊道:“她还会飞?” 一时有些犹豫起来,二鹏对其他人道:“走,我们进去,不要管她。” 众人往山里走去,小姚见状叫道:“哥哥,等等我,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说着飞快跑了过去,张真甫一时也叫不住,只得自己走开了。 顺着木一水上次离开的方向走去,来到一处地方只见一片大沼泽,上面长满了各种杂草,泥水发出一阵阵腐烂的臭味。 沼泽一边有一棵大桑树,桑树下面是一条小路。张真甫顺着小路往里走去,只见两边尽是一些破败不堪的住房,大多已经没有人住,院坝里面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荒草,四周环境非常安静。 来到一处地方,只见前面一家院子的门轻轻动了一下,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看时,正是木一水。 张真甫赶紧往前面走去,木一水见到是他,一时又惊又喜,问道:“张公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
张真甫道:“你忘记了你上次带我们去砍竹子的时候就是往这边走来的?这里可真安静,好像都没人住了,你们怎么会住在这里的?” 木一水道:“这里地方大啊,而且租下来也很便宜。这里还有几户人家的,只不过白天都不怎么出来走动。” 张真甫见她手上拿着衣服要去洗,问道:“你要去洗衣服吗?” 木一水点了点头,张真甫道:“我上次见你去西城外的鸣鹤泉洗衣服,那儿离这这么远,你怎么跑那里去了?” 木一水道:“反正我也没有事做,那里风景好,我去那里玩。” 张真甫道:“那你今天也去那洗吧,那儿水凉快,而且风景又好,洗起衣服来心情都舒服一点。” 木一水点头,两人便往城西外的鸣鹤泉走去。来到这里,张真甫让她先把衣服放在一边,两人进了亭子里面,张真甫道:“你看这儿风景可真好,远处可以看的那么远,近处又有这么清凉的泉水,从远处看就像一条白龙要往亭中来似的,哪儿的亭子也没有这儿的妙。” 木一水道:“听说上次你们来这里作诗了,朱知州还要把你们写的诗让人刻在碑上面,张公子,你很会作诗吗?” 张真甫道:“我作诗水平很普通,倒是我一个朋友很会作诗,上次我们作诗就数他做的最好最多。” 木一水道:“要怎么才会作诗?是不是读了书就会作诗了?” 张真甫道:“这不一定,作诗这里面的学问可多着了,不是读了书就一定会作诗。” 木一水道:“那要怎么才会作诗呢?” 张真甫道:“很多,我就是和你说你一时也不懂。总之,若要作诗不但要懂得作诗的规则韵律,最重要的还得看你有没有的才情。有些人读的书很多,但作诗不一定做得好,有些人读的书可能并不多,但往往出口便成妙句,这就是看你有没有才情了,但这才情往往是天生的,后天很难形成。除此之外,作诗还需得讲究一个意境,若是意境好了就是你才情不好也可以做出好诗,若没意境便是你有才情也很难想到什么妙句,这乃是外界环境的影响,好的意境激发你的灵感,不好的意境限制你的灵感,所以说为什么很多诗人作诗都喜欢找一个窗明几净或是环境优美的地方,很多优秀的诗作就是因为环境的激发即兴做出的。不过书读得多,在作诗的时候往往能够触类旁通,典故好句信手拈来,对作诗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木一水道:“意境?那是什么东西?要怎么找呢?” 张真甫想了想,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需得你自己领悟了,很多意境只能你自己感悟,若是别人说出来了那就没意思了。” 木一水道:“张公子,那你下次把你的诗念几篇给我听怎么样?” 张真甫道:“念诗给你是没什么,只是我的诗不好,我下次选几首做的好的念给你。朱叔叔的女儿朱明玉作的诗好,她的诗你应该会喜欢,下次我找她要几首念给你听听。” 木一水将嘴巴一翘显得有些不开心,将脸别向一边,道:“我才不要听她的,我就只想听你的,她写诗写得好你想要自己去找她要好了,可不要说上我。” |
张真甫道:“怎么?你生气了?” 木一水道:“谁生气了,我才不会生气。”说着走了出去,到泉边将衣服拿出来洗。 张真甫走了过去,在她旁边蹲下,道:“其实明玉小姐这个人真的很好,你若和她接触了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木一水将脸偏到一边道:“要接触你去接触好了,我去接触她们这些人干什么?你若觉得她好以后就天天去找她啊,干什么还来找我?” 张真甫道:“我就是说一下,又没说一定要让你们两个接触,你生什么气呢?明玉小姐人是好,但你也有很多她没有的好处,你何必生气呢?” 木一水道:“我才没有生气,我本来就没有她好,什么都没有她好,这才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张真甫不敢再多说,只得将话题扯开,又给她说了很多自己一路过来遇到的有趣之事,逗得木一水在那里笑个不停。 张真甫道:“你看这里环境多么自然清明,既有流水,又有亭子,四周又全部都是高大树木。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们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你想怎么笑就怎么笑,好像整个大山都是我们两个的,我们想怎么样就像怎么样。” 木一水笑道:“谁和你是我们了?这里是你一个人的,可不是我的。” 张真甫道:“是我的不是你的,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木一水道:“我来这里玩不行吗?我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谁家的我也不怕!” 彼时泉水清凉,又有两边树木掩映,蝉躁期间,阳光透过树隙射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在泉水之间跳跃翻动。 木一水一边捶着衣服一边和张真甫说说笑笑。不一会儿洗完衣服,木一水将盆子放在一边,起身伸了伸腰,然后弯下身将裤脚搂到膝盖之上,脱了鞋子一只脚往水里探了探,张真甫道:“你干什么?” 木一水也不回答他,小心往水里走去,一双眼睛专心看着水里,突然弯下腰翻起一块石头往上一提,手里已经多了一只大螃蟹,张真甫惊道:“你可真厉害,怎么一下就抓到的?” 木一水将螃蟹在岸边放好,低下身又去翻石头,专注地看着脚下的石头,没多久便被她抓到了好几只,张真甫道:“可惜了,我什么家具也没有带,不然还可以将这几只螃蟹拿回家去养。” 木一水笑道:“这有什么好养的,你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抓,你要多少我给你抓多少。” 木一水走上岸去,将岸边的螃蟹全部放回水中。见张真甫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水中的螃蟹看,突然从旁边掬起一捧水张真甫脸上浇去。张真甫没有防备,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笑道:“竟敢用水浇我。”说着走上前用手溅水往木一水身上浇去。 木一水赶紧下到水里捧着水拼命地往张真甫身上浇,不一会儿两人便已湿了大半。张真甫被她浇得急了,一时眼睛也睁不开,赶紧往后面退去,木一水大笑起来,不住地往他身上溅水,弄得张真甫一时躲无可躲。 午后的山中别显安静,燥热的蝉鸣声不住地在头顶的树叶间鸣叫,清凉的泉水以及她欢快的笑声很快便令燥热的天气变得凉爽下来,安静的山中就只余下她的朗朗笑声。 |
第八章 回到家中时早已是红日西斜,木一水所住的地方名叫沼泥潭,因外面那片沼泽而得名。此处只有几家住户,全都是穷得揭不开锅的穷人。 木一水所在的这群江湖艺人并不同于那些单打或是小团队的江湖艺人,而是有着很大一个团体,里面除了卖把式的,卖药变戏法说书算命的都有,而且分布也很广,湖南湖北广东四川等地皆有分布。木一水等人来到这里后,就在此处赁了一处没人住的房产,里面早已破败不堪,杂草丛生,但好在地方还算大。他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这里整理好,简单的修葺打扫除草,勉强可以住人。 木一水将洗好的衣服在院子里晾好,马秀莲从里面走了出来,马秀莲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级了,也是从小跟人卖艺江湖,漂泊江湖半辈子,练就一身胆气,同辈之人都管她叫一声马大姐,问道:“你去洗个衣服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木一水因为上次张真甫蔡文妹看她表演给了很多钱,回来后他们都很是吃惊,木一水说了自己认识张真甫的话,他们只当木一水是在吹牛,言语讽刺了她一番,为此木一水一直生着闷气。现在见她问,知道如果自己说是和张真甫在西山玩,他们肯定又要说自己在那里做梦了,所以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说了自己在外面玩了几下才回来。 马秀莲道:“饭菜都在锅里,现在只怕都冷了,你快点去吃吧!” 木一水将衣服晾完便走进了厨房去吃饭,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厨房里面非常黑,木一水拿了碗装了饭菜走到院子里面吃。其他人这时都躲在屋里玩着牌或是扯闲话,外面就只剩下木一水一人了。 木一水看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想到今天和张真甫在西山玩了一天,张真甫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莫名的开心,饭也有点吃不下去了。 由于这里位置较偏,兼之外面那个臭沼泽,所以一般很少有人来到这里。稍微有点钱的人便搬到外面去住了,所以这里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特别安静。道路两旁尽是荒草,风一吹便呜呜作响,有些瘆人。 木一水吃完饭便回到屋里去了,这时里面已经点上了灯,很多人围在一块赌博,蜡烛昏暗的红光照在他们脸上,在地上桌边墙角投下几处暗影,叫嚷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木一水进去后便直接往后面的耳房走去,这是她和马秀莲睡觉的地方。木一水将灯点亮,外面的吵闹声让她觉得烦躁,时间太早又睡不着,她就只有将一双眼睛盯着昏暗的蜡烛看,回想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
木一水没有关于自己父母的印象,从小到大就是和这群人不停地南北往来行走。他们当中有个名叫易大川的,此人已经有八十几岁的年纪了,专门给人算命,虽说不上有什么通天本事,但比之很多装瞎摆摊的蓝道本事可强多了。木一水第一次听说自己是被捡来的就是从他口中听说的。 据易大川回忆说,捡到她的那天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那天他起夜听到一个小孩的哭声,心里奇怪便寻着声音往前走去,看见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孩裹在一床被子中放在树根下,易大川左右看了没人,便将那小孩抱起,说也奇怪,那小孩一开始觉得可厉害了,但是被他一抱起便停止了哭声,将一双水灵灵地眼睛盯着他看。 后来易大川将她抱回了屋,在那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见有人来认领,知道是别人不要的小孩,所以便将她带走了。因为想到第一次见她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加之又是在一树根下拾得,所以易大川便为她取名木一水。 木一水小时候听他说这些,心里并不觉得悲伤,反而还觉得很有趣。听到易大川说自己一开始哭得厉害,一抱起来就不哭了,她就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就想要笑。心里甚至还很天真地想原来自己也是有父母的。便每天缠着易大川给自己一遍又一遍说,虽然每次说的都是一样,可她却好像是怎么都听不厌,每次都是双手支頤坐在一旁,总希望易大川再多说一点,不住地“还有呢还有呢”地问,同时在心里想象着易大川如何在雪地里捡得了自己,自己又是怎么看见他就不哭了,拿眼睛去看他,心里对那个雪夜充满着无限幻想,有时候觉得很有趣,有时候又有点淡淡悲伤。 这时木一水又想到了易大川说的这些话,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涌起了淡淡悲伤。这种悲伤从何而来她也不清楚,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种感觉,她只是觉得有些难受。这种难受因为外面的喧闹声以及屋里昏暗的灯光而更加难受,不断刺激着她内心敏感的地方,让她一时有些出气不畅起来。 她想到了张真甫,又想到了朱明玉,然后她这种难受就变得更加急促起来。这是木一水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心里莫名的难受压得她出气困难,便想要起身往外面走去。这时马秀莲在外面看了几回赌博,走进来准备睡觉,见她坐在那里,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木一水道:“这么早谁睡得着?” 马秀莲道:“你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点个灯干什么?躺在床上躺着就睡着了。”说着走过去把灯吹灭了,解了衣服在床上躺下,木一水只得在她旁边躺下,可因为心里有了事,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复将一双眼睛看着外面被月亮照得发白的天空,听着外间传来的阵阵叫嚷声,到子时方才迷迷糊糊睡着。 |
第二天一大早起了床,外面天还惺忪,下着蒙蒙细雨,让人觉着有一丝丝寒意。木一水昨晚晒的衣服因为没有收而被雨淋湿了,她便将衣服收了往前面的阶岩上晒好,顶着蒙蒙细雨出了门往城里走去。 先去了菜行禽肉市场买了些菜,回来时故意绕路从知州府门前经过。因为天还尚早,加上又是下着小雨,所以知州府的门还没有被打开。木一水在外面一边走着,一边猜测着张真甫大概是住在哪个地方,所以走得很慢。 出了城,天空已经亮了很多,但远处的山仍笼罩在一片烟雨云雾之中。地下的路有点湿,尤其是在路过那片臭沼泽地的时候,路非常湿滑难走,木一水不得不将脚步放得很慢,提着衣角慢慢往前走。 中午的时候雨停了,天空也开始慢慢放晴,但也是一阵明一阵暗的。因为前段时间他们在外面表演的很频繁,也赚了一些钱,这段时间他们便商量着换一个地方,所以一直在休息没有出去。 木一水坐在屋里没有事做,又不敢去知州府找张真甫,加上早上下雨外面的路有些难走,所以就只有坐在屋里听着他们在那里扯着闲话,只听马秀莲道:“这道州城里的人可真够热情,我去了那么多地方,还是第一次来到一个地方就不想走了。” 木一水接道:“那我们不要走了好了。” 马秀莲道:“不走了?不走了你吃什么,你把你那几个把式表演烂了,别人谁还稀罕看你的?” 二猴子道:“此地最热闹的地方就属葫芦桥了,那里什么都有,而且玩的人最多,我们还没有去过那里表演,若能在那里找个地方表演几天保管可以赚到我们在南市街头表演一个月的钱。” 二猴子也是和他们一起买把式的,此人身形瘦小,但是身子却是极其灵活,就像个猴子似的,所以这里的人都叫他二猴子。 马秀莲道:“那葫芦桥属于德二爷管的,之前我们一来这里易爷就去拜访过他,想在那里租几个摊位,那德二爷说了没有地方,口里只答应着易爷说是有位置空出来了就租给我们。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来带话,如今来这里的江湖人都去找他,他哪里还记得我们专门给我们留位置?” 二猴子道:“要不找人再去问一句得了。” 马秀莲道:“算了,有什么好一直问的,他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再说我们去其他地方表演,多表演几次也不见得收益比那里低,何必一直去求别人呢?” 二猴子道:“就算去不了那些热闹之地,让我们多遇几个像上次那样的豪客,那也足抵我们好几月的收益了!” 马秀莲道:“那些富家子弟果真是钱多了没处送,看个表演都能出手如此大方,不拿钱当回事。” 二猴子道:“别人有钱,就是可以这样任性。” 木一水在旁边听着,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只有在旁边生着闷气,二猴子笑道:“你怎么了,不会还在为上次我们说你的事生气吧?” 木一水也不回答他,将脸偏在一边,二猴子笑道:“你也真是好笑,你是什么人,人家张公子是什么人,人家会和你玩在一起?别说这些人看不看得起我们这些人,就是别人真的偶尔那么一次和你说了几句话,那也不过是有什么事,过后许早就忘记了,就你还一直记得,还真当别人将你放在心上了?” 木一水道:“那为什么他给我们这么多钱呢?” 二猴子道:“人家有钱花不完想给多少就给多少,难道给多了你还不开心?” 木一水道:“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二猴子笑道:“好,我什么都不知道,人家张公子还记得你好了吧!” 木一水越发生气,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二猴子在后面笑道:“还真当真了,和我生气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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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一水心里难过,也不想回去,就沿着道路往前面随意走着。走到城门外,一时想进去又不想进去,就在外面徘徊转悠。这时只见从里面走出两个人,看时,正是范文迹和李景阳。 范文迹看到她,便将马骑了过来笑道:“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木一水上次见过他们两人,因此识得,摇了摇头准备要走。范文迹将马骑过去拦住她的路,道:“一个人玩有什么趣,不如我们两个带你去玩?” 木一水见他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看着自己,心里有些生气,道:“你快让开,我要回去了。” 范文迹道:“那么早回去干什么,好不容易今天下了点小雨,天气也舒服,去郊外玩玩赏景不好?” 木一水道:“我不想去,你给我让开。” 范文迹道:“来嘛,那么客气干什么?刚好我一个人骑马还可以搭你一截。”说着伸手就要去拉她。 木一水生气,将他手往旁边使劲一拍。范文迹有些生气,骂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能看得上你已经算是你的福气了,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像你这种街头卖艺的本少爷会费时间和你在这里说话?” 木一水心中生气,突然一巴掌拍在了他坐的马上,马失惊往前面跑去。李景阳走上去指着木一水道:“好你个臭娘们,猖狂得很,有你的好日子!”说着往前面追了过去。 这里木一水越想越气,忍不住就要哭出来了,转身朝走来的方向跑去。 木一水不想回家,跑着跑着便来到了上次雨夜张真甫等人避雨的破屋。木一水往里面走去,因为外面的云层很重,所以破屋里面就显得有些昏暗。 木一水心中难过,走进去便找了个地方哭了起来,这一哭又想到了很多,忍不住就越哭越伤心。好在此处偏僻一般不会有人来,木一水哭了一会儿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起身往回走去。 接连几日都是阴雨绵绵,天气也在这绵绵细雨中逐渐冷了下来。早上出来,经风一吹,竟觉得有些寒冷。 这日天稍微放晴了点,马秀莲商量着换个地方再表演看看,若没什么人看了再去其他地方。和众人搬了器具来到北市街头,将一应所需器具安放好,便开始叫场子吸引人。一人在那里叫一人在旁边表演,没多久便吸引来一群观众。 他们当中一人名解田芳的,此人年纪四十几岁,跑江湖已经将近三十年,练就了一副好嘴皮子,见人已经差不多了,便向众人抱拳道:“各位大哥大叔大婶大爷,承蒙各位给面子肯过来给我捧个人场,我今儿就要给大家耍几套功夫看看,好不好我先不说,待会儿大家看了自己说。我们初来乍到,不敢说练的都是尖把式,各位看着,练得好,练得不好,众位包涵着瞧。我们亦不求你人人给钱,只求你脚下积德,给我们捧个人场,在下这里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待会儿大家看完,练的好多给点钱,练得不好你不给钱我们也不恼你们。家有万贯,也有一时不便,那些没带钱或是家中不便的,你白看我们不恼,你给我捧个人场我谢谢你。我们初来此地,吃饭要钱,住店要钱,我们辛苦出力给大家瞧个热闹,不求挣得多少钱,只求有个吃的有个睡的糊个口,我们凭自己本事挣钱,你没钱我们不怪你,捧个人场亦是对我们的支持,我这里先给你作个揖谢谢了。好了,废话不多说,是好是坏大家自己眼儿亮,大家自己看!” 说着便从兵器架上拿出一把红缨枪,在场中舞了起来。马秀莲拿了一把枪,冲进去和他拆起招来。只见两人一人进攻一人防守,马秀莲进攻招招挺近对方胸口,解田芳也不去抢攻,只是轻轻一绕一挺将她使来的危险招数尽数化解。 旁边看得人见马秀莲招招挺近对方的胸口,而且每一招俱是又快又急,好像一不小心随时都会刺中对方的胸口,忍不住为对方捏了一把汗。及至看到对方几招轻松将其瓦解,紧张的同时又不禁大为佩服,忍不住大声叫好。 没多久几场表演完毕,看客中一托大叫了一声好,拿出一把钱就往场中扔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拿出钱来往里面扔。 解田芳道:“承蒙各位抬爱,感激不尽,我们还有几个表演,也求大家站稳脚步,耐心看完了,不好不收钱,保管让各位更加满意!” 说着已有几人走到场中开始表演了,没多久就到了木一水上场,底下人见她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一个个打起精神专等她上场。 系好绳子,木一水向众人作了一揖走到绳边,在树干上一个借力已经跃了上去。但见她在绳上来回走动,不时做出一个危险动作,惹得众人叫好不停。 这时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好,扔出一块碎银子出来,差一点打中木一水。木一水一惊,百忙之中赶紧稳住身子跳了下来,看时,只见那人正是范文迹。 木一水心里生气,范文迹又是拍手大叫了一声好,旁边人也跟着大叫起来。因为他乃是向场中扔钱,兼之木一水又是稳稳地落地,因此旁人并不知他那块碎银乃是有意向木一水扔去。 解田芳向众人抱拳说了一阵,便让木一水拿起铜盘收钱。众人见到她方才的表演,兼之又是这等模样,她的铜盘放到跟前没有好意思不给钱的。 走到李景阳旁边,李景阳从身上摸出一个铜板往里面扔去。范文迹在旁边不住拍手,又从身上拿出一块更大的碎银子放了进去。走了一圈,回到场中去了。 这里众人已经慢慢散去,木一水等人收拾器具也准备回去。范文迹李景阳两人走开,刚走了几步,又想是突然发现什么停住,往身上拍了拍,道:“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 李景阳道:“什么玉佩,你挂在身上那块吗?怎么会不见了?不会是掉了吧,回去找找吧!” 两人往回走来,并不见掉有玉佩。范文迹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木一水,冲过来抓住她的手道:“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玉佩?” 木一水将手往回缩,道:“我没有偷你的玉佩。” 范文迹道:“你说没偷就没偷,我的玉佩明明好好挂在身上,怎么会突然不见了,是不是你收钱的时候给偷了?” 木一水道:“我没有,你快放开我!” 范文迹道:“好,你说没有,敢不敢让人搜身?” 解田芳走过来将他往后一推,喝道:“你是什么人,也来这里撒野,趁早给我滚回去!” 范文迹没有防备一个不稳坐在了地上,这时原本已经走开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走了过来,范文迹指着解田芳对众人道:“快看快看,怕被我搜所以动起手来了,一定就是他们。你们快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东西掉了。” 众人听说纷纷往自己身上摸去,范文迹起身去拉木一水,由于动作有些大,只听“啪”的一声,从她身上掉出一块东西来,看时,正是一块玉佩。 |
木一水心里难过,也不想回去,就沿着道路往前面随意走着。走到城门外,一时想进去又不想进去,就在外面徘徊转悠。这时只见从里面走出两个人,看时,正是范文迹和李景阳。 范文迹看到她,便将马骑了过来笑道:“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木一水上次见过他们两人,因此识得,摇了摇头准备要走。范文迹将马骑过去拦住她的路,道:“一个人玩有什么趣,不如我们两个带你去玩?” 木一水见他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看着自己,心里有些生气,道:“你快让开,我要回去了。” 范文迹道:“那么早回去干什么,好不容易今天下了点小雨,天气也舒服,去郊外玩玩赏景不好?” 木一水道:“我不想去,你给我让开。” 范文迹道:“来嘛,那么客气干什么?刚好我一个人骑马还可以搭你一截。”说着伸手就要去拉她。 木一水生气,将他手往旁边使劲一拍。范文迹有些生气,骂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能看得上你已经算是你的福气了,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像你这种街头卖艺的本少爷会费时间和你在这里说话?” 木一水心中生气,突然一巴掌拍在了他坐的马上,马失惊往前面跑去。李景阳走上去指着木一水道:“好你个臭娘们,猖狂得很,有你的好日子!”说着往前面追了过去。 这里木一水越想越气,忍不住就要哭出来了,转身朝走来的方向跑去。 木一水不想回家,跑着跑着便来到了上次雨夜张真甫等人避雨的破屋。木一水往里面走去,因为外面的云层很重,所以破屋里面就显得有些昏暗。 木一水心中难过,走进去便找了个地方哭了起来,这一哭又想到了很多,忍不住就越哭越伤心。好在此处偏僻一般不会有人来,木一水哭了一会儿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起身往回走去。 接连几日都是阴雨绵绵,天气也在这绵绵细雨中逐渐冷了下来。早上出来,经风一吹,竟觉得有些寒冷。 这日天稍微放晴了点,马秀莲商量着换个地方再表演看看,若没什么人看了再去其他地方。和众人搬了器具来到北市街头,将一应所需器具安放好,便开始叫场子吸引人。一人在那里叫一人在旁边表演,没多久便吸引来一群观众。 他们当中一人名解田芳的,此人年纪四十几岁,跑江湖已经将近三十年,练就了一副好嘴皮子,见人已经差不多了,便向众人抱拳道:“各位大哥大叔大婶大爷,承蒙各位给面子肯过来给我捧个人场,我今儿就要给大家耍几套功夫看看,好不好我先不说,待会儿大家看了自己说。我们初来乍到,不敢说练的都是尖把式,各位看着,练得好,练得不好,众位包涵着瞧。我们亦不求你人人给钱,只求你脚下积德,给我们捧个人场,在下这里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待会儿大家看完,练的好多给点钱,练得不好你不给钱我们也不恼你们。家有万贯,也有一时不便,那些没带钱或是家中不便的,你白看我们不恼,你给我捧个人场我谢谢你。我们初来此地,吃饭要钱,住店要钱,我们辛苦出力给大家瞧个热闹,不求挣得多少钱,只求有个吃的有个睡的糊个口,我们凭自己本事挣钱,你没钱我们不怪你,捧个人场亦是对我们的支持,我这里先给你作个揖谢谢了。好了,废话不多说,是好是坏大家自己眼儿亮,大家自己看!” 说着便从兵器架上拿出一把红缨枪,在场中舞了起来。马秀莲拿了一把枪,冲进去和他拆起招来。只见两人一人进攻一人防守,马秀莲进攻招招挺近对方胸口,解田芳也不去抢攻,只是轻轻一绕一挺将她使来的危险招数尽数化解。 旁边看得人见马秀莲招招挺近对方的胸口,而且每一招俱是又快又急,好像一不小心随时都会刺中对方的胸口,忍不住为对方捏了一把汗。及至看到对方几招轻松将其瓦解,紧张的同时又不禁大为佩服,忍不住大声叫好。 没多久几场表演完毕,看客中一托大叫了一声好,拿出一把钱就往场中扔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拿出钱来往里面扔。 解田芳道:“承蒙各位抬爱,感激不尽,我们还有几个表演,也求大家站稳脚步,耐心看完了,不好不收钱,保管让各位更加满意!” 说着已有几人走到场中开始表演了,没多久就到了木一水上场,底下人见她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一个个打起精神专等她上场。 系好绳子,木一水向众人作了一揖走到绳边,在树干上一个借力已经跃了上去。但见她在绳上来回走动,不时做出一个危险动作,惹得众人叫好不停。 这时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好,扔出一块碎银子出来,差一点打中木一水。木一水一惊,百忙之中赶紧稳住身子跳了下来,看时,只见那人正是范文迹。 木一水心里生气,范文迹又是拍手大叫了一声好,旁边人也跟着大叫起来。因为他乃是向场中扔钱,兼之木一水又是稳稳地落地,因此旁人并不知他那块碎银乃是有意向木一水扔去。 解田芳向众人抱拳说了一阵,便让木一水拿起铜盘收钱。众人见到她方才的表演,兼之又是这等模样,她的铜盘放到跟前没有好意思不给钱的。 走到李景阳旁边,李景阳从身上摸出一个铜板往里面扔去。范文迹在旁边不住拍手,又从身上拿出一块更大的碎银子放了进去。走了一圈,回到场中去了。 这里众人已经慢慢散去,木一水等人收拾器具也准备回去。范文迹李景阳两人走开,刚走了几步,又想是突然发现什么停住,往身上拍了拍,道:“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 李景阳道:“什么玉佩,你挂在身上那块吗?怎么会不见了?不会是掉了吧,回去找找吧!” 两人往回走来,并不见掉有玉佩。范文迹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木一水,冲过来抓住她的手道:“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玉佩?” 木一水将手往回缩,道:“我没有偷你的玉佩。” 范文迹道:“你说没偷就没偷,我的玉佩明明好好挂在身上,怎么会突然不见了,是不是你收钱的时候给偷了?” 木一水道:“我没有,你快放开我!” 范文迹道:“好,你说没有,敢不敢让人搜身?” 解田芳走过来将他往后一推,喝道:“你是什么人,也来这里撒野,趁早给我滚回去!” 范文迹没有防备一个不稳坐在了地上,这时原本已经走开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走了过来,范文迹指着解田芳对众人道:“快看快看,怕被我搜所以动起手来了,一定就是他们。你们快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东西掉了。” 众人听说纷纷往自己身上摸去,范文迹起身去拉木一水,由于动作有些大,只听“啪”的一声,从她身上掉出一块东西来,看时,正是一块玉佩。 |
范文迹捡起玉佩对着众人道:“大家伙快看,还说不是他们偷的,那这块玉佩从哪里来的?他们一群卖艺的江湖艺人,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玉佩,还想不承认。”对着木一水笑问道:“你好好看看,这个可是你的东西?” 木一水也很是吃惊,道:“不是,我没有拿过这东西,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范文迹道:“大家伙听听,她自己也说了,这既不是你的,如何会出现在你身上,你还不承认?” 木一水道:“这,这东西不是我拿的,不是我拿的,一定是你,是你放在我身上的!” 范文迹笑道:“大家伙听听,我放她身上的!我放你身上?难不成我还会诬陷你们这些人不成?大家伙自己说说,我就是要诬陷有必要找他们这些人吗?你们这些江湖卖艺的本来手脚就不干净,现在被我抓了个正着还敢在这里狡辩,我辩不过你们,这里大家伙的眼睛雪亮着呢!理正理歪大家伙都看着呢!” 李景阳道:“还和他们废话什么,分明就是这些人手脚不干净,直接带他们去见官就是了!” 木一水听说心里害怕起来,马秀莲道:“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我见过你们,就是你们想来给我砸场子。今天又来了是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范文迹被她看得有些害怕,拉着木一水就要走,道:“我不和你们废话,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你们有什么话公堂上去说吧!”又向众人道:“今儿我要求各位一个忙,我现在就带他们去报官,大家伙儿陪我一块走走,大家伙眼睛明亮着,待会儿如果知州大人有什么话问,大家伙帮我如实说就是了。” 这些人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一个个点头答应。范文迹拖着木一水就要走。 木一水心里害怕,不住地往后面奔,范文迹道:“现在知道害怕了,谁叫你手脚不干净!”硬拉着木一水要走。 这里解田芳等人亦知道免不了要见官了,问木一水道:“玉佩是不是你拿的?” 木一水摇头道:“是他放我身上的!” 范文迹道:“好,我放你身上的,我这里不想再说什么,有什么话咱们官府上说去!”硬拉着她走开了。 解田芳让人先将东西拿回去,同马秀莲两人跟了过去。 一群人来到府衙门外,范文迹击了鼓,被衙役带了进去。 在堂上,范文迹一口咬定是木一水偷走了自己的玉佩,木一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说是范文迹放在自己身上诬陷自己的。范文迹道:“我诬陷你,那你说我为什么要诬陷你?” 木一水道:“上次,上次我打了你的马,所以你就来诬陷我。” 范文迹道:“好笑,实在是好笑!你打我马我就要诬陷你,你自己问外面这些人,我是不是诬陷你?” 外面那些人便纷纷嚷道:“不是,我们都看着呢!这公子给了好多钱,这些卖艺的手脚都有些不干净,八成是看这公子哥出手大方,穿得又好,所以才动了财心。” 木一水一时解释不清,心里又气又急,朱知州一时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道:“这东西确实是从这女子身上掉出来的?” 范文迹道:“正是呢!所有人都看着,不信你问他们。” 外面人又纷纷嚷了起来,朱知州大叫了一声安静,问木一水道:“你有什么解释?” 木一水道:“我没有拿过这个东西,是她趁我收钱的时候偷偷放在我身上的。” 朱知州道:“就是因为你打了他的马他想要诬陷你?” 木一水点头“嗯”了一声。朱知州又问范文迹道:“你有什么解释?” 范文迹道:“她是打过我的马,但我还没有小气到和一个女子为难。再说她说我诬陷她,那么我想请问,你一个江湖卖艺的,我诬陷你图什么?” 木一水道:“你,你公报私仇!” 范文迹道:“就因为你打了一下我的马吗?” 木一水道:“就是因为这个!” 范文迹冷笑一声,“知州大人每天烦心事多得很,我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去打扰他?况且我想请问,当时你只在我面前站了一下就走开了,我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把玉佩解下来又放到你的身上,我可不是你们江湖人,没有你们那么快的身手!” 木一水一时说不出话来。朱知州不明就里,见木一水说不出什么可靠的证据,因问范文迹道:“那你想怎么样?” 范文迹道:“要么赔钱,要么就让她在牢里呆一段时间。” 朱知州道:“既然东西已经得到,为什么还要和一个女子为难?” 范文迹道:“不是我与她为难,只是她手脚不干净还一直狡辩说是我诬陷她,如果不给点惩罚只怕她今后还会再犯!” 朱知州道:“那你想要她赔多少钱。” 范文迹道:“五十两银子。” 木一水抬起头,朱知州道:“她一个江湖卖艺的,如何能有五十两银子还给你?” 范文迹道:“那就让她在牢里待一段时间,她犯的是盗窃罪,知州大人执法刚严,岂能因为她是一名女子就放过!” 朱知州问木一水道:“你心里如何想?赔银子还是坐牢?” 木一水道:“我没有偷,我不要坐牢!” 朱知州道:“东西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有谁能证明你没有偷呢?” 木一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咬着牙一个劲地在那里说东西不是自己偷的,你们不能抓自己。朱知州知见她说不出什么证据来,只叫人先把她关起来,往后退去。 这里众人也慢慢走开了,范文迹走了出来,李景阳走上前道:“范兄,你对这女的也太仁慈了!” 范文迹看了他一眼问道:“那应该怎么样呢?” 李景阳道:“这种人手脚不干净,就应该让姨夫打她几板子长长记性!” 范文迹道:“算了吧,何必和一个女的太较真呢!让她知道点厉害就够了。” 李景阳道:“范兄,你可太仁慈了!” |
第九章 张真甫没事闲坐弄堂吹着风,看了会儿书,正准备闭目小憩一会儿。萧季可走了进来,张真甫笑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萧季可道:“你可舒服得很,你听人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是那个名叫木一水,长得很漂亮踩纤绳卖艺那个女的,听说偷了范文迹的东西,被范文迹告到了公堂之上。” 张真甫吃了一惊,直起身子问道:“什么,她偷范文迹的东西?偷了什么?” “听说是块玉佩。” “她为什么要偷她东西?你从哪听说的?” “偷东西还有个原因啊?这事已经被闹上了公堂,我们这的人大半都知道了,那个叫木一水的卖艺女子已经被朱知州关起来了。” 张真甫起了身就往外走,萧季可叫道:“你去哪里?” 张真甫道:“我去问问朱叔叔。” 朱知州此时正在衙门里面审阅案件,对于今天的案子他并不是很放在心上,这种偷东西的案子他见得多了,虽说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朝廷有明文律法做规定,如果对方不愿私了,他只需按程序办下去就是了。况且又是一个外来卖艺的江湖人士,事情也不是很严重,关上一段时间放出去驱逐出境也就是了。 他没想到张真甫会突然来这里找他,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放下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张真甫道:“我听说今儿有个卖艺女子偷了别人东西被告了,可有这事!” 朱士远不知他怎么会突然跑来问自己这个,道:“是有这事,我已经叫人先将那女子关起来了。” “可真是那女子所为?” “这个目前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女的说不出什么证据来,我只得叫人先将她关着。张公子你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 “哦,这女的我认识,之前我看过她的表演,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是会偷别人东西的人,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朱士远看了他一眼,沉默许久道:“哎,这些江湖人士你哪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心思复杂得很,你可千万不要光看他们外表。” “不是,这女的我有接触过,并不是一个心思复杂的人,而且我相信她不会是这样一个人。” “你和这女的走过接触?” “嗯,这女的虽然是个江湖女子,但心思极为简单,她是不会偷别人东西的。” 朱知州略有所思,顿了顿道:“张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被这女的外表给迷惑了,这样的江湖女子我看得多了,装单纯装可怜的大有人在,你没事还是少和这些人接触为妙!” “可是……” “哎,不过就是偷东西而已,就是被判也判不了多久,张公子你何必瞎操心呢?若这女的果真是被冤枉的,我自然马上放了她,何必为这小事费神呢?” 朱知州不再看他,低头拿起桌上的东西再次看了起来。张真甫还想说什么,又觉得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有先回去想想办法再做打算。告辞出去了。 |
张真甫不知木一水为何会同范文迹闹上矛盾,从衙门里出来就去牢狱看木一水,木一水因为被冤枉,又不知朱知州会怎么判自己,所以心里一直是又伤心又害怕。见到张真甫来看自己,心里非常开心,道:“张公子,我是被冤枉的,你相信我吗?我没有偷他的东西。” 张真甫道:“你不用着急,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放心,朱知州是个好官,他一定会放你出去的。” 木一水道:“可是……张公子,我不想坐牢。” 张真甫道:“你放心吧,不会坐牢的,顶多过两天,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 木一水道:“那好,张公子你一定不能骗我,你要快一点!” 张真甫点头,又问道:“你确定是范文迹诬陷你的吗?” “就是他,不是他没有别人!张公子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就是觉得他这人平常是有些心术不正,但料不至于和一个女人较真吧!” “他才不是你想的这样!对了,张公子,你去找他,你想办法让他和朱知州坦白,朱知州知道了自然会放过我。” “他这人别看平时挺粗心的,真做起事来精明得很,只怕这事若真是他做的他是不会承认的,找他也没有用,我看要不等下我再去找朱叔叔说说。” “我不要!东西本来就不是我偷的,你去求他那不等于承认东西就是我偷的,那我宁愿不出去!”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求他放了你,我是让他帮忙查清一下事情真相。” “怎么查,范文迹会自己承认吗?” “这个我还要想办法,你放心,救你出来是迟早的事,你只要耐心多等几天,我会每天来看你的。” “那好,张公子你一定要每天都来!” 张真甫答应着,又陪木一水说了一会儿话,便出去了。 张真甫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一路回到知州府都在低头思索。回到知州府时天已经黑透了,正见李景阳从外面回来,张真甫叫住他道:“从哪来的?” 李景阳道:“刚和范兄玩回来呢!” “你们两个每天玩得开心啊!都玩些什么?” “哪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每天待在家里无聊,到外面随便走走。” “听说范文迹的东西被偷了,这可是真有其事?” “可不是嘛,就是被之前我们见到的那群卖艺的江湖人偷的,里面不是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吗?东西就是被她偷的。之前他邀那女的出去玩,被那女的羞辱了一场,今儿我们在街头看到他们卖艺,范兄说过去看看,我上次见那女的猖狂得很,心里有些不高兴,可范兄好心得很,还给那女的好几块碎银,我还劝他没必要,可他不听,这可好了,那女的就是看他出手大方,所以才动了财心,也幸而东西没被偷走,不然不是白便宜了这些江湖卖艺的么?” “范文迹邀她出去玩,什么时候的事?” |
“就前几天,我们出城去玩,刚好在路上碰见了她,范兄便好心想要邀她一同去玩,谁知这女的不识抬举,打了范兄的马,害得范兄差点被马偏下来。” “那你怎么知道东西是被她偷的呢?” “东西就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不是她偷的还能有谁?看她平时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其实也不干净得很。” “事情还不清楚,现在说这些话干什么呢?” “还不清楚,还要怎么清楚?” 张真甫不想再和他说,转身回房去了。 马秀莲等人跟去了公堂,见木一水被收押,他们素来清楚木一水的为人,是断不会偷人东西的,知道这件事乃是范文迹故意寻她麻烦。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各处漂泊,四海为家,最担心的就是和本地人发生矛盾,若真吃上官司,非但一生的心血都白费了,只怕最后还得弄得个身败名裂。他们不知道木一水为何会得罪范文迹,但知道若范文迹真要与她为难,她是断然没有办法抽身的,是以一时不知怎么办。 二猴子生性急躁,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事情,偏还有人欺负到头上,道:“这件事摆明了是那位公子哥故意诬陷,那位知州大人见我们是外地人,有意偏袒,我明天就去找知州大人谈个说法!” 解田芳道:“说?你怎么说?那么多人看着给他作证,你能有什么办法?” 二猴子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吃了哑巴亏,一水怎么办?” 易大川道:“没有办法,只有让那位公子哥放人。” 解田芳道:“一水就是他害进去的,他怎么会放人?” 易大川道:“听一水说来她和那位公子哥也并没有多大的仇恨,那位公子哥如此费心将她下到牢里,怕是别有所图,还是找到那位公子好好谈一谈,看他如何才能放人。” 马秀莲道:“气死我了!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欺负,他惹了我们,还要我们找他好好谈一谈,那不是更让他看轻了我们!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了不成?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这种人是不会知道害怕的!” 二猴子道:“对,这种人就该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否则谁知道下次他会不会变着法的再来找你麻烦!” 说着众人就要出去,易大川道:“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别人的地盘,事情闹大了只怕更加不好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息事宁人得好!” 马秀莲道:“易叔,你就是这个脾气,所以才会一辈子过得战战兢兢。我看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人,若他和你要一水你给不给?这种人你越是对他容忍他越是得意,给他点厉害保管叫他服服帖帖!”又对众人道:“我看就去几个人,也不要把动静弄得太大,给他点厉害就是了!” 不再听易大川的劝阻,叫了解田芳二猴子等几个人就往外走去。 在城里等到天黑,几人在范文迹回家路上的巷子里等着。范文迹喝了点酒走在回家的路上,冷不防旁边冲出一队人来,将范文迹围住,范文迹酒一清醒,见到这么多人心里发虚。因为天黑也没能看清是些什么人,不过这时猜也能够猜得出来,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马秀莲道:“你几次三番来搅我们的场,到底想干什么?” 范文迹道:“我搅你们场,我几时搅你们场了?你们偷了我的东西还有理了是吧?” 解田芳将眼睛一瞪,范文迹心中害怕向后退了几步,道:“你们想干什么?想打人吗?那你们打好了,只要你们敢打我,我立时告到知州大人那里去,顺便坐实你们偷盗的罪名,你敢打就来呀!” 解田芳一巴掌拍到范文迹头上,范文迹只觉一下头晕目眩,一个不稳坐在地上,摸了摸头道:“好啊!好啊!真给我动起手来,明天等着公堂上见吧!” 说着要走,被二猴子拦住,笑道:“要告我们是吧,信不信我们今天让你回不去!” 范文迹道:“你……你们想干什么,在道州城来耍横了是吧?有本事你把这话对朱知州说去,让他放人呀!” 马秀莲道:“我们与你井水不犯河水,是你自己想要惹事,事情若真严重下去,告诉你,我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说呢?我这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受气,如今你欺负到我们头上,你说我们想干什么?可不要把我们惹急了!” “哼,想威胁我,只怕你们还没有这个本事!” 二猴子突然一脚踢在范文迹肚子上,将范文迹踢出几步开外,喝道:“没有这个本事,那你试试好了。今儿就是我在这里将你打个半死,明儿你只要敢在知州大人那里说上一个字,我立马要了你的狗命,到时我们一跑路,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范文迹坐在地下捂住肚子一时起不来,二猴子道:“今天我们丑话说在前头,限你明天在知州大人那里把情况说清楚,不然,”揉了揉手,“你就等着!” 众人离开,范文迹因为被踢得重,挣扎了好几下这才起来,一边呻吟一边往家中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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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甫实在想不出什么救木一水的好办法,为今之计,就只有去找范文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他放出木一水。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准备去找范文迹,正走在街上,迎面只见一个人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看时,正是范文迹的祖父范桢。 此人年纪一将近七十,平时一向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中年时在京城做官同张太傅的关系还算不错,见到张真甫每次都是“张贤侄、张贤侄”的叫。今儿这副满面怒气的样子张真甫还是第一次看到,走近问道:“范伯,今天怎么了?看你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范桢见是他,道:“原来是张贤侄,我现在还有事,就不陪你多说话了。” 说着要走,张真甫叫住他道:“什么事,这么急?” 范桢道:“简直要气死我了,张贤侄应该知道文迹东西差点被一群江湖人偷了的事吧,昨儿文迹他把这群人告上了公堂,谁知这些人夜里就来威胁恐吓他,说是如果今天不去朱知州那里把人弄出来,就要杀了他然后跑路!昨天晚上把他打了个半死,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这群江湖人简直太猖狂了,我还从没见过有外地人如此嚣张的,欺负到了我的头上,今天我若不让朱知州惩治了这些人,今后我还怎么去见人!” 张真甫还不知道有这事,吃了一惊,道:“会不会搞错了,料这些人应该不至于这么猖狂?” 范桢道:“搞错?搞错什么?文迹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他们还扬言要杀了他,我若不叫朱知州收了这些人,文迹的命岂不是没了?” 说着气冲冲地走开了。张真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事若是闹到朱知州那里去,只怕木一水要出来就更加困难了! 张真甫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如此鲁莽,在这紧要关头又弄出这么一桩事来。只有先去知会他们一声,让他们暂时躲避起来,否则一下全部进去,他可没有能力一下救出那么多人。 想到这里,他便转身往南市走去,出了南门往沼泥潭的方向走去。 来到那群江湖人居住的地方,敲了敲门,二猴子出来开了门,见是张真甫,心里吃惊非常。张真甫说了来这里找他们有事,二猴子让他先进去。 进到里面,那些人见到他一个个都非常吃惊,瞪大眼睛看着他,张真甫将范文迹的祖父去向朱知州告状的事说了。他们没料到范文迹既然真的敢去和朱知州说,一时都有些着急害怕,易大川道:“我昨天就说了,叫你们不要这样做,只怕是火上浇油,你们偏不信!现在好了,如果让他在知州大人那里告一状,一水偷盗的罪名就被落实了,我们到时也落下个恐吓威胁罪,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马秀莲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人家将我们告了上去,我们现在是要想想办法。” 一人道:“你们昨天将人打了个重伤,人家现在肯定还躺在床上,到时别人要证据有证据,你拿什么办法和别人说?我看要不我们直接走了吧,反正留在这里也干不了什么了!” |
马秀莲道:“一水还被关在牢里没有救出来,你想去哪里?” 张真甫道:“要不这样也行,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可以将一水交给我,我一定想办法将她救出来。你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等一水出来了我再让她来找你们。” 马秀莲道:“张公子,你之前真的和一水认识?” 张真甫道:“当然认识呢!你们放心好了,一水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让她出来的!” 解田芳道:“这样不行,如果我们一跑,就等于我们承认了。到时范文迹他们在知州大人那里添油加醋的一说,只怕一水的情况会更加危险,他们若执意不肯松手,到时就算有你张公子只怕也无济于事。” 马秀莲道:“那你想怎么样,不承认?” 解田芳点头,马秀莲道:“你不承认有什么用,如果知州大人问起范文迹的伤势,你怎么说?” 解田芳道:“一样的,就来个死不承认!只要对方没有证据,就证明不了昨天打他的人就是我们,那么他们也不能奈我们何!” 二猴子道:“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人家想要欺负你,可不管你有没有什么证据。” 解田芳道:“先只有这样了,如果事态发展严重,再临时想其他办法吧!” 马秀莲道:“先只有这样了。张公子你快点回去吧,等下如果有人来了看到你就不好了!” 张真甫只得先告辞回去了。没多久朱知州果然派人找到了他们,因为事先知道,所以他们也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并没有显得多慌张,随着一行人往衙门走去。 范桢此时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见到他们来,也没有起身,坐在那里冷笑一声,拿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看着他们。 几人按照事先说好的计划,不论朱知州问什么,他们都装作不知道,只说自己昨天晚上在城外家中,并没有进过城。 范桢道:“你们没进城,那我孙子是被鬼打了吗?” 解田芳道:“这个我不清楚,再说我们不至于那么蠢,早上刚被他告上公堂,晚上就去打他,如果我们这样做了,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么?” 范桢道:“你们就是报私仇,所以才去打他的!还威胁他不准讲这事说出去,否则就要了他的命!” 解田芳道:“这更不可能,我们还有人在牢里,如果将他打死了我们的人不是就出不来了么?” 范桢道:“所以你们才威胁他,不准他说出去,还让他今天来大人这里说昨天的事乃是他诬陷你们!” 解田芳道:“虽然昨天的事确实是被诬陷,至于是不是你孙子有意为之我就不知道了。但我们还没傻到要凶手自己承认自己,如果说我们是为了想出气,那就更不可能了,我虽是个粗人,但一向并不鲁莽,这种意气用事的行为是断不会做的!何况昨天我们确实没有进过城,怎么可能打你孙子?” 范桢一时语塞,道:“你……” |
二猴子道:“昨天我们一直在城外的家中呆着,再说晚上的时候城门都已经关了,我们怎么进城来?” 马秀莲道:“大人,我们确实没有骗你,昨天晚上我们的确在家。” 范桢道:“大人,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话,这些人惯会说谎,你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 朱知州道:“你们说你们昨天晚上没有进城,这可有什么证据?” 解田芳摇头道:“没有什么证据,我们住的地方就只有我们这些人。” 朱知州道:“那范文迹的伤你要怎么解释?” 解田芳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我素来听说范文迹这个人占着自己家里有些钱,喜欢做一些目中无人之事,在这里并不是很讨人喜欢。想来有人想趁机打他然后嫁祸到我们身上也是有的。” 朱知州见对方不认,知道和他说这些没用,只得叫人去范文迹家中将范文迹请来。 没多久范文迹就拖着身子被人搀扶着走了进去,故意装作走不动的样子走到一半就跪了下来,朱知州问道:“你好好看看,昨天打你的人可是这些人?” 范文迹装作很费力的样子让人搀扶着往前挪去,走到几人跟前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有气无力说道:“就是他们!” 朱知州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解田芳道:“怎么可能,昨天我们根本没有进城,一直呆在城外的家中,你说就是我们,可有什么证据?” 范文迹道:“你们少给我装,就是你们!” 解田芳道:“那这事就奇怪了,你咬定是我们,可有什么证据?” 朱知州道:“他是受害者,你们打的他,还要什么证据?” 解田芳道:“这个却不一定,万一是他想诬陷我们呢?我们昨天晚上一直呆在家中,他既然一定要说是我们,不是诬陷是什么,再说昨天他不也诬陷了我们这里的一个人吗?” 朱知州一拍惊堂木,喝道:“胡说,难道说他把自己打成重伤就是为了诬陷你们?” 解田芳道:“那好,我问你,昨天我们是在那里打的你?” 范文迹道:“就在我回家去的一个小胡同里。” “什么时候?” “大概晚上戌时。” “戌时的时候天早已黑透,又是在一个小胡同里,你当时确定看清了打你之人长什么模样吗?如何能够只看了我们一眼就确定是我们?” “这……这是因为你们说的那些话,我知道打我的人就是你们!” “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要假装看我们一眼?” “是大人叫我看的。” “看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没有底气嘛!还要听听大人叫你做什么?” “你……大人,这些人狡猾得很,他们昨天威胁我要杀我,你可一定不能放他们回去!” “那很好啊,你就看看我有没有杀你不就知道昨天那话是不是我说的了?” 范文迹心里有气,要朱知州一定惩罚他们,可对方打死不承认,双方一时争得不可开交。 朱知州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对方不承认,又找不到确却的证据说明人就是被他们打的,见双方争吵不休,只得一拍惊堂木,喝道:“好了,不要再争了,好在你也并无什么事,这几天我会派人好好守在你家门口,这事且容之后再商量!” 范文迹道:“他们把我打成这样,还没什么事?” 朱知州道:“你这伤想来应该也不至于太严重,调养几天就可以了。再说这事到底是谁所为且待之后再下结论!” 范桢道:“什么叫做之后再下结论,事情难道还不清楚吗?文迹被打成这样难道你也不管么?难不成你还想去偏袒这几个外地人?” 解田芳道:“什么叫做外地人,岂不闻‘法不容情’,难不成你想欺负我们外地人?” 朱知州道:“事情尚还不清楚,且容之后再说吧!” 说着往后走去。这里两祖孙无法,只得愤愤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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