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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麦田公路》作者王剑斌 笔名(金米路)[第4页]

作者:王剑斌金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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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两边的路灯开始泛黄,马路斜对面的几家小贩收起桌子椅子,推着拉车准备要走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人了,天空只剩小雪与筱雪。
    筱雪支起疲惫不堪的身子站起来,突然感到头昏目眩,两只脚抽筋麻痹,像很多白蚁在啃她的腿骨头,她好不容易抬起脚走了一步,仿佛提起千金重的磨石踩在泥泞的云朵里。她就这样站着,过了好久,两只脚才恢复原来的知觉,一有知觉后她就弯下腰把摊在地上放着各种东西的破布四个角撂起来,把手中的香烟模具套放进布料中,用四个角抡在一起打了一个结,她拉扯着,仔细检查是不是已经打的完好,她深怕她的东西会遗失掉。
    她站起来走到萧笙客面前把自己一件破布大衣盖在他身上。她对他笑了一下,走出墙角光着膀子在寒冷中瑟瑟发抖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深夜里,一辆开的非常快的汽车从拐角串了出来,漂亮的漂移后突然加速如同赛车比赛般从她面前一厘米的地方飞驰而过,溅起车轮下黑色的低洼处积水,污水欢叫着像是客人的双手抓住她的柚子,像是客人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像是客人的嘴,她美丽的唇,一切都被污了。连她手里的东西都吓得瘫倒在地上,以为就要在这个夜晚没了命。
    汽车哈哈大笑排放出尾气像一阵风儿一样最后摸了一下她的脸消失了,筱雪弯腰蹲下捡起地上的物品,再次打包好,正当她要再次站起来,没想到又一辆汽车在她身前疾驰而过,掀起她的裙子,她摔倒在路边一个艾滋病病人呕吐的血里。
    她差点哭了出来,随即坚强的擦掉落在她眼睛上的雪花,站了起来,拨弄掉身上沾染的面包屑、米饭、黑色的污水和艾滋病病人的血。
    她艰难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着,突然感觉到自己后面出现了一个人影。她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只是停顿了一下,甚至不敢回头。她明显感到后面的影子也停顿了一下。
    她又恢复常态,不让后面跟踪的人察觉出异样。她静静地走着。
    下着小雪的天漆黑一片,手里的包裹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街道上很静谧很静谧。她走过三个街道,后面的人一直跟着,她拐过一个弯,后面的人也拐过一个弯。她沿着小河的堤坝走,后面的人也沿着堤坝走。她从堤坝上下来,那人也从堤坝上下来,她拐进一个小巷,后面的人也拐进一个小巷。她手中的包裹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身体在寒冷的冬夜竟然渗出许多汗来。
    天还下着小雪,落到水里,落到边上长满杂草的滩地上,漆黑一片的夜里。她一不小心,怀中的包裹里掉出一个巨大的生殖器,摔在地上。她停住了,她想去捡,但她怕!她怕一弯下腰,就再没有逃的机会。她察觉到后面的人在看着她。远处的猫在宁静的夜晚叫了一声,似是一声警告。
    她抬起步子往前走,正常的走,后面的人抬起步子正常的走。她飞快地跑进一个巷子,想要避开后面的人。后面的人看到她快速拐进一个巷子里,立马冲了上来。
    那个巷子是个死巷子,中年男人拿着公文包打量着这个巷子。他对着乌黑的巷子喊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巷子里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壮着胆子进去,他看到巷子尾有一堆杂物,地上散落着很多用品。他嘿嘿笑了一下,“告诉你,我已经看到你了,你还是自己出来吧,要不然,我可就失礼了。”
    中年人朝着那堆杂物走去,用公文包砸那堆东西。他认为筱雪就在里面。可是没有动静!于是他用力的砸!“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出来!”
    那堆杂物突然动了一下!发出人的惨叫声!中年人笑了一下,“快点出来吧,我不想失礼!”杂物里没有动静!他非常生气的用脚一踢!他感觉踢到了人一样的身体,那正是他今天晚上的目的。那堆杂物突然一声尖叫,“喵!喵!喵!.”一直非常大的野猫跑出来,跳到中年男子的脸上,在他的眼珠子上用力一抓。
    “啊!啊!啊!”中年男子夹着公文包跑出巷子。筱雪爬在屋顶的斜边上,直到那些恐怖的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巷子边上的斜顶上滑下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性用品,也捡起了自己,塞进布里,重新系好。圣诞老人用画笔装点着漆黑的天色,小雪越来越洁白。
    她小心的扒在巷子口朝外面看了一下,确定安全后才走出那个巷子。回到13号中心街的十字路口,站在刘安曾经站过的地方。电线杆上面已经没有前方100米私家侦探的字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招聘女演员的广告和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很张扬的把四肢都伸的很开,仿佛现在是春天,受冻的只有筱雪一个人,可伶的只有一个人。
    女人的表情揶揄仿佛又在嘲笑筱雪的所做所为,她一时感到气愤上前把那个女人的可恨的嘴脸撕的稀巴烂,撕完后就戚嘤嘤地哭了起来,寒冷的冬夜里没有暖色调的星星没有颜色的月亮,有的只是饥饿,有的只是寒冷,唯一让人感到安慰的是她的眼泪还带着温度,她还活着。
    洁白的小雪越飘越大,已经是大雪飘飘,沾染尘世的小雪再也不是小雪。它仿佛有个渴望,渴望用晶莹的雪花来清洗下这个并不十分干净的世界,这个13号的大街。
    她伸出纤细的小手托提着沉重的布袋子,艰难的走到家里,她上楼看到父亲的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休息在那块破木板上,她放下手里的包裹,下楼打开烧柴火的小炉灶,她的动作麻利娴熟,她从母亲离开的那年起,就开始学会做饭,想想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之久了,她小心的拿起一些干巴巴、粗糙的面条,仔细打量了一下,又放回几根面条,她走到小灶子面前,想了又想,返回去把手中的几根面条又重新放回原来的地方菜开始煮面条。
    她一边煮一边说一些话给父亲听。“我今天卖了好多东西呢,赚了不少钱,你啊,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的吧,我啊,高兴的偷偷跑去法国料理店吃高档食物去了,那儿可浪漫了,有好多好多情侣呢。”
    她一边想着第一次去的法国餐厅一边把煮好的面条放到碗里,走到父亲的床前,她想把父亲扶起来,可是父亲一点都没有动弹。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把父亲扶了起来,她让父亲靠在已经裂开的灰色斑斑的墙上,她一用力,只觉得肚子更加饿了,她贪婪的看了一眼碗中的面条,对父亲说:“来,我们今晚来吃全日本最好的寿司面。”她把碗端到父亲的嘴边,父亲微微张开嘴,才灌进几丝丝面条线。
    等到把父亲喂完以后,她走到一个墙角,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把父亲吃剩下的几根面条和面条汤喝的一干二净。顿时,她才感觉到身子有了活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真切地感到什么是真实的活着。
    她在腐木板铺上一个长长的稻草干,弄上一条在垃圾站捡来的破棉絮,她躺下去钻进棉絮里。
    只睡了一会儿,她就发现天已经微微亮堂,她爬出被窝走上街,街道上的两边樱花真的在冬天的小雪里竟相开放!樱花树下的站牌站着一个等电车的男子,非常的帅!筱雪猜想他也许就是从樱花树里生出来的果实。她走过去,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我要回国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男子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动听!仿佛在柔情地对她说:“我爱你!你愿意爱我吗?”
    “@#@#@#@#@#”筱雪笑着对她心爱的男子说愿意。
    “到你父亲的故乡,去教那些孩子音乐,教给他们快乐?你愿意吗?”男子对他柔情蜜语。
    她此刻像是站在教堂里,神父问她:筱雪,我代表至高的上帝虔诚的问你,一生一世,你都愿意吗?
    是的,她是多么愿意啊,原本只是想说“我愿意”三个字,说出口却变的如此艰难!她竟然说出另一番语言,“@#@#@#@”而此刻她才发觉,发觉她和卡夫卡变形记里面的主人公一样变成了一只只能发出一种声音的甲虫。她心意的男子朝她再次询问:“这是最后一班的电车,你愿意吗?”
    筱雪此刻多么想对心爱的男子说:“我愿意!”但她开口后却说出了另一番话,她最终只能表达出甲虫般的声音。“@#@#@#@#”
    “你难道不愿意吗?”她心爱的男子说完这话,脸上带着一丝哀怨。他失望地转身,温柔地推开怀里的筱雪,走上街道,消失在两排樱花树的街头。他最后说了句,“我错了吗?”
    天色起了浓浓的雾,樱花随着一阵阴冷的风纷纷落地,男子说完最后一句话一抹衣袖也凋零在季节里,都是冬天里留不住要凋谢的樱花。而她只是过了一季夏天里发出知了叫声的蝉,无法碰撞在一起。
    第二天凌晨5点,她是被自己的古怪呼噜吵醒的,她以前从来没有打过呼噜,更何况她是个女孩子,她意识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她想再睡觉的时候再也睡不着,她心中划过一丝失落,她是多么渴望再见到那个男子对他说,你愿意吗?
    然后她就点头说,我愿意。可是这一切都被打断了,她有点懊恼,她看了看直子送给她的一个闹钟,离5点还有些时间,她比以往都早的站起来,她给父亲煮了面条放在父亲的床边。她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就出门去了,5点10分的时候要去送牛奶。
    第四十五章
    法国料理店今天播放着兰卡最喜欢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萧笙客在以前靠窗的老位子坐下。兰卡坐在筱雪原先坐的位子。服务员很热情的上来,“这是我们老板送你们的89年法国红酒。”服务员还上了一道奇怪的甜品。
    “噢,谢谢!”兰卡对服务员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紧接着有个穿着小西装白衬衫蓝色蝴蝶结的小男孩牵着一个懵懂天真的小女孩迈着憨态可掬的台步在兰卡面前站立,男孩子害羞地伸出一只手把一大束的玫瑰花递给一脸诧异的兰卡,另一只手害羞地捂住他半边的脸,眼睛透过V字形的小嫩手指像蝴蝶般扑闪扑闪,难不成是他以为在向心爱的女孩求婚。
    她怀疑现在的小孩是不是蜡笔小新看的太多,她朝那个小孩笑了一下,这是设计好的吗?萧笙客微笑着看着她,她伸手接下小男孩手中的玫瑰花,把花捧到胸前闭上眼睛,她的嘴角上翘洋溢着被宠着的感觉,抬头看了萧笙客一眼,仿佛是已经攒度隐隐约约的欢喜。
    小男子很有礼貌地牵着天真小女孩的手往外面走。萧笙客拿起起子温柔地撬开89年红酒的木塞子。红酒香气顺着木塞子流泻而出,洋溢在空气里幸福的红酒香甜美的让人心醉,心碎。他拿过两个高脚红酒杯,倾斜红酒瓶子,倒满红酒,那些如同血液里面奔腾的液体会让人迷醉。萧笙客把倒好的红酒递给兰卡,她温柔地看着他,她原本就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她注视着他多情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在思考着什么,这个很重要。法国餐厅里响起了另外一首温柔的情歌,很优雅淳朴幸福的调子,也是兰卡喜欢的,仿佛有幸福的味道。随着这支音乐响起,萧笙客的声音也开始在餐厅里温柔地述说起来。
    兰卡看了一下坐在她对面的萧笙客,他并没有开启他的唇,她惊讶地看了看,慢慢地站起来,走出几步,这才发现这个法国的料理店什么时候多了一台液晶电视机挂在墙上,而且正好对着大厅,液晶电视萧笙客站在画面前讲着;“兰卡,我们4年前在歌舞伎町相遇,我就喜欢上了你.....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个窃贼......不小心把我的整个心留给了你......到了警察署才知道......我爱上了你。”
    他站在用玫瑰摆成的爱心里,玫瑰爱心在前田兰卡的瞳孔里,玫瑰里写着兰卡,I LOVE YOU然后是日文我爱你。
    她感到一阵幸福的眩晕,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是她的位子?踉跄地走了几步差点摔倒,萧笙客紧张地过来扶住她。“没事吧。”
    兰卡把从电视上面的注视移回到坐在坐位上对她微笑的男人,“我没事。”她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走到靠窗的位子上,拿起勺子吃起一块甜品,咬在嘴里才发现很硬,她把它放在手心里,才知道放在手心里的是一颗钻石。
    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感到意外,她没有想到他会向她求婚,她有点激动,感动还有意外的惊喜般的幸福。但是一霎那,她犹豫了,她拿出还带着奶油香味的钻戒放在桌子上。
    完全没有察觉的萧笙客微笑地起身把钻石拿在食指大拇指间,他抓的很牢,生怕一个不小心会遗失掉放在手心的这份美好。他走出位子,站在兰卡面前微笑着单膝跪下,伸手把戒指捧在手心,一脸真诚的幸福地望着她,他此刻内心异常激动,又感到一丝丝害怕,怕这枚戒指会像奶油蛋糕一样融化掉,怕兰卡不喜欢这枚戒指或者婉转地拒绝他。
    但已经这样了,无论如何他要试一下,他深情地凝望着兰卡的眼睛,真诚地说出了这世界上最幸福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法国餐厅动听优美的音乐围绕过罗马柱,飘过帷幔,进入耳帘,餐厅里的厨师、服务员、老板、客人站在他们身边,欢快的跟着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兰卡望着这一幕眼泪就下来了,她知道萧笙客自从他母亲去世后就没有钱了,他一直在打工,那么这枚戒指他要打多少工,熬多少个夜。她伸手捂住早已经凄然泪下的脸颊。萧笙客微微站起,牵过兰卡芊芊细而白的小手。
    钻戒雀跃地带动着一份承诺在兰卡的无名指上散发着亮光,述说着一份爱。周围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开始拍手庆祝。不知道是谁从哪里拿来节庆日子用的喷彩带。烟火彩虹云彩喜庆的色调从天空落下。
    送玫瑰花想要向兰卡表白害羞的小男孩牵着小女孩的手从人群后面钻到他们的面前,小女孩捧着结着彩带的大盒子。兰卡蹲下去伸手在小女孩柔软的脸上轻轻抚摸,她发现小女孩嘴边还带着白色的一些食物屑,她好奇地打开盒盖子,里面是她最爱吃粉色的樱花寿司排成一个爱心的形状。
    不过她发现爱心寿司的一角被咬了一口,像是苹果公司的图标,他的爱心被咬了一口,她看了一下他。“怎么了。”萧笙客上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有点严肃,他的求婚就这样不再完美,他看向小男孩。
    “不是我干的,是莉莉。”“不,不是我想的,是豆豆指使的,他...他说这样做,没事的。”小女孩低下头,双手把玩着衣裙。兰卡跑到小女孩面前把她嘴角的寿司屑抹去,“我请你们吃这盒寿司好不好。”“好。”小女孩原本沮丧的脸顿时开出一朵花来。小男孩一听到这个话立马先一步跑到盒子面前。
    小男孩和小女孩在两人面前打闹着,像是他们的孩子,她们吵闹着,“这是我想的,我先,我先。”“她说是给我的,我的。”兰卡笑着望了萧笙客,两人都笑了,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求婚方式。
    兰卡在坐位上坐下,她原本看到两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但是这一切来的都还是太突然了。幸福来的太快了,她竟然心中感到一丝愧疚,她知道她的心中一直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突然看到兰卡坐在餐厅乐队的地方,正微笑地给她弹奏。她突然哗然的站起来,在萧笙客惊呆的眼光下走向乐队,她一直走到那个弹唱的人面前,她轻抚他的脸,“兰卡。”“对不起。”那人对她说。
    不,是兰卡对不起萧笙客,她心里一直有他,当她情绪平缓下来这才看清她的手正抚摸着山本的面颊,她惊叫了一声,推开餐厅的大门,仓惶而逃。
    她快速跑到街上,但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看到萧笙客跪在她面前,对她温柔地说;“你愿意嫁给我吗?”她刚想回答说她愿意,山本就会出现在她面前,他不开口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萧笙客身后深情温柔地凝望她。
    他们是要逼她做出一个抉择,一个艰难的抉择。她开始朝没有人的地方奔跑,大口大口地喘气,直到她瘫痪靠在一个收留她的角落里,她的手掌撑在地面尽力支撑的快要瘫倒下的身体,她开始喃喃自语;“我,我该怎么办。”
    萧笙客从餐厅里追出来,发现兰卡躲在角落里面哭,他跑上去站在她面前,“如果,我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起来吧,我送你回家。”他扶起兰卡叫了一辆出租车,往兰卡的家开去。
    车子上兰卡什么也没有说,她的身体虚弱到依偎在萧笙客的肩膀上,女人虚弱的时候需要男人温暖的怀抱,温暖的肩膀,温暖的港湾。车子在兰卡家门口停了下来,萧笙客扶着她下车,两人站在家门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我会,尊重你,我没事,真的,真没事,真的 。”萧笙客续续断断地说。
    兰卡已经不再哭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她能明白萧笙客,但她更加了解自己的感觉,她对萧笙客有一种喜欢。“你知道吗?你特别像我的父亲,他小时候总是特别的宠我,什么事情都由着我,也许他那个时候的做法是对的,他也许是希望我们相遇,让你代替他来爱我。”
    “你是说,我错过你了吗?”她不喜欢他到了要抬出她父亲来拒绝他,他感到了绝望。
    “我也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我打从心里是喜欢你的,不单单是喜欢,因为你是萧笙客,我才爱上你的。但在我想对你说我愿意的时候,我心里往往有一种钻心的疼痛,它那里好像有一个人住在那里已经很久了,占了我一半的心房。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兰卡的手从他的手中轻轻的滑落,像是沙子。他绝望地站在那里。
    “给我一段时间吧,你的戒指,我们结婚的时候再给我吧。”戒指从兰卡的无名指上不情愿地拉扯着,不愿意脱下来,最后被她的主人毫不留情地拽下来,扔在萧笙客的手心里。还带着它女主人的体温,不过,它很快就会失去温度,变的无比的冰冷。
    院门很不情愿的让它的主人进来,她用钥匙打了三次才打开,它倔强的仿佛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不愿意别离,不愿意分开。最后一次,门终于开了,萧笙客想随着兰卡一起进去,但是门“咔嚓”一声无情的把他挡在了外面。
    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银白色的钢结构,大大的闪耀着阳光的落地窗,光照澄亮,和室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矮个子胖胖的男人,一个身材很好头发乌黑的女孩。那个男子终于说话了。
    “还记得小时候,你叫我哥哥,我不愿意吗?”井野本间看着兰卡。
    “记得,你打了我一手掌,差点把我打哭了。”兰卡露出了苦涩。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认我叫哥吗?”
    兰卡望着远方的乌鸦,并没有回答井野本间的话。他继续说,“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
    “从来没有说过的?”兰卡好奇地问。
    “是的,有一次你头发凌乱地回家,被打的鼻青脸肿,我当时问你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你跟我说那帮初中生说你是没父亲的野种。我很气愤,叫上几个人,把那人狠狠的揍了。”井野本间看向兰卡,笑了一下,“我不敢告诉你,怕被你揍一顿。”
    兰卡终于笑了,“怪不得,我隔天去上学,那个女生买了冰激凌请求我原谅她。”
    “呵呵,那是我要求的。”井野本间笑说,“我当时就问那个女生,这个学校里面谁的钢琴有你好?谁的早上有车接送?谁的身边永远跟着一个随时服务的下人?”
    “那个女生真可能吓着了,每次见我的时候,都会举起双手大喊着跑开,就这样。”兰卡很夸张的学着那个女生举起双手来。
    “有时候,我在想,能不能一直保护你,让你永远开心。”井野本间望着远处蔚蓝的天空。
    “笙客向我求过婚,哥,你会祝福我的是吧?”
    “他怎么可以向你求婚,你答应他了?”
    “还没,但我心里是有他的,我决定过段时间就和他说。”
    “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井野本间倔强地拉起兰卡的手。
    “哥,别这样,”她挣脱井野本间的手。“看到他我时常想起我父亲,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
    “这怎么可能呢!你父亲死了,就是因为那小子。你和萧笙客之间的那不是爱情,你明白吗?”
    “这是我父亲自己的选择。现在我同样坚持我的选择。”
    “兰卡,你最近是不是又和萧笙客他们出去了?你是不是真喜欢上他了?”井野本间想拉着兰卡的手,被兰卡甩掉了。
    “喜欢上了怎么样,没有喜欢上又怎么样?”兰卡有点生气了。
    井野本间深深看了一眼兰卡。“你得清楚他不适合你,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门第,更可怕的是他没有工作,他怎么负责其一个家庭的责任?最重要的是他害死了你父亲,你难道还要做一个......”
    “事情不都过去了吗?为什么人不能抛弃过去的成见呢?”兰卡说出了很多人没有说出来的话,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人总会总结过去的教训,刻意不让悲剧重演。”井野本间义正言辞。
    “我只是谈个恋爱,有必要这样子吗!这只是个人的事情,互相爱对方,尊重对方,不是比别的都重要吗!为什么还要顾虑那些条条框框!我不管他是否有钱,我只知道他爱我,我爱他,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有权利选择我的生活,我的一切,无论国籍,无论性别,无论富贵与贫贱。”兰卡彻底愤怒了。
    “兰卡,我爱你,爱你胜过这个世间所有的一切,什么事业,朋友,金钱,父母,我都可以抛弃,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井野本间盯着兰卡的眼睛,渴望在眼里开出一朵花来。
    “哥,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回去吧。”兰卡站起来想要离开,井野本间拉住她的手不放。兰卡回头用一种很疏远的眼神看他,他才被迫放开。兰卡离去后听到井野本间的喊声:“你和他之间的那不是爱情!你还是早些放弃!”
    兰卡当下十分气愤,她觉得井野本间就是个特别自私、特别大男子主义、特别小气、特别无耻、可恶的下流之徒!世界上所有形容坏人的名词都可以在井野本间的身上找到。立即打电话给萧笙客,让他出来安慰她一下,但是萧笙客出来后根本没有安慰她的半点意思!兰卡觉得萧笙客不理解她,非常的不理解她!她很生气!
    他们站在马路上,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她一赌气就朝着马路中间走,在她的侧面,一辆本田疯狂地开来,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朝马路中间走去。她心想死就死了,算了!她还在赌气!捏着小拳头用力的捶在胸口上,萧笙客的不理解!司机吓的不停地按喇叭,“叭!”“叭!”“叭!”眼看就要撞上。
    路边站在AKB宣传海报下的男女正在闹分手!女子甩开男子的手,一边走着一边哭。
    一个小贩叫卖着日式油煎饺子,那种香味无比艳丽地飘在美丽的光线里,似乎是兰卡闹脾气的钢琴曲,不清不醒!
    快要撞上兰卡的0.555秒,在司机伸出双手像个小孩子把自己的脸蒙住。就在这时,萧笙客冲了上去,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兰卡推了出去勇敢地挡在行进的车子前。
    路边开过一辆露天演唱会三流摇滚演员,他们在卡车上弹唱着美国风的另类金属,大概是十几年前的音乐,却依然有她独特的味道。
    小贩的车拐进一个小巷!一个孩子在母亲的怀抱里发出了哭声。
    一个年轻人与年轻母亲擦肩而过,拿着索尼手机放着轻快的音乐。
    本田车撞上萧笙客终于停了下来!他在被撞出0.5米后,停了下来,下来一个司机,看样子已经不年轻,下来就是骂,“你们知不知道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啊!”“你们年轻人这么玩,可是会出人命的啊!”“陪我车钱!”
    “啪!”兰卡没有理司机,上来没问萧笙客有没有事,就是一巴掌,再温柔地问萧笙客:“你有没有事?”
    “没事!”萧笙客答道。
    “疼吗?”
    “不疼!”
    日本司机别看年纪大,技术可是很好!刚开来的车速也不是很急,所以,出了小腿伤到并且出血和屁股顿之外其他都还好!精神依然正常!要不是看在对方车速不是太快,有利可趁,他才不会扑上,他害怕!谁不担心自己的小命啊!扑街是这么容易扑的吗?
    在他说没事后,兰卡明显不满,用力捏了下萧笙客受伤的脚,使劲的捏!疼的萧笙客哇哇大叫!“疼!疼啊!疼!”
    兰卡这才满意地对出租车师傅说,“看到了吗?”
    出租车师傅看起来是老师傅,很温和很善良的人,也没有挣,人也很礼貌!走到萧笙客身边,看了一下萧笙客的伤势,觉得伤势轻微,很温和地说:“那我们先去医院!他其实伤的只是一点点!”
    “去医院就行了吗?还要医药费,精神补偿费!生活支助费!残疾人费!截肢!脑残......”
    兰卡相当愤怒地指出一大堆,她还想说,被萧笙客立马制止!“只是皮肤的出血!没有伤到骨头!”
    “对,就是伤到胫骨了!不治之症!癌症!不愈之症!神经痛!小腿麻痹!骨头萎缩!漆盖软骨磨损.....”
    司机看起来不为所动!泰然处之。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见过不少世面。而他面前只是个年轻人。兰卡看到老头不断道歉,鞠躬,就是不谈钱的事。她决定要好好敲诈这个老头。
    她走到车子面前,仔细地查看,萧笙客刚想说是他被车撞了,不是他把车给撞了!却被兰卡抢了先,“你这出租车怎么不是规定的车。”她一边说,一边还在那边看,“这车怎么是本田车!”
    “好啊!你竟然改装车!好你个狡猾的老头,把车的内壳都改了!”兰卡可是有赛车的朋友。她把头伸进车内,“你这车要是被交警知道,恐怕就拿不回来了吧!”
    司机老头在兰卡面前吓的直冒汗!
    兰卡在老头面前指指点点,老头说他以前是一流的赛车手!拿出手帕一直擦眼泪道歉,希望她能够谅解他!兰卡最后指责司机车技垃圾,为了都赚点钱竟然跑的这嘛快!日本的司机开的快相对赚的多!
    “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最后司机捂起脸都快哭了起来,最后那手帕就像海绵一样,一挤都是水滴。
    兰卡踢了一下车子,很有一种范,“好商量,只是伤到骨头不是一件很小的事!我听说泡下温泉汤疗效果会很好!我们去箱根!”她说完就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司机在原地僵硬了一会,快速跑到车上。萧笙客楞在原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兰卡探出头来,“还楞在那里干嘛?还不上车!”就这样,他们打劫了一辆车。
    老头在兰卡的怂恿下,开启了快车,绝对超70码!90多公里一路狂奔!萧笙客坐在车后座笑了!一路上的风景很美!随着车开的飞快!而惊人的车费高达4万块以上,从没有人坐车花,费到四万以上的吧!本来坐JR到箱根才丁点钱,好在这一路是打劫来的!兰卡就是黑道!他就是同伙!善良的人民被压榨!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到了箱根汤本站。司机才清醒过来,敢情刚才被侃晕了是吧!要兰卡讨个说法!
    兰卡点了点头,“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不仅改车,挂假牌照拉客,撞了人没有送去医院!刚才你又犯了一条!”
    司机用手摸着头,一股脑烦躁,“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刚刚你在玩飙车!如果这些被交警知道,那...”兰卡故意停在这里不说了。
    司机大喊;“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需要养!”并且很有礼貌地鞠躬!对刚撞到的事表示万分道歉!
    兰卡突然心情大好,她就是喜欢虐待人。拿了50张千元大钞把玩!“这里,我不是很熟!不知道哪里有好玩的!”
    老司机立马把脸凑上,“这里有很多好玩的早云山上早云寺、仙石原、九头龙神社、最营养的黑鸡蛋、芦之湖有很多温泉酒店、森根玻璃博物馆和美术馆,不知道您喜欢去哪里?”
    “好了,谢了!”她抽搐十张递给司机老头。
    “您请慢走!”老司机在他们后面数着手里的钱笑开了花。至少在女魔头下把改装车保住了,撞了人也不用去医院,不用付医疗费,不用去警察署,最低最低的邮费也保住了。在遇到女魔头的情况下,难道还不能让人欣喜吗?
    萧笙客和兰卡做缆车到达山顶,这里还能看到中年白雪的富士山。附近的温泉HOTEL是那种榻榻米日本传统的室内设计。兰卡只开了一间房间!走进日式酒店,前田兰卡就好像回到了家,又变的温柔。她向东家要了消毒药水和棉签!把推门关上后,挽起萧笙客小腿上磨破的牛仔裤!她轻轻按了一下淤青的周围,没有触及到流血的中心。温柔的问道:“疼吗?”
    “我是男人,怎么可能疼!”萧笙客嘿嘿一笑。
    兰卡又生气了,抬手用力一按伤口的中心!吓的萧笙客大叫,“疼,疼,疼!别按!别!”
    兰卡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们男人逞强!”她在伤口上倒了蒸馏水清洗,再上上消毒药水!
    等晚餐来的时候,他们相互都换上了和服,坐在餐厅里吃,很日本式的和食!
    晚饭30分钟后,他们穿上了浴袍,带上毛巾各自泡澡。不知道前田兰卡那边怎么样!萧笙客这边温泉的窗外是青松红叶,山间雾气盘绕,恍如仙境十分的美!
    兰卡进入浴室,她把门关上,脱下浴袍!她把她纤细的小脚小心地踏进还冒着热气的温泉。她一丝不挂地塔进温泉池里,直到水漫过起伏小酥胸,她才仰靠在池边的围石上。长长的黑色发丝在水面肆意的散扬,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泡完温泉后,在这么晚的天,兰卡坚持要出去,黑不隆冬的,非要去公共浴池。硬是拉着他出去,他走的慢!被落在后面,兰卡一直在前面走,她看过公共温泉池以后还一直往前走,差不多往山间小路里走,她之前跟他说过,店员说这里树林对面还有6家温泉酒店,都很近,而且特色都不一样!他估计她是要去看那些温泉酒店!但是他有点跟不上,他的脚走上一小步一小步就有点痛,估计是真的有点伤到骨头了。他朝着前田兰卡说道:“兰卡,你慢点!”
    兰卡回头朝他笑了一下,“你快点啊!是你慢了,我们去樱花温泉酒店看下吧!”她一说完,还没有等萧笙客阻止,她就跑进了山间很浓的雾里,消失不见。“等等啊!等等啊!”萧笙客赶紧上前,他站在兰卡原本站的地方,四周的雾气很浓!好像北京的雾霭,不上前一步根本看不到前方一手臂的地方!
    完全被很浓的雾包围!有点妖艳诡异!就在这静谧的环境中,空气中突然一下子,就一下子,突然!有人,男人,大喊了一声。随着那股口中哈出的气流上引,带动空气的上升,雾气空腾而起!萧笙客没有听清那个声音叫什么!因为他吓破了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雾气越来越浓,他渐渐地意识到他突然看不到脚下的小路。
    原本山间有各种虫鸣鸟叫的声音忽然一下子都不叫了!远处的山传来原本那男人的声音!他一听,吓了一跳!那种声音竟然就是他自己的声音!而他刚刚,他敢肯定,他没有开过口!而这里根本没有山谷!有的只是火山口!
    他渐渐的就萌生想要回酒店的想法,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他的思绪正盘旋着,突然,他的身后传来有东西跑过山林的草丛间发出的唰唰唰的响声!那种东西竟然快速地溜到了他的身后,朝他大喊了一声,“啊!”瞬时间整个山谷都传来啊啊啊......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看那种东西!是一种流着血的鬼脸,西方鬼节才会有的那种东西!他明显能感到身后暗涌着一股阴冷的空气!他的精神完全奔溃了!下意识的抬腿就跑。疯狂地跑!那东西立即追了上去。他的脚还没有好,一下子被抓住肩膀!他回头就是猛推,把那东西往山下推,好摆脱它。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东西死死地抓住他的身体。他们一齐滚,一直滚!越滚越快,越滚越快!滚到了半山腰,一棵大树救了他们。
    兰卡醒过来的时候,萧笙客生了一把火!
    “没想到你还会野外生火。”兰卡觉得自己身体没有大碍,开玩笑的说。
    “没想到你这么胡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胡闹,我们今晚恐怕要在这野外过夜了。”萧笙客大发脾气,他看到他的脚开始红肿!他滚下来的时候撞到了一块锋利的石头,风化以后,光秃秃的岩石。
    “你生气了。”
    “我可不想死!不想死在这里,你知道吗?”他恶狠狠的大骂,“你不知道野外的晚上的山上的灌木从、林间会有什么吗?”
    “会有什么?”
    “等我们睡着以后我们就别想醒过来了,明白吗?”他朝四周看了看,“听听,你听听!”
    兰卡站起来仔细的去听,可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啊!”
    萧笙客生气地拐着腿朝火边靠了靠!他可不想靠在兰卡身边。“你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太安静了,都没有听到虫子小鸟的叫声!”
    “对不起!”兰卡很认真地道歉。
    “你为什么吓我!”萧笙客终于平静下来。
    “我走的很快,那家温泉酒店很近,我在店里和店员询问了一下,买了一个温泉敷面露和一个面具!”兰卡很开心地拿出 那把很恐怖的面具。又把萧笙客吓了一跳!夜晚很是无聊,前田兰卡继续说,“但是我没有看你追上来,想起你的脚!我很担心你。”
    兰卡拉起萧笙客衣服的袖口!有点讨好地看着他。其实他早就不生气了。“当我看到你没事的时候,我就想吓吓你!谁叫你没有跟上来的!结果.....”她难过地坠下头来。她意识到了她的错误。萧笙客早就原谅她了。“结果,我们就滚下来了!”萧笙客接着她的话说。兰卡抿着嘴点了点头。
    萧笙客看到她真心的后悔,他其实也很后悔,是他把她推下山的,是他刚刚那么凶的对待她,他是爱她的,他还向她求过婚。“啊!”他突然不自主的大喊了一声,立即打断了他的思绪。疼痛传至他的腿上。他看到一种不知名的很小的虫子附在伤口上允吸他的血!
    兰卡听到他大叫,立马过来查看情况。“不好,是蚂蟥!”她一把扯去,竟然没有扯掉,她再次用力,才把那种突然变得滚圆的蚂蟥拉开。“恐怕我们得马上回去处理伤口,要不然会发炎的!你看肿的这么厉害!”兰卡无比的温柔!
    她看向山顶,有好一些的距离。她试着去爬,但是都没有成功。她本就是大家闺秀的姑娘家,这边山势朝着北面又陡。之后她没有放弃着朝着山顶大喊。丝毫没有动静也没有反应!他们就像是登山队员突然滚下山崖!情况十分的危险。他们的火堆忽明忽暗!兰卡坐在萧笙客身边给他的伤口做了一下简单的处理。他们聊了一些很美好的事情!
    “你是怎么学会生火的?”兰卡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我在中国有个朋友叫阿夜,他和兰卡我们都认识!他是个野人,你知道的,能烧火的那种!”
    “呵呵!中国不是很发达吗?怎么会有野人!”
    “他家是看山林的,我们暑假的时候会去玩。”
    “你想过你的梦想吗?”
    “梦想,其实这个词对我来说太过遥远了。小时候我曾梦想过当一名警察。”他停顿了一下,“后来看到蛋糕非常好吃,于是想做一名老师。”
    “什么嘛,尽在瞎说,蛋糕好吃,应该做蛋糕老板!”
    “我可不想要蛋糕师傅那样的身材,而且蛋糕师傅只过一次生日。当老师以后,我就可以每个小朋友送上生日蛋糕!”
    “你小时候的梦想可真是多!”
    “其实我有很多梦想,后来想要企业家、科学家、政治家,梦想一直在变,但一直没有变的是,我只是想做一个好人!”萧笙客把眼睛看向兰卡。“可是我知道那很难!我很害怕!很害怕,我做不到!”
    兰卡看了他一眼,两人笑了一笑。“那你现在的梦想呢?”
    他有意提起气氛,“哇,那真的是很多,例如身体健康永远快乐!最好晚上千万不要下雨!要不然会很糟糕!”
    正当他说完,天空打起了雷,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雨水很快就浇灭的篝火。兰卡和萧笙客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萧笙客让她靠近大树,他脱下衣服依靠着她,兰卡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把衣服像雨伞一样撑开,为她撑开了一片天!不让雨水淋到她的头上。
    他们说了一会话,当兰卡抬头时候,她的目光刚好看到萧笙客在看着她!两人尴尬地笑了笑,却发现他们的身体意外的火热!在这寒冷的雨夜。
    第二天的晨曦,太阳露出了他的笑脸。温泉酒店的人几乎整个山头都在找,他们昨天晚上就开始找,下雨后渐渐退了回去。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他们就召集几十个当地人开始搜山。兰卡在萧笙客湿漉漉的的肩膀上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萧笙客,微微一笑。
    她似乎找到了一直在找的那种东西!就在这里!她看到了。还没有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搜救队员的呼喊。她十分欣喜地站了起来朝他们不住的喊!是那种异常的兴奋!她跳了起来,朝山顶的人喊!
    救援队下来,萧笙客也醒了,他试了一下,想站起来,结果又摔坐在原地。他们建议回去拿担架,折腾了一上午才结束,在酒店,他们简单的处理了伤口!还好伤的不是很重!温泉酒店对他的照顾很是细心,没过多久,他就康复了!
    一星期后,兰卡和萧笙客坐在上一次的法国料理店,“你愿意见我的母亲吗?”餐厅里面播放的依旧是兰卡最喜欢的贝多芬《献给爱丽丝》。她已经决定向萧笙客坦白她是爱他的。
    萧笙客有点怀疑,上次就是在这里兰卡拒绝了他,以为完全没有希望了。“你是说真的吗?”兴奋中带着一丝丝的怀疑。
    兰卡心里一阵难过:“非常抱歉,让你久等了,你愿意见我母亲吗?”
    萧笙客温柔地握住兰卡的手,“我愿意。”他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捧起她的脸颊,吻了她的额头。
    兰卡娇羞地低下头,完全没有了半分刁蛮的样子,“不要这样,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都要见家长了,哪里还管的了这些。”萧笙客很正常的说。
    “可是在公共场合就不要了,很少有情侣在外面这样亲密的。”兰卡此刻脸上洋溢着幸福。
    “那我们这个星期天就去见您母亲吧。”萧笙客握着她的手。
    他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又打量了打量他的衣服,这次拜访兰卡家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不能出错出丑。他应该展现出自信、幽默大方、礼貌、恭谦、成熟。他朝镜子的自己笑了一下,再拍拍胸前干净的西装,整理了下白衬衫的衣领,他很满意,虽然这样子很不出彩,但总是一个安全牌,在比较正式的场合还是穿西装来的比较合适。
    他来到日本桥,上次兰卡就在门口拒绝了他,而现在这一切都将改变。他叩响兰卡家的门,门拉出一条小缝,是兰卡的母亲,“您好,阿姨,这是我给您买的海鲜。”萧笙客对着兰卡的母亲鞠了一下躬,说明来意后小心地递上礼物!是兰卡母亲最喜欢的海产品。
    “萧笙客?你怎么还敢来。”兰卡的母亲很没有礼貌,在岁月侵袭下眼角虽然有了皱纹,脸色略显苍白,但有着有一种成熟女人的独特韵味,她就要把女儿嫁给他了,也不邀请萧笙客进屋。
    “快进来。”兰卡拉萧笙客进门。
    他抬起脚走进房间,电视里正在教女人如何更好更有效率的做家务,洗衣做饭,做好家庭主妇需要哪种素质。男人就是女人的事业线。
    兰卡端来水果拼盘招呼萧笙客坐下,“来,不要客气,就像自己家一样。”
    李清看拦不住兰卡,这才拉过萧笙客,她想找个借口赶萧笙客走,但看兰卡的样子,又觉得不可能,她们交谈了不少兰卡的话题,“兰卡这个人吧,其他都蛮好,就是她父亲从小去世的早,从小宠溺惯了,养成了比较刁蛮的个性。”
    兰卡父亲的死和他有关系的,就是为了救他而死去的。要不要告诉兰卡母亲呢?如果告诉她会不会就?
    萧笙客朝着兰卡的母亲颔了颔首,她大多讲的都是兰卡的小时候,“她父亲不在的时候,兰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就在旁边认真地听,不时间地点头会意。
    兰卡母亲沏好一杯茶递给萧笙客:“小时候兰卡还经常问起我,她爸爸去了那里?尽管那个时候兰卡已经上小学6年级了,可还是经常追问。这么小的孩子,我不能对她说,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再也见不到了这样鲁莽的话,于是我告诉她,你父亲去国外做生意了,要很久才会回来。这个时候兰卡就会问我,那要多久?
    学校里面的孩子都说她是没有父亲的孩子。”兰卡的母亲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拿起手帕在脸上试去眼泪,接着说;“她父亲去世的早,没有人疼爱,性格上有点不和规矩,你要宽待点她。”兰卡的母亲拉过萧笙客的手。
    萧笙客几乎就要跪在兰卡母亲的面前,把兰卡父亲的一切都告诉她,但是他没有,他不能这么说,他要是这么说了,她母亲会怎么样的看他,她还会同意兰卡和他在一起吗?“我会的,我会让兰卡幸福的。”萧笙客望着兰卡母亲真诚的眼睛,坚定地说。
    “谢谢你,你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兰卡出去买料理材料了,马上就会回来,你先看会儿电视。”兰卡母亲的露出一丝的欣慰。她从萧笙客刚刚的眼睛中,看出眼前这个男孩是爱她女儿的,是可以托付终身的。有没有车子?在东京有没有房子?这一切都不是她关心的。她只关心眼前这个人对她女儿是不是真心的,这就足够了。
    兰卡的母亲走后,兰卡的哥哥井野就走过来,他打扮很时髦,样子有些难看,没有平常的礼貌。他拿过一个凳子,坐在萧笙客面前,挡在电视机和他之间,“你是怎么骗我妹妹的。”他讲出的语气很不友好。
    “什么!”他的语调使萧笙客万分紧张。
    “你是耍了什么花招,才让我妹妹同意嫁给你。”井野本间语气很凌厉,这是一场质问。
    “没有,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这年头这个词就是骗人。我叔叔当年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井野激动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萧笙客。“你马上给我滚,不要纠缠我姐,要不然要你好看。”
    天哪,他叔叔的事是怎么知道的,他感觉天瞬间就垮了下来,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竟然知道的了,竟然就刚好在这一天,就在这一天。
    “对不起,我感到非常的抱歉。”萧笙客站起来,很真诚地对着井野本间90度鞠躬。“对不起”他想起兰卡的父亲躺在车轮子底下,6岁的他不知所措地哭泣。泪水从脸上滑落,滴落在血泊中,泛起一波波涟漪。他伸出手,在眼角滑了一下,才发现兰卡家客厅的地板上已经湿掉一大片。
    萧笙客用衣袖拂了一下脸颊,稳住情绪,他是一个即将成为丈夫的男人,他应该给兰卡幸福,他要变的坚强,“叔叔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兰卡,我会照顾好她,请相信我。”他尽可能真诚地望着井野本间,他都么渴望他能同意他和兰卡的婚事。如果不同意,保持中立立场,只要不反对就行。
    “如果你还是决定和兰卡结婚,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我母亲,我母亲最痛恨害死我父亲的凶手,她绝对会不同意这个凶手和她女儿结婚。”井野本间用斥责的语气威胁萧笙客。
    “求你,岛桥,请相信我,我是爱你姐姐的,我能给他幸福,我可以的。”萧笙客的声音一层一层低了下去。井野本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耻笑。“我现在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母亲,就是怕她知道后会有多么伤心,所以才会给你和兰卡这个机会,没有想到你们执迷不悟,别怪我。”井野本间从腰间的裤袋上拔出一个刀出来,“你要还是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你最好小心点。”
    “啊,你们三个人在这里干嘛。”兰卡一下子跑到客厅里,手里提着刚买回来食物,一脸的幸福。
    “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说去接兰卡去了吗?”井野本间回头看到了她的母亲,他脸上一片惊讶,呆在那里。
    兰卡的母亲,眼睛没有看井野本间,一直死死盯着萧笙客,她很冷静地走到萧笙客面前,“我侄子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哥哥的死和你有关吗?”
    井野本间抬起手还想说什么,被兰卡母亲按下。
    “母亲,父亲的死和萧笙客没有关系。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父亲是为了救他,才...”兰卡走上来挡在萧笙客面前。
    “住嘴。你这个不孝女。”兰卡母亲突然变的很强硬,抬起手抡在空中,啪的一下就把兰卡的右脸颊打的通红。
    “你先回去吧。”兰卡转身护着想要说话的萧笙客退到门口。这是兰卡母亲从小到大第一次打女儿,兰卡知道事情严重性,但是她还是鼓足勇气对萧笙客说:“你放心,我会说服我母亲的,你先回去吧。”
    萧笙客还想说什么,兰卡就把门给按上了。
    他站在大门前,兰卡顽强在家里与她母亲激烈的争执着的影子在萧笙客的脑海里上映。兰卡的一番挣理,最终等到了兰卡的母亲的谅解,但是坚决反对她们的婚事。他回头望向兰卡家的那个方向,太阳露出笑脸看着他,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不要担心。
    第四十六章
    兰卡母亲一病不起的事情是第二天,兰卡凌晨3点告诉萧笙客不要担心,她说只是小毛病,其他什么也没有说,没有说在哪个医院,没有说她需要他。
    兰卡母亲躺在院所洁白的床上,井野本间走进医院,来到兰卡母亲的床边,“姨妈,我请求你把兰卡嫁给我。”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想取兰卡为妻?”兰卡的母亲看了井野本间一眼,“她可是你妹妹,怎么能结婚?”
    “您难道愿意把兰卡嫁给害死她父亲的凶手吗?”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情。
    “我当然不会把兰卡嫁给他,不过你也别想,我也不会把兰卡嫁给你。”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我对你们家的付出,没有这些钱,你,兰卡,是怎么生活下去的。”
    “我们没有要求你给我们钱,你还不是图我们家兰卡才这么做的。”
    “那我没有希望了是吗?”
    “我十分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们家的关照,可是妹妹怎么能嫁表哥。这是有关伦理。你父母肯定也会不同意这件事情。”
    “要是没有母亲的话,是不是兰卡就会嫁给我了。你知道的,我,我什么都愿意的。”
    兰卡的母亲突然感到害怕,害怕井野本间,他是要抛弃他母亲还是要害死他母亲。他喜欢兰卡到走火入魔的境地了吗?不能回头了吗?可伶的孩子。
    “不能,井野本间,你要记住,妹妹是不能和表哥结婚的,这注定是个不幸的婚姻,社会道德也不允许这么做。”
    井野本间正想说什么,兰卡走了进来,他愤恨的就出去了。
    兰卡一坐下,母亲就问她,“兰卡,我对你怎么样?”
    “很好。”兰卡说
    “我时间也不多了,我希望...”
    “妈”兰卡打断母亲说的话,她不希望听到母亲说自己快要死了,她不能让母亲这么说自己。
    “我走后,哥哥就交给你照顾。”
    “哥哥的事情,你放心,但是不许你说什么我快要死了的话,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发达有什么用,治病救不了命,医生总是会在我们绝望的时候说一句,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或者说一句,再见。”
    “刚才表哥过来有什么事情?”兰卡想和母亲转移话题。
    “也没有别的事情,他是不是看上你了。”母亲看了一眼兰卡,“你喜欢他吗?”母亲忧心忡忡。
    “他一直是我哥,我怎么能嫁给他呢。”
    “那就是了,好孩子。”母亲舒出一口气,“我死后。。”
    “干嘛老是说死的。”
    “我临死前有个请求,要我给你跪下来都行。”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你要先答应我。”
    “什么事情?你不说,我可不答应。”
    “你的婚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当然还有你哥哥,要是你嫁了个好人家,你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哥哥也不用工作那么辛苦。”
    “你父亲生前的忘年交,山本,你父亲死后,他一直很照顾我们家,他比你大30岁,这我知道,但他绝对是一个好人,家里经济也不错。你嫁给他我心里放心。”
    兰卡想起经常到他们家的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起码也在60岁以上,长得晲也太难看了点,一只眼睛是瞎的,眼底反白,鼻子是大蒜鼻,而且是歪斜的,嘴巴整个就是两根超级大的香肠火腿。60岁的年龄还留着一头长发,真是让人受不了。
    “什么,你让我嫁给他!”兰卡大喊。
    “我临死前,你就不能答应我这个唯一的请求吗?”母亲一激动,脸色发白,咳嗽不止。
    兰卡从山本每次来家里就知道母亲是十分喜欢那个人的。也许还对那个人有一种独特的情怀。
    “母亲,这都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像乡下的那些老人那样传统啊?”兰卡大喊,“任何事情我都应许,唯独这件事件,我不能回答你。”
    “你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这样,莽莽撞撞,不听大人的话。临死前的唯一要求你也不答应,你要是嫁给那个害死你父亲的人,我就死给你看,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考虑我和你哥哥的感受吧,当年要是没那个人,你父亲能离开我们吗?”兰卡的母亲异常愤怒。
    “我不跟你说了,你肚子饿了吧,我去外面买一份盒饭。”兰卡一说完抬起腿就往外面跑,她要离开这个快要让她窒息的病房空气。
    兰卡搭铁道到母亲最喜欢的那家日本料理店,虽然有点远,但是母亲喜欢的,她能做到的,她一定会去做。她买了一些母亲最爱吃的东西,很快就搭上电车回来,她走进住院部站在母亲病房门口,闻到一种浓重的血腥气,如同死掉的鱼放在例假的血里,都要来的腥臭。
    她突然惊呼一声,母亲床底下猩红一片的血泊,一把水果尖刀躺在地板上浓而密的热血里如同快要死去的鱼在水里尽情地允吸。母亲像是已经安稳的睡着了,右手腕上一条长长的红色分割线,她母亲是一个蓄血池,裂了一条缝,向外奔腾而出的都是可以让鱼儿游泳的血。
    她楞了楞半响,没握紧手中刚买来热腾腾的高级便当,一时间呆愣在那里,不知道要干什么,能干什么,她的脑海里满是一个念头,是她害死了母亲,她母亲是死在她这个女儿的手上。她惊恐地大喊一声朝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母亲扑将过去。她呆了大约一会,竟然没有叫医生,不知道出于怎么样的私心。
    井野本间和一个中年男人看到这个场面就冲了进来,是那个母亲要兰卡嫁的男人,山本。他们一把推开她,惊呼的朝她母亲扑过去,他们大喊医生,极力的按着床前的那个紧急呼叫按钮。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跑进来,他们把她母亲连着床一起推进手术室。
    井野本间和山本一直焦急的在手术外面的走廊上来回徘徊。
    她突然发现,也许母亲是对的,眼前这个男人对他们家真的是很用心,一切都很好,除了相貌年龄外,一切都是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他妻子已经去世,没有孩子,有一份很高的收入,家里有房有车子,随便在东京哪里买房子就能买一栋房子,最重要的是他对妻子,听她母亲讲一直很好,即使他妻子不能生孩子,他也只是在情人旅馆,从来没有过外遇或者抛弃他妻子。
    兰卡不自觉的把他和萧笙客相比,萧笙客自从他家里变故之后很穷没有积蓄没有钱,目前还是个学生没有工作,难道要靠她一个女人养活吗?他除了外表好年纪轻之外什么也没有。这和现在在母亲手术室外面的男人相比完全是相反的。
    但是她低声告诉自己,“可是我不爱那个60岁的山本,我喜欢萧笙客啊,我爱他。”
    但紧接着,母亲站在她面前对她说,“我割给你看。”她母亲从身后真的就拿出一把水果刀在她面前割掉脉。她再一次惊呆了,原来,她早就买好了便当,早就站在母亲的病房外,看到母亲割脉,她所有的都看到了,她竟然没有进去阻止,她竟然没有叫医生,她竟然在心里窃喜,她竟然在等,在等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在等血流流成海洋,在等生命变成物质!
    在等一个婆婆妈妈的唠叨物竞天择!她在等,她在医生晚一点来。她不知道等了多久时间,终于再承受不了良心,抬起腿迈进门口的那一条线。
    现在她坐在手术外,她想了很多很多,比她以往想的都多,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她觉得她对不起她母亲。
    一个早晨的朝颜已经枯萎,不时的在医院外面的花园里传来几声乌鸦经过时的哀鸣。
    一天后,兰卡母亲醒过来,嘴唇苍白的她看了看兰卡,对井野本间和山本说,“你们都先出去吧。”兰卡以为母亲要对她说什么,可是等到两个人出去后,母亲只是疲惫地握住兰卡的手,望着她。
    但单单是这样就已经让兰卡屈服,眼神尖锐的她还是看到了搭在她手上母亲粗糙的手,眼神中的怜爱,还有那手腕上白色医布上盛开的美丽的花。
    兰卡在母亲面前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对着醒来后的母亲温柔地说,“母亲,我想通了,我想和山本尽快结婚。”兰卡的母亲欣慰地伸出手抱了抱兰卡。兰卡给她削苹果。她母亲之后都住在医院里,兰卡和井野本间几乎每天都会轮流到医院,还有那个山本。
    3个星期过去了,兰卡换了手机,家里的电话不通,她退了租的房子,她的家里空空。萧笙客坐在兰卡家紧闭的门前,耳边响起兰卡说的那句话,“我们分手吧。”
    他回到单身公寓,想起优子,想起刘安。他内心里还是涌上初恋般的冲动。他打开电脑,脑海中闪过一丝希望,也许兰卡的邮箱还是没有换的吧。仿佛已经坠入悬崖的他最后看到悬崖下长着茂密的长草。他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那堆草。他去找筱雪。
    萧笙客在她的住所学校没有找到她,于是不可置信地又去了新宿的歌舞伎町,店里的门口没有筱雪的身影。萧笙客推门进去后,一个穿着学生装的超短裙,黑色的长筒袜。
    脸上画着浓厚的妆,像是把所有装修用的各色颜料胡乱地泼在脸上,在房子里的舞女与客人互相说话声音的演化下,如同聊斋里面走出来的人,弄着她们狐狸般的尾巴。
    而站在他面前黑山老妖般的老板娘简直就是一只会吱吱叫的母鸡,她一笑起来眼角的粉底像是久旱的土地碎裂开来露出一条缝里,沟壑的皱纹。她上来热情地挥了一下手,抚在萧笙客的草莓上:“小帅哥啊,你真是好福气,我们现在正在学生妹大放送。你喜欢哪位姑娘随便挑!”
    这让萧笙客生厌,但是他没有解释,“我想找筱雪。”老板深深地上下打量着萧笙客,突然一下子拍在他的肩膀,一脸笑地说道,“真是好眼光,你说的是小樱花吧,她可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接着她便靠在萧笙客的耳边。“她的服务是我们这里最棒的,保管你满意。”她自己说完,先哈哈大笑起来。“来,我带你去她的房间。”
    萧笙客随着她走进一个非常小的房间,和最廉价的宾馆没有两样。里面堆放了一张非常小铺着酒店床单的床。
    一个独立卫生间,一个旧电视,影碟机,一个立体衣柜,边上是在便利店、旅馆、电影院,学生书店,甚至在一些政府部门口都有卖,随处可见的动作片。
    谨慎地放进衣服的口袋里。柜子诡异的动了一下!她站起来朝柜子的细缝里打量。她始终觉得不妥,打量了好一会儿,她想起离开房间的时候这个柜子明明是敞开着的,她感到蹊跷,鼓足勇气,朝柜子的方向走来。一步步逼近,一步步逼近。
    怎么办?萧笙客在柜子里吓的发抖,怎么办?要是被筱雪见到了,怎么办?柜子好像也害怕了,带动着萧笙客凶狠地颤抖。如何去说,如何解释,筱雪见到自己之后,她会不会难过,会不会生气?
    “筱雪,快出来,薰二先生来了。”就在这当下,老鸨在外面刺耳地吱吱吱地叫起来。
    “噢,我知道了,我马上来。”筱雪朝门外喊道,脚却还是抬起,朝柜子又小心地迈进一步,她警惕地打量着柜子。她走到柜子面前,生涩地伸出手搭在柜子的把手上,她犹豫了一会,把手放下了但随即又抬起手搭在把手上。
    她像是真的下了决心,要拉门了,要拉门了,正在她准备拉门,老板飞快地跑了进来,她一下子拉起筱雪的手,“唉哟,我的姑奶奶哟,你在干什么,客人们等的太阳都下山了唷。”她拉起筱雪就往外面跑。
    萧笙客在柜子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面探出头,轻手轻脚地爬出来,偷偷摸摸地倚在半开的门上,门外没有人,他才放心地挺起腰板走出去,打了辆车回公寓。
    萧笙客庆信筱雪没有发现他在柜子里透过细缝看她和客人内个,他感到惊讶,为他的这个想法感到可耻,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上去,去挽救筱雪,他竟然还在柜子里发抖,当筱雪和客人工作,他甚至为自己辩解,告诉自己,筱雪是自愿的,她是喜欢这样的,她喜欢这样做。
    他站着想着想着,他的思维越来越糟糕!逐渐没有力量支撑他的身体,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无法好好踏实的站立,感到浑浑噩噩、虚脱、乏力、无助,他刚刚站稳,又是一阵头晕,他的眼睛变得模糊,刚抬起脚向前走就被台阶伴了一下,他没有预感的一下子,他身子一仰,一头栽倒到,头重重的撞击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咚”
    他脑海里时刻盘桓着一句话,筱雪是喜欢这样做的,她是喜欢这样做的,要是一个普通的人,这种事情谁会自己愿意呢?那又是什么逼她做了那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是她最最厌恶的事情呢?
    是什么让她愿意同无数个男人上床?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她的家庭吗?又或者是这个世界吗!!!再也没有力量支撑着他站起来。
    他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打开柜子,冲到那个客人面前给他一拳,他可以拉着筱雪的手离开,但是他没有。
    他都是躺在公寓里的床上,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失眠,脑中盘旋着都是筱雪微笑的脸。他万分害怕,恐惧再也看不到纯洁微笑的脸。于是他决定做些什么,以补过他的罪恶。
    他想到在筱雪的抽屉里放上他的所有生活费,想托人在筱雪的宿舍床的枕头下面放上一大叠钞票,想让房子的老板交给筱雪,对她说这是她陪客人在床上工作的额外奖励。筱雪一定会拒绝别人施舍,他否决了他的想法,她害怕失去所有的尊严,害怕成为那些跪在地上祈求别人施舍的人。
    那天夜里,他竟然想着想着就对筱雪完全失去了信心,像筱雪这样在日本的大学生最后做了舞女或是女演员的,估计有成百上千人,这不是夸张,这是事实,不少人做了服务相关的行业,例如拍爱情动作,身体摄影模特等且大多是漂亮的女孩子。
    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的学业,他的工作,他要生活,他要赚钱,他要阻止兰卡就要变成别人的妻子。他有做不完的事,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四十七章
    盂兰盆节,这一天也是家庭的一个聚会时间,做一些菜,祭拜祖先。
    萧笙客走在东京的街头。
    他还没有走到住所。兰卡给他打来一个电话,她要他去她家。她母亲准备好很多料理。就在今天晚上。
    “阿客,你非来不可。”
    “非常高兴你能邀请我。”
    萧笙客挂掉电话,
    他走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他打工的公司给他放假5天,这几乎要赶上中国的国庆。
    兰卡家门口,萧笙客走下车。
    “萧笙客,你终于来了?”门打开后,跑出一个女生,打了萧笙客一下。
    “兰卡,别闹了!”萧笙客说道。
    兰卡白了萧笙客一眼,“快来。”
    晚上,像是中国的大妈在城市的广场上家人手牵着手开始跳一种古怪的舞蹈。
    兰卡对这一幕完全看不惯,她不喜欢这种聚餐。
    兰卡抬起头,它把嘴靠近萧笙客的如饥似渴的脖子。
    他的脑海满是这种思绪。下一秒的时间,兰卡就发现问题了。
    “他发烧了!”兰卡站在萧笙客的床边,他的额头正不断冒出巨大的汗珠。兰卡喂萧笙客感冒药睡下了。
    第四十八章
    井野本间慌慌忙忙地跑来,他拽住刚刚清醒过来的萧笙客的脖子,“你知道吗?兰卡,她要结婚了,她要结婚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新郎是谁?”
    “我希望你去阻止这场婚礼,无论用什么手段!你明白吗?”
    萧笙客想都没有想推开井野本间就冲了出去。
    “是山本,在代代木,你快去!马上!”井野本间在他后面大喊!
    萧笙客飞快地推开教堂的大门,兰卡穿着和服,她要嫁的人是一个60岁传统穿和服的男人,山本。他大喊一声“兰卡”冲撞开教堂门口围上来的保镖,教堂里面的人都朝着他看过来,兰卡也看到他,他正想冲上去又被保镖拉下,神父旁落无人的依旧对着兰卡说,“你愿意吗?”结婚仪式不应当被打断!这是不好的预感!兰卡看着门口气喘吁吁的萧笙客,说出了那句,“我愿意。”
    新郎和兰卡交换了戒指,在所有人的起哄中要亲吻闭上眼睛的新娘,他愤怒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挣脱开保镖冲了上去,拽过兰卡的手往门外跑。周围参加婚礼的人,工作人员一片哗然!新郎露出了惊讶的眼神,门口的保镖快速围上来,兰卡却对着萧笙客大喊,她竟然要他放开她,她竟要留在这间教堂里接受60岁山本的吻,她甩开萧笙客的手,她此刻必须要这么做,必须这么决绝!
    她转身抬起手擦掉不想让萧笙客看到眼里划过的一道裂痕,掉落的眼泪,她朝着那个60岁的新郎挤出一丝微笑。她优雅地走到60岁男人身边牵起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
    这让萧笙客想起兰卡曾经也这样温柔地看着他,他们在哪个时光里相遇,是多嘛美好!可是又是在哪个时光里突然遗失了对方?又在哪里丢掉了爱呢?新郎牵走原本是他的新娘,周围的保镖疯狂地上来把他给架住,60岁的男人问他的新娘,“那人是谁?”
    “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们走吧。”兰卡满脸幸福地看着60岁男人,温柔娇羞。
    新郎山本难看的脸上堆起一个笑,在周围人的起哄中,走到神父的面前,朝闭着眼睛的兰卡吻了上去,60岁男人一直把嘴贴在兰卡柔而软的嘴唇上,仿佛有一个世纪长,仿佛亵渎一种美好的年华。
    萧笙客仿佛进入了一种状态,一种和兰卡以前美好的时光,在她住的公寓下,在教室的楼梯上,在电影院,在夜半来的电话,还有兰卡让他买的卫生巾、安全套,她的生理期,想起在滨离宫庭园,兰卡第一次大胆地吻他,想起野营,兰卡捉弄他,让穿上高跟鞋的他追上她就当他的女朋友,想起在法国料理店里他向兰卡求婚,一闪而过的幸福。就像现在她依偎在另一个男人嘴唇上,是一样的幸福。
    兰卡的母亲走了过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他们退到教堂的外面。
    “还有什么好谈的?”萧笙客松开架着他的两个保镖。
    “兰卡嫁给山本,是兰卡自己的决定,她现在很幸福,如果你爱她,我希望你以后能不要再涉足兰卡美满的生活,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她。”
    兰卡的母亲一下子老了,鬓发上多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白发,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惨白,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死人的脸,没有一丝一毫活生生的气息。她的右手手腕上缠着白色绷带,很像那种自我伤害的后遗症。他心软了,突然说出另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话。“我先走,帮我转述她,我希望她幸福快乐。”
    “我一定会转告的。”
    兰卡招呼完宾客,走到教堂她对山本说愿意的地方,不知道她为什么心里总是想着那个门口站着的萧笙客,她极其渴望想再见到他,萧笙客是否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一直在等待。她走到门口,发现早已经物是人非,她的心里莫名的疼了一下子,比任何时候都疼。
    “我们进去吧。”兰卡的丈夫走到她的身边,兰卡对他灿然一笑,挽着他的手走了进去。
    墙角边一个颜色发黑,脸色发白,弯腰驼背虚弱的男子也站在那里看着离去的萧笙客,离去的兰卡,还有离去的他自己。
    婚礼的当天晚上,兰卡住进了丈夫家,男人在浴室洗完澡,爬上床,整个人都趴在兰卡的身体上,疯狂的亲吻。
    兰卡知道这是夫妻之间正常的事情,可是身边总是有一个声音对她说,不要,推开他,我不爱他。她推开那个60岁的男人,可是山本没有放弃,再次饥渴的扑了上来,再一次被她推开,他愤怒了,他朝兰卡的脸上使劲抽上一把掌,走出房间后拿出一条皮鞭,朝着兰卡的身上使劲的抽,折磨。
    夜,黑色的夜,屋外格外的宁静,竟然听不到半点的虫鸣鸟叫,鞭子的声音在天地间格外清亮。
    兰卡的丈夫原形毕露,他是个大男子主义,歧视妇女,直到他自己非常累, 才停下鞭子,他望着血痕累累的兰卡道,“你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他说完就走出房间,兰卡躺倒在地上,门仿佛也很生气似的趴的关上了,同时在兰卡的心里,这扇门也关上了。
    这晚的夜色很美,和往常没有不同, 只是兰卡家过后显得格外的静谧,鞭子清亮大的声音也消失了,有一种能让人透不过的气。
    不同晚上的静,隔天,兰卡的丈夫突然就死在他的房间里,密室死亡,身上没有一丁点伤口,很像是意外死亡,这个60岁男人有心脏病。死的时间点房门紧锁,第一个发现他的竟然不是兰卡,而是第二天来家里玩的井野本间。
    日本警视厅立马询问了兰卡的相关情况,询问了她身上的伤,兰卡告诉是山本打的,他们问了夫妻二人有没有仇人,兰卡说没有,警察再次问她有没有情敌,兰卡呆了一下,她一下子想到三个人,希望嫁给他的表哥井野本间,出现在婚礼场上的萧笙客,她分明感觉还有一个人总是出现在她身边。
    她想了想后对警察说,“都没有,我没有其他关系很近的朋友。”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急促。
    警察在山本的房间内没有发现心脏病急发的药,反而是在书房里面倒是有很多盒。此外,尸体检查也没有任何意外伤害。警察简单询问之后,做完登记就走了,判定自然猝死。
    山本死了,这个身体很健硕,每天保持运动的中年男子就这样的死了,他的遗产自然全部被兰卡继承。没有任何疑点,就这样死了,人们对死亡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一个女人刚娶进家门,新婚的当天晚上就死丈夫,总会觉得不吉利。
    医院里,兰卡的母亲看着她的眼睛,“是你做的吗?”
    兰卡以一种更加严厉的眼神看向母亲。“你竟然会怀疑我?”
    “我要睡会儿。”兰卡的母亲说。
    “你好好休息,我下次来看你。”兰卡很生气母亲这样亲近的人居然会怀疑她,她离开病房。但她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她母亲,她母亲说死就割腕,说让兰卡嫁人就让兰卡嫁人,说睡就睡了,说休息就休息了,有着雷厉风行的作风。
    几天后兰卡安葬了丈夫后再次安葬了她母亲。同样的,她怀疑她母亲爱的是山本,是不是在殉情,她揉着井野本间的肩膀,他一直在哭,他看到过太多的死亡,他从小就没有见到父亲,然后是学校的老师,再是妹妹的丈夫,现在是他阿姨,他不知道下次会是谁,什么时候又会轮到他,他感到茫然,他感到恐惧,他感到害怕,感到绝望。
    兰卡回到家坐在凳子上,环顾着这个房子的厨房放着中国的茶杯器皿,盛放着卡萨布兰卡的花瓶,墙上模仿波洛克的抽象画,这些都是萧笙客送的。
    她轻轻地抚摸着墙角下的一个铁盒,里面是唯一一封萧笙客塞给她,她保留下来的情书,最重要的里面还是放着很多的安全套。她拿着安全套就想起萧笙客以前被她捉弄的样子,她笑了,她盖上盖子,门铃就响了起来,“是谁啊。”
    “是我。”是萧笙客。
    兰卡立马朝外面喊道:“等等啊,马上就好。”她立马跑到门边又返回把盒子放到柜子底下,用白布遮住,她离开后,想想又不妥,跑到柜子边掀开白布抱起盒子塞进洗衣机里,啪的一下子就把洗衣机盖子盖上。她刚把盖子盖上,门铃又响了一下,这把兰卡吓了一跳,
    她背靠着洗衣机不小心按到了按钮,她慌慌忙忙地跑向房间,打开卧室里的小衣柜,她好像是训练过的,换的极快,手忙脚乱之间还不忘在衣服上喷上淡淡的香水。
    她紧张地跑到卧室门边又退了回来,快速拿起了镜子,左瞧右看,小心梳理了下头发,涂上了一点很淡的口红,喷上了一点粉底,使自己看上去更加精神一点。直到她看着镜子,她动人的样子,才满意的跑到门口,满心欢喜地把门打开。
    萧笙客站在外面,他已经两个星期都没有看到兰卡了,突然看到兰卡,他有种莫名的心动和悸动,心噗噗地跳着踢踏舞,节奏很快。
    “我听说,你母亲去世了,我非常难过。”萧笙客看了兰卡一眼,确定没有在兰卡脸上看到悲伤之后,才说;“我有点担心你。”
    “你进来吧,我一个人在家,有点乱,希望你不要介意。”兰卡温柔的把门推开,进屋走到咖啡机前泡了一杯咖啡,萧笙客跟了进去,坐在兰卡平常坐的沙发上,拿起摊在沙发上的杂志,直到兰卡微笑着把咖啡递给他。
    萧笙客端起来喝,咖啡很浓,没有兰卡第一次给他泡的那样苦涩。她没有拿起摔倒在客厅里面的吉他。
    她收起躺在沙发上凌乱的《读卖新闻》和《朝日新闻》。她很有礼貌的表示歉意。“家里实在太脏了,好久没有打扫了。”兰卡有点不好意思拖出吸尘器开始打扫。开始做在学校里学到的家务活,还做了几个小菜,而这些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正如兰卡的变化,萧笙客和兰卡的关系也因此变得微妙起来。没有牵手的时候,她总是那样故意的刁蛮。牵手并肩行走,她变得那样的活泼可爱,现在她变得那样的礼貌有礼,羞涩,热情,萧笙客开始对她有最初的爱恋,兰卡是否还是他认识的她。
    萧笙客从兰卡家出来,来到香子家。

    香子放上一张唱片,她们相视笑了一笑,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她拿出一些牛排,一些日本料理,还有红酒。这让萧笙客有点晃晃然,让他想起在前段日子法国料理店他向兰卡求婚的事情,他有点难过。萧笙客望着刚坐下的香子,单膝跪下,“你还愿意嫁给我吗?”他心里想的都是兰卡,但是兰卡……他想报复她,才向香子提的结婚。
    香子捂着嘴,哭了,哭后又笑,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她把左手放在萧笙客的面前晃了晃,上面有一颗钻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正是他给香子带上的求婚戒指。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两人相视哭着笑,他这才发现香子原来也可以很温柔,这才是真实的她。
    萧笙客站在这栋房子的窗户前望着通往外面世界的小道,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一个叫兰卡的女人,他也知道他和兰卡以前是朋友,但明显现在,他的脑袋中一片空白。香子从他背后深情地抱住他。“在想些什么呢?”
    “香子,别。”
    香子拉过萧笙客的手,用手在他胸膛温柔地拍打了他一下,“你就知道胡来。”
    “香子,你不会全忘了吧?”
    “没有忘。”
    “兰卡是你最棒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牵挂。”
    “不知道我们结婚,兰卡会不会来。”
    “我们的请柬一定到。”香子温柔的说道。
    萧笙客重要的记忆,脑海中的空白,被遗忘的真相,时间可以洗去一切尘埃,露出物体的容颜,所有的好坏,都会给你一个答案。放开遮蔽你双眼的轻纱,忘却散落在物体上的尘埃,露出的才是物体原本的容颜。
    萧笙客想要的答案就在他们结婚的那天,亲戚好友都带着他们收到的请柬,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停当。筱雪做了伴娘,香子也格外漂亮,萧笙客微笑着牵着幸福的香子迈进教堂的大门,李如樱站在不远处不敢上来,香子跑过去把她拉过来。
    “对不起。”李如樱唯唯诺诺,她的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来回不停的磨蹭。“我不应这个时间来找你。”
    “我结婚你们应该都来的,兰卡呢?”
    萧笙客一说完,李如樱露出悲伤的表情,
    “她走了。”
    “他走了,离家出走了吗?他去了那里?”
    “死--死了。”
    萧笙客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兰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呢,是不是和他有关系,他这么想就这么问了。“她是怎么死的。”
    “她是吸毒死的。”
    又是当头一棒,但好像心里头又侥幸了一下。“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是萧笙客发喜帖的时候。他望着现场所有的来宾,香子说;“不管怎么样,如果你不想结婚,你去吧,我会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的。”
    他拉过李如樱匆匆忙地拦了一辆车。车子在马路上不紧不慢,悠闲地散步,简直就是在撒娇,原本只有几分钟的路,他没有想到时间竟也转的这么慢,他觉得像是走了几个钟头。
    到达兰卡家门口,他立马抛下钱,摔开车门,冲进家的庭院的门,不脱鞋闯进房间,他环视这个冰冷冷的客厅,房间里异常的杂乱,窗户台上放着兰卡最喜欢的卡萨布兰卡已经枯萎。
    花儿边上兰卡的遗像上反射着阳光已经微暗,没心没肺地对着他们笑。到处张罗上白色布带已经发黄。走道上堆放着钢琴。
    他想起兰卡,颤抖着上前把手按在钢琴上,想弹奏一下兰卡最喜欢的歌曲,可是他按下去的琴键没有发出琴声,它边上的黄金镶边卡住了。
    李如樱带萧笙客走到兰卡的房间,他们坐在她的床上。
    “兰卡是很坚强的一个人,但还是没有逃过毒品的残害,他发毒瘾的时候,就会在房间里嚎啕大叫,我心里看着难过,他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
    “他生前过的还好吗?”萧笙客望着房间里面精心装扮的布置,竟然原丝不动的还原到他第一天到他家里的样子,窗户外面的风铃依旧少了一根长条的风线,她记得有一天把这个风铃拿来玩,后来弄丢了这个风铃。还有房间花瓶上的卡萨布兰卡,现在兰卡家里每个地方除了白布就是卡萨布兰卡,而他们都同样的那样洁白。
    李如樱叹了一口气。“兰卡每天晚出早归,他样子消瘦、眼圈乌黑,有一次,他竟然跪在我面前,求我杀了他。我把他送到戒毒所3天之后,兰卡就走了,太可惜。”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兰卡曾经告诉他他坚决不吸毒,如果他吸毒就是栽赃嫁祸,如果他因为吸毒而死亡就是他杀。
    “我不是很清楚,兰卡有意隐瞒着我们,但是有一天,我记得很清楚,他回家的时候,衣服都是血。我想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吧,都是我的错,我竟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阿清。”李如樱看着兰卡从小长大,很有感情,现在回忆起来,她难过的哭了,她说那一切都是她的错,她认为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李清才会造成悲剧。
    之后他们聊了一些兰卡后事的处理问题,萧笙客安慰了好久,李如樱才收起眼泪。萧笙客想起他和兰卡之间最近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哪个地方不妥!
    兰卡的丧礼在3天之后,但是第二天的早上,萧笙客又匆匆忙忙地赶来,那天听李如樱的讲述,他的脑袋中就一直闪过一个片段挥之不去。他觉得很蹊跷,有些事情一定要查明一下。
    萧笙客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这或许和他有着异常紧密的联系。他和李如樱打完招呼,李如樱依旧躺在昨天的那个躺椅上,同样的一个姿势,萧笙客甚至怀疑她都没有移动过,唯一的改变,
    她的脸上出现了几道皱纹,头发里面有很多根白发,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她冷漠地别过头去,示意他不要打扰她。他上了楼,他再次打量着这个房间,床头柜上放着昨天枯萎的卡萨布兰卡。
    “兰卡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花。”李如樱把一朵新鲜的卡萨布兰卡放在兰卡的床头,她对着空空如也的床铺上微笑,仿佛井野本间还在。她表示她要走了,要离开这个房间,她让萧笙客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太介意,说完就离开了这个让人伤心的房间。
    萧笙客打开抽屉,是一张兰卡家的全家福。    箫笙客只是知道他的父亲是在8年前去世。私底下听如樱说,兰卡父亲是为了救一个小男孩出车祸死的。往往事情都是很微妙的,一条线的源头往往只是另一条线的延伸。
    兰卡的母亲也闭口不谈当年的事情,似乎统一好了口径不流露给想知道的晚辈。甚至有关他的丈夫,兰卡的父亲任何描述。也不会从她的齿缝间吐露出一个相关字眼,甚至是他的名字。
    兰卡的父亲留给兰卡的唯一一件礼物就是放在床头的一张黑白全家福照片。
    照片里挽着他母亲穿着西服领带的英俊男人好像在迫不及待的向世人证明他就是兰卡母亲的丈夫,兰卡是他的女孩,他们才是一家人。
    除此之外,兰卡的父亲没有留下任何值得留念的礼物给这个家庭。包括他的财产。他死的那天,他银行里的所有财产都被人取走。
    他还找到一些旧照片,他们都还是小孩子,一家人在公园里面玩,一起拍照留念,两人都抱在大人的手中,在他的裤下露出小鸡鸡,大人们都在笑,那真是一个美好的时光。
    他们在千代田的山上爬树拍的照片。在箱根的温泉吃传说中长寿的黑鸡蛋!之后几张照片都是他们童年快乐的时光。
    他坐在床上,他突然看见。
    在一张照片下面,萧笙客看到几个字,“萧笙客,我要赎罪的人。”照片的边上放着一支铅笔,他惊呆了,是他小时候刺进兰卡肚子的那支。这支铅笔对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只要一看到柄上樱花的雕刻,他就能回想起来。
    他感觉到他思维里的记忆脉络正在一片一片重新搭连起来。他看到他在樱花的小学里,他把铅笔刺进了兰卡的肚子。激烈的情感在他的胸膛里面撞击着,他抑制不住地在兰卡的房间里低声哭泣,他的后脑开始异常的疼痛起来,自从他出院以后,他一直不明白他的后脑是怎么受伤的。
    萧笙客重新站了起来,不住地在房间里面翻找,他撬开一个地板,他曾经和兰卡把所有的好吃的东西都藏在这里。他猜测这里一定有他想要的答案。他撬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放着几张硬纸做的日记。萧笙客打开其中一张,是兰卡的笔记。
    冬日漫天的大雪,樱花小学,我看到了萧笙客,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要保护好他,因为他是我这辈子最想保护的人,也是这辈子最爱的人。我知道我要守护好他,我爱他。
    漫天飘雪的樱花小学里,我冲上去了,我做到了,山本的刺刀在刺断我的手筋,我知道阿客一定会伤心,我没有哀求山本,哪怕是砍掉我的手臂,我都能忍受,可是都没有用,山本反而是慢腾腾慢悠悠的折磨我。母亲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去了山本家,还去了警察署,法院,惹恼了山本,当阿客在问我要不要去卫生间之前,我已经什么知道,我没有生他半点的气,我知道阿客肯定被山本恐吓,他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我还是去了。
    阿客闭着眼睛颤抖地拿着学生用的铅笔,他想做什么我都能明白,他下不了手,我看到,我不希望他这样,他朝自己的肚子捅来,像是把辣椒捣碎浇在翻开的皮肉上火烧火燎的疼。
    阿客睁开眼睛,他死死的盯着铅笔没入我的身体上,涓涓地流淌下血,他惊呆了,他哭着用手堵在我的手臂上,可是没有用,血更加流个不停。我笑着对他说没事。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他吓坏了,他抽出满是鲜血的双手,楞了几秒,飞快地跑出去。
    我躺在瓷砖上,没有想我以后会怎么样,也许我就会死在那里也说不定。我的新生是在医院再次见到阿客。从他难过的表情我可以看出他深深的自责。他有点抗拒,我不知道怎么去弥补这种伤害带来的一种鸿沟。我的心很痛。
    那时候,我在心里许下诺言,发誓要守护阿客。那年我才10岁,什么都不懂。只想请求上帝对我们给于一份宽恕。
    阿客还是离开日本,我突然觉得世界变的奇怪,只要见不到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就会焦虑,就会难过,虽然这样很失礼,但就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停止不想他。
    我会想他现在过的好吗?他现在在做什么,我时时刻刻都在想,走路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读书的时候想。这8年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什么是我的目标。我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阿客再次来到东京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能够救赎自己的机会来了。我很兴奋拥有这样的机会。
    我决定一辈子守护在阿客的周围。从那以后,我从没有想过要告诉他,我喜欢他。因为我知道自己心灵上的安宁有时候比爱情更重要。
    学校宿舍楼下,我犹豫带阿客的情书,我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萧笙客。山本没有吻我,我的眼睛进了灰尘,阿客误会我们了。我当时就慌了,想到的都是我该如何向阿客解释。
    萧笙客万分的后悔,他翻开日记本的下一页,是一片空白,笔记本前前后后有一大半被撕掉了,他又翻到后面,终于看到兰卡的字。
    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再次遇见了山本,东京实在是太小了。他们把我们抓了起来,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再也离不开地牢了。
    他们给阿客吃了药,吃了摇头丸听到音乐就疯狂起来一样,阿客发疯了,他拿着匕首在空气中不断乱舞,我跑过去想抱住他,可我没有想到的是阿客把匕首刺进我的肚子,他的眼神很迷茫,我一直相信他还是我一直爱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变。所幸的是山本似乎不再纠缠我们,他让人把我们丢掉歌舞伎町的垃圾里。
    萧笙客脑袋中的空白仿佛在一瞬间被彩色的画笔画满,他什么都回忆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是那样的一个人,那么可耻的一个人。是他害的兰卡,是他把刀的捅进了兰卡的肚子。
    他想起了那段时间所有的事以及出院后去的兰卡家,他着急的想知道兰卡还后面还写了些什么,他快速翻着笔记本,又是被撕掉的几页空白,他焦急地翻着,直到他看到弯弯曲曲,潦草倒地的文字,那不是兰卡的笔记,在他的记忆里兰卡的字写的那么好,怎么也不可能会写成眼前这个样子。但是下面的文字记载的内容却告诉他这就是兰卡的字。
    我一直认为我是个坚强的人,能够残废一条手臂,还活着。
    阿客穿着西服向我走来,我还能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对我说,我们结婚吧。阿客对小小的我说,我的宝贝,阿客温柔地叫我。
    这段断断续续的笔记不知道被谁撕掉几页如同撕掉的青春,只剩下雪白的纸片,没有人行走在上面的痕迹,没有情感的空白的人生。
    萧笙客想起了那年洁白的大雪。手术过的大脑炸裂般的疼痛,他彻底地崩溃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是怎么一步步把兰卡逼到绝路,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兰卡是因为他才残废掉手臂,因为他刺刀才会穿破他的肚子。
    羞愧、自责、悔恨,他朝着窗户外面撕心裂肺地喊叫:“兰!卡!”
    兰卡,萧笙客突然很想看到兰卡没心没肺的笑。想和兰卡一起奔跑在樱花盛开的地方,一起奔跑。
    他躺倒在地上,绝望地闭上眼睛后眼泪不知不觉中就流泻了下来。他猜想兰卡在这个世界上最痛恨的人,他突然想到了他自己,这让他害怕,如果不是他,兰卡就不会在学校里面被挑断指筋。
    兰卡肯定痛恨让他的手残废的人,他于是想到了那个人,那个满脸横肉的小头头。他要报复他,他要复仇。萧笙客还要对香子说出他是怎么毒害兰卡,兰卡是怎么喜欢他,他决定和香子退婚,毕竟他深爱的只有兰卡。
    第四十九章
    兰卡的葬礼上,李如樱招待送葬的亲戚朋友,但是没有见到兰卡的灵柩!萧笙客来到依旧躺在躺椅上李清的面前,完全袒露了他所有知道的一切,以及他是怎么样毒害兰卡,兰卡是怎么样染上毒品死去,他是怎么样用卑鄙的手段骗取了兰卡最爱的人,他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了李清。
    李清一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直到萧笙客说完,她终于从躺椅上站起来,让萧笙客没有想到的是李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他跟着她,他们往厨房的那个方向走去,他们经过兰卡遗像,李清多看了兰卡一眼。
    萧笙客经过这里停驻了几秒,厨房外面的冰箱,是他和兰卡小时候一直坚持要放在外面,这样晚上厨房锁门,他们还是可以在冰箱里偷到好吃的。时间一年一年的行走,物是人非,冰箱已经变的老态龙钟就要被丢弃。留在时光里的故人已经不在。
    李清和萧笙客沿着走道踏进以前飘出香喷喷味道,现在变成冰冷的黑白色的厨房。每当肚子饿,他们就会跑到厨房在光滑的瓷砖上用粉笔画出几个格子,争先玩起跳房子的游戏。
    他们还喜欢在厨房里打开水龙头互相泼到对方的身上,而后哈哈大笑。厨房通过窗户,可以看得见院子里已经种上的一些树木发了新芽。
    兰卡的母亲少有的把厨房的推门全部给拉上,关的死死的,这样就听不见从院子里传来人们的尖叫声和悲戚的哭声。这样无论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有人在第一时间发现。
    门关好后,李清低着头讲起兰卡,“兰卡小时候总是喜欢躺在我怀里,没想到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你,都是你这混蛋!”李清抡起手掌啪的一下子狠狠抽在萧笙客的脸,这一巴掌就像是一块烙铁,他的脸瞬间红肿开来。萧笙客呆呆地站着,准备接受这一切的惩罚。
    李清的脸由于生气涨的像是活生生的龙虾被扔在烧热的锅里烤死后才显露出的红色尸体。
    李清穿着长袖带着小碎花的紫色外套,把她的黑色长发整理起来盘在脑后。看起来像是一个贵族的妇人。
    她大声哭泣起来,越来越激动,最后不能控制,她从桌子上抄起菜刀高高地举起,朝着宽敞的厨房大喊一声,“还我女儿的命来!”她的动作很快,抬起的动作更迅速。
    “萧笙客,我要杀了你!”菜刀朝萧笙客的头颈劈过来,完美的弧度,优美的曲线,利落的落刀方式。萧笙客尖叫一声,刀劈在他的肩膀上。
    李清一脸惊呆地看着菜刀卡在萧笙客的肩胛骨上,血开始不断流淌,她颤抖地伸出手,把惨白色的掌心朝上,打量着她自己。“我杀...我要杀...”她喃喃自语又再次操起另一把菜刀,冲向萧笙客,他害怕了,他不想死,他开始和李清围着桌子躲避,他不得不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血红色的眼睛怒目而视,嘴唇激动的不停颤动,曾经的温润可亲,如今却说出那样可怕的话语。她凶煞的眼神中闪过无尽的恨意,掩盖弥漫在仇恨之中的一丝暖意,是母爱,她为了她女儿,朝他砍下,是真的要杀了他。
    他没有给她机会,他不想死,他要活下去,李清追不到他,终于绝望地大声尖叫起来,四处乱砍碗、精美的碟子、豪华的家具、坚固的门,她大喊着:“我要杀死你,我要杀人...”
    门外传来嘈杂的争论声和跑动声,人们疯狂地拥挤到厨房外面的推门,他们朝门里面大喊;“开门。”有的人则是大喊,“出了什么事。”
    “冷静点,李清,不要毁了自己的前程。”
    李清回应他们的都是“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抬起刀不断砍在门上,传来噼里啪啦响,门外的人开始惊慌,他们不断争论,后来开始撞厨房的门。不一会儿,厨房和客厅之间的推门很快就被撞开。
    一位矮小的日本中年人撞了进来,他穿着西装西裤,身上带着明显的木头屑灰尘。李清吓的向后瑟缩了身子,伸手抓起一口裂着缝流着血的碗朝他扔去,被那男人抬手挡掉,啪的一声砸在瓷砖上。李清又迅速拿起洗漱台上的一把水果刀,她死死握着刀柄,把刀尖指向不断涌进来的人们。
    萧笙客流的血越来越多,他疲惫的在角落坐下,抬头才发现墙壁上的两张照片,照片里李清穿着婚纱旁边站着她的丈夫和兰卡,他们的背景是那种老旧的富士山樱花枝头,照片里李清的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
    另一张李清坐在中国式花纹的席子上微笑看着兰卡蹲在院子里种卡萨布兰卡,小小的兰卡脸上挂满了泥巴!
    遥远永远都会美好,现实使这里乱成一片,倒在地上的男人揉了一下后脑勺站了起来,眼看发疯的李清就要把刀劈到男人的额头,千钧一发的时刻,李如樱跑过来朝李清伸出一只手,大喊:“夫人,不要。”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李清凶狠地大喊,收回刀开始退后。带着的回声像是回荡在山谷的声音,遥远而不可知。
    人越涌越多,完全给堵死通向外面的甬道。在这个厨房里面形成一种封闭的洼地抑或是沙漠里的沼泽,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唯一空出来的是人们头上的那片空气,可以化成一种无形的状态从他们的头顶飘荡而出,才会真正走出这个漏斗,这个封闭的空间。
    李清朝来的人大喊:“你们都是,都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凶手,我,我要为我的女儿报仇。”她说完就朝人群里扑将过去,立刻有人遭了秧,那人的肚子被刺破,肠子几乎都快要流了出来,非常快的一瞬间。另一个人冲上来,想夺走这个受害人手里的刀,但是很明显,李清对每一个人都抱有很强的防备心理。
    他一上来,立马又被她刺伤。李如樱瘫在角落不断哭喊着,“阿清!兰卡不在了,他不在了,不要作践自己,不要作践自己...”
    这些话刺激到了李清,她突然停下动作!露出阴郁的眼神,她开始喃喃自语,“不在了吗...”她拿着刀冲向人群,抓住人就问,每个人都一一问过去,问的都是相同一句话,“他去了那里,他去了哪里!有谁知道吗?”最后有一个人告诉她,“他死了!”
    “是谁,是谁说的,兰卡根本没有死,没有死!”她瞧向厨房里墙壁上兰卡的照片,她突然明白了,他们说的没错,兰卡死了。她呆愣的看着挂在墙上的照片大喊:“女儿,妈妈来陪你。”她握住刀柄的双手,快速反转,朝着她的身体刺去。
    三个眼尖的日本人立马扑到她的身上去夺那把水果刀,没有预料地撞击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桌上的杯子和碗筷都噼里啪啦地摔到瓷砖上,哗啦一声,砸碎了,锋利的刀尖穿破了李清的肚子,捅出一个窟窿,她圆瞪着双眼哀嚎一声立马倒在地上。
    萧笙客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气得直打哆嗦,后悔把这一切说出来,是他导致了这一切,要是他不说的话,是否一切都会改变。他楞在那里,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忘记了血正从他的肩膀上哗啦啦的流下来。
    李清蠕动的嘴唇中发出了古怪的响声,是一种疯狂不惜一切嘿嘿的笑。
    人们很快就拨打了急救电话,萧笙客被人扶出兰卡家,不远处街道上的一户人家着火后猛烈地燃烧起来,像是兰卡母亲眼中熊熊的烈火真实的反照。消防车和救护车是同时挤过已经拥挤的马路。不断有穿着消防服的救火队员闯进那家遭到烈火焚烧原本安详的栖息地。
    从经过的人议论声中,萧笙客得知那里面还有两个人被困在房子里,被锁链禁锢着。外面的人拿着灭火器水管水桶快速救援,一小时后,火势被逐渐控制,各自退后。
    萧笙客被送进医院,他的伤势很重,菜刀砍的很深,医生在他的病床上来来往往,锁骨有断裂的可能性,他的肩膀绑满白色的绷带,打了一手臂的石膏。即便是如此,他一站起来,肩膀就疼,一摇动臂膀,就会感到钻心的疼。
    李清躺在他隔壁的一个床位上,中间隔了一个帷幔,彼此看不到对方。李如樱会经常过来看他们。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决定不要告诉兰卡,所以兰卡也就没有出现在医院里。李清是两天后醒过来的,当医生问她,她是谁的时候,她竟然伸出手,放在嘴边,傻笑着重复着医生的话,我是谁?我会是谁?我会成为谁。
    第四天晚上,萧笙客在凌晨1点钟进入梦乡,就发现黑暗中有人在摸他的脸。他还听到那个人说话,多么英俊的脸啊,多么精致的轮廓啊,要是在这个英俊的脸上刻字都么好看啊。
    他觉察到有人狠狠扯下他虚伪的脸皮,他吓出一身冷汗。这一扯迅速的把他从睡梦中弄醒。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正在伏在他的身上,把脸伏在自己的脸的上方。
    “兰卡,你终于醒了,我,我是你母亲啊,啊!”黑暗中女人说出这个话,他这才发现他和李清之间隔着的帷幔已经被拉到一边,而兰卡母亲的床上空空如也。
    女人伸出手在萧笙客的脸上,绕过眼睛,停驻在眉毛上,像个小女孩一样在两条眉目之间轻轻的点了一下。她对着萧笙客露出可人的微笑,眼里充满了温柔,她叫他。
    “兰卡,我的女儿。” 萧笙客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到了难过,眼泪不知不觉的就留了下来,他不敢推开李清的手,任她在自己的脸上来回的滑动。李清把手挡在他眼睛的下方,弯起手掌,接住不住奔流的眼泪。
    “兰卡乖,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噢,不哭,不哭。”李清露出小时候哄兰卡的样子,“你一定受很多委屈,放心吧,妈在这里。”她的眼泪掉进萧笙客的眼里。他却慌张地把眼睛闭上,不想再看到。
    巡查的医生和护士在早上把睡在萧笙客身边的李清拉回到诊查室,给她送到特殊病房。
    早上九点钟听见李如樱低声很有礼貌地在门口问:“我可以进来吗?”她是送中午便当的,送完后就会起身离开。当下,她便是带便当在他身边放下,即使在萧笙客吃饭的时候,她也很少坐下来,就好像她和李清一样都成了疯子,再也说不了话,再也表达不了意见。
    不过看得出来她是个很忠厚的人,精神状态里的压抑提供了两人无尽的交谈资料,只是两人都还没有开口,她担心着李清的病情,也需要对李家忠诚,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这天和往常一样要出去,萧笙客喊住了她,他先开口,“能跟我说下兰卡母亲吗?”
    李如樱穿着普普通通的简朴装束,她一直把李清当做她的家人,尽心的扮演着管家和朋友的角色,她在她们家做了将近十几年。彼此之间早已经建立了一种看不见的牵绊。她回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萧笙客,她思虑了好久,轻轻叹了一口气才转过身来,拉过凳子坐下,“我替阿清向你道歉,她不应该拿着刀,这样对你。”她叫李清为阿清。
    她用家人的口吻谈起兰卡的家庭,“兰卡十三岁那年,父亲车祸死亡,你父亲回了国,我问阿清是否要报警?阿清哭着说报警了也没有用,你已经回国,报警只会对兰卡的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她是站在兰卡的角度思考问题啊。她是为了孩子啊。”
    “你说到了我父亲。”萧笙客想起多年前的一个难得清凉的夏日夜晚,他的家还处在城市边缘地带,时常能听到虫鸣鸟叫,他在房间里戴着耳机玩CS,起身拿零食,才发现父亲站在他身后。
    “怎么了?”萧笙客发现父亲的脸色略有一丝担忧,他猜是可能自己打游戏惹他生气了。“我只是玩了一小会。”他想辩解。
    “你想要去东京!”父亲拉起他的手,两人坐在书桌前面的凳子上。
    “是的。”他有点不解,在摸不清父亲底牌,小心地吐出两个已经深思熟虑的字眼。
    “你能不要去东京吗?其他地方都可以。”父亲看着萧笙客,他觉得好像父亲才是孩子,他是孩子的父亲。“能不能?”父亲伸出手,拉起他局促不安的手。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来自父亲手掌的温度。
    “我想的就是去东京啊,别的地方我不想去。”萧笙客感到自己的手被父亲握住,有点难堪,抽回了手,心里很是纳闷,父亲为什么总是那么介意他去东京呢?自他10岁那年开始,家里就一直怪怪的,他也没有看到母亲和父亲吵架啊?到底是为什么?他始终是想不通。
    多年前,正在上班的父亲突然回到家,萧笙客看到他疯狂的在家里打开所有的房门,检查里面所有的一切,他甚至打开窗户,探身往窗外打量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像是长跑以后的症状。父亲不是有车吗?难道是跑回家的吗?
    父亲在家里的书房来回踱步。不断思考着什么?不断思考着什么,后来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给母亲,母亲也回来了,和父亲不同的是,母亲很镇定,很冷静,在母亲的脸上萧笙客一丝一毫都察觉不到像父亲脸上的那种焦急。父亲也许和李清有关系。
    父亲和母亲在房间里面商量了一会,就开始一起收拾衣服和贵重物品,母亲跑到10岁的他面前。“我的宝贝,我们回家吧。”
    他曾经猜想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子呢?有什么不能告诉自己孩子的呢?又或者父亲的工作是日本国家的机密事件?当然以父亲这样急急忙忙要回国的态度上,父亲或母亲急有可能是中国派到日本的工作人员,被发现后需要立即回国。
    当天晚上,他就回到了上海,他对父母为何要离开日本总是不能理解,他也多次询问过父母,甚至以吵架离家出走的方式,但是父母好像是达成一致,就是对他守口如瓶。
    “你父亲和阿清关系暧昧啊!”
    “你这是污蔑我父亲,他爱的是我母亲,他...”萧笙客不说话了,他想起父亲让给李清带的信件,他想起她母亲临死前对父亲的控诉,他想起将伯父对他说的蛛丝马迹,他其实也早已经怀疑,只是不想承认所有的这一切。
    “我当时觉得相当合理又觉得有些不合理,有些蹊跷,直到有一天,你父亲来找阿清,我看到兰卡父亲,你父亲和阿清在房间里殴打。你父亲和兰卡父亲之前是多么要好啊。所以我相信你父亲不会谋害了兰卡的父亲。我这样说可以会让整个事情说的通些,你也更加容易接受。你父亲后来一直都会给阿清寄很多很多钱,她给我的工资也很多。
    兰卡染上毒品后,我和她抱着大哭了一场。那个时候她的精神就很糟糕,有时甚至连她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她竟问我她丈夫去哪里了?她的儿子现在在哪里上学?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脆弱过,我猜那个时候她心里肯定难受极了。”
    李如樱把胳膊肘支在床边沿上,支撑起要摊下去的身子,颤抖的从裤袋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起来,她谈论兰卡的病痛,他的生命垂危。终于畅快地把兰卡家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当你告诉她兰卡是因为你而感染了毒品,阿清是恨你恨的入骨啊,你母亲夺走了她心爱的男人,你夺走了他女儿的生命。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而这一切都压在这个肩膀单薄的女人身上。”
    兰卡颤抖着身体,问了一句他一直想问没有问出口的疑问,“兰卡,他难道是我的?”
    李如樱惊呆了,她思考了好久,终于像是想明白了,“人都走了,没有意义了,已经变的不再重要!”过了好久,李清说了一句,“我要先走了。”她说完这句话就往门外走去,萧笙客后来在日本的日子里再也没有见到这个叫李如樱的中国人。
    第五十章
    兰卡的坟墓葬在多摩地区的都立墓地,可以容纳4万人的“小平陵园”萧笙客最近都常来,会站上一段时间,偶尔会放上一朵新的卡萨布兰卡代替放坟墓上枯萎死去的花。天空灰尘尘的,很像夏天闷阴似乎落雨又被憋住,闷!他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女子站在一个墓碑前,那个在他心里占据着不可磨灭位子的女子。
    墓碑前放着卡萨布兰卡还是很艳丽的盛开着,可能还以为自己没有被人摘下来的那朵花,仿佛逝去的青春年华以为一直都在。
    他走到兰卡的边上,和她并排站着,“萧笙客,我要对你说一件事。”香子用了全名称谓,没有转过头依旧看着微笑的照片。
    “你说吧。”他看着也对着他笑的兰卡的照片,心里已经完全做好准备。
    “我们还是...还是...做,做朋友吧。”香子抬手捂住脸,泪花在她脸上朵朵盛开开来。她知道萧笙客喜欢的是兰卡。
    萧笙客有心理准备还是咯噔了一下,他拉起她的手,望着她眼睛,他要坦白他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他要把握住这最后一次机会。香子会原谅他吗?她会离他而去吗?他能告诉她吗?也许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呢!很明显她这样说,说明她知道了!“你都知道了吗?”香子哭着,颔了颔首,带着哭腔从哽咽的喉咙中发出悲鸣,仿佛是一种祭奠,“我看了兰卡的笔记。”
    香子终于发现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要是没有他,或许,他们会像王子公主一样美满地生活,一起在庄严的教堂,在慈爱的神父,在双方父母祝福下,迈进神圣的婚姻殿堂。
    他温柔地说:“一切都听你的,”香子依旧是哭,她趴在萧笙客的身体上,泪花沿着萧笙客的肩膀朵朵盛开。
    “答应我,
    以后都不许再哭了。你的眼泪就在这里哭完吧,以后的眼泪,让我来代你流尽。”萧笙客松开抱着的香子,抬起手搭在她娇柔的脸上,只是越抹去,流出的泪花儿越多,像极了东京富士山下盛开的樱花带着留恋落下。
    “我准备离开这里到美国去,早些忘记这里所有的一切,重新一段新的生活。”香子挡开轻柔她头发的手,转过身,缓慢地抬起脚,向小平陵园的外围走去。萧笙客没有拉住她,没有要求她留下来,他知道留不住了。
    她要走了,永远的走了,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不能牵起她的手,充满趣味地说,是去约会呢?还是去约会呢?还是去约会呢?再也不能抚摸她柔顺的头发,充满情意地说,你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躲去粉拳。再也不能轻吻她漂亮的额头,充满爱意地对她说,对不起,所有的这一切,对不起。
    可是萧笙客终究还是看到她回头了,就在墓地里,香子回头,她眉头紧蹙,眼中充满了急切,朝他奔驰而来,朝他的怀中扑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萧笙客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下了,倒下去之前的空隙间,他隐约看到了香子身后有一个男人站在那里悲悯地看着他们,萧笙客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谁,整个身体就重重撞击在陵园的土地上。
    香子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体上,眼神一会儿凄苦,一会儿高兴,接着便笑了,就像在萧笙客第一次在台下看到她站在台上对香子露出的那种微笑。一种动人的美,充满柔情的,诱人的,像极了卡萨布兰卡盛开的时候。
    她们就这样对视着,相视而笑,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漫长久远。他觉得他无比的幸福,无比的快乐,要是一辈子这样呆着那该是多么幸福。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香子吻上他,两人的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无比投入的拥,她的脸上泛起微微红晕,他想起兰卡在练习室泼下幸子滚烫的洗脚水,想起很多往事,想起了蛋糕,想起了卡萨布兰卡,想起了兰卡,想起了此刻就在他的墓碑前,他最心爱女人和她的姐妹。
    他猛的感到一阵难过,微微推开香子。她不愿意,还是伸过头来,再次被他推开,香子像是铁了心似的再次把她的唇靠在了他的唇,她其实还是一直没有变,还是那么 蛮。
    萧笙客把香子当做了兰卡,没有再拒绝她,他都是很少拒绝她, 他一直顺从着她,她的刁蛮,她的任性,她骨子里面脆弱,就像是草莓蛋糕,香甜可口,空气中逐渐飘荡着把血涂在蛋糕上的腥甜味道,放在非常长的长桌上,周围放着各种血腥的人体器官,点着蜡烛的昏暗房间里坐着一个吸血鬼。
    萧笙客的手伸过香子的身体,到她的背部,触及到了一股黏黏的液体,从她蛋糕般的嘴中流出同样一股血腥的体液,顺着她的唇,流到他的舌尖上。他把手脱离她的背,展开在阳光下,一个血红的掌印,全是血,萧笙客惊呆了,他快速推开香子,她捂着被吸血鬼刺穿的肚子痛苦地惨叫了一声,嘴角开出鲜红的卡萨布兰卡。
    破碎如同植物的根茎在泥土上破裂开来汹涌而出滋养的红色液体,从一个小孔里面,不断地肆意生长,染红她身体的衣服。她就要死了。
    他焦急愚蠢的竟然问她出什么事了。
    香子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你该怎么办!还是这样让人心疼。”她露出用痛苦拼凑起来的微笑。身体越来越虚弱,支撑不住她微微抬起的头颅。萧笙客想说话,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砸在他的身体上,狠狠的一把推开。
    一张和兰卡一模一样的脸庞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手枪,骂了一句,“混蛋!”飞快抱起香子朝着小平陵园外面跑去,萧笙客瞬间就明白她中枪了。
    他立马就追着井野本间,他们闯进离小平陵园最近的一家医院。
    “医生,医生...医生。”井野本间在医院左冲右撞。很快就围上很多医生护士,她们推着滑床赶过来。医生看了看香子的伤口,他们拒绝了他,“怎么受的是枪伤,我们这里不接受这样的手术,你们可以把她送到...”
    医生还没有说完,井野本间一把提起医生的衣领。眼睛死死地盯着,死死地盯着,“要是还有时间送到别的医院,我还会送到这里吗?”他转而哀求医生。“这是一条命,一条命,求你。”
    “我们医院不可...”被提起衣领的医生话还没有说完,井野本间掏出带着血的手枪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医生没有再说对不起的话,没人敢在枪口下拒绝一件对当事人来说举手之劳的事。前田兰卡被推进了手术室,她进去已经昏迷,推出手术室后就被送进重症监护室,5个小时,整整5个小时,他们都在手术室外面徘徊,没有离开,像是在等待上帝的宣判。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刚要离开,被井野本间一把抓住衣领,他用了老办法,先是哀求,“怎么样,怎么样?”突如其来还是把医生吓了一大跳。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异样,“病人左侧的肺部已经贯穿,子弹已经完全取出来了,没有残留在身体里,我们检查了子弹,上面染了剧毒,我们已经做了紧急的处理,情况还是很糟糕。如果明天晚上12点还醒不过来的话就,就没有希望了。”
    井野本间一把推开一脸歉意的医生。他瘫坐在走廊的塑料排椅上,双手抱着头,痛苦万分。在萧笙客听来,那哭声是他听到的世界上最凄惨的。他走过去,坐在井野本间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时间过了好久,井野本间才问了一句,“你是真的爱我妹妹?你爱的人不是香子。”萧笙客点了点头。
    “我做错了一件事情,无法原谅的事情。”井野本间站了起来,从裤兜里掏出那把枪,摆放在眼前,细细打量,他亲手拿染上毒的枪杀死最爱的人。看上去情绪非常的激动。
    萧笙客怕他一时间想不开,“你吃饭了吗?”
    井野本间诧异地看着萧笙客,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想别的!”
    “我是怕你想不开。”萧笙客指着他手里带血的手枪。
    井野本间盯着萧笙客看,他对他彻底改观了,“我不想吃饭,我只想痛痛快快地喝酒。”
    萧笙客点点头,他拍拍井野本间的肩膀,“兰卡会好起来的。”
    他们去了酒吧,走到吧台,萧笙客才觉得好熟悉,只是有点想不起来了,直到看到酒保,看到以前那个火辣搭讪的舞女,他才知道来到了一个老地方,那天晚上纳特和他就是在这里,他摸着吧台前的高椅,重新坐上那个位子。
    一种熟悉的鸡尾酒味道,酒保正在熟练地给一位客人调配这家店最美味的招牌。不同的是,萧笙客旁边坐的不是纳特,今天坐在这个位子的是另一个人,兰卡的哥哥。他们顾个顾的喝酒。也不说上一句话,井野本间不停的叫酒,不停的喝。“你为什么要杀我?”萧笙客还是先说话了。
    “铃木给了我一把枪。”井野本间举起酒瓶,喝了一口,朝萧笙客深邃地看了一眼,“我叔叔为了救你,我阿姨的疯也少不了你的帮助。”他拿起酒瓶子,又狠狠地喝了一口。“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拿起他递给我的枪,香子也不会...”他想起了兰卡,“我姐姐的房间里永远会有两样东西,兰卡的照片和卡萨布兰卡。我不能理解的是,香子居然会为了你挡了这一枪,难道是我错了。”
    他虔诚地向世间所有的名祈祷。奇迹在这一刻发生了,重症监护室里走进一个带着面具披着斗篷的人。那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放心吧,这个女孩会醒过来的。”
    萧笙客激动极了,跪着闭着眼睛不停的道谢。“感谢主!”那人开口说:“这是应该的。”它说完后就朝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飘去。萧笙客突然想了什么,于是出声喊住了那个人,“等等,等等。”萧笙客跑上前去,他刚想问那个人是佛主,上帝还是真主。但是当那个人回头的时候,他就说不出话了。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男人的脸,不是一个女人的脸,他看到的竟然是一张死人的脸,腐败的肌肤,好几处白森森的骨头无遗展露,它没有眼睛,只是黑洞洞的一片望不尽的漆黑,它没有脸,只有嘴角阴深的骨头和牙齿,右手提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左手拽着一个女孩的灵魂,它现在正古怪地盯着他。
    萧笙客看清了,它右手上抓的那个灵魂有着和香子一模一样的衣服,疲软的摊在地上,任由死神修长的骨头抓住她的脖颈。萧笙客朝着死神大喊一声,“别!别带走她!”像是对他的尖叫声回应一样,整个世界开始倒退,消失,隐没。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重症监护室干净的墙壁。
    奇怪的是,原本面对着香子的萧笙客此刻正对着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转过了身体,他记得从祈祷开始就没有转动过身体。而门口仿佛有一种力量牵引着他。他想到了死神,心下一惊,迅速转身去看床上,还好,香子还好好的躺在那里。心电微弱的跳动告诉萧笙客她没有被带走,她还活着。
    他刚握起香子的手,“啊!”隔壁的监护室里面突然一个惨叫声,安静的走廊在这黑色的夜里突兀响起,人们痛苦而又响亮急切的呼喊,女人声嘶力竭的不断砸烂病房里地仪器,人们都开始发疯了!在这黑色的夜!有人忘了床头的呼叫器提着嗓子喊医生,医生快速赶到,重症监护室房间的门已被许多人围住,白色干净容器里小方块格子上躺的女孩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整晚,病房里响起的都是隔壁房间里面绝望的呼喊。
    黑暗的夜色中,遥远的教堂传来十二下零点的钟声。萧笙客从裤袋中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正如医生所说的,12点醒不过来的话,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用了,时间会带走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人们所珍惜的,所爱的,那香子她,萧笙客抗拒着这一切,他开始大骂三大教主,大骂上帝,大骂真主,大骂佛主,大骂他们竟然连一个死神也搞不定。
    他开始失去理智,也不管香子身上的伤口,不断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眼泪刷刷的滴到香子的脸上,眼睛上,流到她的嘴里,她的眼睑一阵跳动,她皱起了眉头,萧笙客依旧拼命地摇晃她,他想的都是要失去香子了,他要失去她。
    他拼命的摇动着她的身体,根本不敢抬眼看她,他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听到像是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啼哭声,一种新生,他听到香子咳嗽出几声,说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你,你想我死啊。”她说完接着便笑了,笑的很好看,很好看。香子救他一命,他不想香子就这嘛死了。
    萧笙客立马停止摇晃,一时都呆了,想起刚刚那个梦,那个死神已经带走香子,想想就觉得后怕,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狠狠给了自己2个巴掌,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以后, “你知道吗?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香子伸出左手,搭在萧笙客的脸颊,眼神里深深的情意。她很虚弱,但还是努力说那句话,“我想,我是离不开你的。”
    萧笙客问出一个很愚蠢很愚蠢的问出去之后就后悔的问题,“你爱我吗?”
    香子看着萧笙客,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 她说:“爱,”她停顿了一下。“在这个世界上,我也许会受到谴责,但就是爱了,爱上了。”谈话一时间陷入沉默。
    病房外的天色越来越黑暗,窗户外刮进一股奇怪味道的风带着异常黑暗弥漫进前田香子的病房,病房的白炽灯和路灯一样仿佛路线出了故障一闪一闪最后被吞噬掉,异常的黑暗,黑暗到吞噬了街道上的路灯、民居的电灯、天空的月亮以及星星,世界里陷入一片黑暗。萧笙客走到窗户边想重新打开电灯开关,突然看到前田香子床下坐着一只猫,闪着碧绿的眼睛看着他,他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医院里还会有猫存在,正在他无比惊讶的时候,他发现站的墙角上面滴下一个类似油黏黏的东西,落在他的手上,他拿起手闻了闻,那种味道很古怪带着一种腥臭,他抬起头,他看到了另一双闪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看,他吓瘫坐砸地上,他完全没有想到医院会这嘛脏,他或者只是没有发觉这只迷路的蝙蝠何时飞进来而已。
    他爬起来站在边上使劲地按电灯开关,可是怎么按都没有用!还是一片黑暗,黑暗中四只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看。窗户外面响起乌鸦的嘶哑叫声,就在他的身后,他被包围的快要窒息,电灯突然亮了起来,床底下的猫闪着碧绿的眼珠过度受到惊吓,闪电般从病床底下飞窜而出,夺门而去。
    蝙蝠扇动着翅膀在病房里的天花板来来回回不住的乱串,最后终于找对窗户飞了出去。外面的乌鸦停在空档处悠闲地望着重新眨眼的月亮,朝着天空鸣叫了几声,侧着身斜着眼对着病房里的萧笙客和兰卡精明地打量了几下,那仿佛是上帝的眼睛,萧笙客楞在窗户边。
    香子打破沉默说道:“男人也可以用花来比喻。”香子手术后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没话找话来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依旧很平静。
    “女人可以用花来比喻,男人怎么可能...”他想说男人怎么能用花来比喻呢?
    “我觉得你们都是我的卡萨布兰卡。”
    香子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死去后活过来就笑了,脸泛上一种别样的红,好像是用夕阳花的色调来染红。
    “在想啥呢,瞧你高兴的。”萧笙客坐在凳子上,看到香子很开心他也很高兴,他想起兰卡对他说的那句话,那是不惜一切的爱。
    香子的眼睛像是蝴蝶翅膀一样睁开来。她是那样的美丽,好像天生不是属于人间,仿佛是天上下来。萧笙客看着兰卡的脸,发现她化着结婚那天同样的妆。自然长而浓密的睫毛巴眨巴眨,眉毛的线条天边的一道云彩。她淘气地朝着萧笙客笑了一下,“我就在想啊,以后要是我们生活在一起,一定要一大群的孩子,然后给他们编号,组成一个演奏团。”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母猪的笑话,”萧笙客决定逗一逗兰卡,“要是你真决定要好多孩子,别说是一个演奏团,就是要生一个足球队,也没有问题。”
    香子抬起手,想打萧笙客一掌,但是使不出力气,一时间没有打到。萧笙客侧过身往香子身边靠,让她能够的着。但是能打到萧笙客了,香子又不舍得了,抬起手轻轻抚他的脸颊。“你还真当我是母猪啊。”
    “哪能说是呢!母猪可没有这能耐。”
    “好啊,你倒是取笑我来着。”
    “我不能把你和母猪做比较,母猪可比不上你。”
    香子笑了,不过这次笑的有点凄惨,有点苍凉,她开始不断的咳嗽。
    萧笙客紧张的上前,“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太过了,你...你别吓我啊。”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我想歇会儿。”可是就在她说没事的下一秒,她的嘴里流出一条条红色液体,仿佛一条条毒蛇在她的身体里吃掉她的心肝从她的口里钻出来。医院心电仪开始变得平缓,趋向一条物理性的直线,滴滴答答的消失。
    萧笙客开始慌乱,他飞快转身,重症监护室里面的凳子被撞到,他摔了一跤,随后,急速爬起来,他冲出门外,在走廊里面狂奔,“医生,医生,快来医生。”
    医生还没有出现,他就在医院边宽阔走道上的电梯门口看到几个穿白大褂的护士和几个掩面凄哭的老人。想必是安静睡在推床上死去女孩的家属。下一个是香子。
    萧笙客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她该走了, 她不属于这里。”
    “不,不要。”他用手抱起头大喊。
    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看到他便跑过来,他用手指着香子的病房,差点咬不出字来,嘴只流出血来。最后他说,“香,香子,救...”医生明白了,他们跑到香子的房间,越过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凳子,“马上胸肺复苏。”医生伸手把氧气罩给香子罩上,冷静地下令。起不来的凳子被人一把踢开,就像死去的人被推进太平间。
    萧笙客被一个护士礼貌拉到房间外面,她很耐心地安慰他,“你别着急,她一定会醒过来的。”萧笙客知道护士是在安慰他,他从心里感激她。
    “冒昧问一下,她有醒过来吗?”护士很认真地拿出记事本和一只笔,也许她认为香子真的能醒过来吧。这或多或少给了萧笙客一些安慰,“醒来过。”
    “你是说病人醒来过,医生说能醒过来就说明已经过了危险期。”护士干净的单眼皮眼睛闪烁出黎明前第一缕光亮,把她黑色的瞳眸都照亮了。“她是什么时间醒过来的呢?”她加问了一句。
    “我想大概是在12点以后吧。”萧笙客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医院外面响起了教堂的钟声,他自己也看了手机时间。大摇着兰卡的身体。香子却如同化成蝴蝶前安静苍白毫无生气的蛹。
    “这怎么可能呢,一般像病人这样的情况,如果没有在第二天中午醒过来就没有希望了。她怎么会在晚上12点以后醒过来。医学上是无法理解的。”护士一个人在那边喃喃自语。“医生的妻子也是感染上剧毒,当天就被判定死亡,他现在给了你和病人最大的期望,他把病人的死亡时间调到了最大限度。”护士转身对萧笙客说着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她看到他很沮丧,鼓励他道,“有这么好的医生,这个病人一定会醒过来的。你放心吧。”    远在几十分钟就可以宣布的事情,被抢救了数个小时,香子的心跳没有再像富有弹性的橡皮球跳动起来,她成了一条直线,像是一条风筝的线,不知道断掉的线被谁紧紧地握在手里。未化成蝴蝶的蛹缠绕的线。医生宣布被线牵着的死亡,远离他而去了。
    他在那一刻,发现站在开满玫瑰花的花海里的人是他,望着天上断掉的风筝坠落的方向,仿佛是一颗星辰,在他心里坠落,仿佛是一只蝴蝶,突然失去了方向。在花海里,他的身边是无数破蛹而出的蝴蝶!他不顾一切的追了过去。
    萧笙客去监狱里探望井野本间,作为兰卡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应当知道,他杀错了人,香子已经去了。
    “很抱歉,他不愿意见你。”一个警察从里面的门喜庆地晃荡出来,抽着烟,他刚才去询问了井野本间的意见。
    萧笙客想到过这样,但还是有点难过,他走出监狱,抬起头,望着天空,它依旧还是那样的空洞,那样的湛蓝,如同兰卡的眼睛,美丽的地球!
    后来他听说井野本间被判了二十几年的有期徒刑,没有走出那个监狱,据警察署说他是自杀,有狱友说是得罪了监狱里面的老大被杀,更有少数人说他是在玩躲猫猫游戏,头撞上墙壁而死亡。无论是哪个版本,唯一可断定的是井野本间被带走后没能走出来,死在了监狱里。
    他转身走上人行道,闭上眼睛开始像小时候在条形引导砖的盲道行走,以盲人触觉来感知这个世界,他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在哪里,他是世界上唯一有眼睛的盲人,却沿着繁华的城市街口走着盲道。
    兰卡埋葬在小平陵园,兰卡的墓边,两个人互相爱着对方,如同这两块墓碑,永远靠着很近,永远只能靠的很近。在墓地里,他遇到了铃木,他对着铃木冷冷地说,“这里不欢迎你。”可是野田铃木却一下子站到他面前,“只有我,”指着自己的身体,他很激动,“只有我是最爱兰卡的,只有我,我比你们都要爱她,你明白吗?你能明白吗??”他不断凶狠地叫嚣着。
    “你害死了她,是你,是你杀死兰卡,野田铃木,是你,你竟然还有理由站在她墓前----说爱她!”萧笙客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他好像骂的是自己。
    “她做错了选择,她应该跟我结婚,这或许真是天意,遗憾的是别人杀了她,她本应该死在我的枪下,死在我的枪下,她是我的,她只能死在我的枪下!嘿嘿,死在我的枪下!”野田铃木疯狂的言论撞到惊讶到极点的萧笙客,他完全没有想到最疯狂的人竟然是野田铃木,更让他惊呆的是野田铃木竟然扑倒在坟墓上,挖掘兰卡的坟,“她应该再死一次,死在我的枪下!”
    萧笙客气愤地上前推开他,野田铃木从腰里拿出一把左轮手枪,他咬着牙齿,情绪异常激动,不断吸气,不断呼吸,足足有1分钟,他充满仇恨,充满愤怒,充满自私,他朝萧笙客开了枪。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前进!只有子弹穿破时间的轨道,穿过他脸颊旁的空气里,打中萧笙客身后的一颗大树,树的伤口旋即被染成青黑色,停驻在陵园的乌鸦发出一声嘶鸣,嘭空而起,在他们的头顶四散!井野本间渐渐放松放下枪瘫坐在地上嘤嘤地哭泣。
    萧笙客吓呆了,他没有再理野田铃木,呆呆地在香子和兰卡的墓前,就这样的一直站着。她们都对着他笑,却不能相互对着彼此笑,她们遗照看的方向永远是前方,而他们的前方遗失了彼此,没有交集。
    萧笙客蹲下身子,伸手抚在兰卡的墓碑上,碑石的寒冷通过萧笙客的手臂,透进肌肤血管骨骼里,蔓延到心脏的周围,拽紧着它。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想着兰卡在这个世界上最痛恨的人。
    恐怕只有两个人吧,一个是夺走他最爱的人,另一个导致他死亡的人。他想到这个,真是害怕。他决定为他最爱的人和最爱他的人做些什么。他走出陵园的时候看到野田铃木在那块地板上望着兰卡的墓碑开始抽烟。
    当天晚上凌晨3点,他出现在东京地下黑市,出来的时候,兜里多出一把枪。他跑到新宿歌舞伎町附近的酒吧蹲点。极东会穿着西装外套的赖川就经常出现在这里。他蹲在那里有一天时间,什么大人物都没有出现。
    天边的太阳快要落下,他就要快放弃,他看到了那天按住他大岛山本手下的一个小混混,他手里拿着酒瓶,在路上摇摇晃晃走着Z字形,朝萧笙客的方向走来,不时还哼上两句小调,他的半边脸红彤彤,另一边还是平常样子,估计醉还没有完全醉,醒还没有完全醒,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萧笙客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手按住兜里的枪,凌冽地朝小混混走去,街上不断有人古怪地打量着萧笙客,最糟糕的是有穿警服的男人在这边走动,不知道是在值勤还是在内个。他管不了这些,那个人现在就在眼前,这样的机会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机会难得,他拔出手枪,拉开保险。加快步伐朝那个人走去。周围的女人看到他手中的枪,开始尖叫,往边上乱窜。
    萧笙客在心里头大骂糟糕,穿警服的几个男人开始朝这边望过来,他们开始警惕地推搡边上的同伙,朝萧笙客挤眉弄眼,他们所有人开始一致朝向他,小心地看向他手中的手枪。其中一个看上去像头头的男人,把手伸向背后的裤腰带。
    更让萧笙客心慌的是,那个小混混酒醒了一大半,盯萧笙客大概半秒,就慌了神,估计认出萧笙客,他开始慌乱,撞撞跌跌朝歌舞伎町里的走道跑去。
    萧笙客果断当即就朝着小混混开了一枪,可惜没有打中,他跑进一个拐角不见了。周围路过的行人开始溃散,孩子开始哇哇哇的大哭,和女孩子在一起的酒鬼撒腿就跑。站街的舞女躲进各色房子里,穿警服的人意外的没有动。
    萧笙客追着小混混足迹,跑进一个死胡同里面,这确确实实是个死胡同,里面堆积着各种废弃的垃圾,有断掉系带的比基尼,染上血陈旧的衣物,巨大的纸料箱子倾斜着,地上还有没有干掉的狗屎被那个倒霉的人踩了一脚,像口香糖死死地粘在地上。
    三条边缘都是高高的石头砌的围墙,那个小混混就这样消失了。他翻动着垃圾堆,扯掉蜘蛛网,推开几个木架子,他踢了踢纸箱子,没有半点动静,他确定小混混不在这里,快步走出这个死角,站在通道口,拐弯走了几步,发现脚黏黏的。
    他好奇地抬起脚一看,一大堆狗屎粘在鞋底,他的脑海中闪过一条亮光,他飞快跑回那个死角,用力的踢那个纸箱子,“别,别,我在里面。”纸箱子如他所愿的说话了。小混混是被他拉着衣领狼狈出来,手上脸上已经被萧笙客踢的乌青一片。“极东会的组长住在什么地方?”
    “原来的那个组长吗?”
    “指使你们伤害兰卡的组长。”萧笙客用脚踢了小混混一下,拿出枪,指着小混混,“要是不说实话,一枪就毙了你。”
    “他已经死了。”小混混不知道是酒喝多,还是吓的,他的脚开始不停的颤抖,裤子处湿掉了一大片。
    “说谎!好好的人怎么会死。”萧笙客这回把枪用力的顶在小混混的太阳穴,由于太过用力,致使小混混的脑袋朝着枪的另一边歪斜。
    “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没有骗你,不信你去打听。”小混混一连串快速地说。
    “你好好地老实说。”萧笙客放开顶在他太阳穴的枪。
    “他是染上艾滋病死的,前段时间,他派人到歌舞伎町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我们这帮兄弟都参加了他的葬礼。”
    萧笙客经过小混混添油加醋地描述,渐渐了解到早在这之前,极东会的组长被迫提交辞职信,并被黑道各种势力胁迫,退到了角落,在日本主流的社会里也不允许这样凶残极端的人存在,渐渐地也被所有人排斥,社交场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面。最后竟然奇怪的生了一场病就意外的死掉了。
    “你说假话,我就杀了你。”萧笙客的声音和他的人在颤抖。他其实心里有点相信了。
    小混混大慌,哎呀呀地惊吓的大叫,虽然在黑道混了三年,路子也走了不少,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红着眼睛的仇家。
    “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他真的死了,我们有了新组长,我真的可以带你去,求求你。”
    萧笙客跟着小混混走到的地方竟然就是小平陵园。他蹲下身去,仔细打量着那个人的遗照,努力把遗照上的每个相貌特征和脑海中的联系起来,直到不分一丝一毫的照应上,“报应,报应。”萧笙客激动地抬起脚用力的踢墓碑上的照片,小混混以为萧笙客疯了,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
    可笑的是害死兰卡的人的墓碑正错落在兰卡墓碑的后方,仿佛是一支冷箭。他走回到那人的墓碑前,把墓碑给踹了,把恶人的坟给挖了。他感到非常累,走回到兰卡的墓碑前,躺在地上,伸出手搭在兰卡微笑的遗照上,“还会疼吗?”
    萧笙客不经意间吐露出这么一句话,是对兰卡说的,可又何况不是对自己说的呢。在这个世界上害死兰卡的人死了,夺去兰卡一切的人还活着,那个人现在就躺在兰卡的墓碑前摸着她的微笑的脸。这才是兰卡最恨的人。他再次想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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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的夏日阳光,格外的明媚,光线柔美的跳跃,耀眼热辣的光蕴肆意的流光,如玛丽莲·梦露迷离眼神中透出辣辣的性感线条,瞬间在强烈的纤光中错落,撒满蒲公英般,弥漫在这个世界。烈日下的迷茫,迷失于爱的释意,尝试爱的人们,一直都在寻找爱,寻找卡萨布兰卡,寻找不惜一切的爱。
    海岸边堤坝,咸咸的夏天海风吹过脸颊,吹过衣衫,吹过懵懂的青春岁月年华,跳跃着流光。箫笙客没有像四年前那样悠闲地坐在浪漫海风下的海岸,欣赏海浪漫过堤坝边青葱的海草,拍打在长满苔藓的礁石的水,诗意地飘荡过柔情的蓝天。他决定杀一个人。山地车载着他去经常惠顾的花店,照常向老板娘买在盛夏里迅速猛烈抛开世俗傲人盛开的卡萨布兰卡。他走出花店,一把水果刀出现在蓝天白云下,露出锋利的刀锋,仿佛在萧笙客黑不隆咚的裤兜里待得腻烦,需要探出头,凶狠地透透气,看看外面光亮的色调。阳光刺在没有流血的刀锋,投射出扭曲地灿烂的微笑,似乎是老朋友间娴熟的招呼。光线迷失在刀尖就像漆黑的夜,星星的笑脸,进入好奇打量箫笙客,那些人眼中的瞳孔,如同玻璃的碎片一片一片碎裂,变成一小段一小段往日流逝的记忆。光线耀眼的让看到这幅场景的人下意识地猛抬起手臂,挡住那刺眼的光亮。束光是一把真正要命的刀,躲藏的水果刀只是一把没有生命臆想碎掉的玻璃碎片。箫笙客跨上山地车,停在一家画着基督的药店面前,门口玻璃上还站着两个白色十字架,仿佛它已经事先知道他怀里有一把做工精美的水果刀,或者它们早就知道了来这里的人都带着一种孤独的绝望。
    箫笙客兜里怀揣诱惑穿白衣的天使热情递给他,解救世人苦难的灵丹妙药走出店门。水果刀身边多了一个凶恶的伙伴,它们牵着手在阳光下,闪耀跳跃的更加雀跃,仿佛已经喝到了一直渴望浓郁炽热的鲜血,血腥的饥渴。
    时节正是阳光烂漫,卡萨布兰卡开的异常纯净,粉白,没有瑕疵,没有污点,没有混浊没有随着悲鸣的飞鸟而去的悲伤。
    没有人荒凉的陵园望不尽的苍茫,野草强劲地疯长,路过的飞鸟肆意得讴歌,花儿额外惬意地展示着它迷人油画般的色调,这里只属于天堂,坟墓的天堂,平平的土堆广袤的空地上昂首站立着两块石碑,不卑不吭,不骄不傲,让人想起这石碑的生前是否也是这样的旋律,但是他们不笑也不哭,不说也不侃,不伸展久立麻木的机体,不起来吃饭,不起来走路,不起来唱歌,不起来牵起对方的手,不起来温柔地说那句:我爱你,然后俏皮地一眨眼,你知道的对吧!当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和活着的人在交谈的时候,不能哭出来,不能把泪流在脸颊上,不能表达出一丝一毫的情感。别人也不能温柔地过去,抹去她们脸颊上因悲痛忧愁落下残冷的泪滴,泪儿淌在石碑,溪儿在他们心里聚成一条向东而去悲悯的河流,涌入苍茫的大海。心里面弹奏的旋律,看不见外人, 听不清,摸不着,抹不去。萧笙客蹲下身子,把两大束卡萨布兰卡放置在墓碑前的空地上,他想死去的人都是孤独的,她们会永远孤单地思念活着的人。思念她们的家人,思念牵起手走过林荫的小道。思念起海边自行车经过单薄的身影,思念最美的年华飘荡的裙摆,白色的衬衫。她们怎么度过漫漫的岁月里虫鸣的夜晚。度过这荒凉漫漫的世纪,度过孤寂漫漫天堂里温柔的守候。
    萧笙客决定杀死一个人。他从放着尖锐刀子的右侧裤兜里面拿出三瓶安眠药,全倒在自己的左手上,一颗颗白色的药丸看起来很像小时候妈妈递给他,在阳光下散发着和彩虹一样绚烂的引诱甜蜜的糖果,这种糖外面总是包裹丝绸般透明的羽衣,这让他想起了上海生产的小白兔奶糖,想起了暑假里的日子,差不多也是这个季节,想起了儿时的伙伴,想起了他们一起吃奶糖的情境,想起了一丝丝的甜蜜在心头开始荡漾开来的眩晕。
    他昂起头,张大嘴,抬起手,把所有的小白兔奶糖往喉咙塞,忘记了水,立马一时间被噎到,开始急剧地喘不过气来,他使劲的用手猛拍打喉咙,喉结处的肌肤开始象快要落山的霞光泛红,他脸上的青筋暴裂,妙容像寺里的神像变的狰狞恐怖扭曲。脸涨的比血管里的液体还要血腥。就这样死了吗?就这样窝囊的死了吗?一切都会结束了吗?他身子抽蓄起来,此刻他感到很幸福,在多年后的青春岁月里依旧能回忆起儿时的回忆,依旧可以吃到那么甜蜜做梦都想吃到的小白兔奶糖,他很幸福,此生已别无他求。他能再见到他要见的人。只要死了,一切都可以被放下,一切都可以被原谅。那些救人的药丸还是具备了救人的特性,他还是渡过了这种肉体上的折磨。他重新站起,阳光灼热蓄意地比往日来的都要刺眼,像一把火,他是一只被煮熟的鸭子,他的头顶开始蒸腾出一股股热气,空气中有死亡的味道扩延,光束像切七分熟的牛排的叉子在他头皮上划出一道裂缝,然后猛猛地刺进去,挑起,痛苦是如此清晰,眼前的世界随着倒下的身体像摔下来的镜头,摇晃的厉害,死亡是如此清晰,破碎是如此容易!镜头的碎片是如此美丽,刺穿人的眼睛。
    墓碑不远处的雾霭中一个模糊人影牵着另一个人影的手站在他的前面,他们和生前一样的漂亮,甚至多了一分凄凌的美,他们似乎一直在笑,一直对着他笑。没有人间的悲伤苦愁。模糊的身影朝他喃喃呓语,她们说,她们在等他 一直在等他。突然间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忧伤。
    我会不会让他们等的太久?等到一年又一年花儿盛开后的再次凋零,他还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身边,此生最爱人的身边!他责怪自己的莽撞,责怪自己的邋下,责怪自己有日子没有陪伴他们。
    他像罪人般跪在了墓碑前,他们的遗照开始朝着他露出欣喜的微笑,是那种镌刻在他岁月里让人忘怀的车痕留下的轨迹。他感到一丝快意,他决定就在这里杀一个人,他伸手从裤袋里去拔那把尖刀,一不小心,他惨叫了一声,“啊!”刀尖上开始滑落眼泪般的血珠。渗透进黑色异乡的泥土里。他只按了一下手,就下意识地放开,小心地拿出那把已经尝到腥甜血味在阳光下雀跃的尖刀,抬起手肘,把刀横着在眼前细心端详,他看到刀里面的自己,明晃晃的太阳也出现在刀里面,仿佛刀里面也有一个世界,那才是真实的存在,而在这里,一切都是虚幻的须臾仙境。他缓慢转动刀柄,当他问老板娘这把刀是否锋利的时候,这确实像老板娘告诉他的那样,别说做料理了,就是杀人也足够了。确实足够了,他怀疑那个时候是不是就有杀人的种子种进他的脑海里,现在艳丽地开出红色的花。他晃动了下刀柄,明晃晃的刀身急速的反射着光束,刺进他眼睛里,企图刺瞎他,他本能的抬起另外一只手臂挡住眼睛。放下刀,看着墓碑上微笑的遗照,那里仿佛在向他呼喊,“来吧,我们在等你。”他朝前提着刀,左手按在右手上面,像日本武士切腹时一样的提着刀,向前方移动,他待在日本太久,日本人的处事礼待雕琢了他今天的性格,他想日本人在切腹的时候,心里一定是满满的忧伤,满满的哀怨和无尽的绝望,但是死后就会像日本人说的那样,一切都真的会被原谅吗?他的手因为激动开始颤颤发抖,刀尖在他眼前明亮亮的晃荡。强烈的光线一度使得他的眼睛再也看不清眼前生活了22年的世界。
    他调整好刀子,再度朝白蓝蓝的天空抬起握刀的手,稳住刀,再往高处挪了挪,这样才能更好更有力的一刀致命了结他的生命,这样才能一刀没入他的躯体,没入他的灵魂。
    他时常在想,切腹是最残忍的,一种折磨的死法,会慢慢地死去,尝近死亡的滋味。直到人体变成干枯的淤泥,没有液体的河床,渴望活下去的鱼在生命的最后旅程,烈日的阳光下挣扎,翻腾泛白翘首的鱼肚子。露出翻白的眼珠望着这最后望见的世界。直到血流尽干枯的死去。
    他挺起胸膛,决定杀死一个人。他抬起头,三度把手里的刀抬高,使用全身的力量,刀尖撕破洁白的衬衫,毫不留情地刺进腹肌处的肌肤,狠狠地捅进肚子,像在屠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汹涌进他的灵魂里。
    一片血泊之中,和天空一样洁白的衬衫上开出一朵殷红的玫瑰,嘴角开始肆意流淌着他红莲般红色的灵魂液体。他侧身倒在墓碑前,眼睛对上遗照上的微笑,泪水开始肆意的流淌,泪滴从血管融进右眼,从右眼流到盛夏的泥土里,从盛夏的泥土里流进他和她的坟墓里。他终于觉得他做了一件在对的时间对的事情,他觉得此刻他解脱了,一切都随着他的血液的流逝开始偿还,当抬起头仰望蔚蓝色的天空,想起看到他们微笑的最后一次是在1年前了,想起那年美好的初夏,那个时候,他们还经常晃荡在东京繁华婀娜的银座心脏,晃荡在浅草寺庙,晃荡在东京铁塔,晃荡在上野各个园区博物馆,晃荡在美丽的蔚蓝色的忘忧草草坪,晃荡在艳艳阳光下的青春岁月。那个时候他们的脸上也挂着这样的笑容。
    而现在他鼓足勇气来到这里,躺在他们的墓碑前,希望他们能看到他所做的一切,来洗清他对他们所犯下的罪过,来洗清他肮脏的灵魂,来洗清这个肮脏的世界。
    可他知道这一切他永远--无法还清。血像泄了闸的水库,像红莲般,像日本可人温暖的温泉,一直奔流到河流, 到海洋, 到天堂口,到他和她的身边。
    肚子伤口处像是用烧热的铁按压在身体的内脏里来回熨烫,传来撕心裂肺般的死亡香味,肉体被烤焦的香味,他的心脏在一阵剧烈的跳动后开始萎靡,急促的呼吸开始变的停滞,
    他的意识开始慢慢丧失,开始出现幻觉,他看到了荒凉的天堂里有一个人正匆忙向他跑来,很匆忙,都说临死前会看到这个世界里最留恋的人,他想是看到她了,但是非常的模糊 ,他极力想看到她, 他极力想看到她 ,可是怎么也看不清楚 ,她飞快的跑到他的旁边, 隐约她的手里也拿着一束正在盛开的花儿 ,但她把它扔了,飞快的抱起他的头让他尽量舒服些。
    看到了她拿起手机 ,飞快的按了几个按钮, 像是安排通往天堂的阶梯。
    他忽然间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双天使般清纯的眼眸,很熟悉很熟悉, 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最后是人世间不惜一切对生命的呼喊,不惜一切对爱的呐喊!
    第五十一章
    筱雪和往常一样,在门口挤出笑容画在脸上,她拿出镜子看到里面的人对着她笑,她才推开关着的小木门。一进门,房间就充满了笑声,她朝楼上喊了一声,“我回来了,肚子饿了吧,我今天在涩谷吃了中国料理呢,我马上给你做拉面。”
    楼上没有人回应她的响声,往常的话,她父亲至少会“嗯”的回应她一声。她也没有在意,兴许父亲睡着了呢。她打开锅盖,升起火烧了起来。她以往舍不得多放的面条,她也多放了几条,她想有时候也要给父亲吃顿好的。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面条好了,她揭开锅盖,房间里顿时香气四溢。她闭上眼睛,努着嘴,探出鼻子很享受的嗅了嗅。她闻到了面条的麦香,盐的咸香,开水的热气,甚至还有未加进碗里摆在菜市场上蘑菇的清香,她仿佛看到了碗里还加了三个鸡蛋,加了新西兰进口的上等牛肉,新鲜的海虾。
    这是多么香的味道啊!多么令人向往!她拿出碗,斜起锅小心地把面条倒进碗里。她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快速地把手咬在嘴里,十指连心,顿时感到一种刺辣辣的疼痛,从她的指尖一直串到脑海凝结着一个茧遗留在那里形成一个岛。她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从来没这样清晰地感受过。一种独自一个人飘荡在弥漫着迷雾大海的中央,白茫茫的一片。
    她从边上拿出一条擦脚用的抹布简单折叠了几下,裹住盛着面条的碗,走上楼梯,她笑盈盈地和她父亲半开玩笑,“父亲,您最爱的女儿来伺候你了。”但是没有听到父亲的任何回答,这让她有些意外。她走到父亲躺的木板前,半跪在地板上,腾出一只手搭在父亲的手臂上,推了推,“父亲!”
    她小心警惕地叫了一下,仿佛是害怕把睡着的父亲鲁莽地吵醒,“父亲!”她又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可是父亲就好像打算死了也不打算理她。她感到了空气中的某种紧张,她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她,她的父亲该不会,该不会......永远得离她而去了吧。
    “哐当”一声,她的手不小心一滑,加了鸡蛋的高贵面条撒摊在木板上,鲜美的汤躺了一地,高档的海鲜,海贝三文鱼,果冻一般的鱼籽、好像还有一颗心洒在了地上。那仿佛是一阵巨大的雷声,击溃了她渴望的美好!他的父亲死了。
    小木屋外一颗绿色树上一只乌鸦难听地嘶哑了一声,朝天空飞去。她把她眼前侧身的没有热度的躯物翻转过来,使他面朝天花板,面朝天花板上画着的蔚蓝色天空,她的父亲喜欢蔚蓝色的天空,“父亲!”她叫的很急切,她完全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瘫坐在地板上,一时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直到过了一个月,她才逐渐接受了这个她接受不了的现实。她走出家门,在一家咖啡店和一个经理人正在交谈。她单纯地想给他父亲买块墓地,但她根本不知道她手上那点可怜的钱连东京墓地的一厘米泥土都买不起!可是她不知道,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买一块墓地应该是很便宜的!直到经理人把真相告诉了她。
    她才放弃了这个为父亲买块墓地的希望!隔天,她想起了兰卡,她搭了电车,当她魂不守舍地走进小平陵园,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地说不出话来,萧笙客拿着刀,高高举起,太阳在匕首尖微笑,刺的眼睛睁不开看不清,她快速抬起手臂挡了一下,透过手指的细缝,她清楚地看到那把匕首控制着萧笙客的手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肚子。
    她疯狂地大喊,朝萧笙客冲了上去,她根本没有注意脚下,即使在最得意的时候,脚也是需要踩着路行走,忽视路面的人,难免摔的很惨!筱雪现在就是这样,她不小心摔倒在路边的小沟里,但她很快撑着泥潭艰难地爬了起来。
    她抱起萧笙客,送进最近的医院。萧笙客很快地被推进抢救室,她在门外焦急地观望。几小时后,萧笙客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但医生告诉她,他的身体多次刀伤,已经千疮百孔,随时都有可能复发。医院的药费对于筱雪来说实在昂贵,她离开了医院!选择在一个退休医生那里简单的做了消毒缝合处理就回小木屋了。
    萧笙客好几个晚上都发高烧,他走在那年冬天的雪花的世界里,不断不断的噩梦,兰卡还躺在雪地里,雪花的白色渐渐显现它原本的颜色,鲜艳的血红,落在睫毛上,落在他的脸颊上滑落,滴落在他的手尖。他不相信这些,惊慌失措地摔倒。
    一身洁白的兰卡走到他的身边,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大声呼喊;“啊呀!你的额头好烫!”兰卡跑到河边挖起冰块放在他的额头上,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你要坚持住,明天太阳出来,你就会好了。”
    人在虚弱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找上门来,一直这样过了好几个晚上,脑袋开始特别的疼,游游离离间,感觉到天开始摇晃,待安静下来,他发现他躺在一张破木板上,有一朵黑紫色的小花长在那裂出一条缝的墙壁里。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肚子,和指尖接触到的是一块有凹凸网状的东西,他拿掉盖在身上的衣服,原本裂开的皮肤被洁白的纱布包裹。
    他拿衣服重新盖上肚子,躺下去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感到异常的乏力,磕上眼皮再度睡着。 凌晨3点,他总是在这个时间点意外的醒来,他伸出手拉开灯,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趴在木床上正在酣睡,有着玉石般的脖子、纤细温暖的小手,洁白纯净的脸庞,乌黑浓密细长的头发,是筱雪。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愿意爱他的就只有筱雪了,他挣扎的想依靠墙壁坐起来,却发现怎么样都坐不起来,他的手臂,他的手臂不住地在颤抖像是得了帕金森氏症,他大喊:“我,我的手臂。”他的额头满是渗出的汗水。喊叫声惊醒了趴在木板上的筱雪,“怎么了,你的手臂怎么了?”这把她给吓到了,她把他扶起来靠在墙上。
    “我,我控制不住它。”他朝着房间激烈的呐喊,他不敢置信地把两只颤抖的手放在一起。
    “你不要担心,不要担心,我马上去叫个医生来,你冷静点,我马上回来,你等我。”他还没有同意,筱雪就跑出去了,她跑到街上医生的诊所。她用力焦急地敲着门可是医生不在。她只好跑好几条街去医生的住所。
    医生匆忙忙地赶来,萧笙客已经睡下了,筱雪拉着医生的手,“医生,他这是怎么了?”
    “看不大出来,他家里有遗传史吗?”
    “应该没有,他跟我说过他们家的事,应该是没有。”
    “他的脊柱或是大脑呢?我说的是神经方面的?有没有受过外伤?”
    筱雪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点了点头。她对医生说了萧笙客以前脑部受过撞击的事情。
    “我建议他还是到正规的大医院去检查一下CT、脑脊液检查、磁共振(MRI)、脑血管超声检查(TCD)进行相关的检查先确诊下来,一般像他这么年轻不会有什么严重的病,你放心好了,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筱雪很快拿出她所有的积蓄把萧笙客送进了医院,所有能进行的检查都做了,血液、神经,最后医生排除了帕金森氏症,结合他先前的经历和脑部造影、x光等各项全身检查确诊为脑部神经受损,需要手术,需要大量大量的钱治疗。
    医生建议萧笙客继续住院治疗,筱雪尴尬地笑了笑,她们出院了,她安慰萧笙客先躺在家里,她出去挣钱,等赚足了钱就给他治疗。他问她到哪里去挣钱,她却不告诉他。
    自此,白天,筱雪就会和他一起呆在家里,晚上,她会穿着高跟鞋、丝袜、紧身的裤子、黑色的柚子罩,再在外面披一件她自己的破旧大衣。脸上画着他那天在歌舞伎町里面看到的浓妆。她开始为了钱的事情,回家回的越来越晚。
    有时候彻夜彻日不归,好几天都在外面接客。临出门,她会走到萧笙客的面前,安慰他。“医生说像你这样的情况是很容易好转的。”筱雪相信了,她异常坚定的相信了。她一辈子都走在医院的白色迷宫里面,每次她这么说,总是会加上一句。“真的,会好的。”
    一旦无法愈合的疾病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就觉得自己像极了路边随风摇摆的野草,开始莫名的害怕,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开始试图用手拿光滑的杯子来控制颤抖的手。
    萧笙客无法肯定筱雪的话,她说的那些仿佛都是对她自己说的。她站在他面前说话总是微笑的,和以前她做舞女对客人露出的笑容一样。已不再单纯的人又怎么会露出清纯的笑容。她不再是她,是另一个她,他不认识的她。他再次问她是在哪里上班挣钱?她说是在500强的企业,她说她有大学的文凭找工作很容易。
    萧笙客从筱雪的导师那里知道她早就被学校开除,她可能就是在歌舞伎町做舞女挣钱,她是个舞女,她是个舞女,他疯狂了,他要她不要去,他沿着床沿差点摔倒在地上,摔坏了小木屋里所有的东西,她说她要去挣钱,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说她要去挣钱,用那洁白的身体,去挣钱!
    樱花盛开,她站在歌舞伎町的街头,卡萨布兰卡盛开,她躺在白色的床上,流着鲜红色的血,床单换一条又一条,身体的血却依然流着,染红一条又一条,白的床单,一条又一条!
    筱雪对萧笙客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而从来不问,“你爱我吗?你爱过我吗?”她甚至也没有问她自己,做舞女给他换钱治病,这到底,值得吗?
    一段时间后,尽管有些不情愿,萧笙客还是接受了一次手术,医院在筱雪父亲那次,善良地欺骗了她。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欺骗她。
    萧笙客的身体开始好转,他的手能颤颤巍巍地握起那个光滑的茶杯,萧笙客紧紧握着茶杯,仿佛里面放着筱雪一颗红色心,他不能让茶杯落在地上,他成功了。筱雪看到他竟然握住茶杯,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个单纯的女孩,笑容开始浮现在筱雪喜极而泣的脸上。他只需要再一次手术,就会完全的康复。
    萧笙客没有想筱雪为他的做的一切!他想到的是她到底睡了多少男人!上了多少个男人的床,现在她又出去工作了!他一个人在家,站起来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或者说是一个柜子,只有两个房间的木屋,楼上楼下,两层之间用一种已经腐朽的灰色木板楼梯接连起来。
    他仔细打量着二楼的一个地方,那是这所房子最耀眼的,那里居然放着一个小木箱,精致的木板做的,很坚固,面板上还雕刻着一些日本传统的图案,挂了一个锁
    萧笙客把小木箱抬到床上,露出一个小缝,里面飘荡出一股玫瑰的清香。这是筱雪的,萧笙客想,也许是女孩子家的化妆用品或者是首饰,从盒子精致的外观和上锁的状态上可以看出,筱雪对这个很宝贝。
    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他很想了解筱雪,很想,他的心里好像有根琴弦已经被一种美好的东西撩动,他渴望知道筱雪所有的一切,他在房间里面各处寻找,最后他发现在一本书的夹层里面有一把钥匙,他拿着钥匙兴奋莫名。
    他现在做的一件事情无疑是一种偷窃。他颤抖着手,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还是...他终于听到铛的一声,锁开了,他打开盖子,接着,他就停止住呼吸,他看到的不是首饰,不是化妆品,不是女孩子的一些物品,这里面全是他熟悉的东西,可以说都是他送给兰卡的东西。
    他可以想象,如果这个盒子是筱雪的心的话,是筱雪的世界的话,那么此刻占据着筱雪的心就是他对另一个女孩子赤裸的表白。他蹲坐在地上,他不能想象,当筱雪看到他给兰卡的信,会是什么表情,会是什么心情。是和他此刻蠢蠢不安的情绪一样的吗?或者是一种绝望,又是什么支持筱雪继续看下去的呢?
    他拿起箱子中的东西,一一打量。被兰卡扔掉的巧克力、枯萎掉的卡萨布兰卡、充满爱意的便利贴、精美的贺卡,他看到自己如同吸血鬼般用手捅穿了筱雪的身体,狞笑着残忍地拽住筱雪跳动的心脏,笑着把她的心连根拔起,放在眼前观看,他是宫殿里地吸血鬼,餐桌上的魔鬼,只是想知道另一个人有一颗怎么样的心,就挖掉她的心脏,夺取她的灵魂,
    他看到箱子底部一封他寄给兰卡的信多了几行字,是筱雪的笔迹没错,;要是这些是给我的那是多么好啊!哪怕是其中一颗糖,其中 ,即使给我的是一个嘲笑的欺骗,一句虚假的诺言!一份假装的爱!
    有好几天,他的脑子里面都还是这句话。他望着窗外突然怆然泪下,他清理了一下书桌,打开一张纸,没有玫瑰的香气,没有香水的味道,只是一张很平凡的纸,盛开着一朵洁白的卡萨布兰卡,他折叠成一个爱心,放进红色的信封里。
    几天之后,他走在门外看着熙熙攘攘的男男女女,他在等筱雪回来,他要吃饭,可是他没有钱,他快坚持不下去了,饿倒在大马路四条八仰嘴角流着口水,他的边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垃圾桶,边上路过的人以为那是他要饭的碗,往里面倒入狗吃剩下的料理。
    露出一条裂缝低矮的木制房屋上添满各种俗店找小姐请求援助的海报和招聘女演员的广告,各色各样,但无一例外的都会在末尾标上,待遇丰厚一夜成名的字样吸引人的眼球。
    他这天和往常一样往垃圾桶里找食物抬头却看到了筱雪,他激动地喊她。筱雪看到他就激动地跑过来,他抱着她转了一圈,筱雪全然不介意他,无论外面的还是里面的。
    晚上,她做一桌丰盛的晚餐,是萧笙客请她上法国餐厅的西餐,上等的七分熟新西兰牛肉,精致的刀叉,桌子中间点着色彩纷呈的蜡烛,一瓶高档的法国红酒。唯一不同是面对面坐着喝酒的都不再有原来的青涩。
    萧笙客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此刻他像是一个新郎,他对面坐着一个新娘,他决定给她一个承诺,他对她终于说出那句,“我不爱你,你为什么对我那嘛好。我不值得你的爱。”
    筱雪等这一句话伤到,哭了!萧笙客伸手在她脸颊上抹去她的眼泪。“我愿意对你好,是兄长的那种,这份爱只属于你。”
    萧笙客把信封递给她,里面放着折叠好的一颗心。
    “这是什么! ?”筱雪擦了擦眼泪,她不知道里面藏的是一颗心,她以为那是 。
    “跟我到中国去吧!”萧笙客流着眼泪恳求他,他离开椅子对着筱雪跪下去请求她。
    “你能留下来陪我吗?”她拒绝了他,她像下决心留在这里,“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恐怕再也离不开这里了。”
    萧笙客说;“如果你想走,不会有人拦着。”他跪着挪动着双腿上前握住她的手。
    “我不想走了,歌舞伎町能给我一切。”筱雪尴尬地抽出手,离开他的手心。
    萧笙客很疑惑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学校里对着他微笑的小女孩,再也不是第一次在东京街头迷路就会哭的孩子,客人改变了她,歌舞伎町改变了她,东京改变了她!她再也不是在法国餐厅说我们只要咖啡其他太贵了的女孩!她是舞女!她!她是舞女!可耻的舞女!!!
    还没用完餐,筱雪起身穿戴,她化上去歌舞伎町的浓妆,依旧是柚子罩,依旧是那白色的兔子耳朵,依旧是红色撩人的身体,依旧是那乌黑飘逸长发。她没有像往常说些鼓励的话,她起身拥抱了一下他,抬起腿快速迈到门外。
    “不要走,我不准你再去那种地方。”萧笙客拉住了她,“我现在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你不必再去那种地方了,你待在家里可以吗?算是我求你。”
    筱雪神色黯然地低头,找了个借口,“没有钱怎么生活的下去。”
    “我养你,我可以去工作了,你可以待在家,对!如果你想要到正常的地方上班,也会支持你,请求你留下来,不要走。”
    筱雪挣脱开他的手,流下眼泪,“我们回不去了,一切都太迟了。”
    手里拿着他给她的那份还未拆开的信封,除了信,什么也没有带走,扭头转身走了。
    这句话彻彻底底伤了萧笙客的心,他们都早已经不是刚来东京时候的他们了,筱雪也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筱雪了,她变了,她现在过上了夜不归宿的生活,喜欢上迷离的酒吧迷醉的酒,喜欢数着靠出卖身体换来无数的大钞,无数的烟火和男人的爱。她从客人那里学会了不少的笑话,动不动就爆出一两的粗口。他觉得他算是第一次重新认识她。
    他用最难听的话语对着已经迈出家门互相深爱的人喊:“巫女,你这个巫女,你这个巫女...”他喊的声音越来越低,周围有十几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穿着和筱雪同样的衣服,同样的高跟鞋,同样的妆在他面前经过,她们相同走在去上班的路上。筱雪淹没在这汹涌的人潮之中消失不见。
    萧笙客看不到筱雪,他确定她没有回头,他想起筱雪走出小木屋,身子微微颤抖,还在路边伴了一跤,差点摔到,但她还是坚持步行优美,不造作自然地不骄不躁地离他这个恶魔而去了。
    筱雪这个原本单纯可恨的女孩不断在他脑海里徘徊,他想起高中时期连上生理课都会通红,而现在她和歌舞伎町的日本舞女揉着男人的腰,和拍日本动作片的女演员混在一起,她的身上散发着客人香烟的味道,歌舞伎町的陪聊室、电影、漫画、摄影,放着套套的旅馆都被她和客人睡过,遗留着恶臭的气味。
    他突然激动起来,他要把筱雪身体清洗干净,他非常生气!他要把这该死的舞女扔到垃圾桶里被垃圾车收走,扔进粪坑里把粪便都染臭掉,扔进海里喂鲨鱼,他要把她消灭掉,他要接着对她破口大骂,骂她巫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不跟他走,为什么不。
    他回到房子里瘫坐在打开窗户的地板上,他突然感觉到这里也是舞女睡觉的房子,他感到厌恶,他感到自己就快要窒息在这个坏境里,他就要死去,他越来越难受,越来越难受,青色的静脉从他的脖子爬上的脸,看不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只是在他的皮肤上从里到外慢慢隐现。
    无数条细小的静脉越来越粗,越来越粗,吞噬他的呼吸,靠在门边墙上的一面大镜子正对着萧笙客,里面有一个人正掐住自己的脖子,发出怪笑。
    他昏死过去,直到深夜醒来,从来不喝酒的他喝起酒来,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直到太阳露出笑脸,他情绪激动地打开门,发现门槛异常的高,他想是喝多了,拿出一条椅子放在门前。
    他嘿嘿地笑着爬上椅子,站在椅子上伸开双臂大笑,突然发疯似的弯下身一只脚站上高高的门槛,他想把另一只脚也迈出门去好坐在门槛上,结果没有注意,差点掉下门槛。街道上路过的每个人看到一个小木屋二楼的窗户上坐着一个酒鬼在哪里哼着小调。
    萧笙客坐在窗户上,看到人群中一个和筱雪一模一样的女孩,他向筱雪招手,筱雪看到他后没有回复他,她竟然转身加快向外走。他朝着筱雪大喊,没有注意脚下,摔下楼,所有路过的人都不敢上来。他趴着一动不动,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他挣扎着爬起来,喝醉后的他走上大街,他决心去找筱雪,他要她跟他一起回去,在开满洁白的卡萨布兰卡夜晚,跟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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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3-15 23:34:55  更:2022-03-15 23:4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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