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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现实题材小说《抗体》,一部神经质的书[第10页] |
作者:奔跑的艾默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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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谢菲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在电话里,她似乎比老谢要兴奋的多。自从进入创作阶段,她就很久没有做过画画以外的事情了。每天从早到晚一直全心的扑在绘画上,状态来了就连续画上十几个小时,状态没了,就听听音乐或者爆睡一整天。创作的过程十分艰辛且相当孤独。但进展还算不错,她已经完成了全部十二幅作品的底稿,那些画在四开大小素描纸上的图案已经填满了精致的细节,只要在两米乘两米的油画布上再现绝美的色彩就一切大功告成了。可这个阶段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是重新创作的关键时期,一旦涂抹了错误的笔触,或者考虑不周需要重新删改,那就得不偿失了,她得小心谨慎才行。绘画绝不能操之过急,这是禁忌。 所以,当她得知有人愿意收藏她的作品以后,一切就都变了。她太需要这种意外的鼓舞了,而且是一次性的全部收购。这可与父亲的帮助决然不同,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了聚光灯下,那些裸露的女人终于能被欣赏的她人所认可了。 “爸爸,你觉得对方是什么人?”林可急忙回到枫林苑的楼上,她得换一身衣裳,工作服上沾满了颜料,甚至手指和头发丝上也有。她得好好打理一番,她想在贵客的面前展现另一番优雅的模样。 |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老谢也琢磨不透,在电话里,林可并没有过多的介绍买主,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到时候,还是由霍先生亲自和你们谈吧。”这位霍先生到底是谁?他是什么人?谢菲猜测这位神秘的买主一定是位温文尔雅且相当精致的男人。他财富颇丰,气质非凡,对艺术和生活的品味也相当十足。他的相貌或许很出众,有着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他说起话来应该很温柔,而且学识渊博,极富修养。谢菲就像被迷住了一般,这让老谢不免有些担心,不过真要如她所期盼的那样,或许也是件好事。至少与文化人打交道会非常的称心,要远比那些财大气粗的生意人来得更加舒服。于是,就在周六下午,谢菲的画室也迎来了几位工作人员,他们同样是林可安排的,负责对剩余的人体画作进行打包和封装,因为外面下着小雨,即便穿过广场就能抵达艺术中心的画廊,但那些画作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地位了,它们有了买家,有了全新的主人,在搬运的过程中可绝不能掉以轻心。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他们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看着大大小小的画作被小心翼翼的搬进了画廊。而见到林可的那一刻,霍先生却并不在她身边。约好的时间分秒不差,那么,这位神秘的买主到底长什么样呢?他来了么?林可笑着似乎并不着急揭晓谜底。她只是用手指向了十几米外的墙角处,那里站着一位身材矮胖的男人,他穿着风衣,还带着一顶黑色礼帽,他驼着背正在欣赏一件雕塑作品。从背影上看,印象就减掉了一半的分。而当他回过头来,谢菲就更加失望了。他竟然是一位老人,而且看上去和他的爸爸一样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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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先生,您想找的人已经到了。”林可带着他们父女两人来到老人身后,并向他礼貌的鞠了一躬。 “哦!你好啊,谢菲。”霍先生与谢菲握了握手,又看了看老谢。 “您好,我是谢菲的父亲,谢国强。” “您好,谢先生,能有这样一位才华出众的女儿,你真是福气不浅啊。” “您过奖了,” “快来,快来,让我看看这些剩余的作品有多精彩,”他好像很赶时间,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寒暄。工作人员正在他们身后忙碌,一张张结实的塑料薄膜很快便被拆解下来。“哦,天哪!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霍先生从老谢和林可的缝隙间直接穿了过去,一边赞叹着说,一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多大了?孩子,”谢菲还在犹豫,老人便给出了答案,“三十?不,你父亲的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你应该有四十岁了,思想的成熟期,创作最旺盛的阶段,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 “大概...有五六年了。” “很好,和高更差不多,股票经纪人,三十多岁才成为职业画家。” |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谈话间,二十几幅作品逐渐露出了容貌,然后被一字排列在了墙角边,它们高高低低,形制各不相同,“女人,全都是女人,我喜欢看裸体的女人。”霍先生开起了玩笑,可老谢和谢菲却都很紧张,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来吧,让我仔细瞧瞧,哦,可怜的女人们,她们都很憔悴,甚至有些不安,她们在徘徊,犹豫着要不要抗争,在男权的世界里,几个世纪甚至是到了现在,情况必须得改变了。”他费力的蹲了下去,然后贴着画面开始端详起来,“尽管姿势不同,发色和肤色也不同,但她们都很迷人。我很喜欢这些作品,用色讲究,构图别致,大概是受弗洛伊德的影响很深。不过,这并不影响它们在市场上大卖。大师的作品往往遥不可及,而他们的继承者却能更好的填补…”霍先生恐怕是蹲累了,他在林可的搀扶下缓缓的站起了身,“那些追捧者们的,心愿。” 谢菲受宠若惊的守在一旁,而老谢也用力的撇了撇嘴角,不过看到霍先生转过身来,他又立刻露出了微笑。 |
“实不相瞒,我是一名经纪人。”霍先生一直说个不停,看上去他并不想让别人插嘴,或许他也不想听。“怎么,看着不像么?那么还有另一个词,叫中介,这样会不会更好理解呢?我这次来北京,不,准确的说是去上海,是林可提前给我发了邮件,”他朝林可笑了笑,“她将你作品的照片附在了邮件里,并极力做了推荐。我想,即使她不说什么,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飞来北京的。我喜欢这种主题,当然,也包括你的画风,尤其是你本人,长得真漂亮。现在的艺术圈里,大家都在忙着创作,有太多的年轻人都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了,而你就是那个幸运儿。我听林可说,这是你职业生涯以来的第一组作品,对么?” “是的。” “我下午就要飞回香港了,”他看了看手表,“准确的说,还有一个半小时。之前的两幅我已经买下了,每幅各30万,很抱歉,我并没有和你商量价格。而且,剩下的这些作品我也不打算谈价了,小点尺寸的一幅5万,大尺寸的,就按20万吧,让我算算…”他用手指清点着数量,然后在嘴里不断地嘀咕着,“恩,刚刚好,就按200万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呃…”谢菲就要被弄晕了,她到底该不该高兴呢? “怎么?你不同意么?” “不…不是…” “好的,那就这么定了。” |
画面切换 门外轻飘的小雨已经下了很久,但始终没有大到让人四处躲避的地步。悠闲的人虽没有打伞,但大部分都已走进了建筑物,广场变得愈加安静,只有淅沥沥的小雨在不停的敲打地面,直到接触物体,然后消失不见。这时,我们看到一为位身穿西装的男人正举着黑伞,他飞快的向前行进,从红幕大厦的购物中心直接穿过街道,然后径直走向了枫雅居。接着画面再次切换,男人的背影出现在了走廊里,他很快便在一道标示为505的门牌号码前停了下来,当他敲门的时候,我们看清了他的脸,正是红幕物业集团的齐经理。不久前他刚刚揽下了一项任务,就是为蔡总和石总扫清一道障碍。现在,他得请求曹俊帮忙,那位出了名的恶棍,他对待猎物,从不手软。 不一会,曹俊的手下老六,打开了房门。 |
明天继续 |
步入室内,里面的空间非常开阔,但光线却十分昏暗,外面的雨天已经够沉闷的了,可这里却依然遮挡着落地窗,唯有几处散落的地灯正在散发着幽暗的光。老六回到沙发上,若无其事的继续与他身边几个纹身男人闲聊,音响里传来杂乱的音乐,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齐经理继续走向吧台,那里多少会亮些,有微弱的吊灯,器皿的高光,还有曹俊正坐在吧椅上,吧台内的女人正为他倒酒,烟灰缸里放着一支尚未抽完的雪茄。他没走近便打起了招呼,“老曹,这里是密室逃脱么,为什么不打开窗帘?” “嗨!快瞧瞧谁来了。”曹俊示意女人去一旁守着,然后又倒了一杯红酒放在了桌上。 “怎么样?最近忙什么呢?”,嘈杂的音乐听着越来越诡异。 “忙着杀狗,我的焦虑症都快犯了。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无赖,我不明白现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厚颜无耻的人。他们借钱的时候像只可怜的兔子,可一谈到还钱,他们就会变成鬣狗,然后对你呲牙咧嘴,疯狂的撕咬。” |
“欠债还钱,这天经地义。” “鬣狗就鬣狗!他们可不懂这些。我不能寄希望于仁慈,那样,我会饿死的。” 在这期间,有人从身后向曹俊递过了十几张放大版的彩色照片,他心不在焉的在齐经理面前胡乱的翻看了几眼,上面全都是裸体的女人,全身像,还用手举着自己的证件。“瞧见了么?为了钱,她们什么都敢做,有你喜欢的么?随便拿去玩两天。” 齐经理抽出一张,立刻就被女人的乳头和阴毛吸引住了。不过,他很快又担心起来,“我负责整栋楼的物业,你应该不会,在这里…” “瞧你说的,我的公司又不是法外之地,你是最清楚的。我只是刚刚举办了一场party!你错过了而已。说吧,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 齐经理还在猜测,但他的确有更重要的事。“我想让你帮我…”他压低了嗓音,“搞定一个人。”音乐还在继续。 “说吧,他是谁?让我看看到底有多惊喜。” “老歪,” “嗯…” “你见过的,那个脑袋不太灵光的瘸子,” “哦!我记得他。在论坛现场他可没少表现,就因为这个么?” “不,那次算他走运,” “听你的意思,他做得更过分了?” “是的,他构成了威胁。” “威胁?”曹俊突然笑了,“你是认真的么?” |
齐经理不高兴了,他像被冒犯了一样。 “好吧,至少在我动手之前,你得告诉我,他到底惹恼了谁。” “红幕的高层,石研和蔡江。” 曹俊的笑声立刻就止住了。 “听着,这回是认真的。老歪让集团的领导很不爽,他竟然把手伸到了集团内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竟敢对石研总出言不逊,就像教训自己的儿子一样。换成是我,早就送他进医院了。” “什么时候的事,”曹俊变得越来越严肃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你知道的,石总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犯不着亲自动手。所以,这事得低调点儿,但也不能便宜了他,什么办法都行,总之,得让他闭嘴。我知道你擅长这个,还想把放贷的生意做得更大么?几千万或者几个亿都行。等事成之后,想要多少本金,包在我身上,怎么样?” “听上去,这老歪还挺值钱。” “顺手捎带的事儿,” 话刚说完,突然有位赤身裸体的女人从吧台后的房门里走了出来,她浑身上下一览无余,却唯独带着墨镜,她深情紧张,手里还拎着她的裙子和内衣,那白皙的肉体闪烁在昏暗的房间内,让气氛顿时变得令人窒息。老六几人很快便冲了上去,女人被触碰到身体后,明显带着恐惧,可她只是一言不发,低垂着脑袋,在穿完裙子后便被带了出去。 “这是,什么情况?” “放心吧,她看不到你的,那副墨镜很安全。”曹俊拍了拍齐经理,“作为交换,我答应你就是了,咱们两清。” |
齐经理简直就要气炸了,与豺狼同行,早晚有一天它会掉过头来咬你的。“没问题,咱们两清,”他强压着愤怒,“我等你的好消息。”然后一口气喝光了杯中所有的酒。在离开座位走向房门时,他头也不回,“这里太闷了,打开窗户通通风吧,只有阳光下才有雨露。”随后,他便离开了房间。 而曹俊也没客气,他坐得相当安稳。嘈杂的音乐还在持续,他犹豫了几秒,接着便拨通了电话,并将手机递到了耳边,“喂?老六嘛?你在哪呢?”“在楼下,怎么了?” 画面切换,我们重新回到画廊里,霍先生,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建议。 |
先忙会儿,晚上继续。 |
那就是炒作。 他甚至有点口无遮拦了,在他眼里,这似乎就是真理。“你得包装一下自己。我购买这些画首先是对你的肯定,这点毋庸置疑。但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我得赚钱。我可不像美迪奇家族那样,拥有雄厚的资本。虽然,我也有合作伙伴,那些生意人。但艺术在我眼里的确就是门生意,我希望谢菲小姐不要在意。哦,我看出来了,你很在意,还有谢先生,你也是。这我能理解,所有的艺术家都觉得自己的作品不应该被金钱所亵渎,呕心沥血创作的成果怎么能这样的被卖来卖呢?没关系,第一次确实无法容忍,但以后就会慢慢习惯的。当你得知自己的画在某个拍卖会上被卖出天价,你会怎么想?”霍先生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然后又看了看手表。 |
“几十万或许你不会在乎,但几百万呢?几千万甚至上亿呢,你不仅会收到巨额的财富,税后的,还有荣誉。你会被聚光灯射中,就像这样,”他比划了一个站姿,“或者被镜头捕捉,有很多人会慕名而来,成为你的粉丝或者,仰慕者。我说得很夸张么?不,绝不夸张,会有那一天的,但现在,你得包装一下自己,为此,我也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我得麻烦林可先将这些画作运送到上海,那有不错的免税区,你们听过自由港么?算了,不知道也没关系,总之我得运作一段时间,现在香港,我通常会在那里游说内地的富豪,或者在巴黎,还有纽约。不过,我们最好平行着来,你在北京继续创作,你在继续创作么?” “是的,霍先生,我正在画一组全新的作品。” |
“非常好,不过,你还得抽出时间来把自己的简历或者信息包装一下,比如讲你有个不错的老师,或者一个悲惨的遭遇,要么就是从小天赋秉异之类的。你得设立账号,各种各样的媒体账号,微博,微信,网站或者翻墙去外网注册一系列的账号,咱们得有配合。” “霍先生,我想…我可能还需要消化一下。” “当然,我会给你时间的,但我的时间的确不多了。还有,二十五分钟。你要记得,我花费了两百多万,买你的画也是有风险的,万一找不到下家出手,我可就栽了。你有经纪人么?” “不,还没有,事情太突然,我还没准备好。” “慢慢来吧,不过,我真得走了,外面下着雨,去机场或许会很堵,不,一定会堵的,北京的交通我真不敢奢求太多。哦,对了,你有名片么?” “也没有…” “看来你是真没准备好,那就让林可来当中间人吧,有什么需要的,我会电话联系你。”霍先生说完便朝门口摆了摆手,“阿辉,我的车到了么?” |
“是的,先生,就在门外。” “那好吧,很高兴见到你们。最后说一句,你的画的确打动了我。咱们后会有期。林可,也谢谢你。” 握手,道别,走出画廊,步入大厅,再钻进轿车,这位神秘的霍先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而谢菲和老谢竟然还没缓过神来。就这么走了么? “是的,他就是这样,不过人很好,从不拖泥带水,请相信我。”林可笑着说。 |
门外的雨越下越大,路面已经开始积水,广场上仅有几位撑着雨伞的人正在快速行进。除了雨水声,西侧路边的停车区传来了老六的话音。车窗半开半掩,他坐在副驾驶室收到了曹俊的指令。“曹哥,我在楼下,怎么了?” “有件事你得处理一下,”电话里能听到懒洋洋的话音,“那个喜欢惹是生非的老歪,你还记得么?” “记得,”老六举着手机,手臂搭在车窗的沿口,一动不动。 “他捅了马蜂窝,惹闹了红幕的高层,得让他闭嘴了。” “需要动手么,我知道他在哪儿,。”老六朝一侧的星巴克看了看,除了长椅,那是老歪经常惠顾的地方。 “等等,” 画面回到505,曹俊坐在吧台前犹豫了几秒,“动静不要太大,警告警告就行,”曹俊的女人将手伸进了他的衬衫,开始抚摸起胸口。“明白,”老六挂断了电话,又在车里琢磨了片刻。当他再次看向窗外时,星巴克的橱窗里,老歪正在笔记本上查阅着什么,他对窗外的事一无所知。而十几秒后,他便被请出了咖啡厅,在一位纹身男人撑开的雨伞下,他意外的见到了六哥。 |
“还记得么?”周围到处都是雨声,甚至裹挟着一股凉意,“就在几个月前,我在这里谢过你。”老六点燃了烟,然后猛吸了一口。 “P2P暴雷,我记得。”老歪盯着那股烟雾说。 “我是个重感情的人,这次就放过你,咱们两不相欠。” “什么意思?” “你管得太宽了,红幕的事儿,你最好就此打住。” 老歪圆滚滚的眼球突然挣开了,他有些紧张,半天没说出话来,周围到处都是雨声。 “这次不一样,不是开玩笑。否则,你会…”话没说完,他就被老歪打断了,“红幕违约了,他们的股票,你最好别碰。” “你说什么?”老六差点没被烟呛着。 |
“红幕就要出事了,你能想象么?一个万亿市值的公司…” “你他妈能不能别再说了!”老六突然压低了嗓音,然后凶狠狠地威胁道,“听不明白是么?红幕的事,你最好咽进肚子里!有人盯上你了,能一手遮天的人!不是我不保你!如果再让我听到一个字,看到你在这广场上继续纠缠不放,我保证!出事的不是红幕!而是,你!”这时,一只粗壮的大手突然从后面压住了老歪的肩膀,然后结结实实的抓进了骨头。老歪疼得刚想回头,却又被六哥掰回了脑袋,“我希望下次见面,咱们还能心平气和的谈。听我一句,老歪,这广场上有很多事你没见过,要是再越界…”他发出了最后通牒,“就真没人能保你了。” 会么?他说得是真的么?可这并不像在演戏。老歪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确实被吓得呆在了原地。当四位不速之客慢慢的挪动脚步,然后收起雨伞,重新回到车里时,他至始至终都在琢磨着,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随后,我们看到车轮碾压着积水,轰然离去,而老歪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雨里。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 |
今天就写到这儿吧,欢迎继续关注老歪,关注后续。 |
老谢与女儿谢菲回到楼上后,外面的小雨一直在下。 霍先生的突然出现和离开,对两人来说都有些迷惑,他们急需一场深度的剖析,才好让整件事情变得合情合理。 “霍先生买走了我的画,全部的画,这是事实,对吧?”谢菲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林可会帮忙办理好一切手续,这也没错,对吧?可为什么我会不安呢?我应该兴奋才对,是吧?” “这是你第一次卖画,而且来得很突然,或许是因为超出了你以往的经验也说不定。”老谢坐在沙发上安慰着她,可心里却同样在担忧。 “林可值得信赖,我是说我从来就没怀疑过她,她从事画廊的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介绍的买家我没理由不相信。但北京的画家实在是太多了,在宋庄,在798,在美院的门口,几乎每个小隔间里都住着和我一样的人,他们几乎遇不到这样的机会。而现在,却发生在了我身上。”林可突然站住了,她怀疑的看着老谢,似乎在问,会不会又是你搞的鬼? “谢菲,这与我无关。”老谢一脸无辜的看着女儿,“我是去过她的画廊,看了康定斯基的画展,而上次的活动,你周叔也邀请了她,但我们之间并不熟悉,我知道她是馆长,专门从事艺术生意。她也知道我是天坛医院的神外专家,但仅此而已,我们互相提供便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霍先生买画的事,我的确一无所知。” “那个霍先生,您觉得怎么样?他说的话靠谱么?” |
“他讲的话太快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他给我的感觉根本就不是在买画,而是在,抢。” 老谢听到这字后,竟然无话可说。 “他说他欣赏我的画,可我根本就看不出来,还说让我包装一下自己,那些画,他会卖给谁?香港有很多富豪,会是内地的么?他会怎么推销我的作品呢?他说我的画有可能会卖到几千万,您也听到了吧?” “是有些夸张,” “天哪,我该怎么包装自己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名医生,老医生。” “难以置信,我就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260万,我应该兴奋才对!可万一卖不掉,他不会退款吧?” “谢菲,行了,你就打住吧。或许你应该喝上一杯,葡萄酒怎么样?”老谢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然后朝厨房的吧台走了过去。 “太好了,谢谢您,我还想抽支烟,行么?” “在这里抽么?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过随你吧,”老谢倒上了两杯,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谢菲。“事情走到这里,我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我建议,你应该约上你的朋友们好好聚聚,白翎不也是画画的么,还有乔雅和那几个宋庄的朋友。听听他们怎么说。”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应该现在就给他们打个电话。” “先等等,你最好想好了怎么说,连你都无法接受,何况是他们。” “那约在哪天好呢?今天是几号?” “马上就要十一长假了,后天。” “是么?这么快就到十一了么?” “你在画室里已经待得够久的了,你看上去已经瘦了很多。” “我没事,我已经是职业画家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要好好感谢林可。” “是啊,但她也说了,现在她很忙,除了要把你的画运送到上海,还要去西安参加美术展。等她回来吧,咱们欠她一个人情。” |
“那么您呢?不如今晚好好庆祝一下吧。” “哦,今晚真的非常抱歉。我明天就要出差去大连了,晚上约了人。” “不是吧,爸爸,这太扫兴了,我现在需要您。” “这我能理解,但我的确约了重要的客户。” “不如一起吧。” “谢菲,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假期去和朋友们多聚聚吧,哦,对了,还有汪坤,你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得想办法补偿一下。我明天一早启程,要走五天,这段时间,你最好换个心情,到年底前,你还有全新的作品,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记住了么?” 老谢与女儿做了告别,他知道这样做有些冷漠。在启程前往大连之前,他要见重要的客户。这是真的么?不,他撒了谎。女儿的事总算是有惊无险了,但红幕的违约,却令他更加不安。这段时间以来,他读过几本经济学的书,也被其中一知半解的文章和概念困扰了几天。非同寻常的现象似乎正在发生,他并不想步入老歪的圈套,像他一样沉迷于拯救,他更关心的,是那三百万的信托产品。准确的信息至关重要,而不是听信于侥幸的心理。不过,除此以外,他也的确想见见老歪本人。失去了自由时间,奔波于那些繁重的工作,他现在过得还好么?会继续的固守着那份执着么?与其在心里胡乱的猜想,不如见上一面来得更加稳妥。今天是周末,他应该有时间。“喂?杨火么?”他在楼下拨通了老歪的电话。 |
画面切换 时代广场在雨中迎来了下班时段的晚高峰,天气并没有好转,冰凉的雨水敲打着一张张晃动的雨伞,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让黑灰色的景象在眼前连成了一片。老歪穿着黑色帽衫,穿梭在人群里,光线阴暗,他用帽子遮住了整张脸。一瘸一拐的走近京味斋时,他在门口看了看时间,手机屏上站满了雨水,显示的是晚上六点。他推开正门,温暖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酒具,餐盘,优雅的卡座还有潺潺的流水声,但他并没有急着去掀开帽衫,他一言不发,继续低头向前,那感觉就像用餐的人群里有人在监视着他,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异和错乱。为此,他加快了脚步,爬上楼梯,来到了二层走廊,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他终于站在了红云阁的门前。周围变得更加安静了,唯有他急促的呼吸声盘旋在耳边。 包房里坐着谢主任,老歪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突然皱起了眉头,“嗨!你…这是怎么了?你还好么?” |
老歪并没有回答,他的帽衫已经湿透了,可眼神却慌乱的无处安放。他对谢主任的款待似乎毫不在意,礼貌的问候也被他抛在了一边,他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说,可一见到谢主任,他又变得犹豫起来。谢主任也被他的表现吓坏了,他本以为一切都会按部就班,但眼下看来,问题似乎更严重了,是因为红幕违约的事么?还是遭遇了其他意外?只可惜,老歪脱口而出的却与这些完全无关,他就像一位神志不清的患者,他精神恍惚的状态看来又加重了,“我想,我已经感受到了危机,谢主任,它从来没有这么真实过,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失业,企业倒闭,商铺停业,到处都会了无生机。” “你说什么?”看着老歪圆滚滚的眼球,谢主任既抗拒又心惊,这就像是一场话剧,虽置身事外,却也深陷其中。 |
“人们会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代价的,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丢掉工作,他们会为债务走上街头,会有女人去送外卖,会有男人走上绝路。可贪婪的资本家们却不会,他们的晚餐一点都不会简化,他们的泳池永远都是清澈的,他们会有很多孩子,会继续开着豪车,然后带着漂亮的女人从破败不堪的街边飞驰而过,您能想象么?我们曾经的信仰是什么?一个健康的社会,一个大同的世界。但现在不会了,没人会同情弱者,他们只会顾及眼前,对悲惨的遭遇视而不见,甚至会唾骂他们死有余辜,骂他们不求上进,一切都会变得混乱不堪...”这时,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她端上了菜肴,礼貌的露出了微笑,谢主任这才晃过神来,他差点就听得入戏了,这可不妙。 |
“老歪,不瞒你说,今晚这里只有你和我,我想我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这么深入的交谈过了,”谢主任目送着服务员走出包间,然后警觉的打断了老歪,“我知道你的工作又恢复了常态,是不是曙光中心那边压力太大,还是,你又遇到了别的什么事,比如,你说过红幕违约了,可惜那条新闻已经找不到了。我知道你对宏观经济有所了解,而我最近也在学你,看起了经济学的书。”他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临时又改变了主意,他觉得这样的桥段或许能让老歪放松一些,他猜得没错,老歪慌乱的深情开始变得舒展开来,他似乎又有了生机,“您也在看经济学了么?” “是的,只是,偶尔。”谢主任有点难为情了。 |
可老歪却像胜利了一般,他圆滚滚的眼球突然发出了光亮。这很好,老谢举起了筷子,惊悚的演说终于结束了,他得慢慢引导才行,“别光顾着说,咱们还是边吃边聊吧。”老歪无动于衷,他便继续提高着音调,“嗨!怎么?你是嫌我点的菜不和你胃口么?”这一次,老歪终于有了回应,他乖乖地夹起了牛肉,放进嘴里后又立刻夹起了一片,于是,放开的胃口就再也止不住了。他像一整天都没进食了一样,很快就将大半份的牛肉吃了个精光。 |
今晚就写到这儿了,明天再更, |
来吧,坚持一下,继续写 |
老谢见他这番状态,不禁撇下了嘴角,“你最近,过得还好么?” “还好,没什么变化,您怎么突然关心起经济了?”可老歪却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我也不知道,就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我的脑子已经不太灵关了,看得太杂,总得消化一段时间。” “您都读了哪些?” “都是些基础的,还谈不上理解,” “所以,您找我…”老歪似乎想起了什么,“红幕违约了,您没买他们的股票吧。” “没有,” “那么基金呢?理财产品或者其他资产,最好赶快抛掉。” “不,我对理财向来不敢兴趣。不过,我确实很想知道,一旦红幕违约了,我是说,假如,” “是真的。” “好吧,就算那天真的会来,那么结果,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
“变卖资产,”老歪的兴致被再次唤醒了,“第一步就是变卖资产。资不抵债时最缺的就是钱,一旦融资渠道被用尽或者受阻,变卖资产就是最快的解决方式了。不用猜,他们也会对主营业务的房地产进行降价出售,全国各地的项目,无一例外。但这样做就足够了么?不,还有一批高度依赖融资的无底洞同样会被清算,那些主营业务以外的版块,非盈利性的部门,比如汽车研发,科技研发,或者商管和酒店之类的重资产。只要能换取资金,他们什么都敢做。员工的失业他们会管么,投资者的信任他们会管么,遍地的烂尾楼盘他们会管么?不,不会的!红幕会以为这样就能平稳度过危机了,但魔鬼缠身,日夜不离,他们错了!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当市场知道他们变卖资产的消息后会做何反应?当然是怀疑,是害怕,红幕到底怎么了?这是真的么?所有的参与者都想知道真相,上下游的企业全都会绷紧神经。银行会抽贷,限制红幕的抵押和贷款,甚至冻结资金。他们的信用会被降级,股价会暴跌,市值也会大幅缩水,变卖资产的后果就是价格更低,利润更少。当上游的融资渠道全被封堵后,下游的供应商还有大大小小的合作伙伴也会受到牵连,他们会追缴垫付的资金还有被拖欠的欠款,会抱团强烈的抵制。于是就会出现这样一种景象,越卖越还不起债,越卖,危机就越大。到了这时候,红幕就不会想着继续还钱的事了。已经资不抵债,那就耍耍无赖好了。破产清算,资产重组,或者等政府救援。总之,还的越多,欠得就越多。这就是费雪提出的,债务螺旋,债务通缩。费雪您知道么,一位美国的经济学家,不过在大萧条时期,他却赔得倾家荡产…” |
“嗯,我想…这已经非常生动了。” “怎么会不生动呢,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历史就是这样,即便我们认准了那里是悬崖,也会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产业一样,银行一样,公司也一样,最可怕的是,家庭和个人都一样,无一例外。这就是人类的陷阱,埋在基因里的陷阱。经济学家有用么?当然有用,但仅限于总结规律,对于如何铲除危机,没人能给出答案有人说,应该剔除央行的货币发行权还给市场,凯恩斯却说只有实施国家干预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但问题的关键是,人们的贪婪谁来解决?靠政策的监管么?不,贪婪,甚至会…左右法律。” “好吧,这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话题了。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可又能怎样呢?连你都承认了,经济学家也会栽跟头,他们也会犯错。那我们这些普通人又能奢求什么呢。” “付出行动,” “你能做什么?对着广场大声的抗议么?你知道的,这无济于事。” “我得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 “你疯了么?”老谢难以置信,这位年轻人的精神状态真是越来越令人堪忧了。 |
“我没疯,这就像被注射了吗啡,被注射了氯胺酮一样,贪婪会让我们的中枢神经彻底关闭,从而失去知觉。在麻醉的幻像中,我们会丢掉良知,会变得极其凶残,会在浑浑噩噩的麻醉中度过一生。” “好吧,你能回到医学上,这真是太让我欣慰了。” “您知道麻醉觉醒吧。” “为什么?”老谢迟疑了片刻,他当然知道麻醉觉醒,术中知晓,因为患者的耐药性超常或者麻醉的计量不足,从而导致病人在手术时意识清醒,可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那种亲身体验自己的皮肤被隔开,胸口或者头颅被锯断,内脏被掏出的感受,几乎…“哦!天哪,你是说?”老谢感到异常的震惊,但很快,他便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
“你知道么?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应该去写写小说,你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 |
明天会稍忙,尽量写两段。 |
推荐一首曲子吧,也作为《抗体》这部小说的片尾曲,推荐给大家。 Marius De Vries的《Wait Wait Stop Stop》 |
过了中秋,感谢宣娇、青松、wmwm和neration的支持, 故事中断了几天,这就筹备更新,用心写完。 |
“我们全都是被麻醉的人,难道您不觉得的么?” “也不完全准确,装睡,或者麻醉,这都有可能。” “是的,那些装睡的人,他们害怕睁开眼睛,他们害怕看到恶魔。” “恶魔?”谢主任笑了,“听着,让我说得更直白一些吧。我年轻时也曾有过和你一样远大的志向,希望世界能友善,财富能均衡,祛除病痛,实现共产主义的,理想。那时的信仰有多疯狂,你们这代人是无法体会到的。我们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距离胜利的曙光就差一步之遥了。但结果呢,现实狠狠的教训了我们一顿。虽然,我并不喜欢资本这个词,但落后就要挨打,弱肉强食,这是大自然的法则,谁也左右不了。” 老歪有话想说,可谢主任却没给他机会,“觉醒,什么是觉醒?在我看来,只有自发的原动力才是真正的觉醒。战士保家卫国,医生救死扶伤,教师教书育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都有自己的职责,这是宿命,这才是觉醒。妄图破坏规则,助纣为虐的人,自有法律去裁决他,我们并不是救世主,也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只,恶魔。” |
“不,魔鬼就在我们身边,它在麻痹我们。” “得,你又来了,那它到底在哪儿?”老谢刚刚提起的筷子又立刻放回了餐盘,他的胃口越来越差了。 “我不能说,现在还不能说。” “那你说出来干嘛!你就该咽到肚子里别告诉我!” “总之,红幕的危机只是个开始,后面的一切,您无法想象!” “你真这么肯定?” 老歪站起了身,他是要离开了么?看样子是的,他并没有回答谢主任的话,而是朝窗外望了望,外面一片漆黑,能隐隐约约看到霓虹灯在闪烁,除此以外,仅有细微的雨声。 “你真以为,自己能预知未来么?”老谢还在追问,他必须得再次确认一次。 “不,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老歪走到了门边,“因为我是,”他斩钉截铁的说,“老Y。” 老歪?房门被关上后,谢主任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包厢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绰号里还能有什么其他用意。他当然听不出其中的差别了,老歪,老歪?他在说什么?谢主任将一块鱼肉夹进嘴里,用力的嚼碎后,又夹起了一块,但眼神却始终锁定在房门上。他被误导了,老歪?这是什么鬼答案? |
不过,从他刚才描述的内容来看,恐怕红幕应该是凶多吉少了。他也无法确定到底应该信谁的,周雄的,还是老歪的?这都有可能。不管怎么说,提前防范必须得提上日程了。按照合同约定,这笔信托产品无法提前赎回,但他可以通过转让的方式来化解风险,损失的仅仅是不到百分之一的手续费,一旦出现险情,总要比折损三百万来的更加安全可靠。那么现在就办么?不,也不必操之过急,距离赎回日期就剩两个月的时间了,如果周雄是对的,算上利息,他将得到345万的诱人回报,这非常划算,难道不是么?老谢继续吃着鱼片儿,一边琢磨着对策,一边紧盯着房门。这个家伙走得实在是太着急了,他进来的时候就有点神经兮兮。本来,他还想将谢菲卖画的喜讯告诉给他的,但没找到机会,那就以后再说吧,反正十一期间,他们也会重聚。他知道乔雅很喜欢老歪,上次谢菲的派对,他就亲眼见证了一切。这次的派对一定也少不了他。年轻人彼此欣赏这算不上什么,他已经卸下了防备,不再将老歪视作外人,这真是难以想象。 老谢将盘中的最后一片鱼肉放进了嘴里,味道鲜美爽滑,他喜欢这家餐厅。 |
而包厢外的老歪则将帽衫的帽子重新戴在了头上,他一瘸一拐走向楼梯准备离开了。现在是七点十分,今晚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尤其是在阴云密布的雨天,外面会很黑。至于老Y的秘密,他当然不能解释给谢主任听了,他知道一旦说出去了就会被嘲笑。这个老顽固,天坛医院的神外专家,他教育起晚辈来就像个正统的神父。这也难怪,人到了一定年纪,思想就会停滞不前。不过至少他约见了自己,他们相处的还算顺利。他知道他正在读经济学的书,至于看懂了多少,这并不重要。老先生在手术台上德高望重,但要问起劣币如何驱逐良币,他恐怕就会变成学生。还有红幕违约的事,不管他信不信,这一系列的举动就是一次重大的转折。对老歪来说,他的坚持终于有了成效,哪怕是细微的影响,他也觉得意义非凡。但现在,他必须得离开了。他记得六哥的警告,不要继续泄露红幕的事,关于危机临近的消息,一个字都不行。如果一切安好,怎么会收到如此严重的威胁和恐吓呢?他们一定是被激怒了,他的话刚好刺中了对方的要害,他们一定是被彻底的激怒了,必须小心谨慎才行。可就在刚刚那间二层的包厢里,他还是按捺不住的将红幕崩塌的过程痛痛快快的讲解了一番,他知道那里密不通风,但隔墙有耳,或许六哥就在附近,这会有什么后果么?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吧? |
走到入口门厅,他照常环顾起四周,紧张的心跳声突然冲出了耳朵,就餐区的宾客们似乎并没有异常。外面下着雨,与漆黑的夜连成一片。尽管对广场的一切都很熟悉,他却突然变得畏手畏脚起来。推开玻璃门后,周围的雨声顿时迎面而来,敲打着地面,路灯和所见的一切,硕大的广场上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影。老歪刚准备挪动步子,却意识到左侧好像有人。他扭头望去,距离玻璃门不远处的墙边,正靠着一个身影。他穿着雨衣,抱着肩膀,一条腿叉过另一条腿,并用脚尖点在了地上。这个时候,这种鬼天气,出现的又如此诡异,实在是说不过去。但那人并没有吱声,他依旧保持的非常安静。 老歪警觉的看着他,不会是专程为他而来的吧?不,事情应该没那么巧合,他或许就是个路人,或者正在等候餐厅里打包好的餐盒。只要他迈出几米远,对方还没回应,那就说明自己是在疑神疑鬼,这应该错不了。是么?不,不是的,他错了,那个人在背后叫住了他。 “你在和谁吃饭呢?”一副粗糙的嗓音。 周围没有人,老歪走出几步后顿时傻了眼,他在和谁讲话? “老歪,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他开始动了,慢慢的站直身体,然后走到老歪两米外的地方又重新停了下来。由于背对着餐厅,几乎看不清他雨衣下的脸。 “你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是谁。” “你是六哥的人?” “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别再多嘴了。”那副粗糙的嗓音听上去越来越凶狠了。 该怎么回答,他都知道了么?他会做什么?老歪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对方正阴森森的看着他,雨水浇打雨衣上,能清晰的听到噼噼啪啪的声响,鬼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他也没有继续讲话。五秒,十秒,直到突然动身的那一刻,老歪吓得急忙后撤了一步,但对方却并没有动手,他只是缓缓地转过身,然后就走开了。 雨依然在下,那人影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而老歪的眼球,却始终在注视着他。 画面切换 雨停了,十一长假的画面。 广场上晴空万里,悠闲的人们全都挤进了广场。 在这副生动热闹的场景中,我们见到了谢菲的身影。 她召集了全部的伙伴,准备向他们宣告,一个重大的消息。 |
回来了,继续写后面的一小段情节; 十一广场,谢菲与朋友们重聚; 老歪如何应对自己的麻烦,保全自己还是继续前行; 他受到了谁的鼓舞,他想干什么,这太冒险了,欢迎继续阅读; |
为了这一天,能将所有人全部聚齐,谢菲已经足足等了七天。因为除了傀儡,放逐和尘飞扬以外,其他几人全都在假期的前后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北京。白翎去了新加坡,她早就提前预定好了机票说要陪着父母出去散散心。而乔雅也没闲着,她事先约好了几位音乐圈的朋友,当谢菲联系她时,她已经从云南出发准备前往西藏了。“你不是闭关修炼呢么?怎么突然说要聚会?”于是,谢菲又联系了汪坤,本以为他会随叫随到,但意外的是,他也有事。他提前回到了天津,十月三日是他爷爷的生日,他的爷爷已经活到了九十岁。汪坤说,尽管走路时需要拐杖,但他的口齿还算清晰,而且脑子清醒的很,绝对算得上百闻不如一见的老寿星。为此,亲朋好友们都赶来了,他得帮他的父母忙着招待几日,实在难以脱身。那么剩下的还有谁呢?宋庄的傀儡,放逐和尘飞扬,他们在北京,他们似乎就没离开过北京。尽管从宋庄向东一公里就可以抵达河北,多少也能算一次旅行,但他们三个就喜欢待在画室里,常年的与雕塑和那些艺术装置待在一起。他们解释说,心已经足够远的了,何必浪费盘缠,“不如这样吧,谢菲,我们仨现在就过去陪你。” “还是算了吧,等人到齐了再说。” 所以,时间被最终定在了十月六日。 假期就快结束了,也是最后的期限,所有人都答应了能如期赴约。 |
那地点选在哪儿好呢?画室的露台当然最合适,但谢菲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她的全部新作都摆在那里,尚未完成之前她并不想公开展示。要收纳起来然后蒙上白布么?这当然也不行,所有的物品最好原地不动,她并不想破坏那种创作的气氛。自从搬到时代广场,与父亲住进了枫林苑,转眼差不多有近半年的时间了。她还记得搬到这里后的第一次相聚,惠民北里楼下的锦绣缘,一家地地道道的炭火烤肉馆。那里烤出的肉质不仅口感鲜美,而且香味浓厚,还有着迷人一般的烟火气。对谢菲来说,选择锦绣缘绝对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她想到了老歪,为她介绍画室并给予她灵感的怪人。但她并没有他的号码,她觉得只要坐在广场上就能轻而易举的撞见他,就像上次乔雅去邀请他一样。所以,她提前预定好了位置,餐厅门口前的外摆区,两排整齐的餐桌已经伸向了广场,并占据了近五米宽的边缘。尽管与旁边的人行道还被一组组半人多高的木箱绿植分隔开了,但在秋高气爽的下午,坐在蓝天白云之下,被时代广场上的各色人群包裹着,还能与朋友们把酒言欢,真的没有比这再美好的时光了。一想到这里,她就充满了期待。 |
现在,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第一位出现的是放逐,跟在他身后的是傀儡和尘飞扬,他们并没有太大变化,一位消瘦,一位长发,一位留着山羊的胡须。走在人群里,他们三人组总是非常醒目,说他们是江湖术士或者放荡不羁的艺术家都行,问题在于,他们根本不在乎。接着是汪坤,他应该胖了一圈。可能是天津的酒肉蒙蔽了他的双眼,要么就是居家写作疏于健身而套上了一层营养圈,总之,谢菲对他的感觉似乎隔出了一段距离。情人还是朋友?她有点迷茫了。最后是乔雅,她背着吉他,她的皮肤也变黑了,但高原的日晒却并没有击退她,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非常棒,似乎一个人就能撑起整个世界。于是,时间来到了下午一点,除了白翎还在机场赶回的路上以外,所有人都到齐了。白翎在电话里说,用不上十分钟,她肯定到。 |
“说吧,到底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着急想见大家?”傀儡坐下来便说。 “还是等等白翎吧,菜我已经点好了,你们想喝点什么?”谢菲却闭口不答。 “烤肉就得喝扎啤。谢菲款待,我们要认真点才行,”放逐开起了玩笑,随后便冲着服务员喊道,“这边,这边!六大杯新鲜的扎啤!” “你怎么样?旅行好玩么?”尘飞扬问起了乔雅。 乔雅将吉他放在椅子旁,然后心满意足的说,“非常不错,我去祭拜了神灵,梅里雪山和冈仁波齐,许巍创作的《第三极》灵感就来自那里,他不再关注个人的自由,而是天下苍生。所以,我也想尝试一下。” “我知道那首歌。那么,你最终写成了么?”傀儡有点怀疑。 “不,旅人等在那里,虔诚仰望着云开,我写不出这样的歌词。” “为什么?你可不是那种轻易就想妥协的人。” “因为下了山就是人,到处都是人,填满了每一处景区。”乔雅笑着说,“就像这广场上一样,密密麻麻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不过,在这片尘烟之中,我还是完成了一首新作,待会儿再唱给你们听。” “期待,期待,”放逐突然留意到了汪坤,“好久不见,你的书怎么样了?” “断断续续写了两个月,”自从他见到谢菲以后,整个人好像十分拘束。 “你们有多久没见了?”乔雅也追问了起来,“自从闭关以后,她不会连你都屏蔽了吧?” |
“没有你们想得那样,”谢菲直接抢过了话题,“我确实有点忙,你们知道的,绘画可不是一份清闲的工作,两米见方的尺寸,我得搬动木梯,还得举着胳膊刻画细节,一整天下来,脑力和体力几乎都快透支了。要不是今天聚会,我都懒得打理自己,除了工作,我只想多睡一会儿。到年底前,我得试着完成那些画。你会支持我的,对吧?”她看着汪坤笑着说,手也放在了他的手背上。不过仅此而已,她很快便收了回来,又将服务员端来的餐盘接过,然后摆在了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了烤好的牛肉上。“那么你呢?老歪是不是又被你弄丢了?”她话锋一转,又给乔雅出了难题。 “哈,哈,”乔雅故意从嘴里挤出间断的两字,然后继续说,“不过你是对的,为什么不邀请老歪一起呢?”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都在留意那把长椅,但就是没见着人。我已经尽力了,除非你有他的电话号码。” 所有人又都望向了长椅,几十米外的地方,人群在视线中不断穿梭,好容易锁定了目标,可那里却坐着别人。情况远不止这些,广场周围几乎所有的木长椅上都坐满了人。但就是不见老歪的影子。 |
现在,画面开始逐渐拉远,又慢慢升至半空中。从五层楼的高度俯瞰下去,整座广场逐渐呈现出了异彩纷呈的景象。看上去这里正在举行假日集市,大大小小的移动摊位和穿梭其中的行人几乎填满了整座广场。能看到高空飞舞的氢气球,吊装的彩带和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霓虹灯装饰。尽管时间还早,规模也远不及红幕庆典时那么壮观,但夜幕后的精彩时光已经不难想象。随着画面的继续后退,四周开始变暗,能辨认出这是一处外窗的洞口,镜头最终退到了惠民北里的一处住所中。老歪正躲在客厅外窗的一侧,偷偷的看向广场。 他看到谢菲和乔雅几人正在扭头遥望,从他们面朝的方向来看,他大概能够猜到他们的意图。但他并没有行动,他只是目光呆滞的继续观望,他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了。十一假期期间,他哪儿也没去。除了吃饭睡觉,他什么也没干。没有继续探索医学领域的技术难点,没有继续阅读经济学的书,他没看电影,没有听音乐,就连手机也没碰过几次。他变得非常安静,总喜欢坐在窗前,整日的观望。现在,他看到了谢菲和乔雅,这让他很意外,同时又有点惊喜。但他扭头看向另一侧时,老邹面馆的外摆区也坐着几位熟悉的身影,那是六哥和他的兄弟们。就像提前预演好了一样,六哥也抬头望向了老歪。他仰头朝这边挥了挥手,然后又摇了摇头,那意思似乎在说,你给我小心点,不要在越界了,我们随时都能冲上来。 |
于是,老歪急忙将身体挪向了另一侧,然后利用墙体避开了六哥。他猜测这些专门替人收债的地痞流氓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至于走到买凶杀人的地步。他的所作所为还不至于将自己逼上绝路。比如被偷偷拉到荒郊野岭就地处决,或者堵到家人门口发出死亡威胁。他们敢么?不,不会的,他们得事先问问警察还有法官,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个没人的机会或者干脆闯进房间,然后狠狠的将拳头抡在脸上,好让自己尝点皮肉之苦罢了。不过,他们也有可能会逼迫自己从这里搬走,然后居无定所,被迫逃离北京。现在,他已经被盯上了,这就是威慑。无论他走到哪里,那几个影子都会跟到哪里。寻衅滋事,故意伤人,他们总能找到替罪羊。然后继续尾随,就像一群永远也无法绕开的狼群。在这场悄无声息的较量中,他注定会失败的。他只是孤零零的一人,没有同伴,没有武器,甚至连懂他的人都未曾出现。为了自己的信仰,一份所有人都嗤之以鼻的执念,这真的值得么?他犹豫了,他感觉自己已经走上了漫无边际的湖面,脆弱的薄冰已经出现了裂痕,那声响正划破天际,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将自己拖入冰冷的湖底,那处没有一丝希望能逃离的深渊。所以,就这样妥协了么?就这样结束了么?不再向外界发出警告,不再揭穿那些精心粉饰过的谎言了么?不,一定会办法能解决这一切的,一定会有的。他在心里打起了主意。 这时,就楼下的广场上,一位拖着行李箱的女人来到了谢菲身后,还向餐桌上的其他人打起了招呼。老歪在谢菲起身与她拥抱时,认出了白翎。周围环境嘈杂,听不清她们在聊些什么,但从表情上看,大家似乎都很激动。他们又能聚在一起了,老歪也为他们高兴。可转念一想,自己又心灰意冷起来。被抛弃的滋味痛苦难挡,也可能是他自作多情。他可能从未真正的融入其中,他们或许连朋友都谈不上。 |
“嘿!你终于来了!”谢菲起身拥抱了白翎。 “我的好闺蜜,快瞧我这行李箱,我连家都没回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还有比这更让人感动的么!” “你的新加坡之旅怎么样啊?快和我们讲讲吧。”乔雅也拉上了她的手,并将她按在了座位上。 “快一点半了,我能先吃口么?嗯,这牛肉闻起来可真香!” “飞机上没吃么?”傀儡打趣地说。 “飞机上的餐食哪有这里的好吃啊!可以,味道可真不错!”大家都在看她。“这么说吧,要不是陪着父母,我可能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比如在他们游玩牛车水和小印度的时候,我可以去The Hive那里逛一逛,南阳理工的一座教学楼,据说是一位英国极具天赋的建筑师设计的,造型非常奇特。还有,在他们游玩圣淘沙或者轮盘赌的时候,我可以去拉萨尔学院转转,据说那里有最好的舞台和艺术。但以我父母的年纪和想法,要想将时间花费在艺术上,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没办法,我只能陪着他们,以防走丢或者买些不值当的纪念品。所以,整整五天时间,我就一直在圣淘沙岛上闲逛。不过,我还是抽出时间去了一趟国立美术馆,你们猜,我刚好赶上什么了?是吴冠中老先生诞辰100周年的画展。在异国他乡能可目睹他老人家的真作,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你们瞧,我拍了很多照片。哦,对了,星耀樟宜也不错,最后一天搭乘航班的时候,我在那儿整整转了四个小时,非常棒的瀑布。” |
“你们都能出去旅游,可真让人羡慕。”放逐说。 “你不是经常把身远不如心远挂在嘴边么?”谢菲戏弄了他。 “不过我想说的是,吴冠中的《狮子林》和《鲁迅故乡》我都很喜欢。”另一边的傀儡喝完扎啤,又将话题放在了画展上。 “是啊,那可是在北京和香港拍出天价的作品。他习惯于毁掉自己不满意的画作,最后还毁掉了印章。这个住在北京方庄的老爷子说中国需要鲁迅,他对鲁迅的评价还是非常高的。”放逐跟着感慨着说。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你就说说今天的目的吧?”尘飞扬又将话题交给了谢菲。“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急着见大家?” 于是,所有人全都看向了她,这次的聚会被催赶的如此紧迫,想必一定是个重大的消息。 “嗯,确实有个,怎么说呢?”谢菲有点犹豫。 “我们全都准备好了,放心吧。”乔雅一本正经的说。 “那好吧,我之前的画被人买走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晚我们都看见了。”尘飞扬有些失望。 “我是说,全部,全部的画。” “全部?”白翎也放下了筷子。 “是的,全部。加在一起差不多二十几幅。” “天哪,这是好事啊!哎?不对,难不成又是那几位长辈帮忙的么?” “不是的,是真正的买家。” “卖了多少?” “嗯…”谢菲又有点犹豫。 “放心吧,不论是好是坏,我们都能承受。”傀儡信誓旦旦的说。 “真的么?” “绝对没问题。” “那好吧,” “快说,” “扣除税费后,产不多两百三十万。” “多少?” “两百三十万?” “两百三十万?” “Oh my God!” |
试着再写一段 |
继续 |
谢菲和白翎还是那么漂亮,乔雅就更不用说了,她酷得非常性感。回到楼上,老歪看着谢菲与朋友们重聚,心中不免有些感伤。Donna Donna是乔雅手臂上的纹身,这首民谣会让他时常想起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同样是这家餐厅,同样是这首曲子,她朝出言不逊的陌生人竖起了中指,那个手势至今都让人记忆犹新。再来看看汪坤吧,他明知自己在与谢菲的这段感情中得不到半点优势,却还在固执己见。他那点优雅的艺术气息对谢菲来说还差得很远,他注定会失败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至于傀儡,放逐和尘飞扬...哎?奇怪,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很惊讶?老歪的臆想突然被打断了,就在谢菲公布画作收入的时候,老歪也意识到了某种非同寻常的信号。他瞧见餐桌上的每个人全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似乎有件大事正在发生。他们在聊什么?是关于自己的么?傀儡举起的双手突然按住了脑袋,白翎也用手捂住了嘴巴,而坐在一旁沉默寡言的汪坤也顿时瞪大了眼睛。 |
老歪努力的向前探出脖子,想听清那里到底发生么了什么,可随后又立刻收了回来。他从窗前的位置回到客厅,开始在工作台前不停的打转。他盘算着即便真的走进广场,应该也不会有意外发生,他只要继续保持沉默,六哥他们就不会乱来。他只想一个人逛逛,绝对没有其他企图。他会与人保持距离,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晒晒太阳,仅此而已。所以,他得提前向六哥打声招呼,告诉他们自己很安全,他并不想挑衅。于是,老歪拿定了主意便急忙穿上了黑色帽衫,他拿起钥匙,锁上房门,两分钟后便出现在了惠民北里的菜市场门口。他小心翼翼的向前探视,在转角刚好避开谢菲的角度上停了下来。现在,周围到处都是人,十一的假期就快结束了,最后一档的折扣集市没人会想着错过。不过,人群再拥挤,六哥也注意到了这里。他剃着光头,豆粒大的眼睛却相当警觉。他和兄弟们正喝着啤酒,其他几人也同时扭过了脑袋,各个带着凶狠的表情。老歪扣紧了帽子,然后朝他们举起了手臂。那意思就像在说,你们瞧,我很听话,我知道你们在跟踪我,所以接下来,什么都不会发生,你们放心好了。于是,帽衫扣得更紧了,老歪的脑袋也几乎低得辨不清是谁了。 |
而在另一边,谢菲也将卖画的前因后果全部交代了清楚。林可的画廊,神秘的霍先生,上海的自由港还有香港的富豪,她被告知要好好的包装一下自己,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记者找上门来,然后将她的作品报导给更多的人听。 “难以置信,你就要成为名人啦!”傀儡说。 “还有手稿么?分给我们几幅吧,等着升值!”尘飞扬也很激动。 “真为你高兴,谢菲!”乔雅举起了酒杯。 “来!为了我们的艺术大师,咱们干杯!”放逐最后提议说。 不过,谢菲的苦恼也没隐瞒,她对霍先生的出现和消失深表怀疑。卖画的过程十分突然且相当短暂,她总担心会出现什么差错,可又想不到会有哪些后果。就在前天,她刚刚收到了霍先生的付款,是他的秘书联系她的,在电话里对方只是透露了画已运回到香港,会被暂时收藏在霍先生的私人画廊里。而剩下的工作就是包装自己了,她得抓紧创建自己的个人账户,小红书,微博或者微信公众号,她得为自己编排一份精彩的履历,然后附带自己创作时的生活照片,每幅画的电子底稿还会在一周内发送至她的邮箱,她事先做好了版权登记,所以请务必完成这些工作。虽然对方并不是她的经纪人,但在电话里却交待的确十分详尽。谢菲听完后有点拿不定主意,她就要成为真正的艺术家了么?这个梦幻般的开局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亲爱的各位,你们有什么想说的么?” |
“恕我直言啊,现在画廊到处都是,收购的买家和公司也不少,但这个价位确实让人意外。我不是说你的画不…” “她的画怎么了?”白翎直接打断了傀儡,“艺术市场就是这样,有时候作品到死都会无人问津,可有时候刚挂到墙上就会遇到伯乐。我倒觉得,这没什么问题。谢菲,你的账号弄好了么?不懂的话,我来教你。我早就说过你得包装一下自己,可你就是不听。把艺术品作为商品放到市场上去交易,这没什么难为情的。纯粹的艺术追求只会将自己逼进死胡同,绘画作品出现在广告里不行么?出现在时装上不行么?要说打印在儿童读物里我都愿意。你得先让人知道你,然后再谈价值。安迪不仅是艺术家,还是摄影师,制片人和音乐人。他预言每个人都可能在15分钟内出名或者每个人都能出名15分钟。重要的不是关注艺术本身,而是要学会包装,学会运作,学会如何让别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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