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长篇小说连载：《失忆者和他的女人们》[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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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小说连载：《失忆者和他的女人们》[第12页]

作者:罗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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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轻蔑地说：“你男人那身子，那体格，健美确实健美，肌肉疙瘩一块块的，连小肚子都练成了一块平板电脑，看起来还凑合，可现在行情不同了，也就眼窝浅的小女子和不敢逛街的臭婆娘喜欢，更重要的是，现在需要男人肌肉要松，四肢要长，肚子要肥，说话不必太冲，要颠覆传统，彻底颠覆。哼！”
    同伴讥讽道：“难怪你男人一现身，都跟清宫里放出来似的。咱们放眼天下，这种男娘子像长了翅膀满天飞，原来是你这种人放飞的，喔唷，功劳不小，得申请奖赏啊。不过，这世道如此，但话还得分开说。你吧唧大半天，也不过是你自己的胃口，也仅仅是你对待你家那口子的权利，你怎么栽培他，关我啥事！我没那么时尚，我就喜欢我男人那样子，起码，他还是一个男人。”
    那女人带着羡慕和淫荡的眼神看了看那几个官员，嘴上却道：“谁说我男人不是男人？颠覆后的男人就不跟女人一起生娃儿啦？乱说话，要烂牙腔的。不过，你也得看明白了，咱们女人，原本就是来统治这个世界的，只不过形式上交给了男人，让他们在外面闯，在前面冲而已，但真正主宰世界，让男人害怕的，还是女人。所以，让男人别那么胡子拉喳，别那么强硬，别那么烟臭熏人，别那么天天打打杀杀的。哼，这就是我的需要。”
    同伴道：“不和你说了，你自己去啃你的时代去吧。我男人那味道，我挺喜欢的。”
    那女人鼻子里又哼了几哼，意思是，你和你臭男人，都过时了。

    那几个官员明白了眼前的景状，立马满脸威严，其中职位最高的那官员厉声道：“简直就是胡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聚众斗殴，成何体统！一旦传出去，在社会上造成的负面影响就是巨大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难以挽回的。今后，宣传部和你们体育局要高度重视精神文明建设和人民群众的素质教育，要拿出具体可行的措施来，执行下去，也要落到实处，不能马虎草率，蒙混过关，到时候我要亲自检查。”几个部下唯唯诺诺地说了几句保证的话，然后配着他在场上走了一圈。
    那女人突然对同伴说：“哎呀，糟糕，领导走了，我都还没看清楚他们的相貌，肚子大到何种程度，下面大不大啦。好可惜，怎么都走了呢？这算怎么一回事呀？人家都还没来得及上去问声好呀。”
    同伴和另外几个听见女人话的人，都忍不住扑哧扑哧地笑开了去。
    一个男人对身边人说：“都说现在的很多干部贪腐严重，政绩不突出不说，人品问题更是严重，省上都冒火了。冒火就有用啦？嘿，没用，瞧瞧他们养着这样那样的情人，那可不是咱小老百姓能享受得了的。我看，除了他们本身坏，问题多多之外，还有那些不知道要脸的女人，把尊严给丢了，为了钱，主动靠上去，甘心将身心卖了。”
    一个头发稀少的男人说：“她们愿意，图的就是票子，也没啥好说的。”
    第一个男人说：“什么叫没啥好说的？这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道理讲得明明白白，不能随便糟蹋。再说了，那不是糟蹋自己吗？”

    头发稀少的男人说：“道理是道理，谁都懂，也都会讲，关键是每个人追求不一样，活法不一样，糟蹋自己跟糟蹋别人，仔细寻思，也没什么本质区别，不就是活得不舒坦，要想法子舒坦吗？要是舒坦不了，就改弦更张，挣几张血汗钱，不偷不抢，不拿不盗，叉开双腿凭的也是姿色，我看就没什么大问题。”
    第一个男人说：“看不出你还一套一套的，真会说。这世道被你几句话都说透了。”
    头发稀少的男人说：“过奖过奖，一家之言，一家之言嘛。”
    第一个男人做作地说：“老兄您之前是吃皇粮，坐办公室的？我就说嘛，自打第一次见到你，就老瞧你额头上的皱纹不是皱纹，是三个字：高大上。”
    头发稀少的男子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另一个听两人说话的男人恶毒地看了那看女人，目露鄙夷道：“鸡毛遍地。”
    那女人听到了男人们的话，现实脸皮和眼皮都抽了抽，内心却不为所动，她一直将在球场和工地上运动和流汗的男人视作下等男人之一，他们即便再健壮，长得如何帅气，都入不了她的法眼。末了，她对着跟阳光像熔浆一样融在一起的空气喃喃自语道：“领导们可是真的关心咱们市的体育文化建设，不辞辛劳，前来检查工作，真让人感动。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辜负了领导的信任和苦心，全心全意为本市的体育文化建设努力工作，做出应有的贡献。”

教练们却没有被谁感动，其中一个教练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也就是那个市网球队的主教练，见球场里的热闹劲就像在进行国际型的比赛，又跟煮沸的一锅开水一样，便也好奇了，就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他看见了杀得性起的二头，脸面一黑，眉锋一扬，眼光一收，转身便朝另几个教练走去，当即就决定不再考虑招二头进省队。但他没有立即像那几个官员一样离开体育场，他跟那几个教练说了话后，就转过身来，叉腰站住了，一脸严峻地望着打斗的人。只见他摇了摇头，走到另一边，专心致志地观看着另外一个小伙子练习网球。后来，跟随他来的几个教练相继离开了网球队，他也没过问原因。他知道，市队省队，不管是哪个体育项目，成就是唯一考核的标准，只要能出成绩，任何手段都可以用，至于文化、道德和精神，只是在大会小会上讲，在大大小小的报纸上写写便可。某上级领导说，要是某某人觉得自己干净，事业操守好，有文化素质，我承认，但没有成绩，一切免谈，只要有了政绩，即使使用了一些被人诟病的手段，作为第一把手，我认。有次，此领导还说，有的人是人才，我表示承认，但要是你不跟我一道，不听话，自以为是，那可对不起了，我不用你，也不让你离开，我要把你像一块腊肉一样，挂起来，慢慢晾干。那教练默默地听着这些话，听多了，耳顺了，人也就觉得很有道理了，也将此话说给了自己带的队员听。深谙其道的老队员，便将此话讲给了年轻队员，还说，要是谁坏了规矩，我只消在教练面前说一句话，你们他妈的都得卷铺盖滚蛋。当下市网球协会成绩不显著，吸引不了人材，加上他似乎又过于较真，最终被孤立，他也自叹无能为力。那几个教练的悄然离去，他丝毫都不觉得奇怪，只是回到家里，对老婆说：“离开了也好，免得彼此都看不顺眼。”

    那教练一直看到那个专心练球的年轻人再也专心不起来的时候，才离开，离开时，他朝小伙子摆了摆手，意思是，打扰了，你继续练，继续练。
    这事二头当时并不知道，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了。
    二头提前离开了球场。
    他径直走进球场一侧的卫生间，刚踏上尿槽边的长台，抓出那丑陋玩意儿准备撒尿时，被一个看起来十分猥琐的男人盯着下身看，看得极为痴迷，嘴巴半张着，舌尖在唇齿间舔舐着，双手擒住的那玩意儿射出去的尿液呲呲呲，一会儿硬，笔直射在墙上，一会儿软哒哒的，细线一般撒在散发着股股浓烈的尿臊气的尿槽中。当二头无意中动了一下脑袋或身子，那人立即紧张地将眼光移开，装着只看自己尿尿的动作的样子，一旦二头没有动弹，一边吐唾沫一边盯着脏兮兮的墙壁，或者被他以为二头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他目光又立即像一条蛇看准了某目标似的朝二头正喷射着液体的工具看过去，恨不能立即将那东西一口咬住，将被欲望磨的锋利无比的尖牙，狠狠地扎进猎物的皮肉之中。二头撒完了尿，转过身来，对着那男子，毫不介意地提上了裤子，扣纽扣，拴腰带，又吐了一口被尿骚味刺激出来的唾沫，若无其事地抖动着双肩。其实他是根本不清楚这个看他那玩意儿的男人是什么人，他只是觉得他老盯着他看，估计是以为碰到了老熟人，但很快便以为找错了人，但又不甘心，以为他就是自己的熟人，便又死盯着看，看傻了眼，也不清楚他是不是自己的熟人。他将裤带拴好后，本想问问那男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他的，但那男人脸一冷，转身迅速转过身，出了厕所。

    当他看到二头离开了厕所，便又想一只獾一样，猫腰佝身，悄无声息地进了厕所，走进被隔离成独立的一格一格的大便间，将门关上，褪下裤子，抓住已经坚硬无比的玩意儿，两眼死鱼眼一般瞪着天花板，努力控制着呼吸，一下一下地撸着，球馆里锻炼者鼓捣出的各种声响，都丝毫不能影响他，几分钟之后，他就进入介于忘我和清醒之间的境界，大口大口地吐着气息，就跟被活埋，泥巴已经埋到脖子，让他呼吸极其艰难似的。当他将体内那股脏水水喷射而出的当儿，一个年轻人吹着口哨，风风火火，下脚很重地走进了厕所，吓得格子里的男子猛地一收腹，身子朝前一佝，便将只喷了一半的液体给压回了身子，随即脚下一软，裤子掉到布满了脏物的地上。他伸出手臂，手掌撑在墙上，才使自己没有摔倒下去。但他的动作和呼吸弄出的动静不小，让那小伙子惊疑起来，口哨声随之戛然而止，朝大便间张望。他立即装着便秘者长时间蹲在便池边，努了一屁股的气，搞得面红耳赤也拉不住东西一样，轻声细气地呻吟起来。那年轻人信以为真，拉完了尿，又吹起了欢快的口哨，麻利地扣好皮带，一摇一晃地走了出去。他因受到惊吓，加之刚才用力过猛，使得肌肉酸痛，四肢发软，只好放弃快活的念头，便猛地拉开大便间的门，冲那男子的背影男子骂了个通透。
    一个管理员进来，问他，你骂谁呀？
    他说，关你事？
    管理员说，不关我事，就是问问，你骂空气哪？
    他说，我喜欢。
    管理员说，厕所里空气脏。
    他说，你操啥心？
    管理员说，你骂谁的啥呀？
    他说，我骂他妈那个B。
    管理员说，他妈的那个是谁？
    他说，就是他妈的那个的那个。
    管理员说，你是阮氏三兄弟老大，纯粹自己不争气，对不对？
    两个人大眼珠碰小眼珠，火花一闪，愣了愣，旋及哈哈大笑。

    二头在球场外面不远的马路边打车时，又见到了那男子。那男子装着急着赶公交车的样子，在距二头不远处，不停地走来走去，但暗里却极为诡秘地窥视着二头，但一旦二头拿眼光射他的脸，他立即慌张地将脑袋别开了，朝公交车站快步走去，但没走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先是停下来，一会儿打着手机，一会儿做出在寻找什么似的，后退着走，眼睛的余光却始终瞟着二头。
    这回让二头擦觉到了，几次他都逮住了那男子的眼光，就跟要将他强行拽过去一样。二头越来越觉得很蹊跷，便拿一双冷煞的眼睛回盯着他，肚子里说，你妹，老看我做什么？
    那男人见意图暴露，却并不尴尬和慌张，继续若无其事地做出等公交车的样子，一只脚不停地踩着地面。正好此时来了一辆公交车，他根本就没看是哪路车，就跟随着大队人马上去了，站在窗玻璃后，眼睛死死地盯着还在等着打的的二头。
    二头透过公交车窗玻璃，再次看到了那男子阴郁和诡谲的脸，厌恶得要冲上车去揍他。但公交车开走了，一辆的士随即也停在了他的身边。他在拉开车门的时候，肚子里还在嘀咕，你他妈的鳖孙，老瞅我，要打劫吗？来呀！老子下次碰到你，一定将你大卸八块。
    回到住处，二头一口气喝干半瓶矿泉水，又冲了一杯咖啡，美美地呷着，一边欣赏着电视。咖啡喝完，顿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强劲的力量。他低头看了看黏乎乎的身子，便吹着口哨到卫生间洗澡。但在他刚刚将身子淋湿的时候，房东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就像一股肃杀的穿堂风破门而入。他骂骂咧咧地穿上短裤，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往外一瞅，才发现没将房门关上。无奈，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走出浴室，来到客厅，看了眼红色的沙发，便身子歪着摇着走到门口。只见房东从房门外露出三分之一的脸的进来，活像一只气息奄奄，却惦记着幼崽的老狐狸。
    二头道：“有事？”

    门又开大了一点，但房东的脸还是没有全部露出来，二头看见了半个巴掌宽的一张干涩、白得发皱的脸皮，便讲脑袋别开了。房东将递了进来，他的声音也从信封上飞起来，钻进了二头的耳朵：“路过，看见你门没带上，就过来看看。我正要出去买菜，要是去菜场迟了，菜都不新鲜了，比如说肉，不新鲜的肉都有一股馊味，所以得早点去。这里有你，信差交给我的。”
    二头将门彻底打开，将信收了，道了谢，房东的脸立即像蒙太奇交切转换一样，倏地从二头冷冷的目光中闪开，迅光影分散一般迅速消失在楼道。二头立即感到又一股从地下水道冲出来的、带着一股恶臭的寒气从门缝里钻了进来。他重重地将门关上，反锁了。
    信是一个朋友写来的。但二头已经失去了对他的记忆，粗粗看了一遍，就将它扔进了垃圾篓子里。
    尽管受到房东的出现影响了二头的情绪，但总的来说，他心情还是不错，对眼前的东西感觉很好。他吹着口哨，唧唧吱吱地洗了一个痛快淋漓的冷水澡。让他惊讶和懊恼的是，尽管是冷水，可下面那玩意儿在他用少妇从比赛场地要来的那条质量极好的宽大浴巾将身子擦干的时候，竟然翘了起来。他又煮了一杯咖啡，懒洋洋地小口呷着，尽量放松肌肉，在红色沙发上整整坐了十多分钟，才让那骄傲无比的丑陋玩意儿“软”了下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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