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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蛊之择——一个关于湘西放蛊的恩怨情仇的故事(原创)[第6页]

作者:ahada
首页 上一页[5] 本页[6] 下一页[7] 尾页[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还听春梅说,湘西的仙娘也不是一个人想做仙娘就做仙娘,一个人做不做仙娘是鬼神选择的结果。一个湘西女子如果遇到普通人很难遭遇的连环往复的梦境往往就是成为仙娘的征兆;或者是一个女子突然遭遇精神方面的突变,包括说胡话、神情恍惚、不正常的幻听、幻视,或者整日焦躁不安,也是成为仙娘的征兆。只有这样的人如果愿意做仙娘,就设坛拜师,才会成为仙娘。阿妈就是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总是接连不断的做梦,而且解脱不出来,后来听人指点,做了仙娘,才解决了不断做梦的问题。
    从今晚跳仙的过程来观察,我原来不太相信仙娘有什么到阴间走的本领,但是我现在有点相信了,我想即使可能仙娘也没有能通阴阳的本领,但是仙娘在与主人和周围人的交流中,能够用自己独特的想象和不一般的能力给人讲述阴间的一番景象,也就是仙娘的意念,给信奉神灵的人以安慰。仙娘就像苗疆的一个心理咨询师,为苗疆那些饱受苦难而找不到出路的妇女指明了方向。
    显然光知道晓月唱歌我们不能解决问题,唱了什么?应该没办法了解,因为仙娘入仙很可能是一个凭自己意念去体会的一个模糊的过程,世人和阴间的人直接沟通,谈何容易。
    因为这次跳仙的目的我们没有告诉阿妈,我们怕她太带着目的去反而会妨碍她她与晓月的交流,或者说会妨碍她脑中关于晓月的意念的形成。
    但是这么不行,没解决问题。那么,能不能反过来,让她带着目的去做这场法事?
    春梅同意这个想法,让阿妈带着目的去跳仙,也许有助于她说出见到晓月的更详细的细节,或者说更有助于她在脑中形成关于晓月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于是我们找到阿妈,首先问了这次跳仙关于晓月唱歌的事,能不能记住晓月唱歌唱了些什么?阿妈说听懂了,听懂什么了?结果果不其然,阿妈说他对跳仙时所说的话一句也记不起来了,那些都是“仙”说的。仙娘“入仙”后对自己所经历的事一点的不清楚,没记忆。
    但是当我们说到这事关系到建昌的生命,阿妈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她想了一会说,她可以再做一场法事,但是做法事就像做梦一样,她没办法控制梦境往哪个方向发展,也不能记住梦境中的情景和对话。如果到了到时能够记住,她一定问晓月情蛊放哪里;即使记不住,她也尽量详细说出见到晓月的情景。
    但是,才到晓月家做了一场法事,怎么去又做一场?我和春梅同时想到这个问题。
    阿妈给轻松地化解了:“我做一场“七姐妹”就行,就在我们家做,做法事时到场的人都会打探自己关心的人在阴间的情况,到时只要春梅提出想知道晓月怎么样了,我就会在阴间问晓月。”
    @wuweishe 2019-05-07 08:34:45
    顶楼主,佳作,只是每天更新太少看了不过瘾。
    只是建议楼主每天发个一两千字为好。
    -----------------------------
    谢谢欣赏,很多人提出希望更多点,但我写的速度太慢了,更多到后面就要停了。如果能写块点,我尽量多更点。
    考虑到跳一次仙很耗费体力,我们让阿妈休息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在我们家做了一场“七姐妹”。
    “七姐妹”也是苗疆跳仙的一种,是带有娱乐性质的仪式。参加这一仪式的年轻的男女多些,仙娘将请祖师前来,把参与仪式的男男女女一同带到天上和阴间,在那里与各种居住在天上的祖先和亡魂一起打鼓、唱歌、打秋千进行娱乐。“七姐妹”法事纯碎就是一场妇女的聚会,这时仙娘要通过阴阳的对话,解决人世间的许多纠纷和难题,这就要仙娘具有很高的道德水平和处事能力,要以自己对世间的洞察,做到公平和公正,因为这时她就是上天派来的“女法官”。所以在苗疆仙娘的社会地位是很高的,就相当于苗寨的“妇女主任”。
    “七姐妹”法事上仙娘同样也处于“入仙”的状态,阿妈又是一番准备,和上一场差不多,就不赘述了。
    跳仙开始,因为没有“主家(也就是请仙娘跳仙的人)”,所以一开始参加的人可以问关于自己家亡魂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天参加“七姐妹”的村里的妇女很多,这是全寨女人的聚会,整个聚会熙熙攘攘。在这样的聚会中,她们可以相互交流,相互倾诉心中的烦恼和生活中的种种,还可以与阴间的祖先交流,所以在法会进行过程中,我不断听到各种各样的对话:
    “问下我先人,今年的房屋该不该重修?”
    “三姐她祖,三姐的房屋已经漏雨,该不修?还是等来年修新屋?还是修老屋呀,年前就要上梁?明年3月入住?”
    阿妈的话是边问边传阴间人的话,寨子里一个叫三姐的人,房子已经漏了,在维修旧屋还是干脆撤掉修重新修拿不定主意,就托仙娘问一下先人,怎么办好?答案阿妈也带到了,修旧屋,而且要快年前就把梁换了,明年三月就要完工。
    “问下我阿爸,下个月就要分家,哪个住老房?哪个住新房?”
    “龙幺妹她爸,家里要分家了,你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出来,老大结婚住新房,分出那头小黄牛。”
    这是有关分家的问话,想问祖先该怎么分?阿妈带来的话是老大结婚分出去住新房,再分一条小黄牛。这是按苗族的习俗来的,苗族很少有四世同堂的家庭,一般苗族孩子长大后结婚就分出去住了,另外修一间房子。
    杠仙就是在这种一问一答中进行,苗寨的阴阳进行了沟通,我也不知道是阳间的事真的在阴间得到了回答,还是仙娘以自己对世事的洞察,给阳间的事情给予了回答,反正在杠仙的过程中世间的许多琐事也得到了解决。
    说时迟那时快,这时春梅不失时机地插进了问话:
    “问下晓月,带去的衣服是不是暖和,你上次给我们唱歌唱得是哪出?”
    “晓月呀,你老庚问你在阴间衣服暖不暖和,感觉冷不冷?你给春梅唱歌,是想,是想告诉春梅什么悄悄话?怎么不回答?……,你怎么到总兵营去唱歌?”
    这句话刚说完,我和春梅就一阵狂喜地跑到房子外,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些天一直紧锁在我们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建昌终于得救了,这怎么不让我们欣喜若狂?
    @总是如此沉默 2019-05-08 19:24:01
    果断回复,很好看
    -----------------------------
    谢谢欣赏!
    后来我就想,什么迷信不迷信?什么仙娘就会装鬼装神?你装装试试?仙娘以其丰富的人生阅历,在看似是人和鬼的沟通中,实际上是以某种洞察力和冥冥之中的灵感,解决了世间的一些难题。
    我们都没想到,答案会在初恋时我们和晓月建昌那次对歌的地点,我们怎么会没想到呢?那里对建昌和晓月,对我和春梅都是具有非常重要的地点呀!我们在那里对歌,我们在那里看月亮,我们在那里有了第一次,那里是我们的婚床,这么重要有意义的地方我们怎么忘了呢?
    晓月一定在那里放了重要的东西,不是解药就的有关解药放到哪里的线索。那次对歌对晓月和建昌、对春梅和我都是人生的一个重要结点,具有人生的纪念意义,因为那是我们的第一次。我们不会忘记的。
    神呀,阿妈此前对我们在总兵营那次对歌一无所知,这是我和春梅,建昌和晓月之间的秘密,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怎么阿妈能够说出晓月是在总兵营唱歌,这难道不是冥冥之中神的暗示?
    当然阿妈经常到总兵营赶集,对那里的场景是熟悉的。
    当天已经晚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春梅就赶到总兵营边我们当初对歌的山头。由于两个山头距离很远,包含的区域也很宽,我们首先想找到当初我和春梅对歌的位置,以此来定位晓月和建昌对歌的位置。但是在寻找我们对歌的位置就遇到了困难,当初对歌是秋冬,现在是春夏,秋冬茅草枯黄,现在树木阴郁,但是也许印象太深刻了。我们还是凭记忆找到了那天晚上我们对歌过夜的地方。
    但是放眼对面山坡,令人很沮丧,我们根本定位不了晓月和建昌那天对歌的位置,对面山林很大,那天我们到了已经是黄昏,关注的又是对歌,我们只听见歌声从对面山坡漂过来,哪注意晓月建昌在哪处?
    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到对面山坡胡乱找了一通,想碰碰运气,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在这么大一片山坡找到晓月存放在那里的一件很小的东西。
    当天晚上我们一无所获地返回了镇筸,到了建昌那里,今天建昌的气色稍好,是不是回光返照?
    “建昌,还记不记得那次我们在总兵营对歌?”
    “晓月呢?怎么没见她?”
    “她病还没好,过段来看你。”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要去总兵营的理由,就对建昌说:“明天我们去总兵营吧。”
    建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们雇了一杆滑竿抬着建昌上了路,三十多里地,到了总兵营已经过了中午。在建昌的指引下,我们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们当初对歌的地点,这里草地已经被压平,显然有人不久前来过这里。到了这里要找到东西就太容易了,因为埋东西的地方晓月已经放有草标。
    草标是苗族在日常生活中常用的标记,一般用黄茅草、芭茅草、稻草等制成,形如一个活套“9”。苗族地区草标的功能十分丰富,其中最常用的意思是“物已有主”。比如:凡属无主之物,如山野里的一块石头、一片茂盛的野草、一根干枯的树木、一块荒地,谁先插上草标,就归谁所有,其他人不得占用。当地方言把这种标记方式叫做“号”,与现在常说的“挂了号”意思差不多。其他人见到草标,也自觉遵守规则,不会乱动所标记的东西。
    草标还有警示提醒功能。有一些有潜在危险的区域有草标的话,那就一定要去好好的观察了,这可以帮你免掉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在岔路口放有草标,那就表示这条路是有人走过的,即便你不认得路,也可以明白那一边才是可以放心走的;如果在深山峡谷中看到有草标,则是警告其他人这个地方有危险,可能是毒蛇野兽或深坑陷阱。
    有趣的是,苗乡的情男恋女也会用草标来相互通信,看见草标,就知道了情人的行踪。男女双方约好地点,先到的人在地点前的路口做一个草标,草标朝向幽会的方向,表示我已经先到了,示意对方看见了就快来。后来者看这个草标,必须留下一个草标,疙瘩放在第一个草标的中间,这是在向其他路过的人表示山中有情人在幽会,请走别处。行人见了这样的草标,一般都会避开,以免撞见别人的幽会。
    晓月在这里要放上草标,我想主要还是说明这里放的东西已有主人,别人就不再取得此物。
    按照草标的提示,当我双手挖开蓬松的土,一个精致的蚌壳露了出来——就是那种我们第一次当成香水买的蚌壳油的外包装,这种蚌壳苗疆很少。我打开蚌壳,就看到了春梅嫂嫂放在一个小布袋给晓月的恨蛊的解药。
    晓月呀晓月,你在自己已经“落洞”,神情已经紊乱的情况下,还能跑几十里地,给你的情人——不,应该是原来的情人留下解药,留下了生的希望。
    春梅几乎是流着泪,拿竹筒水让建昌把解药吃了下去。
    我们把晓月的死讯告诉了建昌,并把这次放恨蛊的先先后后讲给他听,建昌听了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细声地说,你们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我们刚走出树林,后面就传出嚎啕大哭的声音,这种声音是那种不加掩饰任意宣泄的哀嚎,像能割去人的心和肺。我和春梅都没说什么,但我们知道建昌现在的心情,她的初恋情人,一个被他轻而易举背叛的妹子,在双方的生死交错的紧要关头,能埋下心中的怨恨,给他留下一条生路,但愿晓月的痴心能换回建昌心里真心的忏悔。
    我和春梅来到对面山坡,这一段的劳累算总算有了结果。我们也大概能知道晓月去世前后的过程。自从建昌和他嫂子过了以后,晓月的心就死了,以晓月的心气,她不可能接受这种有瑕疵的爱情,她的整个人就进入了恍惚的状态。嫂嫂的情蛊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也不想她死后拉上建昌来陪葬,她知道死后家里的东西会被清扫,所以专门跑到这里来给建昌留下生的希望。
    我和春梅在这我们第一次过夜的地方相互依偎着,上次我们听着的是我们两对甜蜜的情歌,这次我们只能听到建昌撕心裂肺的的哭声,太揪心了,我想打破这种气氛,对春梅说:
    “妹妹,我想听你唱歌。”
    春梅没看我,轻轻地低吟起来:
    “甘蔗还有一头甜,
    人在世上苦连连;
    鸳鸯还会长相守,
    情郎变心三五天;
    痴心妹妹心肠断,
    世上哪有情和爱?
    就知你是神的女,
    总要回到神身边”。







    四十


    建昌转危为安,我们才又回到了失去晓月的悲伤中。特别是春梅,她对失去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庚简直是痛彻心腑。
    但是生活还得继续,这种悲伤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慢慢淡化了。我又投身到部队的繁忙事务中,春梅则继续用心地经营着她的米豆腐店,看她很早起来做米豆腐,准备作料,我有时问她是不是太辛苦了,她说开饮食店就是这样呀,我乐意。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世间的人都得这样,亲朋好友的离去不容许我们过久的沉溺于其中,这样我们才能活得从从容容,而不是悲悲切切。。
    过了一段,有一天我晚上我回家看到春梅和她嫂嫂在嘀嘀咕咕地,我问怎么了,她说她哥哥病了,我正在为区队的诸多事忙,就说你回家看看吧,帮忙照顾一下,你哥哥身体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接下来连续几天我看到她老不在家,往吴家寨跑,也没太在意,心想她回家照顾照顾她哥哥也好。但一天晚上我刚回到家,春梅就哭哭啼啼地扑到我肩上,我忙问:“怎么了?是你哥哥不好吗?”
    春梅这时更忍不住了边哭边说:“我哥哥他不行了,他治不好了!”
    “怎么了?什么病这么重?”我问春梅,但春梅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不出什么来。我想她在这个关头回来给我说,春生的病情肯定已经失去控制,事态他们已经控制不了,实际上是向我求助,我马上决定去吴家寨一趟。
    @关中马 2019-05-13 21:54:49
    学习,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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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当晚我和春梅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了吴家寨,一头闯进春梅哥哥家。春梅哥哥趟在床上,脸色蜡黄,眼睛闭着,仿佛一具僵尸,把手放到鼻子一试,又有一丝游气。嫂嫂秀英坐在床边暗自垂泪,春梅阿妈在忙前忙后的。房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秀英嫂嫂看到我来,要我坐,我把她拉到一旁的偏房。
    “怎么回事,怎么一病就这么重?”
    “他怎么生的这病,我也不知道,他是在麻阳放排生的病,是他们一起放排送他回来的,说他一得病就很重,躺在床上无力,路都不能走,一天不吃不喝的。”
    “请医生看了吗?”我问。
    “请了医生,还请巴岱做了法事,没用。”秀英嫂嫂回答。
    "那这是什么病?一病就这么重?没药可医?”我又像是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时春梅嫂嫂迟迟疑疑低声地说:“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对,但不能肯定。”
    “有什么不对?”
    “看着症状,我怀疑是有人放蛊。”
    啊,这有点出人意外。我马上问:“确定吗?下蛊?春生与谁有仇吗?”
    “我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也是这两天才开始怀疑,因为这和下蛊的症状一模一样,之所以不往这方面想,那是因为被放蛊那一定是因为得罪人,可我们没得罪谁呀!”
    这倒是,湘西这地方虽然巫蛊盛行,但也不是一天到晚到处都是放蛊的,放蛊总是要有仇怨的,蛊婆放蛊也不是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你放蛊,还要提防别人反放你。
    当然有时草鬼婆放蛊出于被蛊所逼迫,到一定时日必放一次。若不放,蛊无食,就会反咬放蛊人。据说放死一个小孩可以过一年,放死一株树可以过两月,如放死自己的孩子,则可以过三年。草鬼婆住的街上,一般人都对她敬而远之的客气,她也就从來不会对本街孩子过不去。有点良心的草蛊婆不想放人,就去放蛊于树,以求解脱。所以一见有枯死的树,人们就说是草鬼婆放死的。
    所以湘西的草鬼婆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地放蛊。
    所以湘西的草鬼婆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地放蛊。
    哎,但现在接触到“蛊”以后,我现在觉得这地方真的“放蛊”真多,怪不得这次我看到春生第一眼就觉得场景很熟,原来和上次建昌放排南京回来几乎一模一样,原来是我们给别人设的陷阱,这次难不成别人给我们设了陷阱了?
    不管怎么样,总得解决呀,我在脑中快速的搜索着湘西解蛊的方法。
    我在脑中快速的搜索着湘西解蛊的方法。
    @诺兰山人 2019-05-14 21:43:52
    晚上好!顶起!
    -----------------------------
    谢谢帮顶!
    哎,但现在接触到“蛊”以后,我现在觉得这地方真的“放蛊”真多,怪不得这次我看到春生第一眼就觉得场景很熟,原来和上次建昌放排南京回来几乎一模一样,原来是我们给别人设的陷阱,这次难不成别人给我们设了陷阱了?
    不管怎么样,总得解决呀,我在脑中快速的搜索着湘西解蛊的方法。
    我在脑中快速的搜索着湘西解蛊的方法。
    在湘西如果有人中了蛊,可以请法术高的人前来“覆水碗”。 “覆水碗”时,施术者在中蛊人的家门口放一水缸,水缸上放一把刀,施术者含一口水向天喷去,口中念念有词,这时水缸里便会出现放蛊婆的糢糊身影。放蛊者知道遇到了高人,就自己走向中蛊者家中请罪,表示愿意收去所放的蛊,并请求施术的高人饶命。施术者见放蛊者收了蛊,也就饶了她的性命。据说如果放蛊者不來,那施术的高人就会把刀刺向缸中的放蛊者,放蛊者就会被杀死,这样也就救了中蛊者的性命。中蛊者的家人也可以采用骂的方式要草鬼婆收蛊,手拿一块砧板和一把菜刀,走到草鬼婆家门口,用菜刀剁砧板,边剁边骂:“你要放蛊就去放树,你现放在老子头上,老子儿子如有个好歹,老子一枪绷了你,草鬼婆收了蛊。
    我就对秀英嫂嫂说,我们马上“覆水碗”,或者骂草鬼,我们解蛊。
    “不行,“覆水碗”要很高的法术,我实际上就会用“蛊毒”放蛊;“骂草鬼”是用在本寨本地草鬼婆放蛊的情况,你都不知道是谁放的蛊,或者是远方的放蛊者放的蛊,,骂草鬼根本不起作用。”
    “那怎么办?管它是不是放蛊造成的,你不是会放蛊吗?你总得想个办法解蛊呀!”
    “这正是麻烦所在,湘西许多蛊毒只能是放蛊者能解。”春梅嫂嫂说,我也想起来了这一点,她原来给我说过。
    “那就一定得找到这个放蛊者了。你再想想,你们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另外,是谁送春生回来的?你们认识吗?他在那边不会得罪了谁把?”,我在揣测。
    “我们没得罪谁,春生是不是在麻阳和谁产生了纠纷我就不知道了,送他回来的是一同放排的,但他们是出于好心送他回来的,看样子不可能害他。”
    秀英嫂嫂说着,我心里却盘算着着问题就比较棘手了,要救春生必须找到谁害的他,谁放的蛊,而且必须快,看春生病得这样,撑不了几天。
    看着春梅和她嫂嫂悲伤的样子,我得出手了。我想既然春生是在麻阳被放的蛊,看来我必须到麻阳走一趟了。
    我知道我们遇上麻烦了,而且是“被放蛊”的麻烦,是遭遇“解蛊”的麻烦。这段时间我们总在放别人的蛊,这不,报应来了,被别人放蛊了。但是我得找到这个“草鬼婆”,以及这个草鬼婆背后的指使人。





    四十一



    第二天安排好部队的事后,我就带着副官熊茂平到了麻阳。
    春生就是一个放排佬,所以我要找线索也只得在放排的人中间寻找。
    麻阳我实际上并没有熟悉的人,但我上次在处理建昌和他嫂嫂的关系时认识了一个人——麻三,这人也是放木排的,这人在麻阳这地界还吃得开,上次我们从他这里套到了不少消息,何况他也认识春生,一定知道点关于春生的情况。
    但麻三知道我上次处理建昌和晓月之间的事情,所以我多了一个心眼,没直接去找麻三,而是先去找了一些麻三身边的人。
    这样我就很容易地找到了上次送春生回家的人,他们是田氏两兄弟,经常和春生麻三一起放排。
    我知道和放排人打交道最好的场所是酒肆,这时的湘西可没有什么咖啡馆,茶馆也很少,湘西人就喜欢到酒馆一顿猛喝。我在一个小酒馆请了田氏两兄弟。
    一看到田氏两兄弟我就放松了戒备,这是两个典型的湘西放排人,虽然衣裳褴褛了一点,但常年放排那种古铜色皮肤,全身的肌肉,豪爽、憨厚而诚实的表情都让我认为他们是信得过的人。
    一排敬酒以后,我装着客客气气的,说我是春生的表弟,对他们送重病的春生回家表示感谢。接着不经意问起春生到底怎么生的病。
    从田氏兄弟的回答看,他们也是一头雾水。最近一段,他们和春生、麻三经常一起从麻阳往下水放排,在麻阳扎排的日子也比较多,他们也发现有什么异样。只是下工后,他们两个在麻阳有家室,所以春生和麻三傍晚后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听说他们经常一起去喝酒、看戏。直到这次他们又有一笔放排到沅陵的生意,他们来叫春生的时候,发现春生生病了,开始他们也没太在意,以为就一般的头疼脑热什么的,就自己去了沅陵。可等他们从沅陵回来,看到春生还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也不见麻三在哪里,就觉得事态严重了。都是一起放排的兄弟,于是他们连搭船带滑竿把春生弄回了吴家寨。
    田家老大焖了一口酒,不无牢骚地说,春生病了以后,麻三都不来看看,而且这段也没再和他们一起放排。
    听到这我感觉到了一丝蹊跷。从我上次来麻阳处理建昌和他嫂嫂的事的过程来看,春生和麻三还是很熟悉的,而且在春生生病前还经常在一起,突然间就不闻不问,再不往来,这不符合常理。
    但是目前这情况我也不好直接和麻三接触,估计接触也了解什么情况。于是我托田氏兄弟两给我打听打听麻三的情况。
    田氏兄弟第二天晚上就给我回了话,他们到了烟花巷那边,找到了麻三,没见着麻三,但是见着了麻三近段时间包的女人翠绿,据翠绿说麻三最近一段时间出手阔绰,已经以1块银元一晚包了她近20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有钱,不过他最近和一个从镇筸来的姓丁的老板来往密切。
    “姓丁的老板?”我自言自语道,脑袋里却在快速搜索着,“轰”的一声,我的头脑像从短路状态突然接通电源一样,豁然开朗了。
    “丁大麻子”,我几乎尖叫了起来,我没有想到,春生的生病,不,我几乎可以断定是中蛊,和我、和春梅、和晓月、和建昌、和石青青、和张老板、和秀英嫂嫂都有这么大的关系,这个三十四师的死敌,我本不想招惹的人,最终向我身边的人下了黑手。
    这种情况,我再找麻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考虑了一下,要我的副手熊茂平留下,给我打听了麻三家的情况,老家在哪儿?还有什么亲人?
    然后我马上回到了镇筸,而且当天晚上我就到了吴家寨,春梅和她嫂嫂在春生的床头,看着奄奄一息的春生,她们的眼睛都是红肿的,想必已经好些天没合眼了。
    我把她们姑嫂两人叫到一边,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她们:“春生确实是中蛊了。”
    “啊,果然怀疑,但我找不到理由,为什么要下蛊?谁下的蛊?”春梅嫂嫂惊叹道,看来春梅嫂嫂也还是“准”草鬼婆出生,只是从湘西下蛊的一般情理去考虑,没考虑到当今世道的险恶。
    “简单地说吧,记得我们在处理梁秃头向晓月逼婚时放蛊放死了梁秃头吧?梁秃头后面还有一个人,叫丁大麻子,他是何健派到我们这里来的,势力很大,他要为梁秃头复仇。”
    由于丁大麻子这个人只有我知道,我不想就他的情况做过多的解释,我现在只想尽快解决春生被放蛊的问题,所以我再一次问春梅嫂嫂:“你能解蛊吗?你不是草鬼婆吗?”
    春梅嫂嫂的回答在我预料之中“不能,解蛊只有放蛊的人来解。”
    “那好,我们只有用别人之道还治别人之身了,你要准备好,我们也要放蛊,逼出那个放蛊的人,在这之前,你能保证春生的情况不会恶化吗?”我接着问。
    “这个没问题,知道是放蛊就好了,好在这只是“枯死蛊”,就是让人不吃不喝直到油尽灯灭,还能熬一段时间,如果下的是“断肠蛊”,烂心烂肺的,现在早没命了。”
    第二天下午,我已经在镇筸。下午,我的副手熊茂平从麻阳赶回来向我复命。他在麻阳的工作很仔细,先是从田氏兄弟那里了解了麻三家的情况:麻三结过婚,有一对龙凤双胞胎儿女,但由于家境贫寒,老婆在孩子三岁时就跟着来村子收山货的人跑了,留下两个孩子由年近七十的老母亲抚养,他父亲也早已故去;熊茂平还亲自到麻三的老家——离麻阳城10里地的岩门看了,麻三的老屋真是一贫如洗,但是她的母亲把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他的双胞胎兄妹倒是长得乖巧,听乡邻说,麻三对他的儿女疼爱有加,赚一点钱都要带回来,因为这一双儿女寄托着他下半生生活的希望。
    当晚,春梅和嫂嫂来到镇筸,我把熊茂平叫上一起,我们商讨下一步该怎么办?
    其实我在麻阳留副手了解麻三的情况,心里就有了自己的打算——既然解蛊仍需放蛊人,那么就必须找出这个放蛊人,我们只能沿着丁大麻子——麻三这条线,逼出隐藏在后面的草鬼婆,麻三是个关键节点,他联系着丁大麻子和草鬼婆。
    但是,用常规手段我们找不到给春生放蛊的草鬼婆,因为显然为给春生放蛊麻三得到了丁大麻子巨大的好处,以至于他能够以1块银元一晚包烟花巷妓女翠绿近20天,非常规手段麻三肯定不会把这好处吐出来。







    四十二





    算不上什么商量,我把前因后果及我的计划合盘透露给春梅两妯娌,和她们谋划的是实施细节。
    “春生中蛊起于丁大麻子,因为我们解决了梁秃头得罪了他,使他在镇筸缺了一个最重要的助手,他选择了春生下手。他那么恨我们,他用湘西民间“下蛊”这种方式报复都有点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记得我们刚刚解决掉梁秃头的时候,三十四师陈副官和军需处田处长都曾经给我说过,丁大麻子是何健安放在三十四地盘的最大头目,我三十四师的眼中钉肉中刺,希望我用“湘西”的方式解决他,但我没有答应。总觉得部队的事是部队的事,私下里用不着我去解决。我们解决了梁秃头,那是因为他得罪了晓月,也就得罪了我们。”
    “但现在不同了,他向我的亲人下黑手了,我得出手了。”
    “丁大麻子肯定是通过麻三找的草鬼婆,现在要把这个草鬼婆逼出来给春生解蛊,只有一个办法,给麻三的亲人下蛊,你要我解蛊,那么你首先得给春生解蛊。”
    “下蛊的对象就选麻三的双胞胎儿女,这是他的全部希望,要打就要往疼处打,一次逼出给春生放蛊的人。”我一口气说了这些。
    秀英嫂嫂显然也已经领会了我的意思,她给出了自己的主意:
    “好,要实施就要快,毕竟春生已经过了一周了——我现在还搞不清对方草鬼婆既然要害春生,为什么要用“枯死蛊”——这可能拖一段时间的,不说了,我们也用“枯死蛊”吧,毕竟我们也不是想要对方的命,而是要救春生。”
    “时间来得及吗?春生中蛊这么久了?”
    “来得及,小孩身体弱,即使中“枯死蛊”也难拖一个星期。”
    “制蛊需要多久?”
    “明天就行,从放蛊梁秃头起,我平时已经有所准备。”
    “好,叫熊茂平带你去,至于怎么接近麻三家,怎么放蛊就是你的事了。”
    因为春生的情况不容许再拖太久,当晚熊茂平就带着春梅嫂嫂往麻阳赶。
    第二天下午,他们就回来了。
    秀英嫂嫂因为惦记着春生,先回吴家寨了,情况我都是听我的助手熊茂平说的:那天去麻阳的路上,他们就在商量怎么去接近麻三家,当时的湘西农村村寨都还是比较封闭,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一个村寨无非几种可能:一些偶尔游荡到村子的过路商人——担货郎担卖日杂百货收山货的小商贩;赶集或者砍柴路过的附近村寨的人。
    最后秀英嫂嫂装扮成了一位砍柴路过的村妇,带着一顶斗笠,挑着一担柴,出了一身汗,从麻三家门前路过,把柴放下来,到麻三家讨口水喝。
    麻三家是个开放的院子,或许由于麻三常年在外放排,房子和家中的摆设比一般农家稍好。麻三妈是个慈祥的老婆婆,老头已经去世,就一个人带着麻三的双胞胎儿女。麻三妈看到一个砍柴路过的女子讨水喝,就好心地道厨房拿水瓢舀了满满一瓢水给春梅嫂嫂喝。喝了水,老婆婆还摆出一张凳要春梅嫂嫂歇个脚,农村的村民都这样,好客,也难得来个人,就喜欢留客人聊聊天。春梅嫂嫂就自我介绍是前村才嫁过来的新媳妇,老婆婆自然说起了自家的三三两两,有抱怨,但也有满足,两个孙儿孙女自然在旁边打打闹闹的,在春梅嫂嫂看来这一对双胞胎真的长得很乖巧的,惹人喜爱,于是就拿出了几个板栗出来,说是刚刚在山上摘的野板栗,一个小孩给了两个,小孩得了自然欢天喜地,婆婆给破开给了两个小孩吃,春梅嫂嫂也就说了声谢谢,挑着柴又上路了。
    熊茂平说,秀英当时觉得两个小孩天真可爱,真有点下不了手。但是为了救春生这又是唯一的选择,但是在下蛊的“量”上,她最后一刻心软了,本来计划好的“量”是三个板栗,但这基本上没影响,两个小孩肯定中蛊了。
    然后就只有等待了,现在应该急的是对方。
    第三天下午,春梅从吴家寨回来了,她是怕我担心,专门来告诉我消息的:事情解决了,田氏兄弟中的老大带路,麻三带着对方的蛊婆来“收蛊”了,春生已经能喝一些米汤,嫂嫂下午已经和麻三去麻阳给他的双胞胎儿女“收蛊”,孩子毕竟是孩子,才两天多就熬不住了。
    当天晚上我和春梅赶到吴家寨,此时我已经知道春生已无大碍,我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丁大麻子向春生放蛊的经过,这事不会就这么了了。
    在吴家寨,我看到了这次下蛊的蛊婆——龙秋兰。
    说实在,除了吴家寨的草鬼婆,我原来还没看到过其他的湘西草鬼婆(蛊婆),秀英嫂嫂应该不算,她没正式当过草鬼婆。而吴家寨那个草鬼婆,由于没什么“法力”,就是一个干瘪的老太婆,在当地没什么影响。
    看到龙秋兰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真是个人物。
    @诺兰山人 2019-06-01 21:17:46
    六一快乐!童心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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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帮顶!
    湘西民间对草鬼婆的分类也喜欢用看到的第一印象,也就是长得美或丑,分为“丑草鬼婆”和“乖草鬼婆”。
    一般人对湘西草鬼婆的印象来自于“丑草鬼婆”,即凡草鬼婆,脸色蜡黄,长相丑陋,眼睛常年发红,眼角糜烂,性格孤僻。这样的外形最后往往也成了外界对湘西草鬼婆整体印象。
    其实湘西还有“乖草鬼婆”,这样的草鬼婆一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似的,用苗寨里的人的话来说,长白皙皙,脸像桃花,白里透红。这样的面容对憎恨草鬼婆的人来说也是可恨,说她们是妖精,专门缠男人等等。
    龙秋兰肯定是属于“乖草鬼婆”,年龄已经四十左右,身材高挑,略丰满,头发浓密盘起,瓜子脸,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我看到她就感叹,怎么湘西的草鬼婆都这样一个比一个出色(和春梅嫂嫂比,春梅嫂嫂就够漂亮的了)。








    四十三





    怎么打招呼?看到龙秋兰我有点发懵。
    说感谢?确实不到一天时间,春生已经大幅度好转了,我们看到他时他已经那坐起来吃东西了,而且据说是她主动留下来照顾一下春生的,其实她解了蛊马上就可以走了。但虽然她是春生的救命人,可也是放蛊者,我无法说感谢。
    但一开始就开骂也不是我的风格,我还是很想知道丁大麻子是怎样盯上我们的?龙秋兰为什么要给春生下蛊?
    除了春梅嫂嫂(严格地来说她还不是草鬼婆,而是“准草鬼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湘西草鬼婆。难免有点好奇,我和她打招呼:
    “你好,谢谢你给春生收蛊。”
    “别这么说,是我麻烦你们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只不过消除我给你们带来的麻烦罢了。”龙秋兰回答的不卑不亢。
    “你后面的买家是谁?”
    “没什么买家,给人帮忙,给麻三,麻三后面是丁大麻子。”龙秋妹倒一点不避讳,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真爽快,我对龙秋兰倒有一点好感了。
    湘西的草鬼婆倒很少受人指使,一般放蛊都是本能的需要,即蛊婆到一定的时候必须释放自己身上的蛊毒,到时不放会使自己难受。能够为别人放蛊,一定有它的原因。
    当天晚上,龙秋兰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她给我讲了她的身份和这次帮麻三忙的前因后果。以下是她给我说的:
    我生活在离这里100多里地的桑植竹叶坪的一个苗寨,这个苗寨虽然也在你们三十四师的地盘。但是说实话,你们三十四师管不了那么多,你们主要也就管到了凤凰、乾城和永绥的一部分。这管不了的部分就没有那么好过了。湘军、黔军、川军、保安团,他们频繁出入,此窜彼扰,军队所到之处抓兵拉夫、派粮派款、烧杀掳淫,当地老百姓日子真是难过。
    在这种环境中,村寨就出现了一些自己组织的武装自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拉竿子,外面人说的就是土匪,他们一方面保护自己,另一方面又机会也抢劫谋生,但这种以抢劫为生的土匪往往能与本地的百姓和平相处。他们“兔子不吃窝边草”,一般将攻击的目标指向他们所依托的村庄以外的地区 。
    我们那里拉竿子的是一个叫周香姑的。其实周香姑就是当地一家富农的女儿,民国十八年冬月十九日晚上,大雪纷飞,周香姑一家围在火塘烤火。附近古丈土匪张平一伙闯进周家,将周香姑父母和小弟枪杀。当时,周香姑母亲已临近分娩,被打死时婴儿流产出来,也遭残害。周香姑有个10岁的弟弟,当时未被张平击中,昏倒在他父亲的尸体下,这样才幸留一命;她也才15岁,躲在门角里,才免遭杀害。
    在经历了几乎灭门的灾难后,周香姑这个刚15岁的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几年时间从一个少不更事的羞涩少女逐步成长为草莽英雄。她纠集了当地一些宗族子弟,也找了一些当地的泼皮、退伍军人,也拉起了竿子。
    @诺兰山人 2019-06-07 21:12:03
    端午佳节,吉祥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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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问候!
    一个十八岁的女子怎么在硬汉林立的处于掌舵位置,周香姑自有自己的办法。湘西历史上巫风盛行,因此多稀奇古怪之事,神兵便是其中一种。历史上湘西神兵组织十分盛行,神兵,是迷信与武装相结合的一种组织,入堂、供神位。与所有帮会组织一样,每一个神兵组织都要设神坛,祀奉宗主神,加入神兵组织,都要举行开山立堂仪式。他们以神堂为单位,人数从几十到数百不等,自成系统。会众平时为民,战时为兵,他们迷信刀枪不入,作战时又是唱又是跳,特别勇敢,冲锋陷阵,凌厉无比,官、匪闻之丧胆,望风披靡。神兵其实就是打仗中经常说的敢死队。不过这敢死队带了一点迷信的神秘色彩。
    究其原因,这里的人们长期生活在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军匪争斗中,生死存亡时刻威胁着他们,人仇鬼恨 交织在一起,他们举行驱疫降福、祈福禳灾、消难纳吉的祭礼仪式。这一地区苗族中的神职人员种类之多,分类之繁杂:巴岱熊、巴岱扎、仙娘、地理、道士、算命先生以及充满神秘诡异色彩的蛊婆。
    所谓“神”就是依赖这里民族信仰。苗族中有苗老司,土家族中有梯玛,都是法术专家。在苗族中,客教巫术中也有“画水”方法。在湘西神兵中,“画水”也是吸收会员的主要方式。当地民众也拜关羽、观音一类神抵,但在神兵运动中,其地方信仰的“麻王”占据重要地位。当地神兵认为出现了“麻王转世”,认为麻王登基,苗家可以免除捐款纳粮困苦。同样,在这类神兵中,也有“将帅”神职。
    他们喝神水、跳仙、唱登仙歌。凡神兵,都迷信一种清水,据说喝了这种水,人就会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似乎注入了一种魔力,人们把这种水称为仙水或神水。不知疲劳。神兵在神灵附体之后,表现为浑身颤抖,跳跃不休,越跳越急,越跳越快,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平时如此,战时也如此,这是一个正常人体力上所难以承受的。
    龙秋兰生活在这里的一个苗寨,她是外地迁徙到这里的,阴差阳错,她在很早就被认为是寨子里的草鬼婆。这样的“人才”肯定是周香姑收罗的对象,所以她在早起就加入了周香姑的神兵,并且由于她的“神力”出众,成为了周香姑的得力干将。


    首先我们只是“兼职”队伍,或者别人说的“兼职”神兵。平时我们都在家里干农活,该犁田犁田,该砍柴砍柴,也就是说,平时我们就是老百姓,自己能够谋生,只是要对抗官府或者外来土匪的时候,我们才是一支队伍。
    当然,既然已经是一支队伍,总要点枪呀子弹手榴弹什么的,总得要一定的经费,我们也抢劫,我们通常是抢劫交通干线。由于湘西山多水多陆路交通不便,一些少数地方特产如桐油、烟叶等,多是通过水路运输。与此同时,内地的食盐及百货商品亦通过航运销往湘西腹地。于是,我们主要在商品集散地和主要运输河道上,专事截油、截盐、截布。
    我们还号召这里的农民种植鸦片,这里种鸦片的产量比麦子和油菜还高,并且管理容易,一般2亩地就能收4斤熟鸦片,种植鸦片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一斤鸦片可以卖几块大洋。鸦片烟价格高于油菜、小麦数倍之上,收入多;其次是种植鸦片,必须精耕细作,大施人粪枯饼,土质疏松肥沃,又因鸦片烟的枝叶果杆,均是最好的绿肥,凡种了鸦片烟的稻田,再种其他作物能够增加产量。鸦片的医药作用在当地被人们熟悉,民间把鸦片当成良药“肚疼腹泻、伤风咳嗽等小毛病,抽上几口鸦片,竟有‘烟到病除’的妙处,鸦片还成了一种良药。这样老百姓种植鸦片,我们收购卖到外地,差价很大,足以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湘西没有什么公路(湘川公路这时还没修),我们鸦片输出的通道多也是水路;同时为保证每一次的打一劫都有收获,我们往往事先派人了解情况,掌握对方有多少人马、车船、运送什么货物以及行走路线,以确定自己在最方便的地段和最好的时机出手。,我们对水道的情报要求很高.
    这样大量沅水上游河流的放排人就成了我们最好的眼线。这些人常年在河流上下游穿梭,看着货物的来来往往,他们从下游溯源而上,最重要的是河上那么多放排人,谁也不会留意到
    麻三就是我们的一条眼线。
    搭上麻三也是偶然,我们在竹叶坪乌巢河边设有一个饭馆馆,用来观察沿河货物船只流动情况,也是我们鸦片运输的出发点。这个茶馆是方圆二十里地河边唯一的饭馆。实际上这个饭馆开是生意也不咋的。为什么?因为这里并不是说你重要的码头,湘西当时的生活水平很低,无论是船工还是放排佬都是自带干粮,很少有人上岸到我们这儿吃饭。
    麻三有一天放排到这儿,恰好身体不舒服,想上岸吃口热的,于是就到了我们这店。那天我刚好在店里,我也知道他是经常在这儿放排而下的放排佬,于是边准备饭菜,边和他拉家常。几句话下来基本就了解这个人了,一个人长年在沅水上游放排,家里有老母和一对儿女要抚养,经济有点紧张,对钱看的比较重。
    @ty_莫不静好575 2019-06-17 18:36:16
    楼主,请问知道湘西哪里有出名的大师。我爸爸出车祸一个多月了还在重症监护室,医生建议我们放弃,我不甘心,想再努力一把。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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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西历史上有,现在都消失了!
    于是我就托他带了两张狐皮和一张麂子皮到麻阳的张记猎产铺,我们给了他一块银元做脚费,张记猎产铺和我们有长年生意来往,我们三个月和他们结一次账,而第一次带三张皮子也恰如其分,不怎么贵重,而且我们对长年在这条线上的排工也比较放心,这条线我们有很多眼线。
    就这样麻三和我们建立了长期的联系,每当放排从这儿经过都会到我们饭馆坐一坐,上来时帮带一些食盐洋油,回程的时候帮我们带一些山里出产的产品,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当然我们给他的回报也越来越丰厚。
    直到有一次他的同伴把已经病倒的麻三扶到店里,说他们从上游下来时就患病了,再往下走就没命了,麻三说她认识这家店的老板,就送这儿来了。
    当时我不在,我是后来才赶到的。我一看到麻三的症状就问他的同伴,你们是不是招惹了苗寨的哪家媳妇?
    我这一问,他的同伴就明白了,麻三是中蛊而非一般的生病。
    我怎么一下就知道麻三是中蛊而不是生病?我知道,像麻三这样的放排佬,常年游荡在江中河边,通常喜欢找女人,有可能是这个惹上了麻烦。
    果然据同伴讲,这次是在上面的一个苗寨扎排,驻了10来天时间,他们驻在一家苗民家里,实际上麻三也没做什么,就是闲时和那家媳妇调调情,斗斗嘴,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动作。
    这个我肯定,一定是这家人男主人看着这不舒服,叫寨子里的草鬼婆放了蛊了。好在放这种蛊的人一般不要命,起到警告作用即可。但是湘西放蛊也不是闹着玩的,这蛊也有可能1——2个月不好,如果处理不当,也不是绝对不死人。
    我给他解了蛊——湘西放蛊的一般都得放蛊人解,因为只有放蛊人才知道放了什么蛊,但我看得多大概知道怎么应付这类蛊。我后面还告诉他们——你们到苗寨千万别调戏别人家的媳妇,开玩笑也不行,那会被苗民认为你是流氓,对他们的女人不怀好意;但是你和他们家的姑娘怎么样都可以,开玩笑,打打闹闹,调情,甚至你把她弄上床也没关系,这没什么,他们会认为这是他们的姑娘有吸引力。
    以后麻三和我们,确切地说和我的关系更加密切了,只要我委托他办的事他都二话不说给办了,这些事就是包括运送一些危险品——鸦片、武器、弹药。
    所以当这次麻三需要我帮忙放蛊时,我也毫不犹豫地帮了这个忙。





    四十五





    我总觉得龙秋兰对他们那只“神兵”队伍介绍的比较多,对自己介绍的比较少。而且这次对春生放蛊的原因总觉得并不这么简单
    不光是我这么认为,秀英嫂嫂和阿妈也给我谈了一些她们的疑惑,她们也在观察龙秋兰。
    秀英嫂嫂到了麻阳解了麻三两个孩子的蛊,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湘西放蛊的人本身都有解蛊的本能,何况当初放蛊时春梅嫂嫂就觉得对这两个小孩可爱而无辜,所以在放蛊时收了量,解蛊就更容易,两天时间,麻三的龙凤双胞胎就已经无恙,开始在院子里嬉闹,秀英嫂嫂也就回来了。
    但是龙秋妹还留在吴家寨,留在秀英嫂嫂家,在照顾着春生。其实春生也已经“解蛊”了,只是春生中蛊时间较长,恢复的时间肯定会要多一些。而且春梅嫂嫂还没回来,阿妈要忙着做饭喂猪忙农活,或许龙秋兰自己觉得应该赎罪吧。
    我这两天往吴家寨跑得也比较勤,因为我和秋兰的一番谈话后对她也产生了一定的兴趣,我觉得她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春梅嫂嫂回来后,龙秋妹也还没走,我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地在这儿晃一晃,但是内心也在把这俩“准草鬼婆”和“草鬼婆”比较着,她们都有着俊俏的外貌,都是脑筋细致慎密,行动干练,确实在苗寨她们都是能干的妇女,和我在湘西听别人说的;脸色蜡黄,眼角带着大块眼屎的丑陋老太婆有很大区别。
    秀英嫂嫂回来的第二天,她就把我约到自己的娘家——阿妈那里,讲述了她所知道的龙秋兰给春生解蛊和她给麻三的两个双胞胎放蛊前前后后的一切,说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麻三在被告知儿子女儿生病以后,回家到家里,问起生病的原因,他妈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得了这么凶险的病,麻三心里有鬼,自然就问起家里有没有陌生人之类的,当听说有一砍柴女到这儿讨水喝时,他马上知道是什么回事了,他哭得呼天抢地,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烦了,马上在麻阳城里找到还没走的龙秋兰,带着她就往春生家跑。
    到了春生家,他直接了当地说:“对不起,是我的不是,收蛊的人我给带来了,也请你们放过我的孩子!”
    当然我们要求他们先给春生收蛊,然后我们再去他们那里给他的孩子收蛊。。
    很快,龙秋兰妙手回春,春生那天下午马上就好了。秀英嫂嫂下午就启程到麻阳麻三家那边,为麻三的两个孩子去解蛊。
    秀英嫂嫂对我说,真正令她感到震惊的是龙秋兰解蛊的手法。
    那天下午,龙秋兰来到春生家,因为麻三急切要这边的去他家给孩子解蛊,所以催促龙秋兰快给春生解蛊。春梅嫂嫂因为近期都是学着帮我们放蛊,所以特地在旁边观察了一下。
    在秀英嫂嫂的印象了,解蛊无外乎下解药——调制一碗药水,让春生喝下去,中和蛊毒,因为她们寨子的蛊婆都是这么解的。
    但龙秋兰到了这里,并没有准备什么解药之类的,只见她来到春生的病床前,微微闭上眼睛,用手轻轻地从春生的脸部自上而下地拂过,注意在轻拂过程中,龙秋兰的手始终没有雨春生的脸有接触,手法平稳,没有抖动——秀英嫂嫂放蛊时就是通过抖动的手把指甲内的毒药放到对方脸上的。
    秀英嫂嫂说,她可以确定,从龙秋兰收蛊的手法看,她没有用药,这就令秀英嫂嫂感到惊奇了,她认定龙秋兰就是用传说中的“毒蛊咒”进行放蛊的。
    我们碰到高人了,苗寨的草鬼婆放蛊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毒药蛊”,一种是“毒蛊咒”。
    一般的认为“毒药蛊”比较平常,因为就是“下毒药”,蛊婆只是要掌握药的性能和用量,将毒物通过食物、接触而发生作用,药物的主要成分是蜈蚣、黄蜂、毒蛇、蛤蟆等令人生畏和厌恶的动物,蛊毒配制过程,也是将各种各样的毒虫放在一个土罐子里,让它们相互残杀和吞食,到最后哪种毒虫还活着,它就是蛊者研制蛊毒的原料,蛊者是把最后获胜的毒虫弄死、晒干、碾碎,制成不易看见的粉末,藏在指甲缝中或其他更不易发觉的地方,置别人于死地。蛊者掌握有毒虫的驯养绝技,能够准确掌握它们的毒性强弱,致病的反应和解毒的方法,那么她们若要被害人死,药量会只致死;若只要被害人致病,那便只是致病,她们既能放蛊,也能收蛊。
    我们从前面秀英嫂嫂放蛊的过程来看,她就是一个使用“毒药蛊”的“草鬼婆”,无论对梁秃头下的毒蛊,对石青青和张广富下的爱蛊,还是对建昌和晓月下的恨蛊,都是用的药物的毒性做基础,只是在要的性能、用量上去把握。从我们前面描述秀英嫂嫂放蛊的过程看,她就是在不断的捣鼓各种各样的毒虫和有毒植物,做着各种实验,想着各种施放方法,来达到她放蛊的目的。
    但是湘西民间对蛊及其释放方式的描述,人们认定蛊是一种古老的法术,是一种毒咒的传说要多一些,人们认为,真正的“草鬼婆”就不单单是用毒蛊,因为很多苗医,甚至很多普通人只要得到相应的毒药,也能够致命或致病。真正的蛊婆,一定是通过某种神秘的法术来放蛊的,通常叫“毒蛊咒”。。
    毒咒蛊的特点放蛊者只需一句话、一个动作或一个眼神,就把蛊放了出去,连同念念有词的多余前提都不必要。大多数苗族巫术者认为,蛊是通过咒语、手语指诀来发生作用的。他们对蛊的理解并非是毒药,而是法术。而且这种法术在苗寨只有妇女能掌握,这种法术还怪异乖张,作用起来突然、无常,无需修行,十分烂贱。
    看来真是这么回事,前面我们对秀英嫂嫂放蛊的过程顶膜崇拜,但在湘西苗疆人的眼里,或许秀英嫂嫂就是个业余的“草鬼婆”,而真正的巫婆,要像龙秋兰这样无需毒药,通过法术来放蛊,这才是专业的。
    不光是秀英嫂嫂,阿妈也对龙秋兰的法术能力产生了困惑,但不是对她的放蛊法术,而是对她的“走阴”法术。
    起因很简单,在这期间,阿妈做了一堂“跳仙”法事,这次 “杠仙”是“为亡人送饭”,寨东头的廖二娘刚死没多久,他女儿差遣仙娘带着饭食为亡人送饭,同时也询问阴间的廖二娘对儿孙操办的身后事是否满意或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做这种法事需要一个助手,通常都是秀英嫂嫂,但这次秀英嫂嫂恰好去了麻阳给麻三的孩子解蛊,龙秋兰就自告奋勇当起了助手。
    像往常一样,阿妈坐在供桌的左面椅子上,开始点燃纸钱,龙秋兰熟练地从火堂引着纸钱分别在灶膛、屋门外、正屋中间各点一堆纸,并在点燃一张黄纸放入水碗中。嫂嫂带青黑色布帕于头顶,并垂下来遮面,喝水碗中的水三口并吐向火堂,用空碗盖住水碗。
    阿妈点香请神,将水碗放上供桌,以香指顺时针转三圈后插入米斗,口中似有默念。请神开始,阿妈青布帕蒙面,双脚并齐,阿妈一边上下跳动双脚,一边唱自己的行程,唱起巫辞,开始寻找廖二娘的灵魂。
    作为仙娘的阿妈边在“阴间”走着,边走边叙述着她在阴间看到的廖二娘的情况,由于这种叙述是用“唱”的方式进行,就会有主家(廖二娘女儿)对“唱”的内容不清楚的情况,过去遇到这种情况,因为仙娘还处于“阴间”继续走,还要唱后面的内容,所以主家就算有什么不解,也得等跳完仙后再问。
    奇怪的事就是这时发生,阿妈在跳仙时,廖二娘女儿对前面的有些不清楚的,就要问,由于“过境”了,阿妈自然会往前走,回答前面的问题,这时龙秋兰主动地圆了场,她给主家解释了刚发生过的场景。
    阿妈跳完仙后就觉得很震撼了,龙秋兰的叙述和阿妈所见的一点不差,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解释。
    各位看官,千万不要以为阿妈的的震撼是大惊小怪,这在湘西的仙娘中是从来是难以想象的,跳仙完全是一种个人体验,一种个人与阴间打交道的方式,可以说一百个仙娘就有一百种完全不同的体验,主家评价仙娘“准”与“不准”的基础。龙秋兰能够准确说出阿妈经历过的境况,说明她不仅能够跳仙,还能够与另一个仙娘同步到一种阴间的历程。
    这真是难以想象,还有更难以想象的,湘西的蛊婆和仙娘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神职。
    蛊婆在苗寨的出现,是因为这里人们的生活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灾病和死亡,面对这些天灾人祸带来的不幸,人们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怪罪的对象,一个能够把人们从这些灾祸中挽救出来的人,蛊婆就是这样一个神人。
    而出现在苗寨的仙娘,则是苗民在某种不幸发生之后,需要找出原因,或者需要解决目前生活中的某个难题,苗民们需要支出方向,需要一种心灵的慰藉,而这种答案他们认为在七先辈那里,他们需要一个神人去和先辈沟通,找到答案,这个人就是苗寨中的仙娘。
    无论秀英嫂嫂还是阿妈都给我说,在苗疆,还没见过一个既能放蛊,又能杠仙的人,也就是说,苗疆还没见一个既是蛊婆又是仙娘的人。
    而且这个草鬼婆还是一个能放毒蛊咒的草鬼婆,这个仙娘还是一个能和另一个仙娘同步杠仙的仙娘。
    现在看来,我们碰到一个苗疆神人了,这个神人的出现,一定有一个谜团,我得想办法解开这个谜团。




    四十六



    这个谜团在秋兰要离开的时候解开了。这既有我想解开谜团的因素,也有秋兰主动想透露自己意图的因素。
    简单地说吧,秋兰(她后面代表的是周香姑的七百多神兵)帮麻三给春生下蛊,真实的意图就是想接近我——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四师黑衣苗兵大队的区队长,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解决了他们的心头大患——梁秃头,他们还继续想我能够给他们除掉丁大麻子,进而想要我帮助他们维持他们神兵队。
    真是有意思,就因为一个梁秃头,丁大麻子想要我身边人的命,而在百里之外的一支神兵队伍(不客气的说也就是一支土匪队伍)也因此想结交我。
    秋兰告诉我,他们本无意和丁大麻子(背后是何健)为敌,就像他们不想与我们三十四师为敌一样,因为像他们这样一支七、八百人的队伍本身就是在夹缝中生存,犯不着得罪谁。但他们要生存,要保这块地盘的平安,他们需要一条水上通道,既能往外运送土特产,也能运送鸦片。
    这条通道就是乌巢河,乌巢河为常流河。发源于腊尔山台地的北麓的永绥境内,流经总兵营、落潮井、麻冲、凉亭坳、兰村等十多个码头。全长300余公里,河床均宽约60米。古时,此河边有一株大树,树枝上搭有乌鸦巢,成群的乌鸦在此群集,以此得名乌巢河。
    这条通道一直很通畅,明着有沿乌巢河而下的货船,这些货船就是千百年来就这样通往沅水,然后经沅水通往全国各地。龙秋兰他们神兵队伍也主要靠这条动脉活着: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收购土特产——桐油、茶油、木材、山货(野生动物皮毛、菌子、竹笋),当然还有我们最重要的金钱来源——鸦片,我们鼓励附近的老百姓种植鸦片,然后由我们收购和粗加工,运往外地,由于鸦片是违禁品,几乎有四倍的利润。
    当然这个利润他们不能独享,土特产在这条河流沿线的流动,或者说外运总的来说还是没多少问题,虽然说沿途免不了有抽税的,但几百年的沿河贸易惯例摆在那里,税不会多重,象征性的;鸦片要重些,十抽二,考虑到我们做着生意的几倍利润,这也可以接受。
    乌巢河沿线最重要的关卡设在兰村,这里是乌巢河从山区到平原的出口,乌巢河水从崇山峻岭潺潺而下后,到这里就将汇入沅水,沿线的山货要出去,这是绕不开的码头。
    三十四师税卡就设在这里,秋兰他们一直是在这里交一点税,说是一点不假,以为三十四师是湘西的,他们对湘西地方贫穷还是深有体会的,所以对过往的船只,不问来头来头,山货实行的是月例,就是经常来往的船按月给点份子钱就可以了,按船的大小在2到20块银元不等,这对常年在这条河的船只来说不算什么了。
    关键在于鸦片的过路税,这个由于市值和利润比较高,成为过路税收的重点,三十四师兰村卡点一斤鸦片我们是按6块银元收购价计价,每斤交1块银元,这我们能承受,因为我们运出境的售价一般是每斤30块银元。
    这条河一直都这么收过路税,但是在民国二十二年,这种平衡被打破了,何健派往镇筸的丁大麻子在兰村的上一个码头凉亭坳设了一个转运站,名义上是通过这里把这自己在湘西生产的鸦片。
    这个转运站不仅仅是转运,它还收购——丁大麻子不满足于与三十四师合作生产的那点鸦片,他想垄断湘西腹地的鸦片生意,于是这个转运站实际上变成了一个收购点,而且是垄断的收购点——凡销往外地的鸦片,必须在这儿卖给他们,而且是贱价卖给他们,他们按每斤8元银元的价格收购的,虽然高于我们在当地每斤5元的收购价,打算于我们通过麻阳销往外地的每斤30元的价格差别太大。
    实际上他们也干着抽税的勾当,等于在乌巢河上又多了一道税卡,过往船只也要纳过路税,而且这个税纳的,几乎没什么利润了。不仅三十四师鸦片税锐减,而且把周香姑的七百多神兵他们主要钱财来源把掐掉了。
    这让秋兰他们活不下去了,逼着他们去避开丁大麻子这个哨卡。
    于是他们想了个主意,就是船主夹带在桐油桶内,装着土特产直接运出去到沅陵、常德等地出卖,每次贩运的数量达3000两至5000两。为了贩卖鸦片能带来巨大经济利润,他挖空心思研究销售方法,以经营桐油为晃子,将桐油的所有木桶壳挖空,塞进鸦片,而后将油桶复制好装进桐油,
    这个办法周香姑他们用了几次后还是出了问题,丁大麻子派往转运站负责的就是这个梁秃头,他是湘西人,对湘西各竿子队伍的情况相当熟悉,他看出了我们这支队伍已经连续三、四个月没有鸦片出去,断定一定有问题,起了疑心,因为他也是经常用夹带的方法在这条河的沿线进行鸦片贩卖,对运输夹带手法相当熟悉,在一次周香姑的船过哨卡时被拦了下来进行细查。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从桐油桶中找到了鸦片。更令龙秋兰不幸的是,她的丈夫和儿子就在这条船上,她的丈夫是乌巢河的老船工,在这条河上已经漂泊了近二十年了,他还想自己的儿子子承父业,把自己才12岁的儿子带在身边帮着摇撸。
    龙秋兰接到消息赶到凉亭坳已经是第四天了,她那挂在码头上示众的丈夫的尸体已经发臭,而她儿子的尸体据码头的放排佬说已经直接扔到了河里,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放排佬还告诉她,那天是一个大麻子和一个秃头到这里处理的她丈夫和她的独子,把她的丈夫悬尸示众,把她的儿子溺死后抛尸乌巢河,就因为他们在桐油桶藏匿鸦片,没把鸦片卖给他们。
    龙秋兰草草掩埋了丈夫的尸体,用就衣服给儿子做了一个衣冠冢,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她要除掉的仇人就是在凉亭坳把她丈夫悬首示众把她儿子抛尸乌巢河的两个人——大麻子,丁顺一;秃头,梁守财——这是两个我现在都还不熟悉的名字,就是我前面说的梁秃头和丁大麻子,但这两个名字被龙秋兰刻在了心里。






    四十七




    龙秋兰就一个三十岁的苗家妇女,她要复仇,怎么复?
    就像我们前面说的,不要小看她龙秋兰,她是我们在苗疆很少看到的“神人”。
    苗族民间所说的蛊,实际上可以分成两个种类:毒药蛊和毒咒蛊。
    毒药类蛊的特点我们在前面秀英嫂嫂放蛊的过程已经介绍,蛊就是毒物,通过食物、接触而发生作用,其药物的主要成分是蜈蚣、黄蜂、毒蛇、蛤蟆等令人生畏和厌恶的动物,传说描绘蛊毒配制过程,是将各种各样的毒虫放在一个土罐子里,让它们相互残杀和吞食。战斗到最后,哪种毒虫还活着,它就是蛊者研制蛊毒的原料,蛊者是把最后获胜的毒虫弄死、晒干、碾碎,制成不易看见的粉末,藏在指甲缝中或其他更不易发觉的地方,随时可以取来,置别人于死地。有的蛊者掌握有毒虫的驯养绝技,能够准确掌握它们的毒性强弱,致病的反应和解毒的方法。所以,她们若要被害人死,药量会只致死;若只要被害人致病,那便只是致病。总之,她们既能放蛊,也能收蛊。
    我们前面看到的春梅嫂嫂秀英和她阿妈都是放的毒药蛊,她们放蛊的过程类似于放毒,整个过程的关键在于制作合适的毒药。她们类似于汉人的制药师,或者说制毒药师。
    但是,你如果把湘西放蛊想得这么简单,你就错了。
    湘西民间普遍认为真正的放蛊者是“有法术的”,她们不用借助于“毒药”,而仅仅用“法术”,或者说“咒语”就能置人于死地。
    这种毒咒蛊的特点是:蛊者只需一句话、一个动作或一个眼神,就把蛊放了出去,连同念念有词的多余前提都不必要。大多数苗族巫者、术者认为,蛊是通过咒语、手语指诀来发生作用的。而且这是只有苗疆妇女才能掌握的法术,这种法术怪异乖张,有悖正宗法术的一般“原理”;作用起来突然、无常,无需修行,十分烂贱。
    @姜永申 2019-07-22 20:47:17
    不错
    -----------------------------
    谢谢鼓励!
    比较而言,湘西苗疆民间总有这么种说法,真正的放蛊者应该有放毒咒蛊的能力,而毒药蛊往往是业余者放的蛊。
    所以我们前面说了秀英嫂嫂那么多,实际上并不是苗疆真正意义上的放蛊者。
    湘西苗疆放毒咒蛊的能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了,它和苗疆的仙娘一样,往往要“神”的赋予。
    “神”怎么赋予?在湘西苗疆往往有这么几条路径:
    一种是是鬼神的选择,也就是说一个人做不做仙娘或者蛊婆,不取决于个人愿不愿意,而是被动的,一旦被“选中”她们就只能遵从命运安排,而且这个人被选直至最后成为仙娘往往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她们需要承受被鬼神缠绕的惊惧与不安,鬼神找到她们时会以某种方式显示,最后成为她们的师父,协助她们前往阴间,这些神鬼就会终身跟随仙娘直至她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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