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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原创】《蟒河悠悠?心迷罔》长篇乡土题材叙事体小说[第6页] |
| 作者:瓢城夜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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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冻水的，生产队的活不多了…一般的壮劳力都被队里派出去挑大河工了。 所谓的大河工，就是人工挖河，搞水利建设，属于义务劳动。大河工程一般都是县上直接规划、领导的，地方无偿派工，生产队开工分，所以，大河工一般离家都比较远，社员农工们往往是入秋出发，到过年才能回家的…如果是特大的水利工程的话，第一年秋冬季无法完成工作，第二年，甚至是第三年秋冬季还要继续施工… 那些日子，村里的精壮劳力基本上都不在家，父亲是生产队船工，所以，就留在队里装氨水，收集队里农户的草木灰、人畜粪肥啥的……如今，天寒地冻了，这些事情也都做不了了。 没活干，就挣不来工分，如果完不成全年应有工分量，年底结算会影响到一家人次年的粮食分配的份额的… 所以，午饭后，父亲心事重重的… “四宝子啊，下半天嗯去队里看看，看队里能找点什么活做做了…”… “哦，你去望望也好，粉坊这两天也停了，冻上了，没法做…”…母亲也是很无奈地说… 原本看父母亲这两天都在家，吟子心里挺自在的，甚至于还挺兴奋的…可看到他们的神色、表情，以及他们言语之间的无奈与黯然后，他愉快的心情也有如这午后的冬日阳光一般地由温和而变得阴郁了… “快过年了…他们休息几天也好，之前都是太辛苦了…”…这么想着，他心里又如释重负了… “星期天，在家里也是无聊，我能做些什么呢？…唉……父母亲他们也都是唉声叹气的，都没能够想到啥活路来，我又岂能够想出啥个门道来？…”…看着门前的斜阳竖影，他心底里喃喃自语起来… “想想…再想想…”… … “弄些鱼回来？…不行……天太冷了…”…… “再说了，河里都是冰封着的…”… “可我也只会弄鱼啊…唉…”…… “对了，弄鱼…这大冷天的，怎么才能弄到鱼回来呢…父亲难得在家，弄些鱼回来给他也偿偿鲜，看他之前的心情并不畅快，要是我……”… 以前弄鱼的经历、情形和战绩在他心里一遍遍地过电影… “有了，对！就这么弄！！”…他可能是想到了以前弄鱼时的某一个可以现时操作的环节和办法。 锁着的眉头舒缓了，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他也许是真的有了主意，眼神里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兴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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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里东北角田块的旱渠里，吟子挥着镐，奋力地叩击着被冻结了的渠底表层，弄开了桌面大的一块地方，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经是雾气腾腾了，索性甩脱了他那件蓝色小棉袄… 把镐往渠沿一搁，换了件家伙什！尖头铲上手，土壤表面尺许的黑乎乎的冻层被镐掀开后，下面便是松软的油质粘土层了。一铲挖下去，挺顺利地掘开了个半圆形小窟窿，果然不出意料，一条拇指粗的黄色泥鳅颤巍巍地扭动着它的黄尾巴，没等到下手去抓呢，它顺着洞眼潜移了… “就知道这渠里是有真货的，夏天时，一网捞上来都有七八十多条呢…”…他信心满满地再一铲下去… 哇！…这一铲下去，只见粘土间洞眼纵横串连，泥鳅们骤然之间被暴光了身段，纷纷地开始扭扭捏捏起来…只是，在这干涸的湿土间，由不得它们象是在泥水中一般的滑润自如，象捡蚕宝宝似的，它们被一一地扔到了木桶里… 有了这点收获和成效，信心度再一次高涨，他知道，今天会不虚此行，汗水？…对了，汗水之后的收获是喜悦的、令人兴奋的！… 继续开挖，象是挖到了金矿似的那种开心劲头儿，就半个钟头的功夫，五六斤金黄色的、红黄色的、灰色的，青灰色的大大小小的泥鳅们装了小半桶，对了，还挖到了一条黄金鳝… 黄鳝的洞窝比较深，最少在表层土两三尺以下，挖黄鳝，费工费时费力气，他不打算再浪费时间顺着洞眼找黄鳝了… 再次掀挖开原先那样大小的一片冻土层…“再挖到些就可以回家了…”…“对了，弄好后要将渠里的坑坑洼洼给弄平整了，嘻嘻…”…“不能让人晓得了……”… 夕照西下时，他收工了，半桶收获，又多了条比之前还要大许多的红皮鳝…说不挖“长鱼”的，可看到大洞眼时还是会忍不住地往下面找，这一条，应该有一斤多的吧… 稍作休整，待日头落下后，天微黑时，他一手提桶，另一个手扶着肩头的镐和铲，象之前秋种时社员们放工了似的，蹒跚着步子，尽量避开人影，偷偷地回到了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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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鳅一般情况下红烧，这是大家公认的做法，但是要烧得好，做法各有千秋，这儿不作深究了… 农村人实在，做菜的方式比较简单，比如说这泥鳅，剁头去肠，用南瓜叶擦洗干净泥腺粘液后，葱姜爆底油，沥干净水的泥鳅下锅爆炒，放一勺黄豆老酱，少许老抽或者是糖色，放开水闷煮（多放些水），先小火，煮至鱼肉嫩烂，煮的期间拍几个蒜头进去，待汤汁浅了，放适量盐、少许白糖，青红辣椒丝，大火稍微收汁（留点汤汁），点香油，起锅… 这样做法，鱼肉软烂，咸、鲜、香，辣，两三碗米饭下肚，也就一会儿的事… 按说，上面这种做法，应该算是最最正常的做法了，即使不作详解，每个人都能够七不离八地做出来…不足以为奇的… 这儿，特别说一下另外的一种做法，泥鳅炖汤，这种做法更加简单、方便，但是味道和营养比起其他做法来应该算是更胜一筹的！ 当然了，做汤的话，食材要考究，现在养殖的泥鳅肯定不行的，肉质粗劣腥气味道大…野生的泥鳅，挑选拇指粗以上的，收拾干净后，切段（连刀段），沥干水份，先油煎，或者是油炸，注意，不可煎炸太老，也不可以太嫩，表面微黄，因为泥鳅原色一般就是黄色的，所以，煎炸程度自行参悟，多做几回就能明白了… 煎炸成功后，盛起，另起油锅，葱姜爆香，放开水（多放些水），倒入之前油炸过的泥鳅，放适量黄酒，拍几粒蒜放入，文火慢炖，看汤汁情况，肉烂程度，最后大火，将汤汁滚成奶白色，放适量盐、鸡精，盛起，点香油、白胡椒粉，撒些香菜叶… 其实，和做鲫鱼汤差不多，但是这样做出来的鳅鱼汤比鲫鱼汤要浓稠，味道更好，营养更高，哪位读者有机会时可以试做一回看看的… 闲话了…步入正题罢，吟子弄回家的泥鳅基本上就是上面这两种做法了…泥鳅弄回家，挑些大的炖汤，剩下的一股脑儿地红烧了，当然了，如果太多的话，养着下回吃，也不至于一餐就红烧了，十多斤的，是不是？… 至于本文作者为什么要将这泥鳅做法完完整整、一字不差地呈上来…说实在话，这些个红烧泥鳅，炖鱼汤啥的，吟子在他少年时代真的是做过的，并且是经常性地要做的，也就是说，他把鱼弄回家，还要负责收拾干净鱼，并且要把鱼给做出来… 少年、青年时的吟子是个猎鱼高手，不光光是挖泥鳅，刮鱼塘，捞筝网…他的猎取方式繁多，总之，只要他兴趣来了，一年四季都能有收获，钓黑鱼、叉鲤鱼、钓黄鳝、捣码头，围、追、堵截，张、拿、诱、捕，锁、掏、摸、射！无所不能！！… 并且，基本上每一次都能够收获满满…夏天，鱼获太多时（最多时，两三个人出去搞一两百斤），送左邻右舍，送亲戚。实在不行，贱卖了算数，曾经有过一回，剩下一水桶泥鳅，三毛钱给出手了… 呵呵…又把闲话扯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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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五后，年关将近，离寒假还有七八天，这些天，村庄里的年味渐渐地浓重起来，生产队能派的活也不多了，大河工地上的爷们坐着机船，挑着行李担子也都回来了… 村庄热闹了起来，忙碌了起来，鱼香肉香的味儿飘荡在村庄里的每一个角落… 过年前，首先，家家户户是要做灶饼的（发酵米面饼，之前说过的），一锅又一锅，热气腾腾的，做好了，摊在芦苇帘子上风吹日晒，两三天后，晒到“嘎嘣”脆的程度就算是晒好了，装在塑料袋里，吃的时候拿出来隔水蒸一蒸，和新做的饼子一样，又松又软，又甜且香，还不粘牙… 生产队年底结算分红后，开始分月粮（生产队的仓库大，储存方便，防虫、防霉、防老鼠，家庭无法储粮，所以，才会有每一两个月分一次粮这事儿），分粮以后分副食，淀粉、粉条、黄豆啥的…腊月二十四后生产队杀年猪，一般每个人口可以分到一斤左右的肉… “二十四夜放小鬼”，可能是有另外一种民间说法的，不得而知…可吟子却认为这“二十四夜放小鬼”，不就是腊月二十四，大小学生都在这天放寒假嘛… 放了“小鬼”，村上就更热闹了，鸡鸣狗跳，“杀”声振天，砸铜板，输一个铜板就输一个灶饼子，或者是先欠着账，等年初一再还水果糖…滚铁环…“抓特务（捉迷藏）”… 也有庄户人家杀年猪的，这时候最热闹了，大人小孩都跑去看，四五个大汉子，把猪抬上长条凳，屠夫操一把锋利的片刺刀，刮干净猪脖子，冲洗干净下刀处，主家准备好干净的盆放地上…完毕后，屠夫快速精准地一刀刺进猪脖子，再迅速地拨出来…杀猪似的嚎叫声起！不！不应该这么比喻的，这儿杀的就是猪…应该是:猪撕心裂肺地嚎叫着，鲜血喷涌而出，溅洒出来一大盆，血液渐少，叫声渐小，直到最后奄奄一息，不再动弹了… 下一个环节才叫真手艺！将猪后蹄割开一个小口子，一根笔直的指头粗的油亮钢筋戳到猪蹄的皮肉交集处，贴着皮往猪身体的各个方向捅，不伤皮也不伤肉，换一只腿再捅，然后，将一只猪脚用细麻绳扎紧…这会儿真功夫就开始了，屠夫嘴巴贴着另一只没有扎绳的蹄子上的切口开始吹气，一口接一口地吹，吹一口气，用手勒住猪蹄，长长的吸一口气，再吹，直到把整个猪体吹胀到滚圆滚圆的，四肢挺直了才算是功成了… 然后是烫毛，把猪抬进特制的大木盆，滚开的水一桶桶地往里面倒，翻身，浇烫…稍待片刻，便开始刮毛了，刮毛很利索，一二十分钟，整个猪就白白净净的了，割头…开膛破肚…收拾猪下水… 两二大片猪肉，现场就开卖了，暂时没钱的人家先赊着账，食品站的肉七毛三，农户自家养的猪便宜些，六毛八一斤，没一会儿功夫，一条猪的肉就卖光了，当然了，屠夫的刀工，这两斤肉是要留着的，猪头、猪大肠之类的下水是便宜货，卖不出价钱来，一般情况下主家会留着的…煮好的猪血左邻右舍庄上人家分一分，图个大家乐和、邻里亲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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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入腊月的那会儿起，甚至是在腊月之前就有庄户人家开始为过年作准备了，比如说，大人、小孩子每年一套的外衣、布鞋，那些心急的家庭主妇们早就准备妥当了。 还有，花生、葵花籽之类的干果也都是早早地就买回来，天气好的时候放门前今天晒、明天晒，直到晒干透了，用塑料袋装起来，二十四以后，哪天晚上空下来，一锅锅的炒，一般都要忙到半夜才能弄完事的。总之，过年之前那几天晚上，对于小孩子们来说，是每晚有惊喜、天天有美食、时时有开心的… 二十四放“小鬼”后，年就算是正式的开始了，与杀年猪同步进行的是各家各户都要做豆腐，顺便加工些百页、香干之类的豆制品。 做豆腐这玩意是个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况且，这是要有专业的工具和设备的，说是家家户户做豆腐，也不可能每家每户都有个大磨盘吧。 有需求，便会有服务，庄上的专业豆腐坊这时候就变成了专业加工坊了。说句实在话，搞加工，加工费少得可怜，给个两斤豆腐钱，豆腐坊的店家不划算，可乡里乡亲的、左邻右舍的，生意人，图个人缘、图个和气生财、图个来年兴隆，一年到头的也就这一回了…所以，年前的那个五六天，豆腐坊的一家人真的是忙坏了，日夜不歇，二十四小时工作，全程服务，所有的平时用得上、用不上的设备和工具都拿出来了，流水作业，顺序出货… 吟子家屋后的邻居是做豆腐的，知道做豆腐太辛苦，从磨豆子开始，到豆腐划成块、百页离箱剥离开白条布、香干卤煮成功，整个过程耗时悠长、枯燥无味，单独做一作豆腐，没个七、八，甚至十多个钟头是搞不定的。所以，吟子对于做豆腐没啥新鲜感，除非是自家去加工，要不然，他是不会把这能够自主支配、可以快乐玩耍的大好时光浪费在这豆腐坊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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