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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神箭之吻[第4页] |
| 作者:红白玫瑰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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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西川厂，在抗战时期，成立于太行山黄崖洞。在条件十分简陋的情况下，为国家和民族的振兴提供了有力支撑。经过了艰苦卓绝的奋斗，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军民齐心，团结奋斗，前赴后继，流血牺牲，终于建立了新中国，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解放后，搬迁到了南京紫金山。在一穷二白的条件下，改造了大量的破旧设备，为国防建设添砖加瓦，为军工建设，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保卫祖国的建设、反对分裂、抗美援朝、粉碎美蒋反攻大陆，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
| 我们西川厂，在抗战时期，成立于太行山黄崖洞。在条件十分简陋的情况下，为国家和民族的振兴提供了有力支撑。经过了艰苦卓绝的奋斗，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军民齐心，团结奋斗，前赴后继，流血牺牲，终于建立了新中国，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解放后，搬迁到了南京紫金山。在一穷二白的条件下，改造了大量的破旧设备，为国防建设添砖加瓦，为军工建设，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保卫祖国的建设、反对分裂、抗美援朝、粉碎美蒋反攻大陆，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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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四年，败退台湾的国民党政权，借大陆经济困难之机，试图反攻我们，南边中越边境战事逐步升级；西边中印边界军事对峙；北边中苏边境也事端不断，北极熊虎视眈眈；更有美国驱逐舰“马克多斯号”在北部湾与越南海军鱼雷艇发生激战……祖国四面战云密布！面临如此严峻的战争形势，毛泽东 高瞻远瞩，明确指出：在原子弹时期，没有后方不行，要考虑解决全国工业布局不平衡的问道，加强三线建设，时刻防备敌人入侵。 由此可见，三线建设的重要性。它关系到我们各族人民的生死存亡，关系到祖国的命运前途！同学们，那是战争，那是掠夺！那是生命，那是血泪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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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党委书记吕中仰望兰天，凄凉悲壮而铿锵有力地唱起了创业歌。 创业难，创业难，创起家业如登山。 五更起，夜半眠，抛洒热血建三线。 呼啸北风寒冷天，肩背土炮移山峦。 全国人民齐支援，硬把工厂搬进山。 泥巴裹裤衩，汗水湿衣衫。 原粮六两粗菜饭，建设三线生命换。 献青春、献子孙、献生命。 一切为了祖国的明天…… |
| 党委书记吕中唱着唱着，情不自禁地泪水涟涟，脸上二指宽的疤痕，剎时变成了紫红色。吕中浓情厚重地说：“每一刻，只要想起那些为了祖国、为了西川机械厂，贡献出宝贵生命的革命先驱们、兵工将士们，我就辛酸凄楚，心情沉重，倍感遗憾和欣慰。当年，尽管物质条件差，自然条件恶劣，西川机械厂的兵工战土们，并没有被困难重重所吓倒，而是以顽强拼搏、艰苦创业的太行山老军工为榜样，一心扑在三线建设上。在‘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的群山沟壑里，住帐篷、睡地铺，点蜡烛、喝塘水，以铁人精神，忘我工作。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中午从来不休息，晚上干通宵。大家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指导实践，指导工作，奋力开创西川厂的新局面。在工地上展开大会战，大家由半天挑七十担土石方，提高到半天挑一百三十担。吊装木行条，由每工吊三十根，提高到每工吊八十根，并且创下了六天完成五层宿舍大楼主体工程的新记录！……兵工战士们常常是清晨提起半袋干粮来上阵，晚上披星戴月回工棚，全身汗水污垢，只能在小溪边清爽洁身！大家深居山沟，胸怀世界，齐心协力，顽强拼搏，终于实现了五个当年。即当年选址，当年设计，当年施工，当年建成，当年出产品。从而受到兵器工业部的表彰！在这个华蓥山深山的年轮上，镌刻下了重重的一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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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机械厂诞生于抗日战争年代，成长于社会主义建设时期，西川机械厂的命运，始终和国家的命运，紧紧联系成一体。随着祖国的发展壮大，我们西川机械厂也将得到更大发展。今后，我们将在东山坡，陆續修建象样的学校、医院、幼儿园，在西山坡修建象样的游泳池、体育场、大礼堂…… 当前，国内国外，总是有那么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处处造谣生事，污蔑我们党，污蔑我们三线建设事业。胡说我们搞科研生产有政治问题，是在搞资本主义经济，是在搞资产阶级自由化！我们一定要时时刻刻警惕敌人的挑衅和破坏，一定要以百倍的努力，用更加优秀的业绩回答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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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处在文化大革命时期，整个社会是希望、成绩、问题并存，摆在大家面前的任务既艰巨又光荣。相信各位新来的兵工战士，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一定会认清形势，一定会以新的知识、新的精神、新的姿态，投入到西川机械厂的建设中去。展示出新的风貌和才干，为创造西川机械厂更加辉煌的明天努力奋斗！ 最后，我代表西川机械厂的全体兵工战士，再次欢迎大家的到来！预祝大家在西川机械厂和工人阶级打成一片，锤炼高尚品德，成长成才，立功建业，早日实现人生的美好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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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讲话有回顾、有展望、有承诺、有警戒，迅速地化解了全场的沉闷、压抑气氛。 全场三百多名大中专学生，不约而同地报以热烈的掌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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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刘琦是一个精明儒雅的中年人，举手投足间显得很有风度。只是那张歪嘴、那僵硬的左手指头，时左时右摇摆的头，不断地损伤着他的形象。 他站起来不快不慢地说：“……当今日新月异的世界，谁落后谁就要挨打！谁落后，就要失败，以至于丧权辱国！ ……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毛 提出了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方针战略的，提出了建设大三线的重大国策。全国人民根据进洞、进山、分散三原则，把最急需的生产设备和战略物资送到了三线，把最优秀的人才送到了三线。 ……大家读书破万卷，都知道中华民族百年屈辱史，都知道鸦片战争。那时候，淸王朝的封建官僚们，手握大权，昏庸无道。开战前，他们夜郎自大，不作战守之计。敌人打入中国后，他们又惊慌失措，举棋不定。忽战忽和，涣散军心，瓦解斗志。加上军事装备落后原始……他们让清兵用古典式的刀枪弓箭，去和当时拥有世界最先进的洋枪洋炮的英军作战，最后结果，必然以失败告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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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击英军战场上，不乏爱国的英雄豪杰，不乏爱国的敢死将领。比如六十二岁高龄的关天培总督，坐守靖远炮台，指挥爱国官兵殊死搏斗，在弹尽援绝的情况下，关天培手持大刀，劈倒数敌，壮烈牺牲。还有七十岁的江南总督陈化成，指挥炮台激战两个多小时，歼灭敌人三百多人，最后含恨死在炮台上！ 从鸦片战争开始，被迫签订了辱国丧权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导致了中国社会性质的根本改变。以致于一百多年来，中国人民长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苏修狼子野心，已经入侵干扰我国领土四千多次……边疆不稳，国防难安。全国人民日夜关心国家形势，时刻准备为国家效力，上阵杀敌！ |
| 新中国成立之初，一穷二白，经济技术十分落后。敌对势力又千方百计想把红色政权扼杀在摇篮之中，处心积虑刁难封锁……面对这种形势怎么办？我们只能自力更生搞建设！我们在技术开发、技术革新方面，能力薄弱，管理落后，高级技工缺乏……这等等因素，已经严重制约了我们兵器工业的发展。搞建设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人才！有人才就有未来！特别是机械化电子领域的设计开发人才。所以，国家选送了三百多名优秀大中专毕业生，充实我们的国防建设。 |
| 在坐的大学生们，你们是新中国潜在的爆发力，是新中国人民的希望！我们将为在座的各位大学生，大力提供施展才华的新天地，努力为有志从事兵器制造研发的青年，提供机会平台。我们将把你们的课堂，搬到生产现场。以现有产品为教材，以自己全面操作为教程，让你们生动、切实的学习各种生产技能。我们还要从人才使用和储备角度出发，建立激励与约束机制……改善大家的工作、学习、生活环境。在华蓥三线工厂，实实在在地造就一批有理想、有动手能力、有管理能力的干部，让你们承担振兴中华的重责大任！在这里，我们要为培养更多的、能够进行中国制造的人才，是极其需要的高、精、尖、奇缺的人才，做出我们共产党人应有的卓越贡献！ |
| 从今以后，我们要发愤图强，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淌前人没有淌过的河。在意识中腾飞，在行动中跨越。在毛泽东 的领导下，一如既往向前冲！相信不久的将来，在座的每一位，一定会成为我们中华民族的时代精英，成为中华民族的骄傲，成为社会主义亊业的中坚力量！千里之行，始于脚下。让我们把学到的科学知识，创造性地用之于实践，一起来创造我们的传奇人生，成就我们的非凡梦想吧！总之，希望同学们在国际刀光剑影中，无愧于时代，奋力拼搏，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立下不世功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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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希望大家艰苦奋斗、扎根在三线西川机械厂，突破自我，成长成才，立功建业！” 他的讲话，如春天的阳光，照射到同学们心坎里，充满活力生机。被厂长的学识和见地打动，不由自主地，同学们发出一阵又一阵地赞同感叹，口号声雷鸣震天。 毛 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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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签约 《神箭之吻》内容提示：集现实/浪漫/爱情/武术/传奇/玄幻/太极于一体。 整部故事都发生在严酷的冬季，女记者奇瑞参与了这些神话般的传奇事件。 绝美的冰封世界，冰柱下的温泉、情动的篝火晚会、冰雪中的惊天血案、雪域水源中的枪战、靶场中神箭的失败与成功……冰瀑后，水帘洞的宝藏与情殇、孔明灯的绝妙飞天……双双采摘天上的星星……回国贡献。 三线有太多太多的绝密和绝地，只有扎根三线、身心投入、天人合一、长期从事采访宣传工作的人，才能有出人绝地的机会，才能写出如此绚丽多彩、引人入胜的鸿篇巨著，传播正向的人生价值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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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六年十月，吕中与刘琦一行从北京回到西川机械厂，－下车，就被眼前肃杀的造反阵势迷惑了。工厂四处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大字报，副厂长张玉被戴着高帽子游街，一辆小车装着高音喇叭。十几个人，跟在后边，一浪高过一浪地流动叫嚣： “打倒资产阶级当权派！” “打倒罪魁祸首刘少奇！” “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西川机械厂要革命！要造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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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书记互相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吭声，脸色一沉，神情变得异样的严峻冷肃。顾不上休息，二人直奔厂长办公室。召唤来办公室主任王昌龄，了解工厂最新态势。 见到厂长书记，办公室主任淌着眼泪说：“书记和厂长前脚迈出西川机械厂，就有人利用这一机会，成立了红卫兵造反派，矛头直对工厂党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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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半夜，有人凶猛地踢开常务厂长赵赲的破旧大门，几个造反派猛地扑过来，把他按在地上，像捆猪一样地捆起来。赵厂长就是被造反派批斗抄家，折磨致死的。” 昨天早上突如其来收到办公室主任王昌龄电话，吿知常务厂长赵赲死亡于忘命之徒，厂长书记急忙丢下正在召开的重要会议，心急火燎，坐卧不宁地打着”飞的”赶回了工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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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工厂是保密单位，又地处山区，中央三令五申军工企业不准串联，不准乱套，是哪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怎么就敢明目张胆地批斗赵赲？还被逼迫至死？”厂长刘琦激烈地问道。 “太飞扬跋扈！胆大包天！领导带头的是谁？”吕中气愤地问道。一拳头挥起，砸碎了桌面玻璃板，又被碎玻璃渣刺破皮肉，鲜红的血汩汩地流了出来，吕中看了一眼，用另外一支乎手按住。 “哪里还有是非曲直？哪里还有党纪国法？他们拉帮结派，胡作非为，象一些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听说他们搞逼、供、讯时，什么车轮战、烤火炉、燕子上天……一系列国民党对付地下党的手段全使用上了。副总工程师李荤被当成暗藏的反革命分子，关进了牛棚，三天两头拉出来批斗，肋骨打断了三根，牙巴打掉四颗，现在住在医院里面，总算捡了一条性命！”办公室主任王昌龄直截了地抒发着感慨，然后把手中的绿色版本小字报，递给了吕中。 |
| 今年年初，北京军区从外地调了一个团的兵力，给北京卫戍区，承担民兵训练，维护社会治安任务。卫戍想把部队生活安排好一点儿，就到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借用住房，遭遇到校方拒绝。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问题，却被康生无中生有说成是“二月兵变”，还把彭真贺龙硬生生地扯到一起。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一个个造谣生事，危言耸听，一定藏隐巨大地玄机和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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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大包天！亡国灭种的东西，工厂造反派头头到底是谁？” 吕中瞪着大眼，咬着牙根追根寻源。 “是许辛源大麻子！”办公室主任王昌龄赶紧回答道。 “是他？就是那个从部队转业到工厂的机加工人？啊，我知道了。”吕中惊愕了半天。 “对，就是他！一脸的大麻子，好吃懒做，又好高骛远，追求了好几位漂亮姑娘，都没有成功，至今未成家立业，还是个光棍儿。”办公室主任王昌龄简明扼要介绍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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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中还清楚地记得，今年春节前，许辛源因为困难补助问题，找上家门来。 许辛源是当地山民，家中只有一个老妈，由于长期以来的艰苦病痛，长年不离药罐子，今年冬天因胃出血，住院切除了胃上的肿瘤，花光了家中仅有的一点点积蓄，全靠借债度日光。车间主任又简单单地认为，许辛源一人只养一个老母亲，日子怎么也比一般人好过多了，还穷得打鬼。平时干活偷奸耍滑，偷工减料，常把别人干的活计，偷放在自己的成品筐里，闹出许多厚颜无耻的笑话。在工厂外，又象黄鼠狼一样，经常偷鸡摸狗，由此练出了千古奇招——偷哑巴鸡。他潜伏在农家草石间，用长长的钓鱼竿垂钓。鸡看见了炫动在半空中的诱饵，象鱼儿一样，不顾一切地飞跳起来，一口啄住。谁知嘴巴反而被勾住，痛的再也叫不出声。鸡子因为刺痛而疯狂挣扎，越挣扎，刺陷得越紧，越难以挣脱。据说，用这种办法偷鸡，百发百中，从不失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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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辛源泪流满面地说：“书记出身农村，知道农村生活的艰难困苦，家家户户平日里总是要掺糠咽菜…………这是农民的家常便饭。可是母亲年老多病，又刚刚动了手术，怎么能够咽得下这些？儿无能！儿无孝哇！”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真到了艰难困苦之时，流泪总比不流好多了，至少可以缓释心中的痛苦。 望着七尺男子汉的无助，长期以来营养不良的黄腊脸，吕中动了恻隐之心。他内疚地说：“我们共产党人干革命，就是要解放全中国，让全国人民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幸福平安生活。但目前，国家的确存在很多困难。以你的条件，应该说不算太困难的，至少还可以过得去。但是，他们忽略了你的老母亲刚动完大手术……现在，困难补助金全厂巳经全部发完，找到我又能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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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为沉思，吕中迈进内间，拿出三十元人民币，放进许辛源手心。说：“嗯，这样吧，我抽一点自个儿的工资贴补你，助你度过这段难熬日子。” “我不能要！”叁十元，相当于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呀！许辛源急促地抽咽着说。 “既然你来了，又有如此困难，我就不能置之度外了。先拿着救急吧！” “吕书记，你是急时雨呀！帮助我解决了生活问题，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还给你！”许辛源千恩万谢地道。 “不用了，都是阶级兄弟，有难同当，互相帮助是正常的。” “不，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奉还！”许辛源临别依依，再三重申。 |
| 许辛源走后，吕中辗转反侧了不少日子。他想，每年发一点生活救济金，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这里地处山区，工厂几千人口，除了粮食供应以外，每一天都需要消费大批量的蔬菜瓜果，而这些物资，又全依靠汽车队每一天源源不断地从外地拉运进来。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让当地种植水平大大提高呢？从而既能改变当地山民的生活状况，又能较好地解决工厂的需要？……终于，吕中和刘琦共同议决，为当地山民办了一个农作物培训中心，传授种植技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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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之后，吕中认识了许辛源，而许辛源在工作中，似乎也认真一些了。吕中巡视车间工作时，偶尔会去看望许辛源，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慰勉。而许辛源逢人便讲：“党委书记下车间来，总是要来看看我，给足了兄弟面子，让咱们说梦话都有底气！” “怎么搞的，会是他？”吕中很大程度上不能接受。 “不是他，也会有个其他的人跳出来充当这个角色。这会儿的新鲜事嘛，在北京大学你死我活的斗私批修大会上，咱们应该是已经屡见不鲜了。”厂长刘琦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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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主动面对这种千变万化的局势，是良策，是战术，更是我们共产党人应持的态度。”厂长刘琦立即表明自个儿支持立场，主动地把身体靠近吕中。动荡沉浮中，潜意识里，感觉吕中才是滔滔激流汹涌中的砥柱，是可以为自己挡子弹、托付生命之人。 有了共识，这一天，他两召开党委扩大会议，又把各类机密要件锁在了保险箱里，直忙到凌晨时分，才离开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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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反派司令许辛源拿着一叠绿色美钞逼问：“你这个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老老实实交代，金银钱财，变天账，间谍情报，枪支弹药，放在那里？主动交出来！快！” “说话要有据，住处上下都被你们抄遍了。你们再抄哇，还有什么能瞒天过海！”厂长不冷不热地道。 “啍，不怕你能说会道，这些外文书信和美元就是你里通外国的真实凭据，赶快从实招来！”造反司令以为抓住了致命的把柄，趾高气扬地道。 “真是不可思议，真是凭空捏造，一味往我脸上抹黑，我的儿女在美国学习工作，常常来信问候孝敬，怎么就成了国际间谍？这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吗？”厂长刘琦据理力争。 |
| 许辛源无以为对，气急败坏地命令：“你隐藏得了吗？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弟兄们，带刘琦到广场接受群众教育，好好批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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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就听见喇叭声，十几条口号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的造反喊声，充塞在会场上空，让人无法啜息。墙上拉开的黑字横幅一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固到底，死路一条。 桌面上摆着木棍棒子，鉄镣手铐，满是铁钉的木板…… 大会气氛森严，广场上人人正襟危坐，谁也不敢高声说话，希望嘵幸躲过这一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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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吕中、厂长刘琦带着高帽子，一齐被押解到批斗现场，全厂中层干部，被反手捆成粽子，成排跪在台下。 几个彪形大汉对他们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凶神恶煞地叫骂：“不老老实实交代犯罪问题，就要严惩！” 厂长刘琦拒不承认强加的各种罪名，只谈自己如何努力学习，如何爱国，如何为振兴中华奋力拼搏。吕中只谈战火中的革命牺牲，新中国的伟大成就，借此机会，教育广大群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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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检查、批斗、唇枪舌剑折磨了一段时间，造反派深感骑虎难下，两个大汉动手把刘琦按倒在地，手脚并用一阵乱踢爆打。 “反动派！反革命！反人民！里通外国！走资本主义道路线！意图推翻社会主义中国！……”造反派死死抓住刘琦厂长留学欧美的历史不放。 “噼里啪啦！”一阵乱七八糟打下来，大汉的手掌心也打痛肿了。厂长刘琦咬着牙，怎么也不啍一声，只是嘴唇裂开，满脸流着鲜红鲜红的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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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反司令许辛源拍案而起，气冲冲地叫喊：“刘琦！顽固不化的三反分子，老实交代犯罪事实！” “我拥护共产党，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工作中犯有错误，我自愿承担一切责任！……”双方依旧唇枪舌战。被造反派抓住的瞬间，厂长刘琦就有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许辛源把一个钉满铁钉的木板放在地上，硬逼着厂长刘琦跪在上面。气势汹汹地叫嚣：“跪下！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刘琦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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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厂长刘琦头脑非常清醒，他们造反派不是要我的检查，而是在要我的命！ 书记吕中知道，以刘琦单薄的身体，如果跪在钉板上，一定会血肉横飞，万劫不复，当场丧命。事关三线建设大局，万般无奈之下，吕中挺身上前，凛然不可侵犯地道：“我是党委书记，工厂的一切事务，该由我负主要责任！” 造反司令许辛源原本想借题发挥，重立威风，结果事与愿违，正处在垂头丧气、焦头烂额状态。现在看见吕中上前阻栏，一肚子怨恨全泼了出来： “好哇，你这个冒名顶替的老英雄，历史反革命！倚老卖老，今天老子就让你当当老狗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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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对着几个造反派声嘶力竭地大叫：“给历史反革命吕中上钉板！” 厂长刘琦挣扎着急吼：“不要！他是青纱帐里走出来的土八路，端了敌营好多炮楼！人不能欺天欺地！” 吕伟一直呆在工厂里面，关于常务厂长赵赲舍冤致死的传闻，他并不是不知道＿＿工厂上上下下传说得绘声绘色，历历在目一般。此时，看着事态的发展突变，心情跌宕起伏，做为儿子的吕伟，情急之下，心惊肉跳的地不顾一切的冲进台上来，用身体掩护着父亲：“要出人命了！要文斗不要武斗！他是国家一等功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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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伟流着眼泪和任院长冲上前来，对吕中进行救治包扎。 任院长十分担忧地道：“伤痕累累，铁板上钉钉有锈毒，赶快住院治疗！” 此时，吕中巳经舒醒过来，有气无力地说：“回家。” “爸！爸！”吕伟悲情急切地叫唤着。受伤住院，名正言顺，可以好好地保护自己，爸爸怎么混啦？ 吕中强硬的声音：“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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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中强硬的声音：“回家！” 吕伟只好背负着父亲吕中往家中走去，向任院长要求：“请把针药送上门来！” 刚跨进家门，吕中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道：“刘琦厂长吗？请你准备好，马上和老伴一块到重庆出差，时间上可能要长久一些。吕伟亲自开车送行，具体工作任务，由吕伟当面转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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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书记救命之恩！”这哪里是出差，分明是让我刘琦避风避难，进行另类保护，非常年代，这种救命之恩，终身都不能忘却！ 半夜，吕伟把厂长刘琦和老伴拉到了渝州驻军办事处，一切安排就绪后，才吐露实情：“我们接到最新消息，明天造反派要继续批斗你，吕中书记怕出大事，让我马上开车把你们送出来，避一避邪风。工作暂时由生产厂长和总工程师代理，其余事情，以后再电话联系。” “危难时候见真情，大恩不言谢！”厂长哽咽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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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为吕中一边烫着脚，一边劝说：“工厂形势越来越严峻，你现在又受了重伤，外面又风雪交加。哎，我看啦，你就少出去，在家多听听汇报就行了，别把老骨头埋在这大山里了。” “那怎么行？这是任务，这是责任！危难时刻，共产党员更要挺身上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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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工程师戴钧气喘吁吁的来到吕中家，苍老的声音异常悲愤地说：“造反派四处找不到刘琦厂长，就把我当作斗私批修对象，带着高帽子游街，又踢又打一身瘀血也就罢了，还叫嚣，今天晩上要我跪钉板，我命休矣！” 吕中听说，气得血往头上冲，拍着桌子大骂：“混账王八蛋！真是造反到底了！……司令许辛源，真她妈不是一个好东西，老子－枪毙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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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骂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想想办法怎么样保护总工程师戴钧吧。”妻子兰花一边给吕中擦拭伤口，一边提示。 动乱年代的生命热度，早已冷却在零度以下。造反派打着各种革命的旗号，无辜地制造出许多荒诞无稽的人间悲剧，制造出一桩桩倒行逆施、骇人听闻的惨案，早已不足为奇了。 总工程师戴钧和党委书记吕中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应对的良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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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工程师戴钧用昏浊的眼睛，忧心如捣地向门外张望了一会，费了很大力气，歪歪斜斜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吕中沉重着说：“你先到吕伟床上躺一会儿，休息休息，下一步，我自会安排。” “哎唷，那怎么行？弄巧成拙，那会连累你一大家子的！”总工程师大吃一惊。 “听我的，在这里避一下风头！”在黄涯洞兵工厂，戴钧用毛巾蒙住双眼，当着众人面，仅用十分钟，就把一支手枪零部件全部装配完毕，破除了洋枪洋炮在大伙儿心中的迷信。如果能把这位造诣深厚的专家保留下来，于党于民都是一个了不起的贡献。 |
| “坚决不行，弄不好，你和我的命一块儿都要搭进去！”总工程师声音艰涩地回答道。凭心而论，在当前人人自顾个人安危的情况下，书记吕中在这种生死攸关、危如累卵的时刻，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保护自己，已经让总工程师心存感激。况且，党委书记身负重伤，成为首当其冲的受害人，怎么还忍心累及家人？让他家破人亡？总工程师再次移动身体，准备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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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相信我，我自然有应对的办法！”吕中沉着坚定地道。望着徨诚徨恐的总工程师戴钧，耐心开导：“你出身地主阶级，同济大学毕业后，就在国民党军工厂制造枪炮，后来参加共产党，在黄涯洞军工厂担任总工程师，是我国屈指可数的优秀枪炮制造专家，为革命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是，造反派昧着良心只抓你的过去，把你视为历史反革命，你知道，这种性值的定位，迟早会要了你的老命。我想除了这里，全厂没有更安全的地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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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相信我，我自然有应对的办法！”吕中沉着坚定地道。望着徨诚徨恐的总工程师戴钧，耐心开导：“你出身地主阶级，同济大学毕业后，就在国民党军工厂制造枪炮，后来参加共产党，在黄涯洞军工厂担任总工程师，是我国屈指可数的优秀枪炮制造专家，为革命做出了巨大贡献。但是，造反派昧着良心只抓你的过去，把你视为历史反革命，你知道，这种性值的定位，迟早会要了你的老命。我想除了这里，全厂没有更安全的地方了。” 终于，在半推半就中，总工程师戴钧在兰花的护理下，合衣躺卧在了吕伟的床上，闭着眼睛休息，心里头却怎么都宁静不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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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中当机立断地揺动电话：“吕伟吗？马上把军用吉普车开回来，送总工程师戴钧到渝州出差！” “爸，我马上就回来！”听到电话，吕伟立刻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动乱年代，只有军人军车，还保留着那么样一丝威严，造反派还没想好怎么搞定，从而有所利用。 刚 一到家，吕伟奇怪地望着父亲，问道：“戴钧在哪儿？造反派正在全厂寻找他！” “车子开回来了吗？”吕中焦急地问道，嘴角同时向隔壁房间努了努，示意戴钧的所在之地。 “海军总代表在渝州开了会，正在回来的马路上，今天晩上可以用车。”吕伟深知父亲心系之事，最怕赶不上趟，急急解释。 气氛骤然紧张到危急存亡的时刻，分分秒秒，时间是效益，更是生命。紧要关头，必须采取措施，吕中拨动保卫处电话：“喂，于洋队长吗？这里有人要闹事，马上带队员过来，保卫大家安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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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把我的手枪拿出来，今天，咱们俩好好准备准备，扛着命也要去趟这个糟糕透顶的浑水。”放下电话，吕中浑身是胆，斗志昂扬地对吕伟说道。 吕伟从房间里拿出手枪，摆放在吕中的桌面上。那是一把德意志帝国制造的克朗宁小手枪，伴随着父亲几十年，父亲已经多年不再使用了。吕伟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危机四伏，他使劲地搓揉着双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调整好心态，应对即将来到的危机。 “老子英雄儿好汉， 老子反动儿背叛， 要是革命你就站出来， 要是不革命， 就滚他妈的蛋！” 造反司令许辛源带领一群红卫兵，唱着《造反有理》歌，直奔吕中住地。 歌声一完，造反司令许辛源就在门外高声大叫：“开门，我们要搜捕历史反革命戴钧！” 吕伟望了望父亲，肃然地站了起来，打开房门说道：“这里是军代表住处，你无权搜查！” “放屁！房屋主人是吕中，我们正当行使权利！”狂嚣的声音，十里之外都能够听到。 “家有家规，民有民法。乱闯民宅，可以依照法律收押待查。” “我们接到可靠情报，戴钧躲藏在这里。谁敢窝藏反革命，谁就是反革命，我们以反革命一同论处！”气势咄咄逼人。 “私闯民宅，扰乱治安，我们向保卫处报警，至少判你三年徒刑。”吕伟晓之利害，企盼于洋早点到来。 “豁达张扬，死得痛快！怕死不革命！让开！”许辛源气势汹汹地道叫。 “望风捕影，胆大妄为，搜寻不到怎么说？”吕伟用身躯抵挡在门前，毫不动摇地地道。 “让许辛源进来。”传来吕中平淡地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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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志高叫：“他妈的混蛋1短短半天，就经历了春夏秋冬。吓死人了，幸亏厂长足智多谋！幸亏我有一颗坚强的心！” “狗头军师，今天算你狠！破坏了老子的好事，有你的好果子吃！你等着！”咬牙切齿地说完，狂笑几声之后，又狂啸：“大学生们，咱们今儿个算是见面认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后，咱们一定会齐心合力，把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拉下马！” 许辛源喊完口号，抛下威胁，跳下讲台，带着一群人，气冲冲地逃跑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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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上班第一天，姐妹两一早就起床，用水瓶在锅炉房打来开水，简单梳洗之后，咽下一个馒头，喝了一杯牛奶兌鸡蛋，冲洗了杯碗，就迈开大步去上班了。 她们俩穿上工厂发放的兰色工作衣，戴上工作帽，挑选了一双鞋尖有些磨损的旧皮鞋。这一身衣帽打扮，看上去很象一对寻常的女职工，除了她们的容貌比一般女工端正，气质文雅中有一点矜持之外。 奇瑞跛着脚，走进二十三车间大门，她双腿感到发软，有一点儿气喘吁吁。 门卫挥手问道：“你找谁？” “我是新分配来的工人。” 高大壮实的严主任听到呼喊，立即走了出来，看了奇瑞一眼，心下一沉，尖酸刻薄地道：“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只能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 “……”如此不受欢迎，也只能保持沉默忍受。 “叫什么名字？”严主任没好气地问。 “向奇瑞。”小心翼翼地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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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奇瑞，跟着我来！”一边命令一边往前走，一直走到车间工作地。 这是一个偌大的工房，对排着两行数十台小型机床，在震耳欲聋的机械马达声中，男女员工似乎双耳早已被轰鸣的机器声，震颤得麻痹了。一个个站立着，正在你追我赶，埋头苦干地操作着，让她有些眼花缭乱。看到如此全神贯注的投入，她才明白了“知易行难”几个字的深刻含义，即使是如此高度的机械化，都有严格要求。操作方式，操作规程，操作系统……稍有不慎，手指头就会断裂、流血……甚至会造成生命危险。 她边走边看，紧张得脸红耳热。没有料到严主任站立远处，一脸黒线地望着。等待她走过来。走近，直盯盯看着她问道： “怎么搞的？上班第一天，路都走不动了！” “谢谢主任关心。昨天上午不小心，在雪地上摔了一跤，把脚扭伤了，不关什么大事。” 奇瑞小心翼翼地回荅。谁也不想上班第一天就请病假，谁愿意上班第一天，就给领导畄下一个不好印象？ “呵，到职工医药卫生院治疗、上药了吗？”严主任阴晴不定地问道。 “谢谢关心，上了药了！” 严主任缓和了一下神情，举臂做了一个手式。立刻，从一排工作台上下来一位女工。 “宋班长，这是新来的大学生，暂时分配到你们班，工作由你安排。”严主任说完。然后转过身，自个儿走到工房角落，在一张办工桌前坐下。想必，这个角落就是他的办公室吧。 宋班长冷丁丁地打量着奇瑞：她虽然还穿着工厂发放的工作服，仍然是美丽非凡，柔心弱骨。这么样的女孩儿，如果从事影视界，当是难得的好模样。要干我们这种又脏又粗的工作，明显是班组的累赘不说，恐怕艰苦环境就已经把她吓唬倒了。看来，严主任把新来的大学生全部派到机床上，唯独把她畄在钳工班，也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但是，对于钳工班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大大的拖累？ 宋班长心下虽然感到烦恼拖累，仍然指着一台空位钳台说：“以后你就坐这个位置，先和大家一块儿打毛刺。” 宋班长迅速地弯下腰，拿起一个零件，进行示范表演。钳台旁边，推放着锉刀、鎯头、扳手、堑子、刮刀、铁刷、绵纱、沙纸等等加工工具。 “这是个刚刚下床子的零件，看到了吗？不规则，有铁刺铁屑，喏，把它放在钳台上夹住，看看，就这么样夹住，夹稳，固定。再用锉刀进行打磨。”只见锉刀在她的双手中来回运动着，发出刺耳又有节奏的沙沙声响。几分钟，她就干脆利落地锉好三个零件。宋班长站起身来，把一双旧兰帆布手套丢给奇瑞，说：“看清楚了吧，你来干干试试。” 奇瑞极快地戴好手套，端端正正坐在工作台前，一切动作有如宋班长似地重复操作着。 宋班长一直站立在她的身后冷眼观察着，见她聪明伶俐，独立操作还不坏，又指点了几下，看着地下的一大堆零件，诡秘地说：“这些活计，是你今天要完成的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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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瑞惊异地张大了嘴，看着宋班长径自离开，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台。 哇！好大一堆活计放在地上，要想在今儿个干完，非使出全力不可。可惜帆布手套又大又硬，不使用吧，手指头皮破血流不说，铸铁件捏在手里，有如冬天里的冰块，粘手刺骨，直达心尖。她没有功夫东张西望，只是埋头努力地干活，尽心竭力不要出现质量事故。浓烈的机油味冲昏着头脑，也冲得鼻孔发痒，却无暇顾及，用袖口触摸一下了事。但直觉却明显感受到冲击，周围的女工都在用探照灯似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简单、呆板、机械般的操作，使她忘却了刚才的不适和胡思乱想，一心只是拼命地追赶进度。 换零件配件的时候，她斜眼旁观，发现别人干事干脆利落，又快又好。相形之下，自然而然，自己是又笨又慢。这会儿，无论自个儿怎么样用力，钳台就是不听使唤，左右揺动，就是夹不紧零件，累得头上汗珠一颗颗掉了下来。 突然间，一股热气冲到奇瑞脸颊，一支大手伸展到她眼前，吓得她惊慌失措地站立起来。他从旁边女工那儿拿过一把毛刷，细心把钳夹里的铁屑清理干净，重新夹好，独当一面地干了起来。 他是吕伟，这会儿出现，让心怀忐忑不安的奇瑞有些无地自容。 本来就充满好奇心的女工们，大家面面相觑。惊讶，猜疑，震撼，嫉妒，神情复杂有加地注视着他们。 不得不承认，吕伟干起活来，显得既轻松又熟练。双臂有节律地摆动着，处处给人一种健壮坚强的力度美。零敲碎打几磨几擦，一个个象孙悟空变戏法般，成为亮锃锃园滑滑的工艺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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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这种活计，关键是手腕要继续使用巧劲儿。粗壮时，用重力；细活时，象绣花。你刚毕业工作，总是有些力不从心。过一段时间，熟能生巧，就可以轻易地掌握了。” 奇瑞乖巧地点了点头。原来应该使用毛刷！那么，女工们为什么会旁若无事般地熟视无睹？ 终于，吕伟站了起来，看着她的纤巧手指，把一双崭新的针织白手套送给奇瑞，说：“才开始，习惯成自然，先用它过度。” 众目睽睽之下，给予如此密切关爱，让奇瑞脸红耳热，心跳得不知所以。与其扭扭捏捏拒绝，不如大方接受。奇瑞马上换上针织手套，坐在板凳上，往虎钳上放零件。 “放成六十度，便于作力受力。”吕伟继续指点着：“夹紧时，把手顺时针方问旋转，利用惯性，稍使点力就成。松开时，把手逆时针方向旋转，这时不容易使上劲儿，要猛然用力，很快就松开了。你来试试。对，对，就象这样子。” “好吧。”奇瑞低垂脑袋，轻声回答。依照葫芦画瓢，机械得象木偶一样。虽然是按图索骥，果不其然省劲多了。吕伟向宋班长友好地点了点头，转身到别处巡视去了。 吕伟刚刚离开，女工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哟，真不愧是女大学生！工作第一天，咱们党委书记的贵公子，就来车间亲自指导。不知道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么样漂亮美眉，招风引蝶太自然了！” “万花丛中过，哪有一片不沾身的过客！” “呀，美爆了！就是钻石王老五，也会被迷糊得神魂颠倒！” …… …… 听到众人说笑，奇瑞才知道吕伟是党委书记的儿子，至今未结婚，让她大吃一惊。今天在这种场合出现，自己心里本来就感到十分意外，十分尴尬，现在听到如此粗野的议论，更是不能容忍。她愤然站立起来，怒火中烧地看向大家：“你们知不知道，说闲话要有依据，要有事实，要负责任！” “哈哈……哈哈……” “呵佛骂祖，你要负荆请罪了！” “啊呀，可能要抓去枪毙了！” “天王老子来了，我想说就要说，除非把我嘴巴缝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如此肆无忌惮、如此肆意挑衅，奇瑞只能气急败坏地看着大家，完全束手无策。她心间十分清楚，越解释，越反驳，只怕会越描越黒，况且这种事，也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说得清楚的。钳台拧不紧密，用得着他来动手吗？活计本身就小巧，工作本身就极容易，单调乏味……还有那双白色手套，只能解释顺便为之，若是事先谋划，专程送货上门来……呵，刚刚想这里，心脏突然一阵狂跳颤栗。而她的肩膀腰肢，此时此刻，同时感受到劳动之后的酸软疼痛。伸出手想锤锤自己的腰板儿，谁知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脚跟，扭了几下，几乎摔倒地上。她的狼狈样子，立即又引起女工们一阵轰笑。 “行了，笑够了没有？只会往歪处想，越发没有正经了。新人咋到，谁会知道你们纯属闹着好玩？现在开始认真工作，谁再敢起轰，我让她斗私批修！”宋班长板着脸招呼道。 大概是宋班长平常为人正派、管理有方吧，女工们相互挤眉弄眼，吐了吐舌头，又埋头苦干起来，刚才的一切似乎是没有发生过。 宋班长又冲着奇瑞说：“喏，那个角落地有开水，顺着出门右拐是厕所。” 奇瑞立即心知，宋班长是让自己借故休息一下，平静心中的忿恨，同时避一避这伙心中无料、又口无遮拦的话匣子。奇瑞向宋班长点了点头，迈步走了开去。在不算肮脏的厕所解了小手。下边松动了，肚肠立即感受到阵阵空洞洞的饥饿感。抬手看表，才十点半钟。早晨明明多硬撑了一个馒头。嗯，劳动与不劳动硬是不一样。赶紧走出去，从衣袋里掏出两粒大白兔奶糖，剥了皮放在嘴里，就着开水，三下两下用嘴嚼着吞下了肚，回到钳台重新干了起来。闻名全国的大白兔奶糖，以其质量上乘受到消费者的喜爱。其中风传之一，就是四颗奶糖可以冲出来一杯牛奶，用以解决突如其来的肠胃需要。二十年之后，她买过几次冒牌上海大白兔，深为受骗上当不值：吃的东西多了，能够吃的却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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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他们会无缘无故地羞辱着： “知识的敌人，不是无知！” “掌握了知识，才会有无知的幻想！” “哈哈……” “凭他的天真幻想，就可以当我们的球长！” “哈哈……哈嘿……” 弯腰驼背地大笑，毫不留情地进入了巅峰状态。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曾华狠狠地看了看那几个牙尖嘴利地工人，恨得直咬牙根。 曾华苦恼地望着头顶上沉闷的天空，顿觉一阵阵烦恼压抑。 半个多月来，自个儿放下知识分子架子，成天和这些一线工人撹和在一块儿，汗水把贴身背心结成了盐巴块。在“蒸笼作业”时，一样吸毒流汗，一样皮肤烤焦冒烟，一样面临生命危险。早出晚归，汗水泡透了衣裳和鞋子，终于把铸钢厂的各个生产程序和书本结合起来了。完成任务后，主动打杂、倒水、跑腿……努力奋斗、洁身自好换回来的却是明明白白的讥诮。他们信口开河，没有半点忌讳，看似嘻哈哈的简单语言，却是从内心深处的排斥。倘若是再这样的一味承让忍受，他们将愈发无所顾忌。 于是意味深长、慢条斯理地道：“哎呀呀，书生是不行，可惜你们祖宗八代没出一个书生。推测起来，大概是祖坟没有埋好，风水造就的恩德吧！” “老子祖坟上，总有一天，要冒出青烟！” “即使祖坟上冒出青烟，碰上一个，也未必能成什么气候。” 简简单单几句话，不谛于把他们祖孙八代，全诅咒臭骂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站立在那儿，咬牙切齿，恨入骨髓。刹那之间，那几个人互相递了个眼色，一齐捋起了袖子，准备要发着动手。 曾华打着“哈哈”，又说笑道：“你们是顶天立地的工人阶级，了不起得很！胸怀坦荡，放眼全球，肚量大着呢！千万千万，莫要跟咱们臭老九一般见识。” 那几个人勉强忍气笑了笑，终究没有打成群架。可是却肆意攻击，让大家都认为，曾华这个臭老九不服从工作需要，故态复萌，有意和工人阶级唱反调。不明究理的车间主任立即责令他写出检讨书来，在晩汇报时接受大家的教育，以利于思想改造。 没有想到，晚汇报时，曾华和青年工人都做了批评与自我批评，都受到大家的教育，谁也没有吃到好果子。 晚汇报之后，天色全暗沉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身上，吞噬着道路，沉甸甸地使人不免心事重重，一些徘徊不去的问题，便断断续续地来到脑袋里。 机器的轰鸣声，机油的刺鼻味，满地随意堆积的垃圾，铁屑，废物品……即便在寒冬腊月，也一样叫人受不了。 所谓的艰苦奋斗、无私奉献，就是拿工人一样的薪水，忘我工作，干得越多越好。最后通过评比竞赛，给一个光荣称号，发一张奖状。 没有人想到给自己一个干净的工作环境，没有人想到准备一个象样的住房或者衣帽间…… 晩汇报时，居然给自己戴上高帽子，上面写着“臭老九”。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差一点儿成了阶级敌人…… 大家高呼的口号场面，更是震撼眼球。， 想起广州自幼的生活享受，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繁华的街道、路灯，五彩缤纷的电影院，海味鲜香的餐厅，鱼肉大排挡，灯下情侣的欢声笑语……那样子是多么地迷离、诱惑、自由、浪漫……昨日的希望和幻想，有多少能够在这山沟里再现？望着下班的人流，强烈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正从过去的昨日，转变为一种神秘时刻。辛勤劳动的心灵在自我觉醒：残酷的现实正在和自己握手！ 自己面临的精神困境，到底要怎么去面对？是回广州？是坚持？……想到明天，想到未来，曾华直感到天冷、地冷、人冷、心更冷。 气愤地把高帽子扔到河里，伸手抬头向天，心如刀锯地高呼：“天啦！这么漫长痛苦的日子，叫我怎么活？” 几个年青工人把熔化炉里面的鉄片用钢爪捞出，火红的灼铁在冷水中浸泡，一股水雾直溜溜扑到脸皮上，呛得曾华直往一边奔跑。年青工人反复操作浸泡锤打，直到铁片冒出白色烟雾，才喜笑颜开地打捞出来，放在沙堆上冷却。稍等片刻，用机械鍜造成厚薄均匀的铁片，熟练地挥舞着鎯头和改刀，错落有致地敲击着，叮叮当当，声音铿铿起伏，象在演奏一曲优美乐章，有的用鎯头和钻子趁热雕塑起来。 大大小小的刀片，除了应该有的刀锋之外，还有一个漂亮的外表：或粗犷、或秀气、或文雅。可以做施工，做家用，也可以佩带在腰间。 曾华走过去，弯下腰拾起一把刀，在手中拈了拈，竟然有些爱不释手，不由自主地 轻声赞赏：“嗯，挺不错，废铜烂铁有了大用场！ “你如果喜欢，那就送给你吧。”赵起班长爽快地说道。 “送给我？”曾华竟然不相信地反问道。 “看得上，就收下，咱们哥们说话虽然粗鲁一些，心里倒没有把你当作外人看。”赵起班长和颜悦色地说。 “收入囊中吧，很实用！”几个青年工人同声说道。 “谢谢！”对他们的真诚挚友好，曾华脸红耳热，似乎感到有股热浪直扑心间。 一辆拉运废铜烂铁的大卡车停在车间门口，赵起师傅走过去，拍打着来人的肩头，热情地道：“老胡，你来的真是时候，你们急需要的刀具，今天正好赶制出来了，只是刚刚锻造好，没有冷透，就这么样拉回去，路上被寒冷雪风一吹，会全部断裂完蛋！” “那又怎么办，赶不上趟儿？”来人焦头烂额地道。 “咱们兄弟俩好说话，咱们用几只废木箱子，在里面装上沙子，再把刀具放在沙子里，就可以安全装车运输了。”赵起一副胸有成竹地道。 “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服务太周到了！”来人十分激动地道。略微沉思，又说：“我马上给你们介绍几个大客户来，他们需要大批这种高质量的刀具、斧头、锯条。” 赵起班长大个头，宽肩膀，胡子拉碴，干事特别实在，是全厂学习的标兵。 “老兄呀，兄弟们是志同道合！如果能够让我们哪一天放开手脚，我们的收获一定不小，大家的生活一定有一个貭的飞跃，可惜这里不能干。”赵起婉言谢绝了送上门来的财神。 “利用废铜烂铁加工一下，化腐朽为神奇，真不愧是行业高手！我不但要你们的货，还想要你这个敢想敢干的人。”来人说完，幺喝了几个人，从卡车上搬运下来几大袋黄豆，用沙哑的嗓子眼儿说道：“兄弟们辛苦了，黄豆当肉送吧！” 下班的时候，班组里每一个工人师傅，都拿到一小袋黄豆，欢欢喜喜地转回家。 “小曾，来，你也拿一份！”赵起班长 “我照价给钱吧。”没有一点付出，怎么就白白地去占人便宜？曾华不好意思地道。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大伙儿凑合着过吧。”赵起开怀一笑，自我嘲笑说：“咱们废物利用，以物易物，上面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那是！那是！”曾华生硬的回答道。 锻造厂超强的劳累强度，的的确确需要大量营养补充，特殊情况下釆用特殊方法，表面上是为自己，实际上是为工厂。但这种变通方法，是工厂规章制度绝对不允许的，最后，终归有人要承担责任。望着赵起一脸坦荡从容，曾华从内心涌现出一种敬重。 俗语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两排长长的钳床，坐了大半女工。这里每天的空气中，都会漂浮着些许新旧八卦。它们就象农家户外的吹烟，在山野的微风中漂动一阵子，才会慢慢消失。最近让大伙儿群情激愤的八卦，就是本车间车工小梅。她们在奇瑞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小梅的名字，以及她的婚姻恋爱。 人称小广播的袁园，就坐在奇瑞对面，她每天都要更新关于小梅的恋爱近况。她的讲述总是绘声绘色，张牙舞爪中有一种欲罢不能的丈义不平。 “哇噻，昨天晚上，小梅把千辛万苦编织的红色毛衣，送给小宇，猜猜怎么样？被小宇凉压在了一边！” “哇噻，昨天晚上，小梅又被小宇雷翻了！哇噻，昨天晚上，小梅品尝到彻底决裂味道了！” “小宇，不就是一个机床大修钳工吗？咱们小梅可是闻名全厂的劳动模范人物，再三再四遭遇挫折，真是呌人气恨！” 宋班长却说：“哎呀呀，你错怪了他们俩，不是老太婆迷信，忌讳那块眼皮下的黒色胎记，他俩早生儿育女了。” 虽然是一些纯属与己无关的话题，完全可以跳过去不予思考，可是天天如此，也不由自主地引起奇瑞的好奇之心。 西川机械厂初建，男女之比可以说是非同异常，象小梅这么样优秀的女工，可谓是少之又少。一个工厂的劳动模范，那可是钉对钉铆对铆地用血汗换来的，小梅谈婚论嫁应该轻而易举，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她究竟是谁呀？ 突然间，繁忙的车间一片黒暗，传来阵阵皮带打滑的声响，飞速转动的机轮开始唱起了缓和的调调，最后消失在低低的嗡嗡响声之中。接着，就是人们奔忙叫喊的嘈杂之声。 “停电了！” “总线路开关坏了……” 修理电工急冲冲赶了过来，细心地察看电源电路，最后爬上长长的竹梯，检查高压线路开关。原来，是电插头松动了，在他的修理下，电灯光闪了两闪。 “插上了！插上了！”宋班长和小梅站立在竹梯下，用双手扶住梯子，尽心尽力保护着修理工的安全。一看灯光明亮了，立刻高声吿诉。 “插上了，你舒不舒服？”小吴厚着脸皮开着下流恶毒的玩笑。那声音，听起来怪模怪样的。 “你一一”小梅急败坏地叫道：“坏蛋！” “嘿嘿！嘿嘿！”小吴仍然厚颜无耻地冲着小梅咧嘴大笑。地痞恶魔般道：“别那么大惊小怪好不好？咱们俩哪一天实验一下，你骑骑我的鸟儿，就知道我的金蛋蛋是不是坏的！” “不要脸！流氓！”小梅脸色刹那之间变得紫红。莫名其妙受此大辱，眼泪哗啦啦地如雨流下。 “鸟儿先借给你用一下，不收费的！”继续调戏。 “不要脸！” “小梅，别跟这个老流氓一般见识，谁都知道你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宋班长抽出一支手来，从衣袋里掏出手帕，为小梅擦拭眼泪。又对着小吴叫道：“赶紧给小梅陪礼道欠！” 小吴‘嘿嘿’怪笑着，企图溜之大吉。 车间严主任奔走过来，挡在小吴面前。 原来是严主任！小吴马上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嘴脸：“严主任，我绕道而行，绕道而行，好吗？” 严主任声色俱厉地命令：“今天晚汇报，你好好向毛 请罪！” “知道了！”小吴拖长声调回答道，一边走路，一边揺晃着脑袋瓜子。 小广播袁园气得义愤填膺：“小吴老没有出息，只会占我们女人的便宜！” 修理电工从竹梯上爬下来，也是激愤不平地说：“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若是我的儿子，早在月窝里，我就把他卡死了！” 小梅的哭泣声象针一样扎在奇瑞心上，一下一下地生痛。 呵，原来，她就是小梅！仔细地看，中等个子，齐耳的短发，红扑扑的脸颊上，镶嵌着 一双杏仁大眼，浑身透露出一股憨厚的逼人朝气，就象是由内而外散发出光晕一般。只是，只是左眼皮下，有一块指甲大的胎记，较为严重地损坏了她的英姿形象。加上老太太的迷信忌讳，从中作梗，她和小宁的这桩当之无愧的婚事，当然就波澜起伏，极其容易地泡汤了。 人世间，不管职务高低，大家的日常生活，都是零星的，破碎的，不连贯的。而快乐与悲伤，都是私人的、心理的。当今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人人都在努力工作，努力奋斗。可是，能够干出如此优异的成绩，并且得到上下民众的认可，我奇瑞首先就自愧不如。作为全厂唯一的女劳动模范，工作的艰辛苦辣可想而知。小梅的人生，不应该这么样象弹力球般上下起伏。有什么样付出，就应该有什么样的收获，在她的生活状态中，应该有她应该得到的关心、爱护、自由、尊严、幸福……她的疤痕胎记是暂时的、可以弥补的，她的幸福才是永世的、长存的。 恋爱婚姻，小梅那样的不顾一切，那样地大喜大悲，那样地忍辱求全。纵然奇瑞不是多么地了解小梅，然而，在感情世界里，这种近于肤浅的的恋歌，却能最直接最深刻地打动着奇瑞的心。 古人常说，当一个男人不爱他的女人时，她哭她闹是错，她静默是错，呼吸是错，活着是错，死了还是错。 看，多么精辟，多么经典，多么精致，多么精湛！ 当年，汉武帝刘彻将皇后陈阿娇打入冷宫。陈阿娇财大气粗，不信夫君恩断义绝，花了整整三十五公斤黄金，找到天下第一煽情高手司马相如，作了《长门赋》，刘彻最后被感动了吗？还不是没有拉住变心男的脚步！ 女人，只能喝下绝情丹，挺起胸来，走好自己的路。 下班了，奇瑞刚刚走出车间大门，就发现王昊的车停在路边。王昊一见奇瑞，就高声大喊：“奇瑞，快过来！” 奇瑞来到王昊身边，脚一蹬上了摩托，用一支手搂住王昊的腰肢，风吹着黑缎般的头发，往后飘荡成一道魅力十足的弧形风景线。 王昊突然笑了起来：“真不错，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坐在车子上，大伙儿目光如炬地瞧见，快上新闻报纸了。” “自作多情，你是谁呀？”奇瑞尴尬地一笑：“名副其实的小混混！” “你身上的玫瑰花香味，让别人充满遐想。” “只有你想得出来！” “你要是我的玫瑰花，一生再幸福美满不过了！”眼里神采飞扬，没有半点戏弄。 “玫瑰里有刺！” “刺里有玫瑰！” “一个小白脸，没味道！”尴尬变幻成嘲讽，不畄余地。 王昊儿扭过头来，一脸惊涛骇浪，下巴颏儿差一点点碰到了奇瑞的脸蛋。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奇瑞浅浅地调侃：“对不起，就这么个熊样，我喜欢” “怎么搞的？喜欢我这么个熊样的太监？”终于回过神来，双目闪若星辰，讪然一笑。接着，信口唱了起来：“美丽的姑娘我对不起你，把你当成了我的未婚妻……” “油腔滑调的滚刀肉，以后再不正型些，坚决不再理你！”真面目暴露无余，太胡搅蛮缠，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下一道最后通谍。 “好了，好了，我保证，以后决不再瞎三话四。”王昊一脸正大光明地认真。挑逗捉弄她的感觉，妙趣横溢，美不可言。整个身心都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一丝热辣辣地震颤。 这天晚上，奇瑞不顾腰酸背痛，用打满血泡的长满冻疮的手指，动情地写下一篇报道，连同另一篇文稿，一并寄往报社。不几天，《渝州日报》全文刊登了奇瑞的两篇文章。一篇是《西川机械厂的精神》，一篇是《我们工厂的女劳模》。后来，它们都作为全厂‘晚请示’时的学习材料。无形之中，奇瑞的名字也响亮在四方。 奇瑞把洗好的衣服晾在绳子上，一个美丽的扬头，把掉在身体前面的飘逸长头发，轻轻地甩到脑袋后面。一座‘读书帝’的雕像映入眼帘：双手捧着书，埋头苦读。在这个蹉跎岁月里，显得特别地突兀和孤零、宁静和沉重。大概是书的厚度重量吧，让奇瑞感覚得很实在、很舒服。暗自思量，眼下看，这个人有些理想化不现实，长远看，将具远见卓识，独当一面。也许，他将飞得很高很高。 “你准备什么时候送给我绣花荷包？”不知何时，王昊来到身边，吊二啷当地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才不会送嘞。书上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想到上次的轻嘴薄舌，奇瑞沉着脸说。 “书不尽言，你知道实际吗？”王昊凝视着奇瑞，目光如两把利剑，象是要把奇瑞看穿。 “实际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正好借此机会骂他。 “不愧是才貌双全之人，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惊讶奇瑞的纯洁无知：“实际上，男人那个东西好极了，象《西游记》中孙悟空的金箍棒，要大就大，要小就小。不然，潘金莲怎么会那么妖娆地夜夜腻着西门庆，死不悔改，至死不悟！” 王昊无情地一口气说完，咬着牙浅笑，脸颊上肌肉尽显。 擂鼓地心惊肉跳！有一种恐惧，有一种羞耻，恨不得马上钻进地洞去。 看着她的慌乱，她的不解，她的娇羞，她的气恨，心里面感到有味得很。那味，不知道有多浓多絢。 “我不喜欢这种游戏，柳花轻薄，胡乱弹琴！”严词警告，糟糕透顶，太失尊严了。 “怕什么呀？我是太监，不要女人恩赐！”依然变本加厉地胡说八道。 “说这种轻狂话的人，象个大色狼！”心中恶狠狠地骂了好几声，总也不解气。 “哈哈！色狼？我一辈子都没有当过，今天倒真想当一次，只可惜，我是一个太监。” 一脸的欢天喜地，象吃了蜂蜜屎似的。 又云淡风轻地说：“你说得对，我是公子哥儿，随心所欲惯了！” “我走开，就算你狠！”对付这种厚颜无耻之人，一时还真没有办法，奇瑞只能气急败坏地逃离现场。 身后，火上浇油地响起来高亢愉快的口哨儿。 当天晚上，奇瑞又重温旧梦，梦醒时分，梦寐萦怀，身体里有一种青春期的萌动。 自己从头至尾没有对他用过心，梦里怎么全是王昊的影子？应该说，他是女孩喜欢的类型：博学多才、儒雅风趣、神秘忧郁。而且，眼睛总是炙热地望着你，让人心生恍惚。唯一的不是，神经大条、脸皮超厚……嘻嘻哈哈中，故伎重施，欺人太甚！ 夜静更深，夜不能寐，躺在黑晴暗之中，看着茅草缝隙中透过的月光，听着山林间凄厉的风声，不由得掉下串串眼泪。独自思绪万千，心中涌现秦观的《减字木兰花》 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 黛蛾长敛，任是东风吹不展。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 原来，七情六欲都是有真有假的。 第二天，奇瑞怀恨在心，加上有些暧昧不明的心理，便独自跛脚蹒跚着去上班。 奇瑞工作的车间，在工厂最边远的山凹里，单边就要行走四十分钟，按照目前行进的速度，就算蝉精竭力，迟到早已成为定局了。 王昊车子停靠到身边：“看到我很幸福呀，昨天晚上，夜阑人静，那么多男女梦中幽会，该多有诗情画意！” 真是一语中的。难道说，世间真是有这样的心灵感应？低低啐了一口，扭过头去。 “快迟到了，上车吧。”王昊温润如玉的声音，让奇瑞浑身象着了火一般 迟疑不决了好一会儿，在王昊的催促声中，黙黙地跨上车，双手破例地抱住他的腰身，把头靠在后背上，轻轻闭上双眼。身体竟然有一点异样，有一点难受。 暧昧的动作，让王昊周身象筛糠一样发起抖来，几乎不能够把持。稳定心神之后，才小心地开着车子，穿入上班的人流中。 想不到啊，这么大了，原来还是一个傻帽儿。一点不解风情，白白浪费了一付好脸蛋儿，活该受罪。不过，真是能够调解风情的，我王昊一定不会如此大感兴趣，如此大献殷勤！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似乎形成了如下规律，每天早晨姐妹俩坐着雅马哈摩托车上下班， 在食堂同桌吃完饭，然后一块回到宿营地休息。时间差差里，时时承受着王昊波浪滚烫的注视。 不知从那一天起，奇瑞和王昊的谈话，在言不由充中，有了一点撒娇，有了一点洗刷，有了一点挑逗，有了一点文火煮爱情的味道。 人类，原来是会慢慢适应某种极其陌生的生话的。 岁月在劳动中流逝，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学生们从见面互不理解、排斥防范，逐步有了招呼寒暄，相约赶集、游玩逛街、谈天说地。表面上，一切平静安详。事实上，奇瑞在受益匪浅中，再度神经过敏地感觉到，有一种潜在力量正在逼近。千万千万别再受骗上当！奇瑞不断提醒着自己。努力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安排好， 吕伟常常到宿营地来看望大家，晚上和王昊、高汉、曾华玩扑克大战。谈不上兴趣盎然、快活怡情，只算是故意互相挤兑，互相恶搞爆料，看着对方起急、开心好玩。可是，每天早晨，当工厂广播站吹响”嗒嗒嘀一嘀嘀嗒一”的军号角声时，吕伟又会心血来潮，独自开着军用吉普车，悄然停在马路交叉口，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坐在那里，恼怒地等候雅马哈摩托车的到来。看着车上的姿欢戏谑画面，心里似乎有一团无名之火，总有一阵酸溜溜苦味涌出，心恨痒痒，又无处发泄。 曾华懒懒地靠背在床头上，翻看着众多美女明星照片，想入非非。突然索然寡味地说：“大学生到基层当工人，美其名曰劳动锻炼，其实和劳动改造没有多大区别。人才太浪费，浪费得无限！索然寡味，真没劲头！” 高汉义正词严：“你小子满口开黄腔，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人啦，趁此机会，好好地磨炼自己，增长才干，学习社会。这可是一套无字天书，够咱们学习一辈子！” “从基层干起，劳动、流汗、清晰定位，才知道自己干什么合适。当然，也得要有一个相对合理的机制，把人们的创造力解放出来！”吕伟诚心实意地道。 王昊梳洗打扮着灵猴的金色光溜的毛发，打整着灵猴的口鼻眼嘴：“才向毛 做了晚汇报，又口若悬河胡言乱语，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少惹是生非，谨防再来点斗？怎么工作？怎么学习？我总该有个发言权吧，就算说几句怪话，该当何罪？”王昊一句话真把曾华冲胀了，不顾一切地跳了起来。 “是骆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怎么样溜的，还要不要让我来重复一遍！”王昊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专门挑痛处下杀手。 “咱们早溜达了一次，只怕有心人要看你的花拳绣腿了。”曾华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王昊仰天大笑：“早溜达了一次？哈哈！撑什么能？说梦话不知道脸红耳热！” “哼，你才是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曾华喷出一口气，不置一屑。 “有这事，我做证明。”吕伟看见两个人要闹翻，赶紧现身说明。 由于炼钢厂停产闹革命搞造反，一时原材料供应不上，工厂决定用废钢管加工。要把三百来斤重的钢管展锻成三十毫米的薄片，对谁都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赵起师傅带领一班人马，高声喊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口号，战斗在熊熊燃烧的火化炉前。一千多度高温，烧烤着周身火辣辣庝痛，氧化焰掉在手脚上，烧破了手指头和脚背，一个个汗如雨下，埋头苦干，干劲冲天。曾华干了一会，退缩出来喝了几大盅水，用衣袖插着黄豆般的汗水，便产生阵阵烦躁。心恼意乱地叫道：“都什么年代了，工艺如此原始！” “有能耐就拿出来，没本事，少喳呼！”一人抬起头来讥笑，从骨子里看不起他。 “你们管天管地，还管我拉屎撒尿？”曾华气得五庙冒烟。 “成天喳呼‘人才浪漫无限？’怎么搞的，不敢上？” “没有出息，一个缩头乌龟！” “一个菜鸟！” “你的专业知识学到哪儿去了？有本事就拿个主意出来！否则，狗屎一堆！” “混吃混场的家伙，闪开一点！” …… …… 大伙儿望见曾华站在旁边不干事，还活龙活现地牢骚满腹，一个个怒气冲口而出。他们的讥讽语言，一句比一句不屑，一句比一句震撼人心。 一句话惹火烧身，引起众人的责难。大伙儿直截了当地施加着各种各样压力，尤如丢下来一个重磅炸弹，把曾华炸得头昏眼花，体无完肤。同时，也炸出了他那潜伏的天生的不安分因子，他那一直处于混沌状态中的创新激情。 好容易稳住心神，头脑却异常清晰地涌现出一个办法。有些神经质地大叫道：“我发现了一个点子，可以节约不少能源，加快速度，突破难关！” 看见大伙儿不相信的眼神，独个儿继续说了下去：“先用切割机一切两半，再溶化锻造锤炼，咋样？” 赵起眼前一亮：“嗯，我看出来，这一招可以一试。大伙儿说咋样？” “同意！”大伙儿齐声赞同。 在班长赵起的带领下，大伙儿齐心协力、挥汗如雨地大干了起来，很快完成了任务。 事后，赵起笑呵呵地夸奖说，“小兄弟，真有你的，一个点子，就做到了多、快、好、省！” “呀，我这是一个金点子！”冯生一脸心悦诚服。 不久，生产上，又遇到了难题。 “现在要命的是，精工鍜造炮座废品不断，很难生产出一个合格品。”担负金属探伤检验的张国插话。 “两百来斤重的炮座，要求精锻一次成型，里面不能有气泡。短期计划内，的的确确在很大程度上，无法达到上级的要求。” 曾华老实承认：“现在，厂长和总工程师们，正带领着一帮技艺精湛的工程师，在现场攻克难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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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仓桑！” 高汉不由自主地夸赞说：“太好了！大好了！同学们记忆力太强了。理解完全一致！” 大学生们才从文化大革命的风暴中，进入莾莾山林，对毛 著作真是太熟悉了，所以，高汉这一提问，下面齐声回答，真是又响亮又整齐。 高汉举起双手说：“现在开始猜谜语，仍旧是依样画葫芦，还是我先提出问题，大家一齐回答。” “好！”纷纷表示赞同。 高汉问道“开口一笑，露出黒牙，谁敢碰它，叫他肉麻。打一农产品。” “花椒！”齐声回答。 “脖子粗长口朝天，站在边防第一线，敌机若是来侵犯，口吐烈火把它歼。打一物。” “大炮！”齐声回答。 “减一半，孤单一人，加一半，成伙成群。打一字。” “从！”齐声回答。 “太神奇了！大伙儿太聪明了！”高汉望着大学生们闪烁着智慧的双眼，青春洋溢的面庞，兴致勃勃地赞不绝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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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汉刚刚宣布完对猜谜语，曾华就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道貌岸然地指点着奇志问道：“请向奇志回答，世界真万般奇妙，什么样的蛋最为贵重？” 奇志英容姣好地站立起来，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是原子弹了！” “哈哈！哈哈！”曾华故弄玄虚地捧腹大笑：“错了，完全错了！是脸蛋儿！文艺界有句名言，有美貌就有才华，国际明星拿大奖，全凭脸蛋儿吃饭！” 奇志站在那里，水汪汪的眼睛象一轮弯弯的月亮，眼神灵气中略显自信，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现在听到曾华如此荒谬绝伦的说法，用手指着他气咻咻地说道：“太荒诞无稽了！任何时候，国家利益，国泰民安都高于一切！毛 著作你是白学了！你的大学算是白读了，你是一个真正的资产阶级孝子贤孙！” “啪啪！啪啪！……”奇志的回答赢得了满堂哗啦啦的掌声。 曾华不甘心如意算盘如此轻易地失败，再度发难：“小妈大妈老妈，打一人。” 传来低低地窃笑声，有人放肆地吹响了口哨儿，有人惊愕莫名。如果说前面的迷语令人尴尬，间或有些争议启发地话，而这次的迷底，应该是“女人”二字！说白了，它是彻头彻尾直奔奇志来的，且带有令人作呕的侮辱性，让奇志恨入骨髓，又不知道怎么样进行有力反击，一刹那僵持在那里。 冷场，再冷场，继续冷场。 “怎么样，猜不出来了吗？今儿个就是要出出你这个辣椒妹的洋相，谁叫你平日里目中无人？”曾华得意忘形地道，语调里透露出一股算计地味道。 曾华刚才说的什么？奇志好象并没有听到。今儿个自己怎么象是一个天生的蠢材，碰撞到曾华这么样该死的油炸鬼，头脑蠢笨得一点应对手段都没有了……话又说回来，自己几时拥有应付油炸鬼的手段来着？ “请再重复一遍。”奇志苍白着脸询问道，尽最大努力，争取分秒时间，争取夺取胜利的机会。 “好，当着大伙儿的面，我再说一遍，只一遍，请你尽量听清楚。话说三遍是废话，屎拉三遍是痢疾。小妈大妈老妈。打一人。”曾华眼睛贼亮贼亮的。 真实绝句，无人能敌。 太污辱女性了！奇志气冲冲双手握紧拳头，几乎要冲上去，恨恨地捶骨沥髓，好好教训他一顿。又咬紧牙关自省，当着这么多人面，千万千万冷静！一定要千方百计出奇制胜！ “你跳哇！叫哇！骂哇！哭哇！自焚哇！”脸皮比城墙厚的曾华，“嘿嘿，嘿嘿”笑着，故用激将法，企图让奇志当众出丑。 有意无意把奇志当作一个泼皮混混，让奇志怒火中烧，禁不住用手指着他大骂：“你用歪门邪道修理我，道德败坏，下流无耻！” “嘿嘿嘿嘿，你知道什么？从古至今，男人下流不无耻！”曾华依然故我地挑战着。 啍！他今儿个是存了心了，可惜他这么一点狡猾心思，本姑娘一定要以毒攻毒，讨回公道。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你。今个儿，反正横冲直撞的不怕横行霸道的！奇志把长发用力往身后一甩，眼珠子逼视着曾华，学习着曾华的腔调，慢悠悠地道：“小妈大妈老妈，都是你的亲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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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一”掌声轰雷般炸响。伴随声情并茂的嘻哈哈笑声，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得泪流满面。 “脑残！” “脑抽！” “脑补！” “哎哟一哎哟一”周玉用手捶着胸部大叫着，泪水涟涟。 好大胆！真是横的不怕楞的。龙佳哑然失笑地看着奇志，泛起对她奇思妙想的佩服。 奇志终究按奈不住心中滚滚怒火，握紧拳头，怒目横眉地冲过去，准备捶骨沥髓，认认真真教训一顿他，让他知道，现阶段的女人，不见得是那么随随便便可以任人欺侮的！ 看着奇志气势汹汹地扑鼻而来，吓唬得曾华连跑带跳，倒退了好几歩，一个倒栽葱，威风扫地爬在地上。他见机而作地举起双手来，一迭声叫唤：“行了行了，我甘拜下风！我认输，得了吧！” 高汉不失时机地扭住奇志：“得饶人处且饶人！要文斗不要武斗！打人犯法！” 吕伟饶有兴趣地大笑着，眼看着奇志又要动粗打人，想起来，上次自己迅雷不及掩耳地挨的两耳光，顿时脸红耳热，眼珠子瞪视得斗大，只见奇志嘴角抽搐，忍受得极其辛苦，不由自主冷冷啍了一声。太顽劣，动不动就要动武，哪里象个女孩儿？就不怕别人反过来打死她！嗯，难道说？难道说这个女孩是一个会家子？ 事情就这么样简单地处理了结吗？太叫人心有不甘。 奇瑞皱了皱眉头，曾华这一招实在太不像话，哪里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其不意地调笑羞辱？以后，两娣妹如何在此立身处世？ 奇瑞不失时机站立起来，大义凛然地道：“曾华，你输了，输掉了你的人品！” “哦……” 接着款款而谈：“幽默风趣的男子，是男人世界中的极品，也是女子崇拜的偶像。幽默和下流，从来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思想境界。尤为重要的是，不能够把低俗玩笑当作幽默风趣，在低俗的玩笑中放纵自己，下流没品。我们的祖先庄子，早就吿诫我们：大知闲闲，小知间间。拥有大智慧的人，语言总是充满哲理智慧，耐人寻味，一定不会计较别人长短是非的。小聪明的人，尖嘴薄舌，处处卖弄学问，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受到大家的唾弃。谁都知道，历史上，佛印禅师和苏东坡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谈禅斗机锋。一天，佛印和东坡一齐穿着大袍对面坐着，佛印见东坡正襟危坐，很是庄严，就赞美他说：你象尊佛。东坡很调皮地回答道：师父象一堆牛粪。好端端的，师傅嘴里走出一尊佛，东坡嘴里拉出一堆牛粪，谁高谁低不是一目了然吗？这也吿诉我们，戏言不能够伤害敌人，只能够伤害朋友感情。原来想占别人便宜的人，结果总是自己吃亏掉份儿……话说得来太直白了，不帝当面臭骂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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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们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看奇瑞：这就是那个不拘言笑，美丽高傲的女孩吗？高贵中的妖娆，沉静中的智慧，柔弱中的胆识，软绵中的锋利，都象一朵盛开的玫瑰花。玫瑰花是艳丽的，更艳丽的，是它散发出的香喷味儿，更令人欣慰，更令人陶醉。 曾华不服气，叫嚣道：“别听她的歪理邪说，听我说，听我解释……” 王昊高声相助：“下去死吧！话说三遍是废话，屎拉三遍是痢疾！” 在大家的轰然大笑声中，曾华灰头土脸地退缩回去了。 冯生眼睁睁看着曾华当着大家的面，肆无忌惮地欺侮奇志，接着又肆意挑衅，心灵象被毒蛇咬了一般疼痛。一阵惊慌失措之后，愤愤不平地站立起来，想义正词严，行侠丈义一番，却又不知道应该从那儿下手。他脸色煞白，整个人僵立在那儿，有如木雕一般。直看到曾华在奇瑞的口诛笔伐中，灰溜溜地败下阵来，握紧的拳头才停止了颤抖，只是那手指，早已经变得苍白。 她可是不一样，她是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宠儿，漂亮、高贵、自信、才华，应该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绝对不能让她受到如此欺辱。 现在，他无论如何，也要给奇志一个显示侠义风范的机会。他摸了一下口袋里仅有的五元钱币，手头太持拮据了，不由得又迟疑不前。他出身农家，世代清贫，首次拿着工资，除了基本生活费，全部都邮寄给了父母亲，以解寒冬腊月的燃眉之急。看着那张颠倒众生的绝色面容，正在忍辱负重，忍辱求全的模样，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不顾一切地再次站立起来。 一位羞涩高个儿年青人，瘦骨嶙峋，缓步走到场子中央，一张姜黄色的脸，一身充满泥土气息的黑漆衣衫，唯独一双眼睛，清彻明亮，光华闪动，让好看的五官有了些生气。 他慌乱地扫了奇志一眼，似乎用尽全身所有力气说：“请奇志猜一个字，一横一撇一捺一点。” 奇志站立不动，直眉瞪眼望着他，好一个老实巴结的冯生，今儿个你也要来装疯卖傻，有意让我去走麦城吗？今儿个不出岀你的洋相，把我的名倒着写！便不以为然地问道：“这个字看似极其简单，其实还真把我难住了，请冯生再说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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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奇志说的太对了，难度的确很大。仔细推想，至少可以猜出五六个字来，比如：太、文、叉、犬、尤……答案以谁为准？自己仓卒出征时，怎么如此思虑不周。现在只有如此应变了。冯生解说道：“一横一撇一捺一点，这一点在这儿。”状似无意地指点着下面。 奇志‘咯咯’地大笑了起来，尤如银铃般响亮。她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哼，不怀好意的东西，见鬼去吧！奇志装出一副天真烂漫：“请多多关照，那一点在哪儿？” “那一点在这儿！”一心为她设想的冯生，照样用手往下指，不偏不倚正好指在命根子上。 “不对，那不是一点，那是你自己的麻雀！”对上他一双清晰透彻的眼睛，奇志突然间高声叫了起来，又送出一个自以为纯洁美丽的微笑。 石破天惊！冯生仿佛一下子被点了穴道，瞠目结舌地看着奇志，浑身哆嗦得象跳抽筋舞。大学生们大嘴张成了O字型，一个个地全部石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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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寂静，全埸死一般地寂静。 仰慕、惊慌、徬徨、胆怯、懦弱，、自卑、委屈、绝望……在冯生一双眼睛里展露无疑。他当初为什么要为这个骄傲横蛮的女孩大呜不平？又甘心情愿当铺路石？他怀疑自个儿太作假、太失败了！真是自作多情，死有余辜。笨头笨脑，笨嘴拙舌。怎么像一支任人宰杀的蠢驴。 好久……冯生终于从震惊、迷惑中苏醒过来，雷霆万钧地大吼：“流氓！” “哈哈！哈哈！……”全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有的笑得滚在雪地里；有的笑得如发羊儿疯似地，口吐白沫，四肢抽筋；王昊笑得回肠荡气，吕伟笑得前仰后合。 “哎呀呀……哎呀呀……笑死我了！”周玉捧着肚子叫唤，泪水涟涟。 也许是大家的笑声吓唬了他，也许是奇志的笑容迷惑了他，冯生站立在场子中间，显得单薄瘦弱，他十分懊悔地低垂着头，要多狼狈不堪就有多么狼狈不堪。 笑声刚刚要平息，曾华狡黠地用手捂住嘴巴，学着奇志的嗓子眼儿，尖锐地叫了起来：“那就是你的麻雀！你的鸟儿！” “老流氓！”冯生气急败坏地大吼，两颗星辰般的眸子，惊慌失措地定在奇志笑靥上。 爆笑如山倒：“哈哈……哈哈……哈哈……” “你钻在你妈妈的肚子里，整整玩了十个月，比孙大圣玩铁扇公主还流氓十倍！”曾华丫丫声音继续假冒。 千古绝骂，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笑开、笑破、笑炸、笑爆…… “妈妈呀，我的肚子要笑破了！我的妈妈呀……”周玉笑得捂着肚子叫痛。 “老流氓！”冯生窘迫得发晕。 农佳用手背抹着眼泪，大叫：“痛快，太痛快！” 全场再次爆发出惊心动魄地的轰笑声。 “谁？是谁？故意污人清白！故意把屎盆子扣盖到我的头上！”奇志被惊世骇俗的冒牌货，以及设计的圈套，吓了一大跳，目光如炬地在人群中搜寻着，跳着脚急吼吼地问道。 就像美味佳肴里放进太多太多的味精，浓烈得鲜之无味。怎么搞的，自己刚才听说得明明白白，怎么可能被冒名顶替，弄虚作假所愚弄？大伙儿面面相觑，互相猜测，全场剎那之间一片宁静。 看着奇志怒火中烧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吕伟尤如自己搧了她几耳光一般解气，不由自主地笑得幸灾乐祸。曾华刚才这一招迷离扑朔，着实厉害，着实阴损，奇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食其果，因果报应，用不着自己出来维护。 曾华诡计多端地指点着王昊道：“刚才是王昊在学以致用！” 王昊一身正气地站立起来，如刀的眼风逼视着曾华：“身正不怕影子歪，反正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痛。你敢再栽赃陷害，信不信本人马上表演，把你的第三只脚废了！把你的鸟儿阉割了，让它飞奔不起来，永远打瞌睡！”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翻天覆地的大笑。有人几乎笑得窒息；有人几乎笑岔了气；有的干脆倒下呼天嚎地……雪地里，横七竖八笑瘫了一片。 奇瑞眼神在篝火中转了一圈，这些人除了寻求开心以外，更大程度上有一种幸灾乐祸。置身事外，爆看笑话之后，或多或少流露出一些鄙视，一些调戏。更有人故意混淆视听，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完全丧失了‘元旦晚会’的初衷，自己绝对不允许他们再这么样胡闹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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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锐利的眼风中，款步向前。一张秀丽的瓜子脸上，隐现一种庄重高傲的神色。她看着冯生眼泛泪光，懦弱中带有委屈伤痛，赶紧握住冯生的手，温暖如春地说：“冯生，祝贺你，你赢了！” 在冯生啜出一口恶气的同时，全场响起来赞同的掌声。 奇瑞严厉地看着奇志继续评议：“大伙儿都知道冯生平常的处世为人，忠厚老实，为人低调。冯生能主动参与今天的猜谜语活动，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在他无缘无故受到挑衅，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真实地喊出来‘牛虻’两个字，很费劲。就象是丹麦安徒生童话故事里的那个小男孩，面对皇帝，喊出来‘他什么衣服都没有穿！’实话实说，天真无邪，把世界本来面目暴露无余。冯生勇敢、真诚、纯洁，是我们之中难得的一朵文明奇葩，值得信赖，值得崇拜！在这里，我表示深切的感谢！” 说完，面对大家，深深鞠躬。 冯生觉得奇瑞真是好，尊重客观事实，温文尔雅又善解人意。又及时为自己挽回了不良影响，心里引起来一股尊重的暖流。 太棒了！她看起来优雅高贵而不露锋芒。没有强词夺理，没有惊心动魄，但那细腻而高雅的情怀，却每每展示出她深层的美态及神韵，撩动着大伙的心灵深处。 奇瑞一双大大的眼睛泛起一脸灵动感，燕语莺声地道：“值得补充说明的是，中国的文字，从来都是象形文字。比如说‘人’字，象形文里，一撇一捺代表人的两条腿，有了腿才能够站起来走路。同时，一撇代表‘人’的才华，一捺代表‘人’的品德。有德有才才能屹立于人世间，成就一番大的事业。‘太’字同样如此，在《说文解字》一书里，那一点，的的确确象征男士的性器官。但是，任何人说话办事，都要讲究场合，讲究分寸，这既是对大家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谁不愿自尊守这一游戏规则，谁就会受到大家唾弃，自取其辱！……” “哗哗！……”掌声响亮起来。 奇瑞真诚、友好、正直、公正的评议，再次得到大家的认同。 腼腆柔弱的反义词是寡言纳语，但奇瑞却妙语连珠，化解了一场即将发生的争执。腹中有书气自豪，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足见她远远胜过一般男子汉。她很美丽，绝顶的美丽，她很聪明，绝顶的聪明。而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透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高贵气质。山沟里会出这样如花才女，把天地间精灵毓秀尽集一身，痴迷不悟之余，尽在心中间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飘升，飘升，飘升……荷尔蒙飘升，意乱情迷。 吕中惊骇至极，一种史无前例的情结，死死地压在吕伟心底，猛然醒悟：梦里寻她千百度的人儿，就是她！ 可是，王昊一直在追求她呢，想到此，神色变得有些暗然，莫可名状地多了一些酸涩。 “锦上添花的事，我最爱干了，你若有意，兄弟我帮助您！”曾华感受到吕伟起伏的心潮，毛遂自荐地笑着说，一副救世主的慷慨大度。 “那，那我就是先谢啦！”吕伟睨了他一眼，马上明白，他的良知已经被老鼠吃掉，变成了老鼠屎了。不过，不耗一言半语，就得到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狡黠嘻哈、能言善辩的帮手，谁人不乐意？ “谢什么？我们是老朋友了，不足为奇，怎么也要有所付出！”曾华虚张声势地道。 吕伟不放过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机会：“一个人的美好的形象，带给大家的是精神上享受，而不是仅仅局限于视觉。所以，人们在意的并非是你有没有漂亮脸蛋儿，有没有迷人身材。而是你是否按照毛泽东 的教导，去追求美好的语言，追求美好的行为，追求美好的心灵。是否是热情地对待他人，诚实地对待自己。是否有勇气去战胜生活、工作中的挫折，是否在经历伤痛时永不放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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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熊熊燃烧，在火光映照下，一个个大学生显得红光满面、年轻纯洁、坦荡热烈，豪情壮志直冲云宵。 曾华听了他们的评论，莫名地，心中涌出一股柠檬天然酸。 张国听着他俩的评说，从心里涌现出无限敬意，也涌现出无限苦涩。 奇瑞的评论，象春天的花朵在春风中揺曳午姿，散发出醉人的芳香。吕伟的评论，象春天的阳光，温暖灿烂，促进大家心灵的健康成长，以及对未来的无限遐想。 自己则象花园中的杂草，与花儿、与阳光格格不入，是那么低微、那么阴郁、那么无能！用手拽住雪花，用力地捏，再捏，捏成了一个大大的雪球，拿在手里玩耍着，以此将情感深藏起来。忽然，张国将雪球砸向火堆，溅起火花四面八方飞扬，引起一片不屑的斥责声。 “吱吱一吱吱一”灵猴小幸蹲在王昊身边，很有兴致地吃着烤红薯，猛然间被火星溅着了，吓得惊恐万状地大叫。王昊瞄了一眼张国，伸手爱怜地拍了拍猴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扔给灵猴，以示安慰。 王昊的这个简简单单动作，让大伙儿睁大了眼睛，给予了聚焦关注。烤红薯还没有吃喝完嘞，现在又给奶油糖，粮食供应这么紧张，这个人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还是头脑有问题哟！众人不约而同地一齐安静了下来。 公子哥儿一个，今天非叫他出血不可。张国气恨地想着，把矛头对准王昊叫：“王昊，来一个！”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 “王昊，来一个！王昊，来一个！”大伙儿表情一致，声浪一致，就象是事先排演过了一般。 “机会稍纵即逝，好好把握机会。” “人生得意虽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你再不上，岂不是守株待兔，望天卦一个！”曾华赶紧推搡着王昊。 王昊优雅地站了起来，头发卷曲，目深鼻梁挺，挥手在空中帅气的一个响指，一声胡哨，灵猴小幸象听到了战斗命令，翻着跟头跃然进了场子。在王昊的指挥下，随机应变，灵活地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立正、稍息、仰卧起坐、俯卧撑、摸爬滚打……双手抱拳，恭祝新春……象一个丫丫学语的小娃娃，惹得大伙儿开怀大笑。 王昊站立在场中，尤如一棵白杨树，俊朗秀美，飘然出尘。抬起眼望着远处黒黒的山林，暗暗策划。树欲静而风不止，让我来猜谜儿，小菜一碟！但最好是双赢，不，一定要双赢！ “王昊，来一个！”瞧见他半天不吭声，大伙儿焦急之中，又开始起哄了，声音此起彼落。 两声胡哨，灵猴三个鞠躬，乖宝宝一般退还到吕伟身旁。吕伟用手摸着猴头，从口袋里弄出几颗花生，扔到猴头手上，算是对它表演的嘉奖。猴头抱拳一连几个磕头后，才开始剥花生嚼碎。吕伟欢畅地想着：“这是一个猴儿精，很通人性，你不伤害它，它就不可能来伤害人类！” 王昊用灿灿发亮的眼睛，在人群中间寻觅，一股玫瑰花香扑鼻而来。玫瑰花以其炫异争奇的独特浪漫，撩人心绪的幽雅芳香，无形地吸引着王昊的注意力，挚动人心地灿然绽放着。 最后似笑非笑地望着奇瑞，好象是要从她的反应强烈中找到希望。他终于伸出手臂，指向一点，然后邪魅地一笑：“我恭请奇瑞猜谜儿，如果我输了，愿意交五十元赞助费。” “哇！这么多钱，比咱们一月的工资还要多吔。” “什么样人啰，想得出来，利用猜谜语作秀！”冯生意味深长地道。 “花钱买笑，良辰美景值千金！” “温饱思淫欲，饭胀哈脓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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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篝火旁的奇瑞，猛然间听到王昊的点名，惊讶得目瞪口呆，用左手五指快速在胸脯弹练。 这家伙真是色胆包天，竟敢当着大伙儿的面，出此下策！没有智慧，没有气度，没有尊严！ 这一举动简直象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更象一只发情的豺狼虎豹。而且，这种花钱买笑的作风，令人极其不雅地联想到电影中的花花公子哥儿……而自己，则是那个花花公子哥儿愚弄的对象。在众人面前不断地哭泣出丑，不断地招惹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不断地低声下气乞哀告怜……啍，我要让事实证明，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今天，你王昊彻彻底底认错了人，你将自食其果，败走麦城。自己也将借题发挥，得到大伙儿的理解和尊重……想到这里，奇瑞忽然间呡嘴一笑，一双眼睛闪动出聪慧的光亮。向在座的同伴们友好地点头示意，放心，我奇瑞将拿出毕生的智慧，百倍的勇气，迊接着挑战！ 奇瑞站了起来，故意爽利地笑着：“可惜，只是五十元赞助费，如若是壹佰元，本人倒乐意奉陪。” “口出狂言，壹佰元是本人两个月的工资，叫我喝西北风去？”王昊戏谑地说道，手捂口袋，心痛得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 “哈哈，哈哈！夸父逐日，自不量力！” “哈哈！姜子牙火烧琵琶精，现了原形！” 王昊皱起眉头，一脸苦瓜相：“好汉不吃眼前亏，壹佰元就壹佰元吧！”抖簌簌地从身上摸索出钱币，用石头压在雪地上。 刹那之间，全场鸦雀无声。 五分钟过去了，王昊目光深幽地望着奇瑞，语调浅斟低唱地说：“一条大船两根桅，九支小鸟绕船飞，六支落在桅杆上，两支落在船首尾。打一字。” 奇瑞浅浅一笑，成竹在胸相迎：“是一个‘悲’字！” “投降！本人投降！”王昊举起双臂，一副令人捧腹的惨状。 这个人看起来幽默风趣，温文尔雅，但心里总觉得他不简单，仅用壹佰元，就成为大伙儿永远的记忆。就象是深海中的鳄鱼，绝对是一个捕食高手。 主持人高汉宣布：“谜语猜出来了，是一个‘悲’字，奇瑞赢了！” 在大伙儿的掌声中，奇瑞站立在那儿，回眸一笑，优雅高贵而不露锋芒。没有大张旗鼓，没有得意忘形，但那细腻而高雅的风情，却每每撩动着大伙儿心灵深处。这既是物理反应，也是化学反应。不用说，对有水准的男人，则有致命的杀伤力。 王昊站立中间，举手过头，笑里藏刀地说道：“刚才纯属巧合，我不服！就这样败下阵来，我真有点不服！我要再出一题，让奇瑞再猜！” “这家伙真牛！”看着王昊的精彩表演，吕伟神色有些黯淡无光，一付冷冰冰的样子，莫可名状地多了一些酸涩。 曾华口若悬河地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啊，原来是倾城倾国，让自己如此牵肠挂肚，吕伟笑眯眯地摇头晃脑，似乎恍然大悟，心里面的气，此时也散发出来了。心里的思慕无法表达，天时地利一直不见如意，是这样的有心对无心吧？他向曾华嘉许地点了点头，说：“你头脑清晰管用，有你这番好意，兄弟我记着了。” “好啦，你心里面那点儿事，兄弟我一定尽力邦助你，就是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一样站立在你一边。”曾华双手方放下烤红薯，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果然不出所料，是一个贴心宝贝。有他在当中渗透，我就不吃眼前亏了。吕伟脸面上没有回应，心里面却实实在在感到受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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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个王昊，没有那么容易对轰。他的面部轮廓冷峻而优雅，眼神似乎永远饱含智慧，笔直的腰身，修长的双臂，处处充满诱惑的杀伤力。 在王昊灼热的目光之下，奇瑞的脸红得象一块红锦缎，毫不犹豫，很不舒服地把身体动了动，用侧面对着他，娇媚地道：“抱歉，请你叧外找一位回答。” 怎么回事？她的脸这么容易就红了，红得象一朵玫瑰花，娇艳欲滴。侧面的五官也很漂亮，让王昊很是悦目赏心。王昊故弄玄虚地道：“抱薪救火，非同一般，非你莫属！” 太悬了，又找我的麻烦，这个人真是神经错乱了。不过，刚才他出的题目，对于学习中文的自己，可想而知，该是应付自如，手到擒来。手不释卷的好处，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在这儿也能有用武之地。想到这里，奇瑞信心油然而生。冷暖自知的她，用冷若冰霜的目光，回敬着莫测高深的王昊，故意刁钻发难，慵懒懒地声音讨价还价：“太可惜，如果是两百元赞助费，本人乐意奉陪！” “这么多呀？狮子大开口，年关都过不去了！”王昊惊讶地大叫一声，从牙缝隙里蹦跳出来的声音，吿诉大伙儿，他并不是一头任人可以宰割的肥羊！ 奇志抱着周玉的脑袋，在耳边嘀嘀咕咕地说道：“有戏了，我姐有信心了，一定会出奇制胜，非把王昊的油榨光！”说完，似有所悟，一溜烟跑回了宿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把钱币，向奇瑞揺晃悠悠，眼睛互相交流着共同的心声。 大伙儿看着王昊的逞强逞能，心中早已有气，现在看着他一屈一伸，竟然是要打退堂鼓，一齐有节律地吼叫起来：“奇瑞，加油！奇瑞，加油！” 嘻嘻！嘻嘻！你也有狼狈不堪之时！奇瑞心里窃喜，堆起来一脸笑容：“我只是尽力为在座的朋友，争取一点今后的活动经费。” 王昊不可思议地盯着看奇瑞，这个女人太奇特了，表面柔弱，骨子冷傲，眼睛似有乂光，把自己的心思全部照透了。 “行必果，我是男人，说话得算数！”王昊说完，似受伤一般，踌躇不决地摸索着胸脯，左摸右摸，终于摸索出几大叠人民币，数了数，放在雪地上，用一块砖石压住。 这是什么慨念？两百元，一位财神爷！这里来了一位财神爷！张国狂喜地幻想着。 王昊深幽地望着奇瑞，有一抹炙热，让奇瑞无缘故地心跳眼热。 奇瑞垂下目光，太胆大妄为，再一次让自己胆战心惊。深提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没有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就成了任人讥笑的老土吗？出人意外地奇瑞从奇志手中接过两百元人民币，弯下杨柳腰，轻轻压在了砖石下。莞尔一笑，不亢不卑地道：“一对一，旗鼓相当，公平对决，谁也不能吃亏！” 耳边再度传来低低的惊叹声。 曾华惊诧为奇瑞，差一点点叫喊出声来：“天啦！天晓得他们在干什么？这要在咱们广州，可是大阔佬们斗财、斗色、斗势、斗采玩的游戏。他们俩个人不见得如入无人之境，也干这种执迷不悟的傻事？……不可能，当然不可能！那么，他们是否在斗气、斗智、斗志？不过，眼下只能如此解释了。” 王昊抱着双臂膀，出其不意、似笑非笑地道：“你抬高筹码下赌注，和赌徒没有两样。不过，本人的钱也是钱啦！这一次，一定要出一个最难最难的，让你也出出血！好在大伙儿前面，显示显示我王昊也是韩湘子吹洞箫一一不同凡响！” 不以为然地扫了一眼越聚输越多的大学生，又说起激将大话：“在场的各位，也可以参加猜谜，谁猜出来了，赢出了彩，本人一律有奖！” 王昊敢这么张牙舞、口吐狂言、目空一切、看来一定艰深难懂。大伙儿情不自禁地为奇瑞捏了一把冷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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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军人家庭本色的吕伟，从来敢想敢说敢干。此刻，满眼盛满激情复杂，也心惊肉跳地为奇瑞担忧起来。 集上千目光于一身的跃眼时刻，奇瑞早已习以为常，现在几道式或惊异、或担忧、或嫉妒的眼光算得了什么？她双唇噙着笑容，沉稳内敛的不为所动，楚楚而立，更显气质的高雅与灵秀。 王昊一字一顿地出题：“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也非野兽。诗不是，词不是，论语更不是；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打两个字。” 初生牛犊不怕虎，听到出题，大伙儿都能够理解，一个个跃跃欲试。待仔细搜索推敲，好几位小伙子都陷入了困境。搜肠刮肚，眉目紧皱，无可奈何。只好把好奇与希望重新寄托在奇瑞身上。 王昊刚刚说出来前面两句，奇瑞已明白大概。她双手掩着脸面，肩膀一抖一抖地，花枝乱颤，死死毙住笑声。心里一迭声地暗骂：笨鸟、傻瓜、徒有其表、徒有虚名！挑选出这种广泛推崇、流传至今的谜语，岂不是把真金白银往水中扔？连泡泡也不会冒一个。从来兵不厌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啍，逢场作戏谁个不会？你是在拿人家的心开玩笑，今儿个我就陪你玩一把，看谁玩得过谁！看他莫测高深，斯文扫地的模样，奇瑞也装模作样地假打起来。 奇瑞抓耳挠腮，望着地面绕圈子，一副冥思苦想地模样。全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她的身上。 一地鸦默雀静，众人之心却跟随着她的脚步上下起伏。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木柴燃烧的爆炸声，直冲耳膜，溅起了几丝火星，飞舞到周玉身上，吓得她竦悚悚直抖。 王昊双手放在身后，悠然自得地站在那里，更显身材的长，形体的健美。他无声无息地看着奇瑞，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可是内心深处，却在为奇瑞深深地担忧。怎么搞的？不至于吧？她是中文系的高材生，猜谜语应该说是擅长之一…… 啍，我就这么样容易受骗上当？为了不被王昊拆穿，奇瑞决心再下一点功夫。奇瑞红着脸，垂头丧气地道：“太难了，请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要我再说一遍！大家听到没有？怎么啦，大家公认的才貌双全之人，也有被我难倒的时候？”玩世不恭的声调。 他眼里闪动着柔软心痛的光亮，形成深不见底的海。但波光艳冽，很像时光的颜色。 一切的一切……都被奇瑞读出来了。王昊真不愧是个色魔，这一切，都是故意的，尤如自个儿装傻一个样，他是在玩人心，是魔道中的最高境界。 好吧，我提示一下。这是清朝乾隆年间的一个故事。皇宫伺读学士、礼部尚书纪晓岚，元宵佳节陪同皇帝出宫，观赏民间灯会。被五光十色，美不胜收的灯笼吸引。而灯笼上的谜语更为别致风趣，耐人寻味。乾隆皇帝雅兴大发，命令陪同他的纪晓岚和各位大臣各出一道谜语，让大家互猜取乐。纪晓岚沉吟片刻，挥毫在宫灯上写下了一副对联：“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禽，也非野兽。诗不是，词不是，论语更不是；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亦如妙文。打两字。”王昊滔滔不绝地说着，实质是剥茧抽丝，浅斟温馨的提示。 奇瑞认真地打量着他：气宇轩昂，莹透的身躯仿佛月华组成，举手投足之间，处处流露出一种教养，一种高贵气息。色魔两个字放在他的身上，的的确确不太恰当，应该说，他才是一个谜语，既矛盾又和谐。大伙儿看着深深陷身囹圄的奇瑞，全都屏气凝神，紧张地坐直了身子。吕伟手掌心攥出了汗水，滑腻滑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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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无声中，主持人高汉悄然无声站起来，抬起手看着表，轻声宣布：“一时间已经超过了无声五分钟，现在我数三下，如果仍然没有人猜想出来，就定胜负。” 剎那间，每个人的心几乎跳出胸膛，大伙儿的目光焦距全部对准高汉，恨不能用如炬目光马上窒息他。高汉举手数道：“壹一一，贰一一，” 篝火的光不再跳动，似乎暗淡了下来，奇瑞偷眼看到大家紧绷着的面孔，忧心如焚又心有不甘的样子，内心笑得快抽筋了。就在大伙儿一心以为第一桶金即将和自己失之交臂之时，奇瑞声如银铃：“慢一一那两个字是‘谜语’！” “哗啦啦……”惊天动地的掌声。 “胜利啦！”欢呼喜悦的声音，有如阵阵春雷，雷霆万钧般响彻云霄。 在大伙儿欢声笑语、欢呼雀跃中，奇瑞开心地笑着，笑容有如红色玫瑰花，明媚娇艳，芬芳馥郁。 “赌彩一掷，收获奖金！” “真金白银大财宝！” “给吧，愿赌服输！……也给自己一个教训，以后哇，不要轻而易举下赌博！哈哈，这一下子，叫我王昊输了一个底朝天！哈哈……” “啍，早该记住今天的教训！”奇瑞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话。 “当头棒喝，当然记住了！……我有今日，全靠大家所赐！” 王昊眼睛不眨地盯望着奇瑞，一时不明白她是怎么猜出来，又怎么能够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的，让他有些惊心动魄又惊喜交集。她这么沉得住气，似乎胸有成竹，除非……王昊哂笑着，欣长的身体有些狼狈地摇摆着，心里面喜出望外地叫喊：“目的达到，双赢了！” 真是看不出来，奇瑞这位傻姑娘，这么有心计，步步为营地玩着人心，天衣无缝，这么样会做戏，演技堪称完美……那笑，像一朵纷飞在冰雪中的玫瑰仙葩，昨夜星辰昨夜风，心有灵犀一点通。不觉之间，眼睛投向奇瑞，毫不掩饰眼中的炙热。声情并茂、磅礴大气地想入非非：我的老婆，就应该是具有独特气质。智慧气质并存，大气婉约并存，神秘与魅惑融合，艺术与灵感完美结合。 这个王昊太不简单！整个活动中，他做得扣人心弦又尝心悦目，仅仅用了叁百元钱，就让大家热烈吹捧，轻而易举地让大伙儿记住了他，获取不应该的名和利，虽然这种名和利，显得有些迷蒙和渺小，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点点滴滴积累起来……奇瑞思绪万千，视线不经意与他交结，她的血液瞬间凝固，下意识地气息一窒，红色娇羞的脸盘儿，仅留下僵硬的笑容。 大伙儿兴高采烈之时，谁也没有想到奇瑞会突然间变脸。 王昊的眼睛，让她意乱情迷。 王昊的眼睛，并不象平日里常常见到的棕黄色。准确地说，他高兴的时候，那抺黄色中间会加入些许金黄；不高兴的时候，黄色会变成为深咖啡色；沉思之时，仿佛深幽的潭水，深遂中带有一股阴森。 此时，奇瑞和王昊偶然的目光交错，他的瞳孔棕黄色中夹杂了兰色，绿色，红色的瞳影，幻化成彩虹般绚丽迷人。那目光，让奇瑞心脏狂跳，几乎喘不过气来，那目光，有一种超强的精神魅力，让人心慌意乱又无法抗拒。发现她的情感激烈反应，王昊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将强大的炙热向她压去，等待欣赏她的狼狈不堪与胆怯娇羞。奇瑞感受到他的目光象烈焰一般，向自己眼中烧来，眼珠子生痛生痛，立即刻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剎那之间回过神来，对着王昊狠辣地瞪了一眼，又妖媚地莞尔一笑，笑靥如花，灿烂绝伦，天地，瞬间为她失色！ 王昊正兴味盎然地注视着，心中惊艳不已。整个身心不由自主地飘忽飞升，如梦如幻。刹时，气息骤然急促，身体一阵急颤抖动，下身一些湿湿淋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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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以来，第一次心灵失控。 娇媚，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潜质，是一种有色的穿透力极强的光亮，是一缕毒如蛇蝎的轻烟，隐藏着欣赏、吸引、取悦、痴迷、疯狂等等物质，它集万有引力、重力加速度、超声电子、核子能量、瓷场光速于一身。有时候，它象一支五光十色的金凤凰，给你带来幸福美满，吉祥如意，财源茂盛……有时候，它象一颗原子弹，将你几代人的努力积累、英名威风，象千年风化的山体，轻而易举地毁于一旦，颤颤巍巍地坍塌成泥石流。今天，被奇瑞巧发奇中地使用上了。 原来如此，美丽的笑容可以悦目赏心，可以震撼心神！ 原来如此，千娇一笑百媚生，六宫原粉黛无颜色！ 完了，她真是我的救世主！ “哈哈一一哈哈一一”王昊异乎寻常地大笑，高亢、兴奋、惊喜、激越……尤如守猎者捕获到了最理想的猎物。 随着猜谜活动的不断展开、深入，耳闻目睹的都是斗智、斗才、斗财、斗色，奇瑞丰富而含蓄的形象，早已由外貌的妩媚多姿，继而展示到内在的美不胜收，象一支美丽的金凤凰，不断地拨动着吕伟的心弦，不断地征服着吕伟的情感世界。”刚才，为她的艰深难懂担惊受怕，为她的成功胜利欢欣鼓舞……自己一生的等待，终于有了美好的寄托。只是，用一个什么样美丽的借口，才能够和她名正言顺地相亲相爱？……眼睛如醉如痴地紧盯着奇瑞，刚巧遇到她千娇百媚地一笑，刹那之间，全身骨胳一阵爆响，下身撑起来了青纱帐篷。 高汉宣布：“最后一个节目是跳舞，由于女少男多，为了保持这次晩会的神秘与公正，舞伴凭天断，以天意为先。由大家抓阄的方式决定！” 抓阄的结果始料未及，邹玉与高汉，冯生与奇志，吕伟与奇瑞，王昊与曾华…… 新年钟声里，大家把吕伟抬了起来，抛向空中，有节奏地喊着：“花王！花王！” “天意呀天意！”一切称心遂愿，吕伟欣喜若狂地暗笑。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没料到半路杀出来一个陈咬金，王昊气靑了脸：“天意呀，天意！可惜天意弄人，谁能违背天意！” 不情愿，又不舍，魂牵梦绕，血脉喷涨，矛盾重重。 王昊对天长啸，长长啸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如果此时候，吕伟看到奇志和奇瑞紧绷着一张脸，拿着手风琴翩然离开，倒在床铺上蒙头大睡，他就不会如此乐观了。 元旦晚会结束时，篝火燃烧得只剩下灰烬了。意犹未尽的一部分人畄恋了好一会儿，才揺着身体慢慢离开。 吕伟独自借助于夜灯光明，慢腾腾地向家中走去。跟在他身体后面的，是一群新来的大学生。他们一边走一边聊，一边回忆着晚会的热气腾腾，惊心动魄的情景。 烤红薯，篝火，青春，欢笑，猜谜……更有机智风趣的智斗，智斗中的豪放赌注， 赌注中的绝色男女，男女中的情感互动……处处美不胜收，叫人今生难忘，难忘今宵！ 吕伟仍然沉浸在晚会之中，想着自个儿无意间夺得了头彩，中了花魁，成了大家公认的奇瑞的舞伴，公认的伴侣，几乎得意忘形，疯狂发飙起来。终于压抑不住，吹响了长长的口哨儿。 几个大胆的姑娘，一直注视着走在前面的吕伟，身着军服的他，身形壮硕高挺，面貌俊美，骄傲地迈着军人的步伐，别具一种刚阳之美。 “哎，吕伟，一块走啥，一个人走在前面有什么好！”一个女孩出声招呼，企图借机接近交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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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回忆猛然间被打断，吕伟脸色略为一变，随即慢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喜欢！” 姑娘们看见他冷淡无味的样子，有点尴尬，一心想拉拢距离，忽然之间呡嘴一笑，好似无心地夸大事实：“在校时，奇瑞是我们女孩子中风格口碑最好的一个，我要是一个男子，也会动心，不竭余力地去追求她。大学里，她就有好几个舍生忘死的护花使者。” 这位姑娘和奇志一个样，胆大包天，胡乱瞎搀和，以吕伟的感觉，稍加审思后，就给予了否认，于是不理不釆，经自一人，加大步伐向前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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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澎 湃 元旦这天，冬日的阳光明朗地照耀着群山，天气难得的晴朗清爽，大伙儿结伴到工厂的水源游玩，激情山水。大伙儿沿着一条田野小径，小心抬着脚穿行在毛细血管似的小路上，杂草与枯叶，白雪与泥土参和着，看来是好久没有人行走了。前面有人带队，后面有人押队，还是因方向的佰生偏离，导致大伙儿多走了不少冤枉路。花样年华，反而欣尝到童话般的雪域美景。 巍然屹立的华蓥山，连绵不断的山川是它的骨胳，涓涓清泉是它的血脉，幽深的森林覆盖着厚重的白雪，座座三线工厂星罗棋布，险缀在其中。尤如一幅灵动的画卷，续续在众人面前展开。 雪白的山峰象云海中根根桅杆，若隐若现，一阵寒风凛凛吹拂，树枝上的冰雪悉悉卒卒飘落，象仙女散抪的朵朵大梅花，飘荡在天地之间。 犹如在画中行走，偶尔，会看见遗留的鲜为人知的古老的山民。 奇志踩着凸出来的山石，第一个登到玉龙桥上，感受到它的顶天立地与气势磅礴，双手做成喇叭筒，向大伙儿高声大喊：“同学们，加油！这里美如天堂！” 玉龙桥横跨两山之间，藤本植物蔓缠绕着桥身，尤如飞龙在天。桥下面有一个万丈天坑，坑里生洞，洞洞相连，恍若克里特岛上的米诺斯迷宫。可惜四面八方全部是峭壁，灌木丛生，白云悠悠，深不可测。灵猴小幸高兴地吱吱叫唤着，与群鸟的鸣叫声此起彼伏，让沉寂的雪山生气盎然中，别有一番天地情趣。 “哇噻！冰雪尘封的山林好美呀,让我永世不能忘怀！”奇志伸展双臂，仰望雪海林原，放飞心灵，尽情抒发由衷的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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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不识相，无故扰飞雪。”冯生臭美一句。 曾华在后面传来一句话：“雪是好雪，就是太不正经！” “妖怪！” “妖精！” ‘哈哈！哈哈……” 然后自顾自地冲向前，并放开喉咙唱起了歌：《红军不怕远征难》 “红军不怕远征难， 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 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 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 三军过后尽开颜。” 跟在她身后的冯生急切地招呼：“悠闲自在点儿好不好，这么傻劲儿冒险瞎闯，谨防累倒在地，到不了水源！” “去你的，少自作多情！“奇志朝他翻动着白眼珠，苛斥之声脱口而出。 “冒险，不只是为了看到另一个世界！”冯生回击。 “冒险，当一个人有了起飞渴望时，他一定不会趴在地上!” “冒险，当一个人有了胜利的希望时，他一定不会失败！” …… …… 奇瑞站在玉龙桥上，遥望着席地幕天的白雪，冰雪盛妆的原野，心醉地奔涌孕育着一种诗歌的意境。 王昊则用华丽的男高音，心旷神怡地唱起了毛泽东 的大作：《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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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大伙儿心有同感，展开喉咙，一齐唱了起来。青春嘹亮的歌声，在山谷久久回荡。 诗成泣鬼神！奇瑞甚为崇拜。伟大领袖毛泽东 ，从小胸怀大志，高瞻远嘱，运筹帷幄，为祖国建立了一个又一个丰碑。成立中国共产党；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打倒蒋介石；建立新中国；抗美援朝……而今，又领导全国人民抗击帝修反。只有伟大的人才能写出如此伟大的作品。腑瞰整个世界，磅礴大气，每读一次，在回肠荡气中，让人倍增力量和信心。 吕伟用山坡上的红色黄色梅花，编织成一个幽香四溢的花环，含情脉脉地送给奇瑞：“你戴着，更好看！” 好精美，好幽香的花环！那么艳丽、那么饱满、那么喜悦，情不自禁地戴在了头上。 奇志看见王昊拿着一大束冰凌花走过来，花身闪耀七色光亮，眼睛里全部都是柔情蜜 意。 过来了，过来了一一 “王一一昊！”奇志兴高采烈地跳跃起来，眼珠儿闪现惊心动魄的光彩，伸出双手，准备迎接来自心灵的花束。 王昊不失时机地闪过奇志的掠夺式，把冰清玉洁的冰凌花献给了奇瑞，用带瓷的嗓音说：“这是上帝送给你的礼物！” 晶莹剔透，莹莹生光，让人一见倾心，奇瑞双手抱着冰凌花，感受到心尖尖都在颤抖，这是最圣洁、最沉静、最精巧，最极致的花束。一束可以令自己尖叫又尖叫的花束！两种花环，一个现实，一个浪漫！两个人都在情切切地期盼着。奇瑞突然觉得惊喜、温馨和快乐，原来离自己很近很近。内心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心潮澎湃地张口大声感谢：“THANKYOU，DEAR！谢谢你们，亲爱的！” 两个男士同声激情四射地欢呼：“THANKYOU，DEAR！谢谢你，亲爱的！” 一遍又一遍，仿佛吃了兴奋剂。 那声音，那笑容笑貌太神采飞扬，同时给人嗳昧愚弄的感觉。一时让奇瑞内心，又感到一种失魂落魄中的意乱情迷，扪心自问：我是在逃避男人呢？或是近香情怯呢？ “王昊，我也要冰凌花！”奇志大声撒娇要求。 “你是仙鹤绕脖子打架，我不懂！”王昊说完就跑开了。 奇志正目瞪口呆之时，曾华捧着一个冰凌大花圈，猪头般地站在那儿，笑嘻嘻大献殷勤，对着奇志说：“环肥燕瘦，这花与你太相配了！” 哎呀呀，怎么搞的哟，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偏偏大行其道。瞧他脸面上那堆肉，抖动的那个欢喜劲，直叫人恶心想吐，赶紧逃离现场吧。 谁知道曾华在身后紧追不舍，在众人惊讶目光中，那支猪手伸展到奇志面前。奇志正找不到出气筒，你来得正好。奇志用脚一踢，自个飞身到前面去了。丢下一句话：“你的冰凌花，我偏不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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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思想准备的曾华，被重踢一脚，花圈和人一骨碌栽倒在地，往山下翻滚着，直到两棵树杈挡住，才停止下来。他从雪地上爬起来，用手捂住脸，脸庞上被雪中的杂枝划了两道伤血痕，手中的花圈早已成了干树梢。羞愧难当，气得他口里大骂：“你有种，记住今天，总有一天来求老子！” 奇志回眸一笑，反唇相讥道：“今天、明天、后天……我都随时恭候着！我才不怕你个猪头！倒是你这个倒霉鬼，才该好好记住今天，不要随随便便到处乱表情，否则，本姑娘有你消受的好花招！”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破头！” “哈哈！哈哈！好一朵铿锵玫瑰！” “奇志，你真神气，对招摇撞骗的花痴还真有两下子。”冯生一副又崇拜又解恨的样子。 真是丢人现眼，又来了一个讨厌鬼，本想一脚也踢飞他，但是想起昨天晚上，他被自己捉弄得狼狈不堪的样子，一下子又笑得回肠荡气，好久，点头之交似地笑着说：“少见多怪，一块走吧！” “哈哈，情怀如花，炫丽奔放！” 在大伙儿的欢声笑语中，张国却象另类，躲藏在大伙儿身后，悄悄把采摘到的腊梅花一朵朵往肚里送，引起观察细腻奇瑞的极大关注。走近身旁文皱皱地笑道：“笑喝西北风，喜饮冰雪花，怡情又养性，世间能几人？真是得意之作哟。” “……”一时无语。 “子经说过，知者乐水，人者乐山，你却乐花！” “哎，那些话，对我来说，高远了些，哲理了些，也空泛了些。” “哦，味道咋样？” “味道真好，象爆米花。” 自个儿的隐私突然间被戳穿，羞涩、痛苦、气恨、烦恼一齐涌上心里头。接着，张国没好气地回荅说：“什么鬼话？我是用它来治病，专门治疗我的饿劳病！” 呀！如梦方醒，原来他如此面黄肌瘦，是吃不饱饭造成的。 望着奇瑞一脸惊涛骇浪、冰清玉洁又心痛不忍的模样，又有点为刚才的斥责后悔。大城市里长大的姑娘，一生下来，就如花似锦，成为家中众星捧月的宝贝。打不得、骂不得地娇生惯养着，怎么知道农村生活的艰难困苦？张国苦笑着揺头，局促了半天，终于还是谈起了自家的悲凉往事。 他老家住在四川雅安乡下，那里长年阴雨绵绵，辛辛苦苦劳作，粮食产量却很低。七岁那年，母亲得了肺炎并发高烧，因无钱治疗，眼睁睁地早早离开了人世。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父亲劳动回来，因为劳累过度，失脚滑落，摔死在山涯下，留下两个只会啼饥号寒的孩子。妹妹被送进了孤儿院，张国跟着姑姑过日子。吃饭、穿衣、读书，全部依靠国家救济。 张国抚摸着自个儿的锁骨，痛苦不堪地回忆道：“那年闹天灾，天天吃萝卜野菜稀饭，眼睛吃绿了不说，扎不住经常尿裤子，拉出的大便，都是萝卜野菜条条……读大学后有了粮食供应，我每月抽出三分之一寄给乡下的姑姑，那时候，每一天最渴望的就是，早早把书读出来，有一个铁饭碗……读大学时，只想参加工作以后，把工资全部买成肉罆头，把肉吃个够！” 大伙儿全部静黙了下来，肚肠里的蛔虫全部活动了起来，每个人都有了立刻吃到肉的欲望。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都是没钱造成的。” “这么个说法，我不能苟同，有钱自然好，但是金钱不是万能的。” 有钱当然好，那是什么概念？真金白银，沉甸甸，喜盈盈，捧抱在怀里，又安全又踏实。每天用白米饭下着回锅肉，日日夜夜赛过天上的神仙！” “总比解放前好，只要勤俭节约，合理安排，日子照样安稳踏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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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民党大混账，吃光了叶，吃光了皮，吃光青菜籽，饿得卖房子，逼得卖儿女……” “冬也缺水夏也缺水，唯独不缺汗水。藤藤菜马兰头，缠你的苍白头。干打垒毛竹棚，遮住你我的尴尬。二两油半斤肉，月月填不满你的肠肚。大米红薯五五开，土豆成了金蛋蛋……”张国唱起了工厂的民谣。 “我倒是想长个胖墩儿，为祖国争光，可惜肚子疼，怨恨灶王爷！” “怎么回事，现在是越穷越光荣呀！” 对于贫穷落后，大伙儿借题发挥着心中的不快，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贫穷带来的各种困惑、混乱及困苦生活。希望有那么一天，人人都可以过上向往美好的生活。 张国的谈话，勾起了奇瑞深深的回忆。 三年自然时期，正是两姐妹读中学长身体的时候，父母亲晩上提着几个竹筒，摸黑儿到效区田边角落里，进行选点安放。第二天一早，父亲笑吟吟地回来时，竹筒里总是有几条泥鳅黄蟮，几把苦菜花，几把夏枯草，几把桑树叶，几把鱼腥草。母亲把它们一块儿煮成一锅粥，哄骗着说，吃了开胃健脾。直到有一天，母亲得了水肿病，病倒在床铺上，爸爸用心爱的英钠铬手表，换回来一支下蛋母鸡，让母亲每天吃一个蛋，重新站了起来……两姐妹才知道了粮食的宝贵。 “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好多了。”望着张国腊黄色的脸，奇瑞轻言细语地安慰道。 “是的，好多了，好得太多了！对我来说，就像进了天堂一样。”张国点头赞同，吐出来一口气，如释重负。 王昊听到了大伙儿的议论，无限怀念地说：“我们东北大草原，沃野千里，真不愧是天下大粮仓，想吃什么有什么。那里的野生羚羊成群结队，像从来没有见到过人类似的，直往人群中奔来。我们常常趁此机会，猎取了一些羚羊，拉回去全屯做烤全羊，热闹豪放了一个又一个晚上。”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了十年书，天天在机器轰鸣声中，重复着简单枯燥、又乏味的工作，让人才浪费无限。我到今天为止，也不知道高在何处？”曾华讪讪地道。 “你一个生菜瓜子，不到生产第一线实践，你怎么知道哪个产品是什么样子吗?你认识产品的名称吗？什么是壳体？什么是隔板组件？什么叫法兰盘？一大堆零部件要变成产品，要经过哪些程序？”冯生不客气地质问。 “我们就像一张空白的试卷，面对的其实就是一道道检测自己的试题。时时刻刻等待我们用智慧去填写破题，等待我们用巧手去创造描绘。” “美死你了，早着呢！你以为单纯指定书本知识？还包括琴棋书画和体育。而人情世故这本无字天书，你一辈子也学不完，用不完。”高汉莫测高深地说着。想了一会儿，又重重叹息了一声。 “实力和勇气，永远是战胜一切困难险阻、是最终到达成功彼岸和理想境界的强大后盾。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学会珍惜和面对，永远向着阳光，不断前进。”奇瑞补充。 “所以，我们要用学到的知识，联系实际，改天换地！这么样干下去，我们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深深地瞥了他们一眼，吕伟豪情壮志地说着。 “我看啦，我们生活要脱贫，思想文化更要脱贫！” 看着大伙儿既神往又羡慕的模样，心有所动。王昊伸手拍打着吕伟的肩膀，说：“你仔细看看，雪地上有好几处野兽脚印。这种是野猪的，这种是山羊的……走，咱们俩到林木一带，去下几个套子，兴许能够弄点野味回来尝个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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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这份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吕伟点点头，把六四手枪从腰部掏出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会，朝天举起手枪，对大伙儿说：“我和王昊到附近打猎，大伙儿顺着这条山路对直往前走，很快就到了。谁也不许离队掉队！不久前，这里发现还有国民党残留下来的特务土匪。千万注意安全！” 一句话，把大伙儿实实在在吓了一大跳，全部安静了下来。 “少来些花架子，是骆驼是马，拉出来溜溜看！”曾华酸酸溜溜的地喊道。 “天上那两支翻飞的雄鹰，你能不能打下来？”王昊极为关切地问道。 “砰！”年轻的吕伟一时兴起，拉开板机，举起枪就朝天射打，两只雄鹰应声落地。 “好！”铁哥们儿连声称赞好枪法。 突然，一团金黄色的东西直冲过来。王昊正要出手，定睛一看，居然是金猴小幸，急忙收回掌风：“你……太狡猾了！” 小幸神神气气地看着王昊，跃跃欲试地想扑进王昊怀中，两颗眼珠瞪着，嘴里“吱吱”直叫。 “这东西太可爱了，居然有些灵性，长得通体金黄，周身围着一层浅浅的光晕。”吕伟称赞着，伸手把小幸抗在了肩上。 “记得阿玛刚捡到它时，小幸一身伤痕，瘦瘦小小、气息奄奄。是阿玛用灵芝茶救活了它，九死一生，所以取名小幸。现在用处可大了，夜间全靠小幸和牧羊狗一同守夜，追逐狼群，牧民们可以安心休息。”王昊解释着。 吕伟拍拍小幸，嘉奖喂给它几粒花生米。 终于来到了水源站，大伙儿仰望着兰天，心情亢奋雀跃，展开双臂，昂首云天地喊出：“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声音青春亮丽，直抒胸怀，惊起一片寒鸦‘扑零零’地向天空飞去。 西川水源站座落在丛山峻岭中，幽居深处，完全与世间隔绝。一座两层楼的红砖青瓦房，紧紧地靠在一个深深的天然大溶洞边上，被三道铁丝网严密地围了起来。粗壮的电线杆朝天伸展着双臂，斗大的钢管纵横其间，四面八方有隐约可见的保卫哨卡，时时刻刻保卫着水源供应的安全。美若世外桃源，又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又令人敬畏的气息。 来到水源站里面，一位工人正在黙黙地挥动着锄头和钢丝网，清理着残枝败叶，以免堵塞这条碧波荡漾的清泉。三条大小不一的卧地黑狗，贸然看见到众人，倦意顿消，怒目圆睁，跑过来大声狂吠。 “这个水源，远离乡村，是战备的必须。平时供应全厂用水，战时保证军队必须。”吕伟解释着。 听见狗吠，一位腰肥体壮的女工急步迈了出来，笑容满面地迎接道：“大伙儿先休息一下，马上开饭。红薯稀饭下清蒸土豆，保证大伙儿吃个饱！……当然，在咱们山区做客，狗肉就随便大家造！” 吕伟敬了一个军礼：“谢谢肖大妈，我一个电话，把你忙得不亦乐乎，真不好意思！” 互相谦让中，吕伟又吆喝了几个小伙子，进去把饭菜抬到地埧。肖妈把自个儿腌制的咸鸭蛋，一切两半，上面冒着喷香的红油，和着泡萝卜、泡红椒、大头菜、雪里红，送给大家下饭。 高汉把一大包卤鸭、卤兔摊到地面石头上，叫大伙儿共同分享。戏剧化地唱道：“托奇瑞、王昊昨晚上的洪福，咱们今儿个可以百吃不厌、大哙朵颐！” 又惹出来阵阵欢呼雀跃，欢声笑语。 大伙一边吃，一边盯着盘中所剩之物，都想抓住时机，捡最合口味、最好的海吃。 张国的吃相最激浪，连连打了几个饱嗝，王昊禁不住戏笑道：“小心一点，别把猪八皮的肚子撑破了！” “谁象你，一枚臭熏熏的咸鸭蛋！闲得要命，富得流油！”反唇相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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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还是狗肉好吃！” “长相不好，身材不好，性格不行，经济不幸……到底是什么支撑猪八皮，闹闹嚷嚷地活到现在？……原来呀，原来是好吃烂脏！” “哈哈……”王昊的雷言雷语，又让欢乐的热度，飙升至极。 不同的小菜，既香脆又韧滑，个个先下手为强，又不失君子风度。快乐气氛之中，大伙三下五除二，直到意足饭饱。 近两百米长的天然溶洞里，有一条幽深、可以荡舟的暗河。四面八方是各种各样的雪白鈡乳石，各俱形态，如龙、如虎、如竹林、如观音……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有如仙境传说般的飘渺奇幻。 在手电筒的光柱里，一群群蝙蝠倒挂着，黑压压的一片，一动不动，数也数不清。 “大伙儿小心一点，不要碰撞着了，蝙蝠全身都是病毒编码受体！”王昊警告说。 “别怕，这个时候的蝙蝠和蛇一样，都在冬眠，不至于伤残人。”吕伟出声解释。 曾华故态复萌，举起火把故意去袭击沉睡中的蝙蝠。一群群蝙蝠被烧得‘吱吱’叫唤，乱飞乱钻，皮毛焦臬味儿弥漫空间，吓唬得几个文弱胆子小的女孩儿，尖声喊叫，捂着耳朵，象北极企鹅一样挤兑在一块。 “坏蛋，把火熄了！”奇志板着脸咆哮如雷。 “嘿嘿，蝙蝠才是坏蛋！它有巨毒，喜欢吸人血，就象美国大片《蝙蝠侠］》里的一个样，邪恶的狠！”曾华油腔滑调地道。 “你出臭！” “你发疯！”他哈哈大笑。 “我提醒你多吃药！” “你别胡说八道！”他棒哏接招。 “你自大自毁！” 他冷语冷笑地嘲戏道：“知识的敌人不是无知，而是哪些掌握了知识的幻觉！” “大家别怕，莫须有的事。”奇瑞平静的声音，她也讨厌曾华故意捣鬼吓人。“这里的蝙蝠不会咬人，咬人的蝙蝠远在南美洲。主要是它的长相难看，身体带有病菌，人们才远离了它。其实，它的唾液里含有凝血酶，对人类很有医学价值。在北京故宫里，历代先皇都把蝙蝠当作是吉祥如意的象征，蝙蝠玉雕更是价值连城的瑰宝……”奇瑞尽力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大家。 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 “科学家们正在对蝙蝠进行特殊的技术研发、模仿，以用于国防尖端和人民的生活领域。”吕伟讲述着崭新的科学观念。 “航天部如果开发高空无人驾驶飞机，应该有它的功劳。”王昊陈述着自己的科学畅想曲。 “照着你们这么样说的话，我们可以利用犬的灵敏嗅觉，研发人工鼻子；利用苍蝇的敏锐听力，研发人造蝇耳；利用蛇的屈伸爬行，研发探测摄像。……甚至，可以改变整个兵器世界。”冯生似乎受到极大的启示，突发奇想，一口气，谈吐出来一大堆奇思妙想。 “哇！太想当然了，你的语气还超自信。”奇志无限感叹地叫道。 “动物世界为当代军事研究，带来了许许多多灵感。你真的可以把头脑多多用在这些方面，争取做出成绩，来一个质的飞跃。我们祖国太需要这种创新人才了！”吕伟马上鼓励着说。心中惊异他联想来得如此之神速，就象是机械生产线，一杆子拉到了底。 “总有一天，我会象居里夫人一样，把人生变成科学的梦想，再把梦想变成伟大的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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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还是狗肉好吃！” “长相不好，身材不好，性格不行，经济不幸……到底是什么支撑猪八皮，闹闹嚷嚷地活到现在？……原来呀，原来是好吃烂脏！” “哈哈……”王昊的雷言雷语，又让欢乐的热度，飙升至极。 不同的小菜，既香脆又韧滑，个个先下手为强，又不失君子风度。快乐气氛之中，大伙三下五除二，直到意足饭饱。 近两百米长的天然溶洞里，有一条幽深、可以荡舟的暗河。四面八方是各种各样的雪白鈡乳石，各俱形态，如龙、如虎、如竹林、如观音……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有如仙境传说般的飘渺奇幻。 在手电筒的光柱里，一群群蝙蝠倒挂着，黑压压的一片，一动不动，数也数不清。 “大伙儿小心一点，不要碰撞着了，蝙蝠全身都是病毒编码受体！”王昊警告说。 “别怕，这个时候的蝙蝠和蛇一样，都在冬眠，不至于伤残人。”吕伟出声解释。 曾华故态复萌，举起火把故意去袭击沉睡中的蝙蝠。一群群蝙蝠被烧得‘吱吱’叫唤，乱飞乱钻，皮毛焦臬味儿弥漫空间，吓唬得几个文弱胆子小的女孩儿，尖声喊叫，捂着耳朵，象北极企鹅一样挤兑在一块。 “坏蛋，把火熄了！”奇志板着脸咆哮如雷。 “嘿嘿，蝙蝠才是坏蛋！它有巨毒，喜欢吸人血，就象美国大片《蝙蝠侠］》里的一个样，邪恶的狠！”曾华油腔滑调地道。 “你出臭！” “你发疯！”他哈哈大笑。 “我提醒你多吃药！” “你别胡说八道！”他棒哏接招。 “你自大自毁！” 他冷语冷笑地嘲戏道：“知识的敌人不是无知，而是哪些掌握了知识的幻觉！” “大家别怕，莫须有的事。”奇瑞平静的声音，她也讨厌曾华故意捣鬼吓人。“这里的蝙蝠不会咬人，咬人的蝙蝠远在南美洲。主要是它的长相难看，身体带有病菌，人们才远离了它。其实，它的唾液里含有凝血酶，对人类很有医学价值。在北京故宫里，历代先皇都把蝙蝠当作是吉祥如意的象征，蝙蝠玉雕更是价值连城的瑰宝……”奇瑞尽力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大家。 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 “科学家们正在对蝙蝠进行特殊的技术研发、模仿，以用于国防尖端和人民的生活领域。”吕伟讲述着崭新的科学观念。 “航天部如果开发高空无人驾驶飞机，应该有它的功劳。”王昊陈述着自己的科学畅想曲。 “照着你们这么样说的话，我们可以利用犬的灵敏嗅觉，研发人工鼻子；利用苍蝇的敏锐听力，研发人造蝇耳；利用蛇的屈伸爬行，研发探测摄像。……甚至，可以改变整个兵器世界。”冯生似乎受到极大的启示，突发奇想，一口气，谈吐出来一大堆奇思妙想。 “哇！太想当然了，你的语气还超自信。”奇志无限感叹地叫道。 “动物世界为当代军事研究，带来了许许多多灵感。你真的可以把头脑多多用在这些方面，争取做出成绩，来一个质的飞跃。我们祖国太需要这种创新人才了！”吕伟马上鼓励着说。心中惊异他联想来得如此之神速，就象是机械生产线，一杆子拉到了底。 “总有一天，我会象居里夫人一样，把人生变成科学的梦想，再把梦想变成伟大的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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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美了，仙姿玉貌，水中神女！可惜双乳没有想象的那般丰满园润，倒象维纳斯坚挺的双乳，那不为人知的略微凸起的黄 角地带，被泳装恰当地包裹遮掩，给人以极大的想象空间。书本上说道，女子要脱不脱最有魅力，欲露还遮最诱惑人，那里比得上这里的美艳消魂？夏娃亚当，俊男美女在一块儿，那又是怎么样的挑战诱惑？怎么可能不偷吃禁果？吕伟一边狂拍摄着特写的照片，一边狂想，而中枢神经，却有着不为人知的震颤麻痹，阳具早已勇敢地站了出来，一副战无不胜的姿态。 在哈尔滨读书五年，也没有碰见的美丽姑娘，居然在华蓥深山处，有如此巧遇。象有魔力一般让他移不开眼。这到底是天赐良缘？还是天赐灾难？ 猛然感到两道如电目芒刺扎在双乳上，大胆！是谁？却迎上王昊痴痴沉醉的神态。本能地用双手遮掩住青春，双眼却凝固在他身体上，怎么也不肯离开。 王昊站立在青石上，整个身体尤如米开朗基罗雕刻的《大卫像》。劲骨丰肌，天赋禀异，屹立在天地之间，使人哑默悄声地膜拜。恫体太美了！可以称之为完美无缺！ 怎么搞的，吕伟的身材却象波拉斯特列斯雕塑的《赫尔墨斯》，刚劲强健，和王昊各有千秋。男性的魅力四射，无形之间，让奇瑞心里升腾出异样的感觉，夹杂着幻想和难以言喻的崇拜。 是谁？一直在用灼热的眼光注视着自己。奇志从跳下水池，就有了这种直觉。那不是带滛亵的邪魔目光，是一种炽热的、赤裸裸的、让人心惊肉跳的射线。专心寻觅，一无所获。对方是隐藏的太好，或是害怕又小心？竟让她毫无空隙可寻。 太出人意料了，王昊他们在山林下的守猎套子，居然捕捉到一支二十来斤的野山羊，两支翠鸟，大伙儿又有了聚会的快乐无极清爽版。 吕伟拿来一个行军大铁锅，张国忙碌着炊事，把羊肉萝卜放在一起，熬煮了两个小时，整个空间都弥漫着羊肉鲜香。 王昊用摩托车拉来了一竹篮活泼乱跳的鲜鱼，高汉快步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又花掉多少钱？” “不花一个子儿，老天爷尝赐的！” “有这种好事？”半信半疑。 “当然！冰湖打捞起来的。”肯定地说。 “好兄弟，真有你的！”高汉乐滋滋地真诚夸赞王昊。有了这么些鲜鱼，一定能够满足大伙儿的五庙供养。 张国站在旁边，用勺子撹动着锅里的羊肉，听到两人对话，嘴巴惊讶成O字型。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要拥有这种本事，那该多来劲！张国有些渴望：“真是有两把刷子，什么时候，带我一块儿去捕鱼？让咱也学有专长！” “好说，好说！”王昊笑着说。 “－定啦，兄弟我记着！”张国还有点担心，特别补充说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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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 的战士最听党的话 哪里耍要到哪里去 哪里艰苦哪安家 祖国要我守边卡 扛起枪杆我就走 打起背包就出发~~~ 祖国要我守边卡 扛起枪杆我就走 打起背包就出发~~~ 毛 的战士最听党的话 哪里耍要到哪里去 哪里艰苦哪安家 祖国要我守边卡 边防线上把根扎, 雪山顶上也要发芽。 祖国要我守边卡 边防线上把根扎, 雪山顶上也要发芽。 毛 最听党的话 哪里耍要到哪里去 哪里艰苦哪安家 祖国要我守边卡, 翻山越岭去巡逻, 敌人侵犯决不让他。 祖国要我守边卡, 翻山越岭去巡逻, 敌人侵犯决不让他 …… 在高汉指挥下，大家唱完毛 语录歌曲，又做起了高强的毛 语录操。 “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抬起头来，挺起胸膛，双手向上伸展。一个后蹲腿，大步向前进，双手一前一后，一指天一指地。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空握双拳，向后括胸，双腿蹬步…… 历史将毛泽东 推到了史无前例的顶峰，人们干任何事情，都要先向毛 挂像汇报。自觉地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统一语言，统一衣着，到处看到的不外乎是｀青兰红｀三种色彩。连广播体操的音乐旋律，都离不开他的最高指示。不知道百年之后，又将是一种什么样情景！奇瑞和大家一块儿做着广播体操，心头有一点却之不恭的思想萌动。 王昊来到练习曲子的奇瑞身边，入神地欣赏着她快速飞跃的灵活指法，一支又一支优美的歌曲从键盘下涌出，暗暗惊叹她的惊人记忆和良好造诣。自信、淡定、优雅、知性、冷艳、玫瑰花香……处处显示出极具诱惑力的迷人气息。 “站稳脚跟，这儿没有椅子坐。”示意他走开。 “暗香疏影？怪天气，这会儿哪里来玫瑰花香味？”鼻孔耸了耸，吊儿郎当地说。 “真低级！”半晌，奇瑞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一脸的娇羞与不屑。 王昊望着她又温又怒的模样，又逗趣儿：“那个太监，真是别有用心，胡言乱语，胡搅蛮缠，我帮忙废了他，你说可以吗？” “正型一点，谨言慎语才适合你的身份！”这个人吗，好讨厌，真是乱弹琴！无话找罪受，那一脸的玩世不恭说明什么？诡诞不经？诡计多端？扬头把飘拂在胸前的长发往身后甩去，继续弹琴，一付拒人千里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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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拂过王昊的脸颊，他一副没事的样子，反而轻松地伴随着琴瑟引吭高歌起来。 初一到十五 十五的月儿高 那春风摆动 杨呀杨柳梢 三月桃花开 情人捎书来 捎书书带信信 要一个荷包袋 一绣一只船 船上撑着帆 里面的意思 郎你要自己猜 二绣鸳鸯鸟 栖息在河边 你依依我靠靠 永远不分开 郎是年青汉 妹如花初开 收到这荷包袋 郎你要早回来 …… 晚会开始，为了夺得那两支翠鸟，人人都拿出来深藏不露的绝活儿。 冯生别出心裁，以雪地当画纸，极有创意地用脚印踩出两树硕大的梅花。 高汉和周玉表演了男女对唱：《人人来把炮兵当》 下班钟声响当当， 民兵战士上操场， 大炮擦得油亮亮， 人人来把炮兵当。 叫声女娃娃， 你莫来挨， 快走开， 弄脏了衣裳， 弄脏了鞋子， 那才划不来。 叫声男娃娃， 你说这些话， 真是不应该， 保卫祖国我有份， 我偏要爬上来， 我偏要爬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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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伟破例表演了杂技：《吃花生》。三果花生米抛向天空，用嘴准地接着；五果花生米抛向天空，用嘴准确地接着；八果花生米抛向天空，用嘴准确地一个个接着；精彩表演引起大伙儿一阵又一阵惊叹。 当吕伟把十果花生米一齐抛向天空，张开大嘴接着时，花生米并没有按照以往练习的轨道系统，准确地落入口中，却象一颗颗大麻子，紧密地粘贴在他脸上，引起一阵哄然大笑。 吕伟脸红脖子粗，把手掌心的花生米扔给金猴，兴致索然地坐回原位。原来想方设法，争取夺得奨品，正大光明送给奇瑞的翠鸟，只有化成泡沫玻璃了。他用凌厉的目光在大伙儿当中寻觅挑衅者，心中警钟轰鸣，如临大敌。能够不动声色地如此玩弄自己的，一定是一位功夫高强之人。仔细观察，再仔细搜索…… 王昊好象一无所知地道：“咱们军代表总是与民同甘共苦，难得与大伙儿同享欢乐，今儿个精彩瞬间，方显英雄好汉本色，不愧是咱们学习的好榜样！只不过，只不过不能有磁铁感应强度，大伙儿一定不能去当大麻子！” “哈哈！哈哈！”大伙儿笑得马仰人翻。 在《中华儿女多奇志》的手风琴声中，奇志从容迈步到场中，表演了中华剑术。 人字站住脚，深深呼吸，凝神娥眉，出手亮剑，剑拔弩张，剑走轻灵，人影浮动，白光闪烁。翻身跳跃，剑气逼人，杀气腾腾，纷华靡丽，剑气逼得大伙儿纷纷后退，让出来一大片场地。 冯生此刻背负着双手，站立在圈子之外，沉浸在视觉听觉的双重享受之中，心潮无比澎湃。她的飒爽英姿，她的凝神静气，她的金鸡纳霜，她的朵朵剑花，一动一静，一频一笑，无不牵动他身上每一根神经，从内心认识到光明灿烂的巾帼须眉。奇志如此能文能武，光彩夺目，不用说，每一个青年人都会喜欢她，与她比较起来，自己出身苦寒，地位卑下，一无所有……要想与她成为永世的知己，比翼双飞，看来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这样子，我还是喜欢她，衷心祝福她永远幸福。冯生配合琴音默契，不知觉地朗诵出毛 的诗词：《为女民兵题照》 飒爽英姿五尺枪 曙光初照演兵场 中华儿女多奇志 不爱红装爱武装 中华儿女多奇志 不爱红装爱武装 奇志结束表演下来时，衣衫透湿，香汗淋淋。冯生立刻将衣衫披挂在她身上，又端来一杯白开水，递送到奇志手上：“先喝杯水，解解渴。” 稍等片刻，又急忙忙地帮助奇志前去领取奖品，看着装有翠鸟的笼子，连声称赞：“红嘴绿衣，挂在寝室内，嘿嘿，漂亮又养眼！” 这个冯生，真是有点婆婆妈妈的，但是这种服务，的的确确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巴适舒心。有意无意朝他笑笑，对待冯生的付出，就象是以前围绕在身边的那些纯真同学一样，从来不上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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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昊朗诵了蒲松龄的一首诗词：《洞房花烛夜》。 “喜地欢天，喜地欢天，可可的今年是大利年，听说好日子，查在四月半。置办奁妆，置办奁妆，做了衣裳打头面，一点不遂心，倒磨着从头换。也是我的时来了，一百样子都凑巧，查的日子极近便，陪送置的全不少。打头面，买裙袄，治的娘亲到处找，谁不望着东西亲?哪怕人说脸子老。好个长天，好个长天，捱过一天像一年。算计到成亲，还有两日半。盼过几番，盼过几番，盼到那日，喜上眉尖。他家来催妆，倒惹的心撩乱。埋怨老天不凑趣，一日长起十来日，捱过今朝又明朝，怎么教人不生气。忽的他家来催妆，不觉心里怪爽利。好说日子扎了根，一般也有这一日。梅香烧汤，梅香烧汤，今番洗澡要多用些香，恐怕人来瞧，忙把门关上。仔细思量，仔细思量，鲜花今夜付新郎，只怕到明朝，就要改了样。烧就香汤要沐浴，双手忙把房门闭，今晚就要做新人，先要洗净闺女气。身段娇，皮肉细，自家看得怪得意，摸摸下边那一桩，咦，这件宝贝该出世。” “……日已平西，日已平西，家中茶饭懒待吃，我的魂灵儿先往他家去。灯烛交辉，灯烛交辉，叮咚一派乐声催，他家来迎亲，好生增门楣。头上脚下正扎挂，忽听门外吹喇叭，说是轿子到了门，喜的我心里一怎么。送女客，进绣房，见我模样仔乱喳喳，谁知郁屈这几年，今日才便扯拉扯。新郎到了，新郎到了，簪花披红扎裹着。穿着新衣裳，越显得十分俏。闹闹吵吵，闹闹吵吵，都说时辰不远了，母亲扯住我，泪珠儿腮边掉。看看时辰不大远，母亲旁边擦泪眼，使不得对我大放声，怎么不叫我心肠软。那人迎接到了门，哥哥陪着往里转，才待偷眼把他瞧，谁知他先看见俺。鼓乐喧天，鼓乐喧天，里里外外铺红毡。那人走进来，等着俺喷饭。站立堂前，站立堂前，低头尽着端详俺，心里不住乱腾腾，身不由己流香汗。” …… “掀起竹帘，冤家站在房门前，轻轻扶住奴，同坐床儿沿。他就在旁里仔管瞅，我就猜着他心急，恨不得这会就动手。共坐罗帏，共坐罗帏，安排热酒饮交杯。冤家对银灯，细细把奴来觑。就扯奴衣，就扯奴衣，看他那样乙，全然等不的。想起(这)事来，有些真讨气。那人和我脸对脸，吃了交心酒一盏，大家知趣都抽身，他就忙把房门掩。轻轻给我摘了帽，伸手就来扯把俺，本等心里待不依，他央给急了我又心肠软。又喜又羞，又喜又羞，冤家和俺睡一头。轻轻舒下手，解开我的鸳鸯扣。委实害羞；委实害羞，事到其间不自由。勉强脱衣裳，半推还半就。仔说那人年纪小，偏他生的脸子老，一头睡着不肯闲。摸了头来又摸脚，百样方法鬼混人，轻轻把我腮来咬，我的手儿仔一松，裤带早又解开了。把俺温存，把俺温存，灯下看着十分真。冤家甚风流，与奴真相近。搂定奴身，搂定奴身，低声不住叫亲亲。他仔叫一声，我就麻一阵。浑身衣服脱个净，两手搂定没点缝，腿压腰来手搂脖，就有力气也难挣。搂一搂，叫一声，不觉连我也动兴，麻抖搜的没了魂，几乎错失就答应。不惯交情，不惯交情，心窝里不住乱扑登。十分受熬煎，仔是强扎挣。汗湿酥胸，汗湿酥胸，相依相抱诉衷情，低声央及他，你且轻轻动。” …… 语调抑扬顿挫，语音优美宛在，他的头发柔顺略带自然巻曲，黑棕色的头发里面，还有好多细碎的颜色，由浅入深，在光亮中时时闪烁灿烂。黑栗色的眼睛总是遥望着远方，眼睛中的忧郁热烈，尽心竭力地抒发着一位女子，吿别纯真岁月，吿别少年轻狂，即将进入美满婚姻，开始幸福生活的喜悦与渴望，书写了男女双方美妙青涩结合的过程，让人感到距离又不乏幻想。这种幻想曲，是每一个青年人终其一生，极力追求而不可得的。 王昊的磁力嗓音，奇迹般地穿透着奇瑞的五藏六腑，让她心里掠过一种从未有过的娇羞与新奇，思维忍不住太极地想象起来。 不得不承认，王昊是一个魅力四射的男子汉。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仍旧是单身未婚。有无女朋友？奇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真有的话，要么和他一样优秀而内涵，要么和他一样张扬而无聊。 应该没有女朋友吧？从他对自己的殷勤态度，有意无意地搭茬，过于亲切的接近，甚至带有恶意地戏说……偶尔，他的笑容里面，有一种让人心跳的蛊惑。王昊那种怪力乱神的表达方式，说明他身上存在着少数民族的性自由，是一个不拘泥于世俗伦常的男子吧？真是这样的话，碰上我这个内心独立坚强，外表柔弱妩媚动人的女孩，后果将远远出于他的意志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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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吧，这与蒲松龄的《洞房花烛夜》的主旋律，完完全全背道而驰。 这个王昊，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这个王昊，从里到外都是一个谜！ 小心啊，奇瑞！ 羊肉火锅在严寒的冬雪天热气腾腾，冲了十倍的水酒，散发出阵阵酒香，加上欢声笑语，汇成了节日的欢乐海洋。 高汉举杯欢喜地说：“同志们，我们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三线建设让我们有缘相聚一堂，共同庆祝元旦。现在，请大家一齐举杯，齐呼三声｀难忘今宵｀！” 大伙儿高兴举杯，纷纷仿效。 “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 “新年旳钟声还在耳朵眼儿回响，我们的脚步已经跨进一九六九年。人们常说，新年新气象。让一切烦恼和不如意统统抛在脑后吧，挥手拥抱幸福平安的今天！快乐地欢聚一堂，为明天的拼搏积蓄青春力量！来呀，大伙儿一块儿干杯！” 大喊大叫声中，对亲人的思念，心中的忧伤似乎发泄了不少。高汉举起杯子，向大伙儿敬了一下，仰起脖子灌了下去，才大声宣布：“先干为敬，现在开始喝酒吃肉，大快朵颐！” “哇噻！”齐声轰闹中，大伙儿撩起袖子，左手举杯，右手拿着竹筷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向羊肉进攻冲刺，投入到酣畅淋漓的战场上。 都是年青人，对食粮的需求达到了峰巅造极。熬了半天的羊骨鱼头汤汁，浓香滚滚，羊肉鲜美可口，鱼肉滑嫩补脑，萝卜雪白开胃，大葱、红椒、花椒把汤汁点缀成五彩缤纷，让大伙儿吃得满脸冒汗，肚里撑船，欲罢不能。高谈阔论，饮酒赋诗，划拳击赛，纷纭庞杂的场面，与火锅的热辣红火相应成趣，喧嚣和快乐此起彼伏。 吕伟，王昊，高汉，曾华，聚拢一块儿，忙着划拳赌酒。 “感情浅，一点点，感情深，一口闷！” “喝个够，一醉解千愁！” “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再干！” “谁能解愁，唯有杜康！”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罇空对月！” 四个人力竭声嘶地吆五喝六，几个回合下来，高汉不胜酒力，感到眼睛昏花了起来，用手捂住额头。周玉连忙撕碎羊肉递过来：“先吃一点儿，垫垫底儿。” 王昊抹去脸上的酒渍，拾了一块羊脑，放入奇瑞晚碗里，低声说道“冬季吃羊脑，大补脑力。” 独坐一边的冯生，有点闷闷不乐，极其自卑地举起酒杯呡上一口：“这酒，好苦！” 冯生心里眼仍然放在奇志身上，看着她叽里呱啦毫不相干地谈笑自若，忍不住八卦联想。奇志对自己就象是一碗不咸不淡的面条，奇瑞对吕伟就象是一块滑手的寒冰，奇瑞对王昊呢，孤傲疏离中似乎又有一种天生的黙契。他们两个人和自己一样，看得到吃不到，不断第冒险，时时刻刻忍受着爱的煎熬。他们各方面的条件那么优秀，在爱情的旅程中，同样有坎坷曲折，同样备受煎熬……冒险，是为了欣赏另外一个精彩世界。这样想着想着，心里也宽慰了许许多多。终于举起酒杯，和大伙儿一块儿畅饮起来。 酒酣耳热之际，吕伟撕开半个大饼，对着大伙儿说：“今晩大伙儿吃的是山西特产，名头响亮的‘羊肉泡馍’，希望大伙儿喜欢！” “喜欢！最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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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是喜欢！下次再来点！” 高扬的欢声笑语中，酒肉的香气弥漫四周，吸引了住宿在周边的大学生。他们不请自来，趁火打劫。站立在场子边上，拿着羊肉泡馍，大嘴吃着嚼着，怡然自得地叫着笑着，共享异乡元旦的喜庆快乐。给人启迪，引人思考，回忆饮干，醉了心田。 夜见天光，大伙儿才开始散摊子了。有些同学不愿意就此分别，仍然是围在火堆边闲聊。柴火烧得红旺旺的，映衬着每一张青春如花的面孔。吃着烤红薯，滔滔不绝的念旧重谈，寄托乡愁。想念白发苍苍的老妈、想念儿时的受难同伴、想念松枝薰出的黄灿灿的老腊肉……想念古老民族过年的风土人情，原乡生态……紧张、热闹、欢腾、澎湃，也夹杂着怀念和期盼。那是一路杂草丛生，再无以回归的心底秘境。 难得的快乐，无疑给生活注入了一份活力与生气。使人从痛苦、贫穷、难堪、愤疾、落魄、思乡之中超越出来。为家乡难忘的乡亲动容，为青春激昂的梦想喝彩；难得的欢乐，是三线游子休憩的港湾，给年青的生命，注入了一份保鲜的最佳良药。 思考、探索、耕耘、奋进、收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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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 案 第一次领到工资，张国兴致勃勃地来到小店买肉罆头。 “你是新来的大学生？”小店郝老头主动招呼。 “你怎么就知道？”张国有些惊疑不定。 “还用问吗？当然是猜出来的啥。厂子就这么些人，生面孔的年青人，举止谈吐文质彬彬，衣服又扑素无华。”郝升老头讪笑着说。 郝升老头中等个子，园型大脸上，络腮胡须遮掩了半个脸庞，他柱着拐杖走路，说话眨巴着眼睛，张国直觉得他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郝大嫂整天穿着老兰布挂子，素面朝天，但五官非常地匀称，可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悠然自得地吸着纸烟卷，吞吐着好看的烟圈。所以，张国拿到两厅红烧猪肉罐头后，准备马上离开，不想扯上关系，让人误解。可是，他立刻发现手上多了两大张红色肉票，这意味着两位老人家全年不沾油星，要天天吃素了。 “老爷爷，你把肉票拿错了！”张国焦急地忙着送还。 “没有错，没有错，就是送给你的。”郝升老头笑逐颜开地道。 “送给我？我再不济，也不要！世界上，哪里肯信天上会掉馅儿饼！”张国心生不悦，脸红脖子粗地站立在那儿。礼物越昂贵，越让人咋舌，越怪诞不经。弄不好，会给自己下个套。 “咱们家无儿无女，街镇上老宗猪儿喂得多，常常来孝敬我们，这么样一来，咱们家就不愁肉吃了。小兄弟，我们孤独老人碰到孤身在外的你，送点肉票，谈不上什么雪中送炭，就算是同病相怜，互通有无吧，好好地拿着。”郝升老头儿浅浅笑着解释。 “这，这……”面对廉价卑贱的施舍，张国一时还真找不出回绝的理由。只好谦恭地笑着连声道谢。 “走好哇！” “谢谢！”哎呀，毕业分配这么些时间，还全靠那救济过活，真没皮脸。 从这之后，张国和郝升会偶尔在购物交易中，闲聊几句，表示一种相互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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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电影在小小灯光球埸放映。两根木柱子上，挂起来一条方型大白布，白布前，全是密密层层的黑色人头。坐板凳的，蹬在石坎上的，结伙站立的，－直延伸到屋顶上。后边的观众，常常是单凭听到的声音，猜想出来电影的故事情节。在物质文化匮乏的年代，看露天电影，可以说是一样难得的物美价廉的精神享受。一年四季，只要放电影，球场里面便是热闹非凡，欢声笑语有如过年，它几乎凝聚着全厂的职工家属。雨天撑一把伞，冬天披一件棉衣，－动不动地直看到画面彻底消失。 电影《红色娘子军》刚刚演完结束，全厂就召开了誓师大会。 党委书记吕中激昂慷慨地说：“当前，国际形势不断恶化，北极熊不断挑衅，公然在我国东北边境，屯兵百万，矛头直接对准我国，在这种严峻形势下，中央军委把《神箭一号令》科研和生产两副重担压在了我们身上，相信我们广大军工战士，一定会把祖国利益放在第一位，克服派性，卧薪尝胆，团结一致，勇于攀登，用实际行动创造历史！” 大敌当前，要求全厂兵工战士，一切行动听指挥，拼死拼活也要完成军品生产任务。” 多生产一颗炮弹，就等于多消灭一个敌人！” “人人争立功，立功最光荣！” “中国共产党万岁！” “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毛 万岁！” 厂长刘琦喊出誓言：“完成任务开庆功会！完不成任务开审判会！累死了开追悼会！” 面对北极熊的猖狂挑战，军工战士人人卯足了劲，自觉地增加劳动时间，处处动脑筋想办法，争取生产大批威力强的武器，支援反修前线。 第二天，工厂对人员进行了合理调整。冯生、奇志调到了军品科研所，周玉、张国调到了理化室，奇瑞调到了宣传部……总工程师戴钧负责新产品ＷＡ研发。大学生们搬进了新修好的宿舍。 冯生和奇志精神抖擞地来军品科研所报到。森严的两扇铁门前，并列站着两队卫士。科研人员排列着单队，按先来后到上前签到。看见大家把十指伸展到一台冰冷的分析机器前，铃声“叮当当”一响，就算签名报到了。奇志大歩走上前来，把手对准电子眼，左挥右摸，几次下来，电子眼一动不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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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让开，看看我的手气！”后边一位科研人员着急地说。只见他伸出手，在电子眼上轻飘飘地一抺，一声铃儿响叮当，大门下的小门就自动开启，迎接他的到来。 “你是新来的工作者吧，初来咋到，手指纹还没有进数据蓄成库呢！它当然要罢工啊。”副所长束通好意提示。”这是从苏联进口的，叫指纹打卡机。” “哇噻！好神秘呀，它能够识别这么些小小指纹，咱们也成了土包子啰！”知道了事情真相，奇志开怀高声大笑起来了。 “哇噻！货真价实土包子！他们把光学原理用到了武器装备上了。”冯生心旷神怡，笑呵呵地道。大门里边，那将是怎么样的神秘世界？奇思妙想？遨游太空天宇？硕果累累？心里面欢蹦乱跳，对未来的一切，感觉得惊奇，感觉得美好。 寒风凛凛的冬夜，漆黑如墨的夜色，路灯仿佛比以往暗淡了许多。灯光照着树影左右揺晃，有如魔鬼般张牙舞爪。让人不辨东西南北，不辨粗细高矮。万籁无声中，只闻得树枝上积雪簌簌落地的声音。 总工程师戴钧，头戴狐皮毛帽，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在冰冻得打滑的路上穿行。为了完成军委下达的紧急任务，他已经连续熬夜好几天了，风雪夜，无论身心，还是体力，都需要温暖和休息。现在，正在赶回家中去休憩。他紧了紧身上的军绿色大衣，慢吞吞地抬歩落脚，加倍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此时，鬼鬼祟祟的白影，正沿着河道踽踽移动，狰狞的面目中，闪动着仇恨的光亮。在这被光亮遗忘的角落里，鬼影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歩，离目标越来越近。 “喇！”一声轻响，在神秘黒暗的空间，突然出现波云诡谲的闪耀，速度快如闪电，直向总工程师戴钧后背射去。两柄飞刀，一刀击中心脏，一刀击中后脑勺，鲜血如泉水喷射，雪白的地上，象是开了一树红艳艳的腊梅花。长有绿色锈斑点的老花眼镜，凄惨地抛摔到地下，支离破碎成了几大块。 “啊！啊！”两声凄厉的惨叫，刺破夜静更深的天空，四下炸开，令人毛骨悚然，全身颤栗。总工程师戴钧躺倒在地下，双眼瞪得斗大，似乎在寻找杀人元凶，似乎还牵肠挂肚着“神箭一号令”和他未完成的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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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寒风刺骨，香甜睡梦之中的人们，全部被警车尖锐的喇叭声惊醒。魂不守舍地拉开电灯，隔着玻璃窗，惊恐万状地四处张望。 血案，犹如一颗原子弹爆炸，炸在人们心上。惊心动魄，惊魂缠绕，惊诧莫名…… 警车停在靠河边的厕所旁，保卫处长于洋跨下车，就向警卫命令：“保护好现场，不准任何人靠近；封锁工厂各地路口，重点关注附近一些较大的山石岩洞，全力搜索，抓捕一切嫌疑犯，一定要把元凶揪出来示众！” 然后才与副处长李锐一块，在警车雪亮灯光下，仔细检查、仔细搜索、认真分析。 党委书记吕中，拉着戴钧的手，老泪横流：“戴钧兄弟，对不起！一切发生得太意外了，怪我没照顾周到！你走好，血债一定血来还！” 厂长刘琦用手指头抹着戴钧睁大眼睛，哽噎地道：“兄弟，怪我，忽略了对你的保护措施，兄弟，好好安息吧！我一定竭智尽忠，全力以赴，完成你未完成的事业！” 二十分钟后，在工厂会议室，于洋问全体厂领导，驻厂军代表沉痛地汇报了案件情况。 死者戴钧，男，五十七岁，西川机械厂总工程师，刚刚接手军委ＷＡ国防军品科研任务。个人经历，家世背景，都是令人不可小觑。 戴钧的祖先，是大清王朝的武器奇才戴梓。戴梓自幼好学，天赋高贵。熟悉天文，精通西洋数学，在书画音律方面均有专长。早在少年时代，他就喜欢上了营造技法。利用自己所学，设计绘图，测算生产多种兵器，而远近闻名。公元一六七四年，康熙皇帝平藩，戴梓欣然弃文就武，随军出征，并向亲王大将军王杰，献上自个儿的发明“连珠火铳”。填上二十八弹丸后，杀得敌人丢盔弃甲，丢魂落魄，仓惶地逃之夭夭。后来又研制成功“冲天”，火力威猛，弹无虚发，在平定噶尔丹的叛乱中，发挥了“功臣炮”的作用。 从此，大清王朝雄霸四方，周边膜拜；从此，功德圆满的康熙大帝，名垂千古！但就在此时，戴梓却被戴上了里通东洋国的帽子，充军到东北沈阳，抱恨终天。 太荒唐，太诡异，戴梓的后人们齐心合力，把火铳资料全部烧光，一张不留。给中华民族留下了极大的遗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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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之后，曾孙戴钧看到清王朝的腐败无能，看到八国联军进攻中国，全国人民挺胸向前，但血肉之躯，如同纸浆糊人，怎能抵挡炮弹钢枪？清王朝被迫签订了一个又一个屈辱的卖国条约。 甲午战争，北洋海师节节败退，戴钓看到祖国遭受蹂躏，人民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戴钧义愤填膺，决心重拾祖先的绝技，制造枪炮弹药，打击敌人，为国争光！在黄涯洞兵工厂，他呕心沥血地拼搏，先后设计修改了一些兵器，支援抗战前线。解放后，由于他的出色创造和发明，使我国的兵器有了质的飞跃。而今万万没有想到，经历无数战场的戴钧，却死在和平环境里。 “报告首长：根据案发现埸分析，死者面目没有挣扎搏斗的痕迹，全身没有其他伤痕，身边除了本人的足印外，没有发现他人足迹。种种迹象表明：死者是遭遇到敌人有计谋地暗杀。两柄飞刀，准确无误地击中心脏和大脑，刀尖扎得很深，手法迅快狠猛，力道也许不是特别巨大，却异常集中，明显是一个作案高手，说明对手大有来头。总工程师戴钧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十分钟之内。仅从这一点来判断，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有预谋的事件，矛头直接对准我们的ＷＡ科硏任务。”保卫处长于洋恭敬行礼，轻声完成了简明扼要的验尸报告。 “悄无声息的潜入，灵活电闪的身法，稳准狠的出手，如同幽灵暗影般的突入其来，一击致命，真不是一般的敌手能够做得到的啊！”厂长刘琦想起总工程师戴钧的伤口，嘴里深恶痛绝地道。 厂委委员们一个个情不自禁地慷慨陈词，这种致命一击，实在是叫人难以承受。 “咱们西川机械厂，地处华蓥深山，在老百姓心中，有良好的信誉和影响，不应该发生罪不容诛的血案！” “西川机械厂建设四年来，在全厂高度防范，高度重视下，从未发生过一件泄密安全事情，谁也没有想到，敌人一刀扎进心窝要害，杀害了我国很具创造力的科学家，造成无法弥补的惨重损失。” “我们共产党人，好容易从刀锋枪尖上滚过来，现在想在爬到我们头上，简直是白日做梦！” 党委书记吕中皱起眉头，听完大家一席话，异常沉重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隐藏人物蓄意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反共的轩然大波。我们一定要作好思到准备，彻底查杀，严阵以待，打他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抬头向东北方，依然北风呼响。远方，华蓥山只剩下一片漆黑轮廓，宛若睡梦中的巨人。吕中当场决定：“这座华蓥山区，看似平静，其实危机四伏。我立即飞往北京，向中央首长当面请示汇报！向周恩来总理汇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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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工厂生产的军品数量、军品质量、军品科研、军品安全，进行严格管理，是驻厂军代表的职权范围，可以仼意出入各大车间，按国家有关规定进行指导检查。身为军代表的吕伟，利用这个便宜条件，常常去车间关心看望奇瑞。谁知道，奇瑞见到他的到来，要么呢埋头苦干，要么呢立马跑开，常常见到的只不过是一个盘着头发的背影。这种分庭抗礼，有意逃避，让吕伟做了好几种猜测，始终猜不透究竟怎么回事。 元旦那个晚上，在篝火旁边，所经历的那种梦想不到的快乐幸福，几乎毎一天都萦绕在脑海里，时时都专进心间，输送着消魂甜蜜。午夜，奇瑞总是出现在自己梦境里，一块儿聊着天，一块儿登山……依依不舍、留恋情浓。梦醒时分，却是南柯一梦。常常暗自轻叹：纵有千般情素，万般蜜意，让我问谁倾诉？ 奇瑞分配到宣传部，她的青春才华将得到充分展示，找到了她渴望已久的位置。吕伟为她高兴之间，又开始苦恼，自个儿又将面临更多的潜藏对手。哎，奇瑞，叫我怎么办？…… 日杂小店里，老郝两口子和干儿子高天，正在频频举杯庆贺。杯觥交错中，高天掐着嗓子眼儿说：“大功告成！干爹，你真行！他们四处搜查，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真是服了你！” “哈哈！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对一生在刀尖上打滚的人来说，算个啥事？不过，咱们是兵行险招，险中求胜！那些人也不见得只知道吃吃喝喝，都是顺藤摸瓜的好手，咱俩还是偷着乐吧！……哈哈，看他们云里雾里瞎忙去！”老郝得意忘形地叫嚣着。 郝嫂皱起眉头说：“你真想把张国招到我们的圏子？张国贫穷、自私、贪婪，有作案之便，但是，他根红苗正，绝不是我们党国的理想人选！” 老郝万分遗憾地叹道：“唉呀，我又何尝不知！今非昔比了，以往日党国的辉煌，就是给我提鞋子，我还嫌他丑陋。一时三刻，哪里去找象样的好手补充？再说，身后近百的下属，又有几个是死心塌地跟着咱们的？若非他们的历史档案掌握在咱们手掌心，早已背叛党国了……我不信，钱通不了神！” 党国消亡，头头们全部飞往台湾残喘，留下的残兵败将，不约而同地逃避到华蓥深山，丢盔弃甲，隐姓埋名，每天靠种田度日。由于重庆爆破失败，关键时刻，自己被任命为华蓥山剿匪司令……有的恶习不改，烧杀抢劫无恶不作。是自己经过数年暗察联络，再许以金钱官职，才重新把他们组织起来，等待党国反攻大陆……可是，一晃二十年，旧日的部下日渐衰老甚至于死亡；有的不止一次提出：告老退后，为子孙留一个‘清誉’。 如果说对张国害怕，那么，身边的郝嫂，那些野性难训的凶犯，对自己脾气为人有着深刻了解，熟悉自己一切底细的人，一旦背叛，所造成的损害，将是绝对地难以想象，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毕尽，党国事业需要年青人继承。对于张国，心知风险极大，也是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了。何况，自己早已在张国身上，事先下了好几个套子，料他休想撇脱开去。 郝升阴森森地笑道：“他，乳臭未干！张国，想和我斗，想全身而退，早着呢！今后，恩威并用，尽量减少下属的背叛之心，努力完成党国交给的伟大任务，才是正大光明的道路。”郝升踱入里面房间，拿出来两叠人民币，放在高天面前：“拿去花吧，儿子！只要做了，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不会亏待大家。” “还准备干些什么？”拿着真金白银，高天喜笑颜开地问。 “要干的事还多着呢。当前，你的主要任务是破坏靶场试验。你要多想、多看、多动脑筋，千万不要有所闪失，把自个儿赔进去了！”郝升老谋深算地道。 “那就是，那就是！”高天奴颜婢膝地道。转念又说：“厂子里来了两朵玫瑰花，我想去掳掠过来玩一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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