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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我的北美雇佣兵生涯》(长篇原创)[第3页] |
作者:healsony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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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六子琴魔(上篇) 情急之下,小仪一把拉着我,示意要躲到床底,本来我是不大愿意真象老鼠一样躲起来,但想到小仪的声誉,我还是跟着她一起钻到床底下。 门慢慢地打开,两个黑影闪进来,一个女生低声说道:“现在放假,宿舍没人。” “别……别开灯,我喜欢漆黑,更有情调。”另一个是男生,跟在那女生的身后,朝我们斜对面的床走去,才到床边,两人就拥吻在一起。 “急什么……呀,你真坏……啊……拉上蚊帐,要进了蚊子会咬你JJ。”那女生坏笑着,蚊帐一拉,两人就在里面大战起来,浪声响成一遍。 小仪小声对我说,那女生是她同学,就是她们宿舍两个本地生之一,叫做李庆雯,男朋友几乎一个月就换一个,今晚她一定是以为宿舍没人,所以回来偷欢。 人家在欢乐,我想我和小仪没有理由要躲在床下喂蚊子,于是我拉着小仪,偷偷钻出床底,慢慢爬上小仪的床上再拉好蚊帐。李庆雯正和她的男友全情投入,根本没有发现宿舍里还有两个人,只顾疯狂地大战,欢愉之声令人血脉奔腾。 我和小仪被李庆雯那一波波浪荡声撩拔得难以忍耐,终于,我俩互相拥吻起来,再次投入运动中。以我的实力,攻得小仪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声。 斜对面床上李庆雯两个,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宿舍里只剩下我和小仪的战斗声以及喘息声。 “谁?谁在哪边?”李庆雯带着一丝惊恐问道。 “雯姐,是我,小仪。你们有你们玩吧,我有我忙……”小仪边说着,又再扭动着身子挑逗着我,不再理会那边的李庆雯。 过了良久,李庆雯两个发现原来我们这边和他们一样,也在忙着翻云覆雨,于是也不介意,重新忙乎起来,就这样,那晚一个房间,两对年轻人,各有各忙,互相鼓励着,此起彼伏,进行一场无言的较量。 和小仪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让我尝尽了人间的快乐,问心,我真的开始喜欢小仪,她在我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我几乎离不开她。但占据我大部分心灵的,依然是我心中的天使——四姐,每每看到她,我心中就有很强的负罪感,使我暗下决心,不能再和小仪发展下去,然而,每当小仪一个电话打来,再在电话那头吹一口气,我的心就软了,巴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她身边。 就这样,我在矛盾中度过了整个八月份。九月初,小仪开学了,宿舍的同学陆续归来,我和小仪除了偶尔在校园湖边的树影下缠绵之外,很少再有大汗淋漓的大战。 有一晚,小仪约了李庆雯,和我一同吃饭。当我和李庆雯初次见面时,大家都尴尬地相视而笑,那晚的事,我们三人都没有再提起,但彼此间心中的印象必定深刻。李庆雯看上去很清秀,也是个可人儿,身材有点娇小,却也充满姿色,看着她,我就想起那晚的浪声,她那逍魂的浪声。 “你就是那位帅哥呀,真的很帅嘛,叫我雯雯行了。”李庆雯很大方,主动和我握了握手。 触到她的手,感觉皮肤真的很细腻。“我叫小虎,你和小仪是同学吧?”我没话找话说。 “当然是啦。”一边的小仪笑着说,“虎哥,最近我的广东话进步很快吧,都是雯雯教的。” “噢,怪不得,怪不得,来,喝一杯,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就这样,我和李庆雯认识了。后来,我和李庆雯之间也发生不少故事,正是在她的协助下,我才顺利度过几个难关,但那是后事,这里暂且放下不表。 而在当时,我还真想过让她帮我查一件事,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后来想想,也就算了。问心一句,即使当时知道酒里放了药,难道我会不喝?庆许,我还嫌药的份量下得不够多呢…… 那天张叔找我,给我送来两大捆大团结,计有六万来元,自从傍上刘东云后,水产公司就猪笼入水,不但老乡收入大大提高,我也是财源滚滚来。 当晚,我就发了个电报回家,准备汇三万元给老妈子,上次和李家寨械斗的善后,老妈子前前后后挖了差不多三万块出来,我知道,那是她和老爸的棺材本,我再不孝,这毕钱也不能让老人家出。 谁知第二天,就收到老妈子的电报,告诉我一个坏消息,保国保家的妈妈得了尿毒症,需要一大批钱治疗,问我能不能多寄点钱回家帮帮人家。 以保国保家和我的关系,不要说是钱,即使要我把肾捐出来,我也一样会考虑。我连忙把红本本全部搜出来,差不多十万块,全汇到家里。想想这段时间,怪不得老七回乡这么久也没回来,原来老妈子病了,唉,我自己顾着快乐,也真把兄弟们给忘了,想起来,我也深感自责。 将近年底的某天,麦子来找我,说欧老板想见见我。老实说,自那趟在胜利宾馆西餐部见过面之后,我和欧老板有一年多未曾会面了,突然间有请,我还真感到意外。 见面地点是在市郊一个温泉渡假区,浸在30多度的温泉池里,热腾腾的雾水把外面的寒气全然驱散,热水烫红了皮肤把汗水从额角、头皮中逼出来,每个人都显得红光满面。 欧老板、区少、麦子、我、还有一个叫做何永琦的,五个人占据整个温泉浴池,每人手中托着高脚杯,边细细品味红酒的味道,边感受着一池滚烫的温泉,对比着池面冰冷的寒风,别是一翻人间享受。 欧老板并没有向我详细介绍这何永琦的来历,我也没问,只是默默记下这个人的名字。他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却长了一双大脚,那深邃的眼神捉摸不定,看不出他是喜悦还是恐惧,一直默不作声,享受着温泉的蒸腾。 “小虎,近来忙吧?”浸在水中半天,欧老板才半闭着眼睛问道。 “托欧老板的福,还好。” “呵呵,我有什么福好托?你是托刘队长的福吧。” “刘队长?”一时之间,我还真转不过来,不知道欧老板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缉私的刘队长呀,小虎,你不会那么善忘吧?”欧老板微微品了口酒,看也没看我一眼,但却把我吓了一身冷汗,这老家伙,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我也喝了口酒,自我镇定下来,慢悠悠的说:“欧老板英明,我的只是小生意而已……” 还没等我说完,欧老板就摆了摆手:“后生可畏呀,有谋略,有胆色,不错不错。” “呵呵……”我不知欧老板要说什么,只有胡乱和应着。 “小虎呀,回去你要提点一下你的朋友,这段时间风声紧呐,见好就收,人嘛,不要太急燥,钱,永远赚不完,不急于一时,局子乱了就不好收拾,明白么?” “是,是……明白,明白。”我的心凉了一大截,虽然还不太明白,但也不敢再多问。 “明白就好……小虎,明晚,我想你跟保国走趟,帮我办件事,有空么?”欧老板依然那么悠悠然,和我说话,却闭着眼,让我没法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门道来。 “明晚呀,有空,有空,欧老板只管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就好,那就好,要做什么,保国会跟你说,你跟着把事办好就成,明白吗?” “明白。” “嗯,你可以先走一步,我们这里还有事商量,回去好好休息嗬。” “是。”我应和着离开浴场。 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打电话给刘东云,我想把欧老板的话转述给他,让他心中有数,想不到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找不到他,他的同事告诉我,刘队长出差了,要过几天才回来。没办法,我马上通知李伯和张叔,吩咐他们这段时间只打渔,不拉货,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还是安全为上。 第二天傍晚刚吃过饭,老六就来找我,他竟然连车也没开,身上背着一个中型小提琴箱子,是那种灰黑色的皮箱子,上面还有点暗花图案。这会老六看上去有几分象街头的卖艺人,一见面,他就塞给我一个帆布书包:“虎哥,这书包你拿着,带上棉衣,我们马上出发。” “呵,你一把琴,我一个书包,我们今晚的任务是上音乐课呀?”我笑嘻嘻的接过书包,顺手拿了件棉袄。 “虎哥,书包里的可是真家伙,上满镗呢,小心点儿。”老六一面严肃。 一听到“真家伙,上满镗”几个字,我连忙摸了摸帆布背包,隔着袋,我可以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气息,我连忙调整书包的角度,别让那家伙的嘴对着自己。 老六带着我截了辆出租车,向市中心驶去,车上,看着似乎在沉思中的老六,我问道:“保国,你妈子生病的事我刚知道,她现在情况好点了吗?” 看来,这句话问到老六的心坎上,他心中担优的似乎并非今晚的任务,而是病困中的母亲,过了久良,老六才唉了口气,简单回应道:“好点了,虎哥有心。” 然后大家都没再说话,我在估量着,这段日子,老六一定惦挂着他母亲,为着药费的事奔波着,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宁可一切自己扛着,也不愿意让兄弟担忧…… 车停下,并不是闹市区,显然,老六早已踩过点,他带着我左拐右拐进入一条小巷,在街角处停下来,点了根烟,和我一道,盯着五十米开外的一幢住宅楼。 那幢住宅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却有九层高,在这遍旧楼区可以说是鹤立鸡群,楼下偶尔有些人出入,或许是放工归来,大家都是来去匆匆,并没有人留意到街角这边,正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们。 |
二十五、六子琴魔(中篇) 老六依然没有解释这趟任务的内容,我也没有问,要说的他自然会说,老六的性格我最清楚,多问也是枉然。 由于心中没数,我多少有点紧张,把手伸进书包里,摸着家伙,心中立即镇定下来,但我摸到的除了那家伙之外,感觉上还有一副军用望远镜,应该是我熟悉的62式军用望远镜,摸着它,很有亲切感。 老六看到我在摸枪,笑了笑,摇了摇着,暗示还不是用上它的时候。约莫八点多,老六再次看了看表,把手中的香烟往地上一扔,踩了一脚:“虎哥,我们走吧。”说罢,背着琴箱,向那住宅大楼走去,我连忙跟在后头。 老六带着我沿着昏暗的楼梯,登上住宅大楼的天台,沿途没遇上人。天台没有门,上面风凉水冷的,周边的楼房要比这大楼矮了一大截,感觉视野特好,可以看到很远的景物。 想不到老六好象还嫌这里不够高,竟扶着爬梯爬到天台的水塔上。那水塔就座落在天台,约高两米半的样子,里头注满水,以增强水压,供整幢住宅居民食用。看到老六上去了,我也跟在后头,爬到水塔顶部。原来上面是一个十来方的水泥平台,站在上面,寒风凛凛,真有点“大地在我脚下”的感觉。 “保国,这里风凉水冷,早知带瓶酒来,一边品酒,一边听你拉曲子,想来也是一大享受。”我坐下来,和老六打着趣。 老六笑了笑:“虎哥,你书包里有个望远镜,递过来让我瞧瞧。” 我一把摸出那望远镜,果然,正是62式军用望远镜,具有观红外线功能,部队里都叫它“62视红”。 老六接过望远镜,向南面望去。大楼的南面,是一排矮小的旧楼,再远点,是一边大马路,路上人来车往,旺中带静,马路的对面,有一幢较高的大楼,六七层的样子,大楼仅有几个房间亮着灯,显得有点冷清,从它的外型判断,那不象一幢民宅,更象一家旅店。 老六很认真的看着,慢慢地调着焦距,象是在搜索着什么,我闲着无聊,摸出书包中的家伙把玩。果然是五四式,油亮的枪身在月下反着暗光,阴冷的枪口教人不敢直视。“卡”的一下,我把弹匣退出来,果然,少了一颗,真上了镗,我小心地检查保险,这家伙,走起火来不认人,亲近时是朋友,冷酷时就是敌人。 老六拿着望远镜看了良久,终于说话:“虎哥,你看看对面,五楼,从左边数起第八个窗口。”老六边说着边把望远镜向我递来,我接过后慢慢移动着,五楼,一、二……说真的,一瞬间我还想过是不是有个美女沐浴忘了关窗,这会子好让我逮个正着,于是心中扑扑的跳着,直到数到第八个窗口——靠,有没有搞错? 我再数了一次,没错,五楼,第八个窗口,拉着厚厚的窗帘布,透着暗暗的灯光,啥都没有。看了好一会什么都没看出来,我放下望远望,好生失望地向老六投去不解的眼神。 “虎哥,看到那窗户吧?”老六慢吞吞说。 “看到了呀,厚厚的窗帘布罗,有啥看头?”我装出有点生气的样子。 老六并不理会,自顾自说着:“今晚十一点,那窗户会打开,窗帘布也会拉开来,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消灭那房间中的目标。” 老六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听得我背上发凉,“消灭目标”?不会就是杀人吧,老实说,我并不是没有杀过人,但那是在战场上,杀的都是别国的人,而此刻,却是在大城市里,对方也未必就是敌人…… “虎哥,你怕了?”老六向我递了根烟。 “怕?呵呵,我象怕吗?”我挺了挺身,但说实在的,我真有点怕。 “唉,人生如同游戏,就当这是一场游戏好了……”六老唉了口气,点了烟。 我估摸着水塔到那窗台的距离,至少六百米,我摸摸手中的五四,笑着说:“保国,就这家伙,还没飞过马路就要掉到街上呢。” 老六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拍了拍身边的皮革琴箱:“有它呢。” 突然间,我全然明白过来,脑中又闪过一丝线索,连忙问到:“大海和湘南到云南就是取这东西?” 老六吸了口烟,默默道:“我想是吧。” 这晚,月明星稀,风不大,是个安详之夜,但我和老六,却注定要在风浪中渡过…… 还没到十点钟,老六就开始行动了,他小心翼翼打开琴箱的锁,把箱子打开来。月色下,我看清楚琴箱内的一切。果然,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堆散件,每一个散件都有自己的分格,老六熟练地把散件一件一件地连接起来,看他的手势,看来已把玩过许多次,不到二十分钟,一把狙击步枪出现在我面前。 老六轻轻地摸着那阴冷的枪身说道:“虎哥,这家伙你见过吗?” 我把步枪接过手中慢慢端详。核桃木制的枪托很轻,上面包着树脂,手感极佳,枪管要比SVD要长,枪管上一支瞄准镜,前面还有两只金属支架,放在地上相当稳当,最妙的是,消焰器处还旋着一个消声器,确保开枪后声音不至于被发现。 这么好的家伙,我还真没见过,我看着老六,摇了摇头。 “这是M21,美国货,越南战场上缴回来的,厉害着呢。” “你试过了?” “嗯。” “消灭目标?”我试探地问道。 老六看了看我,笑着摇头:“只试过空靶,厉害着呢。今晚,首次带它来打猎,说实在的,不知为何,我没多大信心。欧老板说过,这趟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让你一道来,虎哥,你不怪我吧。” 我轻轻拍了老六胳膊几下子,兄弟就是兄弟,啥都不用说,这几下子,就给予老六无限信心。 老六默默伏下,调教着瞄准镜。良久才说道:“虎哥,你试试看。” 我伏到老六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把着枪托,眼睛对着瞄准镜。瞄准镜并没有望远镜清楚,但它中间有个浅浅的十字,我明白,被那十字瞄准着是啥意思。 正当我要发问使用这家伙要注意些什么事项时,却来了段小插曲:一个胖胖的大婶走上天台,一边哼着《回娘家》,一边收衣服。我和老六屏着气,在寒冷的水塔顶一动不动,连喷嚏也强忍着,我知道,倘若被大婶发现了,那受伤害的,绝不是我们,但我并不想多伤害一个无辜。 大婶离开后,我检查一趟,天台上再没有一件掠着的衣服,今晚,我和老六可以安安静静地执行我们的任务。 对了对表,快十一点了,老六调整好姿势,伏在平台上,左手轻托枪把,右肩死死地顶在枪托后,右手的食指轻轻扣在板机上,单着眼睛对着瞄准镜,象猫头鹰一样,一动不动,等待猎物出现。 而我,则在一边警界着。我举着望远镜,盯着那扇窗子,厚厚的窗帘依然垂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我的手心渗出汗水。 很准时,十一点钟一到,那窗帘布就被拉开,一个六十多岁的长者,推开窗户。通过望远镜,我看到那长者的眼神,他那目光象是在盯着我,虽然,我知道离这么远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到我,但他那眼神,也着实把我看得一身冷汗。 长者动作相当利落,打开窗户后迅速离开窗台,这下子,我可以清楚看到房间内的一切,里面显得烟雾弥慢。 我没猜错,那确是一家旅馆,只是房间的窗户有点怪异,按理说,旅馆的窗户很少安装防盗网,但这家却有点例外,窗口焊着粗粗的铁枝,想进去盗窃?那绝不可能,这保安,还做得不错。 可是房间内的摆设,却显得有点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盏台灯,不要说电视机,连多把椅子也看不到,东西少,显得十分整齐。 床边,背着窗户,一个男人对着台灯,埋头床头柜上,象是在写东西,那男人写字的姿势有点怪,哪里怪?我却说不上来。显然,那男人一边写字,一边吸着烟,腾腾的烟雾弥漫在他头顶上方,而且,这男人似乎烟瘾特别大,整个房间蒙蒙的烟雾不断往窗外钻,使房间一下子变得更加清晰起来,只见床单上,横七竖八地丢着不少烟头。 长者和那男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匆匆打开门离开房间,当房间门被重重扣上之后,里面只剩下这个背对着我们的男人,他对外界的事好象不太感兴趣,一直埋头吸着烟,象是陷入沉思之中。显然,他就是我们今晚的目标,那个将要被消灭的目标。 只见老六对了对风速,而后屏着呼吸,小心地调教着瞄准器,良久,象石像一样一动不动,除了右手食指,慢慢扣向板机。 我的心提到了喉咙眼,两眼紧紧地盯着“目标”,随着“扑”的一声闷响,我在望远镜中看到目标后脑爆出一团血花,随即霍地瘫倒床上,一滩鲜染红了白被单。 目标接连抽搐两下就不动了,我也终于松了口气,放下望远镜,轻轻按着老六的后背:“保国,目标已消灭,我们走吧。” 身边的保国依然握着枪,透过瞄准镜慢慢地看着,突然间,他“啊”的一声惨叫:“虎哥……你,你帮我看看,你看看,我是不是看花了眼……”我按在老六背上的手,可以感到他正在剧烈地颤抖着…… |
二十五、六子琴魔(下篇)(1) 我连忙举起望远镜,再次搜寻那个窗口,说句老实话,如果不是老六让我看,我还真不想再多看那男人一眼,那种血淋淋的场面,看多了会作恶梦。 望远镜慢慢地移动着,终于,我看到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他正仰着脸,双眼象牛一样睁得老大,直瞪瞪地向我看来,狰狞的脸上,写满的辛酸,象在诉说着他的不幸。看样子子弹留在他脑壳里,并没在前额透射出来。那男人双手垂到床边,隐约可以看到两只手腕被一副手铐铐着,怪不得刚才看他写字的姿势有点怪怪的,缩成一团让人感觉象是用两只手一起写字。 看了半天,除了那人死相有点恐怖之外,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这种死相,应该不至于让老六这样剧烈的颤抖。 “保国,你没事吧,你看到啥了?”卧在老六身边,我轻声地问,脑中充满了问号。 “你看他眼睛,看他眼睛……”身边的老六看上去心情还没有平复过来,说话显得很急速,还喘着粗气,他一定发现一些令他惊诧不已的东西。 我深深吸了口气镇定情绪,再次举起望远镜,投向那血腥的场景。我仔细地盯着那男人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恐怖的眼睛,那眼神从望远镜中透过来,似乎近在咫尺,伸手可及,象会随时扑过来一样,看得我有点发毛。但老六既然要我看,那一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再大胆地盯着那双眼睛仔细的分辨着,终于,我发现,那两只眼睛好象有点不同,眼白的颜色不一样,一只白得有点刺眼,一只充满红色的血丝,眼球的大小也不一致,甚至有点斗鸡眼,看样子好象是两个人的眼睛放在同一张脸上,显得无比怪异。 “这……这个人的眼睛好象有点怪怪的,两只眼长得不一样……是不是因为你打中他的视觉的神经?”我一边看一边问。 “虎哥,你仔细看,他的脸……仔细看,看看他象谁?”老六结结巴巴地说,我还从没见他这样紧张过。 我仔细地端详那男人的脸,还好,血是从后脑流出的,整张床单已染红一大遍,但那人的脸还算干净,只是嘴角淌着血水。他那乱扎扎的胡须,有点发黑的眼圈以及蓬乱的头发,组成一副憔悴的容貌,说明这男人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由于他是仰着脸对着我们,要看清他的相貌,除非我也把头扭转一百八十度,否则,凭着一张倒转的脸,要分辨出这个人还真有点难度。但即使是这样,经老六的提点,我慢慢地感觉到,这个人的相貌似曾相识,不知在哪里见过,我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张又一张的脸,然后又一个又一个的否定着。 “保国,这人……这人好象有点脸熟……”我一时之间,找不到答案,放下望远镜,看着身边的老六,想不到他却也正盯着我,等待我的答复。当听到我这样问时,老六脸上有股怪怪的表情,从他的眼神中,我没法读懂老六心中的意思。 “虎哥……你再看看,他是不是……是不是象……”老六哽咽的说出一个名字,吓得我手中的望远镜几乎掉下来。 |
二十五、六子琴魔(下篇)(2) “小飞!?!”我几乎带有点尖叫地重复着老六口中的名字,慌忙拿起望远镜,再一次仔细打量那血泊中的男人。 这一看,我几乎瘫倒地上,那双眼,那个鼻子,那张脸型,组合起来,和我脑海中小飞的相貌几乎是一模一样,老实说,小飞真正的容貌仅在我眼前出现过一次,其余时候,他有小半个脸被挡风玻璃式的墨镜遮挡着,因而刚才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却硬是没把他给认出来,况且他又多了些凌乱的胡子,头发蓬松着,一时之间很难辨认。不过,给老六一说,小飞脸上的轮廓赫然出现眼前,那血泊中的男人倘若配上一副大墨镜,我敢说,他就是小飞。 我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慢慢呼出,自我镇定下来。我想我还是要说些话来安慰老六:“有点象,但只是有点象,不一定就是他。保国,你和保家也很象呀,这世界长得相象的人本来就很多,你不要想得太多。”我轻轻拍了拍老六的胳膊,抽出根烟点了递给他,希望这根烟能安定老六的情绪。 月色下,我和老六都没说话,寒风偶尔呼呼的刮几下,让人不寒而栗,香烟闪着点点光芒,影照在老六疲倦的脸上,那是一张杀手的脸,充满安详和冷酷,却又带有晶莹的泪光。 老六默默的解拆着那支M21,一件件散件整整齐齐放回琴箱之中,虽然大家都不说话,但心中都清楚,这晚,老六亲手杀了一个朋友,虽然是位交情并不太深的朋友,但勿用置疑,朋友就是朋友!而我,却是帮凶。此刻,想必老六和我一样,努力地想说服别人,那仅是人有相似,他不一定就是小飞——但我俩能说服自己吗?连自己也说服不了,那就更枉论说服别人。 突然间,警笛声由远而近,打破了黑夜的寂静,马路上驶来一队警车,车顶上一闪一闪的红灯,照亮了整个街区。本以为这队警察是冲着马路对面那幢大楼而去,想不到隐约中却看到一队队警察冲进马路这边,隐入街道之中。我心中打了个突:不会是冲着我们而来吧?我们不可能那么快就暴露啊。 老六连忙加快拆枪的速度,几下子就收拾停当,把琴箱背上,跳下水塔,我也带上书包紧跟后面,两人三步夹两步往楼下冲去,才到四楼楼梯转角处,已听到楼下密集的脚步声,隐约中还听到隆隆的敲门声:“开门开门,我们是警察,请协助警方调查……” 从嘈杂的脚步声中听得出,踊上来的警察不少于二十人,而且还不断补充着,淌若硬冲下去,极有可能是鱼死网破,肯定不会是最佳的选择。 老六和我的想法一样,先退回去再说,见机行事。 我俩立即掉头往楼上冲,刚冲上七楼,我看到走廊处一个铁闸拉开,一个男人伸出头来。或许他听到嘈杂的声响,探头出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当他看到我和老六风风火火冲上来时,打了个冷颤,同时立即拉上铁闸。 如果不是他那拉闸的动作刺激我,我还想往阳台上冲,但一瞬间,我却改变了主意,三步并作一步,两下子就冲到那人的门前,就在铁闸将要拉上的一霎那,我手一伸,用力一掰,硬生生把铁闸重新拉开。 那人吃了一惊,张口象要嚷些什么,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我以手作刀,一掌狠狠地劈在他肩脖之间的位置上,由于时间紧迫,我还真没注意出手的轻重,那人低声哼了一下就软倒在地,吓了我一跳,慌忙跪下探了探他的脉膊,还好,有脉象,仅是晕倒而己。 老六也紧跟上来,我俩连忙拉上铁闸,关了门,搜了搜屋子,幸运的是,这单元只有一个内房,一张单人床,没有其他人,我和老六紧张的心情才稍微安定下来。看着地上那男人,老六找来一条毛巾,把他的嘴死死堵着,以免他突然醒来乱叫。 这时,外面的楼梯传来一阵阵急速的脚步声,看样子,这批警察被分成若干组,分别对每一层的单位进行搜查,那么说,很有可能就是冲着我们而来。 “咚咚咚”,斜对面单元的房门首先被敲响:“开门开门,我们是警察,来执行紧急警务,请协助调查!”一个警员大声嚷道。 我和老六一听,急了,用不了多久,就轮到我们这房间,怎么办? 紧急中,老六从我的书包里抄出那支五四手枪,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我摇了摇头,示意老六把地上那男人拉到房间里躲起来,我则脱下一身衣裤,仅剩下裤衩,冲进浴室,胡乱找了瓶洗发水。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那警察带着浓重的湖南口音,大声地嚷着:“开门开门,我们是警察执行警务,请开门协助调查!” 我慌忙拧开水龙头往头上浇水,伴着洗发水用力抓着,终于抓起一头的泡沫。 “开门开门!”才一会,那警察已显得很不耐烦。 我立即抄起浴室的一条毛巾,一边擦着眼角的泡沫,一边打开门来:“三更半夜的,什么事呀?” “拖拖拉拉这么久干嘛?叫你开门就开门!”那警察凶巴巴的说。 “警察同志,我不是正在洗头嘛。”我一边擦着头一边说,还故意把头发弄得乱乱的,一把泡沫往脸上抹,我想,如果他们真是冲着我来的,说不定还会有我的画像,我得搞得自己乱兮兮,绝不容易认出来,唉,拖得一会是一会。 “说,啥名字?”那警员手中拿着一个本子,看来是核对住户登记表,这下子,如果答错,后果可想而知。 我有点慌了,向房间望去,想咨询老六,是不是该动手?有时候机会就那么一瞬,先下手为强,时机一过,就只有束手就擒。 当我的头撇过墙壁的一瞬,我看到墙上挂着一副字,字的内容我并没有留意,但那个落款,却使我大喜过望,看来我是命不该绝。 那副字的落款,仅十个大字:“赠好友何秉辉,张胜森书”,就是这几个字,让我脱口而出:“何秉辉!”说完了,我象犯人一样,紧张地等待着宣判,我的手有意无意放在铁闸门把上,只要那警员有任何异动,我就立即拉开铁闸,再把这警员拉进屋内作人质。 从那警员的表情来看,我答对了,幸运之神好象眷顾着我。那警员抬起头问道:“何先生,最近有没有看到陌生人在这附近走动?” “陌生人?没留意。”我不敢说太多,说多了容易出漏洞。 “嗯,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想到有什么情况,记得通知我们。” “一定一定。”看着他转身离去,我终于舒了口气,正要关门之际,想不到那警员突然回过头问道:“何先生,你老婆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他这一问,吓得我魂飞魄散,想不到最后还有一关,一下子,汗水从我额角上渗出,还好,伴着洗头水的泡沫,不至于让他看到我的惊慌。 “什么?”我故意用毛巾擦着耳朵的泡沫,装着由于耳朵进水,没有听清楚那警员的问话,而我另一只手,已经搭在拉闸上。 “卡”的轻轻一声,那是老六在内房门口把五四手枪的保险打开,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
二十六、多事之秋(上篇) 我支支唔唔,面上装着有点傻乎乎的表情,但手却没闲着,偷偷把门闸的锁扣拉开,身体也调整着姿势束势待发,而那警员,看样子也警惕着,那冷俊眼神令我冷汗直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上,或许就是在我这个单元上面,传来“呯呯”两声巨响,在大楼内回荡着,震耳欲聋。玩过枪的都清楚,那是枪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门外那警员已被后面的警察拉了过去:“快跟上,楼上有情况!” 那警员抛下一句“你们全部呆在家里把门关好”就匆匆往楼梯赶去,密集的脚步声,嘈杂的吆喝声顿时响遍整幢大楼。我关好门,大毛巾胡乱一擦,终于喘过一口气,老六过来拍着我的胳膊为我压惊: “真险,再迟丁点我可要开枪了。”老六抖了一下,把手枪的保险重新锁上,放回书包,“虎哥,现在怎么办?” 我依然在喘气:“等呗,现在出去是死路一……” 那个“条”还没说出口,楼上又响几一阵枪声,接着“轰隆”一声,象打雷一样,整幢大厦晃了一下,窗户的玻璃纷纷碎裂往楼下掉,浓浓黑烟从窗外吹来,熏得我连连咳嗽。门外,传来一连串的打门声:“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撤离!马上撤离!……” 我连忙扯着裤子,连大衣也顾不及穿上,催促老六:“保国,咱们快撤!” “轰隆”一声,楼上再一次爆炸,墙身抖动几下,天花的尘土如雨下滴,打在身上。当时,我头上本已湿透,再与这些尘土搞合一起,整个人如同地下矿工一般,灰头灰脸,狼狈不堪,但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裤子拉链连拉几下也拉不上,干脆不拉,背上书包打开门来冲了出去。 门一开,扯来一阵猛风,把窗外的火苗扯到房间中,霎时,窗帘被烧着,闪着红红的火光,老六背着琴箱,一手把那昏迷中的男人扛在肩上,紧跟我后面。走廊处,好几个居民抱着各自的贵重物件,在警员的指引下向楼梯冲去。楼上,接连响起枪声,震得大楼抖动着,加上小孩的哭声,警察的吆喝声,玻璃破碎声,嘈得乱七八糟。 电,突然停了,整幢大楼掉进黑暗之中。楼梯处浓烟滚滚,乱成一遍,大家互相推搡,互相挤压,互相践踏,乱成一团。 但我和老六,恨不得它乱,越是混乱越好,我在前面开道,老六紧跟身后。很难得,黑暗中,我俩一直保持队型,不需言语,互相配合,推呀挤呀冲呀,总算挤到楼下,终于可以呼吸到一丝新鲜的空气。 楼下,已围着黑压压一圈圈看热闹的人,除了忙乱的警察,并没有其他人伸出援手,大家就这样绕着手旁观着,谈论着,唏嘘着…… 老六把背上的男人卸在大楼墙脚,趁着楼上再一次爆炸响起,大家都举头看热闹之际,和我一道,静悄悄的钻进人群,消失在街角之中…… 一路上又有好几台警车呼啸而过,我和老六两个,一个背着个大琴箱,一个光着上身,只穿了条裤子,连裤链也拉坏了,只好用书包遮挡着。两人灰头灰脸,象乞丐一样,鬼鬼祟祟在路上走着,看到我瑟宿的可怜相,老六也忍不住笑了,脱了件外衣让我披着。那夜,风不大,感觉却很冷。 沿途见到警车,我俩还要往树影里躲,狼狈不堪。穿过横街窄巷,冲过好几条马路,最终到达一条小路才敢截车,等了半天才看到过两辆,眼看要停了,出租车司机看到我俩那寒酸相,油门一加,跑没影了,气得我直骂街。还好,最后截了辆摩的,给了三十元,才肯载我们一程,那司机拿着我给的大团结,一张一张对着街灯验了老半天,生怕那是伪钞。还好,最终把我俩送到老六家附近。 我和老六还真不敢让那司机知道我们的住处,以免警方今后调查,等他走远了,才穿过几条小巷,回到老六家,一看钟,已经三点多。 我俩洗了个暖烘烘的热水澡,躺在床上,终于舒缓一口气,但这夜,我躺在老七的床上,反来复去就是难以入眠,今天晚上的一幕一幕重现眼前,充满危机,充满疑团。那边床上的老六,同样是辗转反侧,我俩干脆坐起来,不睡了,点了根烟,讨论今晚发生的一切。 那晚我和老六聊了个通宵,达成一致共识,并确定今后要注意的事项: 第一, 无论我俩怎样逃避,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这晚,我俩“消灭”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是我俩曾经的朋友:小飞。 第二, 欧老板让我俩执行任务前,应该事先就知道目标人物的身份,他的目的显然是杀人灭口。而那个打开窗户的长者,应该是欧老板买通的人,甚至可能就是欧老板的人,是卧底。 第三, 铐小飞的单位,极有可能是警方或Dang政机关,或许他们逮住小飞,想从他身上套取一些欧老板的犯罪证据,但却让欧老板知晓,从而走出杀人灭口这一步棋。 第四, 那些警察不一定是冲着我们而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楼上开枪的人,至于那个警员质问我的老婆为什么不出来,并不表示他怀疑我,那只是警察套口风的一种手法。老六认为,从那房间的家居判断,那个何先生应是独居的,可能还未婚,如果当时我随便编一个什么理由,说老婆不在家的话,那可就捅出大漏子了。老六还说,现在的警察狡滑着呢,即使从你的口风中听出有漏洞,表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打你一个措手不及,所以,当时他已做好随时开枪的准备。我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的确如老六所说,真的相当凶险。 第五, 警察可能接到报案或线索,那幢大楼有可疑的人,而可疑人物又正好是警方正在搜索的重大犯罪份子,所以警方才大动干戈。但可能线索并不具体,警方也没有把握被搜索的人是否就在大楼内,所以续户核查身份。看来,我和老六是刚巧撞到枪口上。幸好,我是有名的福将,好几次都是逢凶化吉,有惊无险。老六也笑着承认,这正是推荐我和他共同执行这次任务的原因。 第六, 我俩不能把我们认出目标人物就是小飞的事让欧老板知晓,只当作消灭一个普通的目标。今后我俩一定要提防欧老板这个人,办事要更加审慎,今天死的是小飞,难保明天不会是我们。 第七, 明天到六榕寺为小飞立一个牌位,让他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今后只要在G市,每年这天都要到寺里为小飞上一柱香。 商量停当,已经天吐大白,虽然一宵没睡,我依然精神抖擞。老六开着车,一同到昨晚事发的马路开去,探探情报。马路上,车水马龙,早已恢复常态,只是那条街口,仍有不少警察在巡逻、在搜索。 经过那幢“旅店”大楼时,老六放慢车速,大楼下一块并不醒目的牌匾上工整地写着几个大字:“G市XX军区招待所”。我和老六对视而笑,看来,我们猜得很靠谱。 六容榕寺里,用五百元为小飞捐了块牌匾,我用小狼毫为小飞写了副金漆对联: 狂笑天下人自私虚伪 痛哭世间事冷酷无情 我也不清楚这对联是送给小飞,还是赠给自己,老六默默念着,也唏嘘不已。牌匾正中,写着“乱世英雄梁飞国冥位”几个大字,老六和我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响头,上了柱香,希望小飞忘记人间的痛苦,到极乐世界享福。 第二天,报纸上有一则简报,报道说日前警方接到线报,破获一个持械贩毒团伙,起出高纯度海洛因800克,枪械军火一批。拘捕过程中,匪徒打爆两个煤气罐,并开枪拒捕,警方迫于无奈开枪还击,当场打死两人,拘捕三人。行动中警员作战英勇,其中一名警员为辑拿毒贩付出宝贵生命,另外还有两名警员在战斗中负伤。大楼的居民在警方的保护下无一死亡,仅有数名居民在撤离大楼时受到轻伤。拘捕期间引起的大火于凌晨四时半扑灭,并未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 报纸中语焉不详,但大致也引证了我和老六的判断,我俩还真不幸,这么重大的任务,硬是撞到人家的枪口上,要不是当时能随机应变,事情会变成怎样还真难说,想起来也直冒虚汗。 不管怎么说,这趟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了。之后一年,我离开了G市,离开了生我养我的祖国,到外面的世界漂泊闯荡。后来回来时,收到不少小道消息,在G市,接连发生好几单命案,死的都是“特殊人物”,每个均是一枪毙命,子弹似乎都是狙击弹。而每次命案发生,传言附近都曾经出现过一个叼着香烟、背着琴箱、外表冷酷的男人。那段日子,刚好有部电影上画,名字叫作《六指琴魔》,于是,江湖上顺理成章把“六指琴魔”的绰号赠予这个叼着烟、背着琴箱的冷面杀手。而我,心中清楚,这个杀手,并没有六只手指,他在兄弟中排行第六,叫他“六子琴魔”更适合…… |
二十六、多事之秋(中篇)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外面突然下起隆隆大雨,街上的路人纷纷快步躲避。在家中练字的我,忽然灵感一闪,写下了七言绝句《雨思》,但感觉上惊魂未定,写出来的字总是不能气定神闲: 苍天神伤雨下急, 把酒相问何故泣? 雨续不停无以应, 催得路人青衫湿。 写罢,正要盖上我的虎头大印,这时,门外冲进一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老六。 “这天到底怎么了,说下雨就下雨,按理说十二月份可不是雨季呀。”老六拍打着身上的雨水走进屋来。 “保国,不是吧,你不要再推荐我了,我还想休息一段日子呀。”我一看到老六身上又背了个涨鼓鼓的大书包,着实吓了一跳,以为又是“有家伙,上了镗的”。这趟老六连个琴箱也没带上,那会不会是直接玩五四式猎杀?五四式呀,那就得近距离,说不定目标的血还会溅到身上…… 我还在瞎猜,老六“呵呵”地笑了起来:“虎哥,这书包里没那家伙,只有好东西。”边说着边帮我掩上木门,而后用眼神质问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微微笑着:“说吧说吧,大哥和四姐都不在,有什么好东西就亮出来罗。” 老六依然微笑着,书包一翻,把里面的“好东西”倒了一桌。果然是好东西,只见一捆捆大团结,好象数之不尽,比那天张叔包来的六万大元还多得多,那可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多的钞票。 “欧老板给的吧?”我想了想问道。 “嗯,虎哥聪明,一猜就中。” “还用猜吗?量你也不会打劫银行。”我呵呵地笑着说。 “虎哥,这里一共十六万,咱们一人一半。”老六边说边要把钱分成两份。 “保国,我不缺钱,你全拿去。” “什么?这哪行……” “有什么行不行,你妈的病急着用钱,你都拿去吧。”我很诚恳地对老六说。 “虎哥,你寄钱给我妈的事,保家已和我说了,这些恩情,我今后一定回报,今天这钱,你无论如何也要收下。”老六更是一脸真诚。 我想我两兄弟在这里墨墨迹迹也不是办法,于是说:“这样吧,我收下三万,其余的你先用着,以后有钱再还。” 老六重重的在我肩上打了一拳:“虎哥,真兄弟!……” 我也狠狠回了一拳:“兄弟间还计较这个?”而后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闲聊一会,老六又转入正题:“虎哥,这两天你有没有联络到刘东云?” 我一听,直了直身子:“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他出差没回来,真急死人,上回见欧老板,他好象知道我和刘东云做走私的买卖,让我通知留刘东云这段时间收收手,还说赚钱不要急于一时呢。” “是呀,这次可能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欧老板已嗅到了信息,听他说最近广东这边走私愈演愈烈,中央有元老坐不住了,动议派要员来广东,在春节前实行一轮严打,欧老板说,这趟肯定会杀鸡敬猴,他让我通知你,刘东云和你都要小心点儿,可不要成了倒霉蛋,有空的话到外面走走,等风声过后再回来。” “有这么严重?”我听得心惊肉跳,“我已通知水产公司这段时间只做渔业不办货,所有资料都检查过了,不会有事吧?” “虎哥,欧老板的信息比较可靠,你还是小心点,再过两天联络不上刘东云,我就亲自到深圳跑一趟,他是我部队里的死党,战友情深绝不能见死不救。”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跑路去,到时刘大哥的事就靠你了。”我拍了拍老六胳膊以示感谢。 外面,雨停了,送走老六,刚拿起虎头大印要往《雨思》上盖,突然门口冲进几个人来:“虎哥,不好了,狗熊被围殴了。” 我一看来人,正是腊鸭和他手下几个马仔。我安慰他们:“不要急,说说怎么回事。” 腊鸭捅了捅身边的马仔:“你来班马的,你最清楚,快告诉虎哥。” 这小弟鼻青脸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五虎哥,是这样的,最近几天,有伙人老在我们人民南的地盘搞事,据说是什么街道办事处的执法大队,这伙人只要见到路上的无牌小贩,都以无证经营,破坏卫生,妨碍交通等理由,要么罚款,要么没收,搞得鸡飞狗走,没法做生意。那些小贩早已交了月费给狗熊哥,我们每天都请人搞好清洁,哪会破坏卫生呀?而且小贩都缩在角落里,也不见得妨碍了谁的交通,他们在那里经营好几年了,都没听说过小贩还要办牌照的。今天早上,那帮人又来执罚,小贩那时还没做多少生意,基本上都没钱,那帮人就要没收小贩的生计工具,几个小贩联合起来反抗,结果被打得头破血流。狗熊哥接到消息,马上带人过去,想看看这伙人倒底什么来头。想不到这帮人原来早有准备,目标就是我们。当我们赶到人民南时,几十个带着红臂章的街办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围着就狠打,为首的正是邓小军,原来,他就是街办的头领,这趟完全是来复仇的。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被追打了好几条街,在贤寺西街口被他们两边堵截,团团围住又一轮狠打。我以前是邓小军的小弟,他认出我,放我一马,我马上就过来找腊鸭哥带人赶去救狗熊哥一帮人……” 这小弟虽然喘着大气,但表达能力还不错,噼里啪啦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贤寺西街口离我这不算太远,我和腊鸭跳上摩托,吩咐其他人打的跟上。 油门一呼,摩托飞驰而去,远远已看到贤寺西街口围着黑压压的一堆人,马路上的车都堵死了,连摩托也过不了。看来,出大事了。 情急之下,我把摩托扔在路边,从车尾箱拿了两把虎钳,分给腊鸭,兴冲冲地向人堆那边冲去。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弄得满头是汗,也没挤进去多少。我只有吼叫着,和腊鸭拼命往里挤,终于见到那可怕的一幕。 人堆中间的空地上,横七竖入躺了十几个人,有我认识的马仔,也有不认识的,还有几个手袖上带着红臂章的。倒地中有七、八人混身是血,其中一个最可怕,一只手捂住腹中一个大血洞,那里一条血肠子流了出来,血喷得一地都是。其他中刀的也是一身血,躺在地上呻吟。狗熊和几个马仔,被几个红臂章死死按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趾高气扬的红臂章,正在指手划脚指挥着,远远看去,正是邓小军。 “妈的,看我不收拾你。”一看到邓小军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就上火,正要拨开人群冲上去,身边的腊鸭一把将我拉住,并向人群那边指了指。 只看到人群另一边,冲来一大队警察,大声嚷着让围观的群众让开,看来已经有人报了警,这里的局势已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虎哥,趁邓小军没把我俩认出来,咱们先撤,一会我找小弟去了解情况。”腊鸭对我耳语道。 我心想,腊鸭说得对,看邓小军那有持无恐的样子,我一时摸不清他手上那臂章的来头,现在若和他较劲,万一被逮着了,决没有好果子吃,我连忙拉着腊鸭退出人群。 吩咐腊鸭派小弟跟进打探消息后,我跑去找长毛,了解这邓小军的来头。都怪自己只顾着和小仪风花雪月,近几个月来很少出来走动,地盘的事都交给狗熊处理,现在发生事儿,自己竟一点头绪也没有。 结果长毛也不知躲哪了,那次我通知他走私方面有风声,暂时停一停后,长毛就好像消失了,地盘上只留下几个小弟。 结合长毛几个小弟及腊鸭后来的反映,我才把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自从邓小军的地盘被我占领,马仔被我收服后,他就混混噩噩的,但一直想复仇。后来他老爸找关系托人情,竟让邓小军在西关居委谋到一官半职,最近,居委成立执法大队,专门治理西关一带的无牌小贩问题,结果又让邓小军钻营上大队长职位,于是,他就利用手中的权力,组成一支半政府的武装,开始他的复仇大计。 邓小军接连派人到我的地盘滋事,目的就是引狗熊浮头,上次被挂腊鸭、鞭小二的耻辱,让他一直吞不下这口气,这天,狗熊终于坐不住,带着十几个马仔过来想摆平执法大队,这下,正中了邓小军的下怀,上演了早已预演多次的瓮中捉鳖。 狗熊一伙这回被打惨了,乱战中,狗熊有几个小弟摸出身上的匕首,乱捅起来,几个红臂章立即被捅倒在地。邓小军一伙也打疯了,夺过刀子就捅,狗熊好几个马仔被捅翻地上,其中一个连肠子也被勾了出来,惨不忍睹。由于邓小军他们“持牌”执法,而且刀子是狗熊一伙的,所以警察来了他们也不怕,理由很简单,他们执法,狗熊一伙暴力抗法,所以他们属于自卫伤人。 那一晚,小弟们四处打探消息,有的去医院,有的到派出所,有的到居委,出尽法宝。第二天腊鸭前来汇报,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两方受伤的人都抢救过来了,没出人命。在中国,没出人命的事都不算大事,通常都可以用钱摆平。 但坏消息是:受伤的有个是居委领导的儿子,他誓要把狗熊一伙搞死。腊鸭出钱出力,托了不少人情,都给退了回来。 “居委领导?什么JB大的官,就那么牛?”我有点上火了。 “虎哥,最近严打,听说春节前市内要扫一批黑势力团伙,狗熊这趟是撞到枪口上了,如果我们那几个马仔口松一点,我怕会连累虎哥你。虎哥,我也自身难保,明天就回乡下躲躲,过了年才回来,虎哥你也保重。” 看着诚惶诚恐的腊鸭,我取出一千块给他作路费:“你去吧,我不走,看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腊鸭匆匆别过后,留下我一个在家中生闷气,什么严打?还能打到我头上? 当天晚上,老睡不好,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大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这晚大胜出差,四姐加班,他俩都有钥匙,那三更半夜,谁在敲门呢? 我连忙爬起床,顺手抄起一支铁杆向门口走去…… |
二十六、多事之秋(下篇) 蹑手蹑脚来到门前,由于当时的房子象窗户一样,由两扇木门组合而成,中间留有一点缝隙。我从缝隙往外瞧,刚好看到一只眼睛瞪得老大,正往房间里看,眼神鬼鬼祟祟,肯定不是警察,我的心立即定下来,猛地把门打开,朝那脑袋狠狠的就是一棒。 满以为这下可以得手,想不到对方动作相当灵敏,一个侧身闪开,伸手就来夺我的铁杆。我的心一凉,这人的身手如此敏捷,看来这晚遇到劲敌。我不敢怠慢,手一翻,避过他擒拿手,一膝盖就向他小腹猛力顶去,那人身子一闪,轻轻松松就从我身边钻进屋内,气喘吁吁叫道:“小虎吗?是我!” 我正被他那敏捷的身手惊呆,一听声音,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是哪个:“你是谁?” “妈的,这也听不出来?我是刘东云!” 我一听,连忙关上门亮了灯,果然,眼前正是刘东云,只见他一身黑衣打扮,还带了副眼镜,刚才黑暗中没把他认出来,怪不得身手这么好,我盘算着,要是一对一的单挑,我还真不是刘东云的对手。 “刘大哥呀,这几天我找你找得很苦呀,今天这么晚了,你不请自来,还穿成这样子,怎么回事?”我锁好门,拉着刘东云到我的房间,彻了杯茶,而后询问起来。 “唉,小虎。一言难尽呀……”刘东云喝了口热茶,搓着手,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详细告诉我。 就在上周,约莫就是欧老板约我到温泉见面的前两天,刘东云的顶头上司林部长被紧急调到山西,理由是原太原的谢部长退休,那边不能群龙无首。谁知林部与谢部本来私交就不错,一通信息,谢部其实还有一个多月才到退休年龄,这趟是上面有命令下来,让他提早一个月引退的。林部觉得这里面或许有什么文章,按理说,这次是平调而不是升迁,他的任期还没届满,极少中途换马,况且太原那边情况再紧急,也不至于急这个“龙首”,随便一个副职兼一下就行,何必千里迢迢召他过去呢?想来想去不放心,林部决定联络他在北京的老太爷探探情况。 刘东云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打断一下:“刘大哥,什么是老太爷?你指的是林部长的爸爸?” “哪里。林部说的老太爷,是指他的恩师,他的提拨人,林部是他的门生之一,至于这个老太爷是谁,我也不晓得,总之是京城中的大官,说得俗点,那就是林部的保护伞,明白么?” 我消化着刘东云的话,慢慢地点着头。 “我打个更贴切的比方,林部就是我的老太爷,我是发财还是倒楣,就看他的脸色。在中国的官场,没有一个象样的老太爷,你啥也干不成……” 我喝了口茶,唉了口气:“刘大哥说的是呀,其实何止官场呢,你看我就是一个人版,混了这好几年,还是一事没成,想来就缺这么个老太爷。” “呵呵,你的领悟能力还真不错,唉,现在我是树倒猢狲散啊。”刘东云倒着茶水,又继续讲叙事情的经过。 当林部联系上北京时,吓了一身冷汗,他的老爷子因为中风已入院快一个月了,现在依然呆在医院里,只能怪自己瞎忙,这样的大事竟一无所知。 老爷子病倒,他的政敌就蠢蠢欲动,联手打击老爷子的根基,北京方面还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但苏浙一带好几个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已经下马,有的还被控制起来。而这两天,听说有人怂恿一位北京的元老,趁林部的老爷子身骨不好不能理事,赶紧清理他在南方的人。所谓清理,无非就是抓小辫子,一个个抽出来严查,老实说,官场上哪个的屁股会是干净的?根本不用“莫须有”,只要查,就会有,只是大或小,多或少的问题。这回,查到林部头上了,虽然林部和老爷子走得不算太近,但上面还是决定揪他出来。 林部不得不马上自保,一面托人情跑关系,看看能不能让人手下留情,放他一马,另一方面,林部召集所有知根知底的手下,陈明利害关系,让他们全部消失,该处理的处理,该跑路的跑路,哪个敢把事情捅出去,就让他全家永远不得安宁。 事态相当紧急,林部刚开过会,就飞太原了,刘东云一众马仔,迅速从深圳销声匿迹,个个都象人间蒸发一样,幸好他们行动迅速,一天过后,北京特派专员就飞过来,还带了一个专案组,四处搜罗线索,似乎誓要把林部整个儿抽出来。 “小虎,这趟水不好混,听说专案组已经逮了好几个人,现在我成了他们名单中其中一条大鱼,我怕连累你,所以今晚特来通知,老实说,我觉得你最好也躲躲,专案组不找你,我怕林部也会对你不利啊。” “什么?我和林部还没见过一面,他还会对我不利?”我听得有点上火。 “林部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晓得,现在他狗急跳墙,啥都干得出来……小虎,我有条路,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刘东云诚恳地向我看来。 “刘大哥,什么路?只管说。” “简志华,你认识不?” “哪个简志华?” “部队时的战友呀,和我一个班的。” “我又不在你们班,真没啥印象了。” “不要紧,总之他是我的铁兄弟,简志华当年在越南战场上认识几个老兵,他们几个月前到了北美发财,据说北美华人社团现在广纳人才,招呼简志华也过去,天地线早已搭通,现在已有好几个以前的战友过去了。小华和我商量过,反正现在我在跑路,要不一起走,到那边赚外汇、泡洋妞。小虎,要么你和我们一道到北美发财,大家有饭吃饭,有粥吃粥吧。” “北美呀……很遥远呀,让我想想吧……”我犹豫不决,最令我放不开的,就是要离开四姐,倘若有一个星期见不到她,我就浑身不自在,那种感觉很难熬。 “小虎,这是个好机会呀,还想啥呢?”刘东云有点急了。 “我……我舍不得家中的父母呀?也不知啥时候才能回来。”我有点龌龊,打出父母这块招牌。 “小虎,我知道你是个有孝心之人,唉,我何尝不想念家中的亲人呢。但男儿志在四方,婆婆妈妈难成事,我想父母也能体谅我的苦衷。”刘东云垂下头,自责起来,让我羞愧难当。 沉默良久,刘东云叹了口气说道:“小虎,这样吧,你给我一张大一寸的证件相片。今晚你先考虑一下,明早我给你电话,去,还是留?你吱个声就行。护照这两天必需办下来,这个周末前无论如何也要出发,你看怎样?” “行,谢谢大哥为我操心。”说罢,我翻箱倒柜,找了张相片交给刘东云。 “好吧,小虎,我先走了,今晚你好好想想,男人嘛,做大事不拘小节……” “刘大哥,我等你电话,多保重!”说罢,送了刘东云出门。 那晚,我辗转反侧想了一晚,四姐那婀娜的身影、小仪那烂漫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着,让我难以忘怀,结果,还是刘东云那句“男儿志在四方”让我想通了。我还年轻,理应到外面的世界闯一闯,说实在的,我也曾经渴望走出国门,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这趟,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另外,狗熊的事和走私的事也很闹心,一不留神,极有可能就要蹲牢子,到时一世英明一朝丧,一定气死父母,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情形。 想到这里,我横下一条心,决定跟着刘东云走一槽,闯一闯,那怕掉一层皮,也算是出过洋、见过世面的人。 想好了,心情平复下来,不知不觉中堕入梦乡。八点来钟,传呼站的小孩就来拍门说有我的电话,我一接,就听到刘东云的声音,当我告诉他我想通了,决定跟他一起出走时,刘东云开心得拍着桌子:“好小子,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今天我就去办护照和签证,这两天你小心点儿,尽快收拾一下,准备几万块钱跑路用,过两天我们去换成美金,明白吗?” “嗯,刘大哥,你也小心点儿。” 放下电话,我马上拨给给老六,把昨晚刘东云到我家以及我决定和刘东云到国外走一趟的事说了一遍,老六也觉得这样挺好,他说欧老板通知他这段时间最好回乡下避一下,他一会就出发。我让老六帮我转告老七,让他好好照顾母亲,水产公司的事由李伯主持就行,并让老六代我问候父母,让他们不要挂心。 紧接着,我又打电到水产公司,让张叔把所有业务都停了,解散所有乡亲,让大家回家休息,过了年才回来…… 一切吩咐停当,我才回家收拾,翻着钱箱一数,还不到四万元。躺在床上,我合着眼睛回想着,从部队复员之后,打拼了四年,除了这四万元,我孑然一身,现在又要跑路了,今后的生活,全然是未知之数。这,难道就是我的人生?难道就是我所追求的生活?想到这里,我的眼角,滑下两行热泪…… |
二十七、再会了(上篇)(1) 当晚,我约了众兄弟一同到白天鹅的酒吧聚会。虽然不是周末,但我说有紧要事情宣布,兄弟们都很给面子,时间一到就放下手中的活儿匆匆赶来,除了老六、老七两兄弟因为在家乡之外,大家都到了,大胜还专程从珠海赶回来,风尘仆仆。 我还一并约了小仪,在宿舍门口等着她。她一下课就赶回宿舍,跳上我的摩托,我带着她风驰电挚奔向白天鹅宾馆。车在路上飞驰,我没有太多言语,充分地再次享受那波涛汹涌的感觉,我清楚,从今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美妙享受了,现在的每一刻,对我来说显得那么宝贵。 大伙儿比我来得还早,点了些西式食品,开了几瓶法国红酒。近来大家各有各忙,周末相聚少了,人也不齐。那天见面,让我相当感动,很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想到不久就要和大伙分开,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接连灌了自己好几杯。 “小虎,今天你怎么了?”大胜身边的四姐最在意我,我的一切举动,逃不过她的眼睛。 “没啥,今天见到兄弟们,特高兴,来,我先向各位兄弟敬一杯,谢谢大家几年来对我的照顾。”说罢头一仰,一杯红酒干得一滴不剩,接着又倒了一杯。 “好,我也来一杯。”三肥扔下手中刀叉,干了一杯,“小虎,你说有急事宣布,除了田家兄弟来不了,大家都到齐了,现在说来听听吧,喜事大家分享,忧愁大伙分担。” 我又自咯儿干一杯,稳了稳情绪,搭着身边三肥的胳膊:“好兄弟,好兄弟……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想在我离开前见见大家。” “离开?小虎,你要到哪里去?”四姐急着问,充满惊讶与关切。 “我想跟朋友到北美走走……”看着四姐,我的声音低了八度,象个犯错的小孩。 “虎哥,你是去旅行吧?”坐在一角的小仪急切的问。 “也算是吧,顺便看看有没有发财的机会,赚点外汇,衣锦还乡。”我强作欢颜。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小仪连声追问,比四姐还急。 我又自斟自饮,叹了一声:“赚到钱就回来,我想着你们啊。” “小虎,钱哪里都可以赚,在外漂泊不容易,早日回来,好吗?”四姐看着我,眼眶有点红。 “四姐,虎哥说的是赚机票钱呐,没钱买机票,虎哥可游不回来。”宋安看到气氛有点凝重,于是想说说笑,让大家轻松一下,可是,大家依然愁容满脸。 “小虎,你啥时候走?”大海问道。 “就这几天,办了护照就走。” “走之前吱个声,我开车送你一程。” “谢海哥。” “小虎,你有你的志向和理想,我大胜永远支持你,祝你前程似绵,一帆风顺。”大胜举杯,兄弟们附和着,大家接连干了几杯。 “你在北美先打个基础,到时我和南南飞过去跟你揾食罗。”大海“呵呵”地笑着。 “虎哥,你赚了外汇,可不要忘了兄弟,寄点美金呀英镑呀法朗呀回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宋安又在搞和气氛,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刚才沉闷的气息总算被掩盖,大家有说有笑,硬是把还算安静的酒吧弄得喜气洋洋。 酒一瓶接一瓶,我是一杯接一杯,没有人灌我喝,是我自己灌自己,今晚高兴,是真的高兴?我感觉到,其实大家都在装着高兴,四姐、小仪都没多说话,她两姊妹,在我心头,有着千斤重…… 不知喝了多少杯,我踏着醉步上厕所,拐了几个弯,推开男厕的大门,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点酒醉的原因,我发现,这厕所比我的房间不知要漂亮多少倍,五星级就是五星级,干净整洁,反着光的墙身,明亮的大境,倒映着有点落泊的我,想到兄弟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我心头又涌起一阵辛酸。这厕所不但没有一丝臭味,还伴着淡淡的檀香,加上优柔的轻音乐,让我带着辛酸的醉意,对着尿兜,合上双眼,撒尽心中的不快。 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快乐悲伤在乎所求……我默默地叨念着,刚完事,突然间,身后伸来两只手把我圈抱起来,使劲把我往一个厕格里拽。 我吓了一跳,小弟弟还露在外头,狼狈不堪。我手肘一举正要往后击去,却在这时,耳边吹来一口香气:“虎哥,是我。” 一听到这声音,我全身酥软,带着醉意的我,任由她摆布——那是小仪的声音,同样是带着几分醉意,还有几分悲伤,几分浓情,几分娇气…… 小仪把我拽进一个厕格,锁上门,乞求着说:“虎哥,你为什么要走?你不要走,好吗?” 小仪的眼眶经已泪盈盈,两行热泪顺着绯红的腮边向下滴。我没有回答,借着醉意,捧着小仪那可怜的脸疯狂地吻了起来,小仪也热情地回应着,大家不需言语,激情四射的尽情感受。我的心凄痛着,这深情的拥吻,今后还会有吗? 热吻中,小仪很快就摸索着我的二弟,利落地解下我的皮带……我也没闲着,两下子削下她的牛仔裤,雄风一挺,就把小弟送进小仪那温湿的地带。 我醉了,我俩都醉了,我俩都陶醉了…… 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我才清醒过来,慌忙把小仪的嘴堵住。 “虎哥,是你在里面吗?”门外传来宋安的声音。 “是我,是我。” “虎哥,你没事吧?你出来好一会了。” “没事,我会有什么事,你马上回去,我就出来。” “有事不要死顶呀,招呼兄弟过来。”宋安以为我要吐了。 “少啰嗦,我没事,你先回去!” 宋安脚步渐远,我和小仪舒了口气,再次运动起来,终于,我挣扎着抽搐几下,一阵欢快涌进心头,燥热的精华完完全全一点不剩地输送到小仪的体内。 我整理一下衣服,不再多言,看着小仪那淌着泪水晶莹的眼眸,我心里很难受。我把脖子上的红绳摘下,上面挂着一颗弹壳,那是我第一次实弹射击时偷偷留下的纪念品,我把红绳挂在小仪的脖子上,而后轻轻吻别。我很清楚,小仪希望用她的热情来挽留我,可是,我却用我的热情,向她道别…… 踏着酥软的脚步返回酒吧,大家依然碰着杯,天南地北的数着大家一起快乐的日子,但我真的有点醉了,小仪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清楚。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醉得几乎失去知觉,谁给埋的单我也不知道,模模糊糊中感觉是由大海开车,大胜和四姐拖着我回家的。宋安拿了我的车匙,摩托想必是他给我开回来的。好象是三肥,把小仪送回学校。 那晚,我真的醉了,那是我第一次喝得那么烂醉,我这才发觉,能让我喝醉的,只有我自己。 |
二十七、再会了(上篇)(2) 第二天被一阵拍门声吵醒,阳光早已从窗外透进来,大胜和四姐都上班去了,我揉着眼睛,很不情愿地走到门口,从门缝往外一瞧,原是刘东云。我连忙开门,他身后还跟了个人,我把他们请进屋子,再向门外仔细看了看才关上大门。 “小虎,你放心,我兜了个大圈才过来的,保证没跟踪。这位是简志华,部队里的兄弟,你们应该见过面,”刘东云还没坐下就介绍着,“中怪,这位就是叶德虎,帅吧?呵呵。” “叶兄弟,有点印象。”简志华笑着向我伸手,我俩热情地握着。 “是有点印象,华哥,叫我小虎行了。”看样子简志华要比我大,其实,部队里我和老六几乎是最小的,要不是我老爸找熟人,改了年龄,那年我还进不了部队,象刘东云,至少比我年长五六岁。 “好,小虎,不错的名字。你叫我中怪就可以了,战友都这样叫我。对吧,老怪?”中怪笑呵呵地问刘东云。 “哈哈,小虎,我们班以前出现三只来自山东的怪物,大家都叫我们山东三怪,我叫老怪,小华是中怪,还有一个小怪现在联络不上。以后你也跟着这样叫吧,你叫我刘大哥,我听着不舒服,还是叫我老怪顺耳点儿,呵呵。” “老怪?中怪?呵呵,好呀,这名字有意思……是啥意思呢?” 老怪和中怪两个互相对视着,“哈哈”地大笑起来。老怪笑嘻嘻地说:“中怪是啥意思?你和中怪呆上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中怪也不服输:“小虎,你只要和老怪呆一晚,你就知道什么叫老怪了。” 大家开了一会玩笑,转正题了,中怪从皮包中摸出一本护照递给我:“小虎,这是你的,名字要记熟呀。” “名字要记熟?”我有点不解,打开护照,只见上面印有我土气的照片,名字却是“郭韵嘉”:“中怪,这护照是假的呀?” “呵呵,小虎,你不是犯傻呀?我们这趟是偷渡出境,你以为办个正式签证那么容易呀?不过你放心,这本护照绝对比真的还要真,上面的签证更是如假包换,好几个战友都这样出去了,你甭担心。”中怪拍着心口说。 我连忙翻了翻护照,果然,有一页印了个签证,我一看,傻了眼:“怎么是泰国呀?不是去北美吗?” “泰国是中转站,北美的签证这里不好弄,弄了也没有飞机过去。我们先飞泰国,在哪边再搞北美的签证,然后飞香港,再从香港飞温哥华。” “呀,怎么这么复杂呀?好象环游世界似的,过的关越多,岂不是越危险?” “呵呵,你放心,反正好几个战友都过去了,我们只是踩着前人的路线,万无一失。小虎,你不用太过担心。对了,今天下午我们去换美金,你要换多少?这钱路上要用。” 我把钱袋从抽屉中拉出来:“这是我全副身家了,就三万多,全换了吧。” “嗯。”老怪接过钱袋,从身上摸出一叠纸:“小虎,机票已经买好了,明晚十二点半的机,飞曼谷,你带好你的东西。护照、机票随身带,到时我们分开各自安检登机,以免有意外给一窝踹了。不必要的东西不要带,万一被卡了自己想办法逃,明白么?” 我清楚什么叫作“自己想办法”,总之就是出了事口风要密,决不能把朋友给卖了,这一点,部队里要求最严,我哪会忘记?“你们放心,部队的纪律我铭记于心。”我拍着心口说道。 “那就好,祝我们一帆风顺,曼谷机场见啦。” 送走两怪,我拿着手中护照和机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脑海如潮,久久不能平静…… |
二十七、再会了(下篇) 下午,我去了一趟狗熊家,探望他家中奶奶。狗熊自小就没有父母,靠奶奶一手养大,可能由于老太太没文化,又或是忙于赚钱养家,忽略了对狗熊的教育,老实说,从狗熊办事能力的判断,他绝对是个可塑之才。可惜家庭的背景,社会的变迁,浪费了狗熊这块美玉。 和老太太的谈话开始还满愉快的,但当她得知我是狗熊社会上的兄弟时,她就变了脸,把我骂得个狗血淋头,说我教坏了她的孙儿,他现在要蹲牢子了,全拜我所赐…… 我任由她狠骂着,蹲坐在老人家身边,看着她老泪纵横,我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只知道,老人家骂得有道理,我实在要认真反省,狗熊这会子蹲在大牢里,我是不是应负主要的责任? 看到老人家泣不成声,我也心里难受,我跪在老人家面前请求她原谅,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弥补不了她失去孙子的苦楚,我陪着老人家哭了一个下午,偷偷放下一千元,默默离开。 接着我去了一趟水产公司,公司大门虚掩着,除了几个伙计闲着打牌之外,其他人一个也找不着,李伯已按我的指示,遣散了所有工人,三只船也拖进船坞例行保养,我一手打造的渔业公司就这样冷冷清清,让人感慨万千,曾几何时,这里隔几晚就要卸一船的货,公司门口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而此刻,却是门可罗雀,水静鹅飞。 揣怀着满肚的心事,回到家中,和大胜、四姐吃着可能是最后的晚餐。四姐拿手的小菜,不知何日才可以再次品尝?我津津有味的细嚼慢咽,我要把这味道记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回味。 “小虎,定下什么时候出发了吗?”大胜边夹菜边问。 “定下了,今天刚拿到机票,明晚十二点半飞机。” “啊?这么快呀……明天我和老八去汕头呢……” “大胜哥,你去吧,不用替我担心,生意要紧。”我打断大胜的话。 “哦……那先预祝你一路顺风,在那边马到功成,赚个盆满缶满的。明天我通知大海,让他来送送你吧。” “嗨,打个的士很方便,哪还要送?” “大海让我通知他,你什么时候走,他一定要送送机,小慈,没事的话你也送送小虎吧。” “嗯。”坐在一边的四姐一直没说话,我感觉她两眼红红的,似乎有千言万语。 饭后,大胜塞我一个纸包:“小虎,我大胜没啥给你,人民币你又用不上了,呵呵,这里有点美金,留路上用吧。” 我接过纸包,握着大胜的手:“大哥,你的恩情小虎永远难望……” “就一千五百美元,值得这样婆婆妈妈的吗?”大胜拍着我的胳膊,让我觉得很不胜唏嘘。我伏在大胜的肩膀上,感到自己对不起他,辛酸的内疚涌向心头…… 那晚我几乎一夜未眠,行李搞了半晚也没收拾妥当,东摸摸,西搞搞的,就是没法集中精神,其实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几件衣服,几条裤子就是我的一切,要离开故土了,心里别是一番滋味,啥时才能回来,才能见到我的兄弟朋友呢? 第二天,打了个电话到村里,等了老半天,终于听到老爸和老妈的声音,他们气喘吁吁,想必是冲刺般跑到村长的办公室接电话。听到他们的声音,我也忍不住哽咽起来,我告诉老爸老妈,儿子不孝,要在外面漂泊好一阵子,这年春节不回家了。 “傻孩子,你的事业要紧,你忙你的,不用为家里担心,我和老妈子身子好得很,二牛也快毕业了,我们可省心呢。”老爸的话让我心头温暖无比。 “小虎呀,你在外面要努力工作呀,你的钱我们收到了,田家妈妈要我们代她谢谢你,你放心好了,我们会照顾她的。”老妈子在一边嚷嚷,接着说道,“工作归工作,你也要找个人了,妈年纪大了,想抱个孙子,明白吗?” “妈,孩儿明白……”我哽咽起来。 “明白就好,相貌不重要,能顾家,好生养就行了……” “老太婆,吱吱模模叨唠个啥呀,电话费贵着呢。”老爸抢过了电话,“小虎,妈的话记好就行,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呀,电话费贵,不多说了啊,你多保重。” “爸、妈,你们也多保重。” 放下电话,热泪满眶。小虎,你怎么了,这两天流的泪水比以往十年加起来还要多。我抿着泪,哽咽着,心情难以平静…… 傍晚,大海和欧湘南赶过来,大家吃着四姐可口的小菜。那晚四姐做的菜特别多,铺满整张桌子,全是我爱吃的菜。 “四姐, 这么多菜,你是想把小虎撑得上不了飞机吧,呵呵。”大海朗声地笑着。 “哪里,平时你没来,四姐做的菜少得可怜,这是专门招呼你和南南的,你们可要给点面子,多吃点呀。”我生怕大海看出我和四姐间的关系,连忙开了个玩笑,但显然,四姐听了并不开心。 “我和南南哪吃得这么多,早知道通知三肥过来撑涨他,呵呵。” “大海,吃饭呐,哪有你这么多话的?”欧湘南为大海夹了块鸡腿,笑着说,“小虎,到了那边记住给我们报个平安,嗯?” “南姐,我知道。” 大家边吃边说笑,没多久就打着饱嗝。 八点了,大海开着他新买的桑塔纳,一行四人向机场飞驰而去。 走进白云机场大楼,马上办登机牌。手拿着假护照,我多多少少也有点胆怯,还好,一切顺利,航空公司的小姐并没有太多的怀疑,很快就寄存了大行李箱。 还有点时间,我和四姐、大海、欧湘南慢慢向大厅的一角走去,一边闲聊着,四姐依然心事重重,像有千言万语无从开口。大海则和湘南你一句我一句的逗着我,尽量把别离的气氛弄得高兴一点。 “啊,对了,差点忘了,我有份礼物给小虎,漏在车了上,海哥,可以帮我到车上取回来吗?就在后排左边的座位下面。”四姐突然说道。 “呵呵,四姐还有特别的礼物呀,好,我去去就来。”大海笑呵呵,大大咧咧跑开去。 “大海,小心点儿。”欧湘南看着大海屁颠颠的跑着,关切地抛下一句。 看着大海走远了,剩下四姐、湘南两个,我正盘算着说些什么搞和一下气氛,突然,四姐向我拥来,紧紧地把我抱住,让我着实吓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四姐已深深地吻着我的嘴唇,那么香,那么动情……滚滚的泪水,从四姐的脸旁,滑到我的脸上,她哭了,伤心地哭了。 顾不得站在一旁看得发呆的湘南,我紧紧地拥抱着四姐,回应着她那热烈的激吻,我俩彼此交融着,传递着彼此的心情。此时无声胜有声,不须言语但胜有千言万语,此刻,让我感觉到我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四姐的心跳向我传来,可以感觉到她的思想,甚至她的灵魂,说不尽的美妙,说不清的欢欣…… 紧紧抱着四姐,轻轻揉着她那顺滑的长发,我吻着她的唇,吻着她的面颊,吻着她的耳垂,突然,我看到机场大厅另一边,站着一个女孩,胸前的红头绳挂着一颗弹壳,眼里淌着晶莹的泪水盯着热吻中的我俩——是小仪?我心一凛。 四姐也感到我的颤抖,轻轻拍着我的背,让我平复心静。当我再次望向大厅那边时,那女孩经已消失了。是我眼花看错了吗? 在大海回来时,我和四姐努力的平复心情,惊噩地站在一边的湘南也恢复常态,象一切没有发生,但那一幕,大家却紧记心头。 “四姐,是这个袋子吧?”大海递来一个小皮袋。 “嗯,谢谢海哥。小虎,四姐没啥给你,希望这个随身听能给你旅途上增加一点快乐。” 我接过小皮袋,手指不经意地在四姐手上摸了一把,相互间都凛然一动。我知道,这是将是最后一波电流的交汇…… “四姐,谢谢你,我永远忘不了你和兄弟们,我会回来的,等我,好吗?”我没能给四姐留下些什么,顾不上身边大海的存在,给四姐留下这“最爱的说话”。 “噢,小虎,不要等了,快进候机室吧……时间不早了。”四姐的脸红了红,马上岔开话题。 拉着随身的小皮箱,我向四姐、大海和湘南道别:“再会了,代我向兄弟们问好,我会回来的,再见。” 四姐几个不住地挥手,直到我转入候机楼,消失在他们视线之中…… 本来还担心护照的问题,有点紧张,但刚才和四姐的热吻使我久久仍在回味,早把担心抛到九霄云外,结果反而相当顺利,很快就坐到飞机的座位上,我看到,老怪和中怪分别坐在另一边,大家都装着形同陌路,连眼神也没接触。 飞机终于起飞了,强烈的推背感觉尤如腾云驾雾,我拿出四姐送的礼物,那台Sony随身听,里面原来放着一盒卡带,我戴上耳机,按下按钮,闭上眼睛,沉醉于乐声之中。 耳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读白: 呢个系我生命中最重要既时刻,因为我地要讲再见喇, 快乐既时候总系过得好快,我地曾经每日都见面, 但转眼间我地要分开, 我咩都唔想讲,只系想你再锡多我一次, 生命系短暂既,将来我地都唔知会几时见面, 系呢一剎那,我只系想同你再拥抱多一阵, 然后 kiss me and say goodbye。 听着这读白,我心已浪潮翻涌,难以平复,接着是令人心酸的歌声,梅艳芳《珍惜再会时》: 再度跟你话离别,无尽细语泪还热, 快乐感觉没法淡忘,离话要说不忍说。 无穷爱意因为起,我愿将心交给你, 不愿对着暗泪垂,亲一亲我转身去。 无尽岁月风里吹 (我会想起你), 那知一天可再聚 (我会想起你), 愿这今夜永停留,留在我俩心深处。 重谈笑语心更悲,痛在痛在心坎里, 我当珍惜再会时,再亲一亲转身去。 …… 听着这歌,热泪再次从我的眼角滚滚滴下…… (第一部完) |
第二部 《海外风云》 一、 节外生枝(一) 飞机徐徐降落在曼谷机场,走出机仓时,已经深夜,机场内灯火通明,整幢建筑是那么宏伟,白云机场相比之下简直不可一晒。 进关也相当顺利,令我不由得佩服中怪有手段,这假护照做的确是比真的还要真。当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关口时,已看到老怪和中怪聚在一起,正和一个青年细聊着,他们看到我出来,挥着手招呼我过去。 “这就是小虎,”中怪互相介绍,“这是司徒力先生,我们泰国的全陪。” “只陪吃陪玩,睡觉我可不睡呀,哈哈。”司徒热情地伸手和我握着,接着说道:“你们累了吧?马老板说过,如果你们有精神,就带你们到酒吧开开眼界,发泄发泄。” “呵呵,你代我谢谢马老板,我们还是先住下,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怎么才一点半呀,感觉飞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还没算过关的时间呢。”老怪看了看大堂的大钟叨唠着。 “云哥,这里比中国要晚一个小时呢,现在中国应刻是两点半了。” 老怪拍了拍头:“噢,原来是这样。” “几位大哥,酒店已经订好了,我送你们过去吧。”司徒边说着边领着我们走向停车场。 穿过灯红酒绿的曼谷街头,发觉这里真是个不夜城,深夜了,依然车水马龙,霓虹灯下,还可以看到不少搽脂荡粉的妖艳女人,招呼着路上的车辆,偶尔有轿车停下,女人们就扭着腰上前搭讪。中怪看得两眼闪光,这个指指,那个点点,嘻嘻哈哈赞个不停。 司徒笑说:“华哥,都是泰国特产,男的女的应有尽有,有兴趣的我帮你们接几个回去,领略一下泰国风情……” “好哇……” “你急什么,今天还是先休息吧。”没等中怪说完,老怪就打断他的话。 司徒带我们走进一家宾馆,大堂很高档,虽然远比不上白天鹅,但房间内的布置相当舒适,有个宽闯的大厅,里面是个大套房,三张单人床,厚厚的弹簧垫,看着就让人感觉到舒坦,电话、电视一应俱全,我们几个都相当满意。 “云哥、华哥、虎哥,你们早点休息,明天我再过来。”司徒帮我们把行李拖进屋子。 “不用这哥那哥的,叫我老怪,这个中怪,这个小虎就行,你也早点休息吧。” “呵呵,都是一句,没问题,晚安啦。”司徒退出房间。 剩下我们三人闲聊一会,老怪摸出一个信封:“小虎,这里是帮你兑换的三千美元,你点点。” “还用点吗?怎么可以换到这么多?我的护照和机票钱还没给你呢。”我接过信封问道。 “别婆婆妈妈的,把钱收好,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说罢,大家都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老怪把床垫一把抱起,拖到大厅打地铺。这么好的弹簧床不睡,却要去“扎营”?又不是在部队。我正要问原因,中怪却笑了:“老怪,算你有良心,要不今晚我和小虎可惨了。” “咋回事?”我不解地看着中怪。 “小虎,你快睡吧,要不,一会睡不着可不要怪我。”说完,中怪把头往枕头里一埋,自个儿先睡了。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呼呼地躺在床上,四姐的身影,机场的吻别,一幕幕地出现在我眼前,恍如隔世,带着我蒙蒙眬眬进入梦乡。梦中,我突然回到越南战场,接受着军火的洗礼,敌人的攻击越来越密集,隆隆的炮火在我头上轰炸,让我无法抬头。炮火一发接着一发,满有节奏地在我耳边暴响,炸得我两耳轰鸣,再也无法忍受,终于,睁开眼睛,回到现实。 还好,我依然躺在床上,依然盖着柔软的被单,微亮的地灯映照着依然是那雪白的天花,但耳边,却依然感觉到炮火的轰鸣。我坐起来,定了定神,才发觉那有节奏的响雷声来自客厅,那是人类的鼻鼾声?那真是人类的鼾声,原来鼻鼾还可以这样打,打得那么响亮,那么惊人。 这一刻,我想起中怪说过的话“你只要和老怪呆一晚,你就知道什么叫老怪”,果不其然,真不愧为老怪。 那一夜,我用尽方法堵住耳朵,才勉强睡了半觉。 第二天我睡到差不多中午才起来,头痛痛的,耳朵发麻,老怪中怪看到我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只是笑笑,啥都没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也怪不得人,或许是我神经过敏,只好也装着若无其事一样。 “呤呤呤。”电话响了,司徒打来的,说已在楼下大堂,等我们下来一起去见见马老板。 “马老板是谁?”我边梳洗边问中怪。 “好像叫马伟彬,他是我们泰国的接头人,过来泰国好几年了,听说在这边有点势力,主要的生意呀,是搞偷渡,当年有个战友在越南救过他一命,感情铁着呢,所以去北美的战友都走他这条线,又便宜又稳当,一会见面,记得带上钱,到北美的护照呀、签证呀、机票呀还有在这里的食宿,总不能要人家垫着。” “行,我明白。” …… “老怪,我的书放哪了,是不是你偷了?”中怪坐在厕兜上向外大嚷。 “呵呵,我用来垫枕头了。在曼谷,你还用看这书?”老怪笑嘻嘻地说着,弄得我好奇心大增,什么书? 司徒开着车在曼谷街头慢慢兜转着,白天的曼谷又是另一番风景,黄色、红色、绿色、白色的出租车堵塞街头上,形成一道五光十色的风景线。来泰国旅行的鬼佬还真不少,到处可以看到红须绿眼的西方人,十二月的天气有点凉,这些鬼佬却依然是短裤背心,露出浓密的体毛,背着个硕大的背囊,游走闹市之中。 车子转到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停下,司徒带着我们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幢破旧的木屋前,门口,几个又黑又瘦的泰国孩子把守着,看到我们过来,吱哩噶啦地和司徒说了几句泰文,而后引领我们走进木屋。 木屋里有股浓郁的怪味,呛得我几乎要逃出门外。 “榴莲呀,真香。”想不到中怪却喜欢这味儿,还用力的吸着,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这位兄弟真识货,这可是正宗的泰国清迈榴莲,味道可口,要不要来一块?”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操一口四川口音,笑咧咧地看着中怪。 “马老板,人来了,这位是中怪,这位老怪,这位是小虎。”司徒在一边介绍。 “马老板,久仰久仰,谢谢你的热情招待。”我们几个异口同声地说着。 “客什么气,你们都海成介绍的朋友,我和他是生死之交,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都是好朋友,千万不要客气。”马老板挺风趣,说话像开机关枪,巴巴巴的说个不停。 大家说了半天套话,很快进入正题。 “几位兄弟一会先照张相片,要出关到香港转机加拿大,拿大陆的护照不方便,我帮你们办一个泰国护照,再加上一个加拿大的签证,你们放心,之前好几位朋友都这样过去的,万无一失。”马老板一边咀嚼榴莲,一边说着话,熏得我几乎呕吐,不得不挪开身子侧过头。 “那实在太感谢马老板了,费用的问题请直说,我们都把钱带来了。”中怪看来不怕榴莲,还往马老板身边凑过去。 “你们都是海成的战友,我统一只收成本价,护照签证加机票,就两千五百美元吧。” 什么?要两千五百美元?我吓了一跳,在当时,两千五百美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我很快又想到,能保证平安到达加拿大,还包飞香港的两程机票,两千五百元其实还真可能就是个成本价呢。 爽快地交了钱,司徒带我们到楼上照过相,马老板笑着说:“护照签证办好起码要两天,你们老远来到泰国,一定要领略一下泰国的风情,一切费用我包,呵呵,司徒仔——” “我在。马老板,有什么吩咐?” “机票买了吗?” “早准备好了。” “今晚你带三位朋友到陈叔那玩玩,让几位兄弟见识见识。”马老板吩咐过司徒,然后拍着中怪的胳膊笑着说:“这两天我还有事办,就不陪你们了,你们的护照我争取两天内办妥,今晚我让司徒带你们到布吉玩两天,那里有我的老友陈叔招呼,热情得很,花样多的是,你们尽情玩就是了。” “马老板,怎么这么客气呀?” “什么客不客气,既然是朋友,我就要一尽地主之谊。司徒如若招呼不周道,只管告诉我,我会好好教训他,呵呵。” “马老板,你放心吧,你的朋友我还敢亏待?”司徒一边坏笑着。 中午和马老板吃过一顿酸酸甜甜的泰国餐,马上就回酒店收拾,大部分行李寄存在酒店,只带了个随身的小皮箱,三个人跟着司徒去机场。 想不到连续两天坐飞机,早已失去对飞机起飞那一下推背的新鲜感。到达布吉机场才六点,那个陈叔早已开了台商务车等在哪里。陈叔比马老板还要客气,让我们几个感觉到泰国的风土人情就是好,好客是他们的本色。 布吉比起曼谷显得更加繁华,处处灯红酒绿,沿街都是酒吧,路上鬼佬比泰国本地人还要多,他们大多数都拿着个大啤酒杯,男男女女的叼着烟,叽里咕噜的谈笑着,酒吧内摇滚的音乐响震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陈叔,今天是啥节日呀?”我不解地问道。 “啥?” “今天是啥节日?这么热闹。”我大声地重复问一遍。 “没啥节日,这里天天都这样,这里是鬼佬的天堂。”陈叔哈哈大笑。 吃过丰盛的晚餐,陈叔带我们到他的夜总会,说是让我们开开眼界,中怪早已等不及,开心得活蹦乱跳,他像是期待已久了…… |
一、节外生枝(二)(1) 陈叔的夜总会离布吉的市中心有点远,差不多十分钟的车程,又红又绿的霓虹灯闪烁着一串英文名字“Firework Star Night”,满有气势的大门口设计成一只狮子的血盆大口,几只门齿闪着五彩灯,光怪陆离。迎宾的小姐身材高挑笑容灿烂,看到陈叔到来点头鞠躬,对着我们念着句什么“沙娃的卡”的泰文,想必是欢迎宾客之意。 夜总会里头场面也相当气派,内场中一个四十多平方米的舞台,高出地面约八十公分,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透明塑纸,透出地板下五光十色的灯光,在天花挂着的水晶球映照下,更显得五光十色,充满诡异的气氛。 舞台四周最里面一圈摆满高脚凳,那种酒吧专用的高脚凳,专供酒客近距离的舞台欣赏。外围一圈走道之外,是分别高出一级的平台,放着两圈吧台,每圈有十来张,而每张吧台都围了四、五张酒吧用的沙发靠椅。舞台两边分别有楼梯通往楼座,上面窄窄的走道连着八间单房,每间房间外面的一堵墙由玻璃制成,坐在正中的房间中,视角正好正对舞台,小小俯视,但绝对是全场最佳的欣赏位置。陈老板说,平时这房间一晚要3000泰铢,而且想订也不一定有位,今晚有朋自远方来,他特意把房间留下做东请客。我们几个听了连声感谢,这种机会实在难得呀。 八点多,场内的摇滚音乐响震天,我们坐在正中的玻璃间内,把门一关,隔音还好,起码还可以聊天。陈叔很开心,难得有国内朋友前来,同声同气,大家高谈阔论,互相了解彼此的生活,感慨万千。陈叔吩咐开了几瓶当地的啤酒,细细品尝,味道还真不错。 楼下的人越来越多,陈叔这里九点钟就开show了,那些鬼佬一堆堆地进场,人手一杯啤酒,大声嘻嘻嘻哈哈谈笑着。当地泰国人却不多,都坐到外围的吧桌旁,舞台围着的一圈,清一色都是鬼佬,偶而也可以看到几个金发鬼婆,挤在人堆中吞云吐雾。 |
一、节外生枝(二)(2) 随着一个小丑般的主持“叽里咕噜”地不知说些什么,那些鬼佬们拍烂手掌狂叫着,欢呼声中,四个打扮性感的泰妹走出舞台,绕着舞台四角的四根钢管,扭着撩人的舞姿,那些鬼佬顿时疯狂起来。 没跳一会,几个泰妹就把身上本已不多的衣服一件件扔掉,直至只剩下黑色的Xong围和那种T形的di裤,故意做出各种令人喷血的动作,弄得鬼佬们叫声一片。这时场外不断有人拥进来,把整个楼下塞满,气氛极度热闹。不少鬼佬还冲到舞台边,把钱往泰妹的T-bac和Xong围上塞,不忘摸上一把,泰妹也适时的嗷叫一声,扭几扭,无比煽情。 我和老怪、中怪三个在国内哪见过这种场面?真是相当震撼,看得热血奔腾。中怪更是目不转睛,看得口水直流,恨不得冲到楼下也摸上一把。 想不到,这仅是开胃小菜,真正的show还在后头。 当整个场面都沸腾起来时,几个泰妹跳到舞台中央,把身上的钱收集到一个礼帽中,而后两下子,就把身上仅有的Xong围和T-bac脱掉,赤NuoNuo的tong体完全展现在大众眼前。虽然个子不高,但很匀称;虽然Ru房不大,但很健康;虽然black毛稀疏,但很性感……看得中怪那下巴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N体泰妹欢笑地跳着舞,做着拱桥呀一字马呀等动作,甚至几个伙伴一起帮着其中一个泰妹凌空写大字,总之,就是要把那神秘地带想尽办法展现在激光灯下,那一连串的高难度动作以及性感的姿势,惹来台下一遍欢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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