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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灵珠传奇[第2页]

作者:紫慕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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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姐妹一场,我原本想送你一个好死的,但是你却不识抬举,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诅咒我,如今,作为妹妹的,再不还手,倒会让人觉得我怕你。”魅姬再次拔动几下,凶煞之气再次喷薄欲出,洛心的眼睛里开始有血水缓缓的流出来,泛出令人惊悚的寒光,魅姬停下手上拔动琴弦的动作,见姐姐昏昏沉沉的,一脸嬉笑的说:“姐姐,待会儿杀我的时候,一定要干脆利落,这样我才能死得痛快!”
    “求你放过他!”洛心猛烈的感觉到,好像有成千上万只恶灵,正疯狂的啃噬着她的灵魂,她缓缓的抬起头,眼前晃动着无数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她的双手双脚若不是有铁链捡着,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是时候让他们俩好好团聚一下了,你们几个,偷偷的把她的锁链给解开了。”魅姬再次拍了拍手,宫女立刻将同样神志不清的天夜带了进来,他被打得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他在隐约看到被蛊毒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洛心时,恍惚的神智仿佛顿时清醒过来了似的,忍不住的冲着洛心呼唤几声,魅姬笑得阴森森的,仿佛在欣赏一个即将上演的好戏。
    一出充满悲剧色彩却又感人肺腑,可歌可泣的好戏。
    第二十一章 回忆三
    洛心总觉得胸口憋得难受,呼吸几乎停滞不动,她缓缓的抬起头,耳朵里满满的全都是妹妹疯狂而可恨的笑声,视线迷迷糊糊的,但是,她很快就看清了出现在她视线里的人,是给她带来无限痛苦的女人,洛心使出全身力气,身体奋力的挣了几下,锁住她手腕上的铁链瞬间断裂,她像是个复仇的野兽,拼命的向眼前的人扑了过去。
    她使命的掐着妹妹的脖子,看着她的脸因窒息而涨红,洛心一边哭一边大骂说:“我让你放过他的,我都求你了,你还是这样逼迫我,他不该因为爱我而受到这样的厄运,我们相爱怎么了,到底碍到谁的事?可是你们为什么偏偏不放过我们!”
    “洛·····”妹妹的手原本还挣扎着,在听到她泣血般的哭诉后,仿佛自知理亏,任由着她掐着,就算是死,好像也不打算反抗了,洛心的心好像一点点的往下沉,她松开了掐在妹妹脖子上的手,就在这时,一声尖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她记得,这才是妹妹的声音,那么,她刚才掐得的谁?
    “我说过,他会陪着你一起上路的,你不让我动手,我只好想办法让你自己动手解决了。”魅姬满脸得意的站在门口,洛心缓缓的低下头,出现在她视线里的面容,不再是面目可憎的妹妹,而是她朝思暮想的天夜,他的脖子上出现一条明显的红色掐痕,在气管的地方,甚至出现了血渍。
    “天夜!天夜你醒醒,天夜!”洛心轻轻的触碰着躺在地上带着温暖体温却失去呼吸的男人,抓着他的手仿佛喃喃自语的说:“对不起,妹妹说得对,是我太自私了,是我黄泉路太孤独,所以才会鬼迷心窍般的拉着你一起走,天夜,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分开了。”
    “姐······”魅姬幸灾乐祸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心不知从哪儿提出了力量,一把抢过宫女手里抱着的孔雀笆,双腿盘膝而坐,她乌黑而不见五官的脸,此时此刻却充满了坚毅和狠辣,“魅姬,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天夜的死,我会也代他一并向你讨好。”
    孔雀笆已经变成一把魔琴,黑色的琴弦充满了灵性和力量,洛心再次深深的注视着天夜的脸,轻声说:“天夜,别走得太快,不然,我会跟不上你的。”说完,她轻轻的拔动琴弦,如刀般的琴音暖意割破了她的喉咙,暗黑色的血顿时喷涌而出,魅姬没想到姐姐会用这样的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她全身发软,双腿不住的往后退。
    姐姐的尸体,最终软绵绵的和天夜倒在了一起,她在临死之前,想要去抓天夜的手,可是,妹妹的脚却狠狠的踩在了她的手掌上,魅姬阴沉着脸说:“姐姐,我得不到的幸福,你也别想得到,如果你真想诅咒我,我也会让你遗憾终身的!论起狠毒,我想我比你技高一筹。”
    魅姬披大大红的嫁衣,风风光光的穿过京城的大街,直接赶往青峰寨的方向,洛心和天夜双双死在了铁笼子里,皇宫里的人,即便是洛城的生母皇后娘娘,也没能认出女儿的真容,以为地上躺着的女人果真如二女儿魅姬说的那样,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他们将天夜和洛心的尸体双双丢弃到了乱葬岗,任由风吹雨打,烈日烤晒,半个月后,两人的尸体已经完全腐烂,露出森森白骨,谁都不会想到,其中的女人竟然是皇宫里养尊处优,身份娇贵的公主洛心,另一个则是为了公主而不顾一切付出生命的男人天夜。
    一个身穿黑衣的诡异女人,飘飘然的出现在两具骸骨的旁边,她伸出手,纤细而柔弱的指尖轻轻的落在右手边骷髅头上,轻轻的抚摸着,仿佛在慰藉着停留在尸骸之中的怨气,随后另一只手同样落在左手边的骷髅头上,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仿佛在看一个珍视的宝物。
    “洛心,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女儿,该了名,就叫仙雪吧!你和他的缘分,在千年之后还会再次相见,你将成为雪国的巫女,而他,却转世成为雪国的太子,他的名字依然叫天夜,只是,你不会再记得他的样子和名字,但是,你们依然会再次相识相知和相爱的。”女人便是雪国历史上神乎其神的巫后,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亮晶晶的水灵珠子,轻轻的放到洛心腐烂了的胸口里,落定后,奇迹般的化为心脏,腐烂和败坏的皮肉开始缓缓愈合,黑色的皮肤也逐渐褪去颜色,变成比原先还要白皙的粉嫩色,犹如刚出生的婴儿。
    当洛心的身体恢复到和原先差不多的时候,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里面空寂而沉闷,丝毫没有生命的气息,巫后抚摸着她的眼睛,她的手从她的眼睛上移开时,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和灵力,眼眸瞬间流光溢彩,只是,她在死亡的那一刹那,已经全然忘了所有。
    “你是谁?我又是谁?”
    “你叫仙雪,我是你的母亲。”巫后满脸慈祥的说,仙雪满腹狐疑,“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就要死去,幸好你失去的不过是曾经的记忆,留得性命,以后的日子来日方长,就不必再去计较过去的事情了。”巫后的手轻轻的落在仙雪的肩膀上,仙雪在看到身旁发臭的骸骨时,吓得大吃一惊说:“好可怕。”
    “我们走吧!”巫后将坐在地上的仙雪拉了起来,仙雪受到惊吓后,很快缓和过来,她的眼神在打量地上的尸骨时,却变得莫名的悲痛,喃喃自语的说:“娘,我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疼,一下比一下的疼,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着,娘,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以后你自会明了。”巫后也是一脸的悲伤,她紧紧的拉住仙雪的手,仙雪依依不舍的看着那具骸骨,虽然娘亲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并不代表她就和他没有任何的关联,娘亲说,她以后自会明了,那么,这个以后会是多远?
    “娘,我能在离开之前,把他的尸骨埋葬起来吗?”仙雪的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巫后伸出手指,沾去她脸上的泪珠,叹了一口气说:“好,娘陪你一起给他安葬了。”
    “不用了,我一个可以的。”仙雪倔强的说,巫后默默的站在边上,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将天夜的每一块骨头轻轻的移到土坑里,或许仙雪担心会有野猪将他的骸骨刨出,特意将土坑挖得很深,几乎到了她腰部。
    心,越来越疼,最后,几乎疼到无法呼吸,可是,她依然没有停下安置他的动作,因为她知道,以后,她会找回曾经失去的记忆,那些记忆里,也许也包含着他吧。
    “仙雪,你没有元神,所以,你要陪着娘亲在岁月的长河里静静的修炼一千年,千年过后,你将会成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也将会得到你此时内心疑惑不解的答案。”巫后万分怜惜的抚摸着仙雪越发惨白的脸蛋儿,仙雪懵懵懂懂的,她不知道元神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没有元神。
    可是母亲说了,以后她会知道一切的。
    洛心的元神,此时正抱着她孔雀笆走向断魂渊,她去那儿,并非要借着这条道儿走向极乐世界,而是想借着断魂渊里的奇异力量,转变成凶鬼,她说过,她要找魅姬报仇,为她,也为她深受的天夜讨回公道。
    断魂渊的主人,是个还算和善的中年男人,他的断魂渊也是借助巫后的力量才逐渐形成的庞大系统,通往阴间的路,之前只有奈何桥,如今却多了一个叫断魂桥的地方,这儿,或许是通往极乐世界的捷径,所以特别受到众多亡魂的青睐,洛心的元神,也混迹在众多的亡魂的队伍里。
    元神和亡魂,完全是两个不同概念的词汇,元神在找回它原先的身体时,它会令那具失去生命或奄奄一息的躯体灌满气息和灵力,就像一颗起死回生的灵药,它所附带的记忆和过去,都会一一的在原先的身体里逐一复苏和扎根,前提是,在作法时必须要用血祭,不然,元神里的记忆在身体里落地生根时,会在苏醒的过程中慢慢的被遗忘,就像间隔了几百年的岁月,完全沧桑了其中的影子和脉络。
    甚至连支离破碎的影象也不会留下。
    亡魂,则是奔赴黄泉,坠入六道轮回,重新转世的魂体,没有希望,没有生命,只能等待命运的另一个转回。
    沉渊殿下接待了洛心的元神,洛心将她心爱的孔雀笆馈赠给了他,孔雀笆充满了魔性和力量,令断魂渊的空间更加庞大,无功不受禄,沉渊殿下怎么会白白接受洛心的东西,如果她的要求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这个于她和他都有益的交易,他又何乐而不为?
    洛心说,她要不惜一切代价,要取青峰寨大当家千离最近新娶的压寨夫人的项上人头,沉渊殿下年轻时狂妄不羁,仗义着断魂渊,仗义着有巫女鼎力相助,他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洛心的请求。
    沉渊殿下对洛心的孔雀笆爱不释手,他贪恋的不仅是孔雀笆不可估计的力量,还有对洛心的倾慕,只是,她眼眸之中的仇恨和怨恨太强,否则,她也是天上地上,难得一见的千古佳人。
    为了美人,为了孔雀笆,沉渊殿下决定率领他的亡灵兵团攻打青峰寨,洛心的怨恨越强,她的元神就会将她的身形和样貌衬托的越发清晰,她随同沉渊殿下的队伍,一起攻上了青峰寨,她看到了曾经对她一见倾心的千离,也看到了此时比原先更加千娇百媚的妹妹,他们俩像民间众多新婚夫妇一样,有了空儿,总会不厌其烦腻在一起耳鬓厮磨,总有说不完的情话,总有道不完的密语,即使不说知,两人也总会在眼神中暗送秋波。
    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男人,也都半斤八两,差不多的,就算是修仙得道的仙人,亦然如此。
    这是魅姬和千离成亲后的第十四天,她享受到了千离面面俱到般的细心和柔情,也享受到了爱情的滋味儿,她在幸福里不知不觉的忘却了曾经对姐姐所做的一切残忍的事情,她也一直深信千离对她的呵护,是出于爱情。
    魅姬一直对上午和千离相处时的画面念念不忘的,她说,千离,我喜欢看你披头散发的样子,竟然比女子还要妖娆,千离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柔情蜜意的说:“披头散发?我有那么放荡不羁吗?”
    “不管你是哪样,只要是你,我统统都喜欢。”这是魅姬的真心话,原本她心里还一直惴惴不安的,以为千离的心可能不会那么轻易的落在她的身上,哪想,她单凭几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献媚,柔情,便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他的心。
    幸福来的太快,本该是欢喜的,魅姬的内心却没来由的产生一种莫名的不安,不知道这股不安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未来,但是,她的心怎么也无法平静,好像已经预料到会有比她想像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现在的她,只担心两件事,第一,是千离对她的爱,完全是出于虚情假意,第二,姐姐的幽魂会来找她报仇,为她,还有和天夜之间未能终成眷属,死于非命的爱情报仇。
    前者,她还有抵抗的余地。后者,却会给她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她爱千离的心,就像姐姐爱天夜那样热烈。
    第二十二章 回忆三
    千离看到了此时此刻正站在一众鬼魂之间的洛心,她的美是那么的娇艳,那么的醒目,魅姬在对于姐姐此番兴师问罪的到来,她的内心充满了惊惧,还有一丝侥幸,希望她不想看到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很快就会烟消云散,拨云见日的。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怎么,得到了新人,就忘了旧爱了么?”洛心的元神在她强烈的怨恨的支撑下,竟然比她生前更为美艳,魅姬失去了平日里目中无人,张扬跋扈的作派,小鸟依人般的靠在千离的身边,千离看着她的眼神,不知是漠然还是悲痛,洛心看不出来,魅姬做贼心虚,就更加辨别不出来了。
    “对不起姐姐,都是我不好,不应该霸占千离,可是,我对他的爱是真心实意的。”魅姬想要借着泪光来打消姐姐找她报仇雪恨的念头,她在看到姐姐越发娇艳的面容时,内心仿佛像是塌陷了一般,看来,姐姐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了。
    在心爱的人面前,她再怎么害怕和惊慌,也不会表现出来的,只好伪装成楚楚可怜的样子,借此来赚取千离对她的同情和怜惜。
    “沉渊殿下,你我素昧平生,不知您率着千兵万马,来我的青峰寨所为何事儿?”千离依然风轻云淡的说,沉渊殿下心虚,却故作镇定的说:“我不过是受人之托,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是受了洛心的托付?”千离的目光最终落在洛心的脸上,她怨恨的来源,一个是将她和天夜推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妹妹,还有一个娶了妹妹的男人,两个人或许是臭味相投,所以,他们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表现得那么亲近和暧昧。
    “拿人钱财,替人水灾。”沉渊殿下带着一副替天行道的架势说,千离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没想到你们断魂渊还有为人打抱不平的习惯,看来是我呆在山上的时间太久,变得孤陋寡闻了。”
    “你少在这儿寒碜我!洛心将她的孔雀笆馈赠于我,作为回报,我自然会对她的要求全力以赴的。”沉渊殿下的言语中似乎多了几分挑衅和炫耀的意味,千离脸上的笑容在一点点的失去温度,或许他的变化太过明显,也让紧紧靠着他的魅姬明显察觉到了,心,似乎陷入更深一层的不安和恐慌之中。
    姐姐来向她寻仇,以她的手段,兴许还能挡上个几个回合,若是千离给予她的情爱只是表现给外人看的假象,那么,轮到万劫不复的人,有可能就会变成是她了。
    “为了报仇,你这次可是下了狠心!”千离仿佛在责备洛心,她不该将那么重要的东西转赠于人,其实千离并不知道天夜的存在,也不明了洛心为何将那把普普通通的孔雀笆视若生命,只知道孔雀笆是她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东西,守着它,仿佛就像在心里默默守着如意郎君。
    况且,洛心赠予的对象意外还是他一直瞧不上眼的沉渊殿下,千离搂在魅姬肩膀上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他无法容忍一个跳梁小丑,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若是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沉渊殿下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无论我抱歉的话说得有多真诚,你都不会原谅我的,只是你我姐妹一场,虽然我们之间存在很多误会,但是我恳求姐姐是否可以在动手之前多少给我留些情分,况且你还带着外人来看笑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魅姬已隐隐感觉到千离搂着她肩膀的手正在一点点的松懈,原本她以为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幸福,就要从她的指尖飞离出去,心爱的人就是咫尺之间,她却已经有种看得见摸不着的苍茫。
    “你对我的伤害,岂非是一两句真诚的道歉就能弥补得了的,魅姬,我可以给你留些情面,但是天夜的仇,我是绝对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洛心说得很决绝,魅姬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要不然你也不会轻易的将天夜送你的孔雀笆转送他人,天夜在九泉之下要是能看到你为了他而不顾一切的样子,他即便是死,也会死得毫无遗憾了。”
    “天夜?”千离淡淡的说了一句,他的手,彻底的从魅姬的肩膀上滑落下来,洛心在想到天夜惨死的景象时,恨不得要将妹妹撕成碎片,魅姬的心一直往下沉,一直沉到水底深片,冰冷的水,几乎憋得她特不过气,她不甘心的看向千离,意味深长的说:“天夜就是我姐姐最深受的男人,也是因为他,姐姐心里才会装不下其他人,千离,你知道吗?姐姐亲手杀了她口口声声说爱的天夜,到头来她落得鸡飞蛋打,一无所有,更可笑的是,她却把天夜的死归咎到我头上,现在带着沉渊殿下来找我兴师问罪,我能有什么好说的,我浑身长嘴,只怕也说不清楚了。”
    “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若不是你给洛心下药,她怎么会失手误杀了天夜!”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沉渊殿下从洛心那儿,听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洛心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魅姬从中作祟,千离一直都以沉默不语的姿态存在着,他算是明白洛心气势汹汹来他这儿的原因,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她的那个英年早逝的情郎。
    他对洛心一见倾心没错,但是,再伟岸的胸襟,也无法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却伙同他人来他的家门口踢馆子,这种羞辱,不是因为他对她的喜欢就可以忽略不计的。
    “魅姬是我的妻子,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们要找她寻仇,就是向我寻仇。”千离痛恨所有叛离他的人,魅姬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的耳朵刚才听错了,千离说,她是他的妻子,要跟她患难与共,同生共死,千离温柔的握住魅姬的手,满脸都是魅姬不曾见过的柔情,“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即使是你是姐姐,我也不许。”
    “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魅姬枯死灰败的心,仿佛死灰复燃般的燃起熊熊烈火,她微微的扬起下巴,似乎向姐姐耀武扬威,“以前我怕你,现在我有我的丈夫,他可不会袖手旁观的,你要想杀我,尽管放马过来。”
    “你的元神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还是由我来动手吧!”沉渊殿下的自信,在外人眼里不禁变成了自负,在千离看来,更是不自量力,沉渊殿下并没有掂量好自己的能力,冒冒然然的就要和千离抗衡,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千离突然冷笑一声说:“你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倒还有功夫去管别人的闲事!”
    “你什么意思!若想求饶,也使不着用这样声东击西的法子。”沉渊殿下并未领会千离的暗示,甚至觉得他的话音里有种不敢和他兵戎相见的懦弱,千离意味深长的看向魅姬,微微一笑说:“我这好心,到了沉渊殿下的面前,当真成了驴肝肺,魅姬,你知道为何?”
    “夫君,沉渊殿下不识抬举,你又何必把好心浪费在他的身上,免费看出好戏,不也挺悠然自得的吗?”魅姬依稀记得,千离早前就含糊其辞的跟她提起过姐姐的魔琴还有她即将给断魂渊带来的灭顶之灾,千离说,姐姐的孔雀笆魔性凶悍,威力无穷,得琴者犹获神助,早已传到南疆君耳中,而断魂渊又藏有南疆的奸细,姐姐有求于沉渊殿下,甚至不惜将孔雀笆拱手相送,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由南疆的奸细秘密传回南疆本土,南疆君主暗中调集兵马,准备密谋行事。
    沉渊殿下眼见太短,他懂得孔雀笆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物,比他精明的人比比皆是,自然也要想方设法得到孔雀笆,他的断魂渊也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如今他来到青峰寨子为洛心出头,岂不知,他的断魂渊早已腥风血雨,被南疆的大内高手搅和得不成样子,此时的孔雀笆,不出所料的话,应该被南疆的高手们快速的转运回国。
    后院的火若不能及时灭除,那可会导致家破人亡的下场。
    “青峰寨是他们回去的必经之路,魅姬,孔雀笆是你姐姐的东西,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出手,将孔雀笆从南疆人的手里抢回来?”千离漫不经心的问,好像这个问题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联,魅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精致的脸蛋上瞬间滑过一丝纠结和厌恶,千离之所以这么问,恐怕他的心思还是向着姐姐去的,如果她摇头否定,只怕千离会以为她是个生性冷漠,铁石心肠的女人,若是答应,她费了好些手段和心机才将姐姐绊倒的,如今却让她去帮姐姐,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正值左右为难之际,沉渊殿下似乎接到了什么密报,神色犹如跌入万丈深渊般的绝望,洛心虽然心中的怨恨极深,但是看到妹妹和千离幸福开心的样子时,她的心还是微微的软了一下,妹妹把她害得几近魂飞魄散,但是,如果她再这么不计后果的闹腾下去,她即释然了怨恨,也无法改变她和天夜已经死去的事实。妹妹对她做了那么多惨绝人寰的恶事,为的不就是想要争取到自己的幸福,现在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姻缘,洛心忽然不忍心去破坏她辛辛苦苦所维持的一切,与其让妹妹恨她一辈子,不如让她心怀内疚一辈子,也算是她给妹妹最后的惩罚。
    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是姐妹相残,洛心的元神随着怨恨的释然而逐渐减弱,魅姬心虚,不知道姐姐玩什么花招,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千离似乎很在意她的回答,再一次追问说:“你姐姐现在的情况岌岌可危,你到底要不要帮她?”
    “我是夫君的人,一切自然都要听从夫君的意见。”魅姬没有办法,只好将主动权推到千离身上,如果他真想救姐姐,眼下,他便可以言正名顺的去救她了,千离的反应似乎出乎了魅姬的意料,他的目光里的温度仿佛随风而去,冷冷的,越来越尖锐的眼神,扎得她刺拉拉的疼,她早就知道千离喜欢的是姐姐,如今给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他却又显得很不乐意了。
    男人,有时候真让女人捉摸不透。
    男人,有时候真让女人捉摸不透。
    “殿下,断魂····断魂渊被一批不明来历的人给偷袭了,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出手不凡,捣毁了断魂桥不说,打开了死魂索,放出了大量的亡魂恶鬼,还有·····还有·····”前来报告的年轻人战战兢兢的不敢再说下去,沉渊殿下深知大事不妙,断魂桥被毁,就犹如通往九泉之下的奈何桥一样,无法将亡魂送往他们该去的地方,而他这个沉渊殿下也就名存实亡了。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洛心从沉渊殿下死灰一般的面孔上,似乎隐约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沉渊殿下明明可以从青峰寨全身而退,及时去解救断过牟渊的残局,可是他又死要面子,极力撑着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洛心的不安让她的元神更加虚弱了,甚至,她的身形在得不到强大力量的支撑下,面容已经有些模糊,甚至在树荫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没事儿。”沉渊殿下故作镇定的安慰洛心,他将那名前来报告的人拉到一边,细致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儿?断魂渊的防范及其严密,万无一失,怎么可能遭到他人偷袭,你把话都给我说清楚了!”
    “小的也不知道,是白少爷通知小的前来通报殿下的,还有,白少爷说,那群偷袭断魂渊的贼人,有可能是冲着孔雀笆而来的南疆人,他们一直觊觎雪国的江山,试图借着孔雀笆的力量来达成目的。”报信的人头也不敢抬,只能勉强的将白少爷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千离的目光落在身形涣散不清的洛心身上,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的女人,甚至为了她而甘愿牺牲了自己的仙籍,没想到,他最终想要得到的却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千离痛恨她的冷漠,也痛恨她的目光只落在其他男人的身上,更痛恨她竟然带着外人,来找他兴师问罪,对于这样的女人,他明明恨得咬牙切齿,但是面对她此时此刻虚弱不堪的元神时,他的心却莫名的不恨了。
    爱之深,恨之切,诸多的情感,最终也都归结于爱。
    第二十三章 回忆四
    “你救得了她的人,却救不了她的心,况且,她的心从未停留在你身上过,自始至终,一直都不在,姐姐的肉体已死,残留着几缕元神,你就更没法子拥有她,千离,你说你爱的人是我,你在意的人也是我,难道,你之前对我所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魅姬在察觉到千离的身心已经离她而去时,终于将她的不甘心流露了出来,千离冷冷的回过头,仿佛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你不也一直都在欺瞒着我,说什么姐姐突然暴病而亡,她的死,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欺骗了所有人,我给你的,不过是你对别人伤害的九牛一毛,我得不到洛心没关系,但是,我却绝对不可能让你如愿以偿的!也算是我对她最后的怜悯。”
    “你对我的好,当真全都是为了给姐姐报仇?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对我竟然可以这样绝情!”魅姬心里早就猜到千离对她的好掺合着几分不怀好意,但是,事实临摆到眼前时,她还是难以承受,一片痴心,哪想却换来了满目疮痍。魅姬愤恨难当,她的半握着的手掌间,悄然运起一团黑色的气雾,迅速的翻滚和扩大,千离的心思全都落在洛心身上,断魂渊生死存亡之际,沉渊殿下那边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哪还会想到魅姬指尖会悄然运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而她攻击的对象,就是她的姐姐洛心。
    乘其不备的攻击,才是最致命的。
    “洛心!”千离在发觉到魅姬突然对洛心出手,就在黑色光团从她掌心推出去的刹那间,千离用身体死死的当在了洛心的面前,魅姬已经杀红了眼,出手越来越狠,在她的眼里,没有千离,也没有姐姐,有的,全都是让她不痛快的敌人,沉渊殿下所率领的部下,也受到了殃及,几乎被魅姬打得屁滚尿流,死得死,逃得逃。
    别人给她一分不痛快,她一定会十倍奉还,千离替洛心挡下一掌,内脏受到震骇,嘴里骤然吐出一口鲜血,而洛心的情况则更加恶劣了,她的元神即将幻灭,远远的,只能看到一小抹模糊不清的光影,像人影,又像是鬼影,在树影间漂浮不定。
    “沉渊殿下,谢谢你愿意帮我,但是,断魂渊情况紧急,你还是尽快离开这儿才好,否则,我还了也不会安息的。”洛心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缘由,沉渊殿下也是因为帮她,才会疏忽大意,松懈了对断魂渊的防卫,以至于遭到了外敌的侵犯。
    “可是你········”沉渊殿下的确很担心断魂渊的情形,但是他更担心此时的洛心,她随时都有可能灰飞烟灭,魅姬见沉渊殿下想要抽身离开,哈哈大笑几声,身形骤然飘落到他的前面说:“你把青峰寨当成放牛场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要下山,还得看我同不同意!”
    “这是我的地盘,什么事儿都由我说了算,沉渊殿下,我看你还是快快回去扑火,否则耽搁了时候,可就为时过晚了!”千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挨了下魅姬一掌,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先前的神仙,半仙半人,自然也要经历人的疼痛和虚弱,魅姬恨恨的瞪着他,嘴角扯出两朵冷冰冰的笑颜,“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为什么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向着外人说话!”
    “在我眼里,没有人是外人,只有你才是外人,至于我是否明媒正娶了你,这跟我爱不爱你,完全是性质不同的两码事儿,你要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完全可以滚下山去,或者,拿着我为你准备好的休妻书,离开我的视线和寨子,还有,从此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千离说得异常决绝,他对魅姬的欺骗和憎恨几乎深入骨髓,而对洛心的怜惜也似乎更深了。
    “你们欺人太甚,就别怪我冷血无情的了!”魅姬准备大开杀戒,沉渊殿下让所有的随从暂时配合青峰寨的人,一起对付魅姬,也不知魅姬从哪学来的邪魔外道,她所施展的邪功竟然远远要比断魂渊乃至其他见不得见的邪功要厉害的多,几乎没几个回合,整个青峰寨的上空仿佛被沉甸甸的乌云遮住,一时间乌烟瘴气,血光四起,沉渊殿下所有的兵马在强大的魅姬面前不堪一击,逐渐全军覆没了。
    “魅姬,是我不该来搅和你的生活,你要杀要剐全都冲着我来,放过跟你无冤无仇的人!”洛心已经快要到了崩溃的极限,她几乎用哀求的语气来请求妹妹回心转意,她也深刻的明白了自己的自私,魅姬嗤笑说:“跟我无冤无仇的人?如果他们当真跟我毫无恩怨,又怎会随同你一起上山,一起找我兴师问罪,姐姐,你这个老好人,做的真够彻底的,好像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值得同情的人,没算,是我算计你在先,可是,你率领那个多的人来对付我,破坏了我的婚姻,这就是你这个身为姐姐该做的事情吗?如果论起狠辣,姐姐你比我更胜一筹!”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害死了天夜,我情愿死在你手下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他!”洛心始终无法释怀天夜的惨死,魅姬冰冷的目光里几乎能射出刀剑,狠狠的扎进姐姐的眼睛里,她再一次的强调说:“我只是想用这个方法,让你学会将心比心,你爱天夜没错,可是我对千离的爱一点也不比你对天夜的爱少,你夺走我心爱男人的心,我就是要你承受着和我一样的痛苦,洛心,我们是姐妹,势必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谬论!”千离对魅姬从未用过心思,他早就知道她的心狠如毒蝎,一直以来,都是以防备毒蝎的心态来对待她,只是,突然回想过来,她所犯下的种种恶迹,无一不是冲着想要跟他共红连理的动机去的,自打成亲以来,也未见她做过一件出格或天怒人怨的事情来,她眼角的柔情,她嘴角的蜜意,甚至是她呼吸之间的气息,也都带着寻常女儿家的矜持和贤淑。
    千离永远都不会明白,魅姬的这份温柔,唯独单单属于他一个人专有的,除此以外,她留给世人的,多是凶残。
    千离见魅姬铁了心似的要跟他撕破脸,他只好奉陪到底,只听他吹响长笛,青峰寨的兵马从四面八方围攻了过来,魅姬的眼角不自然的抽动几下,眼神里的悲痛源源不断的流露出来,无论千离对她的方式有多虚情假意,但是,她对他,当地是倾心所有的去爱,只是她的心意在他面前一文不值,被他无情的糟践在脚底下。
    “你敢这样对我!”魅姬质问的语气里没有过多的底气,听上去像是无能为力的哭诉,听得千离心里微微颤抖,没错,他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就像对付仇敌那样坚决。
    “魅姬,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千离的神色不再冷冰冰的,魅姬的出身好歹也是公主,想必她这辈子还没遭遇到像此时这样的奇耻大辱,他不爱她,但是,当初和魅姬拜堂成亲时,他却没有拒绝,完成了所有的礼仪和流程,现在差的,只是圆房,否则,他们就是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他知道洛心已经心有所属,如果那个时候,他就把心从她的身上收回来,或许,魅姬就不会做出那么多害人害己的事情来,如果成亲以来,他能在魅姬身上多用些心思,她兴许就不会走火入魔,像一个恶魔一样六亲不认了,而他,也不会面临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和抉择。
    “放手吧!”千离隐居在青峰寨,就是不想过多的涉及尘事,而现在,他再次因为极端的情爱而迷失自我,在湍急的洪流中无法上岸,他不想魅姬伤及无辜,如果可以的话,他会让魅姬继续做他的妻子,继续留在青峰寨,自古以来,相濡以沫的爱情,都是在枯燥的岁月里日复一日的磨砺而来的,他相信时光会洗涤魅姬邪恶的灵魂,她照样可以和洛一样善良。
    “你们一步步的把我逼上绝路,现在却又让我回头,我脚下的路早已被你们斩断,你们让我往哪儿走?是地府还是断魂渊?”魅姬红色的衣服在她的盛怒下,隐约泛出黑色的墨迹,像毒蛇一样从裙摆上蜿蜒,仿佛要肆无忌惮的吞噬周围的生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拥有断魂渊的绝密五招式?!”沉渊殿下一眼就看出魅姬的出招方式和断魂渊的绝学一模一样,由于这部五招式产生的威力太大,练就此功法的人若没有强大的内力,很容易走火入魔,即使修炼之人的内力强大,天长日久,也避免不了丧失理性,变成滥杀无辜的嗜血野兽的结果。
    从些以后,这本五招式的武功秘笈,便被沉渊殿下列为禁书,并严苛告诫断魂渊的人,无论那人的身份功力有多深厚,都不得私自修炼,一旦发现违规的人,立刻会被从断魂渊里祛除出去。
    五招式一直都由他收藏,没人有知道藏书的地点,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魅姬又是通过怎样的途径练就出断魂渊的绝学?难道断魂渊里有魅姬安插的奸细。
    怪不得他前脚刚离开,偷袭断魂渊的人后脚就跟上来了,原来都是魅姬使的奸计,如果这次他不是跟着洛心来青峰寨,兴许他都不知道五招式已经遭到他人窥视的事情,而且,他也不会知道,向来风平浪静的断魂渊里竟然暗流涌动,那个奸细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自由活动,甚至他都没有及时察觉出一丝痕迹来,由此看来,应该是个出手不凡的高手。
    “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魅姬得意洋洋的说,很快,她倨傲的眼神瞬间黯然失色,她得到了千离,却也在瞬间失去了他,说起断魂渊的五招式,魅姬不由得觉得好笑,她恨姐姐是真,但是跟天夜却无冤无仇的,本想放过他一马,但是断魂渊里的某个人,似乎跟天夜有着深仇大恨,甚至拿出断魂渊的镇渊之宝五招式,前来跟她达成交易。
    那个人说,一定要让天夜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所以魅姬给姐姐下了毒,暂时让她失去了人性和意识,像个凶残无情的刽子手,要将天夜置于死地,让天夜看清洛心的嘴角和凶相,事情本该点到为止的,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超出了她的想像,因为她给姐姐下的毒饵,都是小心翼翼捏着分寸下的,稍有半分差池,姐姐就有可能因此丧命。
    天夜在进入地牢之前,就已经被人杀了,只是半死不活,残留着几丝气息罢了,杀他的不是别人,却是千离,魅姬亲眼看到他动的手,也亲眼看到他眼神里所流露出的快意和狠绝,只是,她身上背了太多杀人越货的罪名,想要清洗干净,势必难如登天,况且,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千离杀了天夜,魅姬却由她背上了杀人的黑锅,她能理解千离内心的愤恨,但是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千离对她的委屈却无动于衷,好像她天生就来为他背黑锅的,或许就是冲着这一点,千离才会跟她拜堂成亲的,也算是用这个方式,来彻底堵住她泄密的嘴。
    魅姬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可是千离依然风轻云淡的,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送她五招式的那个人说,五招式练起来其实并不难,难的是要拥有克服走火入魔的内力,魅姬内力深厚,练起来并不费劲,压根就没遇到过走火入魔,即使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她也会及时克服和化解的,仿佛断魂渊的五招式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从头练到尾,她的内力已经完全可以驾驭得了五招式的功力,可谓易如反掌。
    或许就是太容易了,反而让魅姬心生疑惑,在她看来,越强的功力,往往都会产生一定的副作用,她尚且不知道五招式的副作用是什么,而那个人也只字不提,仿佛在躲避着什么忌讳。
    “魅姬的样子好像很奇怪,沉渊殿下,五招式到底是什么?”洛心隐约看到妹妹的面容和身形在缭绕的黑气下逐渐衰老,脸上的皱褶也是一道比一道的深,连她的纤细而窈窕的腰也变得微微驼了,好像肩膀上压了千金重担似的。
    “啊!”魅姬似乎也发现了身体的变化,原本白皙纤长的手指,枯瘦如柴,上面布满了老茧和黑褐色的斑点,她的样子,好像瞬间沧桑了一百岁,宛如迟暮的老妪,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一被她的样子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千离也大吃一惊,怔怔的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如果不是记得她原来的样子,他真的不会相信眼前的老太太就是魅姬,她也曾花容月貌,只是现在这样样子,早已不堪入目。
    “到底是谁给你修炼断魂渊的禁书?”沉渊殿下想要找到掩藏在他眼皮底下的奸细,魅姬的身体瑟瑟发抖,她已经从千离惊愕的眼神里看出自己的丑陋,在面心爱的人面前丢人现眼,这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实,沉渊殿下语气急迫的追问说:“魅姬,就是那个给你五招式的人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这也是我将它列为禁书的原因,想必他已告诉你修炼五招式的禁忌,内力欠缺火候者,容易走火入魔,想来,他一定没有告诉你,内力过于强盛者,五招式的反噬也会随之增加,它会吸噬你的大量精魂,直到将你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冤有头债有主,我的仇用不着你来操心,你有这功夫,不如领着残兵败将杀回断魂渊,说不定还能看到那个内鬼正在调兵遣将,将你的断魂渊从这个世间清除出去。”魅姬冷嘲热讽的说,这个仇,她一定会去报的,但是,光她一个人痛苦还不够,得有多少就拉多少当垫背的,陪同她一起煎熬着!
    魅姬如同鬼魅般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但是,她的声音却从远方幽幽的传了过来:千离,你负我在先,无论耗费多少年,多少时日,我都会回来找你报仇的!
    沉渊殿下准备杀回断魂渊,无巧不巧的是,突然撞上途径青峰寨的南疆人,他们偷走了洛心送给断魂渊的孔雀笆,还有劫持了遍体鳞伤的白景,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大木箱子里,若不是千离出手相助,只怕他已经被憋死在箱子里了。
    还有那把孔雀笆,南疆高手如云,而这次派来打劫断魂渊的高手更是不容小觑,千离配合着沉渊殿下,鼎力相助,成功的救回了白景,遗憾的是,南疆人兴许是黔驴技穷,在无望之际,断然将完整的孔雀笆一分为二。
    沉渊殿下的兵马早在先前就已经被魅姬弄得元气大伤,此次若不是千离出手,别说是抢回半个孔雀笆了,只怕少爷白景也要惨死在异国他乡了。
    所以,沉渊殿下乃至是整个断魂渊的人,都对千离身怀一颗感恩的心,至于那个吃里扒外,给魅姬五招式的人,沉渊殿下始终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洛心的元神终究没能逃过灰飞烟灭的结果,只是,她失散的魂魄并没有消失,而是蕴育成两颗天灵珠,巫后得到了由洛心元神所演变的天灵珠,用法力将其中的一颗变成一条捍卫雪国的火龙,只有她的元神才能保守雪国的根基,她是雪国的公主,守卫国土也是她的职责,另一颗,则在千年后另有用途。
    这一千年来,雪国相安无事,与南疆的战事也停歇下来,雪国上下国泰民安,一片蒸蒸日上,祥和温馨的景象,巫后预测到雪国在千年后即将遭到大劫,只好提前做好了准备,防患于未然,毕竟,千年之后,她也会寿终正寝,远离凡尘,有些事情,她已经无力干涉和挽回了。
    第二十五章 回忆五
    魅姬狼狈不堪的逃出青峰寨,她每走几步,便会累得腰酸背痛,她浑浊的眼睛不时的看着手背上越来越多的老年斑,还有一股连她自己都清晰闻到的体臭味,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发作不得,当初那个人已经明确警告过她,以她深厚的功力来修炼五招式,一定会产生严重的反噬,最悲惨的结局就是,她会在转瞬间变成年老体衰的老妪。
    前面就是他们曾经约定好见面的地方,魅姬已经累得够呛,苍白的面容上写满了憔悴和悲伤,风,不知什么时候起的,刮起地面上的浮沙,也刮起了她满头像雪一样苍白的头发,树木跟着风摇曳,不一会儿,风力见长,顷刻间飞沙走石。
    天际边乌云压顶,雷鸣闪电滚滚而来,魅姬抬起脸,看着乌沉沉的天空,布满皱褶的嘴角,仿佛逐渐舒展开来,她的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而她瘦弱的身体,几乎快要承受不住风力,像地上的沙石枯草那样,被风高高的卷上上去。
    “你来了?动作还挺快的,不愧是传说中雷厉风行的魅姬。”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他的声音被急急的风吹散,几乎听不真切,魅姬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精光,仿佛在急风暴雨里找到了可以歇脚的地方。
    “你答应过我的事,最好·····”魅姬有些耐不住性子的说,当她看到背对着她的那个白衣男子停下手里正忙活着的动作时,立刻将后面没能说出口的话咽下去,再往下说,可就会变成不识好歹,蹬鼻子上脸了,白衣男人修身而立,在急风中,颇有几分仙姿绰绰之态。
    “放心,我对你不会出尔反尔的,你要知道一千年的时间很长,真的会很漫长,甚至长到令你忘了自己是否还活着,魅姬,辛苦你了。”那人轻柔的声音穿过湍急的风,稳稳的落在了魅姬的耳朵里,她苍老的面容忽然掠过一丝红晕,仿佛也让她整个人多添了几分生气,“君主,魅姬愿意为您冲锋陷阵,赴汤蹈火,即使压上身家性命,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好,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那人微微侧过脸,邪魅脸上的笑容仿佛融入空气里,犹如花香般随风蔓延和扩散,魅姬微微低下头,枯槁的双手不自然的绞在一起,娇娇怯怯的样子仿佛将她苍老面容上的沧桑和憔悴清除了大半,隐约从她身上看到没有衰老之前的魅姬。
    “君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魅姬内心仿佛在极力的做着思想斗争,良久,终于将内心的疑问在这满天风雨的时候问出口,那人头也不回的说:“就一个么?”
    “是,就只有一个问题。”魅姬满脸期望的说,那人手里拿着铁锹,一点点的挖着土,随后又将挖上来的土轻轻的堆到一边,“快说,我很忙的。”
    “你有喜欢过我吗?”沉思了半晌,终于忐忑不安的将憋藏在内心里的疑虑问出来,那人猛地将铁锹狠狠的扎进土里,骤然转过脸,清俊而带着几条血痕的脸上,写满了暴怒,“你记得我是谁吗?”
    “断魂渊的白景!”魅姬战战兢兢的问,白景铁青着脸,他突然伸出手,毫无前兆的扇向魅姬的脸,“我看你昏头昏脑,连自己的主子都认不清了,我再问你一次,我到底是谁?”
    “回君主的话,是青峰寨的大当家千离。”魅姬斟字酌句的说,生怕再次说错话而被打,白景轻轻的用手抚摸着脸上的伤痕,神情变幻莫测,没有生气,语气却异常的严苛,“你说的不对,还是不对,我不是千离,也不是白景,而是千年后即将取代巫后的天神,无论是雪国还是南疆,甚至整个世界,都会由我来分割和做主,魅姬,这才是真正的我。”
    “君主,我记住了。”魅姬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没错,眼前的男人即是断魂渊的白景,也是青峰寨的千离,也将会是千年之后的天神,说起他,拥有白景和千离两个不同身份的男人,其实他只是一个人,只不过他的出生很奇特,并非像其他人那样出自娘胎,他是由南疆的巫圣用无数鲜血和生命创造出来的怪物,他的元神可以一分为二,可以拥有两个相不干涉的两个身体,就像双胞胎兄弟一样,各过各的生活,各走各的人生轨迹,而且他们俩的思想和意识完全不受对方的影响,只不过,他们的心意相通,知道对方在干什么,更奇特的是,他们虽然是性格和面容迥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是有一点却异常要命,其中一个受伤后,另一个即便完好无损,也会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伤痛和感觉,连内心的悲伤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
    相对的,如果他们其中的谁一命呜呼了,剩下的另一个,生命也会走向死亡,即便是死撑着,也勉强撑不了几天,所以,为了统一两个人的目标,千离和白景一起立下宏图大志,千后之后,一定要取代巫后,成为整个世界的天神。
    其实苍蝇和银耳就是白景送给小白的礼物,他们也是这样,两个人拥有两个不同的灵魂,却共用一个身体,唯一不同的是,白景并没有让苍蝇和银耳分离,两个人粘合在一起,知己知彼,才能很好的克制和了解对方。
    雪国的巫后为女娲之女,而制造出千离和白景的南疆巫圣,是个能力足以和巫后势均力敌的人,不同的是,巫后为仙,南疆的巫圣却为半仙,而她所创造出的两个人,也流淌着她体内半仙的血液,自此长生不老。
    人有生老病死,仙也有大限已至的时候,巫后自上古时期便已存在,到了时间,她也无可奈何的,长年的时间,对于这些可以长生不老的半仙来说,他们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和痕迹的。
    漫漫无期的岁月,时光像淘沙一样,一点点的磨去人的梭角和心态,仙可以心无杂念,无欲无求,但是人心却贪得无厌,贪求得到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越想好则越想好上加好,没有宗旨则更没有终止。
    半人半仙,人的贪欲会像瘟疫一样,不停的侵蚀仙的灵魂,让它和人的贪欲混为一体,狼狈为奸,比世间奸诈狡猾的歹徒更为可怕。
    “千离这阵子性子太过激烈了,我能感觉得到他内心的愤怒,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跟我针锋相对,魅姬,他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吗?”白景的身体在急风稳若碉堡,他轻轻的跳进刚挖好的深坑里,随后,又将旁边已经干枯的尸骸小心翼翼的搬下去,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下巴,眼神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心痛,“巫后竟然将你弃尸荒野,这种帐,我一定会亲手替你讨要回来的,天夜,我会静静等候你的来生,当我再次遇到你的进修,你一定要记得我。”
    “君主,我·····”魅姬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住脚,她隐约听到深坑里传来他的声音,一时间却又听不真切,白景脸上的悲伤仿佛融入了血迹斑斑的伤痕里,血水一点点的从伤口里流出来,看上去,犹如血泪。
    “别说话!”白景忽然手指压在嘴唇上,神秘兮兮的向魅姬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他指了指身后的土坟说:“那么大的风,已经打扰到他休息了,你在这儿咋咋呼呼的,必然会扰得他耳根不得清静,对了,千离的身体怎样了?我怎么感觉到他很虚弱不堪呢?”
    “他为了洛心而挨了我一掌。”魅姬如实相告,白景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说:“我看他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了,且不说洛心的元神终究会死,就说他为女人不顾一切的态度,就足以让我生气,他是否忘了我们是一体,忘了我们曾经立下的誓约,女人,可真是个红颜祸水!还有,千离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我想你无论怎样费尽心机,崭露头角,你都无法走进他的心里,他可是个出了名的犟驴,天灵盖里装的全都是死脑筋,我看你还是对他断了念想的好,否则,受伤的人还会是你,魅姬,我是没有千离那么残忍冷漠的心,才会如此好心劝解你的。”
    “谢君主教诲,我会铭记在心的。”魅姬毕恭毕敬的说,白景仿佛为了安她的心,故意说:“千年之后,我会让你在这个世界拥有跟别人不一样的天地,前提是,你的那颗心,必须忠心耿耿的向着我,否则,你无论栽在谁的手里,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明白吗?”
    “明白!”魅姬惶惶不安的应了一声,她的声音在风中是那么的不安和虚弱,白景将天夜的尸骸安葬好之后,他的手快如闪电般的落在了魅姬的后颈上,魅姬还没来得及哼一声,身体便软绵绵的倒在了泥土上。
    “魅姬,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白景将她的身体放平,抬起右手,指尖轻轻的落在她的眉心,一道紫色的光从他指尖崩裂而出,随后落在魅姬的皮肤上,犹如水滴落在泥土上,缓缓的渗透进去,就在此时,魅姬苍老的眼帘突然微微动了下,嘴唇发出微乎其微的声音,“能听到。”
    “你能否告诉我,你是谁?”白景问,魅姬闭着眼睛,却老老实实的回答说:“我是洛心的妹妹魅姬。”
    “很好,那我是谁?”白景又问,魅姬回答说:“是君主白景。”
    “没错,我就是你的君主白景,魅姬,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要记住了,千年之后,你一定要帮我去做的。”白景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仿佛已经密谋出一桩惊天大案,魅姬说:“是,君主。”
    “千离真正爱的人是你,是你的姐姐洛心横刀夺爱,抢占了你的心上人,所以,她处处侮辱你,欺负你,让你有怨难鸣,有苦难述,一直过着忍辱负重的生活,而你的心上人千离,他爱你的心没有你爱他的心多,洛心给你下了毒咒,让你正处花样年华之际,却要饱受年老体衰的折磨,千离无法抵抗你姐姐的诱惑,更无法接受你变老的样子,他们一起辜负了你,让你伤心欲绝,是我让你在尘土里沉睡,避开了千年的沧桑和催残,千年的期限到了,你自然会苏醒,但是,你要记住我所告诉你的真相,去杀你该杀的人,去追缴那些欠你债务的人,斩草要除根,最好一个都不要放过,千年之后,你的姐姐便是雪国的巫女,而你,将会带着满身的苍老苟延残喘,记住我的话,安静的在尘土之下睡吧。”白景脸上的凶狠,犹如身边的厉风,肆无忌惮的刮着。
    “千年后,我要找雪国的巫女报仇,要找我昔日的恋人千离报仇,我好困,想要养精蓄锐,好好的睡上一觉。”魅姬的声音仿佛也带着沉重的疲倦和悲伤,白景将她从地上抱起,埋在了一片长满藤蔓的土坡下面,千年的时光,足以磨灭她脑海里多余的记忆,唯独那些他强行灌输到她记忆里的嘱咐,才是她将来经久不变的信念。
    做完这一切后,他便大摇大摆的返回断魂渊,两个时辰前,他联合南疆的高手,将那儿搅得鸡飞狗跳,打断了断魂桥,开闸放出了大量的恶鬼,断魂桥自巫后建立以来,是头一次遭遇到这样的侵害和纷扰,他的父亲沉渊殿下应该焦头烂额的收拾残局,为了误导所有人的视线,他必然要上演一出苦肉计,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也算是他给千离的一记警告。
    他身上的痛,也会令对方饱受疼痛之苦,也势必让对方深信不疑,他和千离虽然是南疆的人,但是奔着统一世界的信念,他们谁也没把小小却深藏狼子野心的南疆放在眼里。
    他们两个有着不同的感情世界,在他们感情甚好的时候,他们的心思是相通的,但是,自从有了分歧之后,他们都各自屏蔽了各自的思想,无论对方怎样努力的挖掘,都无法打开曾经相通的思络。
    从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如今却变成形同陌路,甚至,还出现了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念头。
    第二十六章 赤裸裸
    断魂渊的潭水碧波嶙峋,千年之后的断魂渊,即便深受大创,经历时间的堆砌,逐渐恢复了千年之前的繁荣昌盛,井然有序,断魂潭周围萦绕着成千上万只黑白相间的蝴蝶,这些蝴蝶跟尘世间的蝴蝶大不相同,它们和乌鸦差不多,喜欢腐朽和败坏的气味,但凡久病卧床人的空前,都会出现这种黑白相间的蝴蝶,它们更像是死神的信使,不停的寻找将死的灵魂。
    突然间,水潭中间骤然冒出两个身影,水花乱溅,其中一个仿佛不会水,挥舞着胳膊,身体在水里不停的挣扎着,水面仿佛能掀起惊涛骇浪来,另一个像是水里行动自如的精灵,一把托住那人的腰身,缓缓的向岸边靠近。
    那人浑身湿答答的男人动作艰难的爬上岸,由于岸边岩石已经被飞溅上来的水花溅湿,变得异常滑润,那人起先已经快要爬上去了,但是一只脚悬空在下面,另一只腿的膝盖抵在岩石上,想要借劲往上爬,哪想修改打滑,整个身体顿时再次滑落到潭水里。
    当冰凉的水将他的脸淹没时,他仿佛看到了躺在水底,满脸凄惶而无助的面容,她和仙雪一样,都是被烈火烧死的,或者说,洛心就是仙雪,仙雪就是洛心,她们之间相隔千年,却阻止不了他们热烈如火般的爱恋。
    “你走开,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天夜恶狠狠的瞪向白景,那个在千年之前肆意破坏他和洛心相爱的凶手,白景刚从水里上来,衣服却一点也没有淋湿,他不以为然的看着依旧在水里挣扎着的天夜说:“你不是千年之前的天夜,而洛心也不是千年之后的仙雪,你们之间毫无交集,如今你却横加指责我破坏了你的姻缘,天夜,没有道理的道理可就变成了胡搅蛮缠,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不跟你讲这些,那我问你,千年之前,如果不是你唆使魅姬,她就不会帮助你助纣为虐,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千年之后,你却又让魅姬害死了仙雪,这笔帐,我一定会跟你算清楚的!”天夜的体力在冰冷的潭水里被一点点的抽空,白景哈哈笑了几声,“瞧瞧你虚弱无力的样子,好,既然你想为仙雪报仇,至少先得从断魂潭里爬出来,要不然再过半个时辰,潭水就会越来越冷,你会被冻死不说,死了之后还会被冻成冰雕的,如果你想上来,只要向我开个口就成,我是不会跟你斤斤计较的。”
    “我才不稀罕你帮忙,不过是个水塘子,我自己会上来的!”天夜的倔驴发作了,他就不信这个邪了,碗大点的不塘子,还能把他这个堂堂皇太子困死在里面不成?
    白景站在边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天夜在断魂潭里不要命似的折腾着,嘴边的微笑有幸灾乐祸的,有冷嘲热讽的,还有几分不舍和难过,天夜实在折腾不动了,两条胳膊无力的搭在岸边突起的石头上,支撑着身体不沉下去,呼呼喘着粗气,白景走到他面前,缓缓的站下来,面色复杂的说:“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我记得,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天夜此时连冷笑的力气也没有了,白景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
    “我记得是你故意唆使魅姬,千年之前害死了我和洛心,千年之后又贼心不改,再底害列经了仙雪,你这个杀人魔头,就算脱了三层皮,我也会记得你的。”断魂潭里的水,正如白景所说的那样,在一点点的失去温度,越来越冷的水,像针似的,密密麻麻的扎得他遍身都是,当真是苦不堪言。
    “你只记住我的坏,却忘掉了我曾经对你的好,天夜,你这个都是个驴心狗肺的混蛋!枉费我等了你一千年,难道你忘了吗?千年之前,若不是我乐善好施,将你的尸骨掩埋了,你早就被野狼野狗啃得连骨头碴子也不剩了,将来坠入六道轮回投胎转世,兴许连猪狗都排不上号。”白景的神情异常失落,仿佛无法从亲近的人那里得到安慰和体贴,天夜只觉得连抓着石头的手也将失去力气,麻痹而疼痛,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石头上滑脱下去,只身沉入断魂潭的水底。
    “听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感谢你杀了我之后,又将我给埋了,你说的是这个理吗?”天夜咂舌,身体被潭水冻得瑟瑟发抖,白景再度狠狠的瞪向他说:“我能杀你一信,信不信我让你淹死在断魂潭里,永世不得超生,这样也好,你没有了来生,也没有了往世,我们俩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就呆在这个断魂潭里,每时每刻都在一起,我们就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了解彼此了,天夜,你觉得这个主意好吗?”
    “好个屁!你想了解谁就去了解谁去,反正我没有什么好让你了解的,白景,你要是还有点好生之德,就把我从潭子里拉上去,也算是将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天夜恶心的都快将隔夜饭给吐出来,白景又好气又好笑,站在岸上冲着他指手画脚的说:“想上案也实在用不着像你这样拐弯抹角的,你直接让我拉你上来不就得了,好像我非得让你冻死在潭水里似的,要不这样,你对刚才种种的不厚道的行为向我道歉,这样的话,我二话不说,立刻拉你上来。”
    “一直以来,都是你残毒我的,无论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的我,都是你的受害者,你哪有资格让我向你道歉的,我还没追问你无缘无故陷害我的原因,现在弄得好像是我横行霸道欺负你似的,白景,拜托你讲点道理行吗?”天夜的舌头直得瑟,几乎要说不清话,白景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伤痛,再一次追问说:“你当真想不起来了吗?”
    “你让我想什么?真是莫名其妙,你要是再不相信,尽管把我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和你相关的其他记忆!”天夜的手麻痹的要命,手指几乎抓不住石头,原本还能就将着挣扎几下的腿,也被冰水冻得划不动了,他隐约觉得有人在拼命的往下拉着他的脚,就在他的手指松开石头时,一双白皙而纤长的手,恰到好处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再一用力,便将他整个人轻而易举的从潭水里拉了上来,天夜全身颤抖的厉害,虚脱般的瘫软在地上,眉毛和嘴唇上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不逗你了,忘了便忘了吧,这样强迫着你,一点意思也没有。”白景一脸的挫败感,转眼间,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条毛茸茸的毯子,细心的包在天夜的身上,天夜避开他的眼睛,勉为其难的向他道谢说:“谢谢,不过,我是真的想不起我们之间还有其他什么事儿,除了在水潭底下看到的那些画面让我记忆犹新外,我实在想不·······”
    “算了,想不起就别想了,千万别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一不小心就把脑子给想出毛病来,不就过去的那点事儿嘛,你既然已经全都给忘了,从此以后,我也要学会慢慢遗忘,要不然我会郁闷死的。”白景失落的语气听得人心里空空的,他转过身,让底下的人去准备点吃的东西,旋即大步离开。
    天夜紧紧的裹着毛毯子,好一会儿身体才有所好转,他对断魂渊的地形不熟,在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里绕了好些弯路,才找到沉渊殿下为他准备的厢房,推开门的瞬间,他便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当初他还是皇宫里养尊处优的皇子时,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什么玉露琼浆没喝过,饿到两眼冒金星时,粗茶淡饭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简单的菜粥,两盘清淡的小菜,已经让得以饱腹的天夜心满意足了,他看了眼门缝外面黑沉沉的天,不禁想起有仙雪相伴的夜晚,此时的她兴许已经喝了孟婆汤,忘掉前尘往事,也忘了曾经和她相亲相爱的他,头也不回的走过奈何桥,去寻找她下一世的人生。
    闲得无聊,天夜想要去出去逛逛,疏散一下胸口的闷气,他打算去找沉渊殿下,白景并非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他是南疆安插在断魂渊的奸细,上次断魂渊遭遇的千年大劫,就是他联合南疆的人里应外合搞出的鬼,害得整个断魂渊的亡灵也全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内鬼向来比恶鬼还要可恨,所以,他想要去沉渊殿下那儿去举报白景这只内鬼,也要告诉殿下,一直以来,他一直把那个当成自己儿子的男人,其实并没有把他当成父亲看待,而是一头名副其实的白眼狼。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远远的从前方传了过来,天夜忽然觉得这阵咳有些熟悉,连节奏也是那样的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听到过,他忽然又暗笑自己傻不拉几的,全天下人的咳嗽声几乎大同小异,听到一两声相似的,就把它和记忆里的碎片对号入座,或许是他太敏感了,又或者,对记忆里的那种咳嗽声,记得太深,但凡听到相似的,都会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他。
    十几年了,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可好,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一个劲儿的咳嗽,咳得脸色发紫,气都喘不过来,天夜不自觉的往咳嗽声传来的方向走,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在一个有刺客的夜晚,整个皇宫几乎都乱了套的情况下,他遇到了一个浑身是血,身受重伤的年轻人,他当时脸色白得吓人,仿佛身体里的血全都流干了,只剩下干巴巴的皮肉。
    那个人告诉天夜,他叫苏逸,是皇宫新进的小太监,那时的天夜年岁尚小,并没有问及他浑身血迹斑斑的伤从何而来,只知道救人要紧,便悄悄的将他藏在自己的东宫里,每天都会按时按点的替他的伤口涂上从塞外进贡而来的金疮药。天夜记得,苏逸在他的宫里养了了十三天的伤,才悄无声息的离开的,从他离开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苏逸了,也再没有收到过有关他的消息。
    后来,他辗转打听,皇宫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苏逸的太监,连一个姓苏的也没有,天夜坐在台阶上,这时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一股刺鼻的药味像浓烟般涌了出来,冲得天夜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给我出来,是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白景杀气腾腾的声音像惊雷般从身后炸开,天夜吃了一惊,起身就要离开,白景见来人是他,脸上的萧瑟有所舒缓,冷冷的看着他说:“你来我房门口瞎转悠干什么?”
    “我要说我是专程来看你的,你会相信吗?”天夜故意刺激他说,白景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吗?”
    第二十七章 结盟
    “当然是假的,我只是听到你这儿传来那么重的咳嗽声,肺腑都快被咳破了,我就是很好奇,看看到底是谁而已,没想到却是你,白景,看你平时挺健朗的一个人,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也患有哮喘病。”天夜想起十年前,在皇宫里偶遇的苏逸,他就有严重的哮喘病,而且他的汤药都是他亲自煎熬的,连冰糖白蜜汁也是。
    “什么叫也,难不成你也有哮喘病?”白景笑着说,天夜向他翻了记白眼,“去你的乌鸦嘴,你以为哮喘病是蜜饯,是人的都想分上一份?我才没有那么倒霉的疾患呢!说起来,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他就患有严重的哮喘病,咳起来的时候,几乎快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有时候还咳血,看得人挺揪心的,不过呢,在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他的情况才有所好转,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哦。”白景嘴角不经意的掠过一丝微笑,好像拼命忍着才没笑出来的,当天夜将目光投向他时,他瞬间将嘴角的笑容整理干净,好像天夜所说的那个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对同病相怜的人最起码的好奇心也没有。
    “你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的吗?”天夜总觉得白景的表情古里古怪的,好像故意藏着什么事情没说,白景转过身,用帕子遮住嘴唇说:“我这哮喘病是由来已久,什么药都治不好的,只能任由发作的时候咳着,还不停的咳血,等哪天咳死了,也就消停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身体是自己的,怎么可以说这种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的话,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帮你开几副药,再早晚服用几盅冰糖白蜜汁,益气养阴,润肺止咳,效果很不错的,苏逸总说我不适合做太子,做个郎中倒也不错。”天夜的确很会照顾人,只不过,十年前被他照顾过的苏逸,至今杳无音信,一直以来都被他细心呵护着的仙雪,也被丢在烈火里烧死了,他的照顾不是温馨,而是灭顶之灾。
    “十年了,难得你还记得苏逸。”白景的笑容瞬间爆裂出来,几乎收敛不住,天夜先是满腹狐疑,随后立刻想通了,笑着说:“你是苏逸的朋友吗?那你一定知道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对不对?”
    “你果然不适合做太子。”白景笑了笑,他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毕竟十年的时光也没有将苏逸从天夜的记忆里抹去,看来当时的苏逸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天夜难以置信的打量着他的脸,苏逸怎么会是白景,如果他真是苏逸的话,他早该能认出他来的。或许是他满脸的伤,这才让他没有留意他的长相和五官。也难怪白景在得知他已经不记得他时,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沮丧,好像丢了什么心爱的宝物似的。
    “十年前的我太小,太容易被人利用,想来,你就是闯入皇宫的那个刺客吧!我真够笨的,竟然放虎归山。”天夜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救了他,十三天虽然短暂,却在他记忆里留下了难能可贵的气息和快乐。
    “你说过要帮我治病的,可别说话不算话,我还记得制作冰糖白蜜汁的工序,可是,无论我怎样配制,就是做不出当年你为我精心调配的味道,天夜,你能再为我做一次吗?哪就是最后一次也好。”白景的眼神里闪现出令人心软的哀求,天夜冷冷的回复说:“若是喝出病情加重,喝出人命来,你可别来怪我。”
    “那你就把我当成十年前的苏逸不就成了。”白景觉得苏逸是他的遮羞布,将自己的残忍完完全全的遮掩起来,天夜却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白景和十年前的苏逸对照起来,记忆里的那个人,不管他是不是刺客,他记得苏逸的双眼里闪烁着令人惊羡的流光溢彩,那么乐观,笑容也是那样的开朗,跟他在一起,再郁闷的情绪,也会受到他的感化而转好的。
    只是停留在记忆中的那个苏逸,只能注定停留在天夜和他朝夕相处的那十三天的时光里,野草可以在来年的春天复苏,但是逝去的岁月却注定无法倒流。
    十年前,无论是天夜还是苏逸,他们谁也回不到当初了。
    “如果当初你知道我就是刺客,你还会救我吗?”白景问,他很想知道天夜的回复,天夜重新坐在台阶上,看着漆黑一团的夜色,忍俊不禁的说:“这个世界上无奇不有,却唯独没有‘如果’二字,如果当初我能分辨是非善恶,如果我能提前知道十年后的苏逸将会变成心狠手辣的白景,如果我能像其他皇子那样谨小慎微,将你交出去,如果我没有那么多的好心,如果我不会做冰糖白蜜汁,如果你不是害得我和仙雪阴阳两隔的凶手,兴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所有的事物都如从前那样美好,可事已至此,那么多的如果对我来说,全都成了废话,白景,你觉得我该恨你吗?还是继续记着十年前曾经给我快乐回忆的苏逸?”
    “原来,你那么恨我,这样也好,恨要比爱好,至少恨可以让你一段时间内忘不掉我的。”白景仿佛被什么东西抽空了力气,语气软软的,好像快要支撑不住,或许天夜对他的印象太过阴暗,连十年前让他念念不忘的苏逸也挽回不了。
    “我想离开这儿。”天夜说,白景微微的侧过头,极力掩饰着眼睛里的黯然,“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透,我担心你出去会遇上什么危险,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安安心心的在断魂渊多呆上几天,等你的身体痊愈了,我自然会送你出去的。”
    “我不想呆在这儿,一刻也呆不住。”天夜心里满满的全是失望,十年前的苏逸曾经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太多浓墨重彩的快乐,而此时此刻,他一直惦记着的人却残忍的撕开了面具,血淋淋的真相,令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景儿!”这时一个虚弱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幽幽的从走廊尽头传了过来,天夜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几下,白景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脸上,似乎非常关切他的一举一动,或许是沉渊殿下的脚步声异常的沉重,又或者他听到了天夜故意冲他轻咳两声的提醒,白景这才=省过神来,将注意力转移到父亲身上。
    “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平时,你可不是这样儿的状态。”沉渊殿下的眼力锋利而睿智,很快察觉到儿子刚才的失神,白景慌忙作出反应,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说:“父亲,您不是在房间歇息的吗?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儿要交待我去做?”
    “嗯,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件事情要交待你去做的。”沉渊殿下大部分的心思都在天夜身上,白景今天的反应,若是放在平时,他早就起疑了,天夜见身旁的白景一脸正气,文质彬彬的模样时,脑海里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苏逸,在那短暂的十三天里,他几乎每天都躺在床上,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依旧卖力逗他开心的画面,不等沉渊殿下开口向他问话,他鬼使神差的说:“殿下,我听说白景患有哮喘病,特意过来给他送几帖药方,没想到会在这儿碰着您。”
    “你是怎么知道景儿患有哮喘病的事儿?”沉渊殿下百思不解的问,以他对白景的了解来看,他是不可能轻易的将自己患病的事情告诉别人的,尤其是天夜,白景做贼心虚,故意掩饰着说:“父亲,天夜想要出去,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你要出去?”沉渊殿下的注意力再次被白景绕到了天夜身上,天夜点点头说:“我要去找洛心,她是我的命定中人,也只有她才能有办法令火龙重新复活,救整个雪国脱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若想走,我也拦不住你,要不这样,明天我让景儿陪你一起出去,有景儿帮你,我多少也能放心点儿,也算是我为雪国的黎民百姓尽几分仁爱之心。”沉渊殿下说罢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白景的脸上,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加凝重了,仿佛事关重大,几乎关系到整个断魂渊生死存亡的大事似的。
    天夜是个识相的人,随便找了个理由便从两人之间退了出去,白景领着父亲一同来到房间,沉渊殿下在门关起的刹那间,脸色风起云涌,“景儿,你的哮喘病,为何在十多年间一直不见好?”
    “病入膏肓,哪能说好就能好得彻底的,只怕,这便是儿子的命吧!”白景说着便用帕子轻轻的遮住嘴唇,故意的咳几声,沉渊殿下说:“郎中给你开的汤药,你一一喂了竹子,身子骨哪会见好,景儿,你别以为你把这些小动作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为父就不知道了,你为什么要把哮喘病养在身上?有你这样折磨自己的吗?小白那丫头,我是完全指望不上了,景儿,你若是有个好歹,我以后还指望谁来治理断魂渊的天下?”
    “父亲教训的是,我会铭记在心的,对了父亲,您说要将什么事儿交待我去做的?”白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父亲缠绵不清,当务之急,立刻转移话题,沉渊殿下面色阴晦的说:“据我提到的消息称,当年被南疆抢走的那半张孔雀笆,在随着南疆吞并雪国时,便已经带到皇宫了,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实不用我明说,你自己也会心知肚明的。”
    “父亲是让我想办法从皇宫里抢回那半张孔雀笆?”白景太明白孔雀笆对于断魂渊的重要性,如果再找不到那半张孔雀笆,整个断魂渊的情势就要岌岌可危了,沉渊殿下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目光深邃而稳健的说:“若是硬抢,我担心南疆人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将那半张孔雀笆给毁了,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我想要的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南疆人乖乖的将孔雀笆送还给我,只要两张孔雀笆合二为一,孔雀笆才能发挥出比一千多年前更为惊人的力量,只要我们牢牢的,稳稳的控制住孔雀笆的魔性和威力,不久的将来,便是断魂渊的天下,即使是重新归来的洛心,也没有资格索回她曾经拥有过的东西。”
    “父亲是让我和南疆的人联盟对抗洛心?”白景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父亲一向以巫后的遗命为使命,保护雪国上下的安危,如今,他却为了得到剩余的半张孔雀笆,不惜违背巫后的命令,重心倾向了南疆。
    “南疆的驸马天奇,不仅是雪国的太子,更是天夜同父异母的哥哥,自己的领土被蛮夷小国所吞并,自己的百姓遭到了蛮夷无情的践踏和羞辱,我相信他没有理由为了贪图富贵和权势而出卖自己的灵魂,男人嘛,尤其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的男人,他的妥协在某些特殊的时候,只是一种用来掩饰他野心和复仇欲望的工具,对了,听说他的夫人晨阳公主死了,好像她的死还有天夜有所关联,至于传闻的真假,那就不得而之了。”沉渊殿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得很通透,但是以白景的悟性,应该很容易听出他的言下之意——的确让他去和南疆的人结盟,而结盟的最佳人选,便是天夜的哥哥天奇。
    一来,天奇忍辱负重,有可能是为了将来的复仇作准备,二来,雪国已经成了南疆的天下,他是前朝雪国的短命太子,身份在南疆的朝堂之上,不仅是个人人防范的忌讳,更是势单力薄,如今雪上加霜的是,随着晨阳公主的亡故,无疑更加削弱了天奇在朝廷上的地位和威势,此刻的天奇,犹如砧板上的鱼肉,热锅上的蚂蚁,任人宰割,急得团团转,巴不得有人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天奇那个人狡猾多变,他能利用南疆驸马的身份在南疆的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这已足以说明他的手段和觉察力,这个时间是他势力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收买他的最佳时机,但是父亲,您千万别忘了,天奇生性多疑,城府深沉,这事儿若是由我出头,我担心会引起天奇的戒心,受了惊的兔子,只会越发小心谨慎,想要再次抓到他,恐怕就会难上加难了。”白景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父亲交待他做的事情,他能应付得来,但是,他不愿意为了完成目的而去伤害和利用那个他不想伤害的人。
    “这事儿用不着你来出头,天夜就是个非常完美的人选,有他在,这事儿必定如虎添翼,结果会好过任何一个人,毕竟他和天奇存在血缘关系,这事儿,你自己处理着去办吧。”沉渊殿下神情变幻莫测,谁也无法从他的神情里捕捉到他内心的想法和意念,白景不想暴露内心的担忧,故意强颜欢笑,顺着父亲的话说:“父亲说得极是,有天夜出马,取回孔雀笆势必事半功倍,八九不离十了,可是父亲,天夜一心想着去找洛心,我担心我会控制不了他的欲念,他若执意不肯改变心意,我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未必能让他回心转意。听从我的安排。”
    “这事儿,还是你自己去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要回房好好休息一下,你一定要在太阳出来之前,赶快紧锣密鼓的把这件事情给我办妥当了,否则,整个断魂渊就要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了。”沉渊殿下的后半句话说得极其沉重,虽然断魂渊已经从千年之前的那场浩劫里恢复了元气,可是,受创的伤疤并未完全消退,稍有半点差池,断魂渊即将面临的不再是浩劫,而是永久性的毁灭。
    沉渊殿下缓缓的从白景的房间里走出来,他背着手,步伐还算稳健,却透着一种很不对称的踉跄,身后的地上仿佛也拖着一条沉重而忧烦的身影,而一直躲在阴暗处的那双眼睛,似乎也有无尽的伤感和无奈源源不断的流泻出来,无声无息的摔落在地上,他神情沮丧的走出来,看着头顶上那片黑沉沉的天,脑海里想起雪国的夜,想起有仙雪陪伴的夜,还有,国泰民安的夜。
    那么多良辰美景的夜,却如泡沫般重重的湮没在这断魂渊的黑夜里,不仅是它们挣扎不出黎明之前的希望,他也如站在暴风疾雨的黑夜里,不知何去何从,未来的路,该往哪个方向走,才是通向他幸福的大道。
    他希望,那条路上,依旧能有仙雪的微笑陪伴,只是造化弄人,仙雪给了他无尽的幸福,而他还给她的,却只有无穷无尽的泪和伤。
    一切已经真相大白,他宁愿吞咽苦涩泪水的人是他,而不是一直深爱着他,时时守护着雪国百姓的仙雪。
    他在断魂渊里看到,洛心是仙雪的前世,而仙雪也就是洛心的来生,她们在千年之前和千年之后,都是那么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如果,他能找到洛心,是不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找回了已经葬身火海的仙雪?
    第二十七章 发誓
    一朵朵白色的雪绒花在山洞里随风轻轻、柔柔的飘舞着,时快时慢,时高时低,犹如冬天漫天飞舞的雪花,自由自在的在空气里徜徉不去,小白的身影在飘舞的雪绒花里若隐若现,她的眼眸里流露出一种充满欲望的眼神,躺在祭坛上的身影,也被雪绒花团团包裹,仿佛一个沉睡的美人,正等着她心上人,为了他而重新苏醒。
    “啧啧,瞧你的这张脸,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仙雪,还是洛心,或许,你们原本就是一个人。”小白按照从老婆婆那儿打听来的祭祀流程,成功的将藏在巨石之中的元神用内力推入仙雪的身体里,眼见元神都进入她的身体,已经有老半天的时间了,还不见她有动静,小白开始审查刚才所做的一切是否出了什么纰漏?如果老婆婆没有糊弄她,照这个时辰,洛心已经醒了才对。
    “嗯!”祭坛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小白大喜过望,急不可耐的跑到她的面前,仿佛想要成为重新苏醒的洛心,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借题发挥的最佳时机。
    “洛心,你感觉好点了没有?”小白特意将声音放得异常柔和,仿佛声音过大,会伤到她似的,她伸出手,轻轻的抚去落在洛心脸上的雪绒花,洛心睁开眼,目光纯净而懵懂,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惊恐,小白微微一笑,握住她冰冷的纤手说:“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你是谁,我又是谁?”洛心疑惑不解的从小白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小白也不生气,看到眼前和仙雪一模一样面容的女人,她的心里早已酝酿出一套惊天大计来,“你是断魂渊的人,而我是你的姐姐小白,洛心,难道你已经忘了过去的事情了吗?”
    “你说·····你说我是断魂渊的人?我的名字叫绾绾?”洛心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小白似乎被她的反应弄糊涂了,故意套她的话说:“那你告诉我,你是打哪儿来的?自己姓甚名谁?”
    “我也不知道我打哪儿来的,也不知道我自己的名字,我只知道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事情也记不起来了,好像所有的记忆都被谁给偷走了似的,怎么想也想不起任何蛛丝马迹,小白,断魂渊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听上去像是笛福般阴森森的?”绾绾好奇的问,小白如释重负,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至少绾绾认了她这个姐姐,不禁笑着说:“妹妹,想不起来的事情,就不要去想的,省的整天郁郁寡欢的,说不定哪天,你就会自然而然的记起过去所有的记忆,这岂不是更好?”
    “嗯,我也不能想,只要一想,我的脑壳就像被石头狠狠敲击了似的,一阵强似一阵的疼,姐姐,我不喜欢这儿,到处都是讨厌的雪绒花,弄得我脸上痒痒的。”洛心在苏醒的过程中,并没有使用血祭,所以,封存在元神里的记忆,在千年的时间的磨砺之下,犹如不堪一击,几近风化的土坯,在外力的摧击下,化为乌有。
    千年的岁月,最终将洛心偷梁换柱的转变成绾绾。
    在她的记忆里,不再有天夜,也不再有属于洛心的记忆,有的,只有刚刚才知道自己名字的绾绾。
    “绾绾,我们暂时不回断魂渊,要不姐姐先带你出去游山玩水,等我们玩够了,再带你回家也不迟,对了,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小白不想节外生枝,她是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带绾绾回断魂渊的,暂且不说她离家出走,正和父亲脑别扭,她最担心的,却是哥哥白景,毕竟绾绾刚醒,她还没有完全了解她,如果绾绾的单纯和无知是她别有用心装出来的,哥哥可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可不能再让他为了她而受到伤害了。
    “姐姐,我总觉得有什么脏东西一直跟在我们的后头!”绾绾很快觉察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小白神色大变,难道这个山洞里还有其他人存在?就在这时,一个通体漆黑,面相丑陋的蝙蝠扑腾着翅膀,“嗖”的一声从她们俩的头顶掠了过去,转眼间,像个幽魂一样,消失在她俩的视线里。
    “别怕,不过是只蝙蝠而已,应该是我们走路的声音太大,惊扰到了它的休息,你瞧,它已经飞得无影无踪了。”小白这是在安慰绾绾的同时,也在安慰她自己,但愿那只是一只受到惊扰的蝙蝠。
    “没·····”绾绾说的并非是那只蝙蝠,而是一个脚步踉跄的老婆婆,面色惨白,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横着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将她白色的衣襟染成红色,洛心微微侧过脸,刚好看到了她躲在岩石后面的半张脸,老婆婆受到惊动后,立刻隐身而去,小白转过脸,顺着绾绾的方向看去,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妹妹,你到底看到什么了?能不能告诉姐姐,只有这样,我才知道该怎样保护你?”
    “里面好像还有许多蝙蝠!”绾绾似乎从满身是血的老婆婆脸上捕捉到了某种信息,所以,在回答小白的问题时,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小白点点头,面色沉重的转过头,目光探向山洞的深处,她曾经在这儿动手杀死一个心地善良的老婆婆,绾绾的不安,是否跟老婆婆的亡魂有关?
    那么善良淳朴的老婆婆,会来找她报仇吗?
    “你怎么哭了?”绾绾抬起手,一颗晶莹剔透的泪光轻轻的落在了她的掌心,小白吃惊的看着那颗从她眼睛里流淌出的液体,她也在为自己不同寻常的表现而惊奇,原来,她也会哭的。
    “没事儿,就是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多吸几口新鲜空气,那些事情就可以烟消云散了。”小白叹了一口气,她杀人无数,从来没有为哪个冤死的亡灵而感到愧疚过,而此时此刻的她,却为了被她亲手杀害的老婆婆而感到不安和自责。
    “真的管用吗?”绾绾笑着问,小白惊讶的发现,洛心微笑的时候,真的很漂亮,有种清新脱俗,优雅温婉,柔和可亲的气质,无论她是仙雪也好,此时此刻的绾绾也罢,她一笑倾城的魅力,已经足以令全天下的男人为之疯狂。
    或许,天夜最先爱上的,就是她的微笑。
    “我漂亮吗?”小白问得很轻巧,却毫无底气,绾绾一脸茫然,眉目流转的打量着小白精致的五官说:“当然漂亮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姐姐,你干嘛要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你有心上人了吗?”
    “绾绾,姐姐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儿?”小白试着用温和的方式来达成目的,绾绾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姐姐,我是个知恩感恩的人,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就要变成一个对自己一无所知的傻子,被人笑话,被人指指点点的,说不定还会流落街头呢!”
    “挺好,看来你没有枉费我在你身上所倾注的苦心,绾绾,其实姐姐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是在外表上装得很坚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再也没有人愿意了解我,探听我的心声,更别提帮我了。”小白终于卸下了脸上的面具,在一个没有复杂心机的人面前流露出内心最脆弱的一面,绾绾拉着小白的手说:“以前兴许没有,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愿意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帮你排忧解难,陪着你大哭大笑,谁叫我们是姐妹呢!对了,你说你还有一个哥哥,那么他也是我的哥哥么?”
    “他不是你的哥哥,他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小白想到哥哥,脸上立刻流露出幸福的表情,尤其是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他脸上只有对她才会有的宠溺表情,绾绾一脸委屈的说:“干嘛那么小气,将他占为己有!我是你的妹妹,他是你的哥哥,那么他按理也就是我的哥哥,这理儿没错啊!难道你喜欢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他?他是我的哥哥!我们一起长大,是有血缘······反正我以后会像哥哥照顾我那样来照顾你的,你最好断了要见我哥哥的想法,而且,我也不允许别人跟我抢夺哥哥的关爱,总之,你就安分守己的呆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插足,更不可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小白还没有将血缘关系说完整,立刻醒悟过来,其实哥哥跟她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只是父亲在外面抱养来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将他视如己出。
    就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关爱,才令她发自肺腑的感动,只是,她一直将哥哥给予她的关怀停留在兄妹情深的关系上,没有爱情的亲情,将会超乎这个世界最纯真的情感,而且,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像,自己会爱上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
    不对,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天夜,而且她也深信,天夜一定会成为像哥哥那样,成为她生命里最最重要的男人。
    “好,那我答应不跟你抢哥哥,姐姐,你刚才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事要跟我说?”绾绾小心翼翼的问,小白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在哥哥的问题上太过斤斤计较了,尴尬的说:“绾绾,我刚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可能是我太自私了,毕竟从小到大,对我好的只有哥哥,我不想让别人来分享他给我的一切,绾绾,连我的父亲都不关心我,就在前几天,他甚至想要杀了我,如果不是哥哥及时出手相助,我恐怕早已命断黄泉了,哥哥为了救我,拼命的替我挡下了父亲的掌力,甚至还断了一条胳膊,绾绾,我想成为他心目中最好的妹妹,让他对我刮目相看,让他知道,我不再是断魂渊里整天浑浑噩噩,不知所谓的小魔女,自从我懂事以来,我脑海里存载最多的记忆,就是他代我受过的责骂和痛苦,现在我长大了,也想替他承受任何痛楚和伤痕。”
    “哦。”绾绾惊讶于小白对她所说哥哥的情感,表面上是奔着兄妹情深去的,如果细细口味她的话,就不难发现,她所说的报答并非出于亲情,而是潜移默化的东西,比亲情更深,比爱情浅薄一些情感,她把哥哥的身份坚不可摧的烙在她的记忆深处,就算她真的爱上她的哥哥,她自己也不会发觉得出的。
    但是,作为旁观者,绾绾却隐隐的感觉出小白细腻而隐而未现的情感。
    “你不要去喜欢一个叫······”小白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弱者,她害怕绾绾会抢走哥哥的关爱,所以她禁止绾绾接近哥哥,现在,她却又觉得绾绾是个身份敏感的人,天夜对她丝毫没有抵抗力,他一千多年之前爱上她,千年后,再次爱上她,如今,她将重新苏醒过来的洛心,移花接木般的变成绾绾,她则更加担心绾绾会再次抢走天夜的心,怎么办?一刀杀了她而以防万一?
    但是,她让绾绾苏醒的目的,却又不是奔着要杀她的动机去的,陷于矛盾之中的小白,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令人一时间捉摸不透。
    “姐姐,你让我不靠近哥哥,那我就听你的话,你若是不让我喜欢谁,我就离那个人远远的,绝对不会让你忧心的。”绾绾善解人意的说,看得出,小白真的挺害怕失去她最在意的东西,小白脸色窘迫不已,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的说:“哪有的事儿,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真的吗?”绾绾故意调皮的问,小白被她问得做贼心虚,她心里明白,无论她把绾绾藏得有多隐秘,天夜都会想方设法的找到她,因为,绾绾就是那个可以拯救雪国的命定中人,也只有她,才能收集到被仙雪打散的天灵珠。
    反正他们迟早都会兵戎相见,那么,今天索性就把话敞开门说个通透,小白仿佛鼓起所有努力,由于底气不足,命令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时,仿佛带着一种求人办事儿的窝囊感,“绾绾,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纯朴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天夜,一直以来都深深的喜欢着他,如果有一天,天夜喜欢上了你,要跟你在一起,如果你真想帮助姐姐,你就成全姐姐,不要去喜欢他,就算他非你不娶,就算他愿意为你抛却所有,你也不要喜欢他。”
    “好,我答应你。”绾绾的声音很低,有气无力的,几乎低到她连自己都听不到,小白脸上掠过一丝惊喜,随后,却又被黯然所取代,拥着绾绾的胳膊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一点也不放心,如果你真的不放心,那我就想办法让你放心,姐姐,我发誓,我一定不会爱上天夜的。”绾绾的心忽然心慌意乱的,好像丢失了心爱的宝物,小白见她的话越说越苍白,下意识的将她逼向墙角:“你说你会想办法让我相信,那么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当着苍天发誓,如果你爱上天夜会怎样?如果你情不自禁的成为他新娘怎么办?”
    “你想让我怎么办?要不我直接杀了他,这样你就不会担心我会爱上他了。”绾绾强颜欢笑,她的心莫名的疼,仿佛被人使命的揪着,几乎要将心头肉给揪下来,小白水灵灵的眼眸里涌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寒,阴沉沉的看向绾绾说:“如果你背叛我,如果你爱他,如果你成为他的新娘,如果你宁愿死也要跟他在一起,我要你发个毒誓,你愿意在新婚之夜,无声无息的死在他的怀里,让他伤心欲绝,让他沉浸在悲痛里无法自拔。”
    第二十九章 皇宫
    一群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舞女正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迈着夸张的脚步,她们都是从南疆而来的舞姬,作为雪国的太子,他也没有多少机会能看到如此大开眼界的舞姿,眼瞧着,倒也新奇。
    她们并非是天奇叫来寻欢作乐来的,而是为自缢而亡的晨阳公主举行特别的祭祀,在南疆,自我了结的亡灵很登入极乐世界,只好利用特殊的舞蹈和仪式来托举住公主的灵魂,让她进入六道轮回,早日返世为人,天奇披着白色的麻布,坐在晨阳的棺椁前沉思不语,一副痛失爱妻而不愿一个人苟活的样子。
    对于晨阳公主,天奇并非对她只有短暂性的新鲜感,他们当初成婚后,就是晨阳公主在她的父皇面前,极力保护他的母亲,雪国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她的婆婆,夜深人静,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烟纸味,黑色的灰烬随着不时添纸而迅速窜高的火苗在半空中像蝴蝶一样蜿蜒飞舞。
    “你们都下去吧!明天早上再来为公主超生。”天奇厉声将那群舞姬驱逐出去,他一个人站在烟雾萦绕的大殿里,看着晨阳公主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冰冷的棺椁里,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唇边,她虽然死了,身体也失去了往日的温度,可是,她的面容依旧美艳动人。
    “晨阳,你不该遇到我,我们都不该相互遇到的,如今你死了,南疆的天下,只怕再也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在你的天下生存下去?”天奇的眼睛微微泛红,晨阳虽然不是他真心钟意的女人,但是,他不会忘记她曾经为他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低下头,最后一次亲吻她的嘴唇。
    抬起头时,一滴泪水“吧嗒”一声,落在了晨阳细腻如玉的脸颊上,苍白的皮肤上,仿佛有一股生命力随着眼泪而进入了她的身体,苍白而毫无生气的脸,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没准再过几个时辰,她就会自动醒来的。
    “天奇。”一个妖娆的声音突然从偏殿传来,天奇迅速收敛住脸上多余的表情,冰冷的眼神,几乎冷却了空气中的气氛,苍蝇的脸被面具遮住,剩下的,便是银耳的天下了,她看到天奇的眼睛红红的,眼睛里的狂热立刻烟消云散,“你不是说你不爱她吗?怎么,她死了,你心里很难过吗?”
    “你希望我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男人?我对晨阳这样,你就不怕,我哪天也会像你所想的那样冷漠无情?银耳,你可别忘了,朝庭上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比比皆是,稍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我和晨阳毕竟夫妻一场,就算我再怎么不喜欢她,表面上的功夫做不到位,我可就要自身难保了。”天奇对银耳通常会采取软硬兼施的方法,用着她的时候,哄两句,她便会服服帖帖的,用不着她了,暂且想办法将她远远的支开,省的看到她的半张脸而心生厌烦。
    “其实你不用担心,皇上已经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无论我提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银耳开始炫耀她的能力和功绩,天奇脸上终于露出这些天来难得一见的笑容,牵起银耳的手,白皙而纤细,但是比起晨阳,她各方面的条件可就差远了,十万八千里,也不足以说明她俩的差距。
    忍着恶心,他将她的手放到他的胸口,信誓旦旦的说:“晨阳从来就没有在我的心里停留过,或许我们之间的缘分早在冥冥之中就已注定了,所以,我这儿有你的位置。”
    “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无论怎样的艰难险阻,我都会不顾一切的为你闯过去的。”银耳娇羞的脸,和旁边丑陋的半张面具形成鲜明而异常刺眼的对比,一天一地,一美一丑,无不挑战着天奇的底线。
    “皇上那边怎么样了?”天奇知道,皇上先前对他的种种好不过是缓兵之计,如今晨阳死了,他伤心之余,也该做斩草除根、彻底断绝雪国余孽的打算了,银耳将脸轻轻的靠在天奇的胸口,语气暧昧的说:“我们虽然同在皇宫,却难得见一次面,你倒好,一见面你就只知道问东问西的,一点也不关心我,难道你就不知道我在皇上那么受了他多少委屈和羞辱吗?”
    “等我得到了南疆的天下,我会封你为皇后的,让你母仪天下,到了那时,全天下的人,看谁还敢给你委屈受?银耳,我的天下,便是你的天下,有我这句话,该忍的,就为了我而忍下去,直到大功告成,对了,你来找我,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要告诉我?”天奇心里一阵阵的反胃,女人是他复仇的工具,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尊严的去取悦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女人,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人。
    “有,可是,我累了,想在你怀里歇息一会儿,等我醒了后,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的。”银耳抬了一下头,天奇刚想借势将她从胸口推出去,没想到,她却换了个姿势,又将脸重新贴在了他的胸口上,天灵盖微微顶着他的下巴,天奇隐约从她的丝发里嗅到一股类似狐狸的闷骚味儿,恶心的都快让他把隔夜饭给吐出来了。
    “那好吧,想睡你就睡会儿!”天奇一边说,一边悄悄的点了一支迷香,而他却在迷香的气味散发出来之前,提前吞服了解药,银耳吸了大量的迷烟,她的身体在天奇的怀里一点点的失去力量,一点点的往下坠落,天奇将她在地上放平,解开扣在她另一边脸上的面具解下来,苍蝇和银耳各存一半的脸,顿时在他视线里清清楚楚的跳出来。
    天奇将半边面具遮住银耳已经不省人事的脸,苍蝇仿佛差点憋死在水底似的,张大嘴巴,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似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卖力呼吸着。
    “银耳那个贱人,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她总是用面具卡着我,让我连气儿都喘不过来。”苍蝇粗矿的声音像锥子似的扎过来,天奇倒是挺喜欢他的,至少他不会像银耳那样黏着他,更不会有暧昧不清的举动。
    “委屈你了。”天奇本想笑着说的,但是眼前的气氛实在让他笑不出来,连强颜欢笑也做不到,苍蝇点了一柱香插在香坛里,完了又恭恭敬敬的对着晨阳的牌位鞠了三个躬,也算是对死者的尊敬,天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有心了。”
    “银耳天生就是个做苏妲己的料,狐媚子的手那又狠又利索,没几招就把皇上搞得鬼迷心窍的,不过呢,有她在,皇上暂时就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只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臣,只怕他们会在皇上身边谗言,故意耍诈陷害你。”苍蝇一脸担忧的说,天奇点点头,这也是他一直低声下气,违心讨好银耳的原因,“这个我知道,我会小心防备的,银耳刚才故意给我卖了个关子,好像是件很重要的事,你能揣摩到她的心思吗?”
    “银耳精得像只鬼,更何况我们压根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拼凑在一起的,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人格,我哪能猜到她的心思,要是那么容易,她就不叫银耳了,对了,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苍蝇面色在看向晨阳棺椁时变得有些凝重,天奇盘腿坐在蒲团上,不时的向火盆里添着纸钱,他知道苍蝇要告诉他的事情势必不同凡响,却故意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晨阳是我在南疆的根基和靠山,如今她死了,我就成了整个南疆的众矢之的,谁不高兴了都可以来肆意揉捏我,拿我撒气,说不定,还会有人以为是我杀了晨阳,现在对我来说,再重要的事也不及晨阳离我而去的这件事性严重,苍蝇,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我想说······其实也没什么,我是想说,晨阳公主在发丧期间,没人有敢动你一根毫毛的,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总归会有办法为你的情势扳回一局的。”苍蝇原本想告诉天奇,晨阳公主死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见他为晨阳的死而寝食难安,心若死灰的样子,也就没忍心再拿这件事情去刺激他了,天奇明显的感觉到苍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苦笑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能够打击到我的了,以后的路会很艰辛,苍蝇,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在我身边帮助我,和我一起化险为夷。”
    “天奇,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但是前提是,你必须老实回答我才行,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帮你了。”苍蝇吞吞吐吐的说,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在天奇看来,他是属于那种智力不大发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如今他却正儿八经的说出这些话,倒是挺让他意外的。
    “好,我诚心回答你便是了。”天奇静观其变,苍蝇的目光充满悲戚的看向晨阳的棺椁,“我有办法可以令晨阳起死回生。”
    “让她起死回生?!”天奇真不知道苍蝇的话到底是令他惊奇还是令他错愕,不过在苍蝇看来,天奇的脸上一惊一乍的表情完全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爱妻即将死而复生,做丈夫的,又喜又惊,又怕又惧,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反应。
    “这件事情如果被银耳知道了,你猜她会有怎样的反应?”天奇迅速的在心里做着计算和平衡,银耳的妒心太强,晨阳的死正中她的下怀,如果晨阳重新活过来,天奇担心她做出令他无法面对和挽回的事情,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她的确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可是,晨阳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有办法让她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你总不能为了一个莫名其妙、满目狼藉的女人而放弃心爱的女人,这样做,倒显得你不识大体,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你说得对,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银耳的帮助,没有她在皇上耳边煽风点火,我怕我连牢狱之灾都盼不上的,更何况,我的母后还被南疆的人软禁在冷宫里,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这事儿急不得,否则搭上我们的命不说,所有的努力也就功亏一篑了,苍蝇,你所说的办法固然很好,可是眼下,我必须得以大局为重,先稳住银耳再说。”天奇不是没想过想要让晨阳重新活过来,可是晨阳的死也是他内心无法痊愈的伤疤,纠缠他一辈子,挥之不去。他也曾明显的感觉到过她试着将心放到他身上的痕迹和温度。
    只是物是人非,世上没有反悔药,他的存在就意味需要太多无辜人的牺牲,晨阳是个娇滴滴的皇家公主,她能做出自缢的举动,这也足以说明她内心的虚弱和绝望,或许,晨阳已经试着去爱他,甚至,已经爱上他了。
    他不是不想让晨阳重新活过来,而是不想再去伤害她,这辈子欠她的,下辈子再去做牛做马的还她吧!
    “还有一个办法。”苍蝇平时像个脓包一样不中看更不中用,关键时刻,似乎也能起到智囊团的作用,天奇眼里划过一丝闪亮,“往下说。”
    “跟断魂渊的人结盟。”苍蝇的语气很严肃,似乎已经经过深思熟虑过后才做出的表态,一点也像故意给他出馊主意的,天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苍蝇疑惑不解,“你笑什么?”
    “我记得来了,断魂渊曾经是你的东家,而你已经被驱除出来,如果我要跟他们结盟,我担心他们会公报私仇,到了那时,我可就真的死翘翘了,苍蝇,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现在的情况非同一般,我若走错一步,等待我的下场将会是我无法承受的毁灭。”天奇向来谨言慎行,即使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也会小心选择每一步,苍蝇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天奇的说法,突然神秘的说:“没错,我的确是被断魂渊扫地出门的人,不过,我知道断魂渊里的一个人应该愿意帮你的,如果有他相助,我相信,你夺得南疆天下的宏图大志也就指日可待了。”
    “无功不受禄,他若是平白无故的帮我,这样会让我觉得他别有所图,说吧,他想从我这儿拿走什么?”天奇总觉得苍蝇的话虽然说得顺理成章,可是隐隐的,却感觉到他的所作所为都在为断魂渊里他所说的那个人即将施行的动机做铺垫,苍蝇似乎察觉到被天奇看破了心思,也就不再隐瞒说:“他叫白景,断魂渊的主人沉渊殿下的儿子,当年我能练了五招式走火入魔后,就是他出手帮的我,只是东窗事发后,事态太过严重,他能帮我的,就是保全我的性命,我答应过他,愿意用性命来偿还他的恩情,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天奇,你也是我的恩人,对于恩人,我只会感恩的。”
    “我不想知道你跟白景的关系,我只想知道,他处心积虑的把你塞到我身边,到底想要什么?”天奇忽然觉得挺寒心的,他以为苍蝇是他在这个地方唯一能信得过的人,没想到,他却不打自招,招出他自己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的事儿,是不是,他所有的好和关心,也都是出于想要达成目的时必须付出的义务?
    “孔雀笆!”苍蝇说,天奇似乎觉得‘孔雀笆’这三个字,似乎从晨阳的嘴里听说过,她说,这是南疆的镇国之宝,有了它,南疆才会在千年之间屹立不倒,更是得以扬名立万,既然那么多人都想得到孔雀笆,他也不妨去瞧一瞧这孔雀笆的真面目,说不定孔雀笆可以帮他扭转乾坤。
    第三十章 交换
    “姐姐,这个风车很好玩,风一吹它就拼命的旋转,你要玩吗?”绾绾将手里拿着的五彩风车递到小白的面前,小白平时并不太喜欢这类女孩喜欢玩的东西,一巴掌将风车从绾绾的手里打了出去,绾绾满脸心疼的要去捡,小白也不知哪来的无明业火,一脚将风车踩得稀巴烂,“无聊,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玩个屁啊!你少来烦我!”
    “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火?就算你心里不痛快,也不能拿我的风车撒气!”绾绾生气的样子,似乎要比她笑起来的样子更加可爱了,小白看在眼里,心里的火似乎被烧了一碗豆油,‘呼’的一下再次发起火来,“混账,你敢跟我顶嘴!我就不喜欢风车,你能把我怎样!”
    “我当然不敢把你怎样了,可是,我算是看清楚,你是个心胸狭隘,小气吧啦的人!还说什么是我的姐姐,我看是你趁我脑子不清楚,故意胡诌,诓骗我的!”绾绾不甘示弱,小白先是一怔,随即一巴掌重重的甩到绾绾的脸上,吹弹可破的脸颊上,立刻惊现清晰的五指印,“你是属狼的吗?尽说这些没心没肺的话,我辛辛苦苦的救你出来,哪曾想却救出一只白眼狼,绾绾,你要是再敢跟我说话没轻没重的,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的。”
    “好姐姐同,我怕了你还不成吗?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其实我也不喜欢风车,那我以后不玩了就是了。”绾绾不想跟小白吵架,只好放低姿态,向小白缴械投降,小白对于自己这通没头没脑的怒火也很自责,她阴沉着脸,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绾绾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在收到她的白眼时,她就会识相的在后面拉开一段距离,绾绾始终不相信小白会是她的姐姐,因为,她从小白眼睛看出了许多其他的情绪,有时候,小白看她的眼神会夹杂着深恶痛绝的恨,有时候会有强烈的妒忌,更多的,却是防备。
    这次她莫名其妙的冲她发的火,是出于痛恨还是嫉妒?跟那个她深受,却要挟她不能爱上的男人天夜有关吗?
    “你发什么愣,还不赶紧的跟上?”小白在发觉到身后的人没有及时跟上来时,立刻软了语气,绾绾对小白没有多少的反感,有的,只有好奇,她就是特别想知道,能让小白神魂颠倒的男人,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哦,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绾绾故意跟她套近乎的说,小白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关于天夜的我不会回答,关于我哥哥的我也不会回答你,绾绾,我不喜欢身边跟着一个喜欢絮絮叨叨,好奇心过重的人,你要是想跟我在一起,你就得觉得闭嘴!”
    “可是,我要是闭嘴了,要怎样才能跟你说话?我可没学过腹语。”绾绾一脸委屈的说,小白被她的话呛住,有火也发不出来,只好忍着耐心说:“如果你不会,现在学还来得及,还有,你只要记住我警告过你的话就行,不要再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还有,不要在我不高兴的时候笑,不要在我开心的时候笑,不要在我忙的时候笑,不要·····”
    “那我以后苦着脸还不行吗?”绾绾被小白剥夺了微笑权,这下心里就更的委屈了,小白再次被呛声,“谁让你苦着脸了,就你那张丝瓜脸,谁看了都会来气的!”
    “那我该怎么办?按你这样说,我笑不对,我苦着脸也不对,那我岂不成了哭笑不得?”绾绾小心酝酿着脸上的表情,生气一不小心,又要惹来姐姐的白眼了,小白忽然想笑,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反复无常的,却拼命的忍住说,语气故意揶揄的说:“你就该哭笑不得。”
    “啊?姐姐,你声音太小,我没听见你刚才说的话。”绾绾实际上已经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却故意这么问她,小白理亏,心虚的说:“没说什么,我就说你就该这样,以后记住我的话就行。”
    “嗯!只要姐姐开心就好,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用心遵守的。”绾绾乖巧的说,可是这样玲珑剔透的表情落在小白的眼里,却变成了莫大的讽刺,她不想让自己变成像一个泼妇那样莫名其妙的女人,转过头,也转移了话题,指着前面平坦宽阔的大道说:“你知道这儿通向哪儿?”
    “不知道,我猜,应该是通向姐姐的幸福。”绾绾说,小白笑了笑,心里畅快多了,暂时忘却了刚才的不愉快,“你的嘴巴真甜。”
    “姐姐,你不喜欢吗?要不以后我不说了。”绾绾小心翼翼的问,小白笑着说:“谁说我不喜欢了,哎,我问你哦,男人是喜欢花容月貌的女人,还是喜欢心地善良的女人?”
    “我也没经历过这些事,况且,我又不是男人,哪会知道男人喜欢哪一类的女人,但是据我所知,男人应该会喜欢内心善良的女人多一点,你想啊,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女人,也不希望身边躺着一只大毒蝎子,想想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的。”绾绾有口无心,想到哪儿就会说到哪儿,她并不知道小白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毒蝎子,小白的脸顿时就绿了,想发作却不能发作,要不然,岂不就承认她就是只毒蝎子,绾绾微微提了提裙子,快速的往前面跑去,不时的回头说:“姐姐,这条路将会通向你的幸福,我是你的妹妹,是不是跟着你,也会得到幸福?”
    “你要是敢抢我的幸福,你就坐等着遭受天打雷劈吧!绾绾,你可是立下毒誓的。”小白的嫉妒心再次泛滥,像洪水猛兽那样将她的总部吞没,绾绾撇了撇嘴,无所谓的说:“我才不稀罕呢!你的幸福终究是你的,谁也抢不走,那句话不是说了嘛,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管是不是我的,只要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小白再次觉得小白最后那句话说得异常刺心,也让她一阵阵的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和苍茫,绾绾很快领悟出一个道理,小白似乎是个很没自信的人,总觉得患得患失的,生怕她超过她,抢了她的风头,甚至不惜逼她发下毒誓为要挟,这样的人,其实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想到这儿,内心对她的不满,统统化为怜惜。
    “姐姐,我肚子饿了。”绾绾用手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小白斜斜的看向她,“一个时辰前,你不是刚吃过东西嘛。”
    “山里的那些野果子虽然好吃,可是却不经饿,吃再多也没用,我想吃点其他的食物,对了,我想吃肉。”绾绾说,小白冷笑,“人肉吃吗?”
    “你经常吃吗?”绾绾的话不算嘲讽,却也能让对方哑口无言,小白没说话,她又不是洪水猛兽,吃什么人肉,她嘴皮子向来很厉害,都快打遍天下无敌了,可是今儿看来,绾绾似乎比她更胜一筹,打不过人的最好办法不是硬拼,而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换了个话题说:“你再忍忍,前面应该有客栈的,到了地儿,你吃得撑破肚子都没人拦着你的。”
    两人顺着大道一直往前走,很快出现一个热闹的集市,小白一脸冷若冰霜的,可是她的目光总会被路边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吸引住,当绾绾的目光投过来时,她立刻变成一副对这些东西无动于衷的样子。
    “姐姐,这儿的发簪朱钗真漂亮,看得我眼花缭乱的,你说是这个墨绿色的好看,还是这个淡粉色的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绾绾也不例外,她在花样繁多的首饰里挑挑拣拣的,左手拿的好看,再仔细瞧瞧,右手拿的似乎更加精致漂亮,挑多了,不免会挑花了眼,小白很难有机会在外面走动,当她看到这些闪闪发光的朱钗宝石时,眼睛里的惊喜总会源源不断的流露出来。
    “这个好看吧!”小白指了指绾绾右手拿着的淡粉色发簪,尤其是下面幽幽垂落下来的流苏,微微的晃动之下,更加摇曳出亮丽的光泽,小白是越看越漂亮,越得越觉得这支发簪只有插在她的头上,才能将发簪的美发挥到极限。
    她喜欢的东西不但不能明说,还得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到别人的手上,绾绾顺手就将发簪插到头上,店铺老板几乎要将他的手伸到绾绾的胸口,绾绾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向我伸手做什么?”
    “这支簪子一共十二文钱。”老板赔着笑脸说,手没有收回来,只是往后退了退,绾绾将脸转向小白,“姐姐,十二文钱是多少钱?”
    “十二文就是十二文喽!你笨啊你,拿人家东西是要给钱的!你有钱吗?”小白尴尬不已,店铺老板见她们俩衣着光鲜却故意装糊涂,满脸的笑容顿时灰飞烟灭,“你们俩是故意的吧!存心坏我生意?”
    “你冲我嚷嚷做什么,又不是我要买你的东西,谁买你就冲谁要钱,别跟个野狗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咬人。”小白说完转身就走,将绾绾一个人晾在那儿,店铺老板板着脸,硬是将手伸得跟铁陀似的,伸到她的面前:“给钱啊,一共二十文,没钱立马滚蛋!”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是十二文,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二十文,那么十二文和二十文的钱是一样的吗?”绾绾分不清十二文和二十文的区别,店铺老板以为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女人是个白痴,脸上的愤怒瞬间变成贪欲,笑嘻嘻的凑到绾绾的身边说:“你有钱吗?”
    “二十文吗?”绾绾记起老板变卦后的价格,老板以为她有钱,点头如捣蒜,“没错,就二十文。”
    “二十文和十二文是一样的吗?那我是给你二十文还是十二文?”绾绾很快被这两个数字绕住了脑子,店铺老板大吃一惊,“你有二十文就给我二十文,若是没有,就给我十二文就可以了。”
    “你说我有二十文就给你二十文,若是没有,就给你十二文就可以了,是这个意思吗?”绾绾很快绕明白了,店铺老板再次点头,小女孩终于开窍了,“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既没有十二文也没有二十文,我要怎样才能给你呢?”绾绾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店老板,“要不这样,这个算二十文好了,但是,我没有十二文怎么办?”
    “哪来的疯女人!”店老板咆哮的声音如杀猪,他一把将绾绾头上的那只簪子抢了过来,绾绾指着他的鼻子尖叫说:“你干嘛要抢我东西!”
    “哎我说,你是打哪儿跑出来的疯婆子,这支簪子明明是你想买的,而我又没有卖给你,在你没有付钱之前,它就是我的东西!我拿走我的东西还能犯法了不成?”店老板的目光开始肆无忌惮的在绾绾身上游移着,绾绾踮着脚尖,叫老板叫嚣说:“我只是没有二十文而已,但是,它已经被我戴过了,就是我的东西!”
    “你这小姑娘能不能讲点道理,我要是捏一下你的手,你是不是就是我的人了?如果你承认就是这个理儿,我就把簪子白白送给你。”店老板心里计算着想要将绾绾占为己有的意图,绾绾再次被绕了进去,脑海里混混沌沌的,分不清事态的严重性,“当然是这个理了!但是,你得说话算话,把簪子给我才行。”
    “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小老婆了。”店老板心花怒放,一只簪子便轻轻松松的换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他索性将桌子上的饰物用布包裹起来,迫不及待的拉着绾绾的手便往东南的巷子里跑了。
    当小白再次回来时,那个店铺还有店老板早就不见踪影了,连同消失的,还有绾绾,她头脑简单,什么东西都懵懵懂懂的,不会被人贩子给拐跑了吧?或者被什么不怀好意的恶徒卖到窑子里当妓女?周围有见过小白的人,立刻围上来,纷纷指责她丧心病狂,不负责任,扔下那个白痴女人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第三十一章 相遇
    “怎么不说话?”白景坐在马车里,坐在他对面的是就是天夜,他撩起窗帘,外面新鲜的空气立刻涌了进来,花香进而渗透着舒心的氤氲,令人心旷神怡,天夜看着这条通往皇宫的路径,一时间百感交集,昔日的雪国皇宫是他的家,如今,雪国亡败了,他却成了雪国最狼狈不堪的皇子,“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南疆横行一时,不会横行一世的,你想复国,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去帮你。”白景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天夜没有看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从马车窗口一一掠过的树木,好半天才开口说话:“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雪国是我的国度,复国是我这辈子的使命,跟外人无关,只要你不要再来害我就行。”
    “我在你的眼里,原来只是个外人。”白景黯然失落的说,天夜冷笑,“如果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当初在残害我的时候,你把我当成你的朋友了吗?如果是,当你的朋友真够悲哀的。”
    “我说不过你,可是我的意思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不堪。”白景一个劲儿的想要跟天夜解释清楚,可是天夜却一句也听不下去,“算了,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去想,翻腾出来只会令我心痛。”
    “你饿了吗?我这儿有干粮。”白景很珍惜和他相处的每一段时间,天夜依然无动于衷,连回答的语气也是那样的冷漠,“不饿。”
    “可是你已经有四五个时辰没有吃东西了,我不·····”白景原本只是想关心他的,没想到却惹来了他的烦躁,“你烦不烦,我都说了我不想吃!”
    “好,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吃,这个包裹我就放在你的旁边。”白景从马车里走出去,和车夫坐在一起,天夜对白景有着深仇大恨,他恨恨的将那只装着食物的包裹从窗口径直扔了出去,解气是挺解气的,但是,他的肚子却开始不争气的乱叫了。
    再饿也得忍着,就像对仙雪绵绵不断的思想,再想,还得忍。
    就在天夜闭目养神的时候,马车突然毫无预兆的减速停下,天夜的身体随着惯性从位置上摔了下来,鼻子磕到了对面的坐位,一阵火辣辣的疼,很快,一股温热的液体顿时从剧痛的鼻腔里涌了出来,天夜慌忙用手捂着哗哗出血的鼻子,这时马车似乎碰到了地面上凸起的石头上,轱辘猛地就颠,整个车厢倾斜的厉害,天夜的后背重重的砸在车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马车停下来后,天夜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男人孔武有力的声音,应该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天夜一手捂着依旧汩汩流血的鼻子,另一只手去揉被撞疼的后背,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没事儿吧?”白景关心的问,天夜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你要不要来体验一下?那个,我们遇到强盗了?”
    “是啊!”白景的语气丝毫没有一丝担忧,根本就没有把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或许是他坦然自若的态度刺激到了强盗们的威严,为首的一个粗壮汉子,拿着狼牙棒劈头盖脸的就向白景砸了过来,天夜见白景面对危险却毫无反击或者是躲避的举动时,情急之下惊呼说:“小心!”
    “什么?”白景原本已经做好了反击准备,况且像他这种无名小卒,哪有资格做他的对手,只是,天夜情急之下的关切让他身子微微一僵,失去了平时敏锐的反应力,当那人的狼牙棒即将砸到白景的脑袋时,天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白景的肩膀,用力的往马车里拉,致使那汉子的狼牙棒打偏了方向,却重重的划过天夜的肩膀,立刻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显然可以看出那汉子魁梧雄厚的力量。
    “你怎么样?”白景残缺的胳膊已经完好无损,他是活了上千年的半妖,有足够的能力来修复自己身体上的创伤,天夜一把推开他,没好气的说:“你发什么愣。”
    “谢谢你救了我。”白景满眼都是欣喜,天夜却冷冷的撇开脸,声若蚊蝇的说:“我没有救你,我救的是苏逸。”
    “害怕了吧!想要从老子的地盘上过去,交出三十两银子,老子就给你们放行。”那汉子恼羞成怒,疯狂的挥舞着手里的狼牙棒,白景从马车里跳了出去,临走之前,特意问天夜说:“要我把他们杀光了吗?”
    “好大的口气!有本来,你就跟你大爷我过两招再说,赢了,老子搀着你过路,输了,老子要将你们俩大卸八块!拿回去喂狗!”那汉子再次叫嚣说,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也举着刀剑棍棒应和着,天夜知道,许多以劫道为生的强盗,多半都是被南疆人压迫到走投无路的雪国人,他们只想活下去,白景见天夜默默无语,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手心里已经酝酿出的力量重新收敛回去。
    “我不想伤害他们,还是让我来吧。”天夜满脸是血的走了出来,白景见以他的样子时,立刻拿了帕子,又取了水袋,他将湿润的帕子递到天夜的面前说:“把脸擦一擦,免得让人笑话。”
    “我说你们俩到底谁要跟我交手,赶紧快一点,缓兵之计对我可不起作用。”那汉子停下脚步,一脸倨傲的审视着天夜,他抬起手,指着天夜的鼻子说:“看你瘦得跟树干一样,一点肉都没有,剁碎了恐怕连狗也会觉得不够塞牙缝的,去去去,一边呆着去,我要和你身后的那个男人痛痛快快的过几招!”
    “想死也用不着像你这样迫不及待的,等天夜说完几句话,我再送你上西天也不迟!”白景悠哉悠哉的说,仿佛送他去死,就像送他回老家那样轻便,那汉子在听到天夜的名字时,挥舞狼牙棒的手明显的减缓了,甚至他身后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你说你是谁来着的?”那人傲慢的语气里似乎多了几分疑问,天夜刚要上前,白景拉住他的胳膊说:“别靠他们那么近,小心这些流寇耍诈。”
    “请你说话小心点,谁是流寇!我看你邪里邪气的,比流寇还要阴晦,说你是邪魔外道也不过分!”那人将所有的愤怒全都牵扯到白景身上,天夜慌忙制止说:“不关他的事儿。”
    “你就是天夜?”那汉子的语气显得格外小心,天夜点点头,这时汉子身后的人突然骚动起来,有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从人群里跳出来,指着天夜的大喊大叫说:“他就是太子天夜,快点把他抓起来,快点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皇上不急太监急!你算个屁啊,凑热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几斤几两!”其他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那瘦子苦着脸向那汉子叫苦说:“大哥,朝廷上下的命令又不是我下达的,干嘛要拿我撒气?再说了,人家驸马爷都说了,只要抓住天夜,一来得了赏钱,二来咱俩村子不就可以免受责难了,再也不会出现天天死人的悲惨事情,大哥,南疆的军马就像野狼似的,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后的日子还叫我们怎么过?要不了多久,咱们村可就要被夷为平地了。”
    “你是说天奇要抓我?”天夜难以置信,这个消息如同响雷般在他的耳边‘轰’的一声炸开了,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趁机作乱,“明面上天奇是你的哥哥,现在大不同往日了,人家做了南疆的驸马,拖家带口全部投靠南疆,他自然要为南疆出血出汗了,抓你不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要不然,他的老丈人还会觉得他对南疆不够忠心,喉咙里鲠着一根刺,吞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你活着一天,就会对南疆的天下造成一天的威胁,人家当然要对你斩草除根了。”
    “瘦猴,你给我闭嘴,我看你就是棵墙头草,风往哪儿吹,你就往哪儿倒,有你这样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吗?你要是再敢这样出言不逊,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赶下山,去给南疆人倒马桶子去!”那汉子狠狠的将瘦猴一顿训斥,瘦猴无地自容,低着头,不时的用脚踢着石头,而他的眼睛,却贼溜溜的看向天夜,似乎在暗自酝酿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奸计。
    “对不起,都是我无能,没有保住雪国的疆土,这才让你们流离失所,遭受外敌的欺辱,对不起!”天夜满目疮痍,他从眼前这些无助却顽强活着的雪国人脸上,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失败和悲伤,那汉子将狼牙棒垂了下来,侧过脸,对身后的一众人说:“你们还不过来给太子请安?”
    “请什么安呀!我说老大,你是不是糊涂了?雪国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太子,行吧,就说他是太子,他的哥哥不也是太子,人家都给南疆人做驸马爷去了,现在驸马已经下达了悬赏令,谁捉到天夜,立刻格杀勿论!老大,其实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拐的,现在大敌当前,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何必争那一口气呢!更何况,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有什么资格去跟南疆人对抗,更别指望他能复国了!”瘦猴不失时机的冷嘲热讽说,不等那汉子发怒,瘦猴旁边的几个义愤填膺的男人,立刻将瘦猴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哭爹喊娘的。
    “行行行,算你们狠,你们继续拜你们的落难太子去,反正我是怕死鬼,胆小鬼,没有多余的性命陪你们满腔热血救国去,我与其在这儿不受你们的待见,不如回家睡个囫囵觉。”瘦猴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的逃跑了。
    “太子,雪国没有,但是我们一直坚信你可以将南疆的人从雪国的领土给赶出去,瘦猴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你千万别跟这种小人斤斤计较,我们相信你可以给我们带来新的未来。”那汉子说,在他的带领下,身后的一群人也相继跪了下来,天夜大吃一惊,也异常的感动,他上前将那人搀扶起来说:“我不会放弃雪国,放弃我的百姓,迟早有一天,我会还你们一个太平盛世,只是······”
    “没有只是,只要太子您有足够的信念,就是对我们老百姓最大的承诺,我们都相信雪国可以复国,南疆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像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从我们的领土上滚出去,太子,南疆人太过强大了,你未来的路一定充满危机和凶险,但是,我们相信你对我们许下的承诺,这个过程,无论需要多少年,无论我们这些人是否还活着,以后会遇到怎样的变故,我们都是雪国的人,死了以后,也是雪国的鬼!在这片土地上徘徊不去!”汉子说完,身后的众人立刻应和,他们将满怀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天夜身上,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希望他能还雪国的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我会信守我的承诺,也请你们坚信未来,我·····”天夜的话还没说完,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从对面的汉子身体里喷洒了过来,白景不失时机的将天夜拽离开来,汉子的身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根手指粗的箭矢从他的后脑勺径直透到前额,箭矢尾端的白色羽毛沾上了鲜红的血液,在风中轻轻晃动着,身后的人犹如受到惊吓的绵羊,战战兢兢的靠拢在一起。
    “没得救了,杀他的人是南疆的高手。”白景用力的抓住天夜不停颤抖的胳膊,天夜满脸祈求的看向白景,连语气也变得那样无助了,“我要保护我的百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到南疆人的糟践,所以我求你,一定要帮我!”
    “这是自然的。”白景说,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天夜这边帮他的,天夜拔出剑,快速的走到那十几个人的面前,无论这个战场有多残忍,接受多少的杀戮,还会掀起多么强烈的腥风血雨,此时此刻,他只想跟他的百姓并肩作战。
    “他就是雪国的太子天夜吗?”这时,两队一百多人的南疆兵马快速的将天夜以及白景在内的人团团围住,其中走在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势必是个级别较高的人,连衣服也穿得极其奢侈,应该是个将军。
    “回鹿里将军的话,他就是雪国太子天夜,那混小子不识时务,长着一张欠收拾的嘴脸!您来了,刚好把他的首级直接取下来,送到皇上那儿邀功求赏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长着尖嘴猴腮的瘦猴,鹿里将军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拿着皮鞭子,一脸不屑的看向瘦猴说:“我就纳闷儿了,为什么那么好的大事儿,到了你的嘴里,怎么就变龌龊了呢?”
    “将军,我的嘴巴太臭,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的意思是说,您要是取了天夜的首级,送到皇上面前,加官进爵,步步高升,那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儿!”瘦猴将他溜须拍马的话重新进行润色,听起来果然没刚才那么刺耳了,鹿里冷冷的笑了几声,“我怎么证明你投靠我是出于真心实意,万一你是雪国混进我南疆的奸细可怎么办?我可不能因为你给我通风报信而增加对你的信任,再者说,一个连自己同胞都能出卖的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会对我忠心耿耿?不会在我背后捅冷刀子呢?”
    “鹿里将军,您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您若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瘦猴见将军不信任他,脸色涨红,都快能滴出血来,好像是被人狠命掐了一般,鹿里将军哈哈大笑,“好,那我就看你怎么证明给我看!但前提是,你不能碰天夜,他是我的囊中之物,谁都碰不得,你要是真想证明你对我的忠心,就把那个倒在地上那个人的脑袋给我卸下来!”
    第三十二章 发作
    空气中漂浮着一抹触手可及的竹香,叶子在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绾绾一脸轻快的跟着那个卖首饰的店铺老板走在竹林里,老板见四下无人,按耐不住心里的欲火,一把捉住绾绾的手,用力的揉捏起来,嘴里的哈喇子几乎要滴落下来。
    “姑娘,你以后就是我的小老婆了,现在就从了我吧!”店老板的动作越来越肆无忌惮,一会儿捏她的脸,一会儿摸着她的屁股,差一点就要将手探进绾绾的胸口衣服里,绾绾火冒三丈,猛地推开他的手说:“你要是再敢动我,别怪我生气的!”
    “好啊好啊,小娘子生气的时候最可爱了。”那男人一把抱住绾绾的身体,迫不及待的开始解开她的腰带,绾绾浑身突然莫名其妙的火热起来,仿佛有人在她的身体里点燃了一把火,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烧成焦炭,强烈的热气顺着她的毛孔蒸发出来,她整个人的身体像是个蒸汽机似的,不停的散发着热气。
    “你身体里面着火了吗?怎么会那么热?都快往外冒火星子了。”老板几乎觉得烫手,一把将绾绾从他的怀里推了出去,“你真是具怪人!一会儿疯疯癫癫的,一会儿身体像个火炉似的烫人。”
    这时,一只面相丑陋的蝙蝠突然像闪电一样,不知从哪儿飞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狠狠的咬在了店老板的脖子上,不停的吸食着血液,不一会儿,它的肚子便高高的膨胀起来。而可怜的店老板,也只剩下一具被吸血蝙蝠吸干血液的骨头架子。
    “小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摸你,你都不知道反抗的?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名节,还好我及时出现,要不然你肯定得被这个死胖子给占尽了便宜,瞧瞧,我对你多好,亲手帮你把这个死家伙给料理了。”那只蝙蝠突然摇身一变,化成了一袭黑衣的女孩子,长得古灵精怪的,就是眼神在看人的时候,透着几分狠毒。
    “小宝玉,你别再说了,我的身体好难过。好像快要被烈火从里到外熬干了一样,你有什么办法帮帮我?”绾绾的眼睛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红红的,像是充血,但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的皮肤也在隐隐折射出红光,小宝玉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按住她的脉搏说:“完蛋,都怪那个叫小白的贱人,她一定在施法的时候,没有用血祭,现在害得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不说,居然还变成了小红人,我看着,你十有八九得走火入魔了,我说小姐,你要是丧心病狂的发起疯魔来,千万别滥杀无辜,尤其是我。”
    “我知道小白别有用心,但是,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要不是我故意气得她离开,我还真不知道她还要在我身上下哪样的功夫。”绾绾心里又惊又怕,身体像是被在烈火里焚烧的一样痛不欲生,小宝玉见绾绾靠近她,立刻摆出防御的姿态来:“我告诉你啊绾绾,我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更没有血缘关系,你要对我动手,我势必不会坐以待毙的,一定跟你拼命,还有,我只不过我是一只看守了你千年元神的小蝙蝠,受到了元神灵气浸染而修练成人形的蝙蝠而已,你要是敢对我这样的小人物大开杀戒,那就是太缺德了,我劝你放下心中的怨念,立地成佛,多多益善嘛!”
    “闭嘴!”绾绾身上的红光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她的眼睛,几乎完全变成红色,连清亮的眼瞳也变成充满杀气腾腾的红色,神色凶猛而凌厉,小宝玉见绾绾的身上已经出现走火入魔的迹象,立刻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指着她警告说:“求你别冲着我来,就算你要杀个人来过把瘾,也千万别拿我这个小蝙蝠出气,你就念在我一千多年来一直无怨无悔的陪着你呆在黑灯瞎火的地方,念着这份苦劳,你好歹让我吃顿红烧肉之后,再来向我下手也不迟,本是同根生,你这么做,未免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买菜还可以讨价还价,何况是杀人越货!”
    “滚!”绾绾的脸上不再有半分痛苦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却是狠厉和强烈的怨恨,小宝玉双手不停比划着,“你是说让我滚?”
    “你不想滚是吗?那就用你的两条腿跑!”绾绾的衣衫无风自动,飘然的像是个落入凡间的仙女,可是她的眼睛,却充满了仇恨,更像是一个从地狱而来的恶魔,小宝玉一直将‘好汉不吃眼前亏’作为人生信条,她故作姿态的说:“早不说!害得我怕解释不清楚,让你以为我怕你一样,其实我一点都不怕你,只是最近比较心忙,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那您慢慢发疯去,我就不陪你了。”
    小宝玉如释重负,还好自己是个不走眼的小人物,要不然死在她的手里,可就令祖先们颜面扫地了,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通,按理说洛心的元神再次苏醒后,是不可能带着那么强烈的怨恨,也只有怨恨,才会让她走火入魔,变成一个喜欢鲜血和制造死亡的魔头。
    小白在唤醒她时没有用血祭是一个导致她变成这样的原因之一,肯定还有其他的因素,毕竟它一直守护了洛心元神接近千年,并没有发现有人侵扰她安息的事情,绾绾苏醒后,它才会跟着苏醒,她存在的职责,就是一直呆在她的身边保护她,这也是当年巫后允诺它成精的条件。
    小宝玉苦思冥想,就是想不起有可能会造成绾绾走火入魔的线索,就在这时,听觉向来敏锐的它,突然隐隐感觉到好像有千兵万马即将扑杀而来的不安,绾绾已经完全进入疯魔的状态,她会暂时忘掉一切,甚至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那股怨恨,会像魔鬼一样牵制着她的一举一动,包括思想。
    “有血。”小宝玉是蝙蝠,它的嗅觉和听觉一样敏锐,远远的就能从百里远的地方,嗅到令它感兴趣的气息,就像食肉动物对肉食特有的神经反应,绾绾‘满面红光’,凶恶的几乎能让千山鸟飞绝,她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顺着这股气味一直往前走。
    “跟着你一定有肉吃。”小宝玉也不跑了,绾绾一定是嫌它不值一提,杀它会比拍死一只蚊子还要容易,所以才不屑跟她动手的,绾绾在发现后面有个甩不掉的跟屁虫时,也不跟她计较,那只小蝙蝠,给它十个胆外加两把刀,也谅它掀不出狂风大浪来的。
    绾绾怎么会在一只小蝙蝠身上浪费时间,它想跟就让它跟着去吧!
    “咦,这个东西是馍馍吗?”小宝玉无意中在一丛杂草里捡到一个散发着香气的包裹,她以为里面会装着金银财宝,哪想打开一看,貌似是人类用来充饥的馍馍之类的食物,其实这个包袱,就是当初天夜从窗口扔出去的那个包裹。
    “小姐,你要吃吗?这种人类用五谷杂粮做出来的馍馍可香了,就是磨得太细,有点黏牙,舌头卷不下来,只能用手抠了。”小宝玉一边吃一边念叨着,“还有,馍馍真的好干,我的口水好像不够用的,硬在嗓门眼儿总是咽不下去,要是能弄一碗血来就好了,干稀搭配,身体无谓,小姐,你说我是食肉喝血的,如果长期吃人类的东西,会不会消化不良?”
    “这个味道我好像在哪儿闻过。”绾绾眼眸红光流转,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小宝玉主动讨好说:“当然了,当你饥肠辘辘的时候,闻什么都是香的。”
    “你饿急的时候,会去吃屎吗?”绾绾满面凶光的说,小宝玉嘻嘻笑着说:“我们蝙蝠从来不吃屎,但是拉,小姐,你是觉得馍馍的气味似曾相识,还做馍馍的人留在馍馍上面的味道?”
    “我跟你很熟吗?”绾绾已经不记得小宝玉,只是觉得它没有威胁,才让它跟在后面做跟屁虫的,小宝玉似乎感觉到绾绾语气和表情里的杀气,立刻向后退了十几步的距离,“其实我跟你也不熟,所以,你不要伤害我,咦,那不是小白吗?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肯定是来找你的,要不这样小姐,我帮你出个主意怎样?”
    “我什么时候要你来指手画脚的了?你就有多远就滚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绾绾恶狠狠的说,小宝玉仗义着自己有双万能的翅膀,也不把她的控告放在眼时,自顾自的说:“我是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才会好心帮你出主意的,算了算了,反正你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没人性,没个性,更没理性,谁也认不得,跟你说什么都是白费劲儿。”
    “你给我站住,小白是谁?”绾绾问,小宝玉立刻神气活现起来,“就是她,把你弄成现在这副人不人妖不妖的凶手,我告诉你啊小姐,她这个人可凶着呢!待会儿,你要是跟她拔刀相向的时候,千万不要对她手下留情,要不然你会时运不济,连着三年倒大霉的。”
    “乌鸦嘴!”绾绾心里仿佛关着千万只疯狂的野兽,想要挣脱牢笼,嗜血而好杀,绾绾虽然忘记了所有,但是她却隐隐能感觉得一些其他的信息,那只小蝙蝠说她走火入魔是因为强烈的怨恨导致的,而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得到,仿佛在她的内心深处,有股邪恶的力量正努力的控制她的思想和意念。
    “绾绾,你跑哪儿去了,害得我到处找你!还有你·······你这是怎么了?”小白在看到走火入魔之后的绾绾时,脸色顿时骇然失色,小宝玉扔掉手里黏牙的馍馍,径直走到小白的面前指责她说:“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儿呢?她的元神是你唤醒的,你到底在我家小姐身上安了什么心,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小心遭雷劈啊你!”
    “你哪儿冒出的东西,敢跟我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话!识相的滚死点儿。”小白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但是,她却最痛恨别人尤其是她看不上眼的人对她指手画脚的,小宝玉笑得满脸都是牙,“你才是东西呢,我是小蝙蝠!”
    “我说哪儿来那么刺鼻的骚臭味儿,原来是从你这只讨厌的蝙蝠身上散发出来的,解释完了你的身份,你就可以滚了!”小白不屑一顾的说,小宝玉从来就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手指几乎要戳到小白的眼睛里,“你敢再骂我一句试试!”
    “绾绾,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小白丝毫不把小宝玉放在眼里,自然也就没兴趣跟它搭话了,气得它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绾绾内心里充满了杀人的欲念,她抬起手,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运起一记掌力,趁小白不在意的时候,狠狠的打了过去,小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儿,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她的胸口的骨头震得裂开,绾绾趁热打铁,再次从掌心运起一记比刚才还要狠厉的力量,小白算是完全被摔得清醒过来,小宝玉早在小白中招落地时,就已经挥舞着翅膀,跌跌撞撞的逃出案发现场,她高高的站在树干上,一副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的样子。
    “小白,加油,我相信你能打得过绾绾的!小姐,你也别落后,狠狠的打她!打呀你们!你们还站着干嘛,都是老熟人了,相互干瞪眼干什么呀!赶紧打呀!速战速决嘛!”小宝玉唯恐天下不乱,站在几十米高的树梢上挑拨离间,绾绾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站在树梢上的那只絮叨起来就会没完没了的小蝙蝠,小白胸口气血不通,又被小宝玉火上浇油的话一气,不禁吐出两口鲜血来,绾绾再次动用掌力,一雄厚的力量从她的指头弹射出去,小白虽然受了伤,反应倒也机敏,她若不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躲过,那记将地面炸出半米深坑的地方将是她的葬身之地。
    “绾绾,我是你的姐姐!”小白不知道绾绾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她明白,她再也没有力量躲过她的下一次袭击,小宝玉听到小白的话后,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小姐,你别听信她胡说八道,她是你姐姐,我陪伴你千年,那我岂不成你嬷嬷了?哈哈!小白,你的名字挺干净的,为什么做人做事却那么厚颜无耻呢?”
    “有种的你给我下来!”小白从来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被一只蝙蝠欺负到狼狈不堪的地步,小宝玉洋洋得意的说:“我是蝙蝠,有翅膀却没有你所说的种,我承认你有种,那你上来呀!”
    “臭蝙蝠,你太罗嗦了!不给你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怎样闭嘴!”绾绾也被小宝玉碎碎叨叨的话给惹怒了,她迅速在掌心运起一记力量,小宝玉见绾绾要来对付她了,立刻尖叫说:“大事不妙,房子要倒!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俩相互撕杀,半个时辰后,我会再次回来的,谁叫我宅心仁厚,乐善好施呢!不忍心看到你们其中的哪个谁暴尸荒野,我会无偿提供土葬的!”
    第三十三章 相遇
    一记刀光剑影,一股鲜血径直从瘦猴的脑袋里喷洒出来,天夜手起刀落,一把将试图要砍下那汉子头颅的瘦猴给杀了,身后的十几个人恨恨的瞪着瘦猴的尸体,天夜没有杀过人,但是,他在杀瘦猴时,却没有半点犹豫不决。
    因为他知道,他所杀的人该死,天夜用身体挡在那十几个的面前,像是一个时刻想要护佑自己孩子的母亲,白景虽然所向无敌,但是南疆的兵马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十个对付起来不吃力,但是一百多个一齐上,他就有点分身无术了。
    “天夜,你知道你的哥哥想要杀你的事吗?”鹿里将军故意抬高声量的说,天夜的脸上血迹斑斑,一点也不畏惧的说:“这是我跟他的事,与你何干?”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呢?”鹿里笑着说,他话音里的敌意明显要比之前要弱得多,“他是驸马,我见了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驸马爷,可是我心里不服气,你说这也奇怪了,你们同为皇子,性格反差怎么就那么大呢?你宁死不屈,而他却为了短暂的安逸而背叛了整个雪国,如今他堂而皇之的在众臣面前扬言要杀你,我这是替你打抱不平。”
    “他是他,我是我,五根手指还不一样长呢!何况是人,将军,想您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你想杀我,就放了这些无辜的百姓,我愿意跟你走,要杀要剐随便你。”天夜放下了太子的尊荣,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保全百姓的安危,鹿里哈哈笑了几声,“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百姓,你一个堂堂的雪国太子,竟然低声下气的求我,光冲这一点,我就对你刮目相看,只是,只是这些雪国余民经常在这一带出没,拦截过路的客旅,已经制造出好几起人命关天的血案,其中大部分的受害者,都是从南疆来这儿做生意的商人,还有,其实我来这儿可不是奔着取你首级来的,而是奉命来围剿他们,只不过半路上碰巧遇到了向我通风报信的瘦猴,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在我看来,一个可以忘本的人,我可不指望他能为我冲锋陷阵,所以,瘦猴死不足惜。”
    “谢谢您的体谅,我不忘记你对雪国百姓的宽容。”天夜已经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内心的激动,毕竟没有鲜血和硝烟的战争才是完美的结局,鹿里对些也深感无奈,“我为各为其主,我奉命来剿杀他们,也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所谓军令难违,天夜,我们这样和气相处的机会不多,我也难得遇上像你这种为百姓舍生取义,大义凛然的真男子汉,与其多一个敌人,还不如多一个朋友,再说了,我有你的那个哥哥已经够头疼的了,也不必再来惹你,但是,今儿这事儿,我一定得向皇上交差,否则,我会吃不了兜着走的,要不这样,你把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的头颅给我砍下来,到了皇上那儿,我就说他就是那伙匪盗的头目,这样一来,我既可以向皇上交差,你也能保全他们的性命,天夜,这是眼下两全其美的办法,至于你愿不愿意跟我配合,那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天夜握刀的手颤抖的厉害,几乎的握拿不住,他转过头,看了眼身后那么多张惊慌失措的脸,他知道,有些选择根本就由不得他,就在他准备上前时,一个年轻稍大的老人抓住了他的胳膊说:“秦福是我们村的首领,我们是即便是死,也不能让他尸首不全,天夜,你是我们雪国的太子,你怎么可以和南疆的人讨价还价?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们不是那种为了活着而宁愿苟且偷生的人,秦福为了我们拼死拼活的,没有他,我们早就被南疆的暴民杀了,他的恩情我们无以回报,你若是想像你的哥哥那样投靠南疆,选择去砍他的头,我第一个不答应!你要是铁了心那么做,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他已经死了,如果他在天有灵,我相信他不会怨恨我的!”天夜也不想这样,可是眼下的局势容不得他来选择,老者态度坚决,死活不同意让天夜去砍秦福的脑袋,“他不会怨恨你,但是我们会!我告诉你天夜,死者也是有尊严的!”
    “顽固不化!”鹿里拉起弓箭,只听‘嗖’的一声,锋利而尖锐的箭矢精准而深深的扎进了老人的胸口里,顿时血光四溅,其他人无助的发出尖叫声,鹿里扬了扬手里的弓箭说:“无论是你们雪国的百姓,还是南疆的百姓,在我眼里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各国的君主为了争夺和掠取更大限度上的领土而肆意屠杀生灵,一将功成万骨枯,在这一点上,我举双手反对,可是,我不是君主,没有权利决定国家的命运,黎民百姓的命运,我所能决定的,不过是在战争中,尽我所能的去减少对生命的催残和毁灭,我之所以杀了那个老人,不是因为他是雪国人,我是南疆人,更不是我心狠手辣,而是不想看到因为他一时的顽固而陷天夜还有你们十几条鲜活的生命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们有妻儿老小,将心比心,我也有,我恨不得现在就结束战争,回到我的妻子儿女身边,可惜我做不了这个主,你们自己决定吧!”
    “那个南疆将军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像其他南疆人那样蛮横无理,照他所说的话去做吧,我们不恨你,相信秦福也会支持你这么做的。”另一个老者拍了拍天夜的肩膀说,天夜向鹿里将军点点头,缓步走到秦福面前,他对着秦福的尸体微微鞠躬,随后攒足所有力气,只见刀光一闪,天夜“咔嚓”一声,便将秦福的脑袋从脖子上砍了下来。
    “传本将军的令,现在撤兵!”鹿里一声令下,四周所有士兵立刻退到三十多步以外的地方原地待命,天夜心里悲喜交加,悲的是,他砍下了一个雪国英雄的头颅,喜的是,那些幸免于难的雪国百姓终于脱离了危险。
    今儿,如今奉命来围剿他们的不是鹿里,天夜真不知道他能救得了几个人?或者,他的头颅也会像秦福那样,被人用刀砍下来,装在袋子里,随后送到他从小慢慢长大的地方。
    “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用不着像现在这样杀气腾腾的,找个机会,我们好好喝一顿,来个一醉方休怎么样?”鹿里表面上恶狠狠的,其实他的心充满了善念,还有对苍生的怜惜,他拔马回头,在临走之时,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旁敲侧击的说:“晨阳以主死了,你哥哥天奇有可能会被人落井下石,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要去管这件跟你无关的闲事儿。”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在心里的。”天夜对鹿里充满了感激之情,鹿里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对了,你除了要记住我提醒你的话,还要记住我们喝酒的事儿,就算我们下次见面有可能会剑拔弩张,也得等到喝完酒再拼个你死我活,你觉得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我们就说定了。”天夜送走了鹿里,也送走刚刚才经历过劫后余生的雪国百姓,白景身上沾满了鲜血,这一仗也累得他气喘吁吁的,天夜将秦福的身体细心的安葬在一棵合欢树下面,白景见自己和天夜的身上脏兮兮,拿了水袋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源,要不然一身的血,得招苍蝇的。”
    “好。”天夜的情绪几乎低落到了谷底,其实他也知道,马车里还有好几袋的水,白景说要找水,不过是想让他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儿,天夜看着白景渐行渐远的身影,似乎十年前的苏逸又回来了,只是如今物是人非,白景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变成十年前的苏逸,而他,也不会变成十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皇子了。
    时间是个魔障,它赋予了天地间太多的神奇,相应的,也会带给世间最残忍的一面。
    苏逸,十年后的我们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我们面对未知的世界,该何去何从?
    天夜躺在地上,幻想着还像之前那样,幸福而开心的躺在仙雪的怀里,享受着她温柔的指间轻轻掠过他眉间的痕迹,似乎,他的眉心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柔和温度,只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长得那么漂亮,死了真怪可惜的,我觉得还是土葬合适你,至少在十天半个月里,你还能完好无损。”小宝玉从树头上轻轻的飘落下来,在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天夜时,她突然善心大发,想要挖一个坑,将天夜给埋了。
    “你等一下,我得先去替另外一个人先收尸去。”小宝玉也觉得自己挺忙的,尽忙着给别人收尸了,她估摸着小白和绾绾之前的搏斗应该差不多收场了,如果它到达事发地时,她们两人之间的残杀还没结束,那就再好不过的了。
    免费的东西最好了,就算一陀牛屎,也可以捡回来用以滋润土地的,长出来的庄稼都会比其他普通的庄稼发旺。
    “他是谁?长得不错,就是面色狠了些。”小宝玉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像猴子一样在树枝之间飞舞,这样就算遇到天敌,也可以借用翅膀迅速的逃离现场,避免杀身之祸。
    “哥,你一定要帮我教训它!那只臭蝙蝠真的好讨厌!”
    “臭蝙蝠?”小宝玉在听到别人在骂它的名字时,不禁打了个机灵,它是一只蝙蝠没错,可是那个可恨的女人,也不能给她改名换姓,在它名字前面加个臭字,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便是小白的哥哥吗?
    完蛋!小宝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白的援兵来了,他们俩势必联手杀了绾绾,小宝玉顾不得去跟小白斤斤计较,闪电般的赶往她们俩原先打架的地方。
    “小姐!你在哪儿?”小宝玉双手搭在嘴巴的两边,她认为这样声音会比不用手会传得远,连着叫了两声,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声,周围静得可怕,鸦雀无声,仿佛时间绕过了这儿,将这片地方给遗弃了。
    “小姐,你死了没有,要是没死,拜托给个回声!我来救你了!”小宝玉觉得绾绾惨死的可能性很大,就算她再厉害,也会有寡不敌众的时候,小白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他的哥哥恐怕十有八九会是个比她生性更加残暴的恶徒,他们不会联手把绾绾打得尸骨无存?
    “别叫了,你什么眼神,我在这儿呢!”小宝玉突然听到一怕虚弱的声音貌似是从她身后的某个地方传来的,低头一看,却意外的发现绾绾正躺在一个低洼的地方,小宝玉大呼小叫的跑了过去,没心没肺的说:“我就说嘛,你再怎么倒霉,也不会连个尸首也保不全的。”
    “闭上你的蝙蝠嘴!”绾绾头昏脑胀,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醒来就躺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的,小宝玉旁敲侧击的说:“刚才你和小白打架,谁占了上风?小白有没有打你的脸?”
    “小白?她是我姐姐!你别胡说八道,我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怎么会跟她打架,我看你心怀鬼胎,就盼着我跟别人打架,你看免费的戏!”绾绾完全不记得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她看着胳膊上依旧没有完全褪去的红色,满脸狐疑的说:“我的胳膊怎么那么红,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给烫得吧?”
    “我想,应该是被你的姐姐那双火辣辣的眼睛给烫伤的吧。”小宝玉幸灾乐祸的说,绾绾冷冷的瞪向它,“阴阳怪气!”
    “你趴在地上做什么?准备下蛋?”小宝玉说话方式毫无逻辑,绾绾不跟她一般见识,费力的从地上站起来,可是事与愿违,她努力了几次,也没能成功的用两条腿站起来,绾绾一脸无助的看向旁边没心没肺的小蝙蝠说:“帮个忙吧!”
    “凭什么!难道我的出生就是为了给你做牛做马吗?”小宝玉十万个不愿意,绾绾实在站不起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开口求人的,“我是你的小姐嘛,你的存在就是为了照顾我。”
    “此言差矣,话说有一条叫旺财的狗,难道它的存在真的能旺财吗?再说,我是只蝙蝠,我的腰天生就是弯的,你那么肥胖,要是把我的腰给压断了,你让我以后拿什么脸面活着?”小宝玉总能找出拒绝别人的怪诞理由,绾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我的心里,我还以为对我好的人是你,现在看来,还是姐姐对我好。”
    “她好个屁啊!你是没看到,她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恨不得要将你剥皮抽筋,大卸八块!”小宝玉不时想起小白和绾绾巅峰对决的样子,它信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深坑,笑着说:“你就差一把你的好姐姐长眠地下了,小姐,我敢保证,你的姐姐要是看到你,一定会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贱人的,不过,你们俩在打架的时候,你也骂她是贱人。”
    “怎么可能,小宝玉,你要是敢······”绾绾大惊失色,她虽然知道小宝玉有时挺没脑子的,但是,她也不会傻到拿她和小白开玩笑的,所以后面的话,也就说得有气无力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要把我的翅膀剪掉,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也不能因为你忘记了,就可以将已经发生的事情抹去,弄得就像没有发生一样,小姐,你这叫自欺欺人!”小宝玉一脸得意的说,它的职责明明是照顾小姐的,现在它却把关系弄得颠倒乾坤,主子变成了奴才,它的气势仿佛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丫鬟。
    “行了行了,你就别再絮絮叨叨的了,你背我一次也不会少块肉,要不这样,你今天帮我,改明儿,我请你吃肉。”绾绾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她忽然觉得肩膀的地方一阵疼痛,却触目惊心的发现,肩膀处的肌肤上惊现一小片类似花瓣的黑色淤青,小宝玉眼尖,立刻尖叫出来说:“小姐,你好像中毒了。”
    “那你还跟我啰哩啰嗦的干什么,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得给我做垫背的。”绾绾大惊,小宝玉心直口快,“小白那个臭女人怪狠毒的,连这种诡异的毒也敢对你下手,小姐,这种毒无药可救,要我说,你还是······”
    “你让我躺在这儿等着毒发身亡?我知道你喜欢助人为乐,可是替人收尸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拿来晦气我!”绾绾的心仿佛被马蜂蛰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小宝玉无可奈何的叹息说:“反正你都快死了,我背你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小姐,我刚刚在前面发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又年轻又漂亮,你要是死了,我把你跟他葬在一起,这样,你就算下地狱,黄泉路上也不会一个人走得孤孤单单的了。”
    “小宝玉,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么巴望着我死吗?”绾绾终于舒舒服服的趴在它的后背上,小宝玉哈哈笑了笑,“当然不愿意了,你要是死了,谁给我买肉吃?对了,你还欠我一顿肉呢!”
    小宝玉累得跟头牛似的,终于将绾绾背到天夜所躺的地方,还好他还躺在原地,小宝玉将绾绾放到天夜的身旁,累得它舌头都像狗一样长长的伸了出来。
    “小姐,我都快累尿了,你先躺一会儿,我去找点水来润润舌头。”小宝玉挥舞着翅膀,犹如离弦之箭一样飞上枝头,随后又打算找个有水光的地方,她先痛痛快快的洗把澡再说。
    第三十三章 相遇二
    阳光在平静的湖面上洒下一片粼粼波光,小宝玉虽然是蝙蝠,但是它却酷爱在水里嘻嘻,并非所有蝙蝠在千年之间浸染了元神灵气就可以修道成人的,小宝玉原本就是一只与它的同类大不相同的生物,追溯到它千年前的始祖,差不多跟巫后处于相同的地位。
    其实连小宝玉自己也不知道,它的身份有多奇特,小宝玉在水里玩得正起兴,忽然看到先前在树林里看到的那两人,一个浑身是血的清秀男子,抱着故作姿态,娇滴滴的恶女小白,小宝玉最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它在玩耍的时候,突然有人冒出来打它的兴,更何况前来骚扰它的人还是它这辈子最讨厌的小白,所以,它想借着它的长项好好的整治下那个女人。
    “臭女人,在我的地盘上,就算你家祖坟冒青烟,你也别打算从我的手掌心里逃出去。”小宝玉最拿手的事情就是捉弄人,乱搞恶作剧,现在终于被它逮到了机会,它怎么可能不借着这事儿好好杀杀小白的锐气。
    “哥哥,你的胳膊不是被父亲打折了吗?怎么完好无损了?”小白一脸惊奇的问,白景将小白放在河岸边,用帕子沾了些水,轻轻的擦拭着她沾满污渍的脸,“哥哥要是不把胳膊弄完整了,就说今天吧,你让哥哥怎么抱着你?”
    “那个,那个·····哥哥,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会伤成个这样子的?”小白提起这事儿,脸上的委屈似乎更加凝重了,白景微微一笑,爱怜的刮了下她颇为秀气的鼻子,“你自小就是这样,每次回来都会带着浑身的伤,害得我没日没夜的帮你疗伤,今儿应该像从前一样,不是你之前的仇家找你寻仇,就是你故意找人家的茬儿,小白,不是哥哥责怪你的,你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千万不要像小的时候蛮横无理,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诱惑,却也充满了危机,你要懂得保护自己,打不过人家就不要硬拼,瞧瞧你浑身的伤,父亲要是知道了,多半又要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你别在我面前提他,那天要不是你帮我挡了一下,我早就死在他的掌下了,我就特别纳闷儿,是不是别人家的父亲都像我的父亲那样冷血无情?火气上来时跟个野兽一样六亲不认!他要是真把我给打死了,我做鬼也·····”小白恨恨的谩骂着,她在感觉到身边哥哥身上摄人的愤怒时,吓得她立刻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白景猛地将湿嗒嗒的帕子秀到她的手里,没好气的说:“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哥哥的话,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此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迟早有一天会体会到父亲在你身上的良苦用心,我不想看到你日后将会为今天的话而感到羞愧。”
    “哥!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你干嘛还要凶巴巴的教训我!这样的牢骚,我以后不说了不就是了,你干嘛非要这样对待我,好像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父亲不喜欢我,他总是嫌我在外面给他惹麻烦,没想到哥哥你也是这样,我不喜欢别人总是拿训斥我的口吻跟我说话,哥哥,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想要什么?我不过是想让你多关心我一点,父亲给我的冷漠和责难已经够多的了,你干嘛还要在我最需要别人关心的时候打击我?”小白不喜欢哥哥对她说话的方式,总觉得她是长不大的小孩子,白景大吃一惊,“你吃错药了?”
    “我没有吃错药,但是,我被人给欺负了!”小白声泪俱下,白景慌忙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说:“对不起,刚才是哥哥吃错药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哥哥帮你报仇。”
    “真的吗?”小白长长的睫毛上沾着透明晶莹的小泪珠,在听到哥哥答应替她出气时,立刻喜笑颜开,仿佛在瞬间找了张脸似的,白景爱怜的抚了抚妹妹的头发说:“当然了,你是哥哥心里最疼爱的人,能欺负你的人也能是我,如果别人敢让你伤心流泪,那么哥哥一定会让那个人伤心流血。”
    “哥哥,你对我真好,那你一辈子都会对我这么好吗?”小白一脸期盼的说,白景毫不犹豫的说:“那是自然,谁叫你的我的妹妹,照顾你,这是我的责任。”
    “只是责任吗?”小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哥哥这番话时,她的心会是那样的五味杂陈,白景没弄明白妹妹这话的意思,哥哥照顾妹妹,这是天经地义的责任,“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如果我长大了,懂事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也不让你和父亲操心,你对我的责任会不会就少了点?”小白换了个说法,白景觉得这话才是他最想听到的,说明妹妹开窍了,懂得了担当,“差不多是这个理儿吧,你要是真变成那样,我可就省心多了,哎呀,我可是做梦都盼着那天呢!”
    “听你这么说,你一直都觉得我是你们的累赘,对我照顾也不是出自你的真心,让你们······”小白的眼泪这次是大颗大颗,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眼眶里滑落下来,白景一时间手足无措,“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好端端的又哭什么?哥哥要是说错了什么话,你直接告诉我,哥哥以后改了还不成吗?”
    “你对我的心态和责任能改得了吗?”小白几近咆哮的说,白景莫名其妙,眼前的小白似乎跟他平日里见到的有所不同,至于哪儿不同,他却捉摸不透,“你到底想怎样?别跟我胡搅蛮缠,我时间紧着呢,还有事情要去做。”
    “瞧瞧,我在你心里还是排不上重要的位置,你现在嫌我胡搅蛮缠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喜欢我胡搅蛮缠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呢!哥,我不想怎样,我就是想让你多多关心我,这个要求对你来说苛刻吗?”小白就是喜欢哥哥总把责任和照顾计算的那么清楚,白景都快被妹妹毫无逻辑的话给搞糊涂了,“我现在替你疗伤,这还不够关心你吗?小白,你到底被谁给刺激了,连哥哥的话你也敢反驳,你要是觉得哥哥的照顾不中你的意,哥哥以后自然不会在你面前自讨没趣,你觉得谁对你的关心到位,你就去找谁!”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这就是你所谓的责任吗?白景,你太过分了!”或许是哥哥的话太过火候,小白气不过,甩手就将一巴掌狠狠的落在哥哥的脸上,白景仿佛被妹妹湍急的反应给吓懵了,而小白自己也大吃一惊,她长那么大,从来就没有指名道姓的骂过哥哥,白景被打的脸火辣辣的,那把火,也灼伤了他的心,起身甩下一句话就打算离开,“你太不可理喻了!”
    “兄妹反目成仇,这出戏好像要比刚才姐妹自相残杀要精彩的多。”小宝玉沉在水底,它却可以将河岸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小白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白景走到一半,微微的侧过头,冷冰冰的说:“父亲的火气已经消了,他很担心你,也很想念你,有时间就回断魂渊看看他吧,他见到了你,就不会那么提心吊胆的了。”
    “哥!我刚才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别生我的气,我一个人很害怕,你别丢下我,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乱发脾气了,如果连你也介意我的急性子,恐怕在这个世界,很难再找到一个愿意包容我的人了,更别说会爱我。”小白泪如雨下,白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说:“哥哥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所要的,哥哥有可能给不了你,但是,哥哥会一辈子守护你的,这段时间,你就一个人好好的静思一下,成长的过程中,眼泪和痛楚是必不可少的,以后你自然而然就会明白。”
    “哥哥当然爱你,这是毋庸置疑的,要不你先在这儿呆一会儿,哥哥去去就会回来。”白景隐约感觉到妹妹对他的依赖似乎超出了兄妹之情,想到这儿,他的后背不禁窜起了一股冰冷的寒气,小白听到哥哥似乎并没有像她想像里,会跟她断绝关系,很快破涕为笑,“嗯,那我就在这儿等你。”
    “这对兄妹俩想干嘛?莫不是乱伦?”小宝玉喃喃自语的说,它瞅着小白的哥哥已经走了,现在只有她独自坐在河边,想要捉弄她的想法愈演愈烈,它忽然像鲤鱼一样,高高的从水面上跳了出来,瞬间水花中起,果然将小白吓得花容失色,眼睛瞪得像是死鱼眼,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我说小白,你喜欢谁不行,非要喜欢你的哥哥,你的父亲要是知道你的心思,非得骂你不知廉耻,感慨家门不幸了,他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二世祖!”小宝玉一步步的走向岸边,小白恨得咬牙切齿,无奈身上的伤口令她无力挣扎,她是领略过绾绾厉害的,生怕惹毛了小宝玉,一定会遭到绾绾的报复,此时此刻,她立刻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仓皇感,“你不会想乘人之危?”
    “你是不知道,我跟人打架,一向都是以乘人之危才能取胜的,你身强体健,我要是跟你单打独斗,还不得被你给活活打死了,所以,老天特意安排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我好好的来教训你一顿,这叫替天行道!”小宝玉得意忘形的说,小白吓得脸色都快白得脱皮,身体瑟瑟发抖,不停的往后挪,“我救了绾绾一命,哪想她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你这个狗奴才,跟她一个德行,我告诉你,我哥哥就在附近,只要我遇到危险,他就会来救我的,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你跟你哥哥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也对,刚才你被绾绾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你哥哥就突然出现,把你从刀山火海里给拉了上来,但是据我所知,你哥并没有把我家小姐怎样,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神气活现的傻笑呢!在我看来,你哥十有八九是喜欢上我家小姐了,怎么样,吃醋了吧?特别想咬我吧?来呀,我脖子伸长了给你咬,有种你来咬呀!”小宝玉在看到小白几近扭曲的脸时,心里越发的痛快淋漓。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扭断你的脖子。”白景突然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妹妹的身后,小白听到哥哥的声音时,知道他来给她护驾了,愤怒和得意在她脸上不停交替出现,小宝玉被吓得屁滚尿流,她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打不过立刻跑,但是,以白景的功力,想要驾驭一个成了精的小蝙蝠,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只能勉强算是半个女人,男人打女人,那是天理不容,会遭到天打五雷轰的!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只需要半柱香的时辰,就可以将你动手打女人的事情昭告天下,顺带揭发你和你妹妹之间的奸情,让你们兄妹俩名留青史,臭名远扬!”威胁恐吓也是小宝玉一贯使用的招数,白景原本有足够的理由将小宝玉打得落花流水,但是听它这么一说,他要是动手,还真不是大丈夫行的事儿,只是她满嘴胡诌,污蔑他和妹妹名声。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宝玉见小白和白景这对兄妹俩,被它的话给震慑住了,刚想展翅高飞,哪想却遭到了小白的袭击,那束带着强烈力量的掌力,重重的打在了它的胸口,小宝玉隐约听到自己胸口骨骼断裂的声音,还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脚还没离开水面,身体剧烈晃动着,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不清,只听“扑通”一声,就像它刚才突然窜出水面那样,带着惊天动地的动静,再次坠入水里。
    “这下你该知道我有没有种了?”小白嘴角掠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小宝玉昏迷不醒,嘴鲜红的血不停的从它胸部的伤口里溢出来,周围的水也被染成红色,她身体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波浪而微微荡漾。
    第三十四章 相遇
    绾绾身体平平的躺在地上,身体下面冰冷的湿气倒也能让她体内残留着尚未退去的热气稍稍镇压下去,她侧过脸,看着身旁的男子,他活得好好的,呼吸均有,就是面色太过苍白,在血渍的衬托下,几乎惨白无色,他的眉头也微微皱着,好像在睡梦里遇到了令他无法释然的事情,绾绾好奇的打量着他的侧脸,五官分明,清俊里似乎透着几分和他年轻不相称的沧桑。
    这片树林里的树木几乎都是参天大树,枝繁叶茂,鸟儿也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绾绾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静而安逸,好像再大的事情也惊扰不到她的心境,太阳的光亮从缝隙里透了出来,在地上把投下一片片的墨迹,风吹佛着树叶,地上的阴影也是瞬息万变,野花的清秀在空气里肆意蔓延,风景,令人赏心悦目,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这样真好,真想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这儿躺上一辈子。”绾绾发自内心的说,她再次侧过头去看旁边的人时,却看到他已经睁开了眼,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他的眼角缓缓的滑落下来,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诉说。
    “我从来不知道,男人哭的样子,其实比女人更为楚楚可怜。”绾绾侧过身体,面对面的看着他,她见他只是一个劲儿的落泪,目光也像烈火一样注视着她,仿佛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绾绾被他赤裸裸,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双手一撑,径直从地上坐了起来,通过眼角余光,见他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再愤愤不平的怒火也不自觉的收敛下去,关切的问:“你怎么会那么伤心?”
    “仙雪,是你吗?”天夜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生怕稍不留神,她就会像受惊的蝴蝶,惊慌失措的逃开了,绾绾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仙雪?好美的名字,只可惜我不叫仙雪,我叫绾绾。”
    “绾绾?”天夜也撑着手,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侧过脸,将眼角的泪拭去,绾绾一脸好奇的问:“我和你所说的那个仙雪长得很像吗?你刚才的眼泪,也是为她而落的吗?那她人呢?为什么只留你一个人孤单影只的?”
    “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一直都想把她找回来,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她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天夜黯然神伤,他不知道眼前的绾绾到底跟仙雪,或者是洛心什么关系,但是他知道,能遇到她,遇到一个简直和仙雪一模一样的女人,已经是上天给她的另一种恩赐。
    “她还能找得回来吗?”绾绾小心翼翼的问,天夜仿佛被人一刀子捅中要害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悲痛,他多想斩钉截铁的告诉绾绾,他一定可以将仙雪找回来的,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再强烈的渴望也再也换不来仙雪昔日的一抹微笑,沉吟半响,才幽幽的说:“我也不知道。”
    “那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找她吗?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份力量嘛。”绾绾总觉得他的眼睛里有种令她无法抗拒的东西,像是失去恋人时无以复加的悲伤,却又像是一种想要战胜逆境的坚决,天夜心里比谁都清楚,绾绾不是仙雪,单单从她茫然而清亮的眼眸里就能看得出来,仙雪的眼,总会流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惆怅。
    “谢谢你,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天夜微笑着问,可是,在看到和仙雪一模一样的面容时,心头上的伤疤仿佛被无情的揭开,暴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故作淡定的微笑,却事与愿违的变成苦笑,绾绾随手在地上捡起一片被虫子咬得千疮百孔的树叶,无聊的划在地面,下巴压在膝盖上,可怜兮兮的说:“我也不知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天·····你可以叫我小夜。”天夜觉得自己的名字也带着无限的悲伤,每当想起仙雪叫他的名字时,他的心,总会疼得快要裂开了,如今,他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仙雪叫他的名字了。
    “小夜!?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少了点什么。”绾绾怅然若失的看着手里的那片被她折腾得快要支离破碎的叶子,天夜没有说话,他也无话可说,他的目光幽幽的看向远处,像水一样柔柔的,层层叠叠,一丝一点的覆盖着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景物,却唯独不敢再去招惹她了。
    在这个世间,最残忍的事情就是物是人非,眼前的绾绾不是仙雪,却拥有跟仙雪如出一辙的音容笑貌,这是老天的恩赐,还是讽刺?
    “我得回去了,你呢?”天夜不敢再去看仙雪,他最怕的不是失去仙雪的痛,而是触景伤情,绾绾被他突然冷漠的反应惊呆了,可是仔细一想,小夜所说的仙雪,应该就是他的情人,而她又和仙雪长得一样,小夜处刻意避她,应该就是不想把她和仙雪混为一谈。
    “我在等小宝玉,没事儿,如果你有事儿的话,那就先走吧!我想,小宝玉应该就快回来了。”绾绾低着头,一颗眼泪无声的落下来,当她看到泪珠滴落在泥土里时,她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落泪,好像伤心欲绝。
    “你一个人可以吗?”天夜有些不放心,毕竟这儿荒无人烟,他也不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绾绾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孤独无助的样子,语气淡漠的说:“我一个人,曾经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一呆就呆了上千年,最近几天才得以自由,你会不会觉得我神经不正常,我的话也很荒诞不经?”
    “你不会是·······”天夜惊讶的张大嘴巴,心砰砰跳着,绾绾说她在一个地方呆了上千年,莫不会是他在断魂潭里所看到的洛心元神,她就是巫后在预言里所提及可以拯救雪国的命定中人?
    可是她应该叫洛心才对,怎么会叫绾绾?
    “难道我还长得像你认识的其他人吗?”绾绾抬起头,一脸的泪渍,天夜看着她,一时语塞,尴尬的偏过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他不想去拿仙雪和洛心跟眼前的绾绾作对比,不过,他倒是对绾绾充满了好奇,是谁唤醒了她,又是谁刻意置换了她的名字。
    因为他看见过,所以一直都很坚信,无论千年前的那个自己和洛心如何真心相爱,可是他坠入六道轮回,重新转世为人后,就已经失去了千年之前的记忆,不再记得曾经和他爱得轰轰烈烈的洛心是谁。
    他爱的,只有跟他在今世相遇相知和相爱的仙雪,洛心的元神里,根深蒂固的记录着她生命里遇到的每一件事,天夜只是纳闷儿,到底是谁抹去了她的记忆?
    “你还有其他的家人吗?”天夜不打算一个人离开了,在没有弄清绾绾的真实身份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绾绾摇了摇头,“我有个姐姐,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听小宝玉说,一个时辰前,我好像跟她在林子里打架,她好像还被我给打伤了,让我匪夷所思的是,对这件事情,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小宝玉说话有时的确没头没脑的,但是,它绝对不会骗我的,小夜,你说我不是疯了,好端端的干嘛要跟姐姐打架?”
    “天夜!”白景的声音忽然远远的传了过来,绾绾在听到‘天夜’这两个字时,后脑勺仿佛被狠狠的扎入一根利刺,她疼得忍不住叫出了声,天夜慌忙扶住她的胳膊说:“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就说你的名字好像少了点什么,原来你不叫小夜,你叫天夜!”绾绾最恨别人骗她,尤其是眼前这个只是觉得似曾相识却并未谋面的男人,天夜睁大眼睛,“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指望我想起什么?”绾绾开始讨厌他,天夜见她眼里的神色义愤填膺的,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该对她有所隐瞒,自己的名字也就两个字,说出口时却故意把它变得残缺不全,白景搀扶着妹妹,向天夜这边走来,绾绾在看到小白时,一脸欣喜的跑向她,“姐姐,你去哪儿了,害得我到处找你!”
    “你别过来!哥,就是她打伤我的!那个女人表里不一,你是没看到她对我下手的样子,招招都想要置我于死地,她比母夜叉还要凶悍!”小白对绾绾充满了畏惧,一个劲儿的往哥哥的怀里躲,白景看了眼绾绾,又和天夜面面相觑,随后,他的眼神里突然不经意的掠过一丝闪烁,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刚才在水边时,小白已经将她唤醒洛心元神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他了,所以,在白景第一眼看到绾绾时,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眼睛里的神色并非是惊愕,而是闪躲。
    绾绾就是洛心,洛心也就是千年之后和天夜相爱的仙雪,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不同的,不过是名字而已,小白告诉他,其实她也不知道在唤醒洛心的过程中缺少了哪道程度,醒来后的洛心不仅失去了记忆,还会出现走火入魔的迹象,她身上的伤,就是被走火入魔之后的绾绾打伤的,奇怪的是,此时的绾绾一脸无辜,迷茫不解的样子,好像并不记得她和小白曾经交手的事情。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出手伤你的,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其实我·····”绾绾把脑袋都快要想得爆裂了,也没能想到刚才为什么会和姐姐在林子里打架的原因,甚至连蛛丝马迹也想不出来,天夜安慰她说:“小白怎么会是你的姐姐?你们是什么关系,难道你一千多年前,就在呆在断魂渊里度过的?”
    “你们都关心她干什么?我差点就被这个凶女人给打死了,早知道我就不会费尽心机的去·······哥,你踩我脚干什么呀!不知道我现在身负重伤的吗?”小白的脚被哥哥没来由的踩了一下,刚才只说了半截的话,也就没能顺利完整的说下去,白景慌忙掩饰说:“你别乱说话,刚才的事情还有待考究,说不定是你故意跟绾绾作对,存心那么说的。”
    “哥,你在骂我血口喷人?”小白痛心疾首,猛地甩开哥哥的手,她无法相信哥哥会站在一个将她打得遍体鳞伤的女人的立场上说话,绾绾觉得左肩膀的地方突然隐隐作痛,天夜见她满脸疼痛的样子,小声的询问她怎么回事儿,白景趁着天夜不在意的时候,在间不容发之际,迅速的给妹妹使了个眼色,小白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她怎么可能看不懂哥哥的意思,只好憋屈着,不再吱声了。
    “我肩膀上黑了好大一片,小宝玉说剧毒,是我和姐姐在交手的时候,被她打伤的。”绾绾有苦难诉,在眼眶里不住打转的泪水,几乎就要掉下来了,小白隐约听到绾绾的话,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贱人,你敢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主动对我出的手,我是迫不得已才还手的!你肩膀上的那点毒算什么,我只是想让你以后多多长点记性,免得张狂起来,全然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姐姐!你别再骂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着了什么魔,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好吗?”绾绾低声下气的说,小白得理不饶人,“什么叫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搞得好像是我不通人情似的,绾绾,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在你身上下了毒,你也打伤了我,咱们就此扯平了,从此两不相欠?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吗?”
    “小白,你闹够了没有?”天夜实在看不下去,便为绾绾抱打不平,小白冷冷的看向他,嗤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绾绾和仙雪长得几乎一样,你护着绾绾,不就是想睹物思人,你无非就是想把绾绾当成仙雪嘛!天夜,你可别忘了仙雪是怎么死的,你一共送了她两次一箭穿心,这样的伤害,你居然还有脸面对和仙雪相同面貌的绾绾,能看到像你这样大言不惭的人,我也算是长了见识!”
    “姐姐说的是真的吗?是你杀了仙雪?”绾绾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玉树临风般的男人,无论这个事实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时有多残忍,带着多深的伤和痛,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他躲避,更容不得他否认。
    第三十五章 结盟
    灵堂里烟雾弥漫,皇帝郁郁寡欢的看着安静躺在棺椁里的女儿,他苍老的眼眸里充满了伤痛,在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银耳带着面具,看着空荡荡的灵堂,看着到处悬挂白纶,嘴角总是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怪诞的笑意,和灵堂萧瑟悲哀的气氛格格不入。
    “皇上,人死不能复生,奴婢请您节哀顺变,切勿伤心过度,以免有损龙体安康,南疆的江山还等着您运筹帷幄呢!”银耳虚情假意的安慰他,皇帝脸上掠过一丝难得的舒缓,“晨阳是朕最疼爱的女儿啊!她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先朕而去!”
    “奴婢还请皇上释怀,自古以来,民间就流传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说法,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神仙那样决定自己未来的命运,即便是睥睨天下的天子,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晨阳公主早去,或许便是她命里的劫数,奴婢还请皇上宽心,更何况,皇上拥有那么多的公主,说实话,晨阳公主虽然对您鞍前马后,尤其是在攻打雪国的这件事上,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奴婢听说,她在死之前似乎和驸马的弟弟传出了风言风语,驸马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不过是将所有的憋屈烂在心里罢了,想想,他这个驸马做的也真够窝囊的,奴······”银耳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太过得意忘形,似乎触犯到了皇帝的天威,皇帝刚刚经历着丧女之痛,她信口开河的话无疑是在他的伤口是撒盐,果不其然,她恃宠而骄招来的下场,免不了惹得皇帝雷霆大怒。
    “皇上息怒,奴婢不是故意冒犯公主亡灵,看在奴婢日日夜夜为皇上祈福的份上,求皇上开恩!”银耳大惊失色,两腿发软,当即瘫软在地上,皇帝的脸被气得红得发紫,像是重了砒霜似的,晨阳公主和雪国太子天夜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难堪和羞辱,晨阳尸骨未寒,也将会是他这辈子无法磨灭的伤痛,如今银耳不知死活,竟然当着晨阳的灵堂里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当真想要立刻赐死她。
    “奴婢知道错了,还请皇上开恩。”银耳内心的惊骇也就一闪而过,毕竟皇帝身体里面有她下的恶灵,其实她只要动一动念头,那只潜伏在皇上身体里的恶灵就会趁着皇帝悲痛欲绝之际,完全操纵他的意志,可是,银耳突然临时改变了主意,她不想主动出招,反正皇帝杀不了她,不仅仅是他杀不了,谁也没本事能把她怎样。
    不如借着这件事,试探一下天奇的心,如果他真的在乎她,他一定会绞尽脑汁的将她从天牢里救出来的。
    皇帝被气得头昏脑胀,几乎要站立不住,作为驸马的天奇,自然要随时随地的侍奉左右,不出不一会儿,他便火急火燎的赶来御前侍候了,银耳在听到天奇的声音时,她的内心不但没有惊惧,反而滋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
    银耳对天奇对她的用心深信不疑,她不过是想近一步的检阅一下天奇对她的爱,到底有没有他嘴上所说的那样深。
    “把这个女人给朕拉出去斩了!她竟然出言不逊,肆意冒犯晨阳的名声!朕可以容忍一切,就是无法容忍别人诋毁朕的女儿!”皇帝急火攻心,盛怒之下,几乎口齿不清,天奇在看到跪在地上的银耳时,他的心差点就要从嗓门眼儿里蹦出来,这个女人果然成事不足,竟然敢在这个关键时刻给他捅娄子,他对她的所有耐心,差不多都被她咄咄逼人的手段给磨尽了,倘若她不知天高地厚,他就得想办法,将她捧到最高处,然后趁她毫无防范的时候,再一脚把她从高处踢下,即便摔不死她,也会让她日后有所收敛的。
    “父皇,您切勿动怒,仔细怒大伤身,依儿臣看,这个女人的的确确罪该万死,只是眼下的情形十分严峻,儿臣听总管太监送来的消息称,说紫阳公主突然高烧不退,整天胡言乱语,太医换了一拔又一拔,紫阳的病情就是没有一丁点的起色,儿臣命管理太监去民间找几个医术高明的郎中,可是他们也都束手无策,儿臣觉得紫阳的病来得蹊跷,她精力旺盛,平时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偏偏在晨阳大丧期间突然得了如此棘手的怪病,儿臣苦思冥想,终于联想到上次宫里出现的一连串宫女发疯的事件。依种种迹象来看,儿臣觉得皇宫里亡魂太多,所以不干净,如果这么想,紫阳公主的怪病也就有了定论,势必是被邪灵侵体。”天奇说得头头是道,逻辑清晰而合理,将紫阳突然得了暴病的事情跟邪灵联系到一起,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将皇帝的怒火从银耳的身上转移出去,更何况,银耳的存在为的就是辟邪除灾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再怎么火冒三丈,也会顾及着紫阳的性命而选择让银耳将功赎罪的。
    “紫阳生病的事情,朕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皇帝大吃一惊,不过相比晨阳来说,他还是偏爱晨阳的多,毕竟常年陪伴他身边的人是晨阳,陪着他东征西讨的人也是晨阳,她虽然是女儿家,却比一般的男子更为英勇,这也是他无比疼爱她的原因所在。
    “回禀父皇,这全是儿臣的主意,是儿臣不让底下的人向您汇报的,儿臣看着您这几天一夜白了头,晨阳的突然亡故,受到打击最大的人就是您,儿臣作为您的女婿,见您日渐憔悴,心里很不落忍,所以也就自作主张,命所有人暂时不得张扬紫阳生病的消息,儿臣这么做,就是担心您身子会吃不消,儿臣刚好也借着这个机会,向父皇请罪!恳请父皇宽恕儿臣对您隐瞒紫·····”天奇尽撑煽情的说,情到浓处,他自己都快被自己逼真的演技感动到热泪盈眶,皇帝果然没能吃得住他的这招糖衣炮弹,连忙上前搀起他的胳膊说:“罢了罢了,你也是为朕的身体着想,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处置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父皇英明伟岸,儿臣不敢擅自做主,这件事情,还请父皇定论。”天奇可不想在这件事情沾上不必要的麻烦,将他和银耳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如果他主动要求暂保银耳一事,日后若有惊变,傻子都会联想到他今日的举措为的就是包庇银耳,也就向天下所有人证实,他和银耳早就狼狈为奸,一起联手暗算皇帝了。
    跪在地上的银耳听到天奇的话时,身体不自然的震了几下,紧贴地面的额头,也传来一阵阵的寒气,令她周围毛骨悚然。
    天奇这么说这么做,无疑是在为日后的分道扬镳做准备,银耳的心,转瞬间像是掉进冰窟窿里似的,她的身体上仿佛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雪,每个毛孔都往外散发着寒气,瑟瑟发抖的身体几乎摇摇欲坠。
    美丽的甜言蜜语后面,是否都暗藏着一个残酷的万丈深渊?
    一旦跌进去,是否就会意味着难以逃出生天?
    “朕,朕若不是看在紫阳还用得着你的份上,早就将你五马分尸了!来人啊,将这个女人打入死牢,待公主痊愈后,择日斩首!”皇帝剧烈的咳嗽几声,嘴唇微微发紫,比他刚才盛怒时还要严重,看来,银耳在他身上下的毒已经见到成效了。
    “皇上饶命!银耳求皇上收回成命,下次再也不敢冒犯天威了!”银耳此时的惊惧和绝望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男人都是经不住考验的,不出几招就会原形毕露,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和天奇还没有结为夫妻,他就把所有的危险全都推到她身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押下去!”天奇害怕银耳不知速度轻重缓急,当着皇帝的面倒打一耙,反咬他一口,那他可就有理说不清了,所以,他赶在银耳将愤怒的眼神投向他时,立刻摆出驸马爷的架势,将她的意图逼下去。
    “父皇,晨阳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它发生,但是,事情既然已经都发生了,儿臣劝您节哀顺变,凡事能尽量想开点,再者说,您不是还有紫阳公主,儿臣曾经听晨阳提起过,您自小便对她呵护有加,恐怕怠慢了紫阳公主,如今晨阳去了,死者已去,活着的人不得继续活下去,儿臣特别能理解您失去晨阳的痛苦,儿臣作为晨阳的夫婿,又何尝不受煎熬呢!只是,儿臣认为,父皇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紫阳身上,她现在病得厉害,更需要得到父皇的关爱,您对她的好,儿臣相信,紫阳会记在心里头的。”天奇待银耳被拉下去后,再次发挥舌头上的功能,恰到好处的给皇帝来了记心灵上的十全大补汤。
    皇帝的内心正急需这些汤药的滋养,天奇就来个对症下药,皇帝心里舒坦了,总会对他刮目相看,满怀感激的,皇帝即便想要对他动手,也会缓一缓手里的屠刀,他可舍不得失去像天奇这么贴心贴肺的关怀。
    晨阳的死,给皇帝的身体和心灵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撞击和伤痛,他似乎也比之前脆弱了许多,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他在太监的搀扶下,步履蹒跚走出灵堂,天奇背着手,他脸上的温度随着皇帝渐行渐远的背影而愈发冷峻,仿佛他冰冷的目光里,随时都有可能射出冷刀子,从后面狠狠的扎破皇帝的心脏。
    天奇眼下面临着两件棘手的事情,第一,他得尽快安抚银耳的心,第二,紫阳突然暴病,其实是他临时拿来转移皇帝注意力的胡话,如今皇帝已经知道紫阳生病的事情,势必会让人去察看她的病情,所以,他得赶在皇帝派出的人马之前,让紫阳身染怪病。
    这个简单,整个皇宫里,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宫女太监,全都是原先的雪国人,他们可不全是狼心狗肺的人,心里也都怀着丧权辱国的仇恨,所以,他在宫里行事几乎遇不到什么阻碍,只需一个命令下去,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将紫阳的事情搞定。
    天奇想到了他母后身边的太监小林子,他现在依旧在母后的身边侍候着,无论是对他还是母后,那叫一个忠心耿耿,愿意为主子赴汤蹈火的好奴才,天奇悄悄的将小林子约到后花园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包,意味深长的递到小林子的面前说:“小林子,我这儿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现在能在这宫里帮上我忙的人,我能想到的一大堆人里,也只剩下你了。”
    “驸马爷,不对,谢太子抬举,您别说让奴才做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事情,奴才豁出命也要为太子尽一尽奴才的心,所谓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小林子恨不得要将自己胸腔里的那颗赤胆衷心给生生挖出来,双手捧到太子的面前,天奇很受感动,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日后我若成了大事,必然不会忘了今日你助我一臂之力的恩情!”
    “太子说的是哪里的话,奴才生是太子和皇后娘娘的人,死后变成厉鬼,也要帮助太子和皇后娘娘。”小林子拍着胸脯斩钉截铁的说,天奇将那个白纸包塞到小林子的手里,郑重其事的说:“你尽快想个办法,一定要在半个时辰之内,也就是晚饭之前,将纸包里的药粉神不知鬼不觉的掺进紫阳公主的饭菜里,该怎么做,应该用不着我教你吧?”
    “太子,这····这·····紫阳公主心地挺善良的,她对皇后娘娘还不错,经常送些用度上的东西和好吃好喝的,奴才不知道太子您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紫阳公主,但是奴才知道,紫阳公主是个好人,奴才不忍心害她,更······”小林子左右为难,天奇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怒,但是瞬间又恢复常态,信誓旦旦的说:“这里面的药只是一般的泻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紫阳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对我母后的照顾,我不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她的种种举动我都看在眼里的,只不过现在情况紧急,我不得不用这个卑鄙无耻的招数暂时委屈她一阵子,日后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我相信以紫阳的个性,她一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体谅你我的难处的,小林子,还有一点你要记住,这个皇宫已经不再是雪国的皇宫,而是南疆给所有雪国人带着羞辱的地方,我之所以低声下气的答应做南疆的驸马,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够拨云见日,让我们雪·····算了算了,小林子,你若不愿意冒险,我也不勉强你,只是这次情况凶险难测,稍有不慎,我和母后还有皇宫里残留着的所有雪国人,就要在这皇宫里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奴才用性命担保,一定会完成太子您交待的任务。”小林子心雄万夫,紧紧的捏着手掌里的小纸包,转身便快速离开了。
    天奇满脸憔悴的闭上眼睛,他何曾不知道紫阳心善人亲的事,她就是太过仁慈,没有晨阳狠辣的心性,才不受皇帝亲近的。
    可是,他也是万不得已才想要害她的,其实那个白色纸包里的药粉并非是普通的泻药,而是七日亡命散,混在饭菜里无色无味,再高明的太医也无法诊断出七日亡命散的毒症。
    天奇身心俱疲,他相信小林子会出色的将这件事情悄无声息的做好,另一件棘手的事却令他更为头痛,银耳有着很深的城府,心狠手辣,远远要比苍蝇要难对付的多,尤其今天在灵堂里所发生的事情,很容易让她钻牛角尖,让她误以为他的所作所为,是为过河拆桥做准备的。
    他一个人得应付南疆成百上千双在暗中监视他的耳目眼线,所以,他比任何时候都觉得绝望和疲倦,可是他的命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还有宫里其他无辜的雪国人,尤其是他的母亲,雪国昔日的风光无限的皇后。
    或许是他的心太累了,又或许他认为后花园相对要比其他地方隐蔽,所以就放低了防备,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假山后面有双时刻注定着他的目光,那是一双深邃而英勇的眼睛。
    第三十七章 第一颗天灵珠
    天夜和白景,按照原计划进宫,半路上,小白突然嚷嚷着想要回断魂渊,白景本想由着她去的,她要是不在,他一路上反而还会省心的多,再者说,小白性格倔强,怎么可能去给父亲认错,她这么急匆匆的离开,不过是抓到了小宝玉,一只让她恨到咬牙切齿的小蝙蝠,她一定要剥下她的三层皮,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
    就像捉到老鼠的猫,最终不玩死它,就是生吞活剥了它。
    “你看什么看,我脸上有字吗?”小白想走却没能走成,闷闷不乐的阴着脸,她在发觉到绾绾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时,做贼心虚的感觉越来越强,几乎让她更加烦躁,“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绾绾一脸落寞的看着越走越远的小白,她带着不安的语气问天夜:“你说她会不会原谅我?”
    “我不是她,所以我也不知道。”天夜如实回答,绾绾又捧着脸,不好意思的去问白景,“你觉得呢?”
    “我也不是她,所以我也不能给你肯定的答案。”白景也老实回答,绾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当初小白嘱咐她的话,饶有兴致的看向白景说:“白哥哥,你知道吗?早在几天前,姐姐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诫过我,让我不要跟她抢占你这个哥哥,说什么我做了你的妹妹,你就不喜欢她了。”
    “她真的这么说吗?”白景哭笑不得,但是,他已经在思量小白对他这种超越兄妹情感,却低于情人爱恋之间的关系,绾绾见他沉默不语,立刻又跑到天夜那儿,笑嘻嘻的说:“小白好像挺喜欢你的,她让我不要喜欢你,否则不得好死!”
    “我又不是她的,她管的闲事还真宽,居然······这种女人,我可不敢高攀。”天夜的脸色顿时绿了,绾绾百般无聊,小宝玉有时候虽然很讨厌,又长了一张乌鸦嘴,但是,有它在身边,她总不至于这么了无生趣的,喃喃自语的说:“我的小宝玉,你到底去了哪儿,不过是吃口水,至少用那么长的时间吗?”
    “你的朋友叫小宝玉,光听名字就挺喜感的,绾绾,你别太担心了,她或许一时贪玩,忘了时间罢了。”天夜安慰她说,绾绾却摇摇头,“不可能,小宝玉最守时间了,它说去去就回,一定去去立刻就回来,它陪了我一千年,如果我连它这点心性都不了解,我这个做主子的也未免太丧心病狂了,小夜,我心害怕的厉害,总觉得小宝玉去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回来,十有八九肯定是遇到危险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去其他有水的地方找找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哎呦,真是作孽,我哪天要是死了,肯定就被那只小蝙蝠给拖累死的。”
    白景恍然大悟,脊梁骨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敢情小白捉住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就是绾绾的朋友小宝玉?他也隐约听到小白骂它是臭蝙蝠,小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果是这样,小宝玉落在小白手里,势必会被小白折磨的生不如死的。
    “你怎么了,脸色好像很难看?不会是担心你妹妹?”天夜问,白景慌忙掩饰说:“我妹妹可不个会吃亏的人,她不去欺负别人,我就阿弥陀佛了。”
    其实天夜一直都很纳闷儿,没错,他的确给过仙雪一箭穿心,可是他什么时候第二次给了她一箭穿心了?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好好的问清楚才行,要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活生不如死的。
    羽见,他的贴身兄弟羽见,或许也能给他提供答案,可是,此时此刻的他是死是活,又身在何地?
    “拜托你们能不能快点,按你们这样的速度,明天的今天也到不了皇宫。”小白愈发着急,她把小宝玉藏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山洞里,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怎样才能甩开他们,去将那只小蝙蝠好好的教训一顿,白景突然收快步伐,小白还没来得及弄清怎么回事儿,她的肩膀被哥哥的手用力的握住,他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似乎想在事情没有爆发之前,让妹妹放了小宝玉,“你把它藏哪儿了?”
    “我把它藏在一个连哥哥你也找不到的地方。”小白得意洋洋的说,白景叹了一口气,“它是绾绾身边的小蝙蝠,你不也认它为妹妹嘛,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干嘛要把大家的关系弄得水火不容的?”
    “你这是在教训我怎样做人吗?还是你的胳膊肘已经往外拐得太长了,忘了我才是你的妹妹?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绾绾是我妹妹的?你见过一心想要置姐姐于死地的妹妹吗?”小白对于哥哥的苛责除了很火大,更多的却是委屈,“当初你来森林里找到我的时候,我几乎被绾绾伤得半死不活的,作为哥哥,你却这个节骨眼上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人而质问我,哥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样不重要吗?还是,对于你来说,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我要是不关心你,怎么会去森林里救你,小白,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你放了小宝玉,它不过是个小蝙蝠人,你作为断魂渊的时郡主,有必要跟一只蝙蝠斤斤计较?”白景索性将妹妹拉离了绾绾和天夜的视线,躲在一丛半人高的灌木丛后面,小白冷冷的看着哥哥的脸,“你是在说我小肚鸡肠?”
    “我只想让你放了小宝玉!”白景被妹妹胡搅蛮缠的个性折腾得够呛,小白依旧冷笑,“我要是不想呢!”
    “你······你到底放不放!”白景放硬了态度,小白的脸也一分接着一分的变冷,“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看来小宝玉说得没错,你和绾绾早就不干不净,暗度陈仓,今儿,你为了她,可以义愤填膺的命令我,下一次,说不定你还会要为了那个女人而对我做更过分的事,哥,绾绾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你在胡说什么?”白景心里气得直冒火,小白嗤笑说:“说到你的伤处了吗?白景,一直以来,我都坚信的认为,你会疼我爱我一辈子,可是今天,我却看到你虚伪面容下那张原形毕露的脸,是我错了,不该天真的认为你会像小的时候那样,一如既往的守护我,小宝玉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它的,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可以考虑一下放了它。”
    “你说。”白景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小白微微闭上眼睛,她似乎也不想将一直沉闷在心里的疑问说出来,有些话就该闷在心里,说出来了,什么意味都会变了质,“我要让你对天发誓,这辈子,你能保护的女人,只能是我,还有,我要你杀了绾绾,只有这样,我才能放了小宝玉,如果他们主仆俩联手对付我,我无法肯定哥哥会站在我这一边,所以,我必须做个长远打算,哥,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应该能理解我内心的苦痛。”
    “你是我的妹妹,我保护你,是我这辈子义无反顾的责任,可是你让我去杀绾绾,这个条件,未免显得你在无理取闹,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没有杀她的理由,小白,算哥哥求你,你就别在胡闹了,这次进宫,哥哥要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若是耽误了事宜,我担心父亲又要不高兴了。”白景越发的觉得妹妹的偏执和不可理喻,小白眼睛里流露出源源不断的绝望,“哥,你挺厉害的,居然打着父亲的旗号来压我,你的意思是说,你做不到我的条件了?”
    “你到底放不放人!”白景隐隐失去了耐心,小白愈发伤心,理智也就越来越不受控制了,阴狠着眼神说:“你就是一个骗子!我以后不会再相信你了,小宝玉的确挺可恶的,不过通过它,我倒是看到了我在你心目中真正的位置和分量,是你伤我的心在先,你就别怪我翻脸无情的,对了,刚才你说你没有杀绾绾的理由,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找到一个令你恨不得要将她千刀万剐的理由,到时候,你就会为今天的所做的决定而后悔的。”
    “你到底想怎样!”白景的声音突然大了些,以至于让不远处的绾绾和天夜听到了动静,小白先是一怔,在她的印象中,哥哥从来都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愤怒的指责她,绾绾跟在天夜身后,怯怯的看向小白,当她接触到小白愤愤不平的目光时,整个人立刻躲到天夜的身后,白景气到不行,却也不给天夜问他那么生气的原因,抢先冲小白说:“你想回去就回去,一路上小心点,别再让我操心了。”
    “哥,干嘛要把话说得那么鲜血淋漓的,作为你的妹妹,让你操心也是让你尽一尽哥哥的职责,那我就先回家了,你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小白突然意味深长的看向绾绾,临走时,突然凑在她的耳边说:“在树林子里的时候,你对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作为礼尚往来,我不屑于跟你动手,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让让你痛不欲生的。”
    “小白,你跟你哥哥之间的矛盾,干嘛要把火发到绾绾身上,有你这样颠倒黑白的女人吗?”天夜对小白向来就没有好感,小白可以接受哥哥对她的指责,但是却无法容忍她所喜欢的男人对她指手画脚的,顿时来了脾气,“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难不成你把绾绾当成仙雪?天夜,天雪因你而死,而且死得那么悲惨,凄惨的叫声在火海里挥散不去,如果你还有半点羞耻心,就不会把一个和她长得极其相似的女人误当成仙雪了,不过这倒也是,你口口声声说对她的爱有多深,其实都是狗屁,我告诉你天夜,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男人,甚至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还说什么驱逐南疆人,复辟雪国的江山,百里之外的皇宫,原本是你的家园,现在弄得却像个见不了光的贼,偷偷摸摸的进去,再偷偷摸摸的出来,这叫什么?这叫你的失败!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敢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天夜铁青着脸,小白肆无忌惮的说:“怎么着,你还想动手打女人?”
    “小白,你给我闭嘴!”白景冷声训斥她,小白愈发得寸进尺,“我就知道,你一直都站在天夜的角度上说话,白景,我不怕跟你撕破脸,我也不怕失去你这个有名无实的哥哥,在我心目里,你打今儿起,就不再是我的亲人,还有天夜,亏我那么喜欢你,你就这么回报我对你的爱吗?”
    “谁稀罕你的爱!”天夜冷冷的将她的话呛了回去,小白恶狠狠的瞪向他,天夜视若无睹,顺手将绾绾向后拉了几步,好像小白身上有种诡异的东西,离得近就会被传染上。
    “姐姐,你们别吵了好吗?”绾绾不喜欢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小白立刻将矛头转向绾绾,“我看该闭嘴的人是你才对,哪儿不乱你就偏往哪儿钻,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费那么大的劲儿救你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再在山洞里呆上一千年一万年,让所有人都忘了你的存在,只让那只臭蝙蝠陪着你一起变成石灰,免得让我动手!”
    “你说什么?你知道小宝玉在哪儿?”绾绾隐约听出小白似乎知道点小宝玉的下落,天夜追问说:“小白,你有什么恩怨是非,冲着我来就是了,干嘛要去动绾绾身边的人。”
    “你也太抬举它了,小宝玉不过是只臭蝙蝠,你有必要为了它一惊一乍的?我被绾绾伤成这样,也没得到你的一分同情!”小白自知说漏了嘴,却也知道再怎么掩饰也将无济于事,索性将目光投到哥哥身上,意味深长的说:“哥,我就说这招行不通嘛,你干嘛还要让我去抓小宝玉,还说什么抓着那只小蝙蝠,就能牵制住绾绾,当然,也能顺其自然的将天夜牢牢的控制在手掌心,控制住了他们俩,你就可以顺利的进宫施行计划了。”
    “你······”白景被小白倒打一耙的话噎住了,他若争辩,也就相当于他自始至终都知道妹妹绑架小宝玉的事情,一直故意瞒着天夜和绾绾不说,天夜情急之下,一把扣住小白的手腕,厉声逼问:“你把小宝玉到底藏哪儿了?”
    “你对我凶什么凶,小宝玉是被我哥哥打伤的,它一头栽在水里,要不是我,它早就被水给溺死了,我助人为乐,怎么到了你们的嘴里,我的举动就是十恶不赦了呢?如果你们再咄咄逼人,不别怪我将小宝玉往死里折腾了。”小白猛地挣开天夜手的同时,另一只手运足了力量,狠狠的打在了天夜的胸口,震得他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鲜红的血丝也不住的从他的嘴角溢出来。
    小白打伤了天夜后,在电光火石间逃出了所有人的视野,她的身体已经无影无踪了,声音却幽幽的从远方传了过来,“哥哥,你有必要考虑下我的条件,在此期间,我会好好侍候小宝玉的,不然,你们都会后悔莫及。”
    第三十九章 第一
    一抹纤瘦的身影默默的坐在窗前,她抬起手,一根一根的取下发髻上的珠钗,看着镜子里苍白而精致的脸,手里捏着一颗颜色鲜红的药,轻轻的揉捏,似乎在斟酌是否要吞服下去,她再次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那张脸,那是一张被皇宫困出绝望和沧桑的脸。
    作为公主,她几乎不相信自己会落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处境,她忽然失声笑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将那颗药丸放到嘴里,吞了下去,侍立在旁边的宫女骇然,小心翼翼的问:“紫阳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阿珠,你呆在我身边有十年了吧?”紫阳心不在焉的问,阿珠不知道公主所问何意,再次小心回答说:“到了今年八月份,就刚好十年,公主,您问这些干吗?”
    “在这十年间,你觉得我快乐吗?”紫阳拿下发髻上的最后一根珠钗,轻轻的搁在桌台上,漫无目的的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宫女松了一口气,“回公主的话,奴婢也不好妄自揣测公主的心思,更何况快乐如否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奴婢只知道因为晨阳公主的缘故,公主您这些年过得很压抑,明明是您最细心最贴心的,却一直得不到皇上的疼爱,奴婢想,公主心里想得最多的应该是不甘心吧。”
    “如今姐姐去了,父皇的心里还是没有我的份儿,阿珠,其实你说得很对,我心里的确很不甘心,姐姐能文能武,像个男子一样陪着父皇东奔西战,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我虽不及姐姐耀眼,却也是父皇的亲骨肉,再过两年,我就要十八岁了,父皇势必要帮我挑选一门亲事,我知道皇家儿女没有选择郎君的权利,未来的夫君无非都是帝王用来稳固权利的筹码,我不想像姐姐那样,嫁给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到死,也死得不明不白。”紫阳苦笑,身在帝王家,除了落了个金枝玉叶的高贵身份,她真找不到其他任何一个可以让她自由作主的权利,阿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公主,您拥有举世无双的公主头衔,民间有多少女子,为了能进宫,为了得到荣华富贵,得到高贵的位分,不惜挤破了脑袋,您却自哀自怜,公主,凡事想开点,别再整天郁郁寡欢的,仔细伤了身体。”
    “我这身子是好是坏,都不会有人在意我的。”紫阳黯然神伤,她忽然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似的,看向阿珠说:“上次我听太监们说,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她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公主,您早就关照过那儿管事的太监,也给了不少银两,皇后有病,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他们个个都是猴精猴精一样的人,得罪谁也不会得罪公主您的,而且,他们还希望能从您这儿得到更多的赏钱。”阿珠笑着回答说,紫阳有些不放心,转过头,看着外面微微泛黑的夜色,“我想去瞧瞧她去。”
    “公主,奴婢觉得还是算了吧,一来这天色已经晚了,想必皇后已经入睡,二来,这皇后的身份太过尴尬,况且她还是前朝雪国的皇后,您三番两次去多了,势必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三来,晨阳公主尸骨未寒,您却一味的往皇后那儿跑,奴婢担心宫里的长舌妇们又要兴风作浪,公主,人言可畏啊!”阿珠跟在紫阳公主身边将近十年,她的年纪也比公主大上十多岁,经历的事情多了,她的眼见自然也会比公主开阔,更加懂得人情世故,紫阳点点头,“这倒也是,好了阿珠,你先去歇息吧,我想一个要再单独呆一会儿。”
    “那您千万别熬得太晚了,省的明天精神不好,奴婢就守在外面,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只要叫一声就可以了。”阿珠退回房间,紫阳公主见她走了,脸上落幕的神情似乎更加沉重了,阿珠是她最知心的宫女,十多年了,两人情感日渐深厚,犹如亲姐妹一般,对于雪国的皇后,紫阳接近她,无非是出于同情。
    两个寂寞的女人,在心灵上更能惺惺相惜。
    晨阳的去世,给紫阳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她听了宫里太多的议论纷纭,有关于晨阳的,也有关于天奇的,有人说晨阳的死是因为她不守妇道,和雪国的太子天夜暧昧不清,也有人说是天奇压根就没有爱过晨阳,也在暗地里做了许多背叛她的事情。
    紫阳不想在这些闲言碎语里辨别是非曲直,她想做的,就是不想重蹈姐姐的覆辙,嫁给一个不能给她带来未来和幸福的男人,可是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女人的命运最终还是处理被动。
    “姐姐,如果你在天有灵,就请保佑我,宫里的权谋算计太多,血腥和杀戮也多,作为帝王将相的女儿,不过是父亲手里的一颗棋子,而我早已厌恶了这样的生活,我只想找一个如意郎君,平平淡淡的过着小老百姓的生活。”紫阳微微的闭上眼睛,她想的,不过是想拿公主的头衔,换一个自由自在的身份。
    紫阳想去看看皇后的身体怎么样了,她却又不想心动阿珠,省的她又要唠唠叨叨个没完,她看了眼桌上的晚饭,它是由小林子半个时辰前刚送来的,她见饭菜不错,而她又没胃口,扔掉也挺可惜的,就将饭菜放到食盒里,送给皇后吃。
    一个被软禁的前雪皇后,她的待遇是可想而知的,紫阳同情她,不过是因为她和皇后有着同样倍受冷漠的处境,唯一不同的是,雪国的皇后永无翻身之日,而她,却是南疆虽受冷待,地位却极高的公主。
    通往冷宫的路,从繁华渐渐的进入荒凉,紫阳像往常一样,悄悄的从冷宫的偏门溜进去,冷宫有守卫,由于这儿是整个皇宫最为偏僻和阴森的地方,在这儿值守的侍卫,也都懒懒散散的,有时看到紫阳公主出入冷宫,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紫阳拎着食盒,很快轻车熟路的来到皇后居住的地方,她还没有进门,远远的就能听到皇后带着憔悴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她似乎很生气,在责备什么人。
    “到底是谁惹皇后不高兴了?”紫阳好奇的往前探了几步,隐约的,她恍惚看到太监小林子的身影,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给皇后磕头,紫阳忽然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几乎吓得她魂飞魄散,只见一只腐烂的老鼠已经被她踩得像是一摊烂泥,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恶臭,惊吓之中,她失声叫了出来。
    “公主·····您怎么······您这么晚了来我这儿有事儿吗?”皇后听到外面的尖叫声后,面色苍白的跑了出来,她在看到外面的人是紫阳时,脸色白的几乎更加明显了,而小林子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几乎瘫软在地上。
    “我想给你送点吃的来,没想到却在您的门外踩着一只死老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紫阳心有余悸的拎着手里的食盒,还好她当时拎得紧,要不然,里面的饭菜非得摔得满地都是。
    “真是有劳公主了,我托公主的福,不愁吃喝用度的。”皇后目光闪烁,身体瑟瑟发抖,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儿,小林子瘫在地上,好半天才醒过神来,也不管地上的死老鼠有多恶心,直接用手将那摊肉泥抓起来,扔到离冷宫远远的地方。
    “这些奴才太可恶了,怎么能让你的宫门口有死老鼠呢?回头我让管事的太监把你这儿打扫干净,空气不好,人就容易生病,对了皇后,你的病好些了吗?”紫阳根本就没有听到皇后和小林子谈话的内容,在看到皇后苍白憔悴的脸时,以为她是生病的缘故,所以也就没在意。
    “我····可能是天气的缘故,我最近老是觉得昏昏沉沉的,一点儿提不起精神,年纪大了,再加上我现在的处境,能活一天是一天,左右挣不过命运的。”皇后故意闪烁其词,紫阳毫无戒备,随同皇后一起进入房间,她将食盒放到桌上,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菜一样一样的放在桌上,皇后似乎有点揣摩不透公主的心思,更不知道公主是否听到了她和小林子的对话。
    “你刚才怎么发那么大的火?”紫阳专心致志的做着手里的事,连头也没抬一下,皇后的脸顿时惨白到了极点,要不是她手手撑着桌面,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要摔向地面,含糊其辞的掩饰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他做事毛手毛脚的,我看在心里堵得难受。”
    “不是吧!”紫阳拿出碗筷,抬起头笑着说,其实她说这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以她对皇后的了解,清楚的知道她性情浓重,滴水不漏的,不是那种会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人,皇后以为紫阳的话别有用心,分明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这么问,分明是在套她的话,皇后没有说话,她决定静观其变。
    “你这是怎么了,从一进门就开始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应该不会是那样,我相信你不会是那样的人。”紫阳摇了摇头,她以为皇后一直养尊处优,如今过着寄人篱下,忍辱负重的日子,多少会受到底下奴才的窝囊气,她刚才在屋里训斥小林子,不过是将自己的火迁怒到小林子的身上,不过,紫阳又觉得皇后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毕竟以她的处境,身边必须有几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才对。
    皇后那么精明,怎么可能做出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皇后几乎认定紫阳必定听到了她和小林子的对话,紫阳猛然抬起头,一脸茫然不解的看向皇后,不过她在外面,的确是到了皇后责骂小林子的话,“对啊,我全听到了。”
    “对不起紫阳,你对我那么好,我却·····”皇后在得知小林子受了天奇的旨意,在紫阳的饭菜里下毒,小林子觉得事关重大,应该跟皇后通个气,没想到却被皇后骂得狗血淋头,皇后对紫阳充满了内疚,紫阳越来越听不懂她的话,以为皇后对她说对不起,是因为不想拖累她的意思,笑了笑说:“我能理解你,在这个皇宫里,能否活下来,靠的不是身份,而是手段,你在这儿的生活不容易,充满了危机,想要将你和天奇斩草除根的南疆人则太多,而我早就厌烦了这儿的生活,如果可以,我想逃离这儿,一个人走得远远的,即便是父亲率领千军万马,也别想找到我,好了好了,饭菜还是热的,再不吃,凉要可就要不好吃了。”
    “紫阳,谢谢你那么宽容大量,我和天奇永远都不会辜负你的救命之恩的。”皇后不仅没有因此放下心,反而更加担心了,紫阳心地善良不错,但是,就是她这样的人才容易被人利用,皇后一边吃饭,一边想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是能控制住紫阳,二是能让皇帝彻彻底底的消除对天奇的忌惮,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个被别人占领的家里,找到一席之地。
    小林子说,他早在半个时辰就将有毒的饭菜送到紫阳公主那儿了,想来,这会儿应该离发作不远了,既然紫阳已经听到了她不该听到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的闭上嘴巴,将这个秘密永远的掩藏在泥土之下。
    她死了,她和天奇才能安心。
    皇后虽然食之无味,却也不知不觉的喝了大半碗萝卜排骨汤,紫阳中午的时候就没怎么吃饭,小林子将晚饭送来时,她又没有一丁点的食欲,现在见皇后吃得津津有味的,却也激发了她的味蕾,想要喝点排骨汤垫垫肚子,可是,她在想到皇后在这儿生活很不容易时,也难得喝上几回排骨汤,也就忍住了,大不了回去的时候,再让阿珠给她弄点宵夜。
    “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了?”皇后见紫阳的手在一个劲儿的揉着肚子,以为是毒性前作的前兆,汤匙几乎要从她的手里滑落下去,紫阳以为皇后在关心她,一脸的感动,点点头说:“是有点痛,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好的,你慢慢吃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你再陪我一会儿可以吗?”皇后一脸惊慌的站起来,紫阳刚才已经觉得皇后无论是说话和举动都有些奇怪,尤其是现在她莫名慌张的样子,更让她心生疑惑,皇后见紫阳脸色比刚才凝重了几分,慌忙用眼泪来掩饰说:“如今天奇失去了晨阳公主,他在朝堂上的地位也即将大势已去,紫阳公主,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或许早就死在这冷宫里了,一直以来,我都时刻铭记着你的这份恩德,总有一天,我会十倍还给你的。”
    “我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想给你更多的帮助,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紫阳刚站起来,就被皇后按住双肩,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她忽然觉得皇后的手冷冰冰的,莫名的,她对那双渐渐向她脖子游移的手充满了恐惧,她能想像到,这双手,不知道扼杀了多少年轻鲜活的生命,才一步一步的帮助她登上六宫之首的皇后宝座。
    一时间,她遍身暴起了鸡皮疙瘩,隐约间,她从皇后的手上,嗅出了血腥和杀机,就在她准备推开皇后的手,强行离开这儿的时候,哪想,皇后不知从哪儿拿了条丝帛,趁她猝不及防的时候,从她后面紧紧的勒住她的颈脖。
    “皇后娘娘!”这时小林子大惊失色的出现在门口,皇后一边使命的勒着紫阳的脖子,一边向他喝令说:“你还傻愣着在那儿干嘛,还不过来帮我?”
    “皇后,她是紫阳公主,她······她那么帮您,您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小林子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紫阳,所以在下毒的时候,他只在排骨汤里下毒,据他所知,紫阳公主平素好像并不怎么爱喝排骨汤,小林子是个在宫里见过腥风血雨的太监,他担心天奇会对紫阳太狠手,便自作主张的将那个白色纸包,找成普通的药粉,误食了之后,顶多会闹几天肚子。
    紫阳拼命的挣扎着,可是皇后从后面勒住她脖子的力道实在太大了,再加上两边都有扶手,将她的身体困在椅子上,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反抗,皇后恶狠狠的瞪向小林子说:“紫阳已经听到了你我之间的对话,她要是去南疆皇帝那儿告状,不仅是你我,还有天奇,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快点,我快撑不住了!”
    小林子很快被皇后那句‘死无葬身之地’的话给吓醒了,他迅速从皇后手里接过丝帛,加大力气的勒着紫阳的脖子,皇后严重虚脱,极其狼狈的摔倒在地,小林子忽然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而此时,紫阳的身体也不再动弹了。
    第四十章 报仇
    黑黝黝的小道上,隐约漂浮着几缕孤魂,小白驾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快速的向断魂渊的方向驶去,一路上剧烈的颠簸着,小宝玉很快从昏迷不醒的状态里苏醒过来,它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被人像捆猪似的五花大绑着,车厢不停的晃动,它的身体也随着车厢的晃动而到处碰撞,脑袋上火辣辣的,疼得像是被大黄蜂蛰了似的,小宝玉要不是嘴巴被封住,它真想破口大骂。
    不知过了多久,小宝玉也不知道再这么颠簸下去,自己的五脏六腑会不会倾巢而出,好在马车渐渐的减缓速度,也不像刚才那么颠簸了。
    “臭蝙蝠,你做梦大概也没想到人,你最终会落在我的手里?”小白一把将小宝玉从车厢里给揪了出来,小宝玉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堵在嗓门眼儿的心也随之落下去,它缓缓的睁开眼,在看到近在咫尺的小白时,眼神里掠过一丝明显的惊慌,小白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一手拽着拴在小宝玉双手上的绳索,一边得意的嘲讽说:“现在你知道害怕了,当初你干什么去了,这就是敢跟我蹬鼻子上脸的下场,小宝玉,这一次,我打算揭你三层皮,让你的主子也认不出你来。”
    “你敢!”小宝玉大惊失色,小白更加得意忘形的说:“我只有你不敢想的,不会有我不敢做的,游戏正式开始,我会用我的手段让你大开眼界的。”
    “有话好好说嘛!”小宝玉是个没有节操的人,小白很享受它缴械投降的样子,但是,享受归享受,她抓小宝玉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想要折服它,而是要杀了它,小宝玉机灵的喜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珠子,故意笑着说:“既然你那么喜欢你的哥哥,干吗不杀光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女人,这样,他不就永远都是你的男人了吗?”
    “你再敢胡说,小心我拔光你的牙!”小白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她一直觉得她对哥哥的情感,一直都都是妹妹想要霸占哥哥宠爱才发生的使然,小宝玉哈哈大笑,小白被它的笑声刺激到了神经,厉声质问说:“你笑什么!”
    “我是在笑你可怜?”小宝玉很快找到可以助它扭转乾坤的契机,小白满脸愤怒,几乎想要用眼神烧死它,“你落在我的手里,该可怜的人,应该是你吧!臭蝙蝠,你别得意的太早,别以为你的那点三脚猫的手段就能糊弄得了我,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如果我被你绑着,你还能上我的当,这就说明我绝顶聪明,而是则是绝顶蠢蛋,要不这样,我们来打个赌,看谁跑得快!”小宝玉说,小白阴沉着脸,冷笑说:“当然是我。”
    “不用跑你怎么会知道结果?”小宝玉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不用偷袭就能制服得了它的人寥寥无几,小白被它的话刺出了几分好奇心,“你想怎么个比法?”
    “比赛嘛,重要的是公平,你双手撂开来跑,我的双手双脚撂不开来,你至少别拿绳索把我捆得跟粽子似的,用这样的方式比赛,我当然必输无疑,作为断魂渊的郡主,你不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甚至,还割据跟一只小蝙蝠比赛,这话要是传出去,你们断魂渊的名声可就要臭名远扬了。”小宝玉故作漫不经心的说,小白好胜心强,她明知道这是小宝玉使的激将法,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跟它一争高下。
    “你要是跑了,我去哪儿抓你去。”这是小白最担心的问题,小宝玉却信誓旦旦的说:“我保证不会跑。”
    “你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小白很快清醒过来,跟一只臭蝙蝠斤斤计较,难免会掉她的价,但是小宝玉有张比长舌妇还要臭不可闻的嘴,它要是故意把这话传出去,她的面子上还真抹不过去,故作严苛的说:“你满肚子坏水,谁知道你在打什么馊主意,小宝玉,你想要借着跟我比赛而趁机逃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我的智商没有你那么低级。”
    “算了算了,就你的那双小短腿,跑起来也会磕磕绊绊的,跟牵牛一样。”小宝玉也责怪自己怎么会想出这么低级别的法子,很快,它又心生一计,这次,它特意对症下药,“我觉得你应该暂时抛开和我个人的恩怨是非,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如何拯救断魂渊的事情上,我听说你们断魂渊快要不行了,如果找不到另半张孔雀笆,断魂渊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你,就会变成流离失所的孤儿。”
    “你别在这儿虚张声势,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小白嘴上说得似乎很平淡,其实内心早就掀起惊涛骇浪了,那只蝙蝠是怎么知道关于断魂渊的事儿,小宝玉故作高深的说:“我的话点到为止,是真是假,你爱信不信,不过,我相信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
    “听你的口气,你想帮我?”小白突然停下脚步,小宝玉痛苦的扭了扭被绳子捆着的身体,故意不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小白拦在它的前面,阴森森的瞪着它,“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哪有你放了一半的屁,就把剩下的屁全都憋回去的。”
    “我看憋屁的人是你吧!就算我憋屁,我憋的也是自己的屁,关你毛事儿?”小宝玉说话粗鲁,小白不愿意在她所鄙视的物种面前低头,依旧板着脸说:“就算是你的屁,你不放也得放!”
    “蝙蝠的屁是全天下最臭的空气,我担心你会被我的屁给熏死,那我不就成了草菅人命?佛祖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怎么忍心看到你死于非命?”小宝玉故意卖起了关子,小白气得脸色发黑,“你到底说不说!”
    “求人哪有你这副恶狠狠的样子,先帮我松绑。”小宝玉终于找到了抓住小白软肋的机会,小白知道小蝙蝠诡计多端,她很想从它嘴里探听一些消息,却又不敢轻易的放掉它,开始跟它讨价还价,“你说了,我自然会放了你。”
    “我要是相信你的话,我就相信母猪也会上树。”小宝玉反唇相讥,小白没办法,冷笑说,“谁知道你的狗嘴里会不会吐出象牙!”
    “其实,想要拯救断魂渊的办法并非只有南疆手里的那半张孔雀笆,如果你能得到一颗天灵珠,同样能让你的老巢绝地逢生。”小宝玉出其不意的向小白抛下了一颗更大的诱饵,小白果然一脸震惊,小宝玉趁热打铁,追加一剂:“你怎么就不能想像一下,一只能陪伴洛心元神一千年之久的蝙蝠,它会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蝙蝠?我告诉你,如果我不是故意被你抓,在这个世界上,能抓得着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你为了帮我,竟然故意被我抓到,我真看不出来,你的心都快好到可以取代观音,普度众生了。”小白故作试探,她也捉摸不透它的想法,但是有一点她却坚定不移,这只蝙蝠能陪着洛心的远神度过千年之久的沧桑,这本身也足以说明它的传奇性。
    “普度众生不敢,我只是想借着你,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东西罢了,还有,如果你给我松绑,我就会告诉你,为什么绾绾会变成全身散发红光,六亲不认的恶魔。”小宝玉此时对付小白,已经深感绰绰有余了,小白也不是一个没头没脑的人,“如果你真有那么大的能耐,我可不相信你连绳索也挣脱不了。”
    “你······你是在嘲讽我对你过分宽容了吗?想看我发彪?”小宝玉突然被小白的话呛住,它的牛皮吹得那么大,稍不留神,牛皮破了,它脸上就会溅上厚厚的一层牛屎,小白有些左右为难,如果小白真的那么厉害,那么就不是她和绳索就能控制得了的,如果它在故弄玄虚,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只是现在令她为难的是,她分不清小宝玉到底是深藏不露,还是徒有其表,败絮其中?
    “你要是跑了怎么办?”小白终于流露出她无能为力的一面,小宝玉意味深长的说:“我会给你两次机会追我,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我要是追不上你怎么办?而且,你还有翅膀,我·······”小白眼神里不自信,大大削弱了她自身强装出来的坚毅,小宝玉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万恶的小白也有被人欺骗的时候,心里禁不住一阵窃喜,“其实我也不愿意呆在绾绾的身边,她发起狂来六亲不认,见人就杀,一发不可收拾,我迟早会被她弄死的,要不这样,咱们俩结盟,一起去找天灵珠,你拿到天灵珠,可以去拯救你的老家,我拿到天灵珠,可以替我自己赎身,以后就会彻底摆脱蝙蝠的体态和命格,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只想堂堂正正的做个人,我们互惠互利,相互合作,你觉得怎样?”
    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小宝玉松开了绳索,小宝玉舒舒服服的扭动着身体,笑着说:“你在唤醒洛心元神的时候,肯定没有用血祭的方式去开启洛心沉淀在千年岁月里的记忆,让她带着洛以后一切重新醒来,你就是太急功近利了,要不然,出现在你眼前的绾绾,就是千年之前的洛心,现在弄得可好,她谁都记不得了,即不是仙雪,也不是洛心,而且她的心性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不再是承担守护雪国重任的使者,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果让她收集到所有的天灵珠,她会毁掉整个世界,包括你的老家断魂渊,也就是说,你即便得到天灵珠也无济于事。”
    “那你的话不就是废话?”小白深感上当受骗,小宝玉既然获得了自由,就不会被抓到批二次,而它也不会给小白这个机会,它嬉皮笑脸的说:“我的废话其实也并非完全是废话,有一点你可别忘了,绾绾之所以变成这样,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有的不该是委屈,而是自责,毕竟是你给这个世界弄出了个那么大的烂摊子,还不知道谁愿意为你收拾残局,如果你指望你的哥哥帮你,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哦,差点忘了问你,在你的心目中,你哥哥白景是个怎样的人?”
    “你是在嫉妒我吗?”小白虽然和哥哥闹翻了,但是在她的心目中,哥哥的地位还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小宝玉慢悠悠的往前走,一边说一边用悠闲的方式去说别人家的晴天霹雳,“我和你的哥哥在千年之前就已见过,只是遗憾的是,他从来就没有见过我,那时,我还只是一只悬挂在他家屋檐下的小蝙蝠,想想那时,我还挺可怜的,整天为了果腹而东奔西跑,我·····”
    “跳过废话,说重点。”小白特别讨厌小宝玉没完没了的絮叨方式,小宝玉冷冷的瞪向她说:“没劲儿!算了,过去的事情太艰难,现在想起,总会让我的心一阵阵的犯酸,咱们言归正传,你所见到的白景,其实他是两个性情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一个是青峰寨的大当家千离,另一个就是你叫了一百多年的哥哥,他的年纪比你爹还要大,白景却委曲求全,叫一个比他小好多的男人叫父亲,他拥有不死之身,和雪国的巫后是同一个时期的人,属于半神半人,巫后仙逝,他才大张旗鼓的做出想要统治整个世界的野心,白景屈服在断魂渊,不过是想借着断魂渊的力量,来达到他的目的,小白,这就是你所爱的哥哥,如果我不告诉你,只怕你到死也不会知道他的真面目。”
    “不可能!”小白耳边犹如响起两记惊雷,炸得她头晕目眩,“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如果我哥哥他真是千年之前的半神,父亲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的。”
    “你父亲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得到巫后一点小恩小惠就忘记自己是谁的男人,就是因为你的哥哥吸噬了断魂渊里大量的精魄,这才导致断魂渊即将全面崩溃,你的父亲眼界太少,脑子太笨,所以一直都没有发现养在身边那么多年的儿子,其实是条白眼狼,比豺狼虎豹还要狠毒,还有就是,你的父亲快要死了,我要是你,就会立刻快马加鞭的回家尽孝,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小宝玉漫不经心的说,小白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发直,仿佛遭到晴天霹雳过后,又挨了几个闷棍子,刹那间天旋地转。
    “臭丫头,在你以后的日子里,哭丧会超过嚣张的!”小宝玉终于脱离了困境,小白也对它的话深信不疑,快速的驾着马车跑回断魂渊了,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扑面而来,一道白色的影子在眨眼间惊现在小宝玉的面前。
    “婆婆,怎么会是你!”小宝玉在看清那人的身影时,立刻摆出一副快要被吓死的样子,婆婆慈眉善目,看着小白渐行渐远的背影说:“你那么吓唬她干什么?她不过是个小丫头。”
    “她可不是个普普通通的黄毛丫头,连你都敢下手,婆婆,这样的人,我吓吓她,不过是在替天行道,再说,她的命硬着呢,一时半会也不会那么快死翘翘的。”小宝玉伶牙俐齿,谁也不是它的对手,婆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小宝玉,你刚才为什么要将白景的身份告诉她?是想天下大乱吗?”
    “我说婆婆,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为什么偏偏要护着那个心狠手辣的小白,如今绾绾走火入魔,谁也救不了她,就上次,她差一点要杀了我,也杀点杀了那个臭丫头。”小宝玉一想起上次在树林里的恶战,她的心就会一阵阵以颤栗,婆婆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神色,“巫后早已预见千年后即将发生的一切,只是她已离世,有许多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预测的范畴,但是我始终坚信邪不压正,至于白景,他到头来所得到的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虚空一场,小宝玉,巫后曾经答允过你,只要你答应你曾经答应过她的条件,她才能将她的承诺赋予到你身上,我的灵魂马上就要永久的被禁锢在火绒洞里,在我离开之前,就是想要提醒你,凡事不要自作主张,做你该做的事情,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死老太婆,在我面前,你也敢倚老卖老,冲我吹胡子瞪眼的,要不是看在你在千年间照顾我的份上,我早就打得你魂飞魄散,还想去火绒沿安身,我看你是痴心妄想。”小宝玉目光中流露出它极少出现的凶恶和残忍。
    第四十一章
    阴森恐怖的监牢里,远远的就能听到皮鞭抽在人身上时皮开肉绽的声音,还有犯人们撕心裂肺的惨叫,空气里也漂浮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和血腥味儿,综合成一组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说,是谁指使你在紫阳公主饭菜里下毒的?”一个威武彪悍的男人手执钢鞭,满脸怒容,每抽一下,被绑在木架上的男人身上就会出现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而那个满脸是血,满身是伤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奇的心腹小林子。
    此时门口传来侍卫通报的声音,“鹿将军,紫阳公主的贴身丫头阿珠来了。”
    “你就是阿珠?”鹿里的目光轻描淡写的从阿珠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后又指着架子上伤痕累累的男人说:“这个人,你可认得?”
    “认得,他是在冷宫里服侍皇后的人。”阿珠不敢隐瞒实情,鹿里看了眼阿珠,目光再次像钉子一样,狠狠的扎到了小林子的脸上,“你还不说实话?”
    “奴才没什么好说的。”小林子死咬着就是他在紫阳饭菜里下毒的,丝毫不惧怕鞭子,阿珠似乎被监牢里血腥恐怖的情景吓坏了,身体微微颤抖,鹿里命人将阿珠带下去,有事自然会传她。
    “等一下,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对阿珠说。”小林子突然改口,鹿里神色轻蔑的看向他,冷声说:“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如果你不答应,我也无话可说,反正有紫阳公主给我这个做奴才的陪葬,我这辈子也没算白活!”小林子哈哈大笑,笑声里透着几分坚决,鹿里似乎从小林子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意,立刻撤退了监牢里的所有人,只剩下阿珠。

    “小林子,你为什么要给公主下毒?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皇上,如果你不说,谁也救不了你。”阿珠泪如雨下,她作为公主的贴身丫头,如今公主下落不明,她这个做奴才的自然罪责难逃,小林子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衣服也被鞭子抽烂,赤裸裸的露出流血的伤口,阿珠不忍心看,下意识的低下头,小林子呼吸沉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满脸是血的脸上,依旧遮不住沉沉的自责和愧疚,“事以至此,谁也救不了我了,阿珠,姓鹿的那个人说,他亲耳在后花园听到驸马让我在紫阳公主饭菜里下毒的事情,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败露,自然要有人站出来,为这件事情负责,阿珠,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想害她,昨天晚饭时,皇后娘娘一时糊涂,把事情做得太绝,如今没了退路,必然唇寒齿亡。”
    “你别再跟我绕圈子了,你到底把紫阳藏到哪儿去了?”阿珠无法相信皇后会恩将仇报,对紫阳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小林子满脸悲戚,“昨天晚上,皇后娘娘用丝帛勒死了紫阳,她让我把她的尸体处理干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杀害公主,况且还在晨阳公主的丧期内发生的案子,我知道我和皇后娘娘都会难逃一死,昨天深夜,我刚把公主的尸体搬到后花园里,就被姓鹿的发现了,我现在就很纳闷儿,他既然知道我要对紫阳下手,让我怎么也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没有及时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如果是这样,说不定紫阳公主就不会死了。”
    “你还在瞎狡辩什么,总之是你和皇后做了这件事情,而且已经成为雷打不动的事实,谁也无法更改,小林子,你到底有没有为你自己想过?难道,你真的想死的不明不白?”阿珠神情急迫的问,小林子绝望的摇了摇头,“作为奴才,必然要尽上做奴才的职责,暂且不说是皇后勒死了紫阳公主,我也有撇不开的责任,阿珠,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真是笑话,我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办法帮你。”阿珠侧过头,她不想去看小林子脸上虚情假意的嘴脸,小林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血水顿时从他的嘴里飞溅出来,将他的衣襟染得更红了,他的气息,似乎比之前也越发的虚弱了,他几乎用恳切的语气向阿珠央求说:“阿珠,这件事情跟驸马无关,一点关系也没有,全都是我和皇后娘娘做的,驸马是雪国最后的一丝希望,就算是委曲求全,也要坚持着活下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一定要想办法说服鹿里,一定要想办法让驸马活下来。”
    “你自己都快没命了,怎么还想着别人,驸马三头六臂,自然有办法为自己周围,你一个奴才,即便操碎了心,也帮不上你的主子丝毫,况且这件事情动静闹得那么大,皇上肯定会追根究底,驸马是否可以化险为夷,凭的不是你我,而是老天!况且我不过是紫阳公主身边的丫头,如今她去了,我这个做丫头的,不用皇上降罪,我也会以死谢罪的。”阿珠也被浓烈的绝望所包围,这时门口传来鹿里的声音,“你们说完了没有?阿珠,你先下去,有事我会传你的。”
    “这件事情跟驸马无关,鹿将军,紫阳公主是我勒死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小林子也后悔莫及,没能阻止皇后疯狂的举动,鹿里冷冷的嗤笑说:“好一条护主的狗,只是你跟错了主子,天奇现在已经被皇上软禁在灵堂里,紫阳公主的死,你们谁也逃不了干系。”
    “鹿将军,你既然知道我要在紫阳公主的饭菜下毒,你为什么不提前阻止我?”小林子不甘心的问,鹿里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缓缓的逼向小林子说:“我敬你是个护主的奴才,在你临死之前,我会让你死得其所,也让你看清你主子的真面目,他不会为你的精忠而感激你,反而会责骂你的无能,坏了他的全盘大计。”
    鹿里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小林子一脸绝望的垂下头,看着鲜红的血源源不断的从伤口里涌出来,再像雨点一样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小血泊,他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思维和运转能力,像木偶一样被固定在身后的木架上,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忠职守位的侍卫,撕裂的疼痛和汩汩流出的血液,仿佛在一点点的流逝他的生命。
    “你们把他给我看牢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鹿里在门口嘱咐了两个守卫,他和天奇无冤无仇,也没有太多的反感,更多的便是对他亡国之后还要寄人篱下的怜悯和可惜,但是昔日不同往日,如今却发现他所有的隐忍之下却蕴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作为南疆的将军,保家卫国是他的当仁不让的责任,他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天奇在他的眼皮底下暗度陈仓,再度掀起战争和死亡。
    “来人,把牢门打开。”鹿里来到关押银耳的监牢,守在门口的侍卫在见到来人是将军时,立刻恭恭敬敬的按照他的指示,将牢门打开,此时蜷缩在角落里的银耳,缓缓的抬起头,原本洁白的面具,此时却沾满了黑黝黝的污渍,然后却恰到好处的将她白皙精致的半边脸衬托的更为精致绝伦。
    “原来是鹿里将军,这儿又脏又臭的,你能来看我,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银耳微笑着说,盈盈的目光里透着几分妩媚,丝毫没有遭遇牢狱之灾时的绝望,反而像是抓到一根可以让她逃出生天的救命稻草,鹿里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细细的打量她的脸,尤其是另半张脸上的面具,“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个对男人具有非常诱惑力的女人,将军,素闻你英勇无敌,所向披靡,是皇上眼里的左膀右臂,是他心里的大忠臣,可是你若不是冲着对我感兴趣,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来监牢里来见我?还有,你想从我嘴里套问出什么?”银耳心里明明知道鹿里来者不善,却甘愿冒险去一探虚实,鹿里没有说话,他对银耳似乎更为好奇了,“我派人查过你的底细,虽然没有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结论,但是有一点我非常肯定,你最初以萨满法师的身份接近皇上,不是因为宫里亡魂太多从而不干净,而是由天奇在暗中故意让你蛊惑皇上,在他看来,只有利用你控制了皇上,他才能顺利的进行他的计划。”
    “鹿里将军心细如尘,只是你要知道,没有证据的猜测,就是含血喷人,我相信将军不是那种妄自菲薄,有勇无谋的男人,”银耳被鹿里说中了心事,刹那间目瞪口呆,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她极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不让对方看到她内心的惊恐,她动了动嘴角,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将军,您大老远的跑来监牢,不会就是为了来当面拆穿我的真实身份?”
    “你的身份跟我无关,现在我在乎的,只是你是否会对南疆的皇室造成威胁,还有,你的假面具!”鹿里意味深长的说,银耳大惊失色,她似乎可以想像到被拿掉面具的那半加脸,会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个不折不扣的怪物,银耳颤巍巍的从角落里站了起来,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鹿里,你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应该比任何人都容易明白一个道理,我既然能在皇宫里畅行无阻,拥有的并非只有天奇的帮助,更多的是我自己运筹帷幄的本事,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若不知好歹,咄咄逼人,就别怪我制造出更多血腥和杀戮,你要知道,我有的是能力去操纵恶灵,皇宫里几乎会超过一半的南疆人将会死于非命如果是那样,鹿里将军,你就亵渎了你的使命,在皇上的心目里,你将一文不值。”
    “我说也是,像你这种万里挑一的角色,甚至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怎么会被人轻易抓到呢,原来,你坐牢是别有用心。”鹿里早知猜测到银耳的能力,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像她这么厉害的人,即便被抓,也有十足的把握逃脱,银耳在意识到她不知不觉掉进鹿里圈套里时,顿时勃然大怒,“你故意套我的话?怎么,你想带着这个大发现,去皇上面前摇尾乞怜,邀功求赏?”
    “我对你没兴趣。”鹿里冷笑,银耳揣测不透他话里的意思,却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被他再次抓到把柄,试着探问说:“你想怎样?如果你想在我身上小题大做,那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你若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最好不要痴心妄想,在我身上动念头,这对你,只会有害而无一利。”
    “一个女人到底为了什么才会以身犯险,做出如此极端的举动,在我看来,无非也就那几个动机,第一,为了试探那个你认为关心你的人,在关键时刻,他对你的关心到底有多强烈,第二,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的入狱只是在遵循天奇对你的命令,第三,你在跟你自己打赌,毕竟被抓住,就会意味着处境岌岌可危,银耳,说句实在话,你对我并不反感,只是觉得你的身上充满了惊奇,让靠近你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再靠近你,一点点的揭开你的真面目。”
    “听你的口气,你貌似要帮我?”银耳隐约听出他的动机,鹿里眼射出一道精光,“我这也不算是帮你,顶多是互惠互利,谁也不吃亏。”
    “我只会杀人,这辈子也只熟悉杀人这个道行,至于其他的,恐怕无能为力。”银耳报出她的杀手锏,鹿里走近她,目光深邃而激励的说:“我就请你去干你最拿手的道行。”
    “那个人是谁?”银耳顿时有种被人重看的感觉,鹿里说:“杀了雪国的皇后,也就是天奇的母亲,就是她害死了紫阳公主。”
    “先前死了个晨阳公主,现在连她的妹妹紫阳也死了,不知道接下来还要轮到哪个皇子公主一命呜呼,看来南疆的皇室,注定要断子绝孙了。”银耳幸灾乐祸的说,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紫阳的死,跟天奇有关?”
    “他现在是黔驴技穷,折东墙被西墙,紫阳向来对雪国的皇后照顾有加,可是那个女人心如毒蝎,恩将仇报,竟然害死了紫阳。”鹿里的语气里明显的流露出对紫阳遭遇飞来横祸的痛惜,银耳心思细腻,隐约察觉到鹿里的心思,“看来,你对紫阳公主还挺上心的。”
    “这事就不用你管了。”鹿里脸上微微泛红,迅速转过脸,转移话题说:“我来这儿,除了想要跟你合作,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皇上认定你就是这段时期扰得宫里鸡飞狗跳的祸头子,他也想借着你来杀鸡儆猴,但是,他不会亲自来结果你,况且紫阳公主的事情又跟天奇有关,我想,皇上一定会让天奇来做这件事,让他来亲手结果你,天奇心狠手辣,他想要做的事情,必然会做到极致,我事先告诉你,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要不然事到临头,你一定会乱了分寸,让别人钻了个大空子。”
    第四十二章 天机不可泄露
    天渐渐暗了下来,月光如银,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枝繁叶茂的树林,在铺满树叶的地上投下片片斑驳,绾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白景的鼻子质问:“小白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打伤小宝玉?你为什么要联合你的妹妹一起来欺负它!”
    “绾绾,你先别激动,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这样以硬碰硬的,难免会伤了和气。”天夜试图安慰她的情绪,绾绾脸上的神情开始逐渐变冷,原本温和的眼神,在此时像是扎了无数只银针,随时都能从眼眶里射击出来,天夜觉得绾绾此时此刻的样子让他不寒而栗,他似乎经受不住她目光里锐利而透着几分怨恨的目光,白景也注意到绾绾的变化,尤其是她隐隐折射出红色光泽指尖。
    他自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内力独一无二的人,但是在看到绾绾身上隐约透出来的力量时,却觉得她才是当之无愧的高手。
    “和气?我想跟他有和气,可是他打伤小宝玉的举动是想要和我和气的举动吗?”绾绾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红色的光芒随着她的怒气一点点的喷薄欲出,刚才只是浮现出一些红色的光晕,而此时的她,全身好像涂了一层像血一样鲜红的颜色,尤其是她的眼睛,眼白充血,几乎能流出血来,而她的瞳孔里,杀气腾腾,仿佛想要侵吞世界万物。
    “天夜,绾绾开始走火入魔了,她会变得神志不清,见人就杀的。”白白在看到完全变成红人的绾绾时,终于相信妹妹的话,也相信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将她打得遍体鳞伤,天夜的嘴唇哆嗦着,好像拚命地想说话,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脸上恐怖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只有两眼不住地闪动,喃喃自语的说:“绾绾!”
    “没用的,她现在已经丧失了理性,变得像野兽一样,嗜血好杀,六亲不认,再不走,我们都会死在她的手里。”白景一把将呆若木鸡的天夜拉开几步远,绾绾内心里的怨恨仿佛得到了发泄的出口,像洪水猛兽一般从她的表情和眼睛里喷涌出来。
    她几乎在刹那间遗忘了所有人,忘记了天夜,忘记了和妹妹联手迫害她的小蝙蝠的白景,甚至,她也忘了她自己,只知道想用杀戮来喂养寄居在她内心深处的那只疯魔。
    “想走,哼,没那么容易!”绾绾已经完全丧心病狂,她狰笑着看向天夜,手心已经运出一团足以让他灰飞烟灭的力量,白景挡在天夜的面前,一副想要和绾绾同归于尽也要尽力保护天夜的样子。
    “不用了,这是我欠她的。”天夜轻轻的将白景从面前推开,白景失神的站着,愤愤不平的说:“她不是仙雪,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你,也没有你们的过去,她只是一个没了记忆的杀人狂魔,你与其这样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想想怎样才能控制她疯魔!”
    “天灵珠!”天夜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三个字,她在苏醒的过程是,由于没有用血祭,所以导致了她的元神涣散,容易被怨恨控制,如果有了天灵珠,她的元神一定可以重新凝结,说不定,她就可以找回原先的自己,无论是仙雪还是洛心,只要她认识到自己活过来了,就算她不再是爱他的仙雪或洛心,天夜都会觉得,这对她来说,将会是最好最完美的结局。
    “你们俩,谁都别想走!”绾绾眼睛里的红光随着怨念而越来越强烈,她的视线里充满了腾腾杀气,白景见她将掌心那团暗黑色的光球瞬间推向天夜,而天夜似乎并不打算躲避或还击,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绾绾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没能预料到天夜的反应。
    杀念,并非直指杀戮,绾绾想像着和天夜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对决,然而对方却对她的出招置之不理,似乎是出于对她的轻蔑和嘲弄,与其杀一头无力还击的猪狗,还不如和一群洪水猛兽大开杀戒,以来舒缓内心怨念的冲击。
    绾绾就在黑色光球即将击中天夜胸口的时候,突然毫无预兆的转移方向,将矛头对准白景,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天夜身上,哪想冷不防的遭到了绾绾突然转向他的袭击,再敏捷的反应也无法周转那道力量狠狠击中他的局势。
    “白景!”绾绾的那记掌力内心雄厚,她在打中白景的同时,他也被强烈的冲击力猛地甩出几步远,白景反应还是迟了半拍,绾绾的掌力透着致命性的凶狠,如果不是白景有着上千年的内力支撑,他早就在落地之前就一命呜呼了。
    “不堪一击的废物!”绾绾发出令她非常不满的嘲讽声,她原本以为,那个人至少得跟她过个十几招,没想到,一招就玩完了,白景被强大的冲击力冲到了十几米的高处,再迅速往下摔落,甚至,他撞倒了两棵参天大树,顷刻间,耳边尽是山崩地裂,树木横飞,鸟雀尖叫着落荒而逃的声响,犹如世界末日。
    天夜手忙脚乱的躲避冲着他劈头盖脸砸下的大树,原本被枝繁叶茂的大树遮住的天空,亮光仿佛决堤的洪水,猛地从空缺里灌了进来,皎洁的月光将满面红光的绾绾的身体完全照射其中,她像是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想要吞吃更多的灵魂。
    白景身受重伤,身体落地后又在地上拖出十来步远的痕迹,他的嘴里不停的涌出血丝,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仿佛感受到看似完好无损的胸膛好像被绾绾那一掌劈硬生生的砸开了,露出里面血淋淋的心脏,数千年来,他从未受到这么重的伤,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
    天夜的腿突然被一根大树干压住了,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然后肉体上的疼痛有时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看到绾绾残忍狰狞的面容时,他的心,仿佛被锋利的树干扎得千疮百孔。
    他有时候就是想不明白,原本好端端的两个人,两情相悦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因为南疆的侵略?还是他和她各自肩负的使命让他们之间的缘分像两条平行的直线,顺着各自的轨迹,短暂的相交后,便是永远的离别,谁也找不回曾经让彼此念念不忘的过去了。
    “很痛对吗?”绾绾手里拿着一把寒光毕露的刀,缓缓的靠近天夜,她的眼眸里的红光似乎在杀戮后有所减弱,而此时却依旧强烈,“我原本想要杀你的,但是我想看到你更痛苦的一面,看到没有,那人就是因为你而即将死去,他会非常非常痛苦的死去,对此,你应该对他的死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是我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有什么仇全都冲着我来,仙雪,我求你放过他!”天夜试图想用他最眷念的名字去刺激眼前这个女人的心,如果她的心还是原来的仙雪,只是被太多的怨恨蒙蔽的心智,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拨云见日,远离杀戮,远离仇恨的。
    “仙雪?仙雪?”绾绾嘴里喃喃自语,她拿刀的手突然猛地颤抖几下,几乎要握不住,天夜大脑的血管像要涨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被树干压住的腿,仿佛被人用刀生生的砍断,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她曾经问过我,我们是否可以陪着对方白头到老,我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可以给她未来和宠爱的人,是我!我让她毫无条件的相信我,把她的手还有她的人生全都统统交给我,我还说,我给她的不仅仅是今世的承诺,还有来生的约定,可是我失约了,辜负了她的感情,甚至亲手将她推入万丈深渊,我知道你就是仙雪,不管你的内心是否还能听到我的声音,但是,我真的很想亲口对你说声对不起,是我爱你的心不够坚强,所以才会让你遭到那么多的苦痛和磨难,就算你现在就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天夜的眉宇间浮现出明显的伤痛,绾绾冷冷的看着他,她想不起她的脑海里有关和仙雪息息相关的任何线索,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太窝囊,像是一个卑躬屈膝对她乞讨爱情的叫花子。
    “听说,就是你亲手给了你心爱的女人一箭穿心?”绾绾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想不起任何蛛丝马迹,她低下头,轻轻的用手拔开衣襟,令她大惊失色的是,她的胸口处,赫然出现一个铜钱大小的伤疤,圆圆的,鲜红的颜色,像是被火灼伤了似的。
    她的身体,原本就是仙雪的,她的元神是洛心的,而千年之前,她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仙雪就是洛心,而洛心也就是仙雪。
    “啪!”绾绾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整个思绪仿佛被无名的恐惧死死揪住,连呼呼也失去了先前的顺畅,她抬起手,猛地甩了天夜一耳光,恶狠狠的说:“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现在她死了,你却在我面前冠冕堂皇的诉说你跟她之间的誓言,你真会逢场作戏,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
    “对不起!”天夜忽然抓住绾绾拿刀的手,迫使她将刀尖一点点的刺向他的胸口,绾绾狞笑的脸渐渐失去了冷漠和残忍,仿佛失去了憎恨的力量,当刀尖刺破皮肤时,血立刻从伤口里涌了出来,飞溅到了她的脸上,温热的液体仿佛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银针,深深的渗透进她的皮肤,随着血液游弋,像是追随着某种力量,扎进她的脑海深处,打开被怨恨掩埋的记忆。
    可是,她只有心痛,却想不起令她心痛的源头,绾绾骤然抽回手,看着掌心上沾到的血渍,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刺眼,她忽然觉得心乱如麻,在看到天夜眼神里深深的自责和怜爱时,却又那样的受到感动。
    月光稀稀落落的洒在她的身上,倨傲恐怖的脸上,莫名的出现两道泪痕,绾绾伸出手,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悠然滴落在她的掌心,将通红的血渍,溶解出淡淡的颜色,像是两片淡粉色的桃花,她回想不起曾经跟这个男人有过怎样的爱恨纠结,却能明显的感觉出,她内心此时此刻的疼痛,好像往事已去,留下了许多挥之不去的痕迹,这样想着,就止不住想流泪。
    当红色的光芒从她身上褪去时,绾绾身体里的力气仿佛也被抽去,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天夜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和她记忆里一样,纤细如葱,柔软如夷,只是,手上沾满了太多的杀气和血腥,让他无力再去牵,但是天夜更加明白,他今世欠她的不仅仅是一个誓言,还有更多没有来得及付诸的爱。
    “天夜,你怎么了?”绾绾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早,她感觉身子底下湿漉漉的,定神一看,却发现自己只身躺在靠近小溪边的青草地上,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动静,更没有天夜的身影。
    “他不会是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吧?”绾绾左顾右盼,依旧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看来,这儿了无人迹的荒野,如果有野兽突然冒出来,那她可就无处可逃了。
    “天夜!你在哪儿?”绾绾怀里像揣了个免子,心儿忐忑,跳个不停,她相信天夜不是那种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的人,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她心生恐惧,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重心不移的脚步声,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天夜!”绾绾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猛地转过头,一眼就看到面色异常惨白的天夜,绾绾脸上在突然看见他时的惊喜很快变成惊愕,慌忙站起来,跑到他的面前仔细打量说:“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第四十三章 伤痛
    “没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你呢,饿了没有?”天夜浑身疼得难受,但他依旧让自己若无其事的摆出笑脸,甚至还像变戏法似的,背在身后的手,突然变出十几个散发香气的果子,绾绾丝毫不记得昨天晚上她对天夜和白景所做的一切,只知道醒来后,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跟谁拼了命似的,累到不行。
    “天夜,你对我真好。”绾绾喜笑颜开的接过天夜手里的野果,一边吃一边问,“我说我醒来时怎么没有看到你,原来你是为我准备早餐呢!对了,”她发现天夜的脸色和沾了血迹的袍子,追问说:“你还告诉我,是谁把你伤在这个样子的?”
    “没事儿,是我先前爬树的时候,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的,所以·····”天夜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但是,面对绾绾,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驾轻就熟,将谎话说得比真话还要逼真,绾绾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也不像刚才那样没心没肺的吃东西了,轻轻的叹了一声说:“我真没用,害得你为我受伤,天夜,你别对我那么好了,你越是对我好,我就会越觉得特别内疚。”
    “怎么会呢!是你想太多了。”天夜不再说什么,他一夜未睡,已经没有过多的体力和精力去安抚她敏感的神经,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河边,或许是因为天刚蒙蒙亮,小溪边起了雾,那一阵阵漂浮不定的雾气,像是在水面上罩上一层淡薄如蝉的轻纱,一阵微风吹过,水面上起了一层层波浪,也吹得天夜打了个激灵,神智也清醒了几分。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汗巾,在汗巾的尾端,上面精致的绣着五朵红梅,栩栩如生,仿佛能散发出阵阵清香,他总是将汗巾洗得干干净净的,一遍遍的用手抚摸着上面红梅,微微硌手的感觉,仿佛让他回到当时仙雪送他这条汗巾的情景,她将汗巾方方正正的叠起来,放到他的手心说:“我希望你用着它的时候少一些,这样,我就会知道你不是那么累,你的每一滴汗,总会让我心疼。”
    “看得那么入神,情人送的?”绾绾走到他的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天夜手上的那条汗巾,天夜下意识的将汗巾重新塞回袖子里,岔开话题说:“怎么不吃了?是不甜吗?”
    “是你不够真诚。”绾绾对天夜刚才躲躲闪闪的举动耿耿于怀,却又不好意思再去追问那条汗巾的来源,天夜将鞋袜脱掉,白色的裤子上血迹斑斑,伤口似乎还在流血,绾绾大吃一惊,她算是明白天夜天夜走路为什么会一瘸一拐的了。
    “谁让你爬那么高为我摘果子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一顿两顿不吃又不会饿死的!看你伤成这样,我就是饥肠辘辘快饿死了,也吃不下去!”绾绾生气天夜为了她而不顾危险,或许这没来由的怒火让她自己也感到震惊,她怔怔的看着天夜,满脸羞涩的低下头,天夜忽然觉得腿上的伤和昨天晚上的悲痛,几乎在她无辜自责的眼神里化为灰烬。
    一切,都是那么的值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绾绾用低若蚊蝇的声音说,她在袖子里翻找了大半天,也没能找到一块可以擦洗伤口的帕子,没办法,她索性坐在地上,提起裙摆,张开嘴就要咬,天夜一把推开她的头说:“你干什么?再饿也不能吃衣服,其实我身上的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嘛,身上没几道伤,也就不是男人了,我······”
    “我什么!你真罗嗦,我只想找块布给你擦伤口而已,找不到,只好咬衣服了。”绾绾一脸无辜,天夜见她一脸的真诚,看来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的所有事,这样也好,要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她。
    “拿这个好了。”天夜再次将那块他视如珍宝的汗巾拿出来,绾绾看到它时,立刻有种想要将它撕布碎布的冲动,她伸手想要去抓,天夜却缩回手,“我自己来。”
    “干嘛那么小气!你的伤是因为给我找吃的才落下的,我怎么着也得为你负责不是?”绾绾一心想要得到那块汗巾,然后再想个合情合理的办法将它占为己有,再然后,天夜就没办法拿着汗巾睹物思人了。
    “可是······”天夜见她那么执着,也就想由着她去,可是仔细一想,沾上血总归不吉利,绾绾一脸不耐烦的将他手上的汗巾抢了过来,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汗巾时,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这个东西的原来主人应该就是她。
    “可是你担心我会弄疼你对吗?”绾绾心里一阵窃喜,脸上却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天夜慌忙解释说:“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绾绾对天夜忽然有种莫名的亲近,好像很久之前,她就这样形影不离的呆在他的身边,跟他用这样打趣的方式说话,逗他开心,故意把他惹毛了,看他又着急又生气的样子。
    “随便你。”天夜也不作解释了,他对绾绾和走火入魔之后的绾绾,有着两种两极分化般的感觉,现在,他总觉得曾经的仙雪回来了,从他的记忆里一点一点的棱角分明的出现,而满面红光的那个她,他和她之间好像是隔着无法释怀的深仇大恨,她的怨念将仙雪的音容笑貌击碎,将他从她的记忆深处驱除出去,一点痕迹也不愿意留下。
    “白景呢?”绾绾将汗巾在溪水里浸了浸,随后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她隐约记得跟他们同行的还有小白的哥哥白景,老半天没见他的身影,不禁开口问:“怎么没见白景?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啊!”天夜在听到白景的名字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心口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轻轻快快的吐出来,那天晚上,白景受到她的那一记掌力后,整个人当时就昏倒在地,还吐了不少血,不难看出,应该受了很重的内伤,若想恢复元气,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怎么了?白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绾绾一脸紧张的问,天夜避开她探究的眼神,只是觉得此时的她和昨晚的她一天一地,相差甚远,一时间无法过度两个性情完全相反的绾绾。
    “他临时有事,在你没醒之前,就回断魂渊去了,他·····他还让我······让我在你醒了后,告诉他不告而别的去向。”天夜忽然觉得从此以后的白景和绾绾,见面后就会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样,他们的眼里,再也找不到昔日给对方的宽容。
    “原来是这样,可是天夜,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我?”绾绾的眼神忽然变得格外小心起来,心里莫名的怀着茫然的恐惧,犹如一个受伤的人当一只手指接近她的伤口时,她就会本能地颤抖一样,她的伤,就是走火入魔的另一个人。
    那个浑身泛出红光,生性变得残暴如恶魔的自己,她已经从小白对她深恶痛绝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原委,她视小白为再生父母,走火入魔后,她连她都敢出手,这已足以说明,那个自己,已经不再是她,而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天夜,你跟我说实话,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又走火入魔了?”绾绾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当天夜说他浑身的伤是爬树时一不小心落下的,她强迫着自己相信,可是她毕竟不是三岁小孩,况且天夜的谎话漏洞百出,她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的破绽。
    他胸口有道鲜血淋漓的伤疤,伤口并不大,但是,她却可以一眼就能辨认得出,它肯定不是从树下摔下来时才会留下的伤,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刀伤。
    “白景死了吗?”绾绾似乎从天夜复杂的表情里看到了她不敢面对的事实,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捏着那块沾了血渍的汗巾,白色的汗巾上,沾满了天夜鲜红的血液,像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触目惊心。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只会给别人带来源源不断的灾难,天夜已经找不出任何可以让她此时的心情恢复到原先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没有办法给她更多的抚慰,他能给的,似乎只有无奈,眼睁睁的看着她眼睛里不断闪现的痛苦和内疚。
    “他回断魂渊了。”白景的确是被天夜连夜送回断魂渊的,绾绾似笑非笑的抬起头,一脸不的信任,“你为什么要骗我?他是不是被我打死了?”
    “我没有骗你!”天夜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跟她纠缠不清,他担心自己会脱口而出说出一些伤害她的话,绾绾不依不饶,“你一定是担心我内疚,所以才会编造善意的谎言来欺骗我。”
    “回去吧!”天夜身形一动,遍身的伤口顿时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绾绾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汗巾,带着哭腔说:“我没有家,我让我去哪儿?天夜,你是不是也开始讨厌我了?那些伤口,是不是也变成你对我的恐惧?”
    “傻丫头。”天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身上在一点点的还原仙雪的性格,她也是这样,经常患得患失的,好像特别害怕身边的人会突然离她而去。
    “你叫我傻丫头?我哪里傻了?是不是我看上去就很傻里傻气的,像个乡下野姑娘?”绾绾的注意力很快被天夜带出死胡同,她也不像刚才那样纠结了,天夜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小溪,绾绾见他神神道道的看着什么,好像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溪水清凉而清澈,清得能看见水底青褐色石头和一群群灰黑色的小鱼;它们成群结队的在水草里肆意穿梭,水面上不时泛出层层涟漪,岸边的草地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碧绿的青草,在微风下,似乎也能泛出像波纹一样的涟漪。
    “我们要是能一辈子这要该有多好?”绾绾希望自己能像现在这样心旷神愉,心里没有丝毫杂念,她说完后,忽然觉得这话说得有些难以为情,谁能接受像她这样像怪物一样的女人。
    身边的天夜,他的血液里流淌着皇族至高无上的高贵,虽然他落魄了,却没有影响他的气质和魄力。
    “我不会再丢下你,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些艰难困苦,更不会因为你会走火入魔而否认你的存在,这辈子我欠你的,必然不会眼睁睁的将失守的诺言拖到下一世去偿还,绾绾,我们能再次相遇,上老天对我们的眷顾,我们就不应该让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从我们的身边擦肩而过,今世,我要用我的全部力量来爱你,来世,只要我还能遇到你,我相信,我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不可救药的爱上你,无论你是否还能记得我,爱你,是我的责任。”
    第四十四章 反目成仇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是铁链在地上缓缓拖动的声音,白景缓缓的睁开眼,无限的恐惧,加上黑暗、静寂和乍醒过来的幻觉,使他的心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一时踩不到实地。
    白景看了下四周,视线先是模糊不清,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逐渐适应屋子里昏暗的光线,视线里的情景让他似曾相识,好像多年前好像在哪儿见过,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挨了绾绾一记厚力,几乎让他丧失了毕生的功力,由此可见,绾绾的功夫有多登峰造极。
    这时,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石门移动时的闷响,白景记得他当时吐了几口血,便不省人事了,他是怎样出现在这个地方的,送来的人又是谁?
    “哥,你醒了?”门口的闷响声停止,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白景听出是妹妹小白的声音,紧张的心微微落了下来,他试着想要坐起来,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坚固的铁链死死的缠住,丝毫动弹不得。
    白景骤然想起,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是断魂渊专门关押犯了滔天大罪的犯人,自打他进入断魂渊以来,这是他第二次光临这儿,第一次,好像是在他很小的时候。
    他的心几乎吊在嗓子眼儿,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白景想像不出,他是怎么回来的,忽然间,一股不详的预感像闪电一样在他的体内肆意流窜,他的胸口似乎有什么千万斤重的铁托压着,几乎要将他的肋骨压断,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裂了,他的身体瑟瑟发抖。
    “哥,我叫了你那么多年的哥,你一直以来都很受用对吗?”小白远远的站在离白景四五步远的地方,白景莫名其妙,因为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要说这些令他一头雾水的话,所以,也就没有吱声。
    “原来哥哥也有心虚的时候,可真是难得一见!”小白阴阳怪气的说,白景睁大眼睛,“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还有,为什么要捆着我!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那你跟整个断魂渊开的玩笑就不是玩笑,我跟你开玩笑就可以不算个屁,就可以一笑置之?哥哥,你真会精打细算,几乎蒙骗了我们所有的人。”小白在得知眼前她敬爱的哥哥是如假包换的赝品时,忽然觉得这是她这辈子里最大的一桩奇耻大辱。
    “你在胡说什么!”白景火冒三丈,可是他一动,全身的伤口立刻受到牵扯,几乎疼得他快要丢了半条命,小白在看到哥哥痛不欲生的样子时,脸上的愤怒来得快,也去得快,逐渐被矛盾取代,“我都知道了,如果不是那只小蝙蝠告诉我,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断魂渊之所以即将崩溃,全都是你利用断魂渊来谋取你的私利,哥,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断魂渊不存在了,你让我以后何处安身?还有我的父亲,你又如何打算处置他?”
    “你快点把我给放了,要不然断魂渊会遭来灭顶之灾的!”白景觉得头上仿佛一连着了了好几个霹雳,四肢顿时麻木起来,他心里很清楚,他和千离是一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千离没理由感受不到,眼下更要命的是,他没想到那只小蝙蝠的舌头那么长,竟然告诉小白关于他的身世,如今东窗事发,千离即便不为了他,也会为了他自己的命而来捣毁断魂渊的,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断魂渊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你说我说小白,现在情况紧急,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白景本来就身受重伤,手脚使不上劲儿,如今又被死死的绑在床上,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机会,小白眼泪不停的往下落,这是她有史以来,流得最多最凶的一次。
    人到伤心处,眼泪,便是诠释内心悲伤的最好工具,而此时的小白,一直倨傲不羁的小白,她对人生里的这么大的变故,一时间却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挽回局势。
    “可是你一直在伤害我们,就像慢性毒药,一点点的渗进我们的血液里,长年累月之下,我们总有一天会毒发身亡的!哥,我求求你,去向父亲认个错,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一定会原谅你的,求求你了,我不想失去这个家,也不能失去你!”小白像个即将面临家破人亡的小孩,苦苦向老天求得一丝怜悯,为的不是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而是一家人依然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小白内心的颤栗和担忧,犹如冷水浇身,令她瘫软在地上,白景隐约感觉到千离突然打开了和他之间刻意隔开的心境,因此,千离此时此刻的心意和举动,他也就一目了然了。
    “小白,那个就要来了,你再不放了我就要来不及了,算哥求你行吗?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害你们,小白,这些年,我对你怎样,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情愿相信一个令你讨厌的人,也不相信我了呢?”
    “没错,我是挺讨厌小宝玉的,可是它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胡说八道,它告诉了我你千方百计想要对我和父亲隐瞒的阴谋,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难道你对我的好,全都是假的?”小白牙齿咬紧,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愤怒和不安,跳动得很快的心像是要裂成两半儿,白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千离已经到了断魂渊山脚下,如果他再不脱身,千离一定会在断魂渊里大开杀戒的,而他的恐惧,正是千离梦寐以求想要探听的东西。
    人一旦有恐惧,他的意志就会变得薄弱,可对的来说,千离就可以更好的操纵他,甚至,完全吸收他体内的精魂,从此以后,千离和白景不再是一体,只剩下躯壳的躯壳,是没有生命气息的,千离也能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他除去,千离就不会受到任何外在的干扰和威胁了。
    “那个人只要一旦进入断魂渊,他会杀光这儿所有的人,他会杀了你,你的父亲,还有我!小白,别再犹豫不决了,哥哥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你,快点,他已经进来了。”白景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惧,可是,他越是焦急,却越容易让小白觉得他在信口雌黄,千离的动作很快,他已经迅速攻入断魂渊,过不了一时半刻,断魂渊就会血流成河,不复存在了。
    “父亲说他马上就来,你只要跟他低头认错,一切就好说了,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帮你说话的。哥,你虽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但是我相信你和父亲之间的感情不会有假,父亲一定会······”小白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轰”的一声巨响,仿佛从地底传了上来,整间石室也跟着剧烈晃动起来,但是很又恢复如常了。
    ? 小白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她的神智似乎还没能从那声从地底传来的巨响抽回来,好像地面就要在脚前裂开似的,白景苦笑,他没想到千离那么迫不及待,那么迅速的攻入断魂渊的内部,他绝望的心,像是一片落叶,一会儿披风吹进深渊,一会儿又飘向青天白云,小白吓得不知所措,怔怔的站在原地,满屋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整个世界,都会随着那声巨响而走向毁灭。
    “小白,哥帮不了你了,你赶快带着孔雀笆逃离断魂渊。”白景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就算他此时没有受伤,没有被绑在床上,他也渐渐失去了和千离抗衡的力量了,平时机敏迅猛的小白,此时就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个地方逃。
    “走啊!带着孔雀笆离开这儿,我将会受到那个人的控制,就像绾绾那样,变得六亲不认,杀光断魂渊里所有的人,也包括你!小白,哥哥希望你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为我报仇。”白景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心智逐渐出现被千离干扰的迹象,小白原本就被吓得像钉在地上一样动也不能动,听他这么一说,她更是惊慌得如寒蝉般,哑然失声。
    当石室发生第二次震动时,小白才醍醐灌顶,仿佛从恶梦里惊醒过来一般,她听到了哥哥的话,也将他的话深深的记在心里,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关押恶灵的阀门一旦被开启,即将意味着世界大乱。
    白景的心,仿佛被千离用意志紧紧的勒住,直到它停止心跳,停止挣扎,停止呼吸,眼神里翻涌的恐惧和绝望,也被停滞在他失去自我的那一瞬间。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睛里出现的不再是对小白的关切,而是血杀!
    小白两腿像弹棉花似地不住打颤,即使如此,她还是豁出命似的往外跑,哥哥说,他希望她能活着,只有活着,她才能有机会为他报仇雪恨,小白往放置孔雀笆的地方一路狂奔,所经之处,她看到了许多恶灵,成百上千的聚集在一起。
    它们张牙舞爪的向她扑来,还好这些恶灵都尚未成气候,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对付一群两群还可以,如果后面出现更多的恶灵,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白过三关,斩六将,终于拿到了孔雀笆,当她准备原路返回时,却发现她的退路已经被成百上千只恶灵挡住,它们被关押在断魂渊至少有几百年的时间,怨恨比一般的恶灵要强烈的多,小白心像掉在冰水里,平时的她足智多谋,可是在这个时候,她脑袋里的智慧仿佛变成了浆糊。
    所有的恶灵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只要她稍有动静,它们就会像恶狼一样向她扑去,撕碎她的身体,小白怀里紧紧的抱着那半张孔雀笆,仿佛怀里拥着哥哥对她的鼓舞和信任,她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全身的筋骨仿佛都在搐动,牙齿和牙齿,也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
    “哥,你一定要保佑我平安逃出这儿!”小白知道以她目前的体力,根本就耗不过那些恶灵,与其这样,还不如撂开手,索性跟它们拼个鱼死网破,断魂渊是她的家,她若能死在安里,也不算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哈哈,你还笨,就你这样,还打算跟这么多只恶灵单打独斗?你以为你是观世音,拥有一百零八只胳膊?”这时,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突然掠过鬼哭狼嚎的声音,顺利传到小白的耳朵里,然而,也是这个声音,暂时将所有盯着小白的恶灵们,吸引到了后方。
    “小宝玉!”小白激动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小宝玉哈哈大笑,它扇动翅膀,高高的飞在十几米高的地方,这个高度是那些恶灵无法达到的,它们像眼馋的狗,目不转睛的盯着被吊在高处的兔子肉。
    “你别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弄得我好像跟你很熟一样,其实我跟你一根毛线的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我是个平素喜欢凑热闹的人,看到你们断魂渊到处冒烟,应该是天塌地陷,快要玩完了,这不,我就顺道过来瞧瞧你死了没,要是一命呜呼了,我再来给你收尸,你是不知道,我最喜欢给别人收尸了。”小宝玉没心没肺的说,它以为小白会反唇相讥,没想到却看到她满脸绝望的样子,它慌忙别过脸,这是它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表情,颇为不耐烦的说,“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故意咒你不得好死的,但是,我喜欢给别人收尸,这倒是真的,谁让我那么乐于助人呢!”
    “看着别人家破人亡,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说风凉话。”小白的眼泪无助的落了下来,小宝玉看到小白脸上亮晶晶的液体时,惊得它几乎没从高处摔下来,在它看来,小白是那种不会流泪和伤心的人,没想到,今天却亲眼目睹了她伤心绝望的样子。
    “谁让你偏偏遇上我这种人了呢?其实我可以帮你,但是呢,我不会对一个陌生人付出平白无故的力量,就算是我的亲娘,我也得计算一下利益,也就是说,要我出力,你得拿出让我动心的东西。”小宝玉喜欢给别人收尸的同时,也喜欢落井下石,更喜欢趁火打劫,小白冷冷的看着它,冷哼一声,“你最好不要来打孔雀笆的主意,我是不会拿它跟你交换的,如果你不想真心帮我,就立刻从这儿滚出去!”
    “谁要你的那个破玩意儿!”小宝玉对小白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来揣测它的意思而感到非常气愤,小白恨恨的瞪向它,几乎要将她的眼睛给瞪出来,“你玩我!无耻小人,你要是真的喜欢给别人收尸,这里有成千上万只恶灵,你想收多少就收多少,我要大开杀戒,你一边玩去吧!”
    “好主意!”小宝玉念念有词的说,仿佛得到了小白送它的厚礼,它突然悬空而下,飞落到小白的面前,凑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说的是激将法,谁让我心善人傻,容易着了你的道,更见不得女人流眼泪,不过话要是说回来,我要不是看在老太婆的面子上,我才不管你落怎样的难,你要知道,我一向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行走江湖的,为了你,我都破戒了,夸我一句吧!”
    “浑身臭狗屎的味道,大概十年八年都没洗澡了吧!”小白的确很讨厌它身上那股蝙蝠味,小宝玉两眼放光,似乎对小白另类‘夸赞’很受用,“就冲你这句话,我一定帮你杀出重围,用血铺出一条红通通的大道送你出去,对了,我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老爹被你哥哥一刀给杀了。”
    前者是惊喜,后者是噩耗,这就是小宝玉的为人处事的方式,就算是帮你,也绝对不会让你占到半分便宜的。
    第四十五章 噩耗
    “驸马爷。”一个奴才赔着小心在门口叫了一声,天奇满目疮痍,他如今四面楚歌,刚死了老婆,如今老娘又要命不保昔了,他原本小林子能将紫阳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做干净了,没想到没用的奴才到底还是出了纰漏,不但自己泄露了行踪,甚至将他的母亲也卷了进去。
    他知道,再不出手,他就要失去他的母亲了,雪国不能没有 ,即使雪国没了,他也要拼命的守护母亲的安危,眼下有个很好的机会,只是颇为冒险。
    “银耳在监牢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出现什么反常的举动。”天奇刚毅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不相衬的忧愁,奴才回答说:“回驸马爷的话,奴才不知她怎样的举动才算反常。”
    “滚!”天奇被这几个不通气的奴才气得半死,还是苍蝇好,他即便不说话,他也能猜透他的心思,奴才刚要屏退,又被天奇气急败坏的叫了回来,驸马即将失势,这些奴才虽然不通气,却眼高手低的很,语气也没平时规矩,总觉得他已经在嘴里准备好一大套虚虚实实的话来敷衍他,让他干着急。
    “小林子呢?”天奇不得不转好了态度,奴才回答说:“快死了吧!驸马爷,奴才可以滚了吗?”
    “你······你少在这儿小人得志!”天奇狠狠的骂了一句,可是他自己也明白,这句话其实就是骂他自己的,他已经骑虎难下,早就乱了先前运筹帷幄的气魄,如果他将紫阳的死跟银耳扯上关系,或许就可以帮助母亲洗清嫌疑了,再加上他低声下气的在皇上耳边说几句软话,说不定,他就可以借着银耳扭转乾坤了。
    夜,刚刚暗下来,浓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可是天奇走在这样静谧的黑夜里,他的心,仿佛装满了无数鬼魅。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脚下的路,无论是通向死亡或是成功,他们都会觉得这个方向,这么做都是对的,而且,都是情有可原,都值得别人同情。
    白雾在轻柔月光和路灯的照耀下,便染成了金色。月光下,树叶在微风的吹指下“簌簌”作响,天奇捏了捏手里的药丸,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是他也明白,如果他不这么做,他和他的母亲都会被皇帝处以极刑。
    “银耳。”天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走到她的牢门口的,银耳依旧蜷缩在墙角,屏声静气,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直到天奇叫了她第二声,她才微微动了动身体,随后,她的手,迅速的在眼角抹了下,依稀能看到明显的泪痕。
    “你怎么来了?”银耳强颜欢笑,天奇将监牢里所有的人全都支了出去,打开牢门,或许是因为心虚,他的手颤抖的厉害,钥匙连插了几次,才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银耳将他这些细微却不同于平时的举动看在眼里,她的心,仿佛在冰冷的水里,拼命的挣扎着,已经筋疲力尽了,还在挣扎,她就是想要从对面男人的面容或即将说出的言语里,得到一丝生机。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天奇说,银耳已经看不出这些关心的话,是否出自他的真心,依然配合着她说:“紫阳的事情,南疆的皇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打算怎么做?”
    “你怎么知道?”天奇吃了一惊,看来他得改变策略,全面击溃她的意志,这么做能否能到令他满意的成效,还得取决于她对他的爱到底有多深。
    “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没一件能瞒得住我的眼睛和耳朵。”银耳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高傲的半张脸上,连旁边的面具上也都堆满了狼狈,她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尴尬,鹿里跟她合作,他说,天奇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为了他还有他的母亲,一定会选择牺牲别人的命,也就是她银耳的命,只要她能站出来,对皇帝以及全天下的人招供,她就是杀害紫阳公主的凶手,那么,她无疑就替天奇背了这个杀害公主的大黑锅,他平安无事了,恐怕不需要半个月,他就会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紫阳公主的事情,不是我的本意。”天奇说,眼神里带着无限哀愁,银耳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讷讷的看着他的脚尖,天奇走到她的跟前,缓缓的挨着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眼神开始变得温柔起来,银耳喜欢他这双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睛,既脉脉含情,同时又荡人心魄,她知道,他该拐弯抹角的说出他的动机了。
    “是我太贪心,以为凭着我的一已之力,就能改变时局,银耳,我们雪国这下算是彻彻底底的完蛋了,母亲为了保护我,硬是在皇帝面前供认不讳,说是她杀了紫阳,而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其实是她太傻了,其实,南疆早已没了我的一席之地,这会儿,母亲应该收到皇帝赏她的毒酒了吧!”天奇脸上的悲伤有时竟然比微笑的时候更有诱惑力,银耳知道真相,知道他说这番话的动机,可是,她还是像着了魔一般的被他牵着鼻子走,“你要选择牺牲我吗?”
    “傻瓜,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天奇突然改变一贯的作派,将他内心的绝望用他的语言表现的淋漓尽致,银耳大吃一惊,这是她做好准备之外突然接受的意外,让她一时间乱了分寸,“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没有。”天奇平淡无奇的说,他拿出早已被他掌心焐热的小瓷瓶,无可奈何的笑容仿佛在他的脸上开出了妖艳别致的花,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他在自己掌心留了一颗,另一颗送到银耳的手里说:“既然大家都活不成了,我不如跟自己喜欢的女人死在一起,只有这样,他们看到我们俩死在一起,就不会让我跟晨阳合葬了。”
    “天奇,你到底在说什么?”银耳几乎被他若无其事的脸震动了,好像真到了走投无路,破罐子破摔的地步,天奇语气淡然的重复说:“我说我要跟我喜欢的女人死在一起,难不成你想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合葬?”
    “你是驸马,我·····”银耳心乱如麻,她看着手里的毒药,以她资历不难看出,这种药剧毒无比,就算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天奇信手将药放到嘴边,在察觉到银耳脸上震惊和疑惑相集的表情时,哑然失笑,他将手里的药跟银耳的药作了交换,苦笑着说:“你以为我会在毒药这件事情上耍手段?我吃下去的没有毒,你吃下去的却有毒?”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银耳知道自己不该出现那样的表情,可是,她无法相信天奇竟然可以这样不顾一切的爱她,甚至为了她不不愿意和晨阳合葬在一起,天奇张开嘴,猛地将药丸吞下,银耳泪水潸然而下,她缓缓的张开嘴,将药丸吞了下去,天奇搂着她的肩膀说:“我们终于可以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天奇,我不想我们死了以后,你还要背负着杀害紫阳公主的恶名,天奇,你为了我连命都豁出去了,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银耳脸上不仅没有面对死亡的害怕,反而是对死后终成眷属的期待,天奇摇了摇头,“死后什么都没有了,名声都是留给后人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算遗臭万年也无所谓。”
    “不行,我不能那样委屈你。”银耳一脸坚决的说,她打开牢门,从外面取来了文房四宝,开始一丝不苟的书写悔过书,天奇后背倚靠在墙是,看着眼前的女人,在他的生命里,还从没有遇到一个情愿为她而不顾一切的女人,如今遇上了,却不是他所钟爱的。
    “哇!”银耳体内的毒开始发作,她突然吐出一口黑血,而天奇的嘴角,也溢出了一条血丝,银耳做好一切后,交到了天奇的手上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如果不是我执意想要借着这件事情来验证你爱我的心,或许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们死后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了,天奇,你说对吗?”
    “是!”天奇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明显的愤怒,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如果她能识点时务,以后还能尽量的多帮他些忙,可是如今,他却为了她的愚蠢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样的女人,实在是死不足惜。
    “天奇,我好累,让我靠在你的肩膀上睡一会儿吗?”银耳体内药性发作的很快,她几乎没有心思去想,天奇为什么没有发现像她这么明显的中毒反应,他伸出手,银耳以为她要来抚摸她的脸,微微的闭上眼,然而,天奇的手,却取下她的另一半面具,露出苍蝇丑陋的脸,就在她惊慌失措的睁开眼时,天奇已经将面具狠狠的覆盖在她的脸上。
    “为难你了!”苍蝇艰难的睁开眼,天奇用手擦掉嘴角的血渍,脸色明显要比先前要惨白的多,“银耳的毒中的很深,撑不了多长时间,你手脚利落点,快点开始吧!”
    苍蝇不知念着什么咒语,只见一道光突然从苍蝇的胸口破开,在半空中变成人形,天奇可以勉强的认出苍蝇的面容,他挥舞着胳膊手舞足蹈说:“这下,我总算彻底摆脱那个臭娘们的控制了,你是用什么招儿降服银耳的?”
    “我服了绝命散。”天奇的眼神里透着几分绝望和空洞,苍蝇停下动作,疑惑不解的问,“为了她,你不至于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吧!”
    “如果我不那么做,银耳的戒心那么强,她是不会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更别提帮我解决眼前这么一大摊子的破事儿,你不也借着这件事情完全解脱了吗?”天奇说,苍蝇被天奇的举动深深的感动到了,一副要为他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我知道银耳心思缜密,如果我不服毒,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还好我利用她过重的疑心病,将原本她拿的药跟我的药作了调换,这两颗药丸虽然都是绝命散,但是我吃的那一颗,里面加了面粉,绝命散的毒性没有那么重的份量,所以,我会死,但不会是现在,至少可以撑个七七四十九天,我只想在我离世的那一天,可以看到雪国的百姓站起来,将南疆人从这儿赶出去。”天奇说完这话,仿佛此时的他才意识到,他这辈子只有七七四十九天可活了。
    “天奇,我一定会好好做好这个南疆的皇帝的。”苍蝇仿佛在酝酿着如何在南疆的朝堂上施展属于他的宏图大计。
    天奇在离开之前,特地去小林子,他的双手被高高的吊在铁链上,脚尖微微点地,身上皮开肉绽,白色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他在看到天奇时,绝望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对死亡的期盼。
    “驸马。”小林子的喉咙干哑,艰难的发出细微的声音,天奇停住脚步,却也没有解救或送他一个痛快的意思,小林子哀求,“求驸马开恩,赏奴才一个痛快。”
    “你知不知道你办砸了多大的一件事?”天奇已经没有火气了,只是觉得为了一个奴才而动怒,于事无补外,只会加快他体内毒性进一步的渗透,小林子哭哭啼啼的说:“奴才罪该万死!只是奴才有件天大的事情要告诉驸马,只求驸马看在奴才这么多年来对您和皇后忠心耿耿的份上,给个了结。”
    “说。”天奇的手背在后面,小林子哆嗦着嘴唇说:“这件事情奴才原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的,但是半路杀出个鹿里,就是他干涉了奴才的计划,这才导致功亏一篑的。”
    “鹿里?你是说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鹿里将军?”天奇惊奇,他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刻,就是因为知道他能力太强,在朝堂上的势力根深蒂固,实在是很难对付,所以一直没敢对他下手,如今,他却将他逼到了死角,幸好他及时扳回一局,要不然,他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紫阳公主好像没有死,她·······”小林子的话突然断了,天奇将他从铁链上放了下来,这才发现他断了气,天奇的眼神里折射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光,与其说是他信口招来了这件祸事,却也不能否定,紫阳或许和鹿里之间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第四十五章 第一颗天灵珠
    空中没有一片云,也没有一丝点的风,头顶上一轮烈日,所有的树木都没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绾绾小鸟依人般的走在天夜的身边,她不时的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好像稍不留神,他就会从她视线里消失了一样。
    “你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变成蝴蝶飞走了?”天夜半开玩笑的说,他紧紧的抓住绾绾的手,指着前面不远处花得漫山遍野的黄色野花说:“漂亮吧?”
    “有我漂亮吗?”绾绾想要得到天夜的一句肯定,厚着脸皮问,天夜故作苦思冥想的说:“花跟人怎么比?一个长在地上,一个在地上行走,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
    “你哄我一句好话会少块肉吗?”绾绾嘟嘟着嘴唇说,一脸的不开心,好像在责怪天夜的嘴巴一点儿也不乖,至少说两句哄女孩子开心的甜言蜜语,天夜见她不说话,突然停下来,捧着绾绾的脸,眼神真挚的说:“说实话,我还真的不会哄女孩子,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不过对于你,我是认真的,绝对不会有半点含糊。”
    “我是逗你玩的,你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的吗?好像我就是喜欢那种油嘴滑舌的男人似的。”绾绾有些不好意思,天夜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一路小心脚下的野花,生怕踩坏了花瓣,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一时间气氛不禁变得尴尬起来,绾绾故意找话来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说:“听说你还有个哥哥?”
    “嗯。”天夜对他这个不争气的哥哥没有多少好感,自然能不提就不去提他了,绾绾心里一阵后悔,只知道就不提这个话题了,就在她思量着下一个话题时,天夜冷不防的说:“他叫天奇,他是皇后和我父皇的儿子,父皇本来立的太子是他,后来由于他游手好闲,玩物丧志,被父皇给废了,这个太子的机会便砸到了我的头上,其实他这个人说坏也不坏,说好却也没干几件好事儿。”
    “听你这么说,你对你的哥哥好像没有什么坏印象?”绾绾好奇的问,天夜接着绾绾,坐在一个杂草和野花丛生的小土坡上,空气中漂浮着泥土的气氛和野花的清香,眼前的美景让人忍不住的将内心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他们贪婪的看着印在视线里的美景,呼吸着花香四溢的空气。
    “我们小的时候感情还挺好的,经常在一起玩儿,可是我娘亲只是一届不起眼的嫔妃,没多少地位,她能帮我的,就是替我擦眼泪,你别看宫里的奴才都是任人使唤的,但是狗仗人势的气势比谁都高,我和我的娘亲,没少受过那些奴才的窝囊气,皇后经常给我娘亲小鞋穿,后来又教唆天奇不要跟我在一块儿,就这样,我们就渐渐的生疏了,可是,每当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他总会在暗地里替我抱打不平,为了这事儿,他少没挨皇后的责骂,但他却我行我素,一直以来,他在我的心目中,都是充当保护我的角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卖国求荣,投靠南疆人,或许是想要保全皇后的性命而已。”天夜幽幽的说,这也是他内心最大的伤痛,雪国的两位太子,一个做了南疆人的走狗,一个成为南疆人眼里的过街老鼠,每天过着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日子。
    “你也别太忧心了,有我在,至少我也可以·····可以帮你擦眼泪。”绾绾原本想说句缓解气氛的玩笑话,可是从天夜嘴里听来的过去,她却不自觉的为他感到悲伤,他一直都在心里默默的敬爱着他的哥哥,可是有一天,他却做出这种丧权辱国的行径,换作谁,内心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冲击的。
    “我不需要眼泪,我需要的是坚强,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勇气一路走下去,不管复国的路有多艰难,前面还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我,我都要咬着牙坚持到底,绾绾,你会陪在我的身边对吗?”天夜的脸上露出小孩子对某种事物的渴望,他非常想要从她那儿得到鼓励,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会让他欢欣鼓舞的。
    “天灵珠!”绾绾忽然莫名其妙的冒出这句话,天夜大吃一惊,连忙问,“什么?”
    “我感觉到有颗天灵珠就在这附近的哪儿,天夜,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能感觉得到天灵珠的存在。”绾绾的神情变得警觉起来,目光迅速的扫向周围,天夜恍然大悟,他曾经在断魂渊里看到巫后千年之前留下的预言,她说只有洛心才能找到被仙雪击散的天灵珠,也只有她才能拯救雪国,让火龙重新腾起,驱赶盘亘在雪国领土上的南疆人。
    “在哪儿?”天夜欣喜异常,绾绾闭上眼睛,仿佛在用心去洞察天灵珠的方位,可是她脸上的神情很快由谨慎转变成失望,天夜的情绪也随着她的表情而跌落下来,却安慰她说:“没关系,只要天灵珠还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们迟早会找到它的。”
    “我想尽快帮你把所有的天灵珠聚齐,只有这样,你才能完成使命,天夜,我不想看到你郁郁寡欢的样子,我也不想为了复国而东奔西走,那得流多少汗珠,我最见不得你流汗受累了。”绾绾一脸心疼的说,仿佛她说得很顺口,一点也没觉得别扭,好像以前曾经对他说过似的,天夜的心几乎要沸腾起来,仙雪曾经也是这样满脸心疼的希望他少流汗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仙雪的痕迹在绾绾的身上越来越明显,至少她知道了收集溃散的天灵珠,是她助和天夜复国的使命。
    “轰!”一声异响突然从对面的山包里传了过来,虽然离得他们这儿很远,但是由于爆炸太过强烈,他们脚下的小土坡也在微微颤抖。
    “那儿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有爆炸发生?绾绾,我们去看看吧!”天夜起身,绾绾忽然一脸紧张的拉住他的手,“我担心前面会有危险,咱们还是别去的好,要不再等等吧,如果再有动静,咱们就过去,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会儿。”
    “说得也是。”天夜重新坐了下来,这时绾绾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脸憧憬的看着眼前的小野花,“天夜,你说我们以后会永远的在一起吗?”
    “当然会,怎么会不会呢?你得对我们的将来有点信心嘛,这样,我们才会有更多的希望和勇气一起肩并肩的走下去,一直走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为止。”天夜深情款款的说,绾绾忽然哈哈大笑,“你还想等到海枯石烂?那还不得需要成千上万年的时间,我们只是区区的凡人,活到一百岁就已经很不错的了,糟了糟了,小白曾经逼着我发过一则毒誓,她说我要是爱上你,就要不得好死。”
    “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小白的嘴里向来就吐不出好话,你还跟她纠缠不清的,小心近墨者黑,再说了,你我两情相悦,俗话不是说宁毁十座庙,也不拆一桩婚的嘛,老天知道了我们真心相爱,肯定不会怪罪你失约的。”天夜安慰她说,绾绾一脸兴奋的看着他,“真的吗?可是你又不是老天。”
    “所以通过这件事,就是让你以后凡事留个心眼儿,千万别糊里糊涂的赌咒发誓。”天夜爱怜的刮了下绾绾小巧的鼻子,她张开嘴,差点就要咬到他的手,天夜吓了一跳,慌忙收回手,没好气的说:“你到底是属什么的,干嘛要咬人?”
    “我是属·····属狗的。”绾绾欢快的笑了几声,天夜看着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好像和仙雪逝去的过去正在时光倒流,一点点的重新呈现在他的面前,他情不自禁的动了下喉结,绾绾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脖子说,“我这儿怎么没有像你这样的疙瘩?”
    “你过来,我告诉你。”天夜一脸坏笑的向她勾勾手,绾绾信以为真,乖乖的将脑袋伸了过来,她的脸因羞涩而红润,天夜不禁看呆了,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仙雪,他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眼泪几乎要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来。
    “怎么了?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绾绾问,天夜不但没有收起脸上的表情,反而捧起她的脸,便将自己火热的嘴唇毫无预兆的压在绾绾的嘴唇上,绾绾吃了一惊,险些要将他嘴唇上的肉给咬下来。
    “笨蛋,你再敢咬我,下次我拔光你的牙!让你天天喝稀饭,看来你还真是属狗的。”天夜松开她的嘴,顿时觉得上嘴唇火辣辣的,绾绾看着他嘴唇上的一圈微微发红的牙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捣蛋鬼!下次不能这样。”天夜揉了揉嘴唇,如果一时半会还消退不了,那可就要闹笑话了,绾绾故意跟他对着干说:“我就要这样,你能把我怎样!”
    “我当然能把你怎样了!”天夜也瞪着眼睛说,绾绾忽然也像他对她的那样,给他来了个突然袭击,轻轻的用舌头舔着被她咬出来的牙印,抬起下巴,满脸认真的说:“这下你该撒气了吧?”
    “感觉挺好。”天夜笑得更坏了,他将绾绾压在身下,两人四唇相交,吻得昏天暗地的,这时,绾绾虽然闭着眼睛,她依然感觉到上空似乎迅速的掠过一道黑影,闭开眼睛一看,却看到小宝玉正好奇的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俩。
    “有人!”绾绾猛地推开天夜,羞红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窘迫,天夜在看到小宝玉时,他倒没觉得有多尴尬,反正它是绾绾的小丫鬟,被它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在荒郊野外干这事儿,就不怕被雷劈!”小宝玉在看清天夜嘴唇上微微泛红的牙印时,顿时笑得更夸张了,几乎笑到忘了扇动翅膀,从高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一头栽了下来。
    “活该!”绾绾以主子的语气教训它,小宝玉被摔得灰头土脸的,连滚带爬的凑到天夜的身边,一脸期待的问:“怎样?”
    第四十八章
    “什么怎样?”天夜知道它想问什么,但是这种问题怎么可以放在嘴上随便说的,小宝玉的问题永远都会超出你的想像,“她在没有被唤醒之前,最喜欢闻大蒜的味道,我总是在她的元神四周摆上几串大蒜,怎样,她的嘴巴里是不是有股臭烘烘的味道?”
    “我看你的嘴巴里才有臭烘烘的味道!吃屎了吧你!”天夜气得口不择言,小宝玉愣了一下,随后神情慌慌张张的,好像前不久真的吃屎了。
    “蝙蝠从来不吃屎,只有狗才吃屎呢!你再敢骂我吃屎,我就让你去尝尝吃屎的滋味。”小宝玉悻悻的别过脸,一副要和天夜绝交的架势,绾绾不跟它一般见识,指着前面传来爆炸的地方说:“你最喜欢凑热闹了,我跟你说,刚才那儿传来两声爆炸声,你不去瞧瞧吗?”
    “瞧什么呀,我刚从那儿过来。”小宝玉仿佛在那儿深受其害,绾绾和天夜面面相觑,天夜开口问:“那儿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哪儿知道?”小宝玉一脸茫然,绾绾冷冷的瞪向它,“你不是说你刚才那儿过来的嘛!”
    “我是说我刚从第一声爆炸声那儿来的,第二声爆炸声是我向你们这儿飞来的途中才发的,两起爆炸根本就不在一个地段,再说了,威力也不一样。”小宝玉故弄玄虚的说,当绾绾伸手想要掐死它的时候,它才老老实实的道出原委,“第一声爆炸,威力无穷,而且方圆百里的地方都应该能感应得到,那是因为断魂渊爆炸的,断魂渊里面的凶灵和恶鬼全都跑出来了,你们以后可得小心了,放个屁都别太大声,防止把它们给招来,这些凶灵比恶灵要厉害的多,遇到谁都不会手下留情的,还好我是天上飞的,危险相对要少一些。”
    “断魂渊毁了,那么沉渊殿下呢?对了,白景和小白怎么样了?”天夜一脸紧张的问,小宝玉特意留意了下绾绾的表情,笑着说:“你刚跟我家绾绾那个过,张嘴闭嘴都是人家小白,你要是关心她,自己去找她不就得了,你问我她在哪儿,好像她就拴在我的裤腰带上似的。”
    “小宝玉,你要是再不给我好好说话,小心我喂你吃大蒜。”绾绾威胁它,小宝玉一听到大蒜二字,立刻变得老老实实的了,“我在感觉到断魂渊出事的时候,就连滚带爬去看看了,哪想到那儿,一眼就看到被几百只恶灵围攻的小白,我当时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帮她,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场面,我顾不得危险,义不容辞的冲上去,所谓救人如救火,一刻也怠慢不得,直接将那些恶灵杀得漫天开花,后来······”
    “后来怎么了?你能不能把一句话完完整整的说出来?憋得我头疼。”天夜很不喜欢小宝玉说话故意卖关子的方式,小宝玉狠狠的瞪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只是我只顾着在前面开道,也就没关心屁股后面的事儿,如果我是小白,我一定会紧紧的随着开出的道逃出去的,如果她要是死了,埋在断魂渊里,也算是落叶归根,如果没死,那说明我开的血道那是开得相当厉害。”
    “白景呢?”绾绾见天夜的目光幽幽的看向远方,脸色不禁变得沉重起来,不是因为天夜关心其他的女人,而是因为她非常感谢小白,如果不是她,她还不知得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呆上多少年。
    她不知道的是,也就是小白,阴差阳错的让她失去了记忆,在她走火入魔后,她也变得像野兽一样冷血而暴戾。
    “小宝玉,你带我们去现场看看。”绾绾的声音说得很轻,对于小白,她对她存在太多复杂矛盾的情绪,希望她能活着,这样她就可以偿还她的救命之恩,希望她死去,这样她就可以避免许多因她而产生的各种问题和困境。
    “现在?你疯了吗?那儿水深火热的,你去了肯定落不到半分便宜,我要是你,这会儿最适合去断魂渊,看隔岸观火,那家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觉得很有看头!”小宝玉不喜欢多管闲事,便是,它却喜欢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天夜担心白景兄妹俩,轻轻松开一直拉着绾绾的手说:“沉渊殿下对我有恩,如今他落难了,我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断魂渊太危险,我看你们俩还是在这儿等我的好。”
    “我看去救沉渊殿下是假,去救你的情妹妹小白才是真吧!”小宝玉故意阴阳怪气的说,绾绾狠狠的瞪它一眼,喝斥说:“闭嘴,就你废话多。”
    “我说的是不是废话,难道你心里还没数?你要知道,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也没有不偷女人的男人,天夜那混小子,嘴上对你卿卿我我的,一听到他的小情妹身陷囹圄,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搞不清刚才他是跟谁亲嘴的!要我说,就天夜这样的男人,就是非常典型的花心大少,表面一套,背里又是另一套,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心里的真正爱的人是谁!”小宝玉反唇相讥,绾绾想要反击,却找不到反击的理由,它的话虽然很难听露骨,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天夜恨恨的白了眼小宝玉,它也不在意,愈发得意的说:“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你的嘴里是不是就能吞出象牙来了呢?”
    “你······”天夜不想跟它浪费时间,看了眼绾绾,似乎也不准备征询她的意思了,转身就走,绾绾快步追了上去,却不想被小宝玉拉住了胳膊:“小姐,你要干嘛去?”
    “你眼睛瞎了吗?我当然要跟他一起去,放开你的爪子!我看你现在简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绾绾猛地甩开小宝玉的手,小宝玉冲上前去,挡住绾绾的去路说:“如果你脑子不开窍,拜托你不耻下问,问问我这个脑子比你开好多窍的小蝙蝠,所谓旁观者清,我看到的事实远远会比你这个当局者要清晰的多,你要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只有我。”
    “你想说什么?”绾绾总觉得眼前的小宝玉好像跟她记忆里的那个小宝玉不一样了,它眼睛里总会不经意的闪现出赤裸裸的野心和贪欲,小宝玉微微笑了笑,“我是你的奴才,奉了巫后之命而来服侍你的奴才,作为奴才,我自然知道做奴才的责任,如何恪守这份责任,天夜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不过是你的长相酷似他深受的女人仙雪,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都能一一的从他对你的态度上反应出来,小姐,他不是那个值得你去爱的男人,你又何必自甘堕落,去做一个已经死去却要充当天夜傀儡的女人?这样的你,会幸福吗?”
    “那我该怎么办?”绾绾的心乱的厉害,她的确知道天夜对仙雪的感情,尤其是他注视着她时,他的眼睛里总有一种想要拼命的从她身上去寻找和仙雪息息相关的过去和影子的欲望。
    “事到如今,你能做的,只有顺从你的心意,如果你真心爱他,就要清除他周围对他有企图的女人,包括已经死去的仙雪。”小宝玉的眼睛里闪现出一股凶光,绾绾疑惑不解,“活生生的人,我可以选择用手段去对付,可是,我要如何才能胜过潜伏在天夜脑海里的记忆?我想,只要他活着,他就会守着仙雪的记忆一直到溘然长逝的那一天,其实这样也无所谓,只要他心里有我,对我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小姐,我·····”小宝玉还想喋喋不休的说下去,却被绾绾一口否决,“你别再说了,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好,就应该多想些法子,就让天夜像爱仙雪那样独一无二的爱着我,其余的,你省省心吧,为了他,我什么委屈都能忍受,何况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我可不在意去跟她分享天夜的记忆。”
    “算了,我就说你脑子不灵光,对了小姐,你对天灵珠的感应怎样?”小宝玉转移话题,绾绾看着视线里已经渐行渐远的天夜,缓缓的收回目光说:“刚才,我好像感应到一次,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天灵珠突然就从我的感应里消失了,我再怎么努力,也感应不到它的存在,小宝玉,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我又不是天灵珠,你问我这个问题,我要怎样回答你才好?”小宝玉黑漆漆的眼珠子不停的打转,好像在极力回想着什么它有可能会疏忽的细节,绾绾突然弯下腰,她将手轻轻放在脚前的一块黑色的大石头上,微微闭上眼睛,仿佛想要靠着触感来感应前方几百米远地方的情况。
    “孔雀笆!我在断魂渊厮杀的时候,亲眼看到小白怀里抱着半张孔雀笆,她打算想要带着孔雀笆逃出去的,小姐,我估摸着,小白十有八九已经从断魂渊里逃出来了,而且,第二声爆炸,有可能就是孔雀笆所发出的威力!”小宝玉的脸上浮现出平时少有的严谨神色,好像这件事情突出了它的想像,绾绾的身体猛烈颤抖着,声音也微微变调,“不好,天夜有危险,我要去救他!”
    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这个声响不同前两次,那是从地底发出的咆哮,而是惊雷,沉甸甸的乌云在天边聚集,刹那间风起云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期而至,细细密密的雨丝从空中落下,打落在树叶上,沙土上,石头上,绾绾缓缓的抑起头,雨水顺着她细长而浓密的睫毛,像眼泪一样接连不断的滑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脸,寒气像蛇一样窜进她的毛孔,在她的血液里肆无忌惮的开始蔓延。
    “雨太大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躲雨再说,反正天夜那么彪悍,绝对抵抗得了一场大雨的侵袭,小姐,我全身湿漉漉的,飞也飞不起来,能力势必大打折扣,要是遇到危险,我肯定自身难保,更别提去保护你了。”小宝玉被雨水淋得灰头土脸,绾绾依然纹丝不动的站在暴风骤雨里,仿佛像一尊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像,小宝玉的翅膀被雨水淋湿,飞起来也就没有了以往快如闪电般的速度,好像真的变成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蝙蝠。
    “天灵珠,我感应到天灵珠了,它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天坑里。”绾绾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向小宝玉诉说她惊喜的发现,小宝玉一听到天灵珠这三个字,眼睛几乎折射出绿光来,不顾幕天席地的大雨,追问说:“你说你感应到了天灵珠?它在哪儿?小姐,天灵珠到底在哪儿?”
    “跟我来!”绾绾的面容在雨幕里模糊不清,她的双腿不再颤抖,仿佛像是充满了力量,拼命的向她所感应的地方狂奔而去,小宝玉也是使出吃奶的劲儿,紧紧的跟在绾绾的身后。
    “小姐小心,这儿到处都是恶灵。”小宝玉飞在高处,远远的就能看到围绕在天坑周围的恶灵,不难看出,它们都是从崩溃的断魂渊里逃出来的亡灵,充满了嗜杀的恶灵,一旦被咬到,或者沾碰到它们身上不干净的液体,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可怕后果。
    要不变成恶灵,要不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小宝玉虽然自称是上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蝙蝠英雄,可是,它也有想要临阵脱逃的时候,乌云压顶,无数像银蛇一样的闪电,在乌云的边缘穿梭,折射出诡异而刺眼的光芒。
    就在这时,几十米处的天坑里,突然起了一个巨大像漩涡一样的沙柱子,像惊涛骇浪一样不停卷着四周的物什,转瞬间天昏地暗,草木横飞,连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也被这积聚了惊人力量的漩涡给连根拔起了。
    小宝玉和绾绾的身体不住的受到了漩涡的吸附,威力越来越大,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隐约中,绾绾似乎看到了白景,他的身影在漩涡里忽隐忽现,小宝玉拼命的扇动着翅膀,可是,单凭它的力量,怎么可能跟眼前这个威力无穷的旋涡相比,转眼间就像一只软弱无力的树叶,眨眼间便被漩涡卷了进去。
    “小宝玉!”绾绾见它被卷进漩涡,心里一急,让她大吃一惊的是,她的身体仿佛增强了对漩涡的抵御力,强劲的风暴似乎也伤不了她半分肌肤,她定了定神,四周的恶灵像是一群常年忍饥挨饿的饿狼,时刻觊觎她的动向,准备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将她的身体咬得血肉横飞。
    红色的光,在她的指尖忽隐忽现,环绕在绾绾周身的红光也愈演愈烈,然而,对着她虎视眈眈的恶灵们,仿佛对她身上的红光异常惊惧,想要上前冲刺的恶灵全都不经意的放缓了攻击的速度,缓缓的向后退去,仿佛在思量下一步的攻势。
    绾绾的头发和衣襟在暴风里猎猎作响,她的目光犀利而尖锐,对天灵珠的感应仿佛像是这天边的疾风迅雷,一点点的积压,只等待着最后的爆发。
    “是仙雪呀!”站在漩涡里的身影开口说话了,绾绾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冷厉,嗤笑说:“我不是她,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仙雪,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哼,你这是在嫉妒她,就算你是仙雪,天夜也把你当成仙雪,可是在他的心目中,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天夜所爱的那个仙雪已经死去,而你,只会是仙雪的替代品,一只在爱情里可怜而孤独的傀儡罢了,绾绾,你应该学会怨恨,只有怨恨,才能得到你所想得到的一切。”那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像是在绾绾的伤口上撒盐,绾绾的瞳孔还没有被红光吞噬,她的意识也尚存一丝清明,努力的控制红光在她体内掀起的狂风大浪,“你是谁?为什么要挑拨我和天夜的关系,还有,你把小宝玉怎么了?识相的话,你就把它还给我,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
    “如果你能在走火入魔之后能用这么义愤填膺的方式向我要人,那么,我就照你所说的那样,把你的小仆人还给你。可是绾绾,走火入魔之后的你,可是个杀人不眨眼恶魔,我就是把小宝玉老老实实的交给你,相信以你的嗜杀本性,小宝玉呆在我这儿,说不定还能从你的魔爪下幸免于难呢!”对方再次对她使用激将法,绾绾的神经仿佛被拔到了极限,在她眼角蠢蠢欲动的红光,终于趁着她愤怒交加的当口,吞噬了她的整个瞳孔。
    她嘴角的担忧和关切,在折射红光毕露的眼眸里,变得异常凶猛,仿佛和四周的恶灵混为一体,变成贪吃而邪恶的亡灵,想要将整个世间的生物击垮,直到生灵涂炭。
    第四十九章 第一颗天灵珠
    迅疾的风席卷着四周的树木和沙石,绾绾全身红光乍现,那些先前还将她视为猎物的恶灵,仿佛找到了迫使它们马首是瞻的首领,它们顺服而安静的跟在绾绾的身后,绾绾的眼眸里充满了杀机和凶残,以至于那些想要跟她对抗的恶灵不得不收敛锋芒,甘愿对她俯首称臣。
    一道白色的光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绾绾瞬间感应到了身后的情况,指尖的红光像是天边突然来袭的闪电,出手狠辣的向后甩了过去,然后身后的那道白影似乎比她的反应更为机敏,迅速的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反倒是那些反应迟钝的恶灵,被她的那道红色厉光炸得漫天飞舞,落下来时立刻变成令人呕的黑色液体,一片一片的淋落在凸出地面的石头上,散发出比臭狗屎还要恶臭的气味。
    “天灵珠在你的手上么?”绾绾不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那道白影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仿佛在嘲笑她不自量力,“若有本事,你就从我手上拿去,若是拿不走,你就会被漩涡吞噬,永世不得超生,不了一个天灵珠而付出这样的代价,你可能就要得不偿失了。”
    “你与其为了操心,还不如为你自个儿操心,我要是得不偿失,我一定让你死不瞑目。”绾绾的凶猛来自内心,而她锋利的红色目光,恨不得要将对方撕成碎片,那抹白色影子依旧笑得得意忘形,甚至还向绾绾故意挑衅说:“有本事,你就进来跟我面对面的挑战。”
    “我的本事可不在乎是否跟你面对面,就算我不进入漩涡,照样可以将你从里面拉出来!照样可以让你死不瞑目。”绾绾全身的红光骤然暴涨,她的左手和右手各自运足了两个红色光球,它的力道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整个漩涡夷为平地,然而屹立在漩涡里的白色光影,就是不肯露面,不停的挑拨绾绾的底线和神经。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在吹牛,再说了,谁不会吹牛,只不过牛皮要上被你给吹破了,你可就会被淋得一脸牛粪!”漩涡里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绾绾忍无可忍,瞬间将手里的两只红色光球向眼前巨大的漩涡推了出去,只听一声惊天的震响,地面震动的厉害,仿佛整个世界天地颠倒了似的,不停旋转的漩涡在巨大能量的摧击下,仿佛跌在地上,被摔碎的瓷器,立刻四分五裂。
    而那些被漩涡卷进去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随着涣散不成形的漩涡而纷纷四处飞溅,小白和天夜的身影也在顷刻间甩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在沙土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被甩出的,还有许多被转得头晕眼花的恶灵,它们数以万计,浑浑噩噩的瘫倒在地上,或是活人的气息激发了它们的神经,令他们迅速的做出反应,面目酱紫而狰狞,露出尖利的獠牙,目标明确的向小白和天夜爬去。
    就在漩涡的力量一点点的散去时,一只灰色而巨大的癞蛤蟆突然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它被摔得血肉模糊却还没有完全死去,奄奄一息的在湿烂发霉的泥地里蠕动着,一抹淡薄而发紫的光芒,隐隐的从癞蛤蟆的血肉里散发出来,绾绾嘴角惊现一抹邪恶而诡异的笑,仿佛终于找到了令她梦寐以求的宝物,她走上前去,癞蛤蟆的身体虽然被摔碎了,可是它背上灰黄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遥遥相应,细细的看,不难发现那些丑陋的疙瘩上面,似乎隐约点缀着紫色的光点,仿佛蓄势待发。
    绾绾一把抓开癞蛤蟆只剩下背上的一层厚皮,鲜血淋漓的被甩到一边,一只折射紫光的天灵珠立刻显现在她的面前,她眼眸里的红光随着天灵珠闪烁的紫光遥相呼应,绾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停留在血肉里的天灵珠冉冉上升,仿佛找到了它赖以生存的主人,想要誓死守护在主人的身边,就在绾绾的手快要接触到天灵珠的时候,先前那抹在漩涡里忽隐忽现的白影,突然从天坑里飞云掣电般的飞落下来,趁着绾绾戒备松弛的当口,一把抢过天灵珠。
    “把天灵珠还给我!”绾绾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对面的白影子在拿到天灵珠的瞬间,身形立刻显现出现,是白景,跟在他身后的,似乎是沉渊殿下,他似乎已经死去,身体被恶灵肆意操纵,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白景的眼睛里没有生气,而是一团凶神恶煞的死气,他手里紧紧捏着天灵珠,笑得异常诡异说:“你让我把它还你,我偏偏就不还给你,仙雪,你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永远都回不到天夜心目中那个心地善良,可爱纯情的女人了。”
    “我不认得什么天夜,我也不知道我曾经是谁,我只知道你拿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若把天灵珠还给我,我可以考虑不让你死得那么痛苦。”绾绾露出狰狞可怕的笑容,白景的身体和眼神,在受到天灵珠的浸染后,仿佛获得了一股可以让他暂时恢复神智的力量,他浑浊而凶厉的眼神,逐渐变得莹然有光,他的内心,似乎正在努力的跟那个牵制他思想的魔力相抗衡。
    “绾绾,杀了我!这是一个骗局!你赢不了他的!”白景的身体折射出天灵珠的紫光,绾绾对于白景的劝告,根本不以为然,而她走火入魔后的神智,根本就不是绾绾,而是一个想要让天下大乱的恶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打不败的人,只有我不想让他死的可怜虫,本想着,我想让你变成那只可怜虫,饶你一条狗命,可是你却不知好歹,自以为是,浪费了我对你最后的一点怜悯和耐心。”
    “还不动手!”沉渊殿下向白景瞪着眼睛,死气沉沉的催促着说,白景拼命的稳住天灵珠赋予他心智最后的一丝光亮,绾绾像上次袭击小白和小宝玉那样,忘记了所有人,也忘记了她自己,她只想尽快拿到天灵珠,就算是杀人,她也在所不惜。
    “我再说一次,把天灵珠还给我!”绾绾的声音阴沉沉的,仿佛已经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白景死命的捏着天灵珠,他知道,只要天灵珠一旦脱离他的手,千离就会再次疯狂的控制他,就在这时,沉渊殿下突然举着刀,劈头盖脸的向白景砍了下来,还好他有天灵珠支撑,及时做出了反应,锋利的刀锋虽然没有砍到他的要害,却砍断了曾经被沉渊殿下砍断的胳膊,如今,他已经没有力量再为自己残缺的肢体做出修复了。
    天夜的身体被甩出来时,刚好落在沙土地上,如果再往前偏几寸,他的脑袋肯定会被石头撞得脑浆迸裂,而小白也遍体鳞伤的躺在他的身边,她的怀里,依然死死的抱着哥哥临终嘱咐她的话,让她死也要带着孔雀笆从断魂渊里逃出去。
    “我的头好痛!”天夜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他的脑袋好像快要裂开了似的,紧紧的用手抱着,仿佛脑袋随时都会像开裂的西瓜,他很快注意到离他很近的小白,她的眼睛紧紧闭着,清秀的脸上满是血污,尤其是她的左腿脚踝的地方,皮开肉绽,不停的往外涌着血,隐约的可以看到裸露在外面的白色骨头。
    “小白!你怎么样了,你快点醒醒!”天夜顾不得自己的伤痛,从衣衫上撕下一根长布长,将她出血不止的脚踝包扎起来,天夜在看到小白怀里抱着的那半张孔雀笆时,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他在断魂潭所看到的情景历历在目,这是他在前世送给洛心的定情信物,孔雀笆的每根丝弦,都饱含了洛心的怨恨,浓烈而阴狠,强大的力量足以将对手置于无力回天的绝境。
    “天·····天夜,是你么?”或许是天夜的手在为小白包扎的时候颤抖的厉害,不经意弄疼了她,她恍恍惚惚的醒了过来,天夜用丝巾抹去了她脸上的血污,小白满目疮痍,她已经无力去感受脚踝上的疼痛,抱着她唯一的信仰和寄托,也是她唯一可以纪念断魂渊的物什,那儿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拥有太多的幸福和痛苦,也有她无法割舍的记忆,如今那儿彻彻底底的沦陷了,小白是那么自命不凡的人,自然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天夜,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小白哭得很伤心,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悲伤,眼神和语气完全演绎不了,她的狼狈中还着几分让人心生怜惜的可怜,天夜也曾经经历过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苦痛,所以,他能理解小白此时此刻的心境。
    “小白,你一定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天夜也是这样想着,才支撑到现在,小白歪倒在天夜的怀里,仿佛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瞬间完全崩溃,她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这是她有史以来,哭得最伤心也是最失魂落魄的一次。
    人生,这样的痛苦,就像一把尖利的刀,在心口上猛地的一剜,立刻有一块血淋淋的肉,从身体里分离出去,这样的痛苦,人生一辈子只要承受一次就够了,再多,便要万劫不复。
    “其实我和你一样,你没有了断魂渊,我失去了雪国,我们家破人亡,失去了庇佑,但是,我们绝不可以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和坚强,因为在未来的每一天,都有可能发生可以改变现状的奇迹,这个奇迹就像盗贼一样,只会悄无声息的降临,所以,我们要耐心守护,准备好我们的勇气和韧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等待奇迹的降临。”天夜尽其所能的安慰她,其实,这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他和小白,不再是针尖对麦芒,而是同病相怜。
    “哥哥,天夜你看,那是我哥哥,还有我爹!”小白大惊失色,她的眼睛里挂着还未滑落的泪水,突如其来的惊喜仿佛让悲痛欲绝的她瞬间激增了几分元气和力量,天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白景和站立在他身后的沉渊殿下,而和他们对立的,是个浑身散发红色血光的女人,不用看她的脸,天夜也能想像出她凶神恶煞,想吃人的嘴脸。
    是绾绾,他今世曾经爱到欲罢不能的仙雪,前世和他一起共赴生死的洛心,这两个身体面容完全重叠的女人,她现在还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女人吗?
    他们,还能找回曾经搁浅的爱情吧?
    “是绾绾!天夜,我求求你快去救救我爹,绾绾要杀害他们!天夜,我求你,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们,哥哥和爹,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求你了!只要你愿意出手相助,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绝不出尔反尔。”小白这辈子从来就没有求过任何人,但是,在她落魄到如今颠沛流离的地步时,也顾不得她生性里的骄傲和使然了。
    “沉渊殿下和你哥哥对我有恩,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让绾绾伤害他们的。”天夜刚一动,全身伤口仿佛一下子全都发作起来,丝丝缕缕的痛,几乎在刹那间变成惊天狂澜,疼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两腿更是颤抖的厉害,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好像身体被铁锤一块一块的敲击过,生硬而脆弱,几乎让他站立不住。
    为了支撑活下去的勇气,为了不让绾绾铸成大错,为了不让他和她之间再次拉开距离,为了他心底的一丝仁慈,天夜使尽了全力,奋不顾身的站了起来,他一瘸一拐的走向绾绾,走向走火入魔后,六亲不认的绾绾,甚至,还有被她残忍杀害的危险,但是,天夜知道,眼下的这个关节,不是他不想面对就可以躲过去的。
    “绾绾,我是天夜,你放了他们!”天夜几十步走下来,仿佛耗尽了全部力气,眼巴巴的看向眼前全身发散红光的女人,绾绾一脸茫然的转过头,神色里带着一丝被骚扰的愤怒,“我管你是谁?你给我滚远点!”
    “天夜,没用的,绾绾已经失去心智,她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如果你真想救我,念着我是曾经给你带来快乐的苏逸,你就快点带着小白离开,走得越远越好,让她忘了断魂渊,忘了让她不开心的所有记忆,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白景依然使拿的捏着天灵珠,千离对他的控制越来越紧,沉渊殿下已经砍断了他的一只胳膊,接下来,他一定还会受到恶灵的控制,欲意将他碎尸万段。
    “一切都要结束了!”绾绾依然想不过天夜是谁,她只知道好狗不挡道。任何阻碍她抢夺天灵珠的人,她都要像清除叛徒那样,一个不留的全部杀光,白景的胳膊被沉渊殿下斩断后,整个人便失去了中心,虽然他极力支撑着,可是残缺不全的身体,却已经到了无力支撑的地步。
    绾绾瞄准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白景,她的一只手抓住了他捏着天灵珠的手,另一只手,却五指并拢,如刀子一般硬生生的刺穿他的胸口,将他冰冷的从从胸腔里拽了出来,然后收紧手,将心脏捏碎。
    在下一秒,绾绾也用相同的方法,将沉渊殿下冰冷的心给捏碎了,两具千疮百孔的尸体,最终倒在这了片千疮百孔的土地上,绾绾一脚将他们的尸体摔进天坑,转过头来,对着小白和天夜狞笑着,仿佛对所有人和所有的恶灵们,炫耀她的残忍。
    小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尖叫一声便栽倒在地上,身体麻痹了,神智却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张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怖,绾绾满意的看着小白半死不活的样子,冲着天夜嬉笑说:“那么生气,她是你的情人么?”
    “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天夜无法将眼前的女人和他记忆里的仙雪相对比,他的脸孔由于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仿佛每根骨头都发抖,绾绾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个对她出言不逊的男人留有一丝宽恕,或许只是觉得他似曾相识,好像在她空白的记忆里曾经停留过,所以,她想从他身上,去揭开蒙在她记忆深处的纱。
    “刚才你也看到了,做人千万欺人太甚,如果你再逼我,我一定也将你的尸体踢到天坑里面去。”绾绾抓着从白景手里抢来的天灵珠,淡薄如丝的紫光在鲜血的遮掩下,光线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令人惊奇的是,淡紫色的光却一点点的将天灵珠表面的血渍和脏污净化了,紫色的光线再次暴涨,绾绾周身的红光在紫光堪堪逼迫下而逐渐有所消减,只不过此时的绾绾,她的心智依旧没有还原。
    随着她的愤怒,潜伏在四周的恶灵像狂风巨浪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天夜扑了过来,绾绾突然运足了力道,向那些准备扑向天夜的恶灵甩出了锋利的红刃,被击中的恶灵顿时尸横遍野,剩余的,立刻退回原地,绾绾指着四周的恶灵训斥说:“他是我的,谁也别妄想动他一根毫毛!这些死去的蠢货,就是我给你们的警告!”
    围在四周的恶灵们,发出阵阵惊慌失措的哀嚎声,再次往后退了几步,绾绾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这时在她身体周围环绕的天灵珠,突然化作一抹亮丽的紫光,从她的胸口渗了进去,而此时她的眼睛,红色的凶光似乎又弱了几分。
    “白景说,我是仙雪,你能否告诉我,我真的是她吗?”绾绾睁开眼睛,她嘴角和眼神里的杀意渐渐舒缓,语气也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不再是阴森森的,像是来自第十八层地狱。
    “你不配!”仙雪是天夜心里永远的伤,也是永远无法痊愈的伤,每当绾绾揭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时,他总能感觉到当初他向仙雪射箭时的痛楚,那样的抉择,让他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情愿和仙雪一起死去,事到如今,他已经弄丢了仙雪,再也没有资格再去提如果了。
    “你想要跟我动手?是么?哈哈,你是我见过最不识抬举的人!”绾绾在嘲笑天夜的不自量力,她嘴角的笑纹,也在随着眼神里的阴毒而逐渐僵硬,天夜拿出身后的箭,仙雪为了雪国而不惜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重新苏醒过来的洛心,却带着阴郁不散的怨念来讨要她从前世带来的仇恨,她不是仙雪,也不再是洛心,而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绾绾!
    天夜将箭拉至满弓,在刹那间,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时他向仙雪射箭时的情景,她脸上那副无助又凄凉的神情,犹如冰冷的陀螺,猛地砸在他胸口上似的,沉闷而尖锐的钝痛仿佛时间倒流,再次清晰而猛烈的回应在他的胸口上,那是他的噩梦,拉弓的手突然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下,箭也颓然的从弓上无力的落下来,跌在他的脚前。
    曾经百发百中的箭术,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今他连拉弓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更别提昔日的辉煌和骄傲。
    “怎么了?你是因为我太像仙雪,所以你再怎么愤怒,也不忍心对我下手?”绾绾走火入魔后,她整个人完全变了,尤其是功夫,她原本离他至少得有十来米,可是,她只在眨眼间,便近在咫尺的出现在天夜的面前,像是责问又像是好奇,再次重复先前的话:“你不忍心对我动手,是因为我太像仙雪了,而你也把我当成仙雪,这倒也是,你那么爱她,而我托她的福,我即便杀光你身边所有的亲人,你也不忍心对我下手,箭,也永远不会再朝着我了对吗?”忽然,她感觉到一丝强烈的悲哀,像是高手失去了可以跟她匹敌的对手,又像是特别嫉恨仙雪,就是因为她才让她失去了对手,失去了可以对峙的杀戮,“可是,没有了杀戮和死亡,我却觉得这样没意思了,你就是天夜对吗?我们以后······”
    “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没有以后,仙雪已经死了,就算你再怎么像她,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具行尸走肉,只会让我恶心!”绾绾说的没错,就算她到处涂炭生灵,他也没有勇气去对付她,这样的债,他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还得清。
    “行尸走肉?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羞辱我!”绾绾勃然大怒,她瞳孔里的红光再次暴涨,她下意识的在左手运起了一团红色的光刃,天夜有所察觉,却没有闪躲,那道光力道不轻,硬生生的便在他的胸口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温热的液体立刻飞溅到了绾绾的脸上,她仿佛受到了致命的追击似的,整个人向后连退了几步,神色警惕而凶狠的盯着他,仿佛随时都会向他发出攻击。
    盛怒之下的绾绾,更容易被内心的魔性控制,而天灵珠也会随着宿主意识的强盛而作出判断,善者更善,恶者只会更加的穷凶极恶,就像那只吞了天灵珠而威力大增,在天坑里起了龙卷风的癞蛤蟆一样。
    绾绾接连不断的向天夜发出攻击,天夜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也就谈不上什么还手的机会了,他一面躲闪,一面怕自顾不暇后,会累及到昏死在地的小白,尽量将绾绾往其他的地方引,可是绾绾却偏偏不让他称心如意,故意去袭击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小白,天夜见绾再次运功,他在那团红色光刃飞向小白之前,想要用身体去保护小白,绾绾突然改变了光刃的方向,迅猛而凌厉的从天夜的胳膊斜斜的擦了过来,天夜原本就受了重伤,而那道光刃虽然没有击中他,巨大的力量却将他的身体掀翻,从原地摔出四五米远,天夜嘴里接连吐出几口鲜血,胸口处的伤口更是血流不止。他苍白的脸像窗户纸似地,变得异常煞白,像是没有气血的死尸,一动不动的躺在棺材里。
    绾绾乘胜追击,她的指尖凝聚出一把锋利的红色光刃,像只捕捉猎物的野兽,恶狠狠的扑到天夜的面前,她像女鬼那样龇牙咧嘴的,嘴里吐着粗气,气息里满满的全是杀念,因为愤怒,她殷红的眼睛里几乎能喷出血来,她扬起手,阴狠狠的向天夜的脖子砍去,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第五十章 意外的邂逅
    后花园的桂花是整个皇宫里最为令人舒畅的地方,天奇背着手,在这花香氤氲的地方,丝毫没有舒缓他脸上的忧郁,皇帝在苍蝇的‘照顾’下,突然一病不起,而苍蝇也只有在皇帝病弱的时候,才能有机可乘。
    当他的心腹从皇宫里传来成功的消息时,他的心不但没有放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他服了绝命散,眼下的时日,只会过一天少一日,他已经没有再去抵御失败的能力了,银耳的事情给了他一个非常惨烈的教训——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千万不要相信其他人。
    连同对他忠心耿耿的苍蝇也是。
    “驸马。”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天奇侧过脸,有些不耐烦的说:“怎么了?”
    “善南佩已经被秘密处死了。”那个奴才将他的战果用小心翼翼的态度说出来,天奇皱了皱眉头,“是么?”
    “千真万确,奴才为了以防万一,将他的全家一个不留的全都杀光了。”奴才为了让驸马放心,便将他的万全之策说了出来,天奇一脚将他踢翻,劈头盖脸的责骂他说:“你不过是个奴才,善南佩好歹是我雪国的将军,这么多年来,没功劳也有苦劳,我不过让你去教训他一翻,提醒他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碍手碍脚的,你却杀了他全家!我问你,你哪来的权利?”
    “奴才该死!请驸马饶命!奴才该死!请驸马饶命!奴才听说善南佩经常出入皇宫,势必是被南疆的皇帝给收买了,他知道您忍辱负重投靠南疆的动机,奴才担心他受不了诱惑,在南疆皇帝面前将您的老底给翻腾出来。”奴才可怜巴巴的说,语言里带着几分明显的委屈,天奇气得脸色发紫,剧烈的咳嗽几声,“听你的口气,你杀了善南佩一家,我反倒要来感谢你?”
    “奴才不敢!”
    “你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善南佩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这个眼高手低的狗奴才,你跟小林子一样,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都没敢动他一根毫毛,你倒好,手起刀落,将他全家全都给杀光了,善南佩乃是我雪国战功累累的名将,没想到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你这个狗奴才的手里,你让我怎样去跟列祖列宗交待!”天奇恨得吐出一口颜色微微发暗的血,他知道,绝命散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里,接下来,就会渗进他的骨髓,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奴才知罪了,不是·····驸马爷,其实奴才刚才因为害怕,所以隐瞒了一个情况,其实奴才在屠杀善南佩家的时候,因为奴才一时麻痹大意,没有抓住善南佩的女儿,不过请驸马放心,那个小丫头片子跑不了多远的,而且她还是个小哑巴,说不出半个字的。”奴才知道自己把天给搂了个大篓子,当时觉得放跑了个小丫头,会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幸好那个小哑巴跑得快,她的幸存,说不定就是他将功赎罪的好机会。
    “善南佩的女儿是个哑巴?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没净身呢!善南佩有个哑巴女儿,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狗奴才,你竟然敢拿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情来蒙骗我!”善南佩是雪国的功臣,就是因为他是功臣,所以,他有时会带着他的家眷一起进宫,天奇是如何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善南佩的底线,更何况是身边的子女。
    “奴才实不相瞒,那个小哑巴是善南佩跟一个红尘女子所生的孩子,一直都放在外面养着的,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小哑巴的娘亲在战乱中死了,她在临终前托人将小哑巴送善南佩的身边,奴才之所以知道这事儿,是因为善南佩临终之前告诉我的,他让我饶过他的女儿,没想到那个小丫头反应那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奴才战战兢兢的说,天奇神情变化无常,奴才趴在地上,像一摊软泥一样,天奇忽然声音柔和的笑了笑,可是他脸皮下面的一条条隆起的筋肉不断地抽搐着,“他死了也好,省的哪天他经不起诱惑,带着全家老小彻底投靠南疆皇宫,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只是,你以后行事,最好别像今天这样先斩后奏,本驸马现在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要是自身难保了,哪有本事保你们这些不成事的奴才!”
    “谢驸马不杀之恩。”奴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低下头时,却看到胸口透出两寸锋利而带着血珠子的刀尖,天奇阴沉着脸,突然毫无预兆的抽出刀,再次狠狠的扎在奴才的胸口上,奴才瞪大眼睛,惊悚和恐惧永远的定格在他的神情里,他到死也没有明白,自己竟然会死在驸马的微笑之下。
    “第一刀,是为了善南佩,你滥杀我雪国的功臣,就是让你死一百次,也洗不清你的罪孽,第二刀,是为了我,谁让你胆大包天,竟然敢动我都不敢动的人。”天奇命人将地上的死尸收拾干净,扔到乱葬岗,不知为什么,天奇突然让太监们停了下来,令他们将奴才的尸体放进冰窖里,太监们不知道驸马爷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嘴上却也不敢问,只好安分守己听从命令。
    善南佩虽然被软禁,却也是雪国声名显赫的将军,天奇故意人放出风声,对于善南佩全家之死,他想让英雄的亡灵死得明公正道,让他们一路走好,就说是善南佩誓死追随先帝,命全家老少一起去九泉之下,再度效忠先帝。
    天奇将那天屠杀善南佩全家的侍卫全都招集过来,为了不走漏风声,只好将他们全都赐死,也算是为善南佩全家报了血海深仇,至于那个死里逃生的小哑巴,她是否能在步步惊险的皇宫里生存下去,那还是另一回事儿。
    苍蝇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南疆皇帝,他每日上朝,由鹿里牵头,联合所有大臣,要求皇帝处死毒害紫阳公主的凶手——前雪国的皇后,天奇没有办法,四周有太多的眼睛盯着他,也盯着苍蝇,他只能狠下心,将他的母后连夜送出宫去,藏到一个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如果他能在剩余不多的时日里夺得天下,将南疆人从雪国的领土上驱赶出去,他就会将他的母亲再度风风光光的接回宫。
    宫里,永远都有随时做替死鬼的人,苍蝇会易容术,而且登峰造极,愣是让老练的鹿里也没看出半分破绽。
    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
    天奇越发的觉得身心俱疲,母后毒害紫阳公主,天奇作为她的亲子,理应受到诛连,可是皇帝念在晨阳公主尸骨未寒的缘故上,暂时将他软禁起来,天奇虽然失去了自由,可是因为有苍蝇尽心竭力帮助的情况下,他逐渐在南疆的朝堂上,洒下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里面的有的人,一个不漏的网罗其中。
    天奇喜欢桂花,所以苍蝇将圈禁他的地方先在了后花园,那儿荒芜而偏僻,所有人都认为,将天奇这个危险分子,放在那个地方最为合适,天奇是个很孝心的人,自从母亲被送离深宫后,他犹如和他唯一的亲人断离了关系,日夜的思念,也让原本就已中了剧毒的他憔悴不堪。
    灰蒙蒙的天气,总会让人莫名的胸闷和烦躁,天奇每天消费大多数时间的事,是为自己煎药,绝命散的毒性太强,如果不用药力控制,挨不到半个月,他就会毒发身亡的,这辈子,他还想再见一见母亲,再看一眼雪国的日出。
    天奇一早便吐了血,他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感到像刀劈开了胸膛,他的脸也比前几天更加苍白了,雨丝淅淅沥沥的从空中落下,有眼疾手快的小斯,见主子要去后花园,立刻殷勤的送上雨伞,天奇向他摇了摇头,独自去了他每天都会去的地方。
    “请等一下驸马爷,奴婢有一件事情要跟您汇报。”一个满脸是皱纹却也态度和蔼的老嬷嬷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天奇用帕子捂住嘴,轻轻的咳了几声,老嬷嬷兴许是年纪大了,喘了好一会儿,气息才有所平复,“驸马爷,奴婢发觉这儿有人手脚不干净?”
    “这话怎么说?”天奇问,老嬷嬷再三斟酌措词,觉得先前的话说得模棱两可,索性直截了当的说:“奴婢发现,这两天咱们的厨房好像闹了贼,总会接二连三的短缺糕点,还有其他吃的东西。”
    “你跟我说的事情就是这个吗?”天奇不以为然,他在外人眼里,是个时运不济的落魄主子,所以,跟在他身边的奴才们,也要比其他的奴才要可怜的多,由于用度短缺,加上他每天需要大量的银子来服药,自然会有忍饥挨饿的事情发生。
    这些人也可怜,不过是吃了些糕点而已,他情愿为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事了,欠缺的银俩,我会想办法补上的,这二十俩,你暂时先用来补贴开支,不够的话,我屋里还有不少字画和值钱的古董,留着也没用,能卖的都拿去卖吧!”天奇的气息有些微弱,丰神俊逸的面容上,闪现出一个落难书生的窘迫样子,老嬷嬷连连叹息,接过天奇手上的银子说,“那我就先去置办一些面点,对了驸马爷,您需要奴婢给您添些什么物什?”
    “你去吧,我有需要的话,会通知你的。”天奇面对四面楚歌的困难,竟然可以做到之前想都无法想到的心平气和,老嬷嬷离开后,天奇径直去了厨房,拿了一盘枣泥山药糕,这道糕点曾经是他母亲最爱吃的。
    隐约中,他好像看到一双眼睛,总是在阴暗的地方偷偷注视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那道目光并没有掺杂着值得他防备的意图,就像一个风餐露宿,有上顾没下顿的人,只想找些可以果腹的食物罢了。
    枣泥山药糕易于消化,味道清甜,太医说红枣可以补血气,山药可以健脾胃,不知道母后出后宫,是否还能吃到像皇宫里这么美味的枣泥山药糕,她过惯了皇宫里养尊处优的生活,到了外面残酷的世界,是否可以适应下来,直到她的儿子完成霸业,重新将她回皇宫?
    不管以后的事情会发生什么,天奇总觉得先把这个嘴馋偷吃的人给找出来,然后,再选择对症下药。
    这几天,总是烟雨蒙蒙的,后花园的桂花被细细的雨雨淋湿了,更加显得娇艳动人,芳香扑鼻。天奇将盛着枣泥山药糕的盘子放到桂花园中间的石桌上,他则远远的坐在隐蔽的地方。
    一来是为了隐藏身份,二来,可能是他一个人太寂寞了,需要做一些事情来消遣时间,桂花的香气一丝丝,一缕缕地随风飘来,天奇出神的看着头顶上这些开在枝叶间雪白雪白的小花,尤其是开在四片花瓣的中间花蕊,像一粒粒淡黄色的小米。
    微风佛过,一股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一阵浓似一阵,让他感到神清气爽,或许是他太享受空气中的氤氲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的石桌上的枣泥山药糕没有了,天奇哑然失笑,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贼,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作案。
    当他回去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这时老嬷嬷神神叨叨的走了过来,怀里抱了好多的东西,天奇定了定神,很快将这股气味锁定在门口的角落旁边,老嬷嬷虽然上了年纪,可她的眼神还不错,哎呀一声,将角落里的两块放在白色帕子上的枣泥山药糕捡了起来,像抓到了江洋大盗似的,“谁那么缺德,竟然将枣泥山药糕随意丢在角落里,奴婢就说吧,这儿有人手脚不干净,偷吃了东西不算,还随意丢弃,真是挨千刀的。”
    “你去忙你的吧,还有,把我晚上的药给端来。”天奇从老嬷嬷手里接过那块白帕子,轻轻的攥在手心里,老嬷嬷手里捏着枣泥山药糕,一转身,便将一块枣泥山药糕囫囵吞枣般的塞进嘴里。
    天奇看了眼四周,他越来越觉得那个偷吃东西的贼就在附近,似乎还挺关心他的,天奇将那块白色的帕子送到鼻子前,微微的嗅了下,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手碰过桂花的缘故,还是这个帕子的主人就藏在桂花园里。
    总之,帕子上有股淡雅的桂花味,他动作轻柔的将帕子在桌子上展开,在帕子的右下角,清晰而精致的绣着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用的是红色和浅绿色的丝线,其中闪闪发光的地方,用的竟然是金线,金丝在光线下瞬息万变,仿佛将那两只蝴蝶注入了一股新生命,几乎要从帕子上展翅高飞。
    第五十一章 意外的邂逅二
    看得出帕子的主人绣工深邃,也能看得出帕子的主人既然能用得起金线,说明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只是,她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给他送吃的呢?
    想要揭开帕子主人的真面目。天奇有的是办法,第二天一早,他便让老嬷嬷将一盘薄荷香糕放到桂花园里,也故意将所有的仆役安排到其他地方,他没有住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选择了对面的房间,如果她还来,他就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到她。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那名优雅的小贼,偷走了放在桂花园里的薄荷香糕后,却没有像明天那样,在他门口的墙角留下几块,甚至,连薄荷香糕的香气也不曾有。
    “驸马爷,厨房出大事儿了!”老嬷嬷兴师动众的说,仿佛有大批兵马要来满门抄斩了,天奇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自从帕子的主人给他捎食物后,他就一直住在对面的房间,一门心思想要将那个优雅的小贼给揪出来,他漫不经心的掀开眼皮说:“又怎么了?”
    “奴婢今儿早上去给驸马您准备早餐的时候,发现昨儿奴婢从管事处领来的食材少了许多,奴婢觉得府里闹贼,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所以就向驸马爷您汇报。”老嬷嬷义愤填膺的说,天奇忽然觉得厨房食材短缺的事情有所蹊跷,便给了老嬷嬷十两银子,三言两语将老嬷嬷打发走了,让她暂时不要声张此事,去管事处再领一些就可以了,如果再闹贼,他会亲自处理的。
    天奇的心里一阵惊奇,总觉得杳无音信的小贼即将出现,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对门的自己房间,还没靠近,他就闻到一股比薄荷香糕还要清甜的气味,在盘子的下面,天奇发现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字条,天奇惊讶于上面的文字,清秀而幽然的小楷,一般来说字如其人,能写出如此伶俐而优雅的小楷的人,应该是个出水芙蓉般的清秀女孩。
    天奇愈发的对她好奇了,在看到上面的文字时,他几乎失声笑了出来,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对不起,昨天的薄荷香糕实在是太好吃了,所以就没能给你留下一块,今天的双色马蹄糕算是对你的补偿,驸马,你是雪国的英雄,如今你落了难,只要我有吃的,一定不会落下你的。”
    “这辈子,除了我母后,还没有谁会像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那样关心我。”天奇冰冷的心里,仿佛被女孩的这一举动融化了,暖暖的,抬起头来,阴沉沉的天,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嬷嬷,你去跟其他的人说,就说我病重了,把这两天的药量也加上去。”天奇突发奇想,想要利用这一招把她给引出来。
    到了晚上,昏黄的天空中徐徐升起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天奇坐在对门的窗口,透过半天的窗户,可以将对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天奇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生怕一不留神,便错过了那个小贼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然没有发现一丝关于她的线索,天奇昏昏欲睡,体力严重透支,几乎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月亮仿佛也累坏了,躲到了云层的后面,只从云层的缝隙里透出几缕银白色的月光。
    就在他深感失望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抹瘦弱的身影悄然撞进他的视线,天奇凑过身去,一眼便看到一个面月光下显得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她的面容看起来似乎很稚嫩,应该不会超过十三岁,只是她的眼神里,闪烁出比月光还要执着的光芒。
    她神色警惕的将手里原盘子放在房门的角落里,随后一屁股坐在门口,一会儿仰头看着月光,一会儿无聊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约莫一个半时辰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天奇在她离开后很久,才缓过神来,他走到自己的房门口,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是今天早上他让老嬷嬷放在桂花园里的莲蓉水晶糕,难得那么可口美味的糕点,她还能忍着不吃,愿意和他一起分享。
    第二天,由于昨天体力消耗的太厉害,害得他睡到晌午才起床,他睡眼惺忪,看着散发桂花香气的帕子,这已经不是一块简简单单的手帕,而是一份出于真心实意的关心,他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在晚上,看着她给他送吃的,然后他也会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在潜心打坐,又像是在默默的想着心思。
    第三天,天奇等了大半夜也没能等到她的身影,就在他满腹狐疑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那个女孩以为他在这儿饔飧不饱,肯定会想着法子去厨房或桂花园里偷吃东西的,府邸里的人虽然不多,统共也就三四个人,可是小女孩接二连三的,肯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四个仆役对于一个小贼来说,算是人多势众,他们想要抓住连日在府邸偷吃东西的小贼并不是件难事,只要在放置糕点的地方蹲点,总会让小贼露出狐狸尾巴来的。
    “嬷嬷。”天奇故意找来了厨房管事的老嬷嬷,拐弯抹角的向她打听厨房的事情,“最近厨房短缺的事情可消停了?”
    “放心吧驸马爷,这厨房啊,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短少的情况。”老嬷嬷一副立了大功似的,笑容几乎将她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刻了,天奇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一下,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怎么,抓到贼了么?”天奇故意轻描淡写的问,其实,他心里惊慌得如寒蝉般,哑然失声,老嬷嬷故意凑过脸,意味深长的说:“驸马爷,您知道奴婢们是在什么地主抓着那个小贼的么?”
    “在厨房?”天奇依然装得坦然自若,好像小贼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老嬷嬷向天奇投以五体投地的钦佩:“驸马爷英明,不过说来也怪,奴婢们抓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做糕点,那味道简直比奴婢做的还要可口香甜,一看就是个精通糕点的老手,还有,听老孙头说,小姑娘在糕点里,好像掺了对您病情有益的药材,奴婢觉得小姑娘生性不坏,只是因为生活窘迫才会误入歧途的,奴婢擅自作主,就暂时将她关押在地牢里。”
    “小贼是昨天抓到的事儿,到了今天晌午,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天奇故作惊讶的说,老嬷嬷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回驸马爷的话,奴婢是想把小贼打点好了,就会向驸马您汇报的,而且,驸马您的身子骨不好,奴婢们也能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来打扰您清休。”
    “真是这样子的吗?你们这些势利眼的奴才,别以为私底下做的那些暗度陈仓的事情,我没在明处抖搂出来就等于没有发生?我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没想到,你们变本加厉,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私自扣留人犯,你们是不是还要背着我,私自立朝堂?”天奇勃然大怒,他猛地的将手里的杯盏甩了出去,老嬷嬷被吓得魂飞魄散,面色惨白,“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满口求饶说:“求驸马饶命!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
    “你还敢有下回!你们明明知道本驸马最讨厌奴才背地里乱搞小动作,而你们都听把我命令听进去了吗?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今天,我要是不把这件事情做出个所以然来,你们这些奴才还不得爬到我头上拉屎撒尿!”天奇恨恨的瞪向老嬷嬷,但是,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隐隐觉得老嬷嬷平时不是个知情不报,知法犯法的人,低下语气问:“你们到底把她怎样了?你若说实话,我会对你网开一面,若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半辈子得苦不堪言!”
    “是老孙头瞧着小贼生得几分姿色,想要把她娶过来当小妾,他一个劲儿的央求奴婢将抓到小贼的事情暂且瞒着驸马您,这会儿,他正在地窖里逼着小贼跟他拜堂呢!”老嬷嬷惊慌得犹如冷水浇身,立刻瘫软在地上,天奇无法忍受那些卑微的奴才去沾染他心里所期盼的那抹倩影。
    “你在前面给你带路!”天奇的本性就有些凶残,尤其是雷霆大怒的情况下,他也顾不得瘫倒在地上的人是老弱妇残,还是彪形大汉,只知道得罪他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老嬷嬷全身使池同一丝的劲儿,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天奇一脚向她身体踢了过去,甚至将她踢到了四五米远的地方,老嬷嬷总算彻底省过神来了,撑着一把老骨头,用最快的速度在前面一路小跑着。
    还没到地窖门口,天奇就听到一声不耐烦的叫嚷声:“叫你个贱人拜个堂也不愿意,叫你做贼,却一个晚的不落!老子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犟的小蹄子!”
    “不听话的女人就是欠收拾,老孙头,你把她从上到下收拾一遍,她就知道你的厉害了。”另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地窖门口传了过来,天奇忽然觉得气血一个劲儿的往头顶上冲,他的身体在盛怒的情况下,绝命散的毒性发作的愈发厉害了,他拼命的用手捂着胸口,只觉得喉咙里有股逼人的血气仿佛像是狂啸的洪水,即将冲破堤坝,一阵眩晕袭来,几乎让他支撑不住。
    “一拜天地!”里面传来拜堂的进程,天奇几乎要站立不稳,老嬷嬷见状,立刻带着一副将功赎罪的脸,伸手搀扶住他的胳膊,关切的问:“驸马爷,您没事儿吧?”
    “打开门!”天奇只觉得连甩开胳膊上那只令他恶心的手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老嬷嬷慌忙拿出钥匙,或许是太过紧张,或许她在故意拖延时间,钥匙突然从她的手里滑落下去。
    “二拜高堂!”
    “快点!”天奇终于没能忍住胸口的那阵来势汹汹的血气,一口乌黑的血,比他的嘴里吐了出来,喷洒在污渍斑驳的墙壁上,竟然已经分不出哪是血,哪是污渍了。
    “三拜····”
    天奇的身体软弱无力往下倒,耳边的声音,仿佛离他越来越远隐约中,不知过了一柱香的时辰,还只是转瞬间,他的神智突然被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醒,不是小贼,应该小贼拿着什么东西扎伤了老孙头,或者是帮老孙头助纣为虐的其他人。
    “驸马爷!”十几个带刀侍卫突然出现在了天奇的视线里,其中一个为首的人,见天奇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瓶,拔掉红色的寨子,一颗黑色的小药丸从瓶口滑落到他的手掌心,放到天奇的嘴里,旁边的人,又眼疾手快的取出水,将药丸给他喂服下去。
    或许是药丸在他的身体里产生了显著的功效,又或者是他担忧小贼的心使他快速反应过来,连同一起恢复的,还有愤怒。
    老嬷嬷早已被吓得不省人事,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地牢的门被侍卫踹开,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脸愤愤不平的冲了出来,“是谁啊!”
    两个仆役在看到天奇因震怒而铁青的脸时,顿时纷纷大气不敢出的跪倒在地,天奇向身后的侍卫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用手势指令他们,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绑起来。
    “贱人,你还不低头!只要低了头,跟老子拜完这最后一拜,老子保证从此以后就不打你了!”老孙头只顾着驯服他这个不听话的小妾,一连噼里啪啦的扇了她几耳光,女孩被打得嘴角溢出血丝,已经完全忘了痛,只觉得天旋地转。
    “贱人,老子就不相信今儿拿你就没办法了,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砍了你偷拿厨房东西的那只手!”老孙头越想越光火,全然没有发现已经站在他身后的天奇,还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
    女孩就算被打,也发不出一丝声音,老孙头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女孩的大腿上,女孩身体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没能经得住老孙头那一脚的,她的身体立刻轻得像风中的落叶一般,被冲击力向后摔出好几米,刚好面朝下的摔倒在天奇的面前,她抬起美艳却又因为巴掌而微微红肿的脸,在看到天奇的瞬间,泪水禁不住的落下来,可是,她的喉咙里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天奇的生命里,出现过连他自己也数不过来的女人,可谓阅女无数,只是,那么多的女人,除了之前他对那个叫小青的宫女有所好感外,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可以让他真正动心的女人,就算长得倾国倾城的晨阳公主,他也未曾对她动心过。
    女孩的眼睛烟雨蒙蒙,犹如一泓清泉,天奇的心,莫名的动了一下,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他想要的安慰和单纯,女孩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伸手死死的抓住天奇的袍子,老孙头总算发现气氛不对,他忘记了自己作为奴才,见到驸马是要下跪请安的,只见老孙头两眼发直,浑身颤抖,半张着嘴,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根本让他在刹那间无法作出反应。
    “府邸里出了你这么个逼良为娼的狗奴才,若是要传出去,外面的人恐怕要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上梁不正下梁歪了?既然你们几个胆大妄为,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把这桩婚事做实了,为什么到了最后的关口,却又成了木头桩子?怎么不继续拜了呀?”天奇看了眼紧紧抓住他袍子的女孩,那双装满眼泪和哀求的眼睛,看得他心慌意乱,看得心痛疾首,他不难想像出她深更半夜在厨房里辛苦为他做糕点的样子,像做贼,又像是冒着生命危险,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付出她的好心和善意。
    “驸马饶命!”老孙头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几乎是直直摔倒在地的,身体被摔得很痛,脑袋却不知所以的嗡嗡作响起来,天奇冷冷的看着他,又向后退了一步,试图甩开女孩抓着他袍角的手,可是,她就是不松开,仿佛一旦松开,她就要掉进万丈深渊里去了。
    后面两个眼尖的侍卫,硬是将天奇的袍包从女孩的手里拽了出来,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天奇,似乎认定他才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如何作威作福,犯下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如今怎么却突然害怕我了?”天奇从一个侍卫的手里抽出一把刀,随后又一把拉过全身瑟瑟发抖的女孩,半拉半抱的带着她向老孙头靠近,女孩一个劲儿的摇着头,拼命的想往后面挣,天奇只好用胳膊将她圈在他的怀里,强行带着她往前走。
    “你别害怕,他对你所作的孽,我自然会为你作主,一分不差的向他讨要回来!”天奇在看向女孩的眼神时,不算太狠,却也跟温和不搭边,女孩先还是摇头,天奇算是明白了,女孩说不出话,哭不出声音,那是因为她是个哑巴。
    “你摇头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嫁给他?”天奇冷笑,女孩的头摇得更厉害了,几乎要将脑袋从脖子摇下来,天奇很享受她无辜可怜的表情,抱着她的那只手,不自觉的加大了气力。
    “那我问你,他是拿哪只手打你的?”天奇问,语气和眼神分明要比之前温柔了许多,女孩说不出话,可能她对老孙头充满了恐惧,连看他的勇气也没有,再加上她不会说话,低着头,只知道双手紧紧的抓住迟在咫尺的救命绳。
    “这些奴才个个好逸恶劳,竟然敢在我的地方为非作歹,抢强民女,败坏我的名声,把他们几个拉出去乱棍打死!”天奇下了条死命令,身后的侍卫立刻将瘫倒在地上的老孙头拎了起来,老孙头似乎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一字半名的。
    “等一下。”天奇突然将怀里的女人放到椅子上,没想到女孩的屁股还没碰到读椅子,立刻又拼命支撑着身体,伸出手再次抓着天奇的胳膊,天奇转过脸来,意味深长的说:“我要去杀人,你也要跟来吗?要不,你去替你自己报仇雪恨。”
    女孩面色恐惧,缓缓的松开天奇的手,乖乖的坐回到椅子上,可是她的眼睛,依然眼巴巴的看着他,天奇看着自己苍白的手,他知道,这双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如今恐怕洗也洗不干净了。
    “你去吧,去把老孙头的手脚给我砍下来!”天奇阴狠而凶残的说,侍卫接过刀,立刻去执行命令,不出一会儿,外面传来老孙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怎么了?欺负你的人得到了报应,你不应该开心吗?”天奇在女孩的面前蹲下了身,女孩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在触碰到天奇灼热的目光时,条件反射性的低下头,原本就微微红肿的脸,似乎更加红润了,天奇捉住她的手,白皙却又显得有几分粗糙,手节处还有老茧,应该是经常干净才会留下的痕迹。
    女孩的头几乎低得更低了,下巴都快要戳到胸口上,她用力的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天奇的手里抽出来,她今天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还没挣扎几下,便没有力气了。
    “就是这双手,在我的厨房里偷东西的么?”天奇突然对她充满了兴趣,也想看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女孩的面色瞬间失去了血色,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的神经仿佛都有些麻木了。
    大颗大颗的眼睛,随着她惊恐万状的眼神,再次从眼眶里滑落下来,天奇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他这个样子和老孙头有什么两样,同样在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你以后就留在我的身边吧!权当是将功赎罪,如果你胆敢再·········我真的会砍掉你的双手。”天奇松开女孩的手,而他却感觉,女孩的体温仿佛一直停留在他的皮肤上,一直温暖到了他的心房,这是他头一次,也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为某个女人心动了吧。
    “怎么还不走,你要是喜欢这儿,以后就可以住在这儿了。”天奇惊叹于女孩秀俗的气质,肤光如雪,鹅蛋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嘴角只要微微一动,甜美的酒窝就会在面容上若隐若现,女孩的腿都快要被老孙头给踢断了,害怕的时候没感觉怎样的疼,可是歇息下来后,所有的痛仿佛全都向她袭来。
    女孩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天奇见身后还是没动静,却发现女孩倔强的用手扶着椅子,缓缓的向前迈着步,她身上的红衣,虽然简朴,却将她的秀美淋漓尽致的显露出来,她抬起头,在发觉天奇目不转睛看着她的眼神时,立刻像犯了错似的,再次低着头,手里紧紧的捏着衣角,好像不知道如何是好。
    天奇对女人从来就没有过耐心,而对这个女孩,他却发现,他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仿佛全都留给她了,女孩在察觉到天奇走到她身边时,身体不经意的往后缩了一下,随后又是低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天奇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衣解了下来,女孩以为他要对她欲行不轨,一言不发的开始解开衣带,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她自己的手背上,天奇哭笑不得,她居然把他想像成那样趁火打劫,觊觎她美色的猥琐男人。
    “算了!”天奇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一把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无论怎样,他还是得把让她脱衣的理由解释清楚,这样,他才会安心点,“府邸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要有人传出我强抢下人结拜未果的小妾,这样一来,我会颜面扫地的。”
    第五十三章 合作
    小宝玉在天空中盘旋而下,它咬紧牙关,侧着头,猛地撞向已经走火入魔的绾绾身上,她身上的红光几乎变成利刃,任何靠近光的地方,仿佛都被刀活生生削了似的,小宝玉的两边翅膀被光刃伤到,厉害的地方甚至血肉模糊,由于它向下俯冲撞向绾绾的冲击力太强,导致它的脖子严重脱臼,小宝玉摔在地上时,已经恢复了人形,它歪歪斜斜的靠在一个大石头上,前额的地方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嘴里不停喃喃自语的谩骂绾绾没心没肺!
    绾绾没来由的被小宝玉这么一撞,原本刺向天夜喉咙的刀,微微向右偏了偏,她的身体也重重的摔倒,刀刃在天夜的脖子上扎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红的血,顿时从开裂的皮肉里喷涌而出。
    “天夜!”小白惊呼,绾绾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立起来,伸手捡起摔落在不远处的刀,小白在看到绾绾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时,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怀里的孔雀笆,眼睛里出盛满了惊慌和颤栗,绾绾脸上和瞳孔里的红光开始有所减弱,她的皮肤每白皙一分,飞溅在她脸上的鲜血就更加深刻一分,小宝玉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它知道,绾绾走火入魔之后,就算她的亲娘挡道,她也会照杀不误的,何况是它这个刚才还偷袭她的小蝙蝠。
    “小姐,我是小宝玉,一直对你忠心耿耿的小蝙蝠?你千万别拿刀子扎我,其实你是知道的,我最怕痛了,要不这样,你先去杀别人,完了过后,我再任你宰割。”小宝玉苦巴着脸,它的目光悄然移向位于它右后方的小白,它在察觉到小白也用蝎子般眼神蛰它时,立刻扳正眼珠子,哀叹生不逢时。
    绾绾身上的红光已经消退了将近一半,涣散的意识开始重新凝聚,她的视线由清晰变为模糊,又从模糊的状态转为清晰,反复几次后,再次印入她视线里的情景,似乎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意识一时间恍恍惚惚的,觉得一切都那么近却又在刹那间变得那么远。
    “小姐,你认得我了对不对?我瞧着也是,我们关系那么好,你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认出我来的!”小宝玉在看到那把刀尖沾血的刀突然从绾绾微微颤抖的手里滑落下来,径直扎时泥土里,它的眼睛立刻折射出激动的光芒,仿佛找到了绝地逢生的妙法,绾绾两腿软弱无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白拼命向天夜移动着身体,然而让小白骇然失色的是,绾绾突然抬起头,她的瞳孔里的红光虽然已经所剩无几,可是依旧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凶煞,她阴狠狠的盯着小白,仿佛要用目光从她的脸上剜出一块肉来,小宝玉从来没见过即将脱离走火入魔状态之后的绾绾,她的反应似乎比走火入魔时还要狠厉,不自觉的往安全的地方挪了挪屁股。
    “你已经刺伤了天夜,难不成还要杀了我吗?你可别忘了,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只是个守在石洞里的元神!没有我,你下辈子都别指望重见天日!”小白这番话是在提醒绾绾,做人得知恩图报,即使不知道知恩图报,至少不要恩将仇报。
    “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都是拜你所赐的吗?如果不是你因一已之念而杀死了老婆婆,如果不是你在唤醒我的时候,故意给我灌输了错误的意识,故意让我失去所有的记忆,如今我的,还会像现在这样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傻瓜吗?小白,你逼我不要靠近你的哥哥,我答应了,你逼我不要爱上天夜,我也答应了,可是,有些东西原本就是我的,而你却强取豪夺,把我当成傻瓜一样骗来骗去的,这样的你,我无法容忍你的存在!”绾绾对天夜的情感很奇特,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情绪,她坚信信天夜是她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强行拿掉,只会让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绾绾开始用强硬的方法去向小白讨要失去的记忆,小白哑口无言,她焦虑不安的看向脖子依旧汩汩出血的天夜,再这么拖延下去,他一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她把目光投注到一直躺在石头旁边装死的小宝玉,可是那个狡猾阴险的小蝙蝠,竟然装死装到活灵活现的地步,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具死了好久的尸体。
    “你是谁关我什么事儿,我又不是侍候你的老妈子,专门把你的生辰八字当成我的生辰八字来记着,还有,如果你真想知道你是谁,还不如去问问一直守在你身边将近千年的小蝙蝠!我想,没有人能比它更清楚你的身份。”小白堂而皇之的将绾绾丢给她的烫手山芋转移到装死装得正起劲儿的小宝玉身上,绾绾的注意力瞬间落到了像死尸一样的小宝玉身上,并一步步的向它靠近,握在手里的刀,仿佛也多了几分坚决和残忍。
    “装死都装不像,还敢在我面前卖弄你的那点小伎俩,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用刀把你胸口的用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绾绾依然阴沉着脸说,小宝玉是如何精明活络的人,立刻从地上坐了起来,动作之块,让人以为它在诈尸,绾绾凑近它的脸,死死的盯着它黑溜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我是谁?”
    “我是你的奴才,你是我的小姐。”小宝玉直截了当的回答,小白趁着绾绾缠上小宝玉的当口,悄无声息的爬到了天夜的身边,动作麻利的用纱布将他流血的脖子包扎起来,绾绾似乎对它这个含混不清的回答很不满意,她手里的刀突然在小宝玉没有任何防备和察觉的时候,狠的扎在了它的左手掌上,好在它的血比人类的血要粘稠的多,伤口即使再大,粘稠的血也不可能像是从泉眼里哗哗涌出来的泉水。
    “我再问你一次,如果你再给我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我就立刻送你去极乐世界。”绾绾凶狠的目光里,几乎要飞射出凌厉而尖锐的冰针,扎得小宝玉面部一阵抽搐,它咽了下口水,眼角的余光很快注意到正在给天夜包扎伤口的小白,绾绾见它还是不识好歹,立刻用力的转动手里的刀,小宝玉身体里虽然有抵御痛觉神经的力量,可是也经不起她这样用刀子折腾的,立刻出现缴械投降的迹象,它迅速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半真半假的说:“小姐,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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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1-13 00:18:25  更:2022-08-06 11:5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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