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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历史上,不会留下名字的皇帝身边的女人[第3页] |
作者:朝歌夜饮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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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令仪微微一笑,这样的笔筒怕是特制烧成的,因为有些过于的小巧了。可即便是这样,却不失上边的画功,就见这一面画着翠绿的竹子,另一面恰巧有着飞鸟,仿佛这鸟在穿林而过一般。 如此的栩栩如生,若是放在案头,一定会平添一种高雅之气。 赵令仪看着打心里还真就喜欢上了。 不过漂亮的东西都是危险的,所以她又将这东西放在了小几之上。 接着拿出来的是一个典雅的瓷笔洗,成莲花型看着雅致精美,造型饱满釉彩鲜亮。 果然有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美态,这就是荷花给人的特性,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描绘的,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赵令仪有点惊异于这物件的精巧了。 放下了笔洗,往里边再瞧,拿出来的便是两样东西,同样都是白色的玉器,一个水孟一个磨床。 这水孟旁边还挂着一个玉质的小水勺,昭示着那盛水数滴积水成渊的雅趣儿。 而这个墨床的选择,似乎在说她不要乱放东西,污染他物,就好比她上次的童生试,若不是因为污染了卷面,差点就与魁首失之交臂。 看完了这些东西,本来以为不会再有它物,但却在下边看到了一个胭脂盒,是那种盛着珠粉的盒子,但眼下看着于笔墨放在一起,赵令仪想了想应该是色池盒。 因为对方绝对不会送她胭脂的,因为那样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看完了这些东西,她又一一的收了回去,只是摆放的次序有些错乱,居然还剩下一样,倒也有意思。 |
她想想又倒腾出来,根据自己拿东西的秩序放了去,这才盖上了盖子上的锁。 然后便对外边的车夫说道:“赵叔,这车子里有个盒子,回府之后你给燕飞就好。” 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虽然车夫没有亲眼看,但是耳朵不是摆设在那听着呢,自然知道这东西是程世子送给他家小姐的,于是便老实的说道:“小姐,请恕老奴多嘴,其实老奴是看着你长大的,在府上当车夫,也十来年的光景了,有些事情顺耳一过也有所闻。” 车夫说到这儿顿了顿,并没敢再往下提,毕竟是人家的一个车夫,这议论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若不是赵令仪的生母,对他昔日有些照顾,今日他万万不敢说出这些话来。 所以这话说出来了,他便又说完了,于是叮嘱着说道:“老奴看程世子对小姐颇有好感,小姐为何不接受呢,世子年轻英俊家世又好,是多少闺阁女子梦寐以求的郎君,小姐为何把他送给你的东西不留在身边,可是小姐不喜欢那世子么?如果这样,小姐岂不错失良配。” 赵令仪听着微微一笑,清冷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赵叔,你可别错点鸳鸯谱,那人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不过是因为我童生试里得了魁首才接近。而如今送我这一套学习用具,也是庆贺我进了星空学院,将来学院三年苦读我与他也不会再见面,所以这话您跟我说说就得了,可千万不要外传出去,免得惹了笑话。” |
车夫是哑然一笑。 “小姐你冰雪聪明,你的话我听,东西也一定转交燕飞。” 说着话马车已经到了星空学院。 车夫将马车稳稳地停下,看着赵令仪将包裹利落的系在身上,他才缓缓的调转了马头,接着又叮嘱了赵令仪,“小姐在这里要注意身体,若有什么事要告诉老爷、夫人的就通知老奴,老爷经常坐老奴的马车出去,方便得很。” 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赵令仪微微一笑,“赵叔,我没有什么事情找父亲,到是留在府里的燕飞让我十分的不放心,赵叔若是能力所及就帮我照顾一下那个丫头,若是赵叔能力触及不到的,那就麻烦赵叔来告诉我一声,令仪这里谢过了。” 车夫何从受过这种礼遇,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道:“小姐放心,老奴知道了。” 说完话甩开一道清脆的鞭花,赶着马车离去了。 赵令仪这才回身往星空书院走去,是未见书院,先闻其声。 里边传出朗朗的阅读之声。 只是隔着一片翠色的松柏,所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但透过枝叶摇动间远远能望见飞檐黛瓦,构造别致,是暗藏风流。苍茫大雪中天地皆一片白色,唯这一抹绿色卓然而立,跟周遭树木光秃秃的树干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时雪花簌簌飘落与风吹林动之声交相映衬,无形中隐含着某种韵律,让人心生宁静。 |
赵令仪微微的闭上眼睛,伸开双臂,就感觉到一阵清新,透过鼻息越入肺腑,让人产生宁静致远的感觉。 她心生感慨。不由脑海中想到了《管子?权修》曾有云,“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这片松柏既是一道隔绝喧嚣的屏障,也是文人风骨的见证,更是对初临学子的第一道考验。 因为眼前的松松柏林中划分了数十条杂乱的道路,仅凭肉眼难以分辨。赵令仪看出这树木的位置隐藏着五行阵法,略一思索后往左踏出了三步。 读书声近了。 赵令仪心下一松,知道自己赌对了。她一鼓作气的又往前踏出了三步,步履从容,渐渐往深处行去。 这厢赵令仪闲庭漫步,衣袂翩然,犹如在隔岸观花,好不惬意。那厢在她身后,一个女子正匆忙跟了上来,亦步亦趋。 女子一袭胭脂红撒花百合裙,头上步摇盈盈晃动,端的是大家闺秀的端庄温婉。只是眉眼间藏不住的嫉恨使她娇美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扭曲。 这女子正是公孙云旗。她的马车到的比赵令仪略晚些,远远的望见赵令仪下了马车,径直入了松松柏林,像是没怎么思考的样子,本来是幸灾乐祸的打算看笑话。 因为她早就听人说起,星空书院外围有一道松松柏林,用五行阵法排列,需要先站在林外,计算好每一步的方向才是最稳妥的。 |
赵令仪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弄不好就在林子里打转了。 果然区区一介庶女,没见识过什么场面。 公孙云旗勾着嘴角,攒着丝帕保持好优雅的仪态,站在不远处冷眼瞧着,却没想到赵令仪踏入松松柏林后,竟然步伐稳健,片刻间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公孙云旗有点慌了,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庶女在她前面? 她轻咬着自己娇嫩的红唇,一股不甘马上涌上心头。 但是要穿过这片松柏林,她又有些犹豫,因为听人说过这林子不是十分的好过,而她今日也没打算过这片林子,只想通过某种手段神不知鬼不觉悄悄地过去,可是眼下看着赵令仪进去,她若不亲自试试,难道承认自己输给一个庶女? 看着赵令仪在林间穿梭的背影,公孙云旗一咬牙,也朝着那个方向匆匆赶去。 可是一踏入松松柏林,公孙云旗的心便沉了下去,暗道不好。因为赵令仪的身影看似很近,要赶到她身处的位置却是大费周折,隔着许多弯弯绕绕。明明看见赵令仪在左边,一晃眼却又在右边去了。 看着眼前雾气渐渐的缭绕,公孙云旗的心也不再平和,开始怨起赵令仪,逞什么能走这里。若不是她前行至此,自己怎么会尾随而至? 她一脸苦相来回的绕着,就希望能够追上赵令仪,然后再好好的讽刺一番。 |
可是无论她绕了多少个圈圈,始终没有看到赵令仪的影子,这不由得让她又心急如焚,可是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她在里边来回走着,却不得任何章法。 公孙云旗努力回想自己曾经学过的五行八卦,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找寻出路。 这时赵令仪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相隔数尺,几乎一抬手就能抓到衣袖。 天赐良机! 公孙云旗大喜过望,直直地追了上去,兀长的裙摆踩在脚底下险些踉跄。可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也把自己刚刚要找寻的出路抛之脑后,更没心思去辨认方向了。 追到一半公孙云旗突然心头一跳,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 眼前出现的又是一片松柏林,而她根本就没法逾越过去。 重重青翠将她围在中央,树叶潇潇,越发衬得赵令仪的背影窈窕出尘。 公孙云旗急红了眼,也顾不上脸面,站在原地大声的喊道:“赵令仪,你给我站住!” 随着这句话喊出去,马上又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传了回来,仔细一听,便是她喊的那句,“赵令仪,你给我站住。”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阵法的厉害,原来声音都已经被阻断了。 公孙云旗不甘心的望着赵令仪的背影,一双眼睛仿佛是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刀刀狠厉地剜向前面的人,发红的眼眶里涌动着犹如实质的恨意。 |
看着赵令仪离她越来越远,公孙云旗狠狠地撕着手中的帕子。绢帕被撕裂成一条条的碎片,发出的声音又被松松柏林挡了回来。不由得让人感觉是有蛇走过,令人毛骨悚然。 人的恶意,比毒虫猛兽可怕的多。 被困五行八卦阵中,首当其冲便是不能动怒,因为心平气和之下才能辨认方向。 可是眼下她的理智已经被怨火毒烧,愤然回身时走到更偏远的岔路,如今看着自己被困在松松柏林中间,不得其法,更是破罐子破摔。 而赵令仪为什么这么容易便出去了?其实也是经过了一番的琢磨。 她知道五行八卦是由金木水火土五行而成,而由此推断出五色,五味、五脏、五情和五常。五行之间可以相生,也可以相克,循环不止,生生不息。所以这个八卦阵是会变化的。其实这个阵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只是布阵的人用来困主人,又或者说是星空书院学子们的一道保护屏障。 赵令仪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便找到了雾气蒙蒙的水位。 有道是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这相生有序相克有法,所以只要找到了其中变换莫测的规律,便能走出这片松松柏林。 越过最后一道屏障,眼前豁然开朗,人头攒动。新入学的学子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书院门口,谈笑风生。这些人也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才,小小的考验并不成问题。 见着赵令仪进来,皆回过身,朝着她拱手行礼。 毕竟这位可是一匹黑马,震惊所有人的案首,客客气气待着总是没错的,况且眼见这人的气度,就不免折服人。 |
赵令仪倾身回礼,落落大方。她今日穿了一身粉白衣裳,柔顺的衣料勾勒出少女窈窕的曲线,袖口衣襟处绣有疏疏几枝夹竹桃,在重重羽纱下若隐若现。薄雪中少女踏雪前来,身后松柏潇潇,枝叶如碧。她乌发黑眸,衬得肤色更显白腻,让飞雪都黯淡了几分。 有学子被那气度所震慑,一脸羡艳的说道:“案首就是案首,果然不同于其他人,这松柏林五行阵你是闯得最轻松的。” 赵令仪微微颔首,“只是侥幸而已。” “侥幸都能得个案首,那我什么时候能够侥幸得一个,如果是这样,我家老子便能把我供到案板之上,每日三炷香的来谢过于我。”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蓝衫的学子,他很是崇拜的看着赵令仪,长吁短叹的发牢骚。所说的话虽然荒诞不经,倒也是他的肺腑之言,逗得大家都笑起来,一时间气氛轻松了不少。 跟他一同来的青衣学子搭着他的肩,像是损友的模样,闻言扑哧一笑,调侃道:“正日三炷香,供的是神仙,难道你要找一只仙鹤骑着它西游了?”说着用手轻捶了一下对方的胸膛,大笑,“难道子贡兄如今留下的只是一副驱壳?” 被唤作子贡的书生白了好友一眼,将他的手推开,颇为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韩西林你这个倒数第二的离我远些,不要把霉气沾到我身上。” 韩西林没开口,倒是他们身后一个微胖的学子出来打圆场:“子贡西林你们一个倒数第五和倒数第二就不要互相伤害了好吗……”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
赵令仪静立在原地,听着他们之间的打闹,倒觉得有些暖意。微凉的雪顺着风滑落在她的织锦斗篷,飘飘然如细密的飞絮。生涩的风灌进鼻腔,实实在在的提醒着赵令仪,她是真的走上了一条崭新的路。 “你们瞧,那个人在做什么?”突然有学子惊叫道,打破了这片轻松愉快的气氛。 赵令仪微微一愣,也跟着转过身。众人循声望去,原来隐约可见松柏林深处正有一个人在那里来回的走着,看样子有些焦灼不堪。 由于离得有些远,并没人看得清那人的面容,赵令仪觉得那衣裳有些眼熟,但一时也安静的站着,并未贸然开口。 有人担忧的说道:“怕是那个同窗一时情急,走不出来了吧。”说着便举步往松柏林走,倒也是心善之人,想要帮忙解围。 可这时有人叫住了他,那人无奈的道:“兄台留步,这松柏林中的五行八卦阵,本来就是考验学子的应变能力,如果你出手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有学子跟着附和道:“正是,万一人家只是思索的慢些,咱们中途插手只会伤到人家的自尊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觉得有道理,便没人再提起去帮忙的事了,只是不约而同的盯着松柏林,说是担忧,倒有些看热闹的嫌疑。 十几双眼睛一齐盯着那个转来转去的身影,过了一会已经有人窃窃私语。 |
“那人也太笨了吧。” “就是,已经一炷香时间了吧,后面的人都快进来了。” 不知道后面哪个学子大声插了一句,“听闻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而我们的这位学子是三过书院门却不得入,难道是在学先圣先贤吗?” 他这话说得直白,在场的学子也听得清清楚楚,惹得一片笑声。大家倒也没恶意,只是打趣而已,毕竟都没料到,所有人都走出来,唯独剩下此人。 赵令仪哑然一笑。不过这五行松柏林是学院所设,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除了狼狈了些,倒也无伤大雅。看着四周学子一脸八卦的热烈目光,赵令仪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随着他们围观,径直走向了书院门口的门童。 这一门两侧都站着门童,看到赵令仪过来,其中一人伸出了手。 赵令仪知道这是要升学帖,于是将随身的包裹便打开了。 包裹是燕飞给她收拾的,里边的衣物叠得平整,而升学帖也用手帕包裹的服帖,看着升学贴赵令仪深深吸了一口气。 只要进了这个学院的大门,那她以后便是星空学院的学生。往事已经尘埃落定,而今日则是踏上改变的行程。 赵令仪将用手绢包好的升学帖拿起来递给那门童,却发现脚下多了一双黑色靴子。 黑靴子上绣着蝙蝠的图案,阴沉沉的针脚莫名让赵令仪心里不舒服。 |
赵令仪抬起头来发现来人是个陌生的教习,国字脸小眼睛,看着很是精明,一身的儒生褂也穿出了为人师表的姿态,可是赵令仪莫名的还是感觉他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可是该有的礼仪赵令仪还没忘,所以她恭敬的给先生施了一个学生礼,然后才把手里的升学帖递给了门童。 谁知这个时候那个先生说道:“就来到星空学院的,都是饱读诗书的学子。可是有些人功利心太过,忘记了儒家所说,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这位女学子,我们素未平生,你见面愿意施一礼,为何却对遇到困境的亲人袖手旁观。” 一句对亲人袖手旁观,顿时引得周遭的学子都驻足观看,大家对于看热闹,总是乐此不疲的。 学子里大多认得赵令仪是案首,眼瞧着案首被拦住,神色各异,有兴奋的,也有担忧的。但是碍于教 在场,都不敢妄加议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赵令仪,等着她的反应。 星空书院主讲儒道,百善孝为先,父母手足都是放在高位的,若是赵令仪孝道德行有亏,可不是一个好的名声。 那先生小眼睛淡淡的扫着周遭的学子,将这一幕收在眼下,随即很有挑战性的看向了赵令仪。 赵令怡马上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想必在说她的表姐公孙云旗,因为在这里她没有第二个亲人。 虽然这个所谓的亲人,不过是个熟人罢了。 |
于是她回首看向了松柏林当中,原来那个模糊的身影是她表姐。 而教习如此的暗锋与她,想必是认为她与表姐同时入林。 赵令仪不卑不亢,冷声说道:“禀报先生,我与表姐并未乘坐一辆马车来,我表姐在身后学生也不知,还请先生明鉴。” “你还知道那人是你表姐?”那教 疾言厉色的说道:“你身位庶妹如此的对表姐实乃不孝,又巧言厉色的争辩,真是人焉瘦哉?人焉瘦哉?” 一个人的品质怎能隐藏呢?一个人的品质怎能隐藏呢? 教 这番话,字字尖锐,如刀如俎,劈头盖脸的压下来,简直像大冬天泼下的一盆冷水,将赵令仪浇了个通透。君子身怀气运,以气势压人,旁边已经有畏惧师威的学子面色苍白,不住地摸着虚汗,双腿打着冷战,倒是比赵令仪还紧张。 但凡是星空学院的老师,皆是饱读诗书的进士,在朝中能有官职,走到各处都会成为座上宾,但是因为酷爱读书,所以才会留下。 因此这些大人物让人敬畏不已。 赵令仪猛然抬头,目光清澈的看着教 ,并没有因为他如此的说法而动怒,也没有害怕的情绪,只是脑海中迅速的想着,此人为何会如此的刁难自己? 而身后姗姗来迟的人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身后的那片松柏林离得并不近,人影只能勉强分出个颜色,为何这教 能一口认定这是公孙云旗? 思虑至此赵令仪问道:“先生能目越百米可不模糊么?” 那教 一时愣了,看了看苍穹之上簌簌飞雪,不屑的看了一眼赵令仪,冷哼一声:“白日雪地,何止百米?” 赵令仪闻言和顺的一笑,忽然话锋一转说道:“那百米之外的人呢?先生可能看清面容?” 此时的教 不再是不屑的冷哼了,因为一般人不可能目越百米不模糊。 远远的你可以看到那是一个人,但是面容你绝对看不清楚。 原本气势汹汹的教 顿时有些哑然,他打量了一眼赵令仪,看到对方面不改色,忍不住有点恼羞成怒,义正词严的斥责道:“那你认不出那是你的表姐,也情有可原。可是你看不出那是你的同窗学友么,如此这般丢下她一人在松柏林,可有同窗之谊,如此做法和不义又有何区别?” 如此咄咄逼人的一席话,让周遭学子的心情更加紧张,纷纷看向赵令仪,却见赵令仪微微一笑,坦然回应道:“敢问先生,圣人先贤为何要修建星空书院?” 教 眉头紧皱,认定赵令仪是在扯开话题,但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只能勉强维持住师长的仪态,耐着性子答道:“自然是厚德载物,源远流长,给求学之人指明道路,免得他们误入歧途。” 赵令仪略一沉吟,心下便有了主意,同时也迷惑,对方为什么找自己的麻烦呢?却也坦然作答。 大家看的舒服麻烦给楼主点个赞,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左心房爱情】继续阅读,回复90167,从“第031章 不依不饶唱双簧”开始阅读 |
她做出不解的样子问道:“那为何不是圣人先贤将我们亲自接到书院,而要我们千里跋涉,来书院求学?是否是圣人之失?” 教 被赵令仪的无耻言论气得恼怒不已,面色铁青:“你这学子好大胆!竟敢置喙圣人的贤明,先贤只是为你指引,路还是要你自己走的!” 赵令仪狡黠一笑:“谢谢先生解惑。” 周围有人领悟到赵令仪的含义,不禁向她投去敬佩的眼神,能跟星空书院脾气最刁钻的教 怼上,还不落下风,这位案首真乃巾帼英雄也。 教 知道赵令仪的意思,却不甘被个小小的学子教训,并不肯鸣金收兵,反而更加沉声逼问:“先贤尚且知道指引迷途之人,而你一学徒为何连声提醒都如此吝啬?” 赵令仪微微一笑:“那先生一定知道星空书院每年入学的学子有数百位之多,若是每个都提醒一遍,是否要日复一日站在那当块石头呢?其二,这松柏五行阵乃是星空书院自行设定,若是个个都要引路,考验有何意义,屏障又是否形同虚设?其三,我若出声提醒表姐,对之前只身闯关,苦苦思索破解之法的学子又是否不公平?” 赵令仪盯着教 的眼睛,说下了最后一句话:“君子怀德,亲为私,公为德,君子当为私德而弃公德乎?” 教 还在沉默,他盯着赵令仪,心想这人真是好一张伶牙利嘴。 |
竟然要将自己说的哑口无言。 围观的学子有人嘟囔:“说到底这五行阵也算是一个考试吧,如果这也提醒那也提醒这不是作弊么……” 这话头一起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起来,所有的学子都把目光移向了教 ,因为大家都认为这是给新学子设的一道自然屏障,就如同考童生试一般,你得有自己的一番考量,若是都走不过人人需要引导,那设这么个阵法意义何在? 教 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一片沉默中,山雨欲来风满楼,学子顶撞师长,并且说的字字在理,在星空书院还是少有。如今这件事情要如何收场,也是最难的事情。 教 心急如焚,他惦记着在林中徘徊不至的公孙云旗,想早点把这件事处理掉,再托人把公孙云旗接出来,谁料到这赵令仪会这么难缠。 就算这个时候他有心去将人引出五行柏林阵,也不可以了。 教 眼神阴沉的看着赵令仪,公孙云旗是族里出挑的女孩子,本指望着她光耀门楣,却知道半路杀出赵令仪这匹黑马,处处压着云旗一头,让他公孙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只是在学生面前他仍然要保留着老师的威严,轻咳一声道:“贸然质问师长,这就是你的尊师之道?师长教诲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当反省也就罢了,还逞口舌之快,就算是块璞玉,也该磨磨棱角了!” 赵令仪古怪的看了教 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 |
这位教 不过与她初次见面,为何有这么大的敌意,处处针对? 还一上来就扣了个不孝不仁的帽子,这个朝代是以仁义治国,以孝道齐家,这帽子扣得太重,她赵令仪承受不起。 疑虑仍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赵令仪草草扫了几眼,将眼前这张面孔深深地刻入脑海里。 初来乍到就显露的敌意,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以后也许是个隐患。 不妨君子言语直,小人之言须防之。 这时一阵喧哗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公孙云旗已经和后入柏林阵的学子一起抵达了门口。也不知公孙云旗跟旁边的学子说了什么,几个人探头往赵令仪的方向张望着,神情中隐隐约约带着些不屑。走在最前面的公孙云旗倒是意外的和颜悦色,与赵令仪的目光交错,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赵令仪淡淡的移开目光,将对方无视了个彻底。 公孙云旗唇边的笑容一僵,眼中的恨意转瞬即逝,很快恢复到了笑吟吟的模样。 “三过学院大门终于入得其中,这学友可是把阵里的内里乾坤看个明白,怕是自今日之后也能摆来移影变化之阵了。” 围观的学子里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引来一片哄笑声,公孙云旗虽然长袖善舞,但总有人看不惯她的娇小姐作风,难得遇到她当众出丑,当然是嘴上痛快一下了。 |
教 立马往出声的方向瞪了一眼,他刚要训斥那名学子,就听公孙云旗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位学友提议甚好,等今日办完入学登记云旗定要去柏林里再转转,一回生二回熟,兴许下次云旗就能认得路了。” 公孙云旗此话刚落就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意外,毕竟大部分人都看得出这位官家小姐心高气傲,尽管摆出了端庄温婉的姿态,但是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会儿却主动把语气放低了,再加上她生得貌美,众人对她的印象倒是好转了些。 赵令仪还是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对周围的议论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知道,公孙云旗不是吃亏的性子。 果然公孙云旗话锋一转又说道:“我的令仪妹妹就比我这个表姐聪慧,轻轻松松便过了柏林阵,如果这位学友想知道内里乾坤大,大可以问问我的表妹。” 说到这儿,她笑容盈盈的看着赵令仪,“姐姐愚钝,紧追慢赶没赶上。” 说完之后还不忘看了看讥讽她的学子,脸上的笑容保持不变,淡淡的道:“同窗见笑了,以后我一定勤加练习,断不会让大家担心了。” 她这话说的柔柔弱弱,语气里的谦恭不像作假,一双美目顾盼流转,倒让刚刚看热闹的学子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甚至刚才出言讽刺的人都有点莫名的心虚,不自然地往人群里缩了缩。 |
公孙云旗自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而这一幕正是她想要到的结果,于是含笑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云旗虽然愚钝,但愿意和众学子一同进步。” 她这样的话马上换来学子们赞赏的眼神,于是她眼波流转的看向了赵令仪,那眼尾一挑仿佛是一种傲气的示威。 正所谓趁热打铁,那位教 看着鼓着掌说道:“你能这么想难能可贵,骄而不燥败而不馁,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说完这话教 还不忘看看赵令仪,鄙夷不屑是行于脸上。 他们这一来一往,唱双簧倒是挺起劲。 赵令仪并不害怕,相反她觉得很有意思。都说信为道元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根。星空书院有这样的教习,她今后的求学之路必定不会一帆风顺。 公孙云旗握紧了手里的绢帕,看着赵令仪那不卑不亢的表情,忽然神情诡秘的一笑。 赵令仪察觉到了危险。 这里有一帮已经被云旗蛊惑的学子,还有一个一直为她说话的教习,种种迹象表明自己此时不易与对方对碰,虽然她话里话外都在激怒自己,可逞了口舌之利又能怎样?书要一点一点的读功名要一点一点的考,无有容人量,岂不成痴人。 所以她并不搭理公孙云旗,只一心给门童递上自己的升学帖。 公孙云旗见状,也慢悠悠的打开了自己的随身包裹。 |
边打还边说,“令仪妹妹等等我,一起进去可好?” 这样的一个语气分明是在商量着,仿佛对方有多么的讨厌自己。 赵令仪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只静静的站在原地,去看门外的柏林,青翠一片覆在白玉壁般的雪地上,雾气袅袅,让赵令仪想起以前娘亲最拿手的冰镇绿豆糕。 大冬天想着冰糕,恐怕也只有赵令仪这么贪嘴了,她想着,忍不住在心里取笑自己。 这厢公孙云旗翻了半天也没拿出升学帖,情急之下居然是面色惨白。 “我的升学帖子怎么不见了。” 她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发颤。本来那些要走的学子们又都回转身来,更有人安慰着她,要她慢慢找别着急。 “怎么会不翼而飞呢,升学帖名名就放在我的包裹里,这会子怎么会不见了呢。” 说这话公孙云旗的泪水盈满在眼眶里,再配上那一副惊恐的模样,让人十分的我见犹怜。 毕竟没有了升学贴,眼前的这道门她就进不去,这情急之下掉了眼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你再好好找找。”旁边有学子替她出着主意,急忙说道,“是婢女帮你收拾的包裹吧,也许放在哪个夹层了,再重新找一遍吧。” 听闻这话公孙云旗嘴角扯过了一丝淡淡的弧度。 这个弧度太过于隐晦,加上刚刚她哭的是梨花带雨,所以这转瞬即逝的一个表情看在别人的眼中便是哭泣的抽噎。 |
可是在她对面的赵令仪看得真切,那是一丝一闪而过的笑容,明显很有趣。 “东西是奴婢收的么?”旁边那个转身似乎要走的教 ,听闻了她的话立即转过身来说道:“除了奴婢,可还有人能接触到你的升学帖?快说来。” 这样一句含沙射影的话,似乎提醒了公孙云旗,刚刚还哭得悲悲切切的她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令仪。 赵令仪抬眸看着这个女子,心里一阵冷笑。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教 的问话,公孙云旗没有回答,只是似哀似怨的看着她,欲言又止,脸色也更加的苍白,泪盈于睫。 这样的一副表情,更是惹来学子们的议论纷纷。 赵令仪则是不慌不忙的等着对方的下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偏不信公孙云旗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可这份镇定似乎惹恼了教 ,他居然看着赵令仪吩咐门童说,“去看看她这包裹里有没有公孙云旗的升学帖?” 这样的一席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看向了赵令仪,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先生为何要翻我的包裹?” 赵令仪声音平静的问道,直视着教 ,脊背挺得笔直。 教 冷冷的一哼:“你们都是来自赵府,又同是那里的小姐,难免你们之间拿错了,这看一看又有何妨?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事情吗?” 赵令仪闻言定定的看着教 道:“表姐的升学帖对我并无用处,更何况不管表姐的东西有没有拿错放在我的包里,先生让门童这般来翻我的东西,可是有些草率了?” 口中不紧不慢的回应着,赵令仪脑中则是飞速的运转。 |
公孙云旗口口声声说升学帖丢了,可是教 迫不及待的接上话,甚至指出她们来自同一个府邸。 这样的一句话,后面引申的含义实在惹人遐思。 这庶出小姐和过府来的嫡出小姐,是不是幕后上演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戏码,毕竟人都很善于补脑的,不用明说,点到就够了。 言语如刀,这教 一开口就已经把刀子驾到了赵令仪的脖子上。 可是赵令仪的一句草率,所有的学子也注意到了教 的态度,一个个虽然不敢指责教习偏袒,但都有了观望的心思,现在他们就想知道那张不翼而飞的升学帖去了哪里。 公孙云旗藏在衣袖里的手猛然收紧,面上仍是柔弱为难的表情,看着赵令仪说道:“妹妹过虑了,先生只是在找寻办法,没有了这升学帖我进不了学院,五年寒窗苦读才来的学院,大家应该知道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句话的功夫公孙云旗就把学子拉到了自己的阵线,试图激起大家的同情。 “书童还不打开看看?” 教 面色严肃,斩钉截铁的说道:“争论来争论去费的都是口舌,升学贴在不在里边一看便知,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 教 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楚。 这个时候赵令仪再遮掩,那就是欲盖弥彰。 |
所以她嘴角勾起凉薄的笑意,把包裹主动的递给了门童。 对方如此恳切的表达,如果无凭无据断不会这么做,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升学帖就在她的包裹内,不用费心去猜对方是怎么放进去的,因为猜测已经应验了。 门童在里边果然找到了升学帖。 而自己的升学帖包裹着上好的娟布,正好好的拿在手里不曾放开。 教习大踏步得过去将升学贴拿在手里,然后举着升学帖让这里的学子都看清楚,上面的字是公孙云旗。 细雪飘洒,反射出莹润的光芒,可就是这些光芒似乎抵不过名帖上发来的耀眼,所有人都眯着眼睛看的真切,上面的字是公孙云旗。 于是一个个都看向了赵令仪,神色各异。 方才一起说笑的学子都有些难以接受,尤其那个想拿板来供自己的学子,脸上带着明显的痛心:“为什么要犯糊涂呢,明明已经是案首了,唉。” “真看不出来她会做出这样的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样的质疑声是此起彼伏,每一声都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就在这个时候公孙云旗微微上前站在了赵令仪的面前,然后挺直脊背,似是护着后边的人一般说道:“各位学子放宽心,我令仪妹妹生性磊落,这一定是她和我开的一个小玩笑。” 公孙云旗这么说着,可是泪水却不争气的滚落下来,那无声的泪流分明是有着冤屈。 |
赵令仪此时被她护在身后,可是那微微颤抖的身体说明了她在前面抽噎。 “这位学子,你别护着她,有学问无德不配当案首,现在我就去告诉院长,看他如何来发落。” 话自然是那个教 说的,他脸上带着嫉恶如仇的怒容,冷冷的扫了赵令仪一眼。 可就在教 转身欲走的时候,站在赵令仪身前的公孙云旗突然跪了下去,紧握着手中的绢帕,言辞恳切的说道:“教 ,求你不要告诉院长,我令仪妹妹考上来不容易,怎能因为一个小小的事态,就剥夺了她案首之位呢。求求你了教 ,这会有损到我姝妹的清誉。” “可是你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声张?” 赵令仪看着教 和公孙云旗就这么一唱一和的,犹如戏台之上,使出浑身解数的戏子,赢得了底下的观众一阵的附和。 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看着公孙云旗在火上浇油,那是更加坐实自己的罪行。赵令仪不慌不忙,轻轻的走上前去扶起了公孙云旗,甚至掏出自己干净的帕子,为公孙云旗拭去眼角的泪水。 “姐姐如此为妹妹维护,妹妹是感激涕零,可我怎能让姐姐为我受了委屈,所以这件事情必须要查,不然告诉了院长,也要有证据的,教 您说是不是?” 站起来的公孙云旗就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赵令仪会如此的淡定,这件事情的始末,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去报告院长,只为了把这人的名声搞臭,同时还能彰显一下自己的贤德,可是现在被人中场叫停了,让她的心中一时有着不悦。 |
于是冷冷的说道:“令仪妹妹不要这般的任性,你得来案首的名头不意,不管你对姐姐有多少的成见,可求你看在姑父的面上,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大,毕竟这关乎着赵家的脸面。” 一句话搬出了自己的父亲,还有赵家的颜面,可是灌上了偷她的名帖,赵家就有颜面了吗?如此的栽赃加害若不洗脱,那会像苍蝇一样盯着有缝的鸡蛋,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人搬出来说一说的。 这应该是公孙云旗想要的一个结果吧。 如果双手奉上,那自己成了什么人? 看着继续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公孙云旗,赵令仪好脾气的将手中崭新的绢帕塞到对方手里,面上仍然波澜不惊,淡淡说道:“姐姐考虑的太多了,若是让你受了委屈,我怎么跟母亲交代,父亲那里姐姐大可放心,依妹妹看,分明是有人离间我与表姐的感情,所以这里外的黑锅我们都不能背……” 赵令仪的话刚说到这儿,就看人群分开又有一名教习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有人在这里哭哭啼啼,不知道这里是学院吗?” 刚刚还想用哭搏得同情的,公孙云旗连忙收住脸上的泪水,就如同安了闸门一样,马上变没有了。 赵令仪看着差点笑出来,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她还真就学不来。 也就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先前那名教习抢先说道:“是这么回事,表姐护着庶妹,不让查找升学贴为何在庶妹的包裹里,维护之下才哭哭啼啼。”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交代完了一切,冲着周遭的一些学子挥手:“散了吧,都散了吧。” 公孙云旗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仿佛这件事情她已经得逞了。 可是后到的教 却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眼光清澈。 他心里便有些动摇,这女子看上去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你就是那个庶妹?” 赵令仪微微颔首,“是的先生,我就是教 口中的庶妹,但是这件事情的始末,并不是教 所陈述的那么简单,我未曾触碰过表姐的升学贴。至于升学帖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包裹内,还请这位先生能够彻查此事。” “你说没拿,可有证据?” “我有。”赵令仪朗声说道,“所以请先生彻查此事。” “既然升学帖已找到,云旗先谢过两位先生。这事本来也只是小事,两位先生事务繁忙,云旗实在不敢多叨扰。不如令仪妹妹随我先去办理入学吧。”她心中有些心虚,也不敢闹得太大,毕竟心里没底。也怕自己被揪出来,那样可就丢了大人。 32 |
“可是这也关乎着我们姐妹的情谊,我们怎可让真凶逃避?表姐不必太过忧虑,我们还是先配合先生的调查,如此才不枉费表姐的一番心意。”赵令仪并不想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似笑非笑的看了公孙云旗一眼,坚持要彻查此事。 后来的那位教习看了看公孙云旗,又看了看先前的教 ,眼中似乎透着一丝明晰。 然后转身看了看赵令仪,“既然你有证据就说来听听吧。” 公孙云旗一看在无法阻止,眼神中有着一丝急切,不过她掩饰的很好,也是一副倾听的模样看向了赵令仪。 “事情是这样的。”赵令仪举了举手中用娟帕包着的升学帖道:“星空书院发给我们的升学帖上是镀有金粉的,想必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众学子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 这底下的学子马上有人应道。 赵令仪微笑着点了点头,抬高手让众人看得更清楚,从容道:“那大家可知道,这金粉沾染在手上会有残留,而且还是经久不散。” 对于这句话,所有的学子都相互看了一眼,有人拿出自己的升学帖试了一下,果然金粉粘在手上,怎么搓也搓不掉。 而这时赵令仪又说道:“而我自己的包裹是由我的侍女燕飞一手打理的,她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丫头,因为发现金粉粘手,又怕损了升学贴的形象,所以用绢帕包好。 |
也就是因为她的这个细心,所以我自己的手上没有金粉,故不可能接触过升学帖,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云旗表姐的。” 这样的一番话说下来,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她的手指。 赵令仪在阳光下高举起自己的双手,让大家看得分明。 同时她对那些摸过金粉的学子说道:“大家可以试试,你们的手在阳光下是什么样子?” 学子中马上有人举起了手,在阳光折射之下,抹了金粉的手是熠熠生辉,一闪一闪如同无数个发光的小金屑。 后来的教 很是赞赏的看了看赵令仪,语气又温和的说道:“大家都已经看到了,你们有接触过升学贴,所以你的清白洗刷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赵令仪嘴角露出了欣然的笑容,事情不是她做的,心里自然有底。 可是这样细微的笑容落在公孙云旗的眼中,真的比卒了毒的针都刺眼,她眉梢微挑,只是一刹那嘴角便弯了下去。 “令仪妹妹,你是说侍女燕飞接触过升学帖是么?” 赵令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略一点头。 可是随着赵令仪的点头,公孙云旗那一双灵动的眼睛,有薄薄的泪水,似乎下一秒便会夺眶而出。 “令仪妹妹,难道没有想到,这离间我们姐妹感情的,可能就是燕飞。” 赵令仪勾起唇角,声音却越发冷静:“表姐这个推断从何而来?” 公孙云旗却突然有着欲言又止的模样,犹犹豫豫中说道:“那令仪妹妹,这侍女手脚是不干净吧,如此这般做岂不是害妹妹不仁不义么?” 这样的一句话立刻引来学子们的议论,毕竟到这里来学习的家境还都是不错,非官即富。 |
所以谁的家里都有婢女,一听说有可能是婢女做的,一个个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赵令仪看着云旗又在那里蛊惑人心,不缓不急的说道:“云旗表姐,你可能来我赵府这时间太短,可能还不了解我和燕飞的感情,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她不可能来陷害与我的。” “妹妹不要过于相信她人,自古有道,红酒夫人面,黄金动道心,你又怎知道你的一个婢女不会为了金钱陷害你。” 公孙云旗有目的的一步步的引导。 赵令仪冷眼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表姐多虑了,我的丫头我自己清楚,钱财能使鬼推磨,可是使唤不了人。” 公孙云旗仿佛现在等的就是这句话,她顿时眼神迷惑的说道:“那金钱都使不动的人,何人又使动得了?” 一句话无疑是提醒着大家,金钱都使不动的人,唯有她的主子能使动。 赵令仪的话并没有问题,可是她语气越是肯定,越让公孙云旗有理由借题发挥。 公孙云旗已经成功的将大家的疑心挑起,而且话语含而不漏的告诉大家,是她赵令仪授意燕飞干的。 在说完这句话,她又看向了众学子,仿佛后知后觉的那个人是她一般。 可是公孙云旗,却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赵令仪依旧是微笑着看着她,她等的正等着公孙云旗这个话头呢,立刻是言辞犀利的反问道:“表姐你啊心地善良,但也不能被身边人蒙在鼓里。 |
燕飞跟了我多年尚且被怀疑,那云旗表姐你身边的侍女呢,据我所知春杏服侍云旗表姐还不满一年吧,那如表姐所说岂不是春杏的嫌疑更大?” 赵令仪所说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是马上她便在公孙云旗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虽然对方极力的压制,可是一闪而过还是捕捉得到。 先前的教习仿佛也看到了这丝慌乱,于是再次说道:“这都是你们赵府的事情,还是日后回你们赵府理论去吧,别在这里耽误了大家入学。” 虽然众学子都有着一颗好奇的心,想看看终究是怎么回事儿,可是教习发话了,只能怏怏的要离开。 “怎么能说是赵府的事儿呢。”后来的教 沉声开口:“这升学帖可是我们学院发出来的,不弄明白其中的事宜,怎么入学?所以学子们也别着急,都跟着做个见证,看看事情的始末是怎样的。” 教习的话,说出来所有的学子也就不动了,已经他们也想看看事情的始末。 本以为这一切能遮掩过去,可没有遮掩过去,那只能在遮掩,哪怕语词穷白公孙云旗还是狡辩着说道:“令仪妹妹,你这话说的没有可行性,我身边的丫头如何能进得了你的房间?” “表姐这话说的对。”赵令仪直视着她,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听着公孙云旗眉头微皱,赵令仪的微笑落在她眼中,看上去无比刺眼。 |
尤其是赵令仪穿了一件粉白的衣裳,在素白飞雪中更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公孙云旗定了定神,心里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你赞同我的说法?那就应该禀明我姑母,杖毙了那个陷害主子的人。” 退而求其次,她现在不想再构陷赵令仪了,因为她发现了这个人居然也有弱点。 而一个小小的升学帖事件只能将这个人的名声搞臭,离致人死地还远着呢,所以她想草草的收兵了。 可是赵令仪却不想,燕飞绝对不是她身边的一个棋子,说丢就能丢,而且一旦丢了便也坐实了主授奴为的假像。 于是赵令仪及时截住她的话头,声音冷清:“云旗表姐好好想想,既然你的奴婢进不了我的房间,那燕飞又怎么能进得了表姐的房间呢?况且升学帖这么重要的东西表姐一定是珍藏好收起来,从未进过表姐房间的燕飞是如何面对陌生的房间布置准确地将升学帖找出来?” 一连串的问题,让公孙云旗有些招架不住,略带慌乱的反驳:“这就要问你的奴婢了,也许燕飞是慢慢找出来的。” 公孙云旗说完这句话,还不忘看了看周遭的学子,依然扮演着一个弱小,继续的博取的同情。可是这个时候学子们已经不是一厢情愿的看着眼前的事情,他们也有脑袋也有思维,赵令仪语言清晰的分析着问题,可以说句句都在理上,而公孙云旗的话只显得那么的无力苍白。 “慢慢翻找需要大量时间,若是那样早就被云旗表姐你撞见了吧。” 赵令仪的话让他们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公孙云旗一见众人被赵令仪笼络,这心里犹如燃烧着一万把火,仍然不服道:“也许燕飞手脚麻利,匆匆找完离开也有可能。” 这一句话可是够狠毒的,什么叫手脚麻利?难道还是一个惯偷不成? 赵令仪看着对方狗急跳墙的言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云旗表姐,如果燕飞动作匆忙,必定房间有所动乱,表姐回到房间必会察觉,不会到现在才发现升学帖不见吧。” 一位教习真诚的点着头,而另一位叫教习责附和着点了点头,与此同时看向了公孙云旗,点头中轻轻地有着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而此时的公孙云旗除了能保持最后一点可怜的姿态,她真的再也开不了口了。 可虽然是开不了口,她依旧是一副委屈的模样,仿佛自己不愿意再强人所难。 人心有的时候真的很难以说,都愿意去扶持一把那个所谓的弱者,哪怕是扮猪要吃老虎的人。 “云旗表姐,你不必为难,是不是你身边有居心鬼测之人,答案非常明了。”赵令仪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还是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 |
听闻这话公孙云旗下意识的就看了过去,只见赵令仪指着自己包裹说道:“我的这个包裹里有一个香囊,而香囊之中装着的是萤草囊,是徽州的特产,是托人运送过来的,所以京师本地极为罕见。” “而这种草最大的特点是香气清淡而持久。我的婢女燕飞早早地就把香囊放在包袱里,所以要把升学帖塞进包袱里的人一定会触碰到萤草囊,沾染上香气。只要把云旗表姐的侍女春杏叫来,看看她的衣袖和手指是否有萤草的气味,就能知道她是否做下了陷害主子的龌龊事,也能还表姐你一个清白。” 这香囊与荷包一直是这里男男女女习惯佩戴的东西,只是大多数男子爱戴荷包,而女子所用的都是香囊。之所以称为香囊,便因为里边有香草,究其种类,各所不同。 而公孙云旗闻言却是松了口气。 刚刚被问得哑口无言的人,此刻却轻松的一笑,仿佛刚刚那个脸色惊变的人不是她,果然有着一贯八面玲珑的应变能力。 公孙云旗轻轻的抚了抚耳畔的碎发,不紧不慢的道:“令仪妹妹是不是忘了,星空书院的规定,这学子入学是不允许携带随从的,我的奴婢春杏自然是留在府中,她无法到场作证。” 她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赵令仪的表情,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嘲弄。 赵令仪很是淡然的回视了她的目光,看着周遭众学子期许的目光道:“春杏不到场也不碍事,因为她已经把证据送到了这里。” |
听闻这话大家都举目观看,只是观看的地方各有不同,都是目光灼灼,睁大了双眼,不肯放过一个角落。 所有的学子都是很不解,而公孙云旗也十分的不解,她强压下心里的忐忑,笃定了赵令仪是在故弄玄虚。 于是暗藏嘲讽的说道:“妹妹就别在这里说笑了,毕竟童子试也是考过案首的人,这般的让大家猜疑就不好吧。” 温言细语的语气,却有着生生的指责,偏偏这样的指责不出自她的口中,还仿佛是站在学子的角度为他们着想。 “我并没有故弄玄虚。”赵令怡目光镇定的说道,“敢问表姐,这一早起来,可是春杏服侍你梳妆?” “那是自然了。”公孙云旗目光闪烁,回答的有一些犹豫,“春杏是我的贴身婢女,一切事有当然由她来打理。” “那就好。”赵令仪微笑道:“既然春杏是个表姐的贴身婢女,也负责着平时的梳妆对吧。” 公孙云旗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一双保养得宜的素手不停的搅着,袖下的娟帕。 其实赵令仪绝非是卖关子,她只是让众学子更加确定,是谁在照顾着公孙云旗。 得到了确定之后,赵令仪又说道:“春杏是你的贴身丫头,平日里负责给你梳妆。如果她真的接触过我的包袱,那必然会沾染上萤草香,那么给云旗表姐你梳发时必定会把香味传递到你的头发上,所以检查云旗表姐的头发也可以的。” |
一句话众人哗然。 公孙云旗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也没有想到赵令仪会在这里等着她,而所谓无用春杏到场的证据,居然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下意识里公孙云旗就明白了,再查下去事情必然会暴露,她所谓的小惩大诫并没有收到效果,而现在更容易把自己绕进去。 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公孙云旗算是领悟到了。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略一颔首,温温柔柔的说道:“令仪妹妹说笑了,难道不知道闺阁女子都爱头油吗?蓬头垢面于人前,实在有失礼数。为了方便梳发,所以我会让春杏在发上涂抹一些。这头油啊也是有着一股香味,令仪妹妹怕是误会了呢。” 赵令仪并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眉目间带着淡然。 公孙云旗心头一跳,拢着衣袖的手收紧了些,避开旁人的目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是对着教 说道:“谢谢先生的关心,云旗今日闹出这个乌龙,已然惶恐不已。不敢再叨扰大家,就此作罢吧。我也有些身体不适,先跟大家别过了。” 公孙云旗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她本就生的端庄貌美,眉头轻蹙起来更显得楚楚动人。 教 顺势挥手,让公孙云旗先离开。 公孙云旗舒了一口气,匆匆行完礼转身欲走,赵令仪也不阻止,只在她经过她身前时,装作无意的突然开口道:“云旗表姐,你的发髻间怎么有一根萤草?”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公孙云旗耳中,犹如晴天霹雳,惊得她一个趔趄,差点踩在裙摆上摔个跟头。 |
她连平时一贯端庄娴雅的姿态都忘了保持,颤抖着手去摸头上的发髻。 “云旗表姐,摸到了吗?” 赵令仪声音清冷,鬼魅一般响起,公孙云旗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冷得她唇齿都禁不住打颤。那悬在发髻上的手,仿佛被蝎子蛰了一口猛然缩回来,一时如同烫手山芋不知道往哪儿放。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她,她只能僵在原地,面色难看地盯着赵令仪,掌心里的丝帕被揉成一团,压抑着胸口的起伏。 这趁机点明的话语,宛如一道火种,将黑夜里的龌龊事照的透亮。 任凭公孙云旗怎么巧言善辩,她刚刚的动作已经被在场的所有人尽收眼底。 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不用赵令仪说什么,围观的学子已经开始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了。 而公孙云旗心里也清楚,她的婢女春杏并不是无辜的那个人。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安静得可怕,没有人敢贸然开口。 大家都把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公孙云旗和赵令仪。 前者失魂落魄,勉强维持住镇定的神态;后者云淡风轻,大大方方地接受着众人的审视。 教 忍不住站了出来。他冷眼瞧着赵令仪,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带着难以掩饰的不悦,却仍然装出一副为人师表的姿态,瞪着眼睛教训道:“你一口一个表姐的叫着,可举止却不如嘴上这般大方。 |
云旗明明说了身体不适,你却还要出言恐吓她。别说春杏还没定罪,就算定了罪,奴才犯了事也怪不到主子的头上。你这般目无尊长,可还将学院的校规放在眼里?” “学生不敢。”赵令仪拱手一揖,盈盈长袖随着动作荡漾开,敛眉垂眸的模样看上去分外乖巧,“古训良言自当谨记于心。圣贤有云,欲成圣,先成人。学生自知粗鄙,于德行一道从未敢逾越。今日承蒙先生教诲,不胜感激。然学生愚钝,有一事未明,还请先生赐教。” 教 原本以为赵令仪示弱,面色刚有所缓和,谁知道听她七弯八拐扯了一通,最后竟拐回自己这来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碍于围观的众人不便发作,只得耐着性子硬邦邦的丢下一句:“但说无妨。” “谢先生。”赵令仪谦恭温顺的模样像极了勤学好问的懵懂学徒,抬首露齿一笑,极是无邪,吐出来的话语却是棉花里的针,根根戳着人的心肺,“为何教 之前一听说云旗表姐的升学帖不见了,马上让门童去翻我的包袱?在教 的口中连春杏都不能断定是罪人,为何一眼断定学生有罪呢?莫非先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赵令仪这句话落下,周围的嘘声更大了些。 在场的学子可是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看在眼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虽然公孙云旗遮遮掩掩,教 又意图含糊过去,但整件事情的真相大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雾里看花当然不真切,但若是一群人围着那朵花瞧呢,恐怕连叶子上的刺都隐藏不了了。 但是看清楚是一回事,说清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也是最懂得独善其身的狡猾人。围观的众人面色各异,交换着眼神,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赵令仪说话的。更多的则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雪地上有什么新鲜的诗文,能让自己脸上多分光彩似的。 在等级森严的星空书院,没有学生敢忤逆教 ,更别提是这位最刁钻刻薄的公孙先生。 “你!”教 自然听懂了赵令仪的暗讽,面色铁青,阴沉的脸上连青筋都露了出来,厉声道,“你是在怀疑我吗?” 另一位教 若有所思,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公孙云旗,发现后者正用略带哀求的目光望着公孙先生,再一回想之前公孙先生对此女的处处维护,顿时明了,两个人同姓公孙,又关系亲近,定然是同属一脉。又望了眼赵令仪,眼神里就带上了惋惜,看这公孙云旗的咄咄逼人,在书院里都放不下姿态,更何况在人心诡谲的大宅子里。 |
公孙奇这个人的脾气宋远略有耳闻,他本不想招惹,但眼睁睁看着这个女孩子受欺负,也不是他宋远的为人之道。 这么一想,教 宋远往前一步,恰好挡在公孙奇和赵令仪的中间,不慌不忙地打圆场:“既然升学帖已经找到了,这事就告一段落吧,丫鬟是家里的私事,就不用在书院里解决了。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大家还是先办理入学事宜吧。” “宋教习说的是。”公孙奇害怕被宋远瞧出什么古怪,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阴沉的面色,含糊地点点头,附和道,“大家赶紧去登记名册吧,等会还要熟悉一下环境,要提早做好准备才是。” 他一面说着一面暗中给公孙云旗使了个眼色,让她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公孙云旗面色苍白,察觉到周围人探询的目光,自知多说无益,只能咬着牙退下了。她走得匆忙,绣鞋上的棉花绒被脚底的雪水打湿,一片污糟的颜色,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公孙奇注视着她离去,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唯一庆幸的是公孙云旗没摔倒,他公孙家的脸面还不至于太难看。吹来一阵风,他感觉脖颈微微一凉,抬首往天上一望,才发现雪下大了。雪花顺着寒风灌进单衣,饶是他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努力不去想这抹寒意是源自冬雪,还是源自心底,公孙奇目光转到赵令仪身上,神色一僵,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乌黑的眼珠在弥漫的雪絮中透着森森死气,以至于刁难的话到了嘴边他竟然不敢开口。 |
这个女娃真是邪门。 公孙奇不愿意承认一瞬间有些心虚,心头的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皱紧了眉头,沉下脸教训道:“你还在这儿磨蹭什么?你表姐大度,不予追究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他顿了顿,声音越发冷,一眨不眨的盯着赵令仪:“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赵令仪抬眸,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承蒙先生教诲,令仪谨记于心。” 少女的声音散入风雪中,像一把玉珠子抛入空中,再高高跌落,有种劈开风雪的冷冽。 公孙奇还想再说什么,宋远已经抢先一步,向赵令仪招了招手,温和地道:“赵榜首,请随我去办理入学事宜吧。” 正所谓,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同在一个学院里都为教习,彼此的小心性都还是明白的。公孙奇有些意外,一向最不愿得罪人的宋远竟然会为了赵令仪出头。而自己的一腔怒火显然没了发泄之地,只好敷衍的对宋远点点头,随着学子们离去的方向面色不愉的走了。 赵令仪走到宋远身前,两手交叉,微微颔首,恭敬地行了一个学子礼:“多谢先生为我解围。” 宋远微微一笑,洒脱的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在意。他提醒赵令仪将随身物品带好,便举步儒雅的往前走了,一袭青衫磊落,倒有几分君子竹的风姿。 不过宋远知道自己并不是君子。 |
他的确是个独善其身之人,平日里最怕的便是麻烦,那些有资历的教 性情古怪又难缠,对他这个小辈都看不上,更别提那些初生牛犊的学子们了。 如果不是今天公孙奇做得过了,也许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令仪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转过走廊之际,宋远用余光扫了一眼,见少女举止从容,落落大方。再想起她之前处事不惊的心性,顿时心生赞赏,暗道此女真是个可塑之才。 只不过他才疏学浅,不说上头还有四位优秀的院士,就教习而言,他也不是学识最渊博的那个,所以就算见着一块璞玉,也只能暗暗地感叹几句,爱莫能及了。 这厢赵令仪亦步亦趋跟在宋远身后,不做停留,但是眼睛也没闲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虽然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实际上心中大为震荡。 只因为星空书院的格局颠覆了她的想象。 第一眼,就让人很是惊艳。 整座书院建立在一片湖泊之上,在飞雪飘洒的冬日竟然也是瑰丽的蔚蓝。平滑的湖面好似一块掐丝翡翠,厚重的云层隐隐漏下来淡金横扫的天光,照耀在上面,每条波纹都清晰可见,波光万道,异彩涌动,将建造在上面的亭台楼阁,九曲回廊都映照的金光熠熠,美不胜收。 湖泊宛如明镜,映载着这片天空之上的白云悠悠,让人一眼望去忽然有了种天高云淡的感觉。 |
虽然艳光交错,却并不显得世俗,反而有一种赤霄宝殿的端庄大气。 想想外边已是冰封之地,而此地能有如此异象,可见四院士的德性修为,以能内置乾坤。 更为绝妙的却在后面。 “前面便是七十二贤亭台了。”宋远走在前面,手指着不远的一处,微微笑着,耐心地为赵令仪介绍道。 赵令仪提裙跨过一台石阶,向前面望去,一簇簇零星而落的亭台映入眼帘。漆柱黛瓦,造型别致,隐隐能窥见镂空的木质雕花,和精细浓丽的彩绘壁画。有着典雅典雅亭榭的韵味,也不使其质朴庄重,建在这湖泊之上还颇有清逸之感。 而最绝妙的是亭台各自独立,却又用廊桥互相连接起来。 远远的看去,如同一幅水墨画一般,而置身其中的人,似乎也衣袂飘飘,变得风雅起来了。正所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也跟你的反应一样。”注意到身侧少女专注的目光,以及略带讶异的神情,宋远停下了脚步,倚在一处栏杆旁,打趣地说道。 他姿态随意,甚至拾起一枚碎石子往湖面丢去,看着荡漾开的涟漪,眉眼间满是轻快的笑意。这是一个刚及弱冠的青年人,跟那些衣着严谨的老教习不同,他身上的青色衣袍略有些宽大,被风一吹就飘飘而起,露出骨节匀称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有薄薄一层茧,是常年习字留下的痕迹。 |
湖光山色倒映在他的眸子里,极为浅淡的颜色,几乎要与水墨晕染的天际融为一体了。他转头望向赵令仪,食指轻轻敲打在栏杆上,那模样倒像是在跟好友谈心。 赵令仪接收到了对方的善意,也不拘束,跟着点点头,道:“原以为书院就是一个枯燥之地,除了每日看书听学,真不敢妄想,还有这么一片碧水连天之处。”倒是深得她心啊。 宋远嘴角微弯,狡黠的眨眨眼睛:“这还不是最美的。” “是学生见识短浅了。”赵令仪感受着吹拂而来的清风,诚恳的感叹。 前世里她虽然身居高位,但最常见到的,也不过是那红墙碧瓦。被高高遮挡的三尺天空,连落下的月亮都日复一日的在同一个角落。 这一刻她才清楚地知道,为什么笼子里的鸟儿都想飞出去了。 “可惜在这里是看不到的。”见赵令仪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宋远看得出少女是喜欢这种景色的,略带遗憾的摇摇头,“在这里你能看到的只有亭台楼榭。不过……”宋远顿了顿,看似随意的补充道,“说不定日后有机会。” 这只是冰山一角。 赵令仪隐约感觉到宋远的深意,收回了眺望的目光,恢复到淡然的神情,眉宇微动:“那借先生吉言了。” 她相信自己,终有一日会揭开这座冰山的全貌。 毕竟为了斩断笼子上的锁链,她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 |
看到赵令仪眼神坚定,宋远知道对方已经明了,他也打算点到即止,故重新将目光移回前方,继续介绍着:“你应该发现这些亭台大小不一了吧。” 赵令仪点头默认。 宋远轻笑着,向赵令仪用手随意的比划道:“这是因为它们功能不同。你看,这边分为教习区和休息区,那边分为科考区和演武区。你可记着些,上课别走到膳食堂去了,以前可有学子闹过这个笑话。” “先生说的是,学生不会让自己迷路的。”赵令仪有些哑然失笑,难道自己在这位教 眼中看上去有那么不靠谱吗? “非也。不是担心你迷路。”宋远摆摆手,弯起眼睛,似乎很满意赵令仪的反应:“那位学子是走到半路循着香味去的。” “学生会坚定意志的。”赵令仪有些牙疼,对面前这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教 很无奈。 宋远忍不住笑起来。看见这个一贯板着脸故作老成的小姑娘露出无奈的表情,他还是相当的有成就感。 赵令仪没有说话,紧了紧肩上的披肩,抬头看见落雪飘下来,一片迷蒙的纯白。 前世在这个年岁之前,一直都是提防着大夫人的暗算,惶惶恐恐,直到遇到太子成了妃嫔。 她也曾见过同龄的世家子女驱车前往书塾,但那时并没有多少羡慕,毕竟功名科考不都是为了锦衣玉食,她已经有了珠宝绸缎,也坐拥盛宠,还做什么那么拼命呢?。 |
如今她才看透,清风朗月最难得。 “除了七十二贤亭台,还有一个地方值得一提。”宋远笑着道,“星空书院还有春夏秋冬四园,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书院的四位院士就居住其中,不过你要知道,他们性格各异,但有相同的特点便是惜才,经常为了争夺得意门生大打出手呢。” 宋远说完这句话,下意识的看向了赵令仪,仿佛他说的惜才便是眼前的这个人。 赵令仪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心情有些复杂:“大打出手?” 几个老头子在一起扯头发打架的画面太美。 宋远听出了赵令仪语气里的微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爽朗一笑:“小姑娘你想什么呢,君子当然是动口不动手。” 动手也是摆上一张桌椅,提笔挥毫,洋洋洒洒,最差的也就是泼对方一脸墨罢了。 呃,好像也不是一个可以描述的画面。 赵令仪却是明白了,大概是用战诗比拼之类的,心里顿时对那四位院士有些愧疚,她不该脑补那么糟糕的画面。 不过那四位可都是院士了,一言不合就文斗,战诗所碰撞出的气势定然不同凡响,也是十足的任性了。如果有机会能遇到,她赵令仪还真有点想瞧上一眼。 “新来的学子里面,你是案首。刚才看你遇事冷静,机敏聪慧,想来这案首之名也是实至名归。我倒真有些好奇,四个老头见到你会打成什么样子。” |
宋远眉尖一挑,调侃道。 赵令仪并没有因为宋远的恭维飘飘然,只是不置可否的转头,看着雪幽幽飘落。 本朝尊师重道,教学者更以桃李满天下为荣。 看着一块原石被雕刻成美玉,是极有成就感的事情,院士们为此争斗也不足为奇。 不过赵令仪并不像其他学子一样,眼巴巴期待着被院士关注的殊荣。 相反现在的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读书,越低调越好。 “看你的反应,难道你并不想被院士关注?那可是飞黄腾达的好机遇啊!”这次轮到宋远惊异了,他原以为赵令仪是个有野心的人。 起码是一只有雄心壮志的鸿鹄。 赵令仪摇摇头,并没有开口为自己解释。 但她心里清楚,不是甘于平庸,也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想学那埋在土下的竹,在经历不了风吹雨打的时候,休养生息才是明哲保身的方法,待等到能够迎接风雨之时,才能扛住暴风雨的猛烈。 而在这里三年的学习,刚好是一个过渡的蛰伏。 树大招风,还是别让那四个老头为她动气,她只要默默围观就好。 宋远看赵令仪不说话也不再追问,只是越发看不透眼前的小姑娘了。从言谈举止,他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有智慧有胆色的姑娘,怎会不知道四个院士的争夺会大大提高她的知名度,甚至对日后走上仕途都是一个帮助,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会拒绝呢?哪个不是挖空心思想成就这样的事情? 偏偏眼前的女子没心没肺,这个时候他突然很迷惑,如果不在乎虚名何必用异常耀眼的成绩考入星空书院?如果在乎虚名,又为何在她的脸上没有看出太多的执念? 所以这般思想之下,看向赵令仪的眼神便有了一丝探索。 |
赵令仪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深究,拂去袖上的雪沫,感受到指尖一片冰凉,转而开口道:“教习可否告诉学生,这亭台出入是否有等级限制?” “限制?这里并无任何限制。”听着这样的问话宋远摇了摇头,还以为小姑娘是贪图风景,半开玩笑的道:“赵案首可以随意赏阅,只要不迷路就行。” 赵令仪眉心微动。 这廊桥之上时不时的有学子穿梭而过,也有人恭敬的向宋远施礼,所以他说的这番话倒也不像假的,不免让她心生疑虑。 也想起父亲告诉过她的话——星空书院分为三片星空,只有能人者才能层层突破,而后两层星空更是神秘莫测,就算进入,也不会在脑海里留下痕迹。 赵令仪微笑的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笑容一点点淡去,心中推测着她们这些初入学的童生,对星空书院的了解恐怕只是些无关痛痒的皮毛。 赵令仪扫了一眼走在前面带路的宋远,倒不怀疑对方的坦荡,只是连教 都对书院一知半解,实在是个耐人寻味的事情。 看来这琼楼美宇,也有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到底是藏着宝藏还是藏着毒蛇,恐怕只有进去的人才能知道。 把宋远一路走来的一番介绍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赵令仪注意到那春夏秋冬西园,刚想问问那春园的路线,迎面便走来几个学子,一个个脸色极为的难看,但看他们穿着统一的学生袍,显然不是这里的新生,而是上届的学子。 |
而他们只顾着议论,没注意迎面而来的两人,还在小声的议论着。 “阎王爷怎么这样啊,我还没开口,他便冷着脸让我出去,我想好的托词都烂在肚子里了,真憋屈。”垂头丧气的声音,最右的学子悻悻的说道,面色极为不满。 “你还真敢去,那个阎罗也敢招惹。我劝你死心吧,上次大刘的考核没过,提了两斤核桃去阎王爷那儿陪笑脸,被他拿着竹竿足足赶了两条走廊,跟赶猪一样,害得大刘好几天不敢出来见人……”中间的学子压低了声音,但这番苦大仇深的控诉仍然传到了赵令仪的耳朵里,听得她眼皮一跳。 “阎王爷就是那个古怪脾气,咱们啊还是认命吧,大不了让爹娘接我出去,反正我也不想受罪了。”左边的学子摇头晃脑,把手一摊,一副认命的架势。 最右的学子就嚷嚷起来,一脸的不乐意:“小少爷你倒是潇洒了,你家的绸缎庄还不够你挥霍的?可我就苦了,家里就那一亩三分地,你就看着你兄弟种田去啊!” 那富家少爷飞快地说了句什么,引得旁边的人都去打他。 三人嘻嘻哈哈的打闹着,往这边过来了,宋远似乎也注意到了那几人没有看到他,于是轻咳了一声。 这时说着话几人才看到了宋远,于是也不敢再议论了,忙施了一礼,颇为尴尬的走了过去。 “他们说的阎王爷是指?”赵令仪斟酌着措辞,在纠结该不该直接问出来。 |
宋远看了看,那几个学子出来的方向正是春园,顿时明了,眉眼一舒,脸上也是无奈的笑了笑道:“去春园见到了东院士吧,看着他们这副模样,怕是又受训斥了。” 赵令仪的眸光转了转,想想监考官员让她送信的便是住在春园的东院士杭秋苒,难道这人的脾气差到了顶点?竟让学子们用阎王爷来评论。 赵令仪微微颔首,面上没有过多的显露情绪。 她暗暗的记住了这个方向,这回头自己还要送信去,可不要被拒之门外才好。 毕竟监考官可是说了,他们两人现在还闹着脾气呢,想通过这封信成为纽带,而现在自己就是这个呈送的纽带。 至于到底能不能成功的把信送过去,现在赵令仪的心里都没了底。 也就是心神这么一个恍惚,便听到宋远说道:“到了就在这里入学登记。” 赵令仪闻言跟着走了进去,一张长长的桌子上,摆放者笔墨纸砚,而此时报名登记的学子也不多,看着前面还有几人,她道:“麻烦先生您了,我在这里排队登记就好,回头有机会亲自拜访,令仪在此感谢先生了。” 宋远看看人已经到了这儿,也应该是放心了,可是他还是走到了登名造册的地方,和那里负责登记的先生不知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他们望过来的眼神,赵令仪知道必然是提到了自己。 宋远这时也和她摆摆手走了。 赵令仪办完入学登记手续,便独自一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想着之前去往春园的道路,她咬了咬自己粉红的下唇,应人之事岂能罔顾所托,何况对方出发的目的还是帮助自己,而自己总不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不去了吧。 这样岂不是辜负了监考先生的一片心意。 想到这里,鼓起勇气的赵令仪往春园而来,却没想到迎面碰到了熟人。 来人正是穆青。 一看到赵令仪急忙的挥了挥手道:“令仪,你刚刚才去登记啊,我还在找你呢。” 赵令仪有些不解对方找自己干什么,可还是温和的一笑,只是略带着一丝礼貌的疏离:“穆青小姐这是登记完了,但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闻言穆青饶了挠自己的头,很是豪爽的笑了笑,“就是听说你在门口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儿,我这就想去看看谁敢为难你,谁知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一听这人是因为此事来找自己,赵令仪的心不由得一暖,说实话穆青这个脾气很适合做朋友,更是很好的同窗,但是这人与程伯庸走的太近,不得不让她与这人拉开距离。 |
穆青不明白赵令仪为什么盯着自己看,迟疑的往脸上摸去,不好意思的问:“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这也不过是个青涩稚嫩的少女,虽然掌心的薄茧表露了她惯用刀剑,但终究没经历过杀人不见血的朝堂,没踏足过尔虞我诈的后宫。朝着赵令仪看过来的时候,一双眸子清凌凌的,瞳孔黑白分明,一眼就能望到底。 赵令仪便不由得有些心软,叹了口气,眉间的疏离淡了些,温声道:“谢谢你。” 穆青一听笑容更加灿烂,眉眼弯成两个小小的月牙:“你太客气啦,我都答应过要罩着你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真不知道我那老子使了什么手段,硬生生的让我入了星空书院。”少女眨眨眼睛,故作神秘的跟赵令仪伸出手指摇了摇。 “不过就我肚子里这点墨水,不管拜在哪位老师的名下,都是气死人不成材的那种,所以令仪你说我老子是不是送我来气人的,一定是跟这里的某位教 有过节,不好真刀真枪的来,所以派我过来了。”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止不住大笑起来。 穆青轻快的语调也感染了赵令仪,她暂时忽略心底的担忧,舒展眉眼,也跟着微微一笑,用打趣地口吻道:“那你可得去问问你爹,别回头你弄错了,白白气坏了人。” 一听赵令仪说出这样的话,穆青左右的看了看,有些惊奇的吐吐舌头,还以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她这个不拜文学的人才能说出,这一下子在案首的嘴里听到,她还差点怀疑耳朵出了毛病。 |
她拍拍赵令仪的肩膀,眉梢一挑:“喂,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随便害人吧。” 赵令仪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也没再逗穆青了。毕竟她是一个怪阿姨,人家可是正经的小姑娘。她又怎么会不明白穆青只是耍耍嘴皮子,心里还是很珍惜入学的机会的。 “令仪,到我那去坐坐,我有东西给你看。” 自从两人童生试之后,穆青直接称呼她为令仪,这样的叫法也许是源自同窗。 赵令仪虽然不愿意与门阀势力有太多的牵扯,但对方这么称呼她也难以拒绝,便无奈默认了。起码比之那一口一个赵小姐的听起来要舒服得多。 “我还有些琐碎事情要去处理,实在失礼,不如晚些时候再来找你吧。”赵令仪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先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好。 穆青一看赵令仪要走,连忙一个箭步上来把人拦住,睁大眼睛道:“你别走呀,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你现在是大忙人,见你一面就更不容易了。” 看穆青那副着急的样子,瞪得圆圆的眼睛像小鹿一样,赵令仪也被逗笑了,便拉住她轻笑道:“好,那咱们边走边说。” “也好。”穆青一笑道:“令仪,你今日有没有收到礼物?” 赵令仪指尖一颤,马上想到了程伯庸送她的东西,心情有些复杂。看着面前一脸等待回答的穆青,她做不到欺瞒于她,但把程伯庸对她的亲密表露人前,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
不是所谓的害羞,而是那些血肉模糊的记忆,在日日夜夜提醒着她。 她不愿意和这个人扯上关系。 更何况面前这个少女望向程伯庸的眼神里,隐藏了太多。 赵令仪看着穆青,终究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穆青一贯大大咧咧,不会察言观色,但是赵令仪的纠结迟疑她还是看懂了,以为对方在害羞,顿时把手一挥,笑嘻嘻地解围道:“哈哈你别怕,东西是我挑来送你的,那个呆瓜才没有这么好的眼光呢。怎么样,还不错吧?” 赵令仪闻言心下一松,微微舒了口气,对着穆青笑了笑:“谢谢,我很喜欢。” 穆青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抓抓头发:“不用谢我,反正,咳咳……况且,我也趁机跟他讨要了一套,都是沾你的光。啊对了,你别误会,咱俩的东西不一样!你的是店里绝版的……”穆青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胡乱解释着,急的脸都红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赵令仪嘴角微弯,打断了对方,安抚的拍了拍穆青的手。不过这样一来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赵令仪索性将话说得直白些:“你和世子送我东西可是有什么吩咐给我?” 无功不受禄,黄金刀下血。 她了解程伯庸,那个人从来不做无用的事。 “那倒没有!”穆青先是猛然一愣,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程伯庸只是说你考上了童生试的案首,所以要送你一套笔墨纸砚,我嘲笑他是打铁匠的审美,直来直去不懂文人柔情,便跟着他一起去了宝丰斋,听老板磨叨了好久,我都快听的睡着了。” |
说到这里穆青更不好意思了,放低声音:“其实我也是似懂非懂,问老板哪套最贵最稀有,老板就把那镇店之宝拿出来了。还好你喜欢。” 赵令仪一直为程伯庸的刻意接近而有些忧心,此刻听着穆青这么一说,似乎某人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这让她一直警惕的心不由得稍稍放下。 程伯庸是个聪明人,放任他的靠近,无意中给自己埋下一枚不安的种子,等到破土而出的时候就晚了,还是扼杀在土壤里的好。 赵令仪前世曾陪同过太子垂钓。 那个身着明黄锻袍的少年告诉过她,挣扎得越厉害的鱼,越让人想捕捞进渔网里。 这句话看似玩笑,却让赵令仪一直记在心底。 太子如此,程伯庸也是如此。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平民也不过是他们手里的猎物,太过顺从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太过反抗又会让他们恼羞成怒。 所以赵令仪才小心翼翼的计算着与程伯庸的距离。 戴着面具会累么?当然。 然而比起前世在宫闱中的如履薄冰,现在这样能踩在实地上,不用担心被风吹乱发髻,不用担心被雪浸湿衣裙,这样的处境已经好太多了。 穆青注意到赵令仪晦暗不明的面色,心中一跳,但是却往另一个方向猜想了,犹犹豫豫的问:“不会是因为东西不是程世子送你的,所以你失望了吧?” 赵令仪闻言哭笑不得,这丫头怎么老爱往程伯庸身上扯,可看着穆青那吞吞吐吐的表情,涨红的脸颊,她心下一叹,宽慰少女道:“恰恰相反,早知道是你送的,我就开开心心地带在身边了。” |
穆青睁大眼睛,差点跳起来,惊呼道:“你把东西扔掉啦?” “当然不是。”赵令仪摇摇头,唇边乏起一丝苦笑,“只是我乍然收到世子那么贵重的东西,深觉惶恐,连忙让府上的车夫载回去让贴身丫鬟收藏着了。书院人多事杂,若是世子的赏赐损坏了,小女怕是承担不起。” “什么?”穆青一听忍不住笑起来,笑容肆意而明媚,“程伯庸送你的东西你都不带着,居然丢给了你的丫鬟,这事要让他知道了,我看他那张老脸还要不要。” 赵令仪想起那个人的脸色,也莫名有些心虚,紧了紧身上的绒毛斗篷,不然还真觉得有点后背发凉。 程伯庸应该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赵令仪咳嗽了一声,不自然地搓了搓手臂。 穆青自然注意到赵令仪微变的脸色,连忙止住了笑声,努力把翘起的嘴角压下去,一脸正气的冲她使眼色:“你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女孩子的悄悄话某人才没资格听呢。” 赵令仪心下一暖,也握住了穆青的手。对方的手有些凉,也不如寻常女孩子那样柔软,但是握在掌心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可是穆青没帅过三秒,就又扑哧一声笑出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不住地摆手:“我是真没想到,那个家伙第一次给女孩子送东西,竟然被嫌弃了,看来他果真是一块不讨人喜欢的大木头。” 赵令仪勾起唇角,升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装出沉思的样子慢吞吞道:“世子的知遇之恩小女没齿难忘,可不敢不喜欢世子。” 穆青噎了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不住地咳嗽,紧张地追问:“难道说你真的喜欢他?” 赵令仪盯着穆青的眼睛,一脸神秘莫测,盯得穆青都开始不自在了,方才露齿一笑:“当然不。” 这三个字铿锵有力,简直有种气吞山河的气势,把穆青震住了。 穆青开始一本正经的反省自己,嗯,她不该有那块木头是个香饽饽的错觉的。 然后穆青又有点迷茫,赵令仪说了不敢不喜欢,又说了当然不喜欢,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最讨厌的就是绕口令了。 穆青索性不去想了,幽怨的鼓着包子脸,叹了口气:“你们文人说话就是弯弯绕绕,一会是一会不是的,那不成了白说了吗?” 赵令仪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穆青的额头,语气放柔了些:“真聪明。”。 37 |
穆青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甚至还睁大眼睛躲远了些。 赵令仪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温声道:“我下手很轻的,怎么还是弹疼了吗?” 穆青一看她有些紧张了,才说道:“我也不知道疼不疼,只是感觉疼。” 一听这话,赵令仪也啼笑皆非,这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怎么还感觉上了? 谁知,穆青小嘴一撇的道:“程伯庸老说拿我当兄弟,所以时不时的就爱往我头上弹个脑崩,他那手劲我怎么受得了,所以我都杯弓蛇影了。” 说这话穆青又揉了两下。 “那你赶快回舍里休息休息吧。” “行,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可怜的小姑娘慢慢的走了,赵令仪在后边缓缓的说了一声对不起,想想程伯庸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在她的心中绝非是喜欢与不喜欢,而是恨与不恨的关系。 闭上了眼,仿佛血腥的画面又要从脑海里蹦出来,她急忙极力的压制住,然后让眼前的一切充斥在眼中,来堵掉脑中的回路。 还是这个碧波荡漾的湖面,还是那个高悬在空中的浩日,照得湖面波光粼粼。 赵令仪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然后此起彼伏的呼吸着,让湖水的清冽洗刷着心中的怨恨,直到心不再疼,脑中不再有血腥的一面,她才收好心神,往着春园的方向走去。 |
当远远来到这里的时候,一股夹杂着花香的气味涌入心脾。 直到走近才见到那处桃花源般的美景,使得她也不禁惊叹。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眼前的此情此景正是桃花浪漫时。 对于眼前的情形有些呆滞的赵令仪,看到如此情形之后,这满脑满眼都是眼前的桃花。 这大约得看了半个时辰,才看到树下有一石桌,两石凳,一副白玉棋盘。 而一位一身着深蓝色外袍的中年男子正手拿棋子思索棋局,对于她这位外来客似乎不察一般。 赵令仪这才哑然的一笑,心中猜测着这位可能便是杭秋苒。 看着对方那聚精会神下棋的模样,她不由得想起了听来的那番话,所以仔细的端详着杭秋苒,见他相貌端正,气质儒雅,留着一把美髯,看上去是个秉性温和的人,与外人对其性情古怪的评价似乎也不一致。 赵令仪看着这人也没想到他会跟监考官赌气。 看着对方那样认真的下棋,赵令仪不愿意前去打扰,正好趁这机会在这里欣赏这美景,所以她耐心的在此等待着。 看着专心致志在那里下棋的杭秋苒,赵令仪不由得又想起了前生往事。 记忆中菩叶禅师来皇宫为皇帝陛下祈福,之后还跟当时还是太子的江绎心对弈的棋局。 |
没想到太子是连输三子,脸上挂不住,居然把她当成的救兵搬到了宫中,也许那个时候她的棋艺不过是马马虎虎,即使她绞尽脑汁,还是不出意外的输掉了棋局。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棋艺得到了菩叶禅师得肯定,还说她的棋艺来自于天分,只要加以时日毕是他难得的对手。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算是挽回了皇家颜面,禅师还赠予她一份珍稀棋谱,因为他所言非虚,绝不是奉承与谁。 所以她前生回自己宫殿之后多有研习,此刻看杭秋苒下棋下得这般入神,不由得也勾起了自己一丝的棋瘾,所以不停的往棋盘上看去。 大约等到一刻钟以后杭秋苒才发现伫立在拱门外的赵令仪,看她的目光最初停留在棋盘之上,所以招了招手,让她进来。 “你是谁,来了多久?为何来了不主动禀告呢?” 杭秋苒说话的声音很是低沉,有着儒生的一股沉稳之气。 赵令仪听着一连串的问题,微笑着从后到前的回答道:“尊师乃求学之本也,所以学子赵令仪不敢贸然打扰,何况来的时间也不长,还没有将这美景尽收眼底呢。” 杭秋苒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用手又拿起一枚棋子问道:“若是我沉迷棋局,你久等无果又当如何?” 听此言赵令仪淡然一笑,道:“学生早就听闻程门立雪的故事,正所谓路漫漫而其修远兮,求学者必坚韧不拔才能成功。” |
杭秋苒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学子,竟然有这么难得的一份心性,不由得刮目多看了两眼才道:“你来,有何事?” 一听这话赵令仪忙拿出信件,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杭秋苒看到好友的信沉默良久,然后才长吁了一口气,仿佛这口气压在他心口多年,今日才能出得这口气一般。 他指了指对面的石凳,道:“既然孟逖能让你捎来书信,必然是十分的欣赏于你,否则也不会给我这封书信,看在他给我推荐了你,那我也不再和他执拗,有时间你帮我约上他,找个地方我们两人好好的谈上一谈,冰释前嫌了。” 说完这话杭秋苒爽朗的笑了。 只是笑的同时他看了看赵令仪道:“你可知道我们因为什么闹别扭?” 赵令仪闻言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知道? 于是杭秋苒说道:“我和孟逖当年是最好的朋友,一起读书一起下棋,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哪怕是考试,我们也是一同考试一同下来。那时候我们的金兰之交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可就是这么一份坚不可摧的情谊,居然悔到了一首诗上。” 赵令仪听到这觉得真是不可思议,两人的关系这么好,怎么会悔到一首诗上呢?于是她很是好奇的想接着往下听。 杭秋苒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就是一首诗,放首诗是我作的,可他偏要给我改一个字,我仔细的斟酌觉得这个字用着没有我原来的字有分量,而且意境也达不到,所以也没有用这个字,虽知这个小心眼的家伙,就因为这个多年来不与我来往,我一气之下也不同他来往。” |
杭秋苒说到这抬起了眼仰望着天空,似乎有股难以压抑的心情涌出来。 “为此事后我常常后悔,可却撂不下这个脸面,今日他能让你来送信,我真的太高兴了。” 说着毫不回避的擦了擦脸,然后捋着三寸美髯。 赵令仪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激动的落泪,可以看出他十分的珍惜与监考官之间的情谊。 而杭秋苒也不再提起他,看着桌上的棋局说道:“要是孟逖在,一定会帮我解了这盘棋局。” 说着话拿起一子,举棋不定不知放在哪里可好? 赵令仪也看着桌上的棋局,变化莫测棋意很深,要不是前生她对棋艺多有造诣,怕是眼前的这盘棋也看不懂。 “困了我半月有余啊。”杭秋苒说道:“究竟如何我能破解呢,孟逖啊孟逖,你说你信儿都捎来了,为什么人不来呢。” 杭秋苒在这里边下棋,边嘀咕着,赵令仪见着是半点也没看到那古怪在哪,看来所言是虚。 于是她有意无意道:“院内梅花芬芳舞,正是斜点妖娆时。” 谁知杭秋苒听了,眼睛好似天上的星星顿时就亮了,那下颌的三尺须髯甚至都飘扬起来。 原来这困住他的棋局就叫梅花五。这梅花五是死棋,可他偏想让他活过来,所以在这困了他十多天,而赵令仪的那句斜点妖娆,不就是告诉他要想活棋点是中间的那个交叉么? 这杭秋苒何许人也,所以顿时是茅塞顿开成功破解棋局。 |
最后是哈哈大笑,看着赵令仪说道:“丫头,你这可不是无心之语,说吧,你是不是棋中高手?” 赵令仪仔细的想着想,自己的棋艺如果真碰上什么强硬的对手,比如像禅师那样,那她只能甘拜下风。 思虑至此便说道:“院士您高抬了,有道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学子不敢称为高手。” “你倒是谦虚?”杭秋苒道:“如此看来倒是可造之材,有才不骄,有势不傲。” “学子真没有什么可傲的。” 在学富五车的院士面前,赵令仪的说法绝非是谦虚。 所以杭秋苒自然是知道的,就见他放下了手中的棋,像不远处招了招手还做了一个手势,没一会有人便端上来笔墨纸砚。 赵令仪看着十分都不懂,不知院士这是为何? 谁知院士指着笔墨纸砚说道:“你叫赵令仪对吧,是今年童生试的榜首,那你就着此情此景给我做首桃花诗句如果?” 原来这是要考考自己呀,赵令仪不由得一笑,这桃花的诗句在她的脑中可是有着不少,看着院士走在桃花下,顺手拿过来一个酒葫芦,一仰头是尽情的喝了两口。 赵令仪想了想信笔写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 待得最后一句落于纸上,芳华四溢——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38 |
她笔墨行如流水的写完,旁边喝酒的杭秋苒睁大眼睛,胡须抖动个不停,甚至比刚才得到了棋谱,还要激动。 他颤抖着拿起赵令仪所写的诗句,一气呵成的念了一遍,就感觉院内的桃花都随之飘舞,俨然与诗句贯穿而成。 “好诗啊好诗,真是好诗。” 赵令仪听着这一声声的夸赞,她不由得慢慢的低下了头,在心里头小声的祈祷了一句,“唐寅啊唐寅,等将来我有了能力,一定为你正名。” 可说完这句话又想到了。她生的时候他未生,她死的时候他未死,好像两人就不在一条线上,似乎这证明也是宽慰了自己。 不过想想能让好诗流传于世,是不是也是一件好事呢?毕竟蒙了尘的珍珠照亮不了世人,所以该抖露出来的时候,自己还是抖抖露的好。 此时杭秋苒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在那里念叨着诗句,还时不时的对赵令仪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赵令仪的笑容中有着一丝歉意。 转而想到他对棋局如此的热爱,干脆把前世禅师赠予自己的珍稀棋谱凭着记忆绘制出来。 这边杭秋苒看这诗句,见赵令仪又在那写上了,于是走来看看,这一见脚步再也挪不动了。 一丝好感已经涌上了他的心头。 杭秋苒看着棋谱是喜得棋谱,再看看赵令仪显然是可塑之才。 |
“院士我画好了,你看看。” “给我看?” 杭秋苒很是高兴的接了过来,看着这旷世棋谱是频频点头,“难怪你能破解死棋,原来精通棋谱,还是如此高深的棋谱。” 赵令仪微微一笑,“因缘机会得来的,乃是一位大师所著,今日绘制出来愿送院士。” “这怎么能行呢。”杭秋苒说着,似乎要放下那个棋谱,可是手上似乎含了胶,又撂不下。 “收下吧院士,就当是你的好朋友,代我赠给您的。” “孟逖就他恐怕也舍不得啊。” “宝剑赠英雄,学子留有棋谱并不能将它发扬光大,送于院士殊途同归啊。” 赵令仪的话深深的打动的院士,他将棋谱收了起来,似乎很不放心交予别人,所以从始至终握在自己的手里显然是珍贵的很。 而这时突然有一女学子走了过来。 杭秋苒一见对赵令仪说道:“这是我的女儿,杭牧云。” “牧云过来。”说着话他从自己的女儿招了招手,女子也应声走了过来。 “给你介绍个同窗好友,赵令仪,以后她随你住在楼阁中。” 阳光下的桃园里,杭牧云一身粉色衣裙出现在这里,轻柔亮倩的瓜子脸上扑闪着水润的大眼睛,白皙皮肤更衬得唇红齿白,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梨涡。 如果说这个生活在书香门第的女子有着一股子书卷气,不如说她的双眸间的灵动更加的可爱,这就是赵令仪初见杭牧云情形。 |
一个带着书卷气的女子,能有这份可爱,则说明了她是一个父爱满满的人,只有在父爱关怀下的女子才能有这样和煦的笑容,宁静中透着温婉,和煦中有如春风拂面。 一刹那间,赵令仪仿佛被这笑容融化了,如此饱满的笑容也说明了女子的心态,因为对方一直在打量对自己,从始至终一抹真诚的笑容,未曾离颜。 “你们两个女孩子见面一定有好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杭秋苒说着已经飘身远去。 看着院士远去的背影,赵令仪知道对方给了自己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她也要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所以是欣然前往。 在往空中楼阁这边走的时候,赵令仪真真切切的领悟了什么才叫空中楼阁。 悬空而起楼阁由四根园石柱如同擎天一般的托着,而每一根石柱上都雕刻着凶猛的狮子,仿佛怒视着奔腾而过的水,从高处流下的水激荡着无数个浪花,在在它的怒目之下水缓缓的流入湖面,呈现出了碧波荡漾的一面。 而两个女子走在石桥之上,随着高处的风吹得她们裙摆是猎猎作响。 前面就是造型雅致的楼阁,能工巧匠将这里打造的巧夺天工,站在桥上俯望着远处,真的是一览无余,一切美景尽收眼底。 “怎么样,令仪,你喜不喜欢,站在这铁索石桥之上你害不害怕?” 赵令仪眼神环顾着四周,微笑着道:“我现在除了被四周的景色所吸引,剩下的就感觉自己是不是登上了如梦如幻的仙境,还在这里碰到了九天仙子。” |
杭牧云一听这是夸自己还有这里的景色好,高兴之余她也完全的接纳,因为这里的环境的确是美,不过她眼波一转看向了赵令仪道:“你说自己碰到了仙子,我与你有同样的感觉,只是我看到的仙子比你见到的还要美。” 这自己又被反夸了回来,赵令仪也是含笑不语,自己的确是一位惊艳的美人,虽然现在的自己珠粉未擦胭脂不抹,可还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没有咱俩这样的,不成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赵令仪笑容冉冉的说道,和这样的一个女孩在一起,心情格外的让人舒畅,而对方更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别看笑容如此的天真烂漫,但那骨子里的聪慧是在灵动的眼神中已经显现出来,不娇柔不做作。 杭牧云又领着她进了楼阁内,这里除了还是一个美若仙境的布置,那便是顶楼的藏书阁,天下无数的孤本都在这里存放,更是大道通经一样不少,孔孟学说陈列其中。 杭牧云指着这些书籍道:“你是我这楼阁中第一位客人,可见我父亲对你刮目相待,这样的礼遇在一般人看来都是绝顶的机遇,可是我也要提醒你两句,一单入了我父亲的眼,他便会塑造于你,如此的特训没有三两个月是完不成的。赵令仪,你能吃得了这份苦吗?” 赵令仪缓步看着面前的这些藏书,手指轻轻碰及书籍的时候,回眸对杭牧云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赵令仪既然来了,就要迎接书海的洗礼,至于院士的特训,我不能说苦不苦,而是不辜负院士的一片教诲。” |
杭牧云听着频频点头,“好一句,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既然你有如此决心,那我杭牧云也不吝啬,把我在父亲那所学的一切提前告诉,等你面对特训的时候也能从容一些。” 赵令仪怎么也没想到,杭牧云能这般的义气,一时高兴的张开了嘴巴,不知说什么。 “感动了对吧。”杭牧云笑着拉着她到对面的木凳上坐下,缓缓的给她倒了一杯茶,轻轻递过去之后才又道:“其实像你长得这般漂亮的女子,真的没有几个投身在书海里,这个时候大概都去参加选妃了,你如此的漂亮,真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为何要想着苦读诗书呢?” 赵令仪闻言只是一笑道:“我只是家里的一个庶女,这么好的事情当然轮不到我了,而读书则不同,只要我肯努力。” 说到这赵令仪也反问了回去,道:“牧云姑娘也是貌比天仙,你为何不去参加选妃呢?” 杭牧云一笑,“我父亲不允许,他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而我更希望成为一代圣贤,教书育人。” “院士就你一个女儿?” “我还有一个弟弟,随着母亲在家居住。” “我说呢。”赵令仪一笑道:“那你得多长时间能够回家看望你母亲,毕竟一个女子撑起一个家也不容易。” 杭牧云一听笑了,知道赵令仪话中有所指,所以她一笑说道:“我的家庭比较简单,父亲没有娶三妻四妾,而母亲得空的时候也会来书院看望我和父亲。” 她没有想到杭秋苒的生活能简单到这种地步,看着赵令仪不可置信的模样,杭牧云道:“当初我父亲可没有成家的想法,要不是一盘棋输给了我的母亲,也不会灰溜溜的和我母亲成婚,所以说他们两个是棋盘上结的姻缘,而我父亲娶了母亲也没有在纳小妾,用我母亲的说法便是他的小妾都在棋盘当中,每日看不够的看着,哪还有心思掷在女子身上,所以这么多年来,父亲的身边只有我的母亲。” “如此甚好。”赵令仪听得居然痴迷的说了这么一句。 杭牧云也道:“我也觉得不错,赵令仪你说挺好,是不是也有了心仪之人?” 赵令仪闻言摇了摇头,一把刀伤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心里,那是一触碰都会疼的地方,甚至看一眼都会伤及骨髓,她还会触碰那个东西吗? 所以很是淡然一笑道:“我只想好好的读书,考取个功名,其他的倒是没有多想。” “真的就没有什么人让你心动?”杭牧云看着面前这个明媚动人女子,哪怕自己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子,都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这么个美人放在京城当中,难道就没有世家子弟看到吗?显然她是不信的。 39 大家看的舒服麻烦给楼主点个赞,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左心房爱情】继续阅读,回复90167,从“第040章 诬陷,屈打成招”开始阅读 |
赵令仪还真就想了想,现在谁令她牵挂?于是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容。 看到赵令仪似有所思的模样,她急忙问道:“说吧,你想到了谁?” “燕飞。” 自己读书不能带上她,所以现在最牵挂的要是她了。 只希望她在府中一切平安,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失去了保护,这样的一份担忧其实每日都有,只希望父亲看在她的面上,能够保护一二。 时间斗转星移,一转眼赵令仪到星空学院,都已经一个星期了。 “燕飞?夫人叫你去正厅。” 赵令仪惦记的燕飞正被春杏叫唤着,她急忙放下手中的一把小野花,甚至都来不及插入花瓶当中,就急匆匆的去了正厅。 一进来燕飞环视着室内一下,坐在上首的大夫人正脸色阴沉的看着她,目光所触她急忙的低下了头,然后诺诺的道:“夫人不知找燕飞来有何事?” “跪下,不知羞耻的丫头?”随着大夫人的一声暴喝,燕飞腿软的跪了下去。 惊恐之下的燕飞此刻还不知道她怎么就羞耻了,于是仗着胆子说道:“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夫人您明示。” “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公孙夫人一脸好笑的看着她,然后对春杏努了努嘴道:“让她看看她做的好事儿?” “是,夫人。” 春杏爽快的答应了一声,然后便抱着一个盒子来到了燕飞的面前。 |
“抬起头来看看吧,这就是你的罪证。” 燕飞还没抬起头来,一股熟悉的味道就涌入她的鼻息,在没有看到东西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了,于是又扑通一声跪下道:“夫人这东西是小姐的,奴婢一直放在小姐的屋内,怎么现在在春杏的手里?” “你还好意思说这是你家小姐的东西?”手捧着金丝楠木盒子的春杏,一张小脸狰狞的仿佛是厉鬼一般,很是不屑的说道:“这明明就是我家小姐的东西,小姐走前托人打造的,打造好了我便拿回来,刚想给小姐送去不想不翼而飞了,还好我机警在你的房内找到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可我真的没有偷,这就是我家小姐的。” 燕飞看着自家小姐的东西,被别人捧在怀里一时气愤难当,也顾不得目前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极力的在那里争辩着。 “你说是你家小姐的东西,那你知道这里边放着什么东西吗?” 春杏疾言厉色的问道。 这样的一句话还真就问倒了燕飞,她真不知道这盒内装的是什么东西?因为拿回来的时候已经上了锁。 春杏一看冷冷的一笑,回身跪下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夫人,你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这里边是都是上乘的笔砚,乃我家小姐定制而来。” 燕飞听着对方那肯定的语气,一时琢磨不定,她家小姐是怎样的人她清楚,虽说不会贪图别人的东西拿来己用,但是这些人她家小姐恨透了,哪一个都是想要了她家小姐命的人,那自家小姐会不会耍了一些手段呢?她不得而知,但是她相信赵令仪的为人,所以情急之中便说道:“春杏,如果你说这个盒子是你家小姐的,那你能够当众打开么?” 刚刚还有些洋洋得意的春杏,很是不屑的看着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奴婢,没了她家主子的保护,此刻就如同烂泥一样都扶不上墙,所以也懒得听她的话,只要堂上的夫人信她就好,所以只给燕飞回了一个嗤之以鼻。 |
“真是个护主的好丫头。”公孙夫人看着春杏道:“放心吧,本夫人绝对不会让你家小姐的东西被歹人拿去。” 说着话她对身边的陈嬷嬷说道:“拉下去,给我打二十大板,我就不信了她还不招?” 陈嬷嬷对公孙夫人的话向来是有话既听,但这次她却迟疑了一下,因为耳畔不由得想起了赵令仪的话。 她还记得这府上唯一的大小姐走之前,居然找她谈上了话,而这话里的内容让她不敢妄为。 这么多年陈嬷嬷一直伺候着公孙夫人,所以逢年过节都会得到一些赏赐,但是陈嬷嬷有一个贪心的儿子,总是时不时的出去混迹在赌场,而且还是一个十赌九输的主,这输了钱他便回来找他的娘要,可是陈嬷嬷终究就是一个下人,哪有那么多的钱,所以时日久了被儿子逼的没办法,也动起了小偷小摸的习惯。 由于常年伺候着公孙夫人,很明白哪些东西夫人看中,哪些东西不放在眼里,所以那些不放在眼里的东西也就悄悄地随着她溜走了。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哪曾想到被家里这个看似懦弱的大小姐一语点破。 “只要陈妈妈能够稍加照顾我的婢女燕飞,这些事情,永远没有见到天日的时候,不知道陈妈妈可愿意。” 陈嬷嬷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了威胁,可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点头,并说明自己再也不会伸手了。 |
赵令仪可不管她在伸不伸手,只要能护得燕飞在府里一时的安全,她耍一点小手段又如何呢。 “陈嬷嬷,你想什么呢,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听到了,夫人,老奴听到了。”陈嬷嬷说着来到她的身边道:“老爷刚刚回府,现在就在书房当中,夫人现在要打燕飞,若是老爷知道了……” 下边的话陈嬷嬷没有说,那就是打狗还得看主人,现在的赵令仪十分受赵志隼的看中,即使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所以眼下她提醒着夫人不要因小失大。 公孙夫人自然明白,可是眼下她认为自己抓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别说现在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就是赵令仪在面前她也不容错过,所以疾言厉色的道:“叫你去做,就去做。” 陈嬷嬷一看阻止不了,就过来拉着燕飞往出走,可是燕飞还在极力的问着那个问题,那就是春杏你能打开吗?可是所有的人却是好似没听到一般,拉拉扯扯,把她拽到了厅外。 燕飞倔强的挺起了脊背,很是不屑的盯着屋内的公孙夫人,居然要将她屈打成招。 外边等候的家丁已经候在了那里。 陈嬷嬷一看,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可是她心中还忌惮着某种事情,所以偷偷的跟那家丁说道:“夫人要小惩大诫,你别手重把人打死了,回头你不好交待,明白吗?” 那家丁知道陈嬷嬷是公孙夫人眼前的红人,她的话就等于是夫人自己说的话,所以毫不怀疑的点了点头。 |
陈嬷嬷在帮着把燕飞按到宽板凳上时,还不忘跟燕飞耳语道:“老奴我尽力了,若是小姐问起你今日挨打,记得说我尽力了。” 这话听在燕飞的耳中,多少明白了对方是忌惮着她家小姐,虽然不知道小姐如何让对方臣服,但是她也不想就这么样被打,还有小姐的东西,也不能让别人轻易的讹诈,所以她急忙说道:“去找老爷,快去。” “啪。”燕飞的这话刚说完,板子已经啪的一声落了下来,打的燕飞是啊的尖叫一声。 坐在厅内慢悠悠喝茶的公孙夫人,十分满意的笑了笑,一旁的春杏更是挑了挑眉,看着手里穿出淡淡香味的盒子,她努了努嘴,笑了。 “说吧春杏,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以为这点小把戏我看不透,你利用我看不上这丫头的主子,胆子可真不小啊。” 刚刚还在那笑着的春杏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的说道:“夫人莫气,夫人莫急,春杏不敢隐瞒夫人,小姐的确是定了这一套用具,奴婢只是有些气不过,凭什么庶出的小姐也和我家小姐用同样的东西,所以气愤之下就想要过来。” 对于春杏说出的这一点,公孙夫人十分的赞同,在她心中赵令仪当然没法和公孙云旗比,那是一个她这辈子都厌弃的人,恨不得她马上消失在眼前才好,虽然现在人不在眼前,可是一想起来就是心里堵的慌,不知何时才能让自己的心畅快起来。 所以现在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你怎么知道她这个笔砚和小姐的一样,毕竟你没有钥匙打开,难道你们买东西的时候碰上了。” 公孙夫人说着十分的怀疑。因为看着这套笔砚就不便宜,凭赵令仪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买不起这些东西。 公孙夫人来回的想着,不由想到了赵志隼,这眉心不由得拧起,一股狠戾自眼中如喷火般冒了出来。 下边的春杏一看吓得哆嗦,还以为是冲着她来的呢,于是急忙的说道:“小姐那日与奴婢在街上闲逛,结果看到程世子和穆郡主,两人有说有笑去了宝丰斋,小姐看到了就和奴婢悄悄的跟了过去,进去之后才知道程世子要选一套笔砚,好像是要送给什么人,后来……”她停了嘴,面上有些为难,像是不敢往下说了。 40 |
“继续说。”公孙夫人面色阴沉,厉声道。 春杏微微一颤:“穆郡主还说现有的都非常的俗气,于是程世子很爽快的定制了一套绝版,穆郡主也买了一套,小姐一看别提多伤心了,于是奴婢就斗胆建议小姐也订制一套,这样小姐不也就有了吗?” “这么说你手上的这套是程世子送给那贱丫头的了,你是如何确定的?” “回禀夫人,奴婢去拿小姐定制好的东西,就看到程世子拿了几个盒子去装笔砚,最后就装在这个盒子里。前几日车夫回来,手里就捧着这个盒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昨晚我想尽办法进了赵令仪的房间,就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了。可是一想到这东西程世子送给那个小姐的,我越想越替我家小姐生气,所以想借此机会教训一下她的丫头,夫人你慧眼明珠一眼就知道了,还请夫人看在我家小姐份上,就原谅春杏这回吧。” 公孙夫人听着这话却呆呆的在那里发愣,甚至外边传来的嚎叫声她也没有听到。 可是当听到有人喊住手时,她才渐渐的回过味儿来,然后便是一个狡诈的笑容。 紧接着门被打开,赵志隼居然走了进来。 “老爷,你怎么过来了。”公孙氏笑着说道,“春杏还不给老爷看茶。” 春杏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再往下说了,一看到赵志隼来,这心下便有些一凉,但是手上毫不怠慢,放下了盒子急忙给人倒茶。 |
“夫人这是为何在打燕飞?” 说这话陈嬷嬷已经扶着燕飞跪了回来,此时的燕飞虽然被打得有些血肉模糊,但都是一些皮外之伤,未曾伤及筋骨,所以整个人清醒得很。 一看到赵志隼急忙喊道:“老爷,你要为小姐做主,那个盒子是小姐托人捎回来的,老爷不信可以问问车夫,东西就是他受小姐所托送给奴婢的。” 赵志隼一听刚想说,找来车夫对质一下,谁知公孙夫人说道:“你这丫头前后说话就不清楚,若你之前把话说清楚了,本夫人还会打你这二十板吗?” 这峰回路转的话,让燕飞一下子就有些傻了,那边的春杏一听也是急得眼睛发蓝,急忙要跪下再请求,结果看到公孙夫人投来的眼神,分明是让她别多事。 燕飞一看急忙趁热打铁的说道:“夫人。都怪奴婢没有讲清楚,还请夫人把小姐的东西归还奴婢。” 此时的燕飞没有再去追究这个盒子是怎么到了春杏的手里,毕竟眼下她是一个摇曳风中的稻草,能保全下来的这个盒子已经不容易了,所以她也不敢再奢望别的。 公孙夫人一改常态,人也似乎和蔼了不少道:“陈嬷嬷去给燕飞拿一些药来,在帮着她上好,这小姑娘的皮呀嫩得很,记着要上好的药。” 现在别说是燕飞惊讶,就连赵志隼都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燕飞却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多呆,她装作有些昏迷的抱起了盒子,公孙夫人一见急忙让人送她回去。 |
赵志隼看着燕飞被陈嬷嬷搀走之后,也没什么心思在此看这突然散了的闹剧,见着眼下也没什么事了,他抖抖手便走了。 “夫人,你这是为何?” 春杏见四下无有外人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为了那个小贱人了。”公孙夫人狞笑着道:“你说这东西是程世子送给那小贱人的,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事,这个小贱人似乎和程世子走的很近,如果她真要入了程世子的眼,那我日后还怎么对付她。” “所以夫人想利用这件事情?” 春杏虽然还想不明白,但似乎也参透了公孙夫人的意图,那就是破坏赵令仪与程世子之间的关系。 所以她马上说道:“春杏愿听夫人差遣,现在小姐不在奴婢的身边,就让奴婢来伺候夫人吧。”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像是云旗调教出来的丫头,不像那个燕飞,傻的还以为我放过她了呢。” 回去的燕飞皮肉已经开了花,可是她还是死死的抱着那个盒子不放手,唯恐自己一睡着了盒子在不见了。 陈嬷嬷倒是给燕飞送了回来,可是她可没有心思给这人亲自上药,毕竟心中惶恐着事情,想着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于是丢下了药便急匆匆的走了。 还好燕飞自己清醒的很,慢慢的脱去了粘着血的衣裙,将药末剪开了一个小口,手背背对着身上慢慢的撒去。 |
上好了药她也顾不得再休息,想着大夫人突然就放过了她,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一时之间不由得心急如焚,可是现在外边的天是亮着的,她这又刚刚被打了一顿,如果现在贸然出去找小姐,别说书院那个地方让不让她进去,就说现在自己一走都疼,要想痛快的走出这个院子告诉她家小姐提防夫人,也要等到深夜之后啊。 所以这盼天黑的日子盼得是格外的焦急。 而此刻学院内有一个人也无比的焦虑,这个人就是公孙云旗,刚刚上完的课她就开始四处走动,目光时不时的到处扫着,甚至碰到了一些人还会打听一下,以至于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在找她的妹妹赵令仪。 “这位学子,你是在找赵令仪么?她有事。” 公孙云旗忙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教习也有些眼熟,才想起来这位教习,正是他当日领走了赵令仪,说是领她去办入学手续。 于是她担忧着的道:“先生,当日你领我妹妹去办入学,为何我妹妹没有来上课,我这急的每日都在找,吃不下学不好的真是心急如焚。” 说这话公孙云旗眼中泪水盈盈。 只是这泪水还没有流到嘴边,就听宋远说道:“如果你真的这么着急,可以去问问公孙奇呀,他就算不知道,也会给你一些讯息的。” 说完之后宋远便走了。 公孙云旗擦掉眼中的泪水,一朵尴尬的红云是慢在了脸上。 |
看着远去的背影,她不屑的冷笑,心说谁管她去了哪里?哪怕是死掉了才好呢。还省了她一份心思,才不要去追问她去哪儿了。 其实公孙云旗是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赵令仪受着怎样的训练?如果知道的话,她绝对没有现在这般的轻松。 现在的她想着刚才宋远所说的话,不由得觉得机会来了,这几日她不停的造着一些小舆论,让更多的人知道赵令仪多么的不守校规,入学都一个多礼拜了居然不来上课,显然是傲慢无礼,藐视学规。 可是她终究也不是一个傻子,这人不来上课是不是回了赵府,所以她急忙捎信问府里的姑母,顺便又要了不少府里的蜜饯,好分发给那些听她演说的学子。 只是没想到捎回来的信儿让她格外的兴奋,站在星空学院外听着春杏诉说。 原来那日之后,公孙氏就让春杏去了程王府的附近,这王府春杏自然是进不去,可是这里里外外有进出的丫鬟仆人,于是春杏在这里挑了好久,中于看好了一个小丫鬟是狠狠的撞了她一下,之后连忙是赔礼道歉,小丫头虽然被撞得有些疼,可也没有仗着是王府的丫头便是施压一头,倒是和蔼的问她为何在这,还好心的告诉她离这里远点,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般好说话的。 春杏看着急忙点头说道:“其实我在这里是等程世子的。” |
小丫鬟一听是等世子,不由警惕的问她有何事? 春杏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世子,别对那个叫赵令仪小姐好了,因为那个小姐根本就看不上他,还把世子送来的东西丢给了丫鬟。” “你怎么知道的?”小丫鬟顿时有些面色难看,看着春杏也不是刚才那般的面善,冷冷的说道:“告诉我,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春杏哪里会暴露自己,马上说道:“我家小姐仰慕你家世子,现在酒楼上下都在传着这件事情,都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家小姐气愤不过,让我来告知的。” 小丫鬟听闻一点也没有怀疑,因为仰慕程世子的人多了去了,明里暗里多少世家女子都在暗恋着程世子,作为他身边的一个婢女,这点事情她还是知晓的,可却没想到世子送出的礼物居然还有人嫌弃,所以她眯了眯眼一定要告诉世子。 就在小丫鬟走后,春杏望着那晃荡在腰间写着庸字的腰牌,她目的得逞的笑了。 “春杏你可真机灵,回头小姐我一定重重地赏你,回去吧。” 春杏还从来没被公孙云旗这般夸奖过,以至于坐在马车上都激动不已。 公孙云旗也步履轻快的走回了学院,在还没有上课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哀伤的长叹了一口气,坐在她旁边的学子见状急忙问道:“公孙云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个人还深坐颦峨眉了。” 公孙云旗努了努嘴道:“可怜我那姑母本来就不省心,这下子更操心了。”。 41 |
旁边的学子一听便知道这操心的是谁,于是也小声的说道:“明明她也是来报名了,为何不见她来上课呢。” “哎呀。”公孙云旗故意的娇嗔一下,“谁知道这个时候她在哪儿啊,我姑母还一直以为她在学院上课呢,你说我知情又不敢多言,可谁知外面又风言风语的传着她,让我姑母知道了真是急得要死。” “这样啊!对了,什么流言啊,说出来听听呗,我们整日在学院里也听不到什么啊。” “哎呀,我怎么能说呢?那可是我表妹。”说完这句话公孙云旗似乎焦急的往外看了看,然后又对那位学子说道:“你可不要出去乱说,我这只是情急才说漏了嘴。” 说完之后,无论那个学子再怎么好奇她也不再说了,因为有些事情点燃的就是一个好奇心,由别人慢慢的去挖掘,比从她口中说出来要好,这一点她深深的知晓。 所以她很是开心的笑了,只是再转眸一笑的时候,对上了穆青的眼神,对方很是厌弃的瞟了她一眼。 公孙云旗看着心里就是不舒服,可是她做惯了那种小白花的角色,抿了抿嘴拿出手中的蜜饯盒道:“穆青吃蜜饯吗?” 说着话便要递过去,谁知穆青随手拿起书本,看也没看她说道:“这种甜在口里的东西我不喜欢。” “那真是可惜了。”公孙云旗也是很不屑的瞟了她一眼,然后便把手里的蜜饯分给了周围的学子。 |
看着别人蜂拥而抢,穆青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口蜜腹剑。” 说完这句话她也有了一丝小惆怅,想着晚上下了课一定要找人来解疑答惑。 晚上的夜色终于慢慢的降临下来,就在燕飞等着天黑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潜入房内,里里外外不知在找着什么,可能是一直没找到有些情急,终于在身影一转之后被燕飞发现。 “谁。”燕飞的声音有着一丝颤抖。 而这时那个身影才走了出来,灯光之下燕飞认得此人,她急忙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世子。” “嗯。”程伯庸似乎有些不悦的应声,“我送你家小姐的东西,可是你收着?” 燕飞不明所以,所以应了一声。 “在哪里?给我拿来。” 燕飞看着对方的表情摸不清是喜是怒,所以有些跛脚,忍着疼痛去拿东西。 “你这腿是怎么了?” 如此明显之下,程伯庸当然看得到。 “啊,没事是世子,只是被夫人打了一顿。” 燕飞忍着疼痛,终于把东西拿了,看着她拿来的方向居然是自己卧榻,难怪他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燕飞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解释着说道:“世子勿怪,只因这盒子奴婢丢过,很是害怕辜负了小姐的嘱托,所以再找回来我不敢掉以轻心。” “原来如此。”程伯庸道:“这几日你家小姐可有从学院里回来,与你可有去茶楼吃饭?” 燕飞一听连忙摇了摇头。 |
“小姐她去了学院就没回来,怎么可能去酒楼吃饭呢。” 程伯庸看着燕飞的眼神十分的真诚,一点也不像说谎的样子,这心中对某一件事情也有了一个概括。 “世子,奴婢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啊。” 燕飞想着上次程伯庸的帮忙,而这次自己受了伤行走不便,无奈之下她张口求人。 程伯庸本来想推脱,突然想想这个小丫鬟是赵令仪的人,不由得问道:“什么事。” 燕飞迟疑了一下,才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程伯庸一听,这回心里的问题完全的解开了,也晓得了背后的人要做什么。 “燕飞,你放心吧,你家小姐机灵着呢,而本世子也不会上她们的当,你放心好了。” “可奴婢还是担心。” “一些雕虫小技而已,放心吧我会告诉你家小姐要小心的。” 说完这句话,程伯庸消失在夜色当中。 只是行走在夜色中,他突然看到天空中有蓝色的信号,这不是穆青发出来的吗?难道找自己有事? 程伯庸看着在怀中也掏出了一个信号弹发射了出去。 学院柏林外的穆青看到了这个信号弹,很是愉悦的在这里等着。 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人来到了面前。 “你可真够快的。” 几日无见,穆青照着人的肩膀便捶了过去。 程伯庸一笑,“穆大小姐找本世子,能不快吗?我是快马加鞭一路赶来的。” |
“这么有诚意。”穆青笑道,“不是光为了见我吧。” 程伯庸一听,环视了一下四周道:“还有他人要见我?” “真没劲。” 对此程伯庸也只是淡笑问道:“你找我何事?” 穆青很是淡然的说道:“赵令仪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才跟我说。” 程伯庸显然是怕发生什么意外?毕竟要阻止一个事态的发展,所以一切事情不能脱离了掌控,而眼下听着穆青说赵令仪不见了,不由得心下有些着急。 “几日前她不是来入学了吗?” “是啊,还在学院门口和公孙云旗斗嘴来着,后来就到里边去办入学了,我还在春园附近遇到了她呢,当时她说有事情要办,我们没聊几句就走了。” 程伯庸在脑海中仔细的思索着,最近太子府消停的很,没听说什么事情,那这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还记得当日你们说了什么吗?” 程伯庸想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穆青顿时就有些吱吱呜呜了,说些别的来遮盖,显然有些欲盖弥彰了。 “当日你说了什么?老实说吧。” 一眼便看出小孩子在自己面前要说谎,所以程伯庸目光灼灼的问道。 穆青想着人都不见了,这才是大事,所以也不再敢隐瞒,便把当时的对话都说了。 程伯庸一听没什么主要线索,除了知道赵令仪有事,其他的也没听出来,可能这个时候他有些着急。 |
于是穆青趁着这个时候急忙说道:“程世子,动用你的手腕一定能够找到人,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之后穆青急忙跑入柏林,随着阵中的走法,移形幻影的离去了。 程伯庸琥珀色的眸子暗潮汹涌,被缓缓而下的睫毛遮去了暗芒。微闭的双眼呈现在脸上,紧紧抿着的双唇下,一双有力的臂膀由于拳头的攥起,显得那般的魁梧有力。 一时间空气中迸发出冷意,让在场的人不由觉得空气陡然骤降了几分。 那些站在暗处的人,被这股无声的气势所震慑,其中的一人缓缓的走了出来,在距离程伯庸两米的地方站住,诚惶诚恐的禀告道:“启禀世子爷,属下按照您的嘱咐,一直暗中保护着赵小姐,而赵小姐从进了学院就未曾出离过,属下们看的真切,不敢隐瞒世子。” 程伯庸望着柏林后的学院,微微侧头道:“穆青郡主的话你也有听到,这又作何解释?” 跟在身后的属下是个家生子,在他醒来后破格提拔的,前生追随他程伯庸左右的人,哪怕日后自己征战沙场,这人始终护在身边,身上数不清的刀伤证明着他的忠心。 “程忠,不要打扰学院里边的人,看那人是不是在某个角落,尤其是四园。” 程忠点了点头,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刚好融入在夜色中,刚想闪身前行身后的人却叫住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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