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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历史上,不会留下名字的皇帝身边的女人[第13页] |
作者:朝歌夜饮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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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酒憎恨的看着沈如意,瞳孔血红,大声喊道:“你有什么冲我来呀——”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掉在地上与鲜血混在一起。 可是再愤怒又有什么用,渔女死了。 抱着她的尸体离开,将渔女安葬后,苏酒能做的就是死命逃婚,任由旁人说什么,就是两个字,不娶。 他甚至还大声的嚷嚷:“我若是将她娶进门,保不准哪天就掐死她,回过头去我给她赔命。” 话说绝了,事儿做绝了,他被自己父亲打了半死,躺在床上躺了三四天都起不来,却仍旧不松口,宁愿死都不娶沈如意。 那段时间是真的疯魔了,不疯魔不成活。 母亲流的泪都能滴满一缸,父亲在愤怒以后的叹息围绕在耳边响起,顶上的哥哥姐姐挨个劝他,为了一个女子不值得。 可他梗着脖子说:“若是她不值得,那谁还值得?” 谁来告诉他啊,值得的人在哪? 苏酒心里疼,那是自己口口声声说会娶人家过门,结果最后被棒打鸳鸯,她一缕香魂回归地府,这个活在人世间,要是娶了杀她的人,那回头到了地下黄泉,她问自己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 要回答不值得吗? 后来终究是一个姐姐不忍心见他那副样子,偷偷将他放走,苏酒昏昏噩噩,辗转来到星空书院,改名玖岁,成了南院士,终日闭门不出。 |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玖岁说完,沉默了下来。 赵令仪闭上眼睛,同样沉默了很长时间,这心中还有一些疑问,但是却不能问出口。想了一会儿,轻声说:“沈如意在你走后,还是选择嫁到苏家。” 玖岁当然知道,也不知谁更可怜一些,他怅然若失:“这件事情一直辗转落入我耳中,而我即便足不出户,也知道她在冬园里面默默守候多年,心意虽好,但是我注定不能回应,因为并不爱她。我虽然是老头子了,却没有老糊涂,一辈子都过来了,你也别再劝我什么。” 赵令仪就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和两个问题,并没有相劝之意:“如果没有那个渔女呢?” 玖岁想了一会儿,忽然一笑:“你问这种话是问不出答案的。毕竟有她,如果这种问题是假设,我怎么能回答出假设的事儿呢?” 这种回答真是让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怜悯沈如意,为那个女子叹息,缓缓的说:“沈如意嫁给苏酒这个名字嫁了一辈子,而且一直行医救人,现在双耳也失聪了,就算是报应,也算是偿还了。可不可以将两人恩怨购销,就此和解。” 玖岁沉默了片刻,从地上捡起一片枫叶,递给赵令仪,说:“把这片枫叶交给沈如意吧,我已经不恨她了。” 不过和解又怎么样呢,这辈子他也不愿意再见沈如意了。 |
从生到死,都不复相见。 赵令仪没有再劝下去,站起身来,将那片鲜红的枫叶握在手心里,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您给我讲了很长时间的故事,但在这个故事里面从来没有出现渔女的名字,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吗?” 玖岁脸色一变,忽而朗声大笑,笑的满身悲凉。 决定了自己一辈子命运的女子,深深爱了一辈子的女子,到头来叫名字也忘了个干干净净。 究竟是重情,还是薄情呢。 赵令仪礼貌的跟玖岁告辞,转身就走,临走前她回头,看着昏睡的朱雀跟小白蛇貔貅靠在一起,她没有打扰,而是孤身离开了秋园。 那两个小家伙相依相偎,还真是幸福。 这世上每个人都曾想过有一个能跟自己相依相畏的人,过起那神仙眷侣的生活。 其实沈如意当初也有这个机会。 这个故事并没有从玖岁的口中结局,还有一段故事是连他也不知道的。 沈玉玉的声音在耳畔缓缓回荡,那是这段故事真正的结尾。 谁还不是心高气傲的娇娇女? 沈如意虽然早就对苏酒倾心不已,但也是沈家的大小姐,被家人照顾的很好,被苏酒退婚不由得恼羞成怒,当即去派人调查情敌的身份,却意外得知渔女去了翠烟楼。 沈如意派遣的高手探听到渔女跟翠烟楼老鸨的谈话,原来这渔女是老鸨的女儿,受苏家的政敌所托迷惑苏酒,好嫁进苏家获取情报。 |
苏酒被软禁后渔女自以为无望,就回到了翠烟楼。 得到这段消息那还了得? 沈如意一身男装赶到翠烟楼,身边有一众高手护身,她自是无所畏惧,正大光明的点了渔女的花名,虽说渔女不接客,但重金砸下去还是露了面。 那渔女生的好看,否则也不会把苏酒迷惑的五迷三道,柳叶弯眉,樱桃口,还没说话就甜甜一笑,身上有股甜腻腻的花香,凑到沈如意的身边,娇滴滴的唤:“爷~” 沈如意一想到苏酒就是为了这样的女人退自己的婚,心中生出几分怒气,一把就拉住了渔女的手:“出生在下做的地方,也正做那些下做的事儿,诳骗着别人的一腔真心,自己用来换取钱财,你好生恶心。” 渔女微微惊讶,继而发现沈如意的耳朵上面有个耳眼,应该是个女子。试图甩开对方的手,却根本就不行,她也有些恼羞:“这位姑娘,我们这本来就是消遣的地方,您竟然不是来我这消遣的,何必纠缠着我一个女子不放?我们这地方的确下贱,不是您这种天之骄女该来的。” “多在你这呆一分钟,我都觉得恶心,想吐,所以我也不在这呆了,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姿色,仔细看来也不过如此。”沈如意揪着她的手往出拽,拽着人站起身来,冷冷的说:“你跟我去见苏酒,把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 一听苏酒这个名字,渔女脸色微微一变,自是怎么都不肯,思来想去倒也知道了她的身份,眉头一挑:“你就是那个被苏酒退了婚的大家姑娘?男人的心不在你那,找其他女人的麻烦也没用,我却勾引苏酒无非就是职责所驱,如今既然苏酒要老老实实的娶你,你就别来招惹我,否则我让你一辈子都别想得到那男人的心。” |
渔女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连威胁带恐吓,其实也就是虚张声势。沈如意更是没放在心上,可没想到这一句话竟然真的说中。 这一辈子她都没得到那男人的心。 可那是过去,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沈如意根本就没将话放在心上,只是一味拽着渔女的手,冷笑连连:“如果你不现在去告诉他真相的话,我叫你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渔女心虚,说什么都不肯相见,用了很大的力气去争脱。她生得偏矮小瘦弱,要比沈如意矮上一些,瘦上一些,力气自然也没人家大。干脆狠狠心,抽出自己的发钗,照着沈如意的手就扎了下去。 沈如意吃痛,立刻就大呼一声,松开了手,可巧两个人是在窗边挣扎,这忽然一松手,渔女站不稳就往下一仰,正正好好就是窗口的位置。 而屋内其他的武林高手因为关心自家小姐的情况,也都忽略了那女子。 渔女就直接摔了下去。 坠下了翠烟楼的这一幕正好被苏酒看见。 所以说老天爷最喜欢戏弄人,真相永远会被埋葬,再无人知晓。 沈如意呆呆的看着苏酒走,什么都没说,只因为从对方抬头的那一眼,她看见了像是被鲜血染红的眼泪。孤身远去的苏酒抱着渔女,就像抱着唯一拥有的东西,而这个所谓的真相,只会把最后一点温情都摧毁。 赵令仪也明白沈如意最后为何闭嘴不言,倘若说出真相,苏酒的一番真心错付,整个就闹成了笑话,自暴自弃之下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儿。而且即便是说出真话,渔女已经死了,活人总是斗不过死人,苏酒信不信都是两说。 只是可怜了苏酒,两个女人都有没有告诉他的事儿,无论是出于善意也好,恶意也罢,他终究是喜欢错了人。 赵令仪前世曾是宠妃,更明白女人用的那些弯弯绕绕的手段,听着苏酒的描述,渔女用的分明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只可惜苏酒不醉心男女之情,初恋便遇到如此懂得手段的女子,故而被玩弄的团团转。甚至就连那莫名其妙出现的毒蛇,以及在附近出现的草药,都可能是别人安排好的陷阱,等着他往里跳。 然而这些话,都不能往出说,所以赵令仪成了第三个欺骗他的女子。 好在这些事情都成了一个秘密,活着的人,死了的人,都说不出口。 她只是同情沈如意,却不赞同她在选择不揭露事实真相以后,还用自己的一生去埋葬那段爱情。 停步在冬园门口,正好能看见院落里面种植着七星梅花孤零零的摇曳着,还有那扇紧闭的房门。 活泼爱跳的沈玉玉没有在树下玩,不知去了何处,这院子越发的萧瑟孤单。 115 大家看的舒服麻烦给楼主点个赞,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左心房爱情】继续阅读,回复90167,从“第116章 鸟食”开始阅读 |
赵令仪站在白雪皑皑的冬园里,低头望着手里的枫叶,一片刺目猩红。 像极了这段悲惨的爱情故事,美则美矣,太过血腥。 这搭进去的是三个人的一生,事情已经久远,对错尚且不知,只有这一片残存的枫叶荻花秋瑟瑟。 她不知道沈如意是不是正在门后静静的坐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走上前,把手心里的那枚火红色的枫叶插在门外的门栓上, 她想,等沈如意看到了,应该会开心的。 只可惜了这半辈子就等来了一个枫叶,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也许真的对了那句话,感情上的事儿是不用用值得与不值得来衡量,只要心甘情愿,那就是勇往直前。 赵令仪想起了前世的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抱着如此执拗的心呢,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向自己一样幸运有重来的机会。 所以呀,在短暂的生命里,为了感情付出一切,也许真的是不值得。 她无声叹息。 因为朱雀受了伤的缘故,赵令仪并没有将它接回学舍,而是将它放在了秋园之中养伤。 秋园之中饲养着大大小小的虫兽,多出一只鸟儿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朱雀生性活泼,特别爱闹腾,赵令仪一想起它那个混世魔王的样子就有点头疼。 虽然这次朱雀是为了给貔貅寻找赤焰蜈蚣才受伤的,但是之前玖岁并不喜欢朱雀的性子,赵令仪还真有点担心,怕朱雀在秋园干出什么事来惹玖岁生气。 |
玖岁自然也是看出了赵令仪的担心之处的,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赵令仪会怎样想,与他无关。只要他做好自己就行了,至于旁的……玖岁摇摇头,那丫头是个明白人。 赵令仪每天下课后都会跑去找朱雀,偶尔也会给朱雀换换药。不过由于上课的缘故,大多数时候都是玖岁在做的。赵令仪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她最开始的时候还担心过,怕玖岁会嫌弃朱雀呢。 朱雀向来爱吃,赵令仪担心朱雀在秋园会吃不习惯,每次去的时候都会随身携带一个小锦囊,里面装着新鲜的稻谷。 不过过了几天,赵令仪就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家伙,不知道在秋园待的有多惬意呢! 只见它跟在小白蛇貔貅的后面,轻快的飞翔在树枝间,啾啾的鸣叫着,就像在呼唤着貔貅。貔貅吐着信子停下来等它,朱雀便忽的飞到貔貅的脑袋上,直叫赵令仪看得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朱雀一直小心翼翼的把爪子收了起来,并不会伤着貔貅。 朱雀对赵令仪叫了一声算是打招呼,圆溜溜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机敏,忽然一个侧头,从树叶堆里叼出一条虫子,仰脖咽了下去。 赵令仪将目光移到朱雀的肚子上,那肚子圆滚滚的,看的她胆战心惊。这得是吃了秋园多少虫子,才能鼓成这个样子啊?这要是被玖岁看见了,那还得了? 拔光朱雀的毛,那都是轻的。 |
只要是没有将朱雀抓去烤了吃,她都要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 赵令仪忧心忡忡,抓了一把稻谷在手心里,呼唤着朱雀,希望稻谷可以将朱雀的目光从虫子引到这稻谷上面来。 朱雀飞了过来,停在赵令仪手上。它打量了一番赵令仪手中的稻谷,随即嫌弃的把头一扭,扑棱扑棱翅膀又飞走了。 赵令仪哭笑不得。如今,这朱雀难道是在秋园里吃惯了野味,把嘴给养叼了? 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玖岁给看见了。他捋捋胡须,对着赵令仪笑眯眯的说,“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不仅人的眼界是增长的,鸟兽亦是如此。” 赵令仪向玖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无奈的将手中的稻谷放下。她叹了一口气,随即无奈的说道,“就怕这增长的不是眼界,而是贪欲。” 增长眼界对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对一只鸟来说,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玖岁慢条斯理的端起一碗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有些事,人尚且都做不到,又何必用这些条条框框,去为难一只鸟呢?”他的语气中没有什么波澜。 赵令仪啼笑皆非的摆摆手说,“我若是不难为朱雀,只怕朱雀会继续难为这秋园里那些苦命的虫子啊。” 玖岁一愣,循着赵令仪的目光望过去,看见朱雀那圆滚滚的肚子,不禁失笑。他了然的说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 |
玖岁轻呷了口茶,尔后将茶碗放在石桌上,“鸟儿吃虫子,是天道循环,理所应当的。不必忧心,更无需自责。” 赵令仪觉得有些奇怪。玖岁不是向来爱护虫兽的吗?更别提秋园之中的,都是和他生活了多年的。就在前几天,玖岁还跟他讲了秋园中那些虫兽的趣事呢。 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当时,赵令仪就在玖岁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名为热爱的东西。 加之当时玖岁的语气。宠溺欢欣,就像是一个父亲,在向其他人分享有关自己孩子的趣事一样。也难怪,玖岁与世隔绝那么多年,对这虫兽自然亲近得多。 可是如今,眼看着朱雀吃了那么多虫子,为何玖岁却不生气,反而如此淡定呢? 不但淡定,更是反过来劝她,不能将朱雀囿于一隅,不能难为朱雀,而泯灭掉朱雀的天性。 玖岁似乎是看出了赵令仪的不解,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等到笑够了,他才捋着胡须,慢慢将原因道来。 “我们皆是人,无论有无成就,都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们既没有通天的神力,也没有能够决定事物发展方向的能力。许多事情都不是仅凭我们微薄的力量就能够改变的。”玖岁难得的严肃起来,他看着赵令仪,一字一句,都很认真。 赵令仪听的也认真。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玖岁会成为书院的南院士了。 |
除了对虫兽的高深造诣以外,玖岁的心境也远在凡人之上,心境是决定一个人成就的基石。 “我虽喜爱虫兽,也爱护虫兽,但是在人力范围之外的,便是天道。天道有常,是不应该去管的。” 玖岁说着,又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唇舌,“这秋园的虫兽也并非是一团和气的。它们总是会相互斗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就像鸟吃虫,蛇吃鸟一样。这都是链条中的一条,无可避免。若是人为插手,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岂不是满院子都让虫子给占领了?那那些以虫子为食的鸟兽,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赵令仪点点头,反复品味咀嚼着玖岁的话。天道有常,适者生存。如果说,真是这个样子的话,那她又为何会…… 她的存在,她的重生,不是已经违反了天道了吗? 这么想着,赵令仪露出一丝苦笑,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朱雀,那鸟儿吃饱了,正栖息在树枝上打盹,看起来十分惬意。貔貅盘着身子蜷缩在朱雀的身边,脑袋靠在朱雀的翅膀上,陷进那毛茸茸的羽毛里。 阳光穿过火红的枫叶打在它们的身上,看起来静谧又安详。 赵令仪有些失神,直到玖岁给她递了一杯茶,才反应过来。 赵令仪接过茶杯,道了声谢,看着在石桌旁悠然品茶的玖岁,突然感觉到这是一个豁达又洒脱的老人。 |
“蛇吃鸟,鸟吃虫……”赵令仪低声念着。 等等,蛇吃鸟? “难道您之前不让朱雀过来,是因为担心朱雀?”赵令仪像是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微微有些诧异。 玖岁点点头,随即一笑。这傻丫头,可总算是知道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了。 “那貔貅也吃鸟吗?”赵令仪问得小心翼翼。朱雀近日里和貔貅走得最近了,若是貔貅也吃鸟的话……想着朱雀往死里将貔貅那小白蛇叼来叼去,赵令仪就感觉自己额头上都要冒出冷汗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貔貅自幼与我生活在一起,它是吃素的。可是你别忘了,这秋园之中,除了貔貅,还有别的蛇呢!”玖岁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这便是他往日里不让貔貅来的原因了。 听玖岁这般说,赵令仪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她还是疑惑地皱了皱眉道,“那您现在,为何又同意让朱雀在秋园自由出入了呢?” 对于这一点,赵令仪还是有些好奇。 既然担心朱雀会被其他蛇吃掉,那为何现在又让朱雀在秋园里自由出入呢? “哈哈哈……”玖岁爽朗的笑了起来,“那还不是因为貔貅是秋园中的一霸?如今朱雀整天和貔貅混在一起,身上早就沾染了貔貅的味道,那些蛇自然不会再来惹朱雀了。” 赵令仪微微一愣,觉得有些新奇。她转头望了眼那条小白蛇,它还是趴在朱雀翅膀上安静的打盹,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闭着眼睛,乖巧得不得了。 116 |
赵令仪记得第一次见面貔貅就是这幅纯良无害的样子,真没想到貔貅会是秋园一霸。 她一边望着貔貅,一边对玖岁道:“我记得貔貅是没有毒的,为什么会成为秋园的霸主?” “所以啊,这就是虫兽的魅力了,也是我研究虫兽的初衷。”玖岁眯着眼睛,也望着熟睡的貔貅:“貔貅虽然无毒,却能抵御所有毒蛇的毒液,其他毒蛇根本伤不了它。我也在研究貔貅身上的谜团。说来奇妙,貔貅自破壳起就不与其他蛇类为伍,是个独行侠,我才格外宠着它。你说它怎么跟朱雀这只鸟这么合得来呢?” 赵令仪也有点哭笑不得,一时有些语塞。她该怎么跟玖岁回答,难道说都是缘分? 天啊,她是不想再当红娘了。 告辞了玖岁,赵令仪并不急着回学舍,而是辗转去了相隔不远的冬园。 因着沈玉玉时常外出,冬园中只有沈如意一人,想着额角已然有了银丝的老太太,赵令仪很是怜惜。从秋园返回学舍的路上正好经过,赵令仪自然顺路看看沈如意。 还是那间屋子,七星梅花错落有致的盛开在院落内,微风拂过,盈盈花叶在雪地中摇曳着身姿,像一团团脂粉颜色的云雾。 赵令仪还未走近,鼻尖便嗅到一阵清幽的梅香,顿时感觉疲乏一扫而空,身心舒畅。 院中没有沈如意的身影,赵令仪找寻一圈未果后只得进入屋中,抬眸间,看见空荡荡的木门,赵令仪先是微微勾起唇角,绽出一抹清淡的笑意,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
“枫叶...是沈婆婆收着了吧。” 前几日,她受玖岁院士之托,替他给沈婆婆送来枫叶,她当时就把枫叶就插在了这扇门的门栓上。此时枫叶不见,怕也只可能是沈婆婆将枫叶小心收起来了。 只可惜,沈婆婆守了一辈子,等来的只是一片枫叶。 “赵丫头!” 正在赵令仪愣神之际,一声略带着沙哑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赵令仪立即推开木门,朝里头望了进去。 房中有一张摇椅,摇椅上沈婆婆正拿着一本图鉴细细观看,见赵令仪推门进来,放下图鉴,对着赵令仪慈祥一笑。 “沈婆婆,您怎么知道我来了?” 赵令仪走进屋子里,垂着眸子,对着沈如意恭敬地行了一礼。 看到赵令仪嘴唇一动,沈如意立即起身,小声答应了一声。 “我耳朵虽聋了,心却不聋,我在门缝里看见有个身影,便猜是你来了。”沈如意笑呵呵的给赵令仪倒着热茶,打趣着这个少年老成的小丫头。 赵令仪也跟着笑了笑,目光掠过桌子上的那本图鉴,顿时被吸引住了,好奇的走上前,将摊开的图鉴拿在手中翻了两页。 沈如意一见,失声一笑,双目灼热的盯着赵令仪,问道:“怎么?赵丫头喜欢这书里的小玩意儿?” 这本书是一本植物花卉界的百科全书,里面各式各样的花草种类全部记载在其中,许是赵令仪感受到沈如意目光的灼热,才后知后觉的关上图鉴,有些不好意思。 |
将图鉴工工整整放在原本摆放的位置,赵令仪脸上有些发热,她一向对新奇的东西感兴趣,想到刚刚翻了主人家的书,实在是有点失礼。 沈如意哈哈一笑,一只手将赵令仪从椅子上拉起,另一只手从桌上拿过图鉴,示意赵令仪跟上她。 “啥...” 突然被人从椅子上拉起,一直沉浸在自责中的赵令仪有些懵,直到看见沈如意已经快到楼梯口时才反应过来,提起脚步赶紧跟了上去。 走过一段楼梯,冬园二楼的木门就在赵令仪眼前,鼻尖浓郁的香味越来越重,心情就像雪天被阳光照射般说不出来的舒畅。 ‘吱嘎——’ 木门被沈如意一手推开,就在推开的一瞬间,浓郁的花香瞬间溢满了整个屋子,抬眸一看,整个二楼铺满了植物,竹置的架子上摆满了红色的、黄色的、粉色的花盆,开放的花朵在屋子里竞相争艳,阳光从大开的阳台正面照射进来,越发衬得这一屋子的姹紫嫣红甚是惊艳。 这一幕,惊得赵令仪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把视线重新凝聚在沈如意身上。 “这些花儿,很好看吧!”沈如意的声音里充满了骄傲,用手抚摸离她最近的一朵紫色小花。 “很好看!”一时间,赵令仪竟说不出其他夸赞的词,情不自禁的走向屋子最中央,也是阳光照射的最足的地方。 |
“婆婆,这株花叫什么名字?” 赵令仪所站的地方,摆着一个到腰际的竹架,竹架上摆着一盆还未开放的植物,不同于其他植物的是,这盆植物的叶子竟然是有些令人乍然的透明色,特别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比之水晶还要璀璨。 沈如意走到那盆透明叶子的植物旁,顺手拿了一个木制的花洒。 “这株花叫罗刹,是药也是毒!” 木制的花洒里喷出了水,就当那水一触碰至那盆神秘的植物,植物透明的叶子立即变色,从叶子的尖端慢慢渗出黑色的汁液。 那汁液很快就聚满了一大滴,眼看就要从叶子上掉落下来,赵令仪正准备伸手接住汁液,却不想被沈如意一巴掌将伸出的手打回。 “你不想要命了!” 话落,沈如意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高约中指,瓶口大概有一个铜钱大小,叶子上那摇摇欲滴的汁液便被沈如意接入了这个瓷瓶中。 “罗刹花喜湿惧阳,一旦太阳长时间照射,便就是无毒的透明状态,可一旦沾上水,叶子便会慢慢变成血色,还会分泌出一种剧毒。”说罢,沈如意摇了摇手中的瓷瓶,接着说:“其实罗刹花接触水以后不但会分泌剧毒,如果罗刹花开花,接触水以后还会散发出有毒的花香。” 懵懂着点了点头,赵令仪一副受教的表情,有些疑问,低声道:“那这罗刹花的花期是冬天吗?” “呵,丫头,真要按照花的时令培育花,我这冬园怕是只有梅花了。 |
培育反季节花也是对花草研究的一种。”沈如意笑了笑,对赵令仪解释道,“不过...万物相生相克!只要在这屋里摆上一盆用它分泌出的汁液兑成的水,罗刹便开不了花!”沈如意一指,赵令仪顺着她的手一看,在罗刹的竹架下果然摆放着一盆略带着点黄色的水。 “那这些是什么东西?”赵令仪完全被勾起了兴趣,指着阴凉处摆放着的花藤问道。 顺着赵令仪的指尖望去,足足有四、五盆的绿藤缠绕着立着的竹竿向上生长,绿藤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叶子与根部有一点点细微的差别,赵令仪都以为那些绿藤是同一种植物。 “鬼腾、柳叶腾、骷髅花、蛇叶和尸果。”沈如意直接一口气就将所有的种类说完,介绍了所有种类的特征,还有作用。 听完之后,赵令仪更加好奇,原来这些看起来很平常的植物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剧毒和药效,加上沈如意有问即答,更是让赵令仪在这片属于植物的新世界里如鱼得水。 将二楼的所有植物问了个遍,赵令仪还有些意犹未尽,没有办法,沈如意便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植物图鉴给了赵令仪,扬言道:只要赵令仪将图鉴中的植物认全,成为一代超品花农是没一点门槛了! 由于对花草植物的热爱,这些日子赵令仪几乎就泡在了北院冬园,当冬园的植物已经满足不了她时,她便去学院外开始寻找植物花卉,这一日,赵令仪正抱着一盆在学院外淘来的花卉赶往学舍。 将花卉往窗边一放,赵令仪便又抱起那本图鉴,对照着窗边新淘来的花卉,似乎在确认花卉的品种。 被赵令仪完全忽略的程柔有些尴尬,不由得小声咳嗽一声。 “咳咳——” 程柔抬头望了赵令仪一眼,可惜赵令仪似乎并没有注意,眼神依旧在花卉与图鉴之中徘徊。 “咳咳——” 加大了咳嗽的力气,令程柔失望的是,赵令仪依旧还是没有注意到她,无法,程柔只得上前戳了戳赵令仪的肩膀,喊了一声:“咳咳,赵令仪!” 这回,赵令仪终于从图鉴上收回了眼光,抬头一脸莫名的看着站在身前的程柔。 理了理衣裳,将手中的植物图鉴往桌上一放,赵令仪从床边站起,疑问道:“程柔?有什么事吗?” 只见程柔指着赵令仪的枕头,淡淡地说道:“今日学舍内人人都收到一份匿名的信,你也有!” 或许是赵令仪对花卉太过认真,在床上坐了许久竟然没有注意到放置在枕头旁的那个信封,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将头发捋到耳后对程柔道了声谢。 赵令仪小心翼翼的将那封信拿起来,上下查看了一番。 信封是用牛皮制成,最顶上封了一层油蜡,只有封口处下方写着‘赵令仪收’四个大字。 117 |
不过牛皮信封封口上的蜡似乎是俩次封层,并且封层的时间不一致,使蜡迹看起来像一坨,似乎有人动过。 赵令仪皱了皱眉,心中一动,一个想法从心中缓缓升起。 “我们的信拆开都是一张白纸,你快看看你的是什么!”程柔见赵令仪愣愣的站着一点也不心急,有些心痒难耐,今日整个学舍都在议论这件事,她是真的很好奇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略一思索,赵令仪直接撕开信封,从中扯出一张宣纸,正反一看,果然如程柔所说是一张没有任何内容的白纸,干净的没有一丝折痕。 “有什么信息嘛?”程柔虽然十分好奇,但却也不失教养,一见赵令仪拆信,便在拆信之前自觉的转过了身。 “一张白纸!”赵令仪将白纸放置在桌上,沉声道,脸色有些古怪。 闻言,程柔这才放心的转过身,将桌上的蜡烛点燃,问过赵令仪后将信封中的白纸在蜡烛上面烤了起来。 “没有!”失望的将蜡烛吹灭,随即又拿出茶碗倒出一杯热茶,将白纸再次放在茶杯上蒸了一会,可那张白纸依旧是白纸。 “还是没有!”程柔失望的将白纸放下,就着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口,拿出属于她的那一张白纸,与赵令仪的放置一处。 “什么嘛!这个寄信的人真是无聊,我还真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呢!”程柔一杯茶水下肚,桌上的白纸除了被蜡烛烤的有一点泛黄之外,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不由的有些气愤。 |
赵令仪见状,扫了一眼白纸,淡淡一笑,眸中一抹别样的情绪闪过,逐渐形成她眸中一直存在的睿智。 或许,这白纸,跟她想的会是一样呢。 只是这个答案是谁想要得到的呢? 星空书院的清晨一向是朝气蓬勃的,清脆的鸟鸣声在浓密的枝叶间来回穿梭,像碰撞着珍珠的帘幕。 已是春末,赵令仪仅仅穿了一件立领斜襟袄裙,衣袖上的绿叶纹刺绣倒是极为应景,与林荫道上的树影相得益彰。 三三两两的女学子从赵令仪身边路过,皆打扮的鲜艳明媚,乌黑长发上垂坠着靛蓝尾的金凤蝶,风一吹那凤蝶飘飘扬扬,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在这幅春色旖旎的画卷中,一旁孑孑独行的赵令仪就显得太过朴素了些。 她未涂脂粉,连眉也未画,然而那春山一般的秀眉天生就带了些许黛色,稍一勾画便无比明艳,不勾画倒显得清新自然。如云的乌发随意的散落在肩头,仅用一根玉色的发带束起,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此刻赵令仪垂着眼睛,正在想着那封信的事情。 她已经猜出了那封信的含义,只是还有些疑点想不通。 一路穿过长廊,来到天子班上课的亭台,赵令仪刚坐下,就发现同班的学子们都在议论纷纷,但是又不约而同压低了声音,看起来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面上带着讳莫如深的表情。 |
赵令仪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将课本翻开,双眼盯着那页面上的字句,然而耳朵却不由自主的捕获着那些零碎的言论。当听到几个关键词的时候,赵令仪蓦然瞪大了眼睛,握在手中的毛笔也滚落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不怪赵令仪反应如此剧烈,学子们讨论的正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喂,你知道吗,金陵的白马诗社突然被查封了!” “什么?那可是颇为有名的文化圣地啊,一向最得盛宠,怎么会被突然查封?完全没有预兆啊?” “我怎么知道,兴许是白马诗社里有人招惹了有权势的人,被人教训了呗!毕竟白马诗社里有不少落榜举人,一直郁郁不得志,成天在那里吟些酸诗,呜呼哀哉的!” “咦,可我怎么听说不是朝廷的人查封的,没有穿官服的,也没有圣旨,都是一身黑衣,可神秘了!” “去去,说得好像你看见了似的!一身黑衣,你小子说的是夜罗刹吗!” 有人哄笑起来,四周的学子们更是神色兴奋,滔滔不绝的八卦着,全部落入赵令仪的耳中。 “令仪表妹,你听说了吗,白马诗社被查封了。” 一个略显刻薄的声音插进来,刻意将“查封”两个字咬的很重,似乎是故意想要刺激赵令仪。 赵令仪微微皱眉,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简直像一块无处不在的狗皮膏药。 |
抬头一看果然是一脸得意的公孙云旗。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艳丽的玫红色高腰大摆裙,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枝芬芳四溢的牡丹花。精修过的黛眉高高挑起,唇角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上次在金陵那里令仪表妹可是大出风头,如今白马诗社被查封,表妹可要打听一下,那日跟你谈诗的人在不在通缉的名册上,免得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公孙云旗俯下身,极有压迫感的与赵令仪对视着,似乎是想欣赏赵令仪慌张的表情。 “云旗表姐真是关心我,”赵令仪不怒反笑,嘴角一弯,坦然迎接着公孙云旗的挑衅,慢条斯理的毛笔拿起来,在手指间来回转动:“不过表姐好像多虑了,上次去金陵是一次集体活动,班上的所有人都在白马诗社里谈诗论赋,我虽然得到几句谬赞,但是并没有单独逗留,全班的人都能替我作证。” 公孙云旗表情微变,眸子里的光暗了暗,不死心的继续道:“我们倒是相信表妹不会跟那些人单独相处,就怕有人会说诗社一开始就想笼络你,所以才让你拔得了头筹,况且有交集不一定要见面,书信什么的也……” “云旗表姐错了,”赵令仪悠哉悠哉的用毛笔批注着书上的词句,手上未停,看也不看公孙云旗,慢悠悠的说道:“我那时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若说笼络,书院里不知多少人比我更有价值。 |
而且圣上赐我诗号,已经把我归类到天子门生,我与诗社的立场并不一致。” 公孙云旗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埋头勾勒诗句的赵令仪,对方越云淡风轻,公孙云旗就越感到胸口郁气难舒,犹如一堆细小的蚂蚁在啃噬,刺痛难当。她顿了顿,面上露出一贯端庄温婉的笑容,轻轻柔柔的说着:“既然如此,看来我这担心是多余的了。只是那些诗社的人现在四处逃窜,若是找上令仪表妹就糟了。令仪表妹还是尽早向上面通报那些人的线索,才是正道。” 赵令仪握笔的手停顿了下,几乎要笑出声来。自从上次校庆活动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白马诗社的人,甚至没有提起过。那些人远在金陵,难道还让她插着翅膀跟那些人见面? 不过是在诗社里谈论过诗词,都是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不论出身不问姓名,能有什么线索? 公孙云旗这处处把自己往坑里带,明摆着让自己跟白马诗社扯上关系,全然忘了自己也是金陵一行的一员,还真是可笑。 赵令仪也不急着批注诗句了,抬头看着等着她回话的公孙云旗,好整以暇地将笔尖放在彩漆砚台里蘸满了墨,噗嗤一声笑出来:“若是谈几句诗就有线索,现在班上的人岂不是个个都有线索,那些人不是早被抓到了?云旗表姐上次也去了金陵,为何也不跟朝廷上报一下线索?” 公孙云旗按在桌子上的手猛然收紧,腕上的白玉手镯也因为撞击发出一声叮咚的脆响。 |
她的呼吸因为赵令仪的话而有些不稳,原本讥诮的眼神转为了愤恨,死死盯着赵令仪,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表妹的意思是,要把我也拉下水?” 她的声音极低,显然是不想被周围的人听到,表面上还是端着名门贵女的姿态,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在眼里,恐怕还会误认为她在亲密的跟赵令仪耳语。 “表姐这是激动什么,”赵令仪见鱼轻易地上钩,有些无趣的翻了翻书页,朝着公孙云旗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我这都是在陪着表姐讨论你的假设。不过……” 顿了顿,挑起眉梢,赵令仪才慢悠悠的道,“既然是假设,后面的内容自然也是假设而已。” “你……好自为之。”公孙云旗明白对方是在跟她耍嘴皮子,不禁更加愤恨,然而此时来上课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朝这边好奇的张望着。 她不便在赵令仪的座位前停留的太久,只能恨恨的直起身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总算送走了喋喋不休的公孙云旗,赵令仪略有些疲倦的揉着眉心,却感到又有一道身影在她桌前停了下来。 赵令仪不禁抬眼一望,顿时愣住了。 竟然是商玉瓒。 自从前阵子商玉瓒有意的疏远了她和穆青之后,赵令仪就一直没有跟她说上话。平日里互相碰见,商玉瓒也只是点点头就错身路过了,为何今日会主动找她?。 118 |
赵令仪眼里带着一丝询问,商玉瓒站在木桌前,一身白羽缎锦衣,仍然是那副清冷卓绝的神情,苍白的面上仿佛覆盖着冰雪,连眉眼都如冰雪雕成。 她点漆似的黑瞳注视着赵令仪,声音极轻的说道:“查封白马诗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 。虽然去查封的人穿着便服,可是靴子上有暗卫专属的标志。你……万不可牵涉其中。” 商玉瓒抛下这一句,漆黑的眼眸扫了赵令仪一眼,带着些隐隐的关切,就不带停留的从桌前离开了,只留下赵令仪还沉浸在震动中。 竟然是圣上查封了白马诗社? 怎么会……那可是培养了众多官员的白马诗社啊! 思绪如同乱麻缠成一团,赵令仪定了定神,看着商玉瓒的背影,知道对方仍然把她当朋友,不由心中一暖。 虽然商玉瓒不说,赵令仪也大致能猜到,她背后的家族势力肯定给了她压力,要与自己争斗到底。 为了避免尴尬,商玉瓒才刻意疏远自己,让自己好放下包袱跟她竞争,实在是一个外表冷清心肠极软的人。 赵令仪微微叹了口气,心情复杂的翻阅着手中的课本,只觉得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楷像是一根根尖刺,隐藏着数不清的尔虞我诈。 这时教 姗姗来迟的到了亭台,赵令仪便打起精神来听着教 的课。由于她早就预习过内容,教 讲的又格外兀长,听了一会赵令仪就有点兴致缺缺。 |
她将笔搁在桌上砚台的凹槽处,看着那狼毫笔尖上的墨汁一点点聚拢,滴落,不禁分神开始想着白马诗社的事情。 白马诗社被查封就已经令人惊讶了,更让人惊讶的是圣上的意思。当从商玉瓒口中听见圣上二字时赵令仪就不禁一愣,虽然她面上表现的颇为淡定,实则内心也是震荡不已。 她还记得之前书院校庆活动的时候,跟班上的学子一同去过金陵的白马诗社。那时,赵令仪还曾在那里与一名绿衣女子讨论过丹青,往昔画面依旧历历在目,可不曾想到红极一时的白马诗社竟然毫无预兆地惨遭查封。 白马诗社向来是文人墨客交流的圣地,曾培养出许多朝廷官员,怎么会突然被圣上查封?震惊片刻之后,赵令仪开始察觉到这件事情相当蹊跷。 赵令仪细细揣测了一番。她想起来之前商玉瓒曾经跟她讲过,白马诗社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纯粹的文学交流之地,但是实际上那里安插了朝廷的众多耳目,他们被任命在白马诗社监视着官员和那些参加科举的学子,一旦他们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便会被记上黑名册。 “难道,是诗社里有人图谋不轨,然后被朝廷的耳目禀告了圣上,导致龙颜大怒查封了白马诗社?”赵令仪暗自揣度着,“不对,就算真的是诗社的人触怒了圣上,那也不至于牵连了整个诗社啊。” |
赵令仪缜密地推理了一番发现这种可能性也很小,“毕竟白马诗社还是一个监听官员与学子言论的地方,圣上没必要因为某个人而查封整个诗社,他大可暗中处理掉那个图谋不轨的人,何必大张旗鼓呢?” 百思不得其解,赵令仪不禁皱了皱眉头。蹊跷,这件事还是有太多疑点了,白马诗社被查封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就像一团阴云,后面还隐藏着更大的暴风雨。 忽然,赵令仪联想起近日来的另一件蹊跷事。她顿时睁大了眼睛,“难道,那封空白的信!” 白日里,赵令仪魂不守舍地听了一整天的课,心里满是重重的疑虑。终于,熬到了下课,赵令仪急匆匆地就赶回了学舍。 一回到学舍,赵令仪就赶紧找到那封空白的信,忐忑着刚要打开信封时,程柔突然推门而入。 “令仪今日竟回来的如此之早。”程柔略有些吃惊地看着赵令仪,然后就发现了她手里拿着的信封。 程柔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怎么,发现了什么吗?” “并没有,只是依旧很是好奇罢了。”赵令仪镇定自若地收回信封,将它放在了枕头下面,转而问道,“你怎么没有与他们一同去吃饭?” 程柔见赵令仪一副淡定的样子,便没有起疑心。她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近日总觉得有些疲乏,胃口也并不是很好,只想早些回来歇息罢了。” |
“那你又是因何不去吃饭,往日不曾见你如此早的回学舍。”程柔问道。 赵令仪面色如常,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淡然道:“那个,上课时不小心让笔墨污了手,所以赶紧回来洗了一下手,然后看到那封信在枕边,于是就拿起来看看。” 程柔将信将疑地随口应和了几句,从她的脸色上看,确实是有些疲惫不堪。 “程柔,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脸色有点憔悴啊。”赵令仪走到程柔床前,墨色的眸子注视着她,略带关切的询问着。 程柔有些受宠若惊,抬手摸了摸额头,对赵令仪的语气真诚了些:“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两日闷热,胃口不好罢了。” “不如,我陪你去医馆,也好开副生津开胃的药来吃。”赵令仪虽然表面上是在关心程柔,其实她是想把话题扯开,不想程柔再对自己起疑心罢了。 “不必了。”程柔赶紧拒绝了赵令仪要陪她去医馆的建议,赶紧说道,“那大夫开的药都苦涩难忍,单是下咽都觉得难了,哪里还能生津开胃。” 赵令仪想起自己的包袱里还带着一罐梅子,是府里一个厨子的独门秘方,润肺生津,酸甜可口,用来开胃再适合不过,便去床头的红木箱子里翻找了出来,递给萎靡不振的程柔:“这个是我从府里带的梅子,你尝尝看,兴许能舒服一点。” 程柔简直要被赵令仪的关心都弄得结巴了,毕竟赵令仪在她的心里一直是冰山美人的形象,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光环,虽然赵令仪一直很平易近人,作为太尉千金的程柔自小就被父亲宠坏了,是个名副其实的娇小姐,一直对赵令仪这种学霸有些不服气。 |
之前赵令仪徒手捉蛇,程柔的确被震撼了一下,但却更认为赵令仪不好惹。 现在突然得到冰山学霸的关心,程柔觉得脸上都有点发烧,想起自己之前对赵令仪的误解,更是难为情,连忙朝着赵令仪摆手:“不不,令仪你还是自己吃吧。” 虽是这样说,那罐梅子的色泽却是颇为诱人,引得程柔移不开视线。 程柔最爱吃梅子,在星空书院待久了,一直没能吃到梅子,早就嘴馋得紧,今日看到这罐圆滚滚的梅子,只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赵令仪看她这副馋猫样儿,忍不住弯起嘴角,将那罐梅子硬塞到程柔的手里,安抚的笑了笑:“你吃吧,我自己还有。” 程柔听见赵令仪这么说,再也忍不住馋虫,将罐子打开,取出一颗梅子含进嘴里,舌尖顿时弥漫开一股酸甜,还带着丝丝清淡的香味,竟然比她在府里吃的梅子都还要好吃,不禁心满意足的将那罐梅子抱在怀里,气色也红润了一点:“这梅子真好吃,令仪你人真好。” 程柔眼睛亮晶晶的,向赵令仪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倒让赵令仪有些哑然失笑。 就这样,赵令仪莫名其妙的靠一罐梅子攻略了一个傲娇的千金小姐。 天色稍晚时,程柔可能是真的乏了,早早的便睡下了。可赵令仪依旧耐心地等待着,一直等到了深夜,她觉得程柔应该已经陷入了沉睡才敢悄悄起身。 赵令仪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拿出信封,将信纸抽出来放在鼻尖上闻了闻。 果然如此!赵令仪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于是,她又将那信封小心地收起来,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唯恐惊醒了同学舍的程柔。 赵令仪从学舍的后门走了出去,来到了上次她曾与穆青逃课翻墙出去的地方。赵令仪轻车熟路地翻过了这堵围墙,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一路风尘仆仆,到达目的地也花了半个时辰左右。 赵令仪看着周围熟悉的草木,渐渐放缓了脚步。漆黑的夜幕笼罩着这片土地,忽而一阵微风,吹散了遮住月亮的云朵。一束朦胧的月光悄然洒下,照清了赵令仪眼前的这栋建筑的外貌。 望着这栋朦胧的屋舍,回忆如潮水般一幕幕涌上心间。 这里,是赵令仪前往星空书社时所吩咐贴身丫鬟燕飞照料的书社。当初赵令仪被星空书院的人告知书院不许随从陪读,但是赵令仪又十分担心没有了她的庇护,燕飞孤身一人留在府里肯定会被那些居心叵测的奸佞小人所害。于是,赵令仪便为燕飞安排了这个栖身之所。 然而,事实证明这个办法也并非是万无一失的。赵令仪又回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记忆。 119 大家看的舒服麻烦给楼主点个赞,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左心房爱情】继续阅读,回复90167,从“第120章 约见”开始阅读 |
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楚盈思用燕飞的簪子引诱赵令仪,致使她来到了廖无人烟的郊外。然后楚盈思竟已经在那里设好了埋伏,意图置赵令仪于死地。还好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程伯庸及时赶到,救了身处险境的赵令仪并且杀死了楚盈思。 事后赵令仪曾一度悲痛欲绝,以为燕飞已然下落不明,极有可能遭到了歹人的毒手。直至隔了几日,赵令仪才发现燕飞竟然一直好端端的在书社里,只是簪子的确是丢失了而已。 那时,赵令仪才恍然大悟,楚盈思当初只是设计诈她,如果当时赵令仪有任何过激的行为,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身败名裂的境地。 时至今日,当赵令仪又回想起那过往的种种,她依旧是十分感叹于楚盈思的心思之深沉,为人之狡猾。 自从那件事之后,赵令仪便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此地了。如今看着眼前这座院落在月光下忽隐忽现,才发现它竟然已经焕然一新。原本只是郊外的一个普通农家院落,如今赫然已经成为一个书香气息浓郁的小书社了。 微风一吹,月光划过,赵令仪猛然看到书社门口竟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燕飞!肯定是她,赵令仪不会看错燕飞,即使是在如此漆黑的深夜。由于赵令仪已是秀才文位,视力较之以前还要提升不少。那穿着鹅黄色褂子的双鬟少女正焦急的张望着,清秀的面容还犹显稚嫩,却已经能看出后来的美貌。 |
而燕飞也一眼就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赵令仪,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不禁脱口而出,“小姐,你真的来了!” “嗯,我来了。”赵令仪对着喜出望外的燕飞微微一笑,快步走上前,握住了少女的手。 燕飞也激动的望着赵令仪,鼻尖在夜里被冻得泛红,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小姐辛苦了,快跟我进来喝杯热茶。” “那个人在里面?”赵令仪心里早早就捋清楚了一些可能,自然是知道燕飞为何这么惊讶的,甚至说燕飞的反应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测,看来自家书社果然有人在等,便脱口问了燕飞这么一句。 “嗯,是,可是小姐你怎么……”燕飞刚想问赵令仪怎么知道有人在书社等她,就被赵令仪抬手打断了。 “先进去吧。”赵令仪轻声说道,她没有太多时间跟燕飞解释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多,天亮之前能赶回去最好,有任何差池都可能平白无故的惹火上身。 “嗯,在内堂。” 燕飞看赵令仪的神情和语气都不算是开玩笑,也立刻明白自家小姐这会儿耽搁不得,赶紧应了声把门关上,两个人就去了内堂。 正是风头上,夜深烛火本就惹人注目,赵令仪的一举一动其实也被很多人注意着,更加得小心,所以内堂之中只点了小小的一尊青铜盏。 映着烛火光的影影绰绰感,赵令仪一进内堂就看到了红木案桌之前坐着的人。 |
婀娜娉婷的身姿映入眼帘,绿色的琉纹暗绣裙倒是十分眼熟,看清楚了那人带着浅淡微笑的脸,赵令仪一下子就认出这是什么人了。 这不就是在金陵白马诗社和她讨论过丹青墨法,神来之笔的翠袖姑娘嘛。 当初在白马诗社的时候,赵令仪就觉得这姑娘不简单,她眉眼之间那种淡淡的从容感和说起话来的淡然,都让赵令仪印象深刻。 这姑娘本来是不知其名的,因为喜欢着青绿色的荷袖罗裙,白马诗社的人便唤她翠袖姑娘。 赵令仪看着翠袖,感觉萦绕在心头的迷雾终于消散了些,略微定了定神。 “怎么样,我说过你家小姐晚上会过来吧。”翠袖朝着赵令仪微微一笑,却是对着燕飞说话,带着点调笑的意味。 燕飞是真的没想到自家小姐会来,对绿衣女子的料事如神感到心服口服,听闻她的话,看了看赵令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赵令仪却对燕飞淡淡一笑,她也知道燕飞之前看到她惊讶的表情,便开口解释:“我想翠袖姑娘并非是来表演未卜先知的,你通知我专门找我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诶,不对吧小姐。”燕飞听了茫然的看着浅笑相视的赵令仪和翠袖,更加迷糊了,心里也很奇怪:“这位姑娘一直就坐在这里啊,怎么会是她通知你过来的。” “你呀,这个我们等会儿再说。” |
赵令仪轻轻拍了拍燕飞的肩膀,从袖囊里摸出一个信封出来,正是那份所有人收到的空白信。 “这些信,都是你寄出来的吧。”赵令仪拿出信在翠袖面前晃了晃,她说话的语气很肯定,没有询问的意思,而是像直接下了结论一样:“你找我是为了白马诗社的事?” 翠袖倒没有介意赵令仪这么直白,从容一笑,浅浅抿了口茶水抬头看着赵令仪和燕飞:“不错,那些信确实是我寄出去的,人手 中空空如也。” 赵令仪眼神一敛,也坐了下来,知道自己差不多猜中了,看着翠袖微微歪头,示意她把话说清楚。 翠袖点点头,不紧不慢的开始说起了这些无字书信的事情。 翠袖对赵令仪解释,那些书信是她设下的一个计策,目的就是要引赵令仪前来见她。 现在是非常时期,想要见赵令仪商讨事情,定然是不能直接让燕飞去找她的,那样太引人注目了,传口信的话,就更加危险了,人心叵测,万一被有心人利用,落人口实,留下把柄,恐怕事情还没解决,就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必须要让赵令仪知道,还不能惹人怀疑,翠袖知道这件事必须谨慎处理,但又不能一点痕迹都不露,于是便想出了这个奇招。 如果不能不让别人怀疑,那倒不如让人人都有被怀疑的可能,这样一来,行事反倒更加方便一些。 |
于是翠袖便连夜装出上百封无字信来,趁着夜色茫茫,一一投入学舍,让他们人手一封。 听到这里燕飞还是一脸茫然,赵令仪却立刻就明白了。 至于那张白纸,就更妙了。 其一,想来之前自己那封信还有被拆开的痕迹,赵令仪也明白翠袖想到了可能会有人暗探赵令仪书信的可能,所以并没有直接在信中言明情况,而是跟众人一样,都放了白纸进去,就算有人怀疑到了赵令仪,也不会探查到什么。 赵令仪不禁钦佩翠袖的谨慎。 其二,虽然这是一张白纸,但这无字信却实打实的告诉了赵令仪会面地点。一片白纸,不就是子虚乌有的意思,而赵令仪这个书社的名字,正是叫做子虚阁。 白马诗社被查封是一件大事,从同窗们议论纷纷的程度就可以看出来,这样的情况下书院的人收到无字信的事情其实是会被压下去一些风头的,也很难有人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如此一来,给学舍散发无字信的事情就不会闹大,也就不会引起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注意。 而关心这件事的人就不一样了,赵令仪听到这两个消息,稍微思虑了一下,就能探查到其中的关联。 所以当时一看到这无字信,赵令仪就打算要回来一趟了,她不但猜测到了这无字信和白马诗社的关联,也断定了会有人在子虚阁等她。 |
燕飞听的云里雾里,赵令仪便捋了捋头绪,将这整件事情同她顺了一边,大致讲了讲自己心中分析猜测的过程,燕飞才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小姐果然厉害,我就说这位姑娘怎么就未卜先知了呢,恰恰算准了今天小姐会回来,还坚持等了这么长时间,原来如此。”燕飞不禁佩服,同时也暗自赞叹这些文人墨客的才智。 “果然是才女,细心聪慧,冰雪聪明一点通,真不愧是我们看上的人。”翠袖似乎很满意的点点头,不吝言辞的夸奖了赵令仪。 “才女担当不起,冰雪聪慧也谈不上,白马诗社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同窗们都议论纷纷,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子虚阁的含义,这些也都算是在情理之中,不难推测,翠袖姑娘谬赞了。”赵令仪的语气不紧不慢,不卑不亢,轻描淡写的面对了这番夸奖。 “赵姑娘谦虚了,你这般才智和思虑,星空书院恐怕也出不了几个,不必这般委婉推脱,不过赵姑娘这冷静卓然,不骄不躁的气度,翠袖也十分佩服。”翠袖嘴角噙着笑,一双眼睛看着赵令仪,视线就没离开过。 “哪里的话,恐怕要是我今天猜不出子虚阁和白马诗社这些关联来,翠袖姑娘今天也就只是简简单单作为茶商,来我家书社品上几盏香茶罢了吧?” 赵令仪慢条斯理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看向翠袖,目光灼灼。 她怎么会不知道,翠袖送无字书信通知她到子虚阁相见,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更是对她的一种考验。 120 |
赵令仪笃定,如果自己今天不出现在子虚阁,翠袖肯定只会跟燕飞谈谈茶叶的生意,也不会再多透露半分消息。 他们只会当是看走了眼,遗憾的把赵令仪从这个计划之中剔除。 不过从翠袖姑娘之前对燕飞笃定赵令仪会来的态度来看,她们还是十拿九稳赵令仪有这个能力的,对赵令仪也是十分信任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清楚了事情,倒是燕飞听到赵令仪说茶叶生意的事情,话音刚落,不禁就疑惑的叫了一声。 “小姐你怎么知道之前茶商来过的,而且还知道这位绿衣姑娘就是给我们书社供送茶叶的茶商呢。”燕飞再一次感觉到了惊讶。 燕飞知道之前运送过茶叶的茶商刚刚离开,数目和账目她也都核对过,没有什么差错。而供送茶叶的茶商刚刚离开,燕飞就迎来了这位绿衣女子,说是要找书社的负责人品茶,品鉴她们送来的新茶叶。 燕飞当时就告知了赵令仪不在,那绿衣女子却笃定了一般告诉燕飞,今天赵令仪一定会回来,她在这里等就是了。 果不其然赵令仪就出现了,燕飞惊讶之余,也还是一头雾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想不出来,直到赵令仪和翠袖相见,言语之间,才意识到两个人原来是旧相识,而不是真的要品什么茶叶。 赵令仪看着一脸疑惑的燕飞,扭头看了看绿衣女子翠袖,然后淡淡的说道:“我们收到的那封信的信封上有一丝淡淡的茶香,因为极其清淡,所以很难让人有所察觉,要不是我对它有一丝的敏感我也很容易忽略掉。” |
燕飞听到赵令仪的解释,“哦”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明白了赵令仪是从信封上发现了端倪。 听闻赵令仪的话,一旁沉默不语的翠袖一脸平静的神色,只不过看着信誓旦旦的赵令仪,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茶香很淡,但还是被心细如发的赵令仪发现了,赵令仪发现了这个别人都不曾发现的线索,然后又根据自己的推断,心中便有了大致的结论。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送信人的身份的呢?”燕飞刚刚解开心中疑惑,又有另一个疑惑涌上心头。 赵令仪接过燕飞的话,然后双目看了看一旁的翠袖说道:“之前校庆活动的时候,天字班的学生都去金陵的白马诗社论诗。我在诗社结识了翠袖,我们志趣相投,又很投机,所以聊了颇多。那一次我与她讨论丹青的时候,她曾提过自己的祖父是一个茶商,作为一个茶商之家,那必定或多或少总会与各种茶打交道,免不了身上会带上淡淡的茶香。”赵令仪款款道来,解答着燕飞的疑惑,同时也揭露着翠袖的身份。 “通过这些种种的线索,再加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茶香,就能很容易的猜出送信人的身份了。”赵令仪缓缓的解说着一切。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本以为事情到此已经结束,但此刻赵令仪突然话锋一转看着二人说道。 |
“哦?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一点?”就连翠袖也有了一丝疑惑究竟是什么重要的点让她肯定自己就是送信人,于是脱口问道。 “信是昨天大家才收到的,大家收到信时都悄无声息,你以一张白纸暗示我,恰逢其时又来寻我,所以一定是你。”赵令仪神色平静,镇定自若的叙述着自己的见解和推断。 听到赵令仪所说的话,翠袖心中暗暗惊叹于赵令仪的细心,看来自己的决定终究没错,她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然后一脸平静的盯着赵令仪。 所有事情都已明了,赵令仪也不拐弯抹角,于是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叫我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情?” 翠袖似乎有一丝忧虑,迟迟不愿开口,赵令仪想到翠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单独和自己说,于是就对燕飞说道:“燕飞,我好久没喝到你做的甜汤了,在书院可馋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煮碗甜汤来?” 燕飞也是极其的善解人意,她知道翠袖是和赵令仪有私密的话要说,所以听到赵令仪的话后笑着道:“我这就去给你们煮甜汤,小姐和翠袖姑娘稍等。” 翠袖见燕飞离开,也不刻意遮掩了,二人打开天窗说亮话。翠袖说:“诗社突然无缘无故的被圣上查封,古往今来,所有朝廷查封之物都要悉数上交给朝廷。如今诗社查封,那么诗社里的那些书也自然都要上交给朝廷。” |
“你是不想诗社里的那些书被朝廷收走所以才……”赵令仪开口惊呼道,她瞬时恍然大悟。 “没错。”翠袖接过赵令仪的话说道,“所以为了保住这些书,我苦思冥想,无奈之下我只能想到把诗书藏在茶叶箱子里的夹层里的办法,希望这样能有效。幸运的是这样做真的混过了守卫的检查,没有被扣下来。”翠袖娓娓道来,说到这里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庆幸。 听到翠袖的话,赵令仪秀眉微蹙,胸中一丝疑惑涌上心头,于是赵令仪问道:“翠袖,如果你是诗社里的人,按理说也该被盯上才是,怎么还能自由行动呢?” 翠袖听后笑了笑,然后告诉赵令仪说道:“因为我家里世代从商,从来没有政治派系,更没有朝堂官职,不涉及朝堂之事和政党之争,与权贵人士更是少有往来,只是去白马诗社作画吟诗的闲散人士,这样的身份显得格外普通,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所以朝廷对我们这些人不以为意。也正因为如此,由我来转移诗社书籍是最安全的。”翠袖向赵令仪道出了这样的内情。 赵令仪听后点了点头,没错,有时候遇到事情,想破脑袋想到的完美的解决办法似乎并不奏效,但那些灯下黑的办法却往往是最有效的。 “但是这样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来虽然我的身份不会惹人注目,但我家里堆放着大量的箱子就会显得太过显眼了,一天两天或者是一个月两个月也许没事,但时间一久难保不会出大问题;还有就是那些书存在我那里也是暴珍天物,书不能进其用,那还不如摆设,好东西也被白白糟蹋了。” |
翠袖一阵叹息,一脸无奈的说道。 赵令仪细细的听着翠袖的讲解,理清了这一系列事件的来龙去脉,心中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愈加沉重了。 “这不,我通过多方打听,听说你在京都的郊外开有一家书社,是由你的贴身丫鬟看管,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还有长期来往的茶叶生意,这真的是一项得天独厚的条件了,于是我便用了一招偷天换日,暗中派人调换了那些装茶叶的木箱子,将诗社的书放进茶叶箱中运出去,自己则快马加鞭连夜从金陵赶往京都,通过你之前所说的方式把你叫出来与你会面。”翠袖将这些事一字不落完完全全的讲给了赵令仪,赵令仪听后眉头紧皱了许久不能散开。 “当初你我二人相谈甚欢,你在白马诗社的过人表现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诗社遭此变故,我不能让它就这样倒了,更不能让诗社葬送在我的手里,打听你的消息后,我知道你就是我们的希望。诗社是个属于文人的清净之地,你难道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它走向灭亡吗?!”翠袖悲痛的说着,一字一句听的人心如刀绞。 赵令仪听到翠袖诉说起曾经的一点一滴,面色沉静,心中却不免神伤。她面色苍白,乌黑的眸子望着翠袖,袖子里的手缓缓收紧,一时无言。 “对不起!事出突然,我也是无奈之举!在未经通告你的情况下就将诗社的诗书转送至你这里,希望你能理解。”翠袖对赵令仪郑重道了歉,毕竟是翠袖擅自决定将赵令仪卷入这场风波,不管如何不得已,但毕竟是也是她的不是。 翠袖看着一脸严肃的赵令仪,知道她的为难,但是为了诗社她最终请求道:“事已至此,诗社的存亡只在一线之间,我希望看在诗社的生死存亡上,你能答应成为白马诗社的唯一继承人,让它继续发展下去。” 赵令仪沉默了下来。 她本不想卷入到这场风波,奈何翠袖已经将诗书运到了这里,即使现在想抽身而退也来不及了。 此事一旦泄露,就算赵令仪否认跟白马诗社有来往,也抹不去朝廷的猜疑。 赵令仪闭了闭眼睛,不再看翠袖,只是一直沉默着,却也没有拒绝。 知道赵令仪这算是答应了,翠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阴霾也褪了大半。 她低声道了句多谢,弯腰将一个红木匣子郑重的放在赵令仪面前,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插上铜锁,“咔擦”一声打开匣子。 等赵令仪看清红木匣子里的东西时,不禁浑身一震。 121 |
只见那红木匣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列玉牌,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六块。 玉牌质地温润,衬着下面墨色的锦缎,更显得翠色盈盈欲滴。每一块玉牌都只有半个手掌般大小,看上去小巧玲珑,合在一起恰好填满整个匣子。 赵令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些玉牌静静的躺在匣子里,却并不显得死气沉沉,反而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鸟儿,等待着有人去解开它们。 这些玉牌最吸引眼球的便是那上面的浮雕,龙飞凤舞的大字刻在上面,透露出古典文雅的贵气。 玉牌的样式赵令仪再熟悉不过,因为她就有一块这样的玉牌,正是上次在诗社博得头筹后,获得的专属玉牌,雕刻着诗号“射月”。 而眼前的红木匣子里装着的这些,跟赵令仪的玉牌一样,都刻着独特的诗号,从这个角度望去,赵令仪大致能望见有“吞海”,“银河”,“雷霆”等雅称,无论是气势,还是意境,皆不逊色于“射月”,甚至还隐隐在“射月”之上。 这么多的诗号玉牌集中在这里,直教人看得目眩神迷,连赵令仪也忍不住有点激动,但她只是默默地瞧着,面色沉静,并未发出一点质疑。 这个装着玉牌的红木匣子对于文人来说几乎等于宝藏箱子了,也不知翠袖是如何一路带到这里来的。 翠袖一直观察着赵令仪的神色,见少女镇定自若的样子更是心生欣赏,觉得自己找对了人。 |
她纤白的手指将红木匣子往赵令仪那边推了推,脸上露出清淡的笑容:“你应该对它们不陌生吧?这些就是白马诗社里其他所有成员的诗号玉牌。” 赵令仪微微颔首,目光在那匣子里的玉牌上一一扫过,沉声道:“是的,它们跟我的那块“射月”一样。” 翠袖满意的点点头,凝视着那些玉牌,表情变得伤感,烛光下她幽黑的双眸隐约有些泪意:“上面的每一个诗号都属于我的一个知己好友,他们将这些玉牌交托于我,是想要把他们对文学的热爱传递下去。” 翠袖顿了顿,抬起头来,一眨不眨地看着赵令仪,语气变得坚定:“令仪姑娘,现在我把这些诗号玉牌托付给你,请你一定要妥善保管,若是落入歹人手中,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赵令仪有些诧异的看着翠袖,这些玉牌固然贵重,但也没有翠袖说得这么严重啊,为什么她会交待得如此小心? 翠袖仿佛看出赵令仪所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低头抿了一口茶,才叹息着解释道:“也难怪你不知晓,上次你在诗社带走的那块玉牌和这些一样,都加持着封印,不用文人之力去融合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翠袖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些玉牌,目光黯然,继续道:“其实每一块诗号玉牌都蕴藏着大量的文人之力,是天下文人都想抢夺的宝物,也是朝廷此次搜查的重点。 |
如果不是它们上面有封印,我也不一定能将它们带到这儿来。” 赵令仪望着那些玉牌良久无言,没想到这云片糕一样小巧的东西,竟隐藏着这么大的力量。 翠袖注视着赵令仪,目光中透露着希望,轻声道:“令仪姑娘,早在金陵一行我就看出,你与其他学生不同,对文学有种执拗的追求。我看中你作为诗社的继承人,不仅仅是让你继承那些诗书,更是想让你把诗社的神魂继承下来。这些雕刻着诗号的玉牌,便是白马诗社的魂。” 赵令仪听着翠袖的话也有些触动,她抬眼看去,桌上的烛火幽幽地跳动着,翠袖的眉眼被镀上了一层昏黄的色彩,多了几分温柔。 翠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为难,秀眉微蹙,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看了看赵令仪,方才继续说道:“虽然我将这些玉牌交给了你,但这些玉牌之前都是有主的,所以如果你想继承这上面的文人之力,必须要接受这些玉牌的考验。” “玉牌的考验?”赵令仪喃喃道,目光落在匣子里的玉牌上,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翠袖将里面的玉牌拿出来,整齐的摊开在桌面上,在赵令仪的面前摆成一条直线,诚恳的说道:“只有通过了玉牌的考验,玉牌原主人的印记才会被清除,玉牌会重新认你为主,这样一来你才能继承玉牌上的文人之力。” “这玉牌居然会考人?”一个惊讶的声音脱口而出,原来是燕飞端着煮好的甜汤上来,听见翠袖的话很是惊奇。 |
她将摆放着两碗甜汤的紫檀木托盘放下,一碗给翠袖,一碗给赵令仪,也跟着打量着那十六块玉牌,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她从来都只听说过人出题考人的,还从来没听说过玉也会出题考人。这玉牌虽然精致,但怎么看都是一个死物,怎么能考人呢? “不错,”翠袖也被燕飞瞪得圆圆的眼睛逗笑了,用勺子舀了一口甜汤,半是玩笑半认真的道:“因为是它们挑主人,而不是人来挑它们。” “你是说……这些玉牌还有自己的意识?”燕飞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些玉牌,唯恐它们从匣子里跳出来一般。 翠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普天之下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玉牌,自然也就不知道还有玉灵这回事。” “说是玉灵,其实……”赵令仪听见翠袖的话若有所思,抬起来来注视着她的眼睛,“应该是文人之力的关系吧?” 翠袖闻言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赞赏地点头道:“令仪姑娘果然聪颖,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玉本是死物,但是注入文人之力之后,里面流转的气场就像漩涡一样,生生不息,使原本的死玉生出了精魂。” 果然与她想的一样,这文人之力不止对人有影响,对器具也一样有影响。 赵令仪猛然明白了什么,保存着强大气场的无名亭,和这十六块玉牌一样,都是源于把文人之力封锁在里面,形成循环。 |
那么人呢?人是否也能找到循环文人之力的方法? 赵令仪心中震荡不已,感觉离无名亭的谜底又近了一些,牢牢盯着那十六块玉牌,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想要从上面探查出一些端倪。 翠袖却以为赵令仪是对继承玉牌迫不及待,弯了弯眼睛,温和的道:“令仪姑娘,你虽然天赋过人,但以秀才的文位来说,还是资历尚浅。这些玉牌之前的主人最起码也是举人天赐,你目前是不可能通过考验的,还是先把玉牌收好,继承的事情以后再说。” 赵令仪知道翠袖说的是大实话,但她凝视着玉牌,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奇妙的冲动,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对翠袖道:“我可以试试吗?” 翠袖微微一愣,看到赵令仪坚定的神色,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呆愣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赵令仪坐直了身子,郑重的看着玉牌,仿佛面前真的有一位隐形的监考官。她面容严峻,淡然的将手指放在了第一块玉牌上面。那上面赫然刻着“吞海”两个大字,意气风发,给人一种汹涌澎湃的气势。 赵令仪缓缓闭上眼睛,慢慢的感受着。 温润的玉石给指尖带来一抹凉意,一股奇妙的感觉从上面袭来,一直传达到骨髓深处。赵令仪只觉自己像是陷入到一片汪洋大海之中,身体变得无比轻盈,随着海水漂浮起来。 |
海水中有无数耀眼的光点一闪即逝,划出道道晶亮的光痕,光痕互相交错,汇集成一张晶莹璀璨的大网,将赵令仪轻柔地圈在网中。 这些银白色的光点簇拥着赵令仪,虽然洋洋洒洒的一大片,却显得亲切又温柔,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 赵令仪屏息凝神,仔细辨别着围过来的每一个光点,发现它们都有自己循环的轨迹,小圆围成大圆,大圆再环环相扣,又生出无数小圆。 最初赵令仪看得眼花缭乱,但渐渐地,她竟然奇迹般的看出每一个光点都有着微妙的差别,那些轨道也变得井井有条,清楚的呈现在赵令仪的眼前。 身处在其中的赵令仪就像是投入海面的一颗石子,以她为圆心四周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将那些光点聚拢到圆圈里。 这群光点围绕着赵令仪,就像一只只飞舞的流萤,也像是一条条好奇的鱼儿,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她的手指,赵令仪甚至还能感觉它们在窃窃私语。 就趁现在! 赵令仪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紧张的心跳,尝试着释放出自己的文人之力,一个同样耀眼的白色光点从她的指尖冒出来,慢慢地与那些光点融合到一起。 如同一滴水融入汪洋大海般,赵令仪强烈的感受到她与玉牌产生了共鸣,一时间,胸腔内都被这股陌生的力量冲击的嗡嗡作响。 122 |
刹那间,那块名为“吞海”的玉牌发出一道柔和的白光,照耀在赵令仪的脸上,将她明丽的眉眼都衬托出一股肃杀之气,肤色愈白,唇色愈艳,仿若冰雪雕琢的牡丹,有种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 白光亮起的那瞬间,整块玉牌也同时变得透明。 一个隐约的图案从玉牌里面闪现出来,正是一股滔天白浪的海啸,高高的扬起来,带着摧枯拉朽的磅礴气势,席卷着拍在玉牌之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似乎能听见玉牌里汹涌的海啸声。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竟然融合了一块玉牌?”原本慢悠悠喝着甜汤的翠袖惊骇不已,连手中的勺子都拿不稳,“咣当”一声掉进碗里。 她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快继承了一块诗号玉牌,并且是以秀才的身份等级,简直不敢置信! 就连上一任白马诗社的社长继承玉牌也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当初还曾引起过一阵轰动! 翠袖神情激动的看着赵令仪,双目中闪烁着泪光,能亲眼见到这样一位天才加入诗社,翠袖觉得她就算死也值得了! 一旁的燕飞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瞪大了眼睛,捂住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块小小的玉牌里竟然包含着如此壮阔的海浪,如果不是身旁有人在场,燕飞都快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惊艳的景象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玉牌也变得黯淡无光。 |
赵令仪缓缓睁开眼,感觉到体力充盈着一股浑厚的文人之力,就连头脑都变得清明不少。 “令仪姑娘你太厉害了,竟然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融合了一块玉牌!这可是举人天赐才能继承的啊!”翠袖激动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 这真是太好了,有人能够融合这文人之力,而且,这个人还是白马诗社的唯一继承人。 他日,白马诗社一旦沉冤得雪,必将发光发彩。 有一个如此优秀的继承人,翠袖仿佛已经看见了他日白马诗社的辉煌与荣耀。 “其实,我也只是试了一试而已。”赵令仪微微一笑,低头喝了口甜汤,觉得甜汤味道香浓甘美,便笑着夸奖了燕飞几句。 燕飞得了夸奖也分外受用,兴冲冲的跑到厨房又去盛了一碗出来,还用了一个更大的碗,献宝似的往赵令仪面前一放,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害得赵令仪盯着快比她脸还大的汤碗,面对着翠袖的目光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小姐,你……你额头上的那道疤,没有了诶!”燕飞激动的摇了摇赵令仪的手,她离赵令仪比较近,原本她是想跟赵令仪说句什么来着。哪知,抬头便发现赵令仪左脸鬓角那块儿的疤痕已经没有了踪迹。 那块疤痕,是赵令仪小的时候,被后母欺辱时留下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除了和赵令仪亲近的几个人外,其他人并不知道。 |
“是……是吗?”赵令仪眉头微皱,心里却涌上了一股悲喜交加的情绪。 那道疤痕虽然不明显,却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前世,就是因为那道疤,她从不敢将左鬓的发梳上去,眉尖也总是画着浓丽的描红,将那道浅淡的疤痕掩盖在厚重的脂粉中。 江绎心赏给她的珠钗她永远习惯插在左边,听着耳畔垂坠的珠串叮铃作响,便像在发上挡了一簇帘幕,心才能稍稍平和一些。 那时候,每每江绎心问起,她也只说自己喜欢,并没告诉他真正的缘由。 没想到,她的疤,居然就这样好了? “看来,这文人之力,果然不同凡响。”翠袖赞叹着说道,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虽然身在诗社,却是专攻丹青一道,对这文人之力也只是书面上的了解,并没有亲身体会。 虽然翠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不过,既然能够让赵令仪的疤痕消失,就是一件好事。 赵令仪休息了片刻,又拿起另外一块雕刻着“银河”二字的玉牌。 像方才那次闭上双眼,赵令仪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将她包裹在其中。 突然,四周明亮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周围一闪一闪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仔细一看,还真是星星。 赵令仪好奇的转身,一条乳白色的亮带,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赵令仪定神,试着往前走了两步。 |
浩淼的空中,静得好像就只有她一人的存在一样。 “翠袖,燕飞?”赵令仪试着叫了两声,却没有人回应她。 这景象竟然与“吞海”又不一样。没有了轻盈的漂浮感,而是像踩在了实处一样,每一步都能感受到那种踏实感。但是当赵令仪往脚下看去时,却赫然是一条星光流转的银河,万千星辰都臣服于她的脚下,闪耀着迷迭梦幻的光芒。 赵令仪慢慢的往前走着,脚下的星辰就像无数盏明灯,指引着赵令仪前行。 走到星河的尽头,那里是浩瀚无垠的星海,随着赵令仪的呼吸一起一伏,跟她的节奏融合在一起,仿佛是一种古老的韵律。 赵令仪试探着释放出自己的文人之力,这次她明显感觉到比第一次顺利了很多,银白色的光点几乎是蝴蝶般向她聚拢来,融入到她的身体。 突然,那星空瞬间黯淡下去,直至周围漆黑一片。 赵令仪猛地睁开双眼,才发现手中的玉牌已经失去了光彩。 翠袖震惊的微微张嘴。她真的,此时此刻,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赵令仪了。 “古往今来,你还是第一个,能接连继承两块玉牌的人。恐怕,也是后无来者了吧。”翠袖望着那两块黯淡的玉牌惊叹着,因为刚才太过紧张,直到现在才长舒了口气。 赵令仪看着手中的玉牌,笑着道:“谬赞了。”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秀才水平,能够接连融合两块玉牌,她自己也暗自庆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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