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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林家狗肉馆（没有菜谱，只讲东北民俗故事）[第31页] |
| 作者:山峰阵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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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了这一点，花子当场呆住，心里难受的不行，昨天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就成了一具尸首？花子心下凄然，几乎哭出来，独根儿不知自家爹已死，他依然挥动双手，赶着不停落在大财叔身上的苍蝇。花子见状，舌根鼻子发酸，稍一停顿，赶紧将独根儿拉下地，穿上鞋，人已死了，孩子还在跟前不好。独根儿却不干，他挣扎着摆脱花子，又上炕继续赶苍蝇。花子看着揪心，再拉他，谁知孩子上来牛劲儿，竟踢蹬着咋也不下地，花子一看不是办法，便赶紧跑回家叫人，顺便叫来邻居帮忙。现在盛夏，人死在屋里不行，得赶紧下葬，花子跟众乡亲再加豆腐脑娘们两口子一起，张罗起丧事来。大财叔无亲无友，死的也凄凉，村人知道后都过来帮忙，一时间，大财叔家里外都是忙碌的人。独根儿依然坐在大财叔身边赶苍蝇，村里娘们实在看不过，硬是将他拉下来，领到屋外，也不知咋了，独根儿这次竟全力反抗，最后竟哇哇大哭起来，他心里委屈，平日里能受爹夸奖的事，如今大家竟不让他干，孩子憋嘴哭的格外伤心，仿似知道亲爹已不在人世一般。 花子两口子出钱给大财叔买了副棺材，棺材是村里一户人家卖的，他家有老人，子女孝顺，专门砍了红松回来，结果红松砍多了，请人打棺材时，老人突发奇想，非要做两口，说自己用一口，那口卖了，能把工钱找回来，家人拗不过，只好由他。棺材打好后，那家人在村里放话，家里有口多的棺材，别话不用讲，大家也知是啥意思，家里要没死人，要那东西干啥？今天没成想就用上了，豁子两口子出钱将那棺材买回，给大财叔成殓，又将赵大爷给自己准备的寿衣拿来，给大财叔换上，事出突然，也没办法，花子知道赵大娘两口子都提早给自己预备了这东西，只能先央来用，事后再给他补做一套就是。赵大爷倒也大方，当下就将那衣服从箱底拿出，帮了大忙。花子还做了一顿酒席，因是夏天，大财叔又没啥亲人，礼数也便不必讲究，在众乡亲帮忙下，大家当天便将大财叔安葬了，大家这通忙活，里外都是人，二郎神亲信闻讯赶来时，看到豁子两口子却没法叫，只能站在一边看热闹，想等个机会，好将花子两口子叫进山。下午，大财叔下葬后，邻居也都散了，豆腐脑娘们两口子也让花子打发回自家休息，他们是客，能帮这忙已够仁义了，剩下的自家处理就好。花子跟豁子在大财叔家收拾东西时，一眼看到炕上那被，花子心里又一阵难过，她想起，昨天过来送饭时，大财叔两次跟她提起把这被子留给独根儿，花子难受的不行：莫非大财叔早有预感，自己将不久人世，放心不下独根儿，特意交代后事？连床被子都想着留给儿子？花子鼻子酸涩，走过去拉过被子，打算按大财叔所求，将这被拿回家拆洗干净，给独根儿用。花子一拉时，感觉有些不对，这被子格外沉，她挺奇怪，被是自己给大财叔做的，怎么突然会重了这许多？花子不禁用手按压，她发现，被子里有东西！还挺硬，仔细一摸，竟是一个个圆形物什。花子纳闷，将被子拆开一角，探手进去，结果摸出两个银圆！花子大惊，豁子也惊的嘴张的老大，花子赶紧再仔细摸过，发现里面竟铺了一小层银圆，少说也得五六百个！花子跟豁子都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从没想过，平日里小气的不行的大财叔竟有这等财富！花子此时才明白，大财叔话里的深意，他定是预感到自己来日无多，便将钱都缝进被里，让花子浆洗，并说给儿子用，显然，大财叔是将自家独根儿拖给自己了，这钱，也是养独根儿的花销。花子两口子摇头叹息一番，大财叔即便没这些钱留下，自家也会照顾独根儿的，大财叔对自己吝啬一生，到了却给儿子留下偌大一笔钱财，实在让人感叹。花子将棉被叠好，让豁子拿上，两人正要出屋时，外面走进一人，这人面生，从没见过，花子正要出声询问，来人却先开了口：一会到后山泉边，俺带恁们见黑狗。来人说完转身就走，花子一时惊的呆在原处，豁子也忘了出声，待两人想起时，那人已走出一段距离，花子刚想喊，突然想起，此人定是胡子，若喊出让别人知道，岂不害了他？两口子赶紧拿上被和孩子用的些东西出屋，锁了门后就往家跑，他们得赶紧回家放下东西，好去看儿子，想起多时未见的黑狗，花子的心砰砰直跳，她步履凌乱，眼眶都有些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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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子夫妻匆忙回家后，花子将大财叔的被子锁进木箱，被里银货不少，花子不敢放明面儿。两人匆忙放好东西便锁门出屋，直奔后山泉边赶去。花子急着见儿子，她眼望前方，嘴唇都在哆嗦，豁子腿脚不好，却也拼命拐动，他一眼浑浊，走的急了难免磕绊，花子见状便赶紧搀扶，两人快步来到泉边。刚那胡子正坐在石上，见两人到了，胡子也不说话，只站起身，四处张望了下，见周边没啥可疑人，这才丢个眼色转身，示意两人跟上，三人向山里走去。 黑狗离家时五岁，如今已是个半大孩子，他长的越发壮实，比同龄孩子高，随了花子的黝黑肤色，头上那癣依旧明显。黑狗跟二郎神已等候多时，饿时便草草吃了些带来的干粮，吃饭时，黑狗瘪了瘪嘴，他本指望这次探家，能吃着娘做的好菜，现下看来，恐没机会了，黑狗闷闷的吃了些东西，越发想自家爹娘。花子见到黑狗时，他正坐在树下，无聊的用松针编链子。黑狗摘了一大把松针放在腿上，那松针通常是两根一束，黑狗拿起一束，将其中一根拔了，把另一根弯过，插进空位，一个水滴圆儿便做好了，他以此类推，一个套一个，竟也编了一长串。狗耳力一向好，今天不知在想什么竟没听到几人脚步声，他弄的认真，丝毫没留意自家爹妈已到跟前。二郎神也坐在一边休息，他闭着眼好似睡着一般，那胡子带花子夫妻走来，离他还有段距离时，二郎神眼睛便突然睁开，他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整个人警戒起来，待看清来人时，二郎神才慢慢放松，重又倚回松树，他注视着花子夫妻，没动，脸上表情却柔和不少。二郎神破了相，脸上留下道深疤，那是官兵围剿时伤的，任谁看到那疤竟长在这样一副好相貌上，都会觉得可惜，他依然如贵公子般出众，只是那伤让他少了儒雅，却添了凶悍。花子跟随胡子在山里走了一会，终于到这，待一眼看到儿子就坐在树下时，花子惊喜交加：“黑狗！”，花子大叫，出口的声音竟是抖的。黑狗听声，猛一抬头：娘！孩子高兴的一跃而起，扑向花子。娘俩一把抱住，花子两手用力，泪已顺腮而下。豁子腿脚慢点，刚看到黑狗时，花子先冲了过去，与黑狗抱在一起，看的豁子也激动万分，他一边快走，一边大叫“儿的，儿的”，黑狗听见，又抬头喊：爹，便从花子怀中挣脱，扑向豁子，花子看着跑走的儿子，用手抹了抹眼泪，脸上露出些笑。黑狗一头撞进豁子怀里，亲热的不行，以前在家时，豁子待他极好，从不舍得动一根指头，花子打他时还护着，黑狗对爹的想念一点不下于娘，甚至比娘更甚。待从爹怀里退开时，黑狗疑惑的问道：“爹，恁眼睛上戴个布干哈（干啥）？”“爹，恁脸咋了？”见到爹跟以往大不一样，黑狗没觉害怕，更多却是疑惑。豁子一只眼中已全是泪，他挤出个笑，正要说话，黑狗突然又大声问：“爹，恁门牙咋没了？”稍作停顿，半大小子黑狗立刻怒火中烧，他一把从身后掏出枪，冲豁子喊：“谁欺负恁了？俺整死他个X养地！”。黑狗久在胡子窝，已染了一身豪气，见自家爹突然变成这样，当下便气的不行，他掏枪时没想过，是否要打死仇家，只想着爹被人欺负，他得出头。黑狗在家时便这样，比他小的孩子若受了欺负，他定要替人讨回公道，那时村里孩子就都愿意跟他玩，他不主动欺人，但人若欺他，定是不让。二郎神见黑狗掏抢，这才起身，他走过去，一把抓住黑狗拿枪的胳膊：“白（白：别）急，儿的，这仇指定要报，听干爹安排，好不？”。二郎神刚初见豁子时也是一阵难受，他早知豁子受了大罪，现下见到真人，竟被祸害成这样，二郎神心里隐怒，劝慰黑狗时眼神也狠厉起来。豁子两口子见儿子竟拔枪，要报仇，两人不及反应，都赶紧上前阻拦。花子吓坏了，她知儿子在胡子窝没好儿，如今亲眼见儿子拔枪在手，一副凶狠相，哪是个半大孩子该有的神态？花子又急又疼，慌忙劝阻。 黑狗对二郎神一向信服，在他心里，二郎神有能耐，他就愿意跟在左右。此时见干爹把手不让，黑狗有些愤怒，他直看着二郎神，眼里满是火气，似在责怪。二郎神知他禀性，这孩子一旦认真，便很有主见，怕说不听，便回视：“俺已和军事谋划了，恁还信不过干爹？”黑狗看了一会，才慢慢缓了神色，但眼中仍有怀疑，二郎神再度出声：“干爹啥时骗过恁？”黑狗犹豫一下，这才放下手，将枪插回腰间，他脆声道：“爹，恁等着，俺指定给恁报仇，要再有银欺负恁，恁就告诉俺，看俺不灭了他。”豁子花子在旁目瞪口呆，两人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啥感觉。他们的儿子，在他们心里不过是个孩子，竟有如此表情、动作，两人眼光惊诧，半天缓不过来，几乎不敢相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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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子夫妻匆忙回家后，花子将大财叔的被子锁进木箱，被里银货不少，花子不敢放明面儿。两人匆忙放好东西便锁门出屋，直奔后山泉边赶去。花子急着见儿子，她眼望前方，嘴唇都在哆嗦，豁子腿脚不好，却也拼命拐动，他一眼浑浊，走的急了难免磕绊，花子见状便赶紧搀扶，两人快步来到泉边。刚那胡子正坐在石上，见两人到了，胡子也不说话，只站起身，四处张望了下，见周边没啥可疑人，这才丢个眼色转身，示意两人跟上，三人向山里走去。 黑狗离家时五岁，如今已是个半大孩子，他长的越发壮实，比同龄孩子高，随了花子的黝黑肤色，头上那癣依旧明显。黑狗跟二郎神已等候多时，饿时便草草吃了些带来的干粮，吃饭时，黑狗瘪了瘪嘴，他本指望这次探家，能吃着娘做的好菜，现下看来，恐没机会了，黑狗闷闷的吃了些东西，越发想自家爹娘。花子见到黑狗时，他正坐在树下，无聊的用松针编链子。黑狗摘了一大把松针放在腿上，那松针通常是两根一束，黑狗拿起一束，将其中一根拔了，把另一根弯过，插进空位，一个水滴圆儿便做好了，他以此类推，一个套一个，竟也编了一长串。狗耳力一向好，今天不知在想什么竟没听到几人脚步声，他弄的认真，丝毫没留意自家爹妈已到跟前。二郎神也坐在一边休息，他闭着眼好似睡着一般，那胡子带花子夫妻走来，离他还有段距离时，二郎神眼睛便突然睁开，他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整个人警戒起来，待看清来人时，二郎神才慢慢放松，重又倚回松树，他注视着花子夫妻，没动，脸上表情却柔和不少。二郎神破了相，脸上留下道深疤，那是官兵围剿时伤的，任谁看到那疤竟长在这样一副好相貌上，都会觉得可惜，他依然如贵公子般出众，只是那伤让他少了儒雅，却添了凶悍。花子跟随胡子在山里走了一会，终于到这，待一眼看到儿子就坐在树下时，花子惊喜交加：“黑狗！”，花子大叫，出口的声音竟是抖的。黑狗听声，猛一抬头：娘！孩子高兴的一跃而起，扑向花子。娘俩一把抱住，花子两手用力，泪已顺腮而下。豁子腿脚慢点，刚看到黑狗时，花子先冲了过去，与黑狗抱在一起，看的豁子也激动万分，他一边快走，一边大叫“儿的，儿的”，黑狗听见，又抬头喊：爹，便从花子怀中挣脱，扑向豁子，花子看着跑走的儿子，用手抹了抹眼泪，脸上露出些笑。黑狗一头撞进豁子怀里，亲热的不行，以前在家时，豁子待他极好，从不舍得动一根指头，花子打他时还护着，黑狗对爹的想念一点不下于娘，甚至比娘更甚。待从爹怀里退开时，黑狗疑惑的问道：“爹，恁眼睛上戴个布干哈（干啥）？”“爹，恁脸咋了？”见到爹跟以往大不一样，黑狗没觉害怕，更多却是疑惑。豁子一只眼中已全是泪，他挤出个笑，正要说话，黑狗突然又大声问：“爹，恁门牙咋没了？”稍作停顿，半大小子黑狗立刻怒火中烧，他一把从身后掏出枪，冲豁子喊：“谁欺负恁了？俺整死他个X养地！”。黑狗久在胡子窝，已染了一身豪气，见自家爹突然变成这样，当下便气的不行，他掏枪时没想过，是否要打死仇家，只想着爹被人欺负，他得出头。黑狗在家时便这样，比他小的孩子若受了欺负，他定要替人讨回公道，那时村里孩子就都愿意跟他玩，他不主动欺人，但人若欺他，定是不让。二郎神见黑狗掏抢，这才起身，他走过去，一把抓住黑狗拿枪的胳膊：“白（白：别）急，儿的，这仇指定要报，听干爹安排，好不？”。二郎神刚初见豁子时也是一阵难受，他早知豁子受了大罪，现下见到真人，竟被祸害成这样，二郎神心里隐怒，劝慰黑狗时眼神也狠厉起来。豁子两口子见儿子竟拔枪，要报仇，两人不及反应，都赶紧上前阻拦。花子吓坏了，她知儿子在胡子窝没好儿，如今亲眼见儿子拔枪在手，一副凶狠相，哪是个半大孩子该有的神态？花子又急又疼，慌忙劝阻。 黑狗对二郎神一向信服，在他心里，二郎神有能耐，他就愿意跟在左右。此时见干爹把手不让，黑狗有些愤怒，他直看着二郎神，眼里满是火气，似在责怪。二郎神知他禀性，这孩子一旦认真，便很有主见，怕说不听，便回视：“俺已和军事谋划了，恁还信不过干爹？”黑狗看了一会，才慢慢缓了神色，但眼中仍有怀疑，二郎神再度出声：“干爹啥时骗过恁？”黑狗犹豫一下，这才放下手，将枪插回腰间，他脆声道：“爹，恁等着，俺指定给恁报仇，要再有银欺负恁，恁就告诉俺，看俺不灭了他。”豁子花子在旁目瞪口呆，两人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啥感觉。他们的儿子，在他们心里不过是个孩子，竟有如此表情、动作，两人眼光惊诧，半天缓不过来，几乎不敢相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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