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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追凶三十一年》——根据轰动全国的真实案件改编,三代刑警的无悔追踪![第3页] |
作者:姜德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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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2012年的茶室里,杯子里的茶已经淡的没有味道了。外面的雨停了,太阳虽然再次出现,可也快要落山了,照射出橘红色的光。明明就要天黑了,可这光的颜色却让人感觉有无限的希望和企盼,于更生突然庆幸自己还活着,大半个肝都切掉了,现在竟还能看见这夕阳,末日不会来的,他心想,世间的美好毁于一旦到底会是什么样?他想不出。 “这个阿三,”周志仁拿出一张照片摆在桌上,“是我和栋民一起审的。” 于更生拿过照片看着,这阿三眼睛很小,分的又开,像鱼一样;肤色很黑,脸上坑坑洼洼的全是痘印;头发很卷,但看起来应该不是烫的,而是自来卷。 “申勇在纸上画了像,而阿三是在我们心里画了像,通过他,我们才大致了解到‘李义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1981年8月11日,中午,老白吃过饭,刚打了一壶热水往办公室走时,差点被迎面跑过来的许栋民撞倒。 “不好意思陈队!”许栋民喊了一句就继续往外跑,被老白叫住。 “栋民,你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吗,又要去哪啊?” “阿三,”许栋民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光华旅社的那个阿三,出现了!” 老白看有同事经过,把热水壶交给了他。 “走,我跟你一起去!” |
许栋民带着老白,开足最大马力骑向延平路,老白看过表,他们从分局出来到光华旅社门口,只用了十几分钟,当时正值中午,日头很足,水泥地面反射的阳光非常刺眼,直到他们走进昏暗的地下室旅社时,眼中还有光的残影一闪一闪的,连那个女服务员的脸都有些看不真切了。 许栋民刚一进来,就看见女服务员在前台那一脸严峻冲他招手。许栋民走过去,女服务员凑到他耳边说话,可能是离得太近,她呼出的气都吹到了耳朵里,感觉很痒。 “他们来了三个人,”女服务员把声音压得很低,就好像但凡大声一点就会被房间里的阿三听到一样,“现在就在28号房,和那的客人打牌呢。” “阿三穿了什么衣服,长什么样?”许栋民也被她带的小声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格子短袖衬衫,两个眼睛分得很开,长得黑,头发有点自来卷,很好认。” |
许栋民和老白顺着阴暗的走廊往28号房间蹑足走去,外面骄阳似火,而这里却犹如午夜,给人的感觉奇妙且恍惚。就在走到离28号房还有不到两米远时,房门开了,传出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尖厉,像一只在为食物争斗时发出嘶叫的野猫。 “戆卵,会打牌伐啦?等一下啊,我去撒尿。” 那人一边回头说话一边从28号房走了出来,看见走廊里穿着白色警服的许栋民和老白,他张着嘴巴定住了,一动不动。格子衬衫、眼睛分得很开、长得黑、自来卷头发——没错,就是阿三! “怎么了?看见鬼啦你?哈哈哈...”屋里传来他朋友的嘲笑声。 |
也许是被阿三的反应传染了,许栋民和老白也没动,三个人就在走廊里对峙了三四秒钟的时间,气氛有些诡异。许栋民看见阿三的喉结在蠕动,甚至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许栋民刚要开口叫出阿三的名字,只见他拔腿就跑!走廊的尽头没有出口,他只能朝许栋民他们的方向跑,可连老白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刑警都没想到阿三的身形会如此矫捷,眼看着他像只泥鳅一样从自己和许栋民之间的空隙中呲溜一下钻了出去! “栋民,追!”老白快步走到28号房门口堵住门口,“我守着这边的人!” |
阿三一口气已经跑出了三四条街,刚出旅社门口的时候还被一辆自行车撞到了大腿,现在跑起来疼得要命;此时的太阳似乎更毒了,他的格子衬衫早已湿透,粘在后背上,汗水滴了一路;他张大了嘴巴,可吸进来的空气是中午时分的一股股热浪,只会让他愈发想死,他步履蹒跚的回头——那骑着侉子的警察依然挂着最低档紧跟在他身后… 许栋民看着阿三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回头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因为他脸上就好像写着大大的“绝望”二字。 阿三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他双手拄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看着侉子上的许栋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无奈和愤怒。 “跑啊,”许栋民笑着对阿三说,“再跑一会儿,你不是跑的挺快的嘛。” 许栋民看见阿三的嘴在动,可是并没有声音出来,看口型,他好像是想要骂人,但好像又不敢冲警察造次。 “啊!!!!”最后,阿三只是冲天上大喊了一声。 |
@ty_linda764 2016-11-16 12:28:21 等了好久,终于来了! ----------------------------- ![]() |
周志仁从医院赶到分局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许栋民迎了出来,腮帮子鼓鼓的,使劲的嚼着,应该是刚吃过饭。 “师父,”因为嘴里都是吃的,所以许栋民说话很费劲,“阿三,在一号审讯室,他那三个朋友,也都隔离开了,陈队正审着呢。” 两个人往里走时,正赶上老白和另外一名同事从审讯室出来,从他失望的表情看,应该是无甚斩获。 “都是小孩子,”老白摇着头说,“其中一个还没等我问,就已经吓哭了。” “什么都没问出来?”周志仁从上衣兜掏出烟,递给老白一支。 “基本上,和旅馆群众反映的情况差不多,没什么新的信息出现。” “老白,你去歇会儿,”周志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栋民,我们现在就去审阿三。” |
刚进屋,他们看见椅子上的阿三正用戴着手铐的双手去检查自己被车撞到的大腿,那黝黑的脸上是一道道的汗印。 周志仁使了个眼色,许栋民马上会意,拿出一支烟递过去。周志仁拿着烟走到阿三面前,阿三抬头看着他,表情就像是个闯了大祸的小男孩。 “抽烟伐?”周志仁的语气很平和,他不想给阿三太大压力。 阿三没敢说话,只是怯生生的点了下头。周志仁把烟送到他嘴上,再帮他点燃,阿三狠命抽了一口,烟雾从他面前散去时,他的神情明显变了,至少要比刚才放松了许多。 周志仁和许栋民坐到审讯席上,居高临下的面向阿三。 “我还没说要抓你,你怎么就跑啊?”许栋民笑眯眯的看着阿三说道。 “看见警察…”阿三不敢抬头,低声说,“心虚…” |
“没做过坏事,心虚什么?”许栋民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吓得阿三把小眼睛也睁得老大。 “我是没做坏事啊。”阿三无力的为自己辩解着。 “刘一山,23岁,”周志仁进来之前就已经看过阿三的材料,“77年从安徽返城,78年因盗窃被判入狱两年,出狱至今无业。” 阿三又低下了头,嘴里嘀咕着什么,好像是在说“那也都是以前的事了…” “你和‘李义清’是怎么认识的?”许栋民问道。 “谁?”阿三抬头问道,从他的眼神看,这反是装出来的。 “前几天在光华旅社,和你们一起打过牌,不记得了?”许栋民再度放缓节奏,慢慢提出问题,时刻掌握着审讯的节奏,这都是周志仁教给她的。 “阿清?”阿三试探性的回问道。 “叫得这么亲近,这么说你和他很熟咯?”许栋民故意这样问道,他和周志仁师徒间的默契已经心照不宣,他来引导审讯的节奏,周志仁则观察疑犯的反应。 |
“啊?不熟啊,一点都不熟,”阿三越说越急,“我都不认识他啊。” 阿三为自己辩解时的眼神非常冤屈,周志仁迅速将之与记忆中所有审讯过疑犯的眼神对应,结论是,他没有撒谎。许栋民和周志仁交换了一下眼神,周点了点头,许栋民明白了。 “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都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你要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许栋民义正言辞的摆明了立场。 只见阿三叹了口气,他又抬起头看着周志仁他们俩。 “能再给我一支烟么?” |
阿三直到把第二支烟抽完,才再度开口。 “他...是不是杀了人?” 审讯室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许栋民看了眼周志仁,意思是问“我该接这句话吗?”只见周志仁点头。 “用电线,把人电死的…?”阿三的语气里竟有些惶恐。 “嗯。”许栋民如实回答了他,随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我们去打牌,听客房里的旅客说的…”阿三的眼神显得有些呆滞。 “他杀人,”许栋民小心翼翼的问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阿三陷入了沉默,许栋民还想要问话,周志仁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等待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阿三低着头,终于说话了。 |
“应该是一个多星期之前吧,我和我几个朋友在光华旅社附近闲逛,看见马路对面一个女的在街边的副食店窗口买板鸭,她买菜的篮子就放在地上,篮子上面有零钱,我看见阿清在后面趁那女的没注意把钱拿走,然后跑掉了。 “我们几个追了上去,在一条小巷子里把他堵住了,吓唬他说不把钱交出来,我们就去找警察。最后,他把刚才偷的那些零钱和身上的十几块钱都拿出来了。我听他说的是普通话,就问他是哪来的,他说他是从吉林来出差的,就住在光华旅社。 “我听说在旅社住的,好多都是外地来跑供销的人,身上带的钱多,就想让他带我们去旅社找人打牌赚点钱,他一开始有点不情愿,后来我推了他两下,他有点害怕,就带我们去了。” |
阿三说话时胡乱撸着自己的头发,白色的头皮屑都飞涌出来,在灯光下飘散。 “听你这么说,‘李义清’还挺怕你的?”许栋民的语气有些轻蔑。 “嗯,他好像胆子蛮小的,话也不太多。”阿三看着自己沾满头油的手说道。 “除了这些呢,你对他还有什么别的印象?”周志仁问。 “嗯…”阿三努力的回想着,“他这人贼眉鼠眼的,有时候我和别人说话,他就斜着眼睛盯着我看,要是被我发现他就马上转头,好像一直要盘算别人似的。” “他就没和你聊过什么?比如说来上海做什么、要待多久、需不需要钱什么的?”许栋民一边做笔记一边问。 “他就是不怎么说话,我也没问过他。平时我在朋友面前吹牛,他就听着。” “你是不是有一次还打过他一耳光?”周志仁冷不防的问道。 阿三又半天没说话,最后点了点头。 |
“刚开始,我们就在旅馆找和他认识的住客打牌,头几天赢了点钱,可后来就没人和我们玩了。我有点生气,索性就和他玩,说白了就是想合伙赢他点钱。他虽然不敢不玩,可输了又没钱给,我就打了他一耳光... 审讯室里又沉默了,阿三一直低着头,周志仁注意到他的肩膀好像在动,随后听见了抽泣声,阿三的泪水滴在地上砸开几瓣。看到这样的状况,许栋民有点懵,周志仁反倒沉住了气,一直等着阿三。 阿三哭了一阵,又喘了几口气,终于继续说下去。 “那天,我们从旅社出来,我跟他说既然没钱给,那就请我们吃馄饨吧,那几个小钱他应该还是有的。吃馄饨的时候,我和朋友吹牛,说我当年在监狱的时候听一个大哥讲过,74年浙江金华出过一个案子——有人在旅馆用通了电的电线杀旅客。我说这办法不错,无声无息的,还不见血,干完以后拿钱就跑…” 许栋民和周志仁互相看了眼对方,周志仁在想,‘李义清’在听到阿三那番话时,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呢? “都是因为我…”阿三抱着头,泪如雨下,“都是因为我…” 第十二章完 |
@ty_linda764 2016-11-22 14:37:39 怎么最近不更新了啊? ----------------------------- 实在抱歉!!年底事情多,我也是压力山大 ![]() 今晚有更新!!敬请期待!! |
@ty_linda764 2016-11-22 14:37:39 怎么最近不更新了啊? ----------------------------- 今晚有更新!!敬请期待!! |
第十三章 “74年??” 黄胖子开着车,难以置信的问道。 “74年就发生过电击案??”此时,他们的车已经驶离上海两百多公里了。 “对,据老周说,74年发生在浙江金华的案子,”于更生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那张模拟画像收进卷宗档案袋,“是新中国第一起旅馆电击杀人案。” “也是这个‘李义清’干的?”黄胖子小心翼翼的超过旁边一辆运猪的大货车,“隔了七年,他才在上海再次作案?” “金华的案子,不是他干的,”于更生把座椅调回到原来的高度,“那个人在75年就已经被抓了,被判了无期。” “也就是说——‘李义清’完全是因为听了阿三的话,受到‘启发’,才想到去杀人的?”黄胖子一字一句的进行着‘严密’的推理,那口气和他胖墩墩的脸极不搭调。 “应该是这样。”于更生望向车窗外,刚才那辆运猪的货车又从他们旁边反超过去,货箱笼子里的猪都在看他,眼神生无可恋。 “我儿子看过很多外国的推理小说,有很多故事讲的都是‘李义清’这样的凶手,他们把这种案件称为copycat crime。” “啥意思啊?”黄胖子再次超车。 “模仿犯罪。” |
1981年8月11日下午,交代完全部经过的阿三,和他的几个朋友被获准离开,周志仁送他们到分局门口。 “如果你觉得光华旅社的那条人命也有你的责任,”周志仁拍着阿三的肩膀说,“那就全力配合我们。” 阿三默默点头,他那黝黑的脸上除了汗渍,又多了好几道泪痕,更像是个小孩子了。 “一旦有什么情况,马上和我联系,好伐?” 阿三继续点头,旁边三个人好像是第一次见到阿三如此乖巧,斜眼看他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好奇。 周志仁回到楼里,正好碰见刚刚打完长途电话的许栋民出来,两人一起向会议室走去——刑侦队所有人都正在那里开会。 “师父,已经和金华市局确认过了,”许栋民边走边说,“阿三交代的那起74年的旅馆电击案早就破了,凶手叫刘钢,75年被判无期,现在还在服刑。” “这么说,当年金华的案子,影响还不小,”周志仁说,“都被‘传颂’到上海的监狱来了。” “这个刘钢名声不小,打架斗殴、偷窃抢劫全都干过,”许栋民无奈的笑着说,“当地的那些小坏蛋都很崇拜他。” |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老白叼着烟,听完许栋民关于金华案件的报告后并没说话,只是紧锁眉头看着手上的那张‘李义清’模拟画像。 “可以排除金华电击案和本案的联系了,‘李义清’只是模仿了刘钢的作案手法。”许栋民说完,在角落处坐了下来。 “旅馆排查的怎么样了?”老白揉着被烟迷了的眼睛,全是泪水,像哭了一样。 “我们已经派出五组人,”负责排查旅馆的小张说,“按照您的指示,对全市的旅馆进行地毯式…” “说结果,”老白打断了小张的,“查到什么了吗?” “嗯…目前还没有…”小张面露难色,“陈队,全上海大大小小的旅馆加起来有四百多家,我们一共就十几个人,大海捞针,速度实在有限啊…” 老白没说话,闭着嘴,从鼻子长出一口气。坐在他旁边的周志仁知道,如果老白从鼻子叹气,那就说明案情相当棘手。 “老白,明天我和栋民也去帮忙。”周志仁说。 老白刚要说话,会议室的门又开了——是青面兽冯汗,他径直走了过来,把两张报告书放在老白面前。 |
“指纹鉴定的结果出来了,”冯汗在旁边坐下来,“还算是有一点点收获吧。” 大家伙全都凑到老白身后看。 “四枚指纹,只有两枚具有比对价值?”老白显然有些失望。 “可用的这两枚,也都是残缺不全的,所幸指纹的中心区域还比较完整,”冯汗一直揉着睛明穴,长时间的指纹比对让他头昏眼花,“其余两枚更加模糊,只能看清边缘区域,完全不可用。” 老白将指纹鉴定报告和模拟画像并排放在桌上,眯缝着眼睛看着。 “除了这些,我们还有什么?” “还有一样,”周志仁说,“光华旅社的旅客登记单。” “小张他们今天一共排查了五十几家旅社,对比了近期所有的登记单,”冯汗说道,“送叫到我们鉴证科做笔迹鉴定的登记单有一百多份,我们那边正在全力比对,但是…” 冯汗说到这里还是难掩失望之情,“…目前,一个都没有对上,明天我去找市局的字迹鉴定专家帮忙。” “字迹在做比对,画像只是参考,能作为铁证的,还是指纹,”老白转头看看周志仁,“但我们总不可能挨家挨户的让人按手印给我们做比对吧?” “陈队,那你的意思是…?”许栋民感觉到,老白应该是想出了什么办法。 |
“想想看,”老白又拿出一支烟横在鼻子前闻着,“哪里才有集中的指纹库?” “监狱。”周志仁马上回答,刚才老白看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还有劳改农场。”老白补充道,“虽然现在还不能肯定‘李义清’曾经蹲过监狱,但根据阿三的描述:他在街上偷过钱、听了金华的电击案就去模仿,杀人都敢干,平时绝不是省油的灯,光华旅社的事极有可能不是初犯!” “我们手上的痕迹证据如此有限,”说到这里,老白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老白,”冯汗张着嘴巴,有些不敢相信,“你不会是想要…” “我说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老白终于点燃了那支把玩了半天的烟,“从明天开始,调集上海及周边所有监狱和劳改农场的指纹,拿来和‘李义清’的那两枚作比对。” “那可是上万份的工作量啊…”冯汗一边挠头一边说。 “不只是工作量大,”老白说道这里时,居然笑了,“而且很有可能一无所获,但是我们现在能抓住的,只有这‘万一’的可能性。” 老白抬头环视着大家。 “怎么样,干不干?” 第一个笑的是周志仁,其他人也都笑了。 “那还用说。”周志仁说。 许栋民也笑着,掰了一记指响说,“当然要干。” |
@半夜上网的人 2016-11-23 23:26:48 继续支持 ----------------------------- ![]() ![]() ![]() |
@海之声黄石店 2016-11-24 09:57:48 写得不错,加油 ----------------------------- 感谢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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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虾仁…腐乳扣肉…”老白扬着下巴睥睨着菜单,慢悠悠的点着菜,“红烧鮰鱼,这个必须点,嗯...再来一个蟹粉豆腐。” 女服务员记菜的时候,总忍不住去瞄一眼老白脸上白斑,好奇中夹杂着一丝防备,像是第一次见到白癜风病人。 老白喜欢吃,这家位于城隍庙豫园里的“绿波廊”是他的最爱。下午散会以后,他非要拉着周志仁来吃顿好的,搭档俩吃点老酒,这是多年来的习惯了。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半,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而且在这里偶尔还能看到外国人,大概因为这家店是涉外旅游定点餐馆吧,周志仁想,绿波廊——真是个好名字,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店旁边绿波荡漾的湖水而得名。 “再烫一壶花雕。”老白说完要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却被旁边的周志仁伸手拿了去。 |
“还点伐?”刚想转身离开的服务员有些不耐烦。 “不点了,我就随便看看。”周志仁冲她笑了笑,服务员没再理会,走了。 “小姑娘脾气蛮大的嘛,”老白回头看着她说,“要是栋民在这就好了,保证她和颜悦色。” “干嘛非要来这吃,”周志仁看着菜单上的价钱说,“四道菜可都不便宜。” “没偷没抢,有没贪污,”老白起身拿过对面的烟缸说,“现在不像以前啦,粮油肉蛋敞开供应,我自己的粮票,还不是想吃哪里吃哪里。” 周志仁笑了,他理解老白为什么会在“吃”上舍得花钱。之前被关进监狱的三年里,他们基本上都没碰过荤腥。出狱后老白曾经调侃周志仁:我可不像你那么厉害,吃过一口的东西也永远忘不掉味道,馋了的时候回忆一下就行了,我可是要把东西实实在在的吃进嘴里才解馋啊。 |
老白的说法其实并不夸张,周志仁在牢里时,经常会用回忆来吃大餐——母亲放了佛手牌味精的蛋饺汤、妻子做的入口即化的红烧肉、王宝和酒家的清水大闸蟹、沈大成的桂花条头糕…他靠着墙,闭着眼睛,嘴巴慢慢的凭空咀嚼着,超忆大脑快速运转,所有记录食物味道和口感的信息被精确检索、提取,反复刺激着大脑皮层和味蕾,唾液开始不由自主的分泌,继续咀嚼,好像真的咬碎了、嚼烂了,最后咽下去——除了没有饱腹感,这顿用回忆做的假想大餐在周志仁这里就如同真的一样,就像他后来告诉于更生的话:回忆对于我来说,就等于重新再经历一遍。 一晃神的工夫,四道菜都已经上齐了,周志仁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晃神的时候,老白一直在安静的抽烟,一句话都没说过。烟抽完了,花雕也上来了,老白倒酒,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
“笑什么呢?”周志仁接过老白递过来的酒。 “没什么,从监狱出来到现在,我只要看见丰盛的饭菜,就忍不住会笑,”老白和周志仁碰杯,一饮而尽,“你要是不说,我都没觉得自己在笑。” “哈哈哈,在家也这样?”周志仁只泯了一小口酒。 “是啊,只要是做了我喜欢吃的菜,我老婆就问我——‘你傻笑什么呢’?”老白舀了一勺虾仁到盘子里,“所以最近我一直在想,我选错行了,不应该当警察。” “那当什么?”周志仁把酒喝完,拿起筷子去夹菜。 “厨师啊,”老白边吃边说,“你想,每天看着自己做的菜,从早笑到晚,多幸福。” 两个人都笑了,再次碰杯,随后又吃起来,周志仁一直在心里酝酿着什么,可迟迟没有开口。 |
“想什么呢?”老白给他舀了一勺蟹粉豆腐,问道,“你有事要和我说吧?” “你说你想当厨师,是认真的吗?”周志仁问。 “就算我真想干,也得有地方肯要我啊,”老白笑着说,“哪有这么大岁数才半路出家的厨子啊。” “其实,我认真想过。”周志仁盯着手里的酒杯说道。 “嗯?想过什么?”老白听的糊涂。 “转行。”周志仁的语气很肯定,没有半点犹豫。 老白看了周志仁半天,几度想要开口,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回头去夹鱼肉吃,喝了一口酒。 “老白,还只是一个想法,但是我真的有认真想过。”周志仁微笑着,语气很平和。 “唉…”老白靠到椅背上长叹口气说,“想转行做什么?你也想当厨师啊?”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笑了,之后,周志仁喝了口酒。 “我想去警校当老师。” |
@半夜上网的人 2016-11-29 10:23:03 猜测如下: 1.楼主79年以前生人 2.出生于江南,或者在江南生活过多年 对不?:) ----------------------------- 哈哈,全猜错啦 我是80后,北方人 |
@半夜上网的人 2016-11-29 10:23:03 猜测如下: 1.楼主79年以前生人 2.出生于江南,或者在江南生活过多年 对不?:) ----------------------------- @姜德青 2016-11-29 11:02:20 哈哈,全猜错啦 我是80后,北方人 ----------------------------- @半夜上网的人 2016-11-29 13:41:43 哈哈,那我还是老老实实只看不说吧 ----------------------------- 没关系啊,多多交流嘛哈哈 |
@小鱼大鱼都是雨 2016-12-03 19:10:27 挖坑?弃楼?还是…… ----------------------------- 实在不好意思!!放心,绝不弃楼!! |
@半夜上网的人 2016-12-04 13:01:31 楼主大忙人 ----------------------------- ![]() ![]() ![]() |
@小鱼大鱼都是雨 2016-12-03 19:10:27 挖坑?弃楼?还是…… ----------------------------- 下周一定多更! |
今天有更新!!敬请期待!! |
@半夜上网的人 2016-12-08 14:08:37 公安部日前发出《关于进一步规范公安题材影视节目制作的通知》。《通知》强调,为了减少公安题材影视节目——特别是纪实类电视剧的负面影响,今后一般不要投拍以重大刑事案件为主要内容的纪实电视剧。以重大刑事案件为蓝本创作的电视剧,一般不要使用真实姓名或本人参与扮演角色,以免影响今后的工作。(2001年) 楼主知道这事儿吧? ----------------------------- 当然不是真名……… |
老白没说话,只是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周志仁,等着他的回答。 “怎么了?”周志仁笑了,老白的沉默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会是因为那三年吧?”老白喝了一口酒说道。 “被关进去那三年?”周志仁问,看到老白点头,他笑的稍显无奈。 “我像是那么经不起事的人么?”周志仁说着把酒杯伸过去,老白给他倒酒,“那三年对我没什么影响,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它只会让我更加坚信——我们俩当初做的事,是对的。”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糊涂了,”老白又点上一支烟说,“被关进监狱三年都没把你打倒,那还能因为什么呢?贵巧?她担心你?” “不是,”周志仁感受着手中花雕的温度说,“老白,你先让我说完嘛。” 老白只得反复点头,没再说话,周志仁酝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
“去年10月18日,北京火车站爆炸案,10人死亡,89人受伤;今年6月24日,厦门公交车爆炸案,40人死亡;一个月后,山西阳泉矿务局电影院又发生一起爆炸案,32人死亡,44人重伤。三名凶犯远隔千里、互不相识,但是他们都为了同样的目的,用同样的手法,夺去了将近100条人命…” “嗯,”老白深以为然的点头说,“据我所知,那三个人都是因为要报复社会。” “没错,我的意思是,犯罪是会像病毒一样传染的,‘李义清’不是第一个电击杀人犯,但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周志仁环顾着饭店内越来越多的客人,他们好像都因为眼前的食物乐以忘忧,周志仁转头冲老白接着说,“老白,文革虽然结束了,日子也确实变好了,但那十年留下的问题就真的解决了吗?北京火车站爆炸案的凶犯,就是因为无法返城才起了杀心,而那些回了城的知青又怎样?空了十年、闹了十年的城市根本还没有做好迎接他们回来的准备,像阿三那种整天在社会上游荡的小青年越来越多,我估计,未来几年甚至十年内的犯罪率肯定会激增,有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 |
老白并没有马上表态,他放下了手中筷子,好像对桌上的那些食物顿时没了兴趣,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用胳膊肘低着桌子,慢慢摇晃着。 “老白,你是最知道我的,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案子都挤在我的脑子里,每条案情、每个现场、每具尸体、每句证人说过的话、每张凶手的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脑子里装了太多这样的东西,”周志仁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么,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失眠,能睡着四五个小时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不可能在脑子里装一道闸门,里面的东西不受我控制,只要有一个开端的闪念,就会把整件事情分毫不差的牵扯出来,我是真的累了…” 老白拍了拍周志仁的肩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没办法遗忘会造成一个后果,那些记忆在我脑子里永远都那么真切,我甚至觉得我眼中的世界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那些丑恶、疯狂、残暴、血腥,每晚都折磨着我难以入睡,只怕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周志仁把酒一饮而尽。 “明白了。”老白没说别的,只有这肯定的三个字。 “但是我还不想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周志仁看着周围杯酒言欢的客人说,“我相信在警校,我会培养出更多的好警察。” “至少你要等电击案破了再走吧?”老白笑着问。 “当然。”周志仁也笑了,眼神中充满着希望。 |
“我们就去绿波廊好伐?” 2012年6月的茶室,天已经黑了,七十岁的周志仁执意要请于更生吃晚饭。 两个人到城隍庙豫园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这里和三十一年前相比,虽有变化,却不及整个上海那般面目全非,而这绿波廊几经装修,迎来送往,却还依旧存在。 “难得啊,这家店到现在还这么红活,”周志仁坐在三十一年前的位置,和对面的于更生说,“这店的前身叫乐圃阆茶楼,据说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78年才正式改为餐厅,我和老白算是这里的第一批食客了。” “绿波廊这名字真好听。”于更生看着一批批的游客从外面走进来,前面举着小旗的导游还不忘讲解。 “这里曾经接待过很多国际政要:英国女王、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古巴 卡斯特罗都来过这里的。”导游那毫无顿挫的语调就好像这里只是个景点,而不是个饭店,周志仁听到后不禁笑了。 “没想到,这里还成了上海的一道门面。” |
水晶虾仁、腐乳扣肉、红烧鮰鱼、蟹粉豆腐、一壶花雕,周志仁点了和三十一年前一模一样的菜。 “原来您当时就已经想要去警校了啊。”于更生给周志仁倒酒。 “是啊,想来也是挺讽刺的。”周志仁接过酒杯是说。 “嗯?讽刺?”于更生没听明白老人的意思。 “当然讽刺了,因为去警校这件事情,两年以后,就是83年,我和老白在分局门口大打出手。”周志仁的抿着酒说道,香甜的花雕好像变得苦涩。 “您和陈局?为什么?”于更生非常意外。 “因为当时,我已经‘疯’了。” 第十三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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