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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追凶三十一年》——根据轰动全国的真实案件改编，三代刑警的无悔追踪！[第2页] |
| 作者:姜德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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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子妈妈2012 2016-10-25 15:15:23 每天都在关注更新。 ----------------------------- 感谢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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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志仁回到42号房门口时，青面兽冯汗已经站在椅子上在收集日光灯灯座旁边电源上的指纹了。 “师父、陈队，英雄所见略同啊——老冯在我们回来之前已经注意到灯管旁边的插座了！”许栋民兴奋的对周志仁说道。 所有人都站在门口等待着结果，棚顶的灰尘在灯光的照射下萦绕在冯汗的面前，他摇了摇头，又是长叹一口气。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们当时已经快绝望了。”茶室里，周志仁笑这说，随后往后翻着照片。 “这都是冯汗当时拍的，”照片都是在现场拍摄的，灯管、被害人睡过的床、通风管道，“他当时刚要从椅子上下来，突然不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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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号房间，冯汗弯着腰不动，许栋民还以为他闪到腰，正要去扶，冯汗伸手制止，他眼睛里闪着光，慢慢转身回头看去—— 茶室，周志仁的手按在照片的左上角给于更生看——日光灯的旁边，棚顶上的那一排通风管道末端，有一个气窗口。 冯汗下来挪动椅子，再站上去仔细的贴近去看气窗口。 “里面有东西！”冯汗的声音并不大，但那兴奋的状态让周志仁回想起这句话时，总记得他是喊出来的，虽然不会遗忘，但主观的错觉总还是有的。冯汗小心翼翼的拿掉挡在前面的叶子板，伸手拿出了那些藏匿在通风管道里的东西。 茶室里，周志仁又摊开另外四张照片，每张都单独拍摄了一件证物。 高存惠的工作证、两张提货单、一把长柄西瓜刀… 一捆电线。 第八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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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许栋民把那捆电线展开，有足足两米多长。几根杂色的电线绕成一股，一端安装了接电的插头，另一端则用黑胶布连接着一个红色的发箍，电线在这里分开，顺着发箍的两端延至末梢，又用黑胶布连接着两个尖锐的铝片，是为两个触角。许栋民手持发箍中间弯曲的部分，离远看就像拿着一只鸳鸯钺。 “这是个自制的‘电击器’啊！”许栋民惊叹道。 周志仁和老白走过来端详这电击器，发箍上固定电线和铝片的黑胶布缠绕的非常牢靠紧致，周志仁甚至可以想象凶手独自坐在床上制作时的神情。站在椅子上的冯汗将插头插进电源，许栋民拿着另外一端来到高存惠的床边，长度可以轻松电到床上的人。 周志仁看着站在床边的许栋民，想象着两天前的那个杀人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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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和刚刚住进来的高存惠攀谈了几句，得知对方是采购员，他心中一定很高兴：猎物终于出现了...高存惠拖着疲惫的身躯很早就上了床，凶手就躺另一张床上，判断着他的呼吸声，等着高存惠的呼吸变得平缓、均匀，可能有鼾声也未可知。灯肯定关了，屋子里那么黑，他如何下手？对了，电视——女服务员说这两天她进屋打扫直到发现高存惠死，屋子里的电视都一直开着，凶手肯定就是借助电视微弱的光线作案。电线说不定就大喇喇的放在他的床底，谁会把这东西和杀人凶器扯上关系呢。他慢慢从床上站起来，那么低的棚顶，即便只有一米六的身高也足够抬手插好电线了。他拿着另一头的头箍，那两个金属触角简直就像是梦魇中的魔鬼，他要小心别电到自己，尽量把动作放慢，从而把下床的声音压至最低。 他来到高存惠的床边，调整着愈发急促的呼吸，他的手会抖吗？有可能，可能正因如此，前两下他才戳偏了，高存惠不可能不被电醒，他在黑暗中反抗了吗？求救过吗？总之都已经来不及了，在被电了十二次以后，凶手瞄准他的左胸狠狠戳下去！ 只要戳中要害，整个过程肯定很快，电流通过心脏形成回路，高存惠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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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仔细核对过高存惠的两张提货单，上面的货物算下来，有三百多块，也就是说他身上至少带着三百块的提货现金。” “三百块钱加一块瑞士手表，这在当时绝对是笔巨款了，”于更生在心里换算着，“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人一年的工资了吧？” “可能都不止”，周志仁找出那张高存惠工作证的照片，深叹了口气，“一个28岁的山东小伙子，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服务员说他那么热的天都要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系上，是个体面人。这样一个大好青年，我不相信他会有什么仇家。所以给这个案子定性很简单。” “以抢劫为目的的谋杀。”于更生抽完了最后一支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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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zy19881107 2016-10-26 16:05:44 好看 收藏了 -----------------------------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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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说到这里，周志仁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是让人头疼的是证据，当时没有身份证、没有监控摄像头，我们手头掌握的只有嫌疑人的笔记和作案凶器，”周志仁敲打着那几张黑白照片，“就凭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抓到‘他’。” “就算抓到，也没法定罪。” “所以在八十年代，指纹被我们称为‘证据之王’，”周志仁的眼神异常坚定，“一定要找到指纹才行，多亏了老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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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号房间里，冯汗从椅子上下来，双腿一下软了，幸亏陈白接住了他。 “先看看刀把上有没有指纹，还有…”冯汗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有气无力的说，“他把东西藏在里面，手再怎么样也肯定会碰上去，气窗口的周围也可能会有指纹…” 他的助手马上踩到椅子上去提取气窗附近的指纹，许栋民留在屋里，周志仁和陈白搀扶着冯汗出了旅馆来到地上，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闷热无比。 坐在马路边上，周志仁转头看冯汗，他本就铁青的脸愈发苍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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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什么都没查到，我还以为凶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冯汗低着头说，“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知道把死者伪装成睡着的样子，居然不知道带走凶器。” “毕竟是杀人，可能他只想着要快点离开吧。” 这时，陈白拿着三瓶盐汽水从对面跑了过来坐到他们边上。 “呦，老冯，青面兽怎么都成了白无常了，”老白又开起了玩笑，他隔着周志仁把汽水递给冯汗，“想跟我比比到底谁白？” 三个人都笑了，喝着汽水等待着42号房间最关键的结果。 “吉林省双阳县双河镇，”周志仁说，“老白，和‘他’说过话的那些住客和服务员都没听出他有北方口音？” “我问过，他们说这个‘李义清’，说话有些南腔北调。” “南腔北调？”周志仁觉得这个描述很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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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是在故意掩饰自己的口音吧。”冯汗好像缓过来不少。 “口音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藏得住吧？”周志仁喝光最后一口汽水，“一个连凶器都没带走的人，会这么细致吗？” “而且不是一天两天，是一个多星期。”陈白表示赞同，“总之还是得去东北看看，今天下午我已经派了两个人去吉林。” “我当时没有马上和老白说，”茶室里的周志仁，表情似乎有些愧疚，“不过我的直觉是——局里派去东北的人，可能什么都找不到…” “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于更生再去烟盒里拿烟，才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我儿子当年就在湖南当兵，一个上海人，在部队里呆了一年多口音就变得很奇怪了，” 周志仁不禁笑了起来，“南腔北调——我当时对这个词很敏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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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主 2016-10-27 11:20:40 顶起 ----------------------------- 感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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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怀疑凶手当过兵？”于更生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量问道。 “有这种可能吧，他不是还和别人说过什么‘来上海找战友’么，可能并非是顺嘴胡说嘛。总之，他应该不是东北人，而是故意把地址写成吉林，说不定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想要把警方的视线调离的越远越好。可还没等我多想，栋民就出来了。” 许栋民从旅馆跑出来，来到周志仁他们三个面前，他的兴奋已难以抑制。 冯汗急切的问，“刀上面有指纹吗？” 许栋民摇头，“刀上面什么都没有，”这时他伸出了四只手指，“但是在气窗口附近，四枚，发现了四枚指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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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周志仁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了。妻子躺在他的病床上睡着了，不过床头的灯一直开着，她在等他回来。 周志仁蹑手蹑脚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这么晚，气温还是一点都没有降下来的意思，妻子的额头在流汗。他拿起床头柜的毛巾轻轻给妻子擦汗，动作很小心，生怕把她弄醒。周志仁又想到了凶手——不吵醒一个睡着的人，也是蛮难的。 他摘下警帽，解开警服的扣子，深靠在椅子上回想现场的所有细节——地下室，电线，通风管道；李义清，东北，42号房，奇怪的口音；小混混、阿三、一个耳光、一张旅客登记单、十三处伤痕，正如他告诉于更生的那样，回忆对他来说只是在重新经历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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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有案子，他都会在晚上把脑子里所有的事情再过一遍，一边过，一边记在本子上，归档、整理，这样脑子里那么多的信息才不会乱跳，他也才能睡得安稳些。 坐在椅子上写了将近一个小时，周志仁有点困了，迷迷糊糊的时候，病床上的妻子好像变成了高存惠，他的伤口好黑，皮肤都已经被电焦了。他似乎在慢慢地转头，周志仁怕他睁开眼睛，他并不害怕死人，而是怕他万一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自己却给不出答案，这时，他惊醒了，床上的妻子还熟睡着，周志仁又拿起本子，写上最后一行字： 气窗口周围发现了四枚指纹。 第九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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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把钥匙放哪了？” 周志仁半梦半醒，好像有人在他床边走动。那人站定，也不说话，甚至没有呼吸起伏，面孔隐匿在黑暗中，看不分明，然而头顶上竟有一对恶魔的触角。周志仁想要动，可浑身上下却不听使唤，像是粘在蜘蛛网上的小虫。就在他在竭尽全力想要挣脱时，那对触角已近在眼前，他能看到上面缠绕的黑色胶布，是那电击器！——“救救我的孩子！”周志仁听见呼号，一晃神，他已经坐在一匹奔跑的马上，下面乌央央全都是人，每人都手举一支红色发箍，他们面目狰狞，齐声向他发出质问——“我把钥匙放哪了？” 周志仁惊醒，那些混杂的画面原来是梦的尾声。周志仁喜欢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他的意识才有可能产生错乱、交汇，记忆可以颠倒，逻辑全被打破，没有重量、没有束缚，即便是噩梦，也成了恩赐。然而一旦醒来，所有的记忆又都各安其位，每分每秒都不会出错，变回紧密咬合的齿轮在他脑中重新转动，咔咔作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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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子妈妈2012 2016-10-28 16:02:18 做个记号。谢谢楼主，楼主辛苦了 ----------------------------- 感谢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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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_linda764 2016-10-29 19:15:30 今天没有更啊？我刷新了好几遍呢？呵呵。 ----------------------------- 抱歉！昨天有事没更，马上就来，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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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仁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病房里，他看见妻子在床周围找钥匙，一边找一边自顾自的悄声嘀咕着：“我把钥匙放哪了？”她在床边坐下来，翻着手提袋，嘟嘴皱眉，笨呼呼的，和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1966年，周志仁认识了妻子林贵巧，是分局的一位大姐介绍的，说这位林同志的声音好听极了，“像百灵鸟在唱歌。”就因为声音好听，又有语言天赋、能说标准的普通话，所以从一名普通的纺织女工变成了他们第七棉纺厂的广播员。大姐说的眉飞色舞，而周志仁反倒有些无动于衷。 “小周，我这说了半天，你倒是表个态呀。”大姐看出周志仁好像兴致不高。 在恋爱结婚这件事情上，周志仁并非冷若冰霜，毕竟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可每次有人来介绍对象，都会被他以各种借口一一回绝，原因就是他的病——超忆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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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之前，周志仁不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反而还因为记性好经常被人羡慕，直到1948年12月23号那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当时内战正酣，上海的金融体系全面崩盘，业已宣告“破产”的金圆券几乎沦为废纸，黄金成了真正的硬通货，无论是公司职员还是贩夫走卒，都在想方设法兑换黄金，在彼时的上海滩，这种事情被叫做“轧金子”。 周志仁的父母并非显贵，又无家底，面对动荡的时局和未卜的前途，也不得不随大流加入了“轧金子”的行列。12月初的一天，在外屋做功课的周志仁听见母亲在厨房紧张的和父亲说“现在外面可都疯传，黄金就要全部撤出上海了！”七岁的周志仁当然不会明白黄金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意味着什么，只听到父亲一声低沉的叹息。 晚上出去解手时，他看见父亲披着那件破旧的粗呢大衣在阳台上抽烟，父亲猛吸了最后一口，看着烟头闪烁的微光，有些依依不舍似的，但还是踩灭了。父亲看见周志仁过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拉着他回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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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周志仁听见父母在床上悄声商量着什么。 “23号还能再申请一次，”母亲所说的是存兑黄金的申请，“就现在这局势，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豁出去了，就算人再多，到时候咱们也得去试试。” “嗯。”父亲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句，他一向如此，不是话少，而是用词简练，能一句话说完的事，绝不多说一个字。 “我要戒烟了，”过了好一会儿父亲才说了一句话，“这样每个月多少还能省下点。” 周志仁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在阳台上，父亲抽了最后一支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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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23号了，从前一天下午开始，外滩各大银行门口就已经聚集了大批市民。周志仁跟随父母到达外滩时已经是晚上10点，虽然下起了阴冷的冬雨，可拥挤的人潮早已蔓延至南京路，摩肩擦踵、水泄不通。 本来父母是要把周志仁安放在邻居家的，可人家也是要全体出动“轧金子”，根本没人照料小孩，无奈之下父母只好带着他一起来了。母亲怕周志仁着凉，里三层外三层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他感觉手脚都难以动弹了。 这是周志仁第一次见到有如世界末日一样的场面——外滩及附近地区的交通全面瘫痪，人群如潮水般涌入，好多银行、公司里的职员都被堵在了办公楼里无法出入，如临大敌的警察试图驱散聚集在银行门口的人群，他们一度退散而又再次集结，场面几近失控。 人们的表情绝望却又狂热，周志仁看到的每一张面孔都在拼命的往他的记忆库里挤，那些惶恐躁动的脸不停地刺激着他的海马体，他的“超忆大脑”不停地被迫接收着信息，就像是遭受黑客猛烈攻击的服务器，在海量病毒数据的轰炸下，迟早会不堪重负，崩溃宕机。周志仁觉得他的头快要炸裂，痛苦的叫喊起来。 “我们回去吧！”母亲哭着对父亲喊道，“志仁受不了的！” 然而他们回头一看，身后黑压压的一大片，已经看不到尽头，人潮还在无意识的往前移动，他们被挤在当中，就像汪洋里的一叶孤舟，进无路，退无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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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主 2016-10-31 12:02:42 记号。这描写，必须得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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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仁，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父亲把周志仁紧紧搂在怀里，“去想些开心的事，爸爸不是给你念过《西游记》吗？你现在讲给爸爸听好伐？” 周志仁紧紧闭着眼睛，却止不住泪水奔涌。他把头埋在父亲怀里，一边抽泣一边从头背诵着《西游记》。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每一章节他其实只听父亲念过一遍，但听过就永远不会忘记。背到第四章时，周志仁才逐渐平静，睡去。冷风冻雨、茫茫人潮，父母抱着他熬过了漫漫长夜... 到了第二天早上7点多，雨虽然停了，可空中依旧乌云密布，噩梦才真正开始。周志仁是被远处的叫喊声吵醒的——原来银行开门在即，人群中的一角首先爆发，他们的情绪已然失控，大呼小叫，同维持秩序的警察发生冲突。愤怒、哀怨瞬间在苦守了一整夜的人群中蔓延开来，更糟糕的是，闻听外滩“疯抢金子”，更多的市民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人群中的缝隙越来越小，周母已经被挤的呼吸困难，她抱着周父，看着他怀里脸色惨白的周志仁，情难自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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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仁，妈不该带你来，”周母声音颤抖，哭红的眼睛更显绝望，“妈不该带你来…” 这时，银行开门了，7万多人好像被同时施了魔咒，变身成为裹着人皮的野兽。为了能更往前一步，他们目露凶光、大打出手；银行大门早已被汹涌的人潮堵死，进不去的人开始砸窗；后面的人不断往前拥，前方开始出现凄厉的哀嚎，有人倒地，被后面的人踩踏而过。 “死人啦！！！死人啦！！！” 周父尽力去堵住周志仁的耳朵，不让他听到那叫喊声。周母差一点被绊倒，周父单手抱着周志仁，另外一只手去拽她，自己也险些失去平衡，周志仁紧闭双眼，死死的抓住父亲，他听到哭喊、嚎叫、谩骂、怒吼，他不敢睁开眼睛，因为一旦看见，就永不会忘却。黑暗中，周志仁好像听到有别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是马！马的嘶吼！ 原来，当时的市长俞书平得知外滩大乱，紧急下令出动了被誉为“飞行堡垒”的骑警部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骑警们挥舞着警棍，艰难的在人海中开出一条生命通道，以便让救护车能够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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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的孩子！！”周母冲骑警大喊，周父把周志仁双手举起，眼看他们就要被一波人潮冲走，那骑警弯腰伸手抱过了周志仁！周志仁在马背上睁开眼睛，他这才看见，外滩已然变成了人间地狱... 7人死亡，50余人受伤，这就是1948年发生在外滩的踩踏事件，也是周志仁最痛苦的记忆之一，从那以后，他才意识到痛苦在自己脑中要比别人更加真切，一旦去回忆就等于从头再经历一次。长大以后，他经常听人说“时间会治愈一切”，其实就是叫人遗忘，可是他清楚这句话对自己毫无意义，他和别人不一样，是一个怪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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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风尘2016 2016-11-01 13:03:52 顶一下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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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流S 2016-11-01 13:53:09 进来看看 ----------------------------- 欢迎常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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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你怎么不说话呀？”看着对面愣神的周志仁，大姐急得要命。 又愣神了，周志仁摇了摇头，让自己的意识回到当下，就好像刚从那骑警的马上下来一样。 “大姐，你应该也知道我脑子的毛病，”周志仁叹了口气说，“绝不是记性好这么简单，而是我记住了根本就忘不掉。过去的记忆就像敲进我头里的钉子，拔不出来。我现在越来越容易晃神，就是因为我回想起来的不是片段，而是全部。和人正常的交流都越来越难，更不要说找对象谈恋爱了…” 没想到听了周志仁的话，大姐反倒笑了。 “小周啊，你这些顾虑啊，我都知道，大姐这次给你介绍的林同志，可以说是对症下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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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仁听的糊涂，一脸茫然，大姐却兴奋起来，表情还真有些媒婆的意思。 “这位林同志啊，什么都好，就是记性差，在他们单位是出了名的马大哈。她平时给人感觉笨呼呼的，老可爱额，其实人家一点都不笨，就是容易忘事儿，一想就想半天，怎么样，跟你合拍吧？” 周志仁听的想笑，心说这大姐可真逗，把两个经常愣神儿的人往一起介绍，那画面想想就觉得滑稽。 “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哦，”大姐严肃起来，接着说，“你记性好，她记性差，这不就互补了吗？你呢也好帮助帮助人家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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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姐带着周志仁，在第七棉纺厂的大门口和林贵巧见了第一面。那天正是午休时间，两人刚到时，厂里的大喇叭正响着，是一个甜美的女声在朗读一首诗歌，周志仁在报刊上读到过这首诗，一听就想起来这是郭小川的《甘蔗林青纱帐》。 “可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大胆的判断： 无论上海或北京，都不如这高粱地更叫人留恋。 可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种有趣的梦幻： 革命胜利以后，我们一道捋着白须、游遍江南；” “听到伐听到伐，”大姐睁大眼睛拽着周志仁说，“这声音就是林贵巧！我没骗你吧？” 林贵巧的声线固然甜美，但让周志仁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那字正腔圆的发音，因为他记得从小到大听过的每个人说过的话，对口音极为敏感。当年，作为一个上海人，林贵巧能把普通话说得这么标准，虽说不能算是罕见，可也非常难得了。 过了一会儿，林贵巧从里面出来了，看见穿着警服的周志仁，她还有些拘谨，一直半低着头。大姐看两人都不太说话，就掏出两张电影票送给他们，说她已经自作主张的替他们安排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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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江宁路上的北京影剧院，周志仁和林贵巧第二次见面，也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约会。这所谓北京影剧院其实是原来大名鼎鼎的MAJESTIC THEATRE——美琪大戏院，周林相识的1966年，这里刚好改了名字，旧上海的摩登气息又少了一分。 周志仁这天特意穿了便装，他记得上次见面时林贵巧的表情，警服太有攻击性，不合适。七点半的电影，他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早到的习惯后来他也一直保持着。七点二十五分的时候，他才看见林贵巧才从远处走来，嘟着嘴翻着自己的军绿色书包。观众都已经开始进场了，可林贵巧却慢吞吞的走到周志仁面前，满脸惭愧。 “周同志，”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我电影票忘记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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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就是豆豆 2016-11-02 13:22:56 @姜德青 ：本土豪赏1个 赞 （100赏金）聊表敬意，点赞是风气，越赞越大气【 我也要打赏 】 ----------------------------- 哈哈！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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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就是豆豆 2016-11-02 13:24:08 楼主加油！有空也来看看我的~ ----------------------------- 谢谢！一定去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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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仁笑了，因为林贵巧嘟着嘴的表情确实很可爱。他提议一起散散步，两个人就沿着江宁路漫步闲聊。 “我听吴大姐说，你什么都记得住，”林贵巧一路都低着头，“真羡慕你。” “其实我更羡慕你，”周志仁的语气很实在，“真的，你要相信我，不会遗忘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东西，很累。” “我就不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丢三落四的，要是同时交待给我三件事情，我就头大，至少会忘记一件。厂里的同事都开我玩笑，叫我‘小鱼’。” “小鱼？”周志仁没听明白。 “金鱼的‘鱼’，不是说鱼的记忆都很短嘛，只有7秒吧，所以他们就叫我小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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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们在外面走了很久，聊到很多事情。林贵巧问周志仁为什么当警察，周志仁就给她讲了1948年他在外滩的人海中被骑警搭救的经历，他说从那一刻起，他就决定要当警察了。 周志仁还提到了郭小川的诗，没想到林贵巧说她一点都不喜欢，要不是领导要求，她才不会在广播里读呢。她喜欢徐志摩，可惜他的诗现在都成了鸳鸯蝴蝶派，小资产阶级情调。周志仁说他小时候在邻居姐姐那读过徐志摩的诗集，虽然只读过一次，可他都记得，一字不差。临分别时，他还给林贵巧念了一首《阿诗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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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钥匙放哪了？” 周志仁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1981年8月11日，电击杀人案发生后的第三天。病房里，他看见妻子在床周围找钥匙，一边找一边自顾自的悄声嘀咕着：“我把钥匙放哪了？”她在床边坐下来，翻着手提袋，嘟嘴皱眉，笨呼呼的，和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在你昨天穿的上衣口袋里。”周志仁躺在床上说。 妻子猛地一抬头，连忙去翻衣服口袋，果然找到了。 “你还记得《阿诗玛》么？”周志仁微笑着。 “当然记得啦，我记性再差，这也不会忘。第一次约会就给人家念情诗，脸皮真厚。” “那抹寒封的 凄凄凛冽，仍然漂浮于 心寂的角落里， 凝神飞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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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仁躺在床上背起诗来，妻子马上跑过来，笑着要捂他的嘴。 “发什么神经病啊你，”妻子的脸都红了，“会把人家吵醒的！” 而周志仁还是继续背着，临床的小伙子醒了，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懵懂看着周志仁背诗。 “………… 回忆里 不断演绎相同镜头， 现实则切换著不同情愫出口... 传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七秒后便不记得 过往物事了，所以小小的鱼缸里 它也不觉得无聊， 因为七秒后 每一寸游过的地方 又变成了新天地... 它在这七秒里 不断轮回不是为了遗忘， 而是为了铭记... 有梦时，快乐无与伦比， 梦由心生望眼欲穿，碧草春心 孜孜蔓延... 也许， 风花雪月永远了无结果， 但毕竟是风雪的故事， 快乐足矣…” 第十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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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有事耽误了，晚上五点接着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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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2012年12月21日，冬至。沪昆高速公路上，几辆沪牌SUV已经驶离上海，向北进发。 于更生就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上，时及深冬，窗外的景致虽有些破败，但亦如往日一样平静，世界末日的预言已经疯传了一年，但就说眼前这景象，可是看不出丝毫异样的征兆，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甚至有些无聊。 传说中人类就将在冬至这天最后一次见到太阳，明天太阳将不再升起，火山喷发、大地摇晃、磁极倒转、灾难四起，第五个太阳纪来临，浩劫中，人类退出历史舞台。这是前些天于更生在网上看到的，此刻，他看着车窗外快速移动的景物，再想到这些痴言妄语，不禁笑了。 “笑什么呢？”旁边开车的黄胖子转头看了于更生一眼，“终于要把他抓住了，三十一年的案子终于要破了，忍不住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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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世界末日吗？”于更生看着前方绵延的高速路，眼神有些失焦。 “你没事吧？”黄胖子反被于更生的话逗乐了，“你信啊？那不都是网上瞎传的吗？再说了，这都快2013年了，世界末日也没来啊。” “末日什么意思啊？就是‘最后一天’的意思，”于更生放倒了靠背，伸着懒腰说道，“预言里说的日子，就是今天——2012年的冬至。明天——22号，浩劫就要来了。” “呦，还有准确日期啊，”黄胖子笑着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假如，我说假如啊，真要是有世界末日，临死前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黄胖子没有马上回答于更生的问题，他皱着眉，十个指头不停地逐一敲击方向盘，似乎真的是在思考什么，车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当然是去德兴面馆吃一碗焖蹄爆鱼两鲜啦！”黄胖子突然回答道，两人哄堂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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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笑声逐渐平息，于更生伸手拿过后座的公文包，里面装的全都是电击案卷宗里的一些重要材料。他翻出那张嫌疑人的画像，仔细端详着。 “你呢？”黄胖子看了眼于更生，反问道，“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还用问么，”于更生死死的盯着画像中的男子说，“当然是把这个人抓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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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周志仁的回述，绘制画像的事当时由师父许栋民负责跟进的。然而周志仁却说，这画像并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1981年8月11日上午，许栋民来到市局的刑侦技术处找模拟画像专家申勇，电击案嫌疑人的画像出来了，许栋民是专程来取的。 昨天下午接到报案以后，许栋民就迅速赶往市局请来了申勇协助画像。申勇当时已经五十多岁了，是全上海最厉害的模拟画像师，人称“警界马良”，好多大案最终能够破获，靠的都是他惟妙惟肖的画像。申勇满头白发，走在旅馆的地下室里特别眨眼。许栋民陪着他询问了旅馆里所有接触过嫌疑人“李义清”的目击群众，申勇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群众被依次请进去接受他的询问，边做笔记边画草图。然而，在画到第十张时，申勇长叹一口气，不停地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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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流S 2016-11-04 02:25:47 支持佳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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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风尘2016 2016-11-04 03:55:07 顶一下帖 ----------------------------- 感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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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老师，怎么了？”许栋民刚进屋就看见申勇失落的神情。 只见申勇将十张草图摆成一排平铺在床上。 “看出有什么问题吗？”申勇问许栋民。 许栋民弯着腰，仔仔细细的看过每一张草图。 “差距有点大啊，不像是同一个人。” “没错，”申勇转动着手中的铅笔说道，“刚才问过的所有人，最后见到凶犯的时间都是在8号甚至更早，也就是说，最短的也已经过去两天了。唉，模拟画像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一旦超过24小时，凶犯的目击者脑中的印象就会开始模糊、错乱，更何况两天的时间。 “你看，”申勇指着床上的草图说，“第1、4、8、9张，目击群众说凶犯是圆脸，可第2、6、7张又说是长脸，第3、5、10张又成了方脸，出入太大，现在唯一比较统一的印象，是这个人的眼睛应该不大，颧骨稍微有些突出。” 申勇说完就开始收拾工具，准备离开。 “您要回去了？”许栋民上前帮忙收拾。 “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能掌握的东西也全都在记在草图和笔记本上了，”说到这申勇又不禁叹了口气，“我自己的记忆也会出现偏差，得趁热打铁，综合有用的信息，马上回去画。” 许栋民送申勇出了旅馆，临分别时，申勇回头对许栋民说：“我也不是神，你们不能指望靠模拟画像就能抓住凶手，指纹、血迹、毛发、鞋印这些实打实的痕迹证据才是破案的关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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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第二天上午，申勇就给许栋民打电话，让他到市局取画像。当许栋民走进刑侦技术处的办公室时，他看见申勇面色憔悴，眼圈发黑，应该是一夜没睡。许栋民接过申勇定稿的画像，他绝不会想到，在接下来三十年的调查中，他将要面对的只有这张模拟画像。 “一般情况下，画像不会这么快就出来，”申勇给自己泡了一大杯浓茶，吹着漂浮在杯口的茶叶说道，“我们模拟画像师和你们刑警不同，没有任何现实的参照和依托，只能根据目击者的供词去想象、完善，可越是虚的东西，就越不能含糊，所以往往需要一段时间。” 许栋民看着手中的这张成稿，心中不由得佩服申勇高超的技艺——这张连夜完成的模拟画像，要比昨天那十张草图更有生气，总之这画里的人活了，而并非是对目击者提供信息去简单粗暴的堆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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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们这个电击案情况不一样，我昨天也已经说过了，案子过去两天了，所有目击者提供的信息都已经不够准确，我如果再花更多的时间去精雕细琢，只能离凶手的真实长相越来越偏，索性用最短的时间画出来，得到一个相对准确的结果。” “嗯，申老师您辛苦了，我这就拿回去复制。”许栋民转身要走，申勇却叫住了他。 “小许，”申勇手中的茶差点洒出来，“不要大批量复制。” 许栋民一脸茫然不解其意。 “这画是不准确的，只能做你们的内部参考，大规模张贴出去，可能会误事的，”申勇把茶杯放回到桌上，拿过许栋民手上的画像无奈的又看了一眼，从表情可以看出，他对这张作品并不满意，“如果以后你们觉得这画像影响了你们的判断，可以随时撕掉。你们只要记住两点：1.凶手的眼睛不大；2.颧骨略微凸起，有点尖。目击群众的供词虽然有很大出入，但只有这两点是几乎所有人都提到的，这也是现在唯二能确定的信息，切记。” 许栋民接过画像，不住的点头。 “呵呵，要是凶手都长成你这样，就好办喽。”申勇回身去拿他的茶杯。 “啊？”许栋民又被他的话弄糊涂了。 “这还不明白，”申勇喝着茶说道，“长得帅的人，会让人印象深刻，这可是有科学依据的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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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好，嗯…”光华旅社的女服务员拿着申勇画的模拟画像，左看右看，“有点像，又不太像…” 许栋民看她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申勇说的果然没错，这画像也只能做一个内部参考了。 “哎，是不是你们这个画像的人水平不太行啊？”女服务员看许栋民的表情好像有些失望，马上兴奋起来，睁大眼睛说，“我有个朋友是中学的美术老师，画的特别棒，要我给你介绍一下伐？” “不用了，谢谢。”许栋民笑笑，拿回画像转身离开了。像这女服务员一样为许栋民神魂颠倒的涉案女群众已经不是第一个了，调查案件时，她们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大部分时间她们的目光都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更有甚者，案子明明已经结了，可还要打电话到分局去，就为了能听到他的声音…有一次老白和许栋民开玩笑，说他要是也得了白癜风，那些女的肯定就都被吓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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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栋民到周志仁的病房时，林贵巧上班去了，临床的小伙子出去方便，病房里只剩周志仁自己，此时，他双手交叉在后脑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嘴一动一动的，好像是在默背着什么。 许栋民蹑足走到床边坐到椅子上，他知道师父肯定又是在背《西游记》了。许栋民等了五分钟，周志仁终于背完了，他做了个深呼吸，睁开眼睛，看见了床边的许栋民。 “栋民来啦。”周志仁揉了揉眼睛，喝了口水。 “您心情不好？”许栋民曾听周志仁讲过，自从1948年在外滩经历了那次踩踏事件，以后只要他情绪不好、心里烦闷，就会默背《西游记》，一直背到心里平静下来为止。 “在理电击案的思路，理着理着就乱了。” “师父，”许栋民把申勇画的模拟画像递给床上的周志仁，“市局的申老师画的电击案嫌疑人模拟画像。” 周志仁拿过来看，许栋民把申勇的话重复给他听，周志仁看着手中的画像默默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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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不大、颧骨有点尖、身高一米六几，”周志仁缕着下巴沉吟着，“就我所见到过的东北人，很少有这样的长相，我的那种感觉还是很强烈——他应该是个南方人。” “局里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两个人去了吉林，就是去‘李义清’在住宿登记单写的那个地方；还有一组人专门负责找两个离开光华旅社的旅客，他们应该或多或少和‘李义清’有过接触，不过案发后他们已经离开上海了，一个在湖南、一个在福建，”许栋民翻看着他的小本子，仔细的念给周志仁听，“还有一组人专门负责排查上海所有的旅馆，陈队给他们下达的标准是地毯式搜查，一个旅馆都不能放过；今天上午我还在局里碰到老冯，他们还在对指纹进行鉴定，嗯…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不太乐观？什么意思？”周志仁下了床，在病房里踱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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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冯说，昨天在通风管道附近采集到的四枚指纹，都是残缺不全的，其中两枚的中心区域都很模糊，已经没有比对价值了...他们现在还在全力鉴定剩下的两枚。” “那个阿三，”周志仁站在窗口，突然回头说，“就是馄饨摊老板提到过的那个阿三，找到了吗？” “本来上午我是要办这件事的，可是申老师让我去市局那画像，就耽搁了，”许栋民合上本子，拿下警帽给自己扇风，“不过我已经和光华旅社的那个女服务员交代过了，一旦阿三出现，她会马上给局里打电话。” “那你现在赶快回局里吧，现在人手不够用，别错过她的电话。” “好，”许栋民一边站起身准备要走，一边从包里拿出两张纸放到了床头柜上，“师父，陈队说立案报告书还是由您来写。” 周志仁走过来拿起那两张空白的立案报告书，挤出了一丝略显无奈的笑容。许栋民刚走到门口时，周志仁叫住了他。 “栋民，”周志仁看着他说，“这案子并不复杂，但是我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 “什么直觉？”许栋民没明白周志仁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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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申勇谈到模拟画像时说的，”周志仁把空白的立案报告书放回到床头柜上，不停地用手指敲击着柜子，“我们错过了破案的黄金时间，能掌握的有力证据少之又少，案情会变得越来越模糊…” 许栋民很少看见师父有这般愁容，他也已经很久没见到师父背《西游记》了，看来这案子真的很棘手。 “栋民，总之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这案子没那么容易破。” 临床的小伙子回到病房时，看见周志仁正坐在床头柜前写东西，他不禁凑过去看了一眼，只看到上面的“立案报告书”几个字，周志仁听到动静，回头看看他，也没说话，只是微笑，小伙子知趣的回床上看书去了，那本《希腊棺材之谜》还没看完呢。 局里面几乎所有的立案报告书都是周志仁写的，他的记忆不会出错，字又写得漂亮，是干这份工作的不二人选。就这样，他一笔一划的写完了电击案的第一份立案报告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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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事案件立案报告书 类别：凶杀（劫财） 发案地点：上海市延平路487弄6号 光华旅社 发案时间：1981年8月8日24时（左右） 伤亡：壹人 财物折款：500元 案情简记： 八一年八月十日下午二时许，光华旅社报案：42号房间旅客（高存惠）已死在床上。经案后现场勘查并由市局法医检验尸体得出结论：罪犯待被害人熟睡后，用电线接通电源对准被害人的面、颈、凶、背等部位进行电击致其死亡。 凶犯于作案后将作案工具藏匿在42号房间通风管道的里侧，包括一把长柄西瓜刀、一根2米长的杂色电线，电线一端连接着一个女性使用的红色头箍，头箍的两端有两个尖锐铝片用黑色胶布固定在上面，可以通电。通风管道口提取到四枚指纹。 犯罪分子畏罪潜逃。 办案人：周志仁、许栋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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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栋民刚回到静安分局，饭还没来得及吃，就接到了光华旅社女服务员的电话。许栋民拿起听筒时，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像其他那些女同志一样无聊，一定要给我一点有用的信息啊。” “喂，我是许栋民。” “喂，是许同志吗？”那女服务员的口气听起来很兴奋，“那个阿三，出现了！” 第十一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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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感谢大家的支持！这两天停更都不敢上来看………最近有点忙，接下来一周肯定会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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