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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路城记》——谨以十年的时光,祭奠曾经走过的足迹![第26页] |
作者:红茶加糖不加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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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素青送他二人到楼下,看着他们上车离去,这才折身返回家中,空调的冷风依旧呼呼吹个不停,秋素青看着人去屋空,想起李鹤年说的那些话,不觉感到一丝寒意,他莫非是在交代身后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李倩的那个未婚夫,到底是个什么人呢?为何李鹤年对他如此不放心?她收拾完茶水杯盘后,就坐在沙发上,怔怔的出神,越想心里越乱,当年迫于家中父母的压力,她整整哭过几个晚上,才不得已骗走李鹤年,她知道李鹤年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会成大器,她也把自己所有的感情,毫无保留,全都付注在这个男人身上,但是父母看不到这些,他们只能看到李鹤年双亲早亡,家徒四壁,看到李鹤年穷得连条像样的裤子都穿不起,看到李鹤年傻头傻脑,笨手笨脚,整天啃着那些没用的书本,而不像他们期许的那样魁梧有力,会来事,会持家,会挣钱。 李鹤年偷偷的瞧过她,她又何尝不曾,时刻关心着李鹤年的任何消息?只是这种关心,是无意识的,是出自本能的,也是无可奈何的,无可奈何,才是让人最为痛心疾首的残酷,明明触手可及,偏偏隔之千里,明明两情相悦,偏偏劳燕分飞,她无意埋怨谁,就算是自己的父母,站在他们的角度上,选择一位军人作为女婿并不为错,何况事实证明,涂维时对她确实恩爱有加,日子虽不奢侈,但是还算宽裕,至少在当时而言,他们这样的家庭,已经能让很多人感到羡慕,只不过秋素青心里的那把火,早就已经熄灭,取而代之是种平淡,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正如大多数的女人那样,平淡无奇的过下去,仅此而已。 |
可是人生的曲线,永远都无法让人猜透,向来稳重的涂维时,不知为何,竟在一段公路隧道的设计方案中,犯下致命性的错误,数十条人命死伤惨重,涂维时无法面对自己,唯有一死了之,丈夫自杀后,秋素青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和儿子的将来,还有那笔似乎不可能还清的罪债,想到这儿,秋素青起身走进卧室,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老式的糖果盒,里面装着丈夫的遗书,还有那份沉甸甸的还债清单,清单是丈夫死前亲笔列下的,共计三百余万元,或许正是看到这个数字,涂维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希望。 于是他在遗书中写道,素青,我很自私,如果还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抛下你们母子,独自离去,我每次闭上眼睛,都能听到他们的哀嚎,看到他们死时的惨状,这些日子以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除了以死谢罪,我想不出来,还有别的路可走,以前我以为我很勇敢,我以为我很坚强,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其实是个胆小如鼠的逃兵,原来死亡不可怕,无论多么困难,努力的活下去,才是对人最大的考验,请原谅我实在做不到,我是个罪人,我所欠下的罪孽,死都难以赎清,小冬就交给你了,你把他抚养长大,如果有需要,你也可以再嫁,不必为我感到难过,只是等小冬成人之后,你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父亲是怎么死的,不要刻意隐瞒,事实上也隐瞒不住,但愿小冬别像我这样懦弱,他作为我们的儿子,身上淌着我的血液,对他来说,并不十分光彩,要想站直了做人,就只有试着偿还掉这些欠债,我无意要求他做什么,我没有这个资格,我只是希望小冬能够理解我,尽其所能的帮帮我,同时也帮帮他自己,或许我们的儿子,他有这个能力做到。 |
这封遗书,秋素青看过不下几十遍,每次的心情,都是忽高忽低,或茫然无助,或心乱如麻,像是一叶扁舟,在无尽的海浪中起伏穿梭,直至最近这些年,随着清单上所列姓名,一个一个的被划去,她才重归平静,对涂维时的爱,如果还能称作爱的话,她自问确实不如对李鹤年那样刻骨铭心,可是既然做了夫妻,她就必须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哪怕这份责任太大太难,她已经逃避过一次,就足以让她遗憾终生,所以她不想再逃避,为了丈夫,为了儿子,也为了她自己,她宁可多欠李鹤年一份情。 但是李鹤年今天所展示的状态,又让她忐忑不安起来,从内心来说,如果李鹤年会遇到什么不测,她情愿以身替之,这无关三百多万的欠债,而是感情的自然驱使,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个男人,就在她的面前,显得那样的困惑迷惘,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忧虑,不可能是无的放矢,苍天呐,不要让自己猜中了,秋素青再度情不自禁的哭了出来,她匆匆的把铁盒放回去,然后坐到床边,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止不住滚滚而下,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就是感到莫名的恐惧袭来,这种恐惧无休无止,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维,就连涂维时去世之时,她也不曾这样的伤心,甚至是绝望。 三百多万的金额虽然巨大,但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贵为新华美董事长的李鹤年,应该没把这些钱当回事,李鹤年从未刻意解释过,也无需解释,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堂堂的新华美董事长,居然拿不出三百万,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当秋素青向他提出请求时,他有过那么一丝的犹豫,不是由于怨恨,而是实在囊中羞涩,表面风光的背后,李鹤年恪守着中国传统清士的本分,在任十数载,虽不至两袖空空,却也无甚余财,当时他所能动用的现金,只不过五六十万上下,而且这是他要留给女儿的嫁妆。 |
不过尽管如此,李鹤年还是答应下来,然后背着秋素青多方筹措,经过半个多月,终于凑够三百五十万,甚至其中不乏部分高息借款,全部交到秋素青的手中,秋素青拿到这笔钱的时候,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只是一味躲避李鹤年的目光,点点头便即转身离去。 李鹤年坐在车上,胃痛已经好了很多,对涂冬说道:“你送我回家吧!” 涂冬愣了愣,问道:“李总,咱们不回公司?” 李鹤年笑道:“不了,我有点累,还是早点回家,我想歇一歇!” 涂冬想着说道:“李总,我妈说......” 李鹤年不待他说完,已是笑道:“你妈就是疑心重,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天,我只是流汗多了点,她就唠叨个没完,这是她的老毛病,一直没改过!”涂冬呵呵笑道:“我妈才不是疑心重呢,她是关心你。”说着,涂冬发觉此话不妥,一时间,两个人便都没了言语,过了片刻,李鹤年方才笑道:“是是是,我知道她是关心我,老同学嘛!”他这话说出口,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涂冬笑着又道:“李总,我问过我妈,她说跟你是高中同学,毕业后她就去了生产队,你就进了工厂,然后自学成才考上的清华,所以才那么多年都没联系过,真是这样的吗?我总觉得她在骗我!”李鹤年点着香烟,笑道:“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觉得她在骗你?你妈可是从来不骗人的。”涂冬看着前方的道路,想着笑了笑,说道:“不为什么,就是种感觉,我也说不出原因,不过我可以肯定,你们俩同学那会儿,感情一定很好,否则你不可能,肯借那么多钱给我妈,还让我做你的助理,就我这个大专文凭,换到别的企业,估计连个部门经理都混不上。” |
李鹤年哈哈笑道:“文凭只是人的一方面,并不能说明全部问题,我请你做我的助理,你不是干的也很出色?至于借钱的事嘛,你别总放在心里,你妈也是个实诚人,其实她可以什么都不管的,你爸就算犯下再大的过错,又与你们母子何干,所以我真的很佩服你妈妈,问世间,有几个女人,有她这样的胸襟和气度?” 对于这样的解释,涂冬显然不能信服,不过他也不想再问下去,有些事情,问的太明白反而不见得好,既然李鹤年和母亲都在装糊涂,他又何必非要做个清醒人呢,汽车飞快驶至朝阳别苑,午后的阳光,晒得大地更加热浪滚滚,李鹤年回到家,先去冲了个澡,洗去浑身的腻汗,接着坐到书房里,吃下两片胃药,又泡了壶清茶,自斟自饮的喝了几口,方才感到舒坦许多,很久没有写过字了,今日难得闲暇,李鹤年便兴致再起,翻开宋词临摹贴,恰恰是苏轼的那首《江城子.密州出猎》,颇感符合心意,当即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略略思索之后,信手写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扔下毛笔,李鹤年对着宣纸吹了吹,直身凝视之,只见银钩铁画,刚柔并济,越看越是心喜,想不到随性挥毫,一气呵成,竟然写出几分超常的意境,不禁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起来,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楼梯声响,片刻,李倩推门进来,笑道:“爸,尤奶奶说你已经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哟哟哟,这是你刚写的吗?真是不错!”李鹤年瞧着女儿,不无得意的笑道:“还行,还行,明天我请人裱一裱,就挂在我这书房里,咦,你今天怎么也回来的这么早?没去找杜慎行?”李倩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取过旁边的书帖扇了几扇,言不由衷的抱怨道:“他比你还忙,哪儿有空陪我,每次打电话给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工地,要么就是跟那些个日本专家研究项目,有时候连家都不回,干脆睡在公司,爸,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干起活来不要命似的?” |
第二百九十六章:抢布局多方忙角力 李鹤年看着那贴江城子,兀自端详欣赏,微微笑道:“慎行这么的上进,你难道不应该喜欢吗?你一心想要嫁给他,不就是看中他的这些优点?”李倩笑道:“这是优点吗?我可不觉得!”李鹤年笑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想嫁给他喽?那好,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明天就帮你退掉这门亲事!”李倩俏脸一红,嗔道:“爸,你又瞎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反悔的!”李鹤年哈哈大笑,走到女儿身边,摸摸她的脸蛋,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早?”李倩撇撇嘴,说道:“公司安排我明天出差,所以放我半天假,我想约慎行出来的,可他还是没空,于阿姨又不在家,我就只好提早回来,烦死了,爸,你说我把工作辞掉好不好?” 李鹤年问道:“为什么要辞掉工作,干得不开心?” 李倩说道:“倒不是不开心,就是不想干了,慎行说,我辞掉工作,他可以养我,以后咱们结了婚,我就做个全职主妇,其实也蛮好的。”李鹤年却不同意,摇头说道:“小倩,知道封建社会,为什么妇女没有地位吗?就是因为她们没有经济基础,要靠男人才能生活,男人要是变心,或者喜新厌旧了,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李倩笑道:“爸,现在不是封建社会,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社会结构和分工,也跟过去完全不同,太多的女人,选择做个全职主妇,也没什么的,你说像慎行这样,工作起来没日没夜,我要再不顾着点家庭,支持支持他,将来有了孩子,还不得乱套?再说我又不全依赖他,我不是还有你吗,你就是我的经济基础,不怕他杜慎行喜新厌旧!”最后这些话,李倩完全是说笑,李鹤年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有些不安,想着说道:“你再考虑考虑吧,真要辞职也不急在一时,等你和慎行结婚以后,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到时候,你又会改变主意!” |
李倩点头笑道:“好吧,那我就考虑考虑,哎,爸,你又为什么回来这么早?” 李鹤年笑道:“我今天没上班,上午去东山看了看你妈,然后就在涂冬家吃的饭,涂冬他妈特地做的红烧肉,很不错的,改天有机会,我带你去尝尝。”李倩睨着父亲,似有意味的笑道:“爸,涂大哥的妈,也单身好多年了吧,你总往人家跑,是不是得注意点影响呢?你是想吃红烧肉,还是另有目的?”李鹤年怔道:“你这个丫头,存心拿你老爸开涮?我跟涂冬他妈是老同学,你们不也经常同学聚会吗?怎么我就不能?”李倩摆手笑道:“爸爸,我们同学搞聚会,都是一大帮子人,你倒好,一个人往别人家里钻,好好好,你别生气呀,我没有怪你,上次我不就跟你说过吗,你要真有那个意思,我是举双手赞成的,你们俩一个孤男,一个寡女,刚好可以凑成双,或者你要是觉得老同学,老熟人拉不下面子,我替你去跟涂大哥说,说不定他也赞成呢?”李鹤年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要去敲李倩的脑壳,李倩早已咯咯笑着跑开了,李鹤年在后又道:“你少给我多事!” 杜慎行确实很忙,不只是工程建设,生产线的规划测试,还有部分的人事安排,他作为供管部的部长,本不该插手人力资源管理,但是考虑到尽快网罗人才,以便将来为己所用,斟酌再三,还是直接找到赖长喜,请求将一车间的班组长卫达,调到自己的供管部,赖长喜颇为诧异,问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杜慎行直言不讳的笑道:“赖哥,我已经看中这个卫达好长时间了,当初王希耀设计陷害我,他跟我没半点瓜葛,还肯为我说了几句公道话,虽然没什么用,但我心里都记着呢,用人用德,供管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没几个我能够用得顺手的,现在就急需他这样的人,你不会不肯帮忙吧?” |
赖长喜甚是踌躇,说道:“慎行啊,不瞒你说,这个卫达我也很喜欢,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前段时间,我还找他单独聊过,我想把他调去新厂区,将来担任车间主任,你这个要求提出来,我真是很为难呐!”杜慎行见他并不隐瞒,呵呵笑道:“我就这么一个要求,你都不能满足吗?你手下那么多能人呢?随便挑挑拣拣,能做车间主任的还不是大把大把,不会这么小气吧?”赖长喜挠着头,无奈的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忍痛割爱,你要卫达到供管部,打算叫他担任什么职务?” 杜慎行笑道:“副部长!” 赖长喜惊道:“什么,副部长?” 杜慎行笑道:“不行吗?” 赖长喜摆摆手,叹道:“不是不行,而是太仓促,慎行啊,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希望尽快组建自己的得力队伍,可是事过犹不及,你想想,当初你刚来公司时,只是做了个环检科的科长,就招来那么多的是非矛盾,卫达虽说是个人才,但是文凭资历都不足,你让他上来就做供管部的副部长,别人怎么可能心服口服,这会给你的管理工作,带来大麻烦,我劝你还是缓缓,哪怕过几年,等卫达真的做出成绩,再提拔不迟!”赖长喜所说的道理,杜慎行岂有不知,不过他也有他的计较,眼下正是关键时期,笼络人心,网罗人才就得敢下猛药,添油战术肯定行不通,要么不用,要用就必须打破常规,骇人视听,才能取得预想的效果,等闲的小恩小惠,似乎还不足以,抓住卫达这样的草头大王,除此之外,杜慎行还有个小的心眼,要说资历尚浅,凭幸冒进,整个久保中国公司,他杜慎行认第二,恐怕就没人敢认第一,如果将卫达越级提拔起来,一来可以吸引全司上下所有人的眼球,彰显他杜慎行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魄力,二来也能让他自己觉得轻松点,有了唯二,甚至唯三,他这个曾经的唯一,自然就难成众矢之的。 |
杜慎行笑道:“赖哥,我的性格就是这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把他调到咱们供管部,就要对他负责,若是不高不低,不干不撂,反而会坏事,张禄安和郝庆莲他们几个的秉性,你比我还清楚呢,我可不想卫达到了供管部,重蹈我那会儿的覆辙。”赖长喜盯着他瞧,片刻莞尔笑了笑,说道:“行行行,咱们哥儿俩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你说咋办那就咋办吧,不过慎行啊,我还是得提醒你,凡事悠着点,聪明人固然是好,可惜未必肯听话,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搞掂卫达的事情,杜慎行心情大快,扭头出来,就碰到了铃木健夫,铃木健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哈哈笑道:“杜,今天可逮着你了,过两天我就回日本,晚上你必须得陪我喝上几杯酒,就到琼影光华,美惠小姐也会去的,怎么样,赏个脸吧!”听说久保美惠也到场,杜慎行不禁稍作犹豫,自那日在琼湖别墅里,二人有过肌肤之亲后,杜慎行一直很是纠结,他感到自己已经踏上了条不归路,尽管前途迷雾重重,吉凶难卜,他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铃木健夫瞧他脸色有变,又问:“你真不给我面子吗?杜,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杜慎行抱抱铃木健夫,笑道:“哪儿敢,你是我的领导,又是我的老师,我自然得好好巴结,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回趟办公室,你们出发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就行!”铃木健夫大喜,目送他离去,然后一脚踏进赖长喜的门,赖长喜坐在办公桌后面,已经听见他俩的对话,笑着便问:“怎么这么快回日本?不在中国多待些日子?” |
铃木健夫坐到沙发上,自己倒了杯茶,摇头笑道:“日本总公司那边事情也多,月夫人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不回去不行啊,赖,你什么时候给自己放放假,去日本走走,不要整天就知道工作,人生就得多享受,趁着你还不老,我带你去日本的居酒屋,咱们日本的女人,你还没有见识过吧?”赖长喜点了根烟,笑道:“怎么没见识过,美惠小姐,不就是你们的日本女人?”铃木健夫哑然失笑道:“不一样,不一样,美惠小姐是咱们的董事长,可不是普通女人,我所说的见识,是要那个的。” 赖长喜明知故问,笑道:“是要哪个?” 铃木健夫做了个手势,笑道:“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床笫之欢,赖,你现在变得很不老实,非要我把话说的直白,你说你见识过美惠小姐,你还能打她的主意吗?”赖长喜当然明白,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开玩笑,开玩笑,哎呀,我是想去日本走走,可就是没有机会,抽不开身,健夫,不过说起美惠小姐,未必没人敢打她的主意。”铃木健夫稍稍愣了愣,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也没什么,美惠小姐喜欢杜慎行,她早就告诉过我,所以应该说,是美惠小姐在打他的主意才对!”赖长喜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铃木健夫的对面坐下,说道:“不管谁打谁的主意,总之咱们都得小心点,杜慎行绝非等闲之辈。” |
渡边正一利用他们两个唱双簧,使得久保隼、久保仓明父子俩相继丧命,虽说此中情由甚难界定谁是谁非,但是赖长喜心里敞亮得很,这事若被久保美惠得知,他们二人定然推脱不开责任,他是中国人,又是渡边正一最看重的得力助手,依附渡边正一,自是理所当然,铃木健夫这个日本人,怎么也肯向渡边正一低头,心甘情愿为他效命,这是赖长喜始终不得其解的地方,无论渡边正一,还是铃木健夫,都未曾就此事说明过,赖长喜虽然心有疑虑,却也不好多加过问,铃木健夫微微笑道:“杜慎行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否则,美惠小姐怎能垂青于他,不过眼下这个情况嘛,你还是得跟他多多合作,求同存异,毕竟公司的利益才是首位,别的事情都可以先放到一边,总的来说,我还是蛮欣赏杜慎行的,年轻人很有想法,也敢于担当,你们两个联手,正是相得益彰,嗯,赖,你有没有听说,美惠小姐打算把公司的工作重心,全部移转到中国来?” 赖长喜愣道:“移转到中国?我没听说呀,你怎么知道的?” 铃木健夫呵呵笑道:“是月夫人告诉我的,说是美惠小姐跟她商量过,想要逐步变卖总公司的固定资产,然后投资到中国市场,将来的日本总部,就只是个空壳而已。”赖长喜颇为吃惊,脑子迅速转动,点头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肯定不是美惠小姐的主意。”铃木健夫喝着茶,又笑:“你说是杜的主意?可能吧,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件坏事,正一君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多次说过,将来的日本和中国,就像是个跷跷板,此消彼长,日本的经济已经进入死循环了,不会再有出路,机会和时间,都会站在中国这边!”赖长喜笑道:“你这个日本人,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铃木健夫摇头笑道:“这正是我们日本人的优点,客观,实际,懂得顺势而为,我当然不希望日本没落,但是现实世界,不可能按照我所设想的方向前行,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其实并不只是正一君这么想,包括仓明君,在这个问题上,他和正一君的思路,是完全一致的,尽管他很不喜欢你们中国人,嗯,是的,他很不喜欢!” 赖长喜瞧了瞧他,无意接下这个话茬,改口问道:“那么月夫人的意思呢?” 铃木健夫说道:“月夫人好像不愿意表态,毕竟美惠小姐才是董事长,她只是说,现在还不到时候,哦,对了,赖,你最近去看过蒋淑云吗?” |
第二百九十七章:心慌前事同赴会所 提起蒋淑云,赖长喜轻轻叹了口气,按说蒋淑云跟他的关系一向不错,两个人虽然互为上下级,但是素来分工明确,合作愉快,鉴于蒋淑云和渡边正一的特殊情况,赖长喜也从未把她当作下属看待,不过近段时间,赖长喜去探望过她几次,蒋淑云的态度,似乎多多少少有些冷淡,赖长喜说道:“上个月底,我去过她那儿一次,你怎么突然问这事的?” 铃木健夫说道:“那你知道蒋淑云怀孕了吗?” 赖长喜不由得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起身走到窗口,朝着走廊左右看了看,再转回来,放低声音问道:“她怀孕了?孩子是谁的?渡边副总的吗?”铃木健夫点头说道:“应该是正一君的,至少月夫人是这样说的。”赖长喜觉得思维有些混乱,又点了根烟,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我明白了,这事一定是美惠小姐告诉月夫人的,哎呀,这么说,美惠小姐肯定也去见过蒋淑云,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蒋淑云怀孕的。” 铃木健夫笑道:“这还用问吗?” 赖长喜忽觉屋子里闷热起来,甚是烦躁不安,抽着烟,来回踱了几步,眉头越拧越紧,铃木健夫瞧他模样儿古怪,笑着又问:“赖,你怎么了?这是好事啊,蒋淑云怀上正一君的孩子,月夫人正在考虑,是不是出面请求撤销对她的指控呢!”赖长喜越发惊诧不已,失声问道:“你说什么?月夫人打算撤销指控?”铃木健夫笑道:“当然,这只是打算,能不能成行,还得看中国这边的情况,毕竟她犯的是杀人重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蒋淑云大概是死不了了。”赖长喜摁下墙上的按钮,把空调温度打到最低,旋即对着铃木健夫,没好气的说道:“你笑什么?你认为这是好事?我看一点儿都不好!” |
铃木健夫不解,问道:“赖,你什么意思,你难道希望蒋淑云死吗?” 赖长喜拍拍脑门,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赶忙沉淀心神,想了想,说道:“我当然不希望蒋淑云死,我还没那么歹毒,可是你想过没有,渡边副总吩咐我们做的那些事,蒋淑云能够不清楚吗?你敢保证她不会告诉久保美惠?而且很有可能,久保美惠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她什么都没说。”情急之下,他竟直呼久保美惠其名,显然甚是紧张,铃木健夫认为赖长喜说的在理,也有点发懵,忙道:“她为什么不说,或许她还不知道吧!” 赖长喜手里夹着香烟,凝神苦思,半晌说道:“不会的,久保美惠肯定知道了,她还能保持沉默,定是有人指点,如果不出意外,必然是杜慎行,渡边副总死后,公司是副十足十的烂摊子,久保美惠若是向我们同时发难,别说中国公司,就算日本总部那边,也必然迅速垮台,这样的代价太大,久保美惠不敢这么做。”铃木健夫想着说道:“赖,或许是你太过多虑,美惠小姐如果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怎么还能让你做公司的副总,统管公司全部事务,哎,说到底,咱们都是棋子,身不由己啊,正一君其实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当时跟我说,只是想要拿到仓明君唆使王希耀杀人的证据,然后逼迫仓明君让步!” 赖长喜断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都他妈的死绝了,死绝了!” 铃木健夫见他很不冷静,劝道:“你先别着急!” |
赖长喜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久保美惠让我做副总,这就是杜慎行高明的地方,难怪那段时间,久保美惠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现在回想起来,全部可以对上号,健夫,不是我着急,而是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单单只是久保美惠,或许不足虑,但是加上这个杜慎行,我们俩的麻烦,可能才刚刚开始!”铃木健夫问道:“你是说,美惠小姐迟早不会放过咱们?”赖长喜点点头,冷笑道:“你觉得呢?她可是家破人亡,父母哥哥转眼就死了个干干净净,这笔账她不找咱们算,还能找谁算?健夫,我是一直想问你,当初你为何肯帮渡边副总?你跟我可不一样,老董事长和总经理,对你真是不错的!” 铃木健夫愣了愣,苦笑道:“赖,我和你没什么不一样,你是不是怀疑我什么?” 赖长喜摆手说道:“不不不,你别误会,我没有怀疑你,就是奇怪罢了!” 铃木健夫轻轻叹道:“赖,不管你怀不怀疑我,都没有关系,我可以实话跟你说,就算美惠小姐要找我算账,那也是应该的,我没有怨言,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久保集团公司的未来,这一点我问心无愧,至于我为什么要帮正一君,对不起,我无可奉告,你说杜慎行如何如何,我也不很赞同,我欣赏这个年轻人,我相信他对咱们并没有恶意!”赖长喜不禁有些恼怒,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赖长喜容不得人喽!”铃木健夫解释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赖,你的能力和水平,全公司都有目共睹,你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那是众望所归,我只是希望,你和杜慎行不要内讧,久保集团现在需要稳定,稳定才是发展的前提,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你不能杯弓蛇影,风声鹤唳,看谁都像是敌人,这样的心态很不好,多多拜托了,请你务必再冷静冷静,咱们共同度过难关!” |
@有凭有据d 2019-03-04 15:55:30 真的很期待候续 ----------------------------- 每天半章,欢迎新朋友常来坐坐! |
赖长喜缓缓坐回沙发上,听着铃木健夫推心置腹的这番话,沉思良久,直至烟头烧到了根部,方才惊觉,然后将烟头掐灭在烟缸里,叹道:“健夫,你说的很对,我刚才太冲动,算了,算了,反正我是捧得人家的饭碗,干一天是一天,哪天她久保美惠瞧我不顺眼,要把我踢出门去,那也随她吧,你约了杜慎行晚上喝酒?”铃木健夫笑道:“是啊,就在琼湖边的那间私人会所,你要不要去玩玩?”赖长喜摆手笑道:“我就拉倒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喝酒,更玩不来你们那些新鲜花样,健夫,无论如何,咱们俩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出了事情,另一个肯定跑不掉,我也不是要对杜慎行怎么样,事实上,我也不能对他怎么样,他现在是美惠小姐的红人,跟他比起来,我这个副总经理,其实根本不算数,你可以放心,我会和杜慎行继续合作下去,直到他不再愿意跟我合作。” 铃木健夫笑了笑,说道:“你还是太多虑,好吧,不说这些了,我这次回来中国之前,月夫人还特意嘱咐过我,说要多关心关心美惠小姐,生怕她一个人呆在中国,心情会不好,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我刚从美惠小姐那儿过来,她的心情比我还好呢,听说我们晚上要去喝酒,所以也要跟着去!”赖长喜笑道:“所以你就顺便叫上杜慎行?”铃木健夫摇头笑道:“没有,没有,我本来就是要叫杜慎行,这不是美惠小姐的意思,但是我看得出来,如果杜慎行能够到场,美惠小姐一定更开心的,这也是我的心愿!” |
落日时分,一场适时而至的东风雨,将整个白天的酷热,吹散掉了七八分,明月初上,清风丝丝袭人,甚是惬意,从麋林回到路州,辛蓝哪儿都没去,虽然经纪人几次三番打电话过来,要她启程赴沪,拍摄一款洗面奶的广告,但她却以身体不适为由,希望推到下个月,大概是因为刚与林凡分手,心里头总觉得空落落的,想要调整一下,自己情绪和状态,琼影光华开业已快满两年,慕名而来的人们络绎不绝,生意越发的红火,辛蓝坐在酒吧的内间,隔着玻璃窗,望着灯红酒绿的各式人等,不觉百无聊奈,忽然,一个曼妙的身影,跃入她的眼帘,不由得跳起来,推门出去,一把抱住那人,大声笑道:“美惠姐姐!” 来人正是久保美惠,在她身后,还跟着铃木健夫和杜慎行等几人,她猝不及防,被辛蓝吓了一跳,等到看清楚时,便用西方的礼仪,跟辛蓝亲了亲面颊,转身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铃木健夫和杜慎行,辛蓝都是认识的,其余几个日本人,她也不是太关心,点头用日语打了声招呼:“克尼其哇,依达塞依嘛塞(你们好,欢迎光临)!”然后便领着众人往里走,挑了处临窗的位置坐下来,服务员送来点心和酒水,久保美惠拉住辛蓝的手,笑着问道:“最近都没有出门吗?你怎么闲得住的?”辛蓝瞧了瞧杜慎行,恰好杜慎行也在瞧她,二人相视一笑,辛蓝说道:“美惠姐姐,你是集团公司董事长,自然有事情做,我是闲云野鹤,又生性懒散,哪儿好跟你比的,倒是你这么久没来,我怪想你的。” 久保美惠这才想起,她与杜慎行相熟,忙问:“咦,你还有位林姐姐呢?” 辛蓝笑道:“林姐去麋林了,她刚换了份工作,在省电视台上班!”杜慎行知道这事,跟着笑道:“辛老板,你今天好漂亮啊,要是我嫂子也在,你们三位美女一块儿合影,放到杂志封面上,绝对能卖疯掉。”辛蓝咯咯笑道:“那是,肯定有这样的机会,杜慎行,你跟杜慎言到底是不是亲兄弟?杜慎言又笨又傻,你就这么会说话?”杜慎行笑道:“我们当然是亲兄弟,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嘛,再说我大哥哪儿又笨又傻?你只是不了解他,他若耍起心眼来,我都未必比他会算计!”辛蓝又笑:“哟,说你大哥两句,你就不乐意了?好吧,好吧,看在美惠姐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
杜慎行不禁莞尔,苦笑道:“谢谢辛老板!” 辛蓝见那几个日本人,听不懂他们之间说笑,满脸的迷惑,倒不便多言,于是对着他们微微鞠躬,将手一伸,笑道:“高尤格里,奥次嘎依嘎达撒依(各位轻慢用)!”几位同行的日本人,亦是起身鞠躬致谢,杜慎行虽然进公司的时间不算短,同时也在学习一些基础的日文,但是比起辛蓝的对答流利程度,尚远远不如,不禁有些好奇,待到辛蓝走后,他便问久保美惠:“辛蓝的日本话说的很好呀,她以前专业学过的吗?” 久保美惠呷着鸡尾酒,摇头笑道:“没有,辛蓝是表演专业,日语是她自学的,听说只花了不到半年时间,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说的好?”半年时间,能够学通一门语言,这样的毅力和悟性,实在令人佩服,杜慎行自叹不如的笑道:“哈依,哈依,卡尼嗖奥代斯(确实如此)!”几位日本人同时大笑,铃木健夫拍拍杜慎行的肩膀,笑道:“不用灰心,只要有美惠小姐,还怕你学不会日文吗?相比起中文,日文真是太简单了。” 众人正说着话,辛蓝复又走了回来,手里端着一副数码相机,冲着久保美惠等人招手,然后把相机交给旁边的服务生,笑道:“美惠姐姐,杜慎行刚才说的不错,咱们一起合影,做个纪念,嗯,就站这边吧,这边宽敞些!”久保美惠欣然同意,便拉着杜慎行起身,众人站在一处屏风前面,铃木健夫有意将中间的位置,留给杜慎行和久保美惠,辛蓝则站在久保美惠的另一侧,伸手勾住她的胳膊,杜慎行虽然带着笑容,内心却是无比尴尬,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本来众人合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并无须大惊小怪,只因自己和久保美惠已有苟且之实,不由他心里不发慌,偏偏久保美惠有意无意的,也伸手勾住他的胳膊,辛蓝大声笑道:“眯依呐哇,哇呐迪依嘟(大家笑一笑)!”然后“咔嚓”一声,灯光暴闪过后,忽听旁边有人诧异的笑道:“咦,老杜,你怎么也在这儿?”紧接着,又有一人跟着叫道:“辛小姐,幸会,幸会!”语气不无惊喜。 |
第二百九十八章:故装傻一个不能少 这一次合影,将酒吧里其余客人的眼光,全都吸引过来,杜慎行和辛蓝都没想到,居然还能碰上老熟人,对杜慎言来说,钱明明和葛诚的出现,自是大出他的意料,但是对于辛蓝而言,化名申富水的冯坤,穿着身考究体面的衬衫西裤,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笑呵呵的冲她打招呼,更让她感到头晕,不过作为这里的主人,怎么也不能够,表现出怠慢的神色,只好点头微笑:“你好,申先生。” 冯坤放下手里的酒杯,哈哈大笑,主动伸手,说道:“辛小姐,搞了半天,原来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失敬,失敬,看来咱们还是有缘啊,我说过的嘛,有缘肯定还会相见。”辛蓝心下十分厌恶,勉强跟他握过手,正思考如何摆脱他,冯坤指着杜慎行等人,又道:“诸位都是辛小姐的朋友吗?在下免贵姓申,申公豹的申,双名富水,富贵的富,山水的水,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今天所有的开销,都算在申某人的帐上,嗯,那个服务员呢?来来来,照单再给我们来俩份,哦,有没有八二年的拉菲,也给我们来两瓶!” 他这般人前自来熟,又是自报家门,又是显富显贵,甚为庸俗粗鄙不堪,活像是个乡下捡到金元宝的暴发户,开口就是“烂大街”的八二年拉菲酒,酒保不禁看看辛蓝,辛蓝心下一动,便对酒保轻声说了几句,酒保随即点头离去,那边钱明明和葛诚、魏强几个,则围着杜慎行有说有笑,冯坤又是一指二楼的豪华包间,笑道:“辛小姐,虽然你是老板,但是我今天做东,就请你的朋友们,都去楼上吧,我也好跟大家多亲近亲近!”久保美惠生性喜欢随和热闹些,所以不太愿意进包间,故而挑了楼下的位置坐了,再见到冯坤如此讨厌,更加的不乐意,于是脸色微沉,刚要说话,辛蓝已是笑道:“好呀,既然申老板这么大方,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美惠姐姐,咱们上楼吧!”背着冯坤,她冲久保美惠挤挤眼睛,久保美惠即刻明白过来,知道辛蓝别有用意,便不再反对,转身头一个往楼上走。 |
铃木健夫和那几个日本人,自是无可无不可,杜慎行有意留在楼下,单独跟钱明明几人说说话,冯坤却哪里肯放过他们,不待分说,连哄带推的,全都请到了楼上包间,钱明明瞧着挺有意思,偷空低声问杜慎行:“老杜,这是个什么人呀?怎么这么阔绰?” 杜慎行笑道:“我又不认识,应该是辛老板的朋友吧,不过论起阔绰,有美惠小姐在,还轮不到他这样的暴发户。”钱明明知道久保美惠的身份,深以为然,边走边笑:“那是,那是,跟美惠小姐比起来,咱们这些钱都不是钱,看看美惠小姐多有涵养,这就叫满瓶不动半瓶晃荡,哎呀,老葛,咱们今天的运气不错,不但能跟美惠小姐见到面,还有人请喝八二年的拉菲酒,就是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葛诚叫魏强几个人留下,自己跟在队伍的最后,听他这么说,笑道:“真的假的,你能喝的出来?别他妈的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钱明明失笑道:“这倒也是!” 来到酒吧二楼的包间,众人依次坐下,随即服务员重新换过酒水杯盘和各式点心,两瓶八二年的拉菲送过来,冯坤便嚷嚷着,叫立刻打开醒酒,似乎十分的内行,久保美惠和铃木健夫等人却看着好笑,就像观赏马戏团的小丑,在卖力的表演滑稽剧,辛蓝肚子里的算盘,其实非常简单,既然冯坤愿意充个冤大头,那么呆会儿,自己就狠狠宰他一刀,直把他这样的狗屁暴发户宰哭了,免得下次还敢色胆包天,前来打扰自己。 |
因为人多,杜慎行便趁机和钱明明、葛诚坐在房间的边角上,故意远离久保美惠,冯坤似乎没有意识到众人眼光,兀自兴高采烈,口沫横飞的说道:“诸位,诸位,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大家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见面都是好朋友,哦,辛小姐,这几位都是日本来的客人吧,我说的话,他们能听懂吗?”铃木健夫呵呵笑道:“可以听懂,申先生,谢谢你的款待,请问哪里高就?”冯坤露出一脸的得意,说道:“什么高就不高就的,我自己做点小生意,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每年也就挣个三四百万吧!”钱明明实在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冯坤睨眼瞧着他,笑道:“这位朋友,我说的话很好笑吗?”钱明明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申先生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太谦虚,每年三四百万的生意可不小,像我们这些人,年头忙到年尾,能挣个二三十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辛蓝微笑道:“申先生......” 冯坤急忙起身,笑道:“辛小姐,你叫我富水就好,叫我申先生太客套!” 辛蓝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申先生,你不是在麋林做生意吗?怎么跑到路州来了?你的妹妹没有跟着你来?”冯坤笑着坐回去,说道:“我来路州谈点项目的,听别人介绍,说这里开了家会所不错,所以就自己跑来了,我办的是高级会员。”说着,他掏出会员卡,扔在茶几上,辛蓝失笑道:“哎哟,谢谢申先生赏脸。”冯坤笑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应该的,辛小姐,我真是想不到,你除了演戏演得好,生意也做的这么棒!”辛蓝摆摆手,笑道:“你太夸奖我了,说起做生意,我的这些朋友,个个都是生意场上的高人,尤其是我这位美惠姐姐,你知道她是谁吗?”冯坤愣了愣,着意打量了下久保美惠,久保美惠却嫌他太过无礼,沉声说道:“对不起,申先生,你这样很不礼貌!” |
冯坤毫不介怀,竖起大拇指笑道:“这位美女的中国话,也说的这么好呀,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中国做生意好多年了,哎呀,你们日本人做生意就是厉害,大大的厉害,美国人都做不过你们,请问美女做的什么生意?”久保美惠越发的不高兴了,懒得搭理他,杜慎行觉得自己该说两句,忙道:“申先生,这位就是久保集团的董事长,久保美惠小姐,我相信你不会没听过久保集团的名字吧!”久保集团是跨国公司,无论行业内行业外,都享誉盛名已久,谁知冯坤眨巴了几下眼睛,盯着杜慎行,颇有点不好意思,笑道:“申某孤陋寡闻,听起来是个大公司,请问杜先生,久保集团到底是做什么的?” 杜慎行不知道他是装疯,还是卖傻,想着笑道:“没做什么,申先生不在咱们这一行,没听过也是可能的,就冲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来,我敬申先生一杯!”冯坤眼中闪过波光,笑道:“对对对,拉菲酒也该醒完了,咱们喝酒,喝酒,整天谈生意,真是没意思,这个日本话的干杯怎么说?” 其实不只是杜慎行,辛蓝也瞧出点异样,申富水再土鳖,再没见过世面,不至于连久保集团都没听过,但是又想不明白,如果他是故意装傻,目的是什么呢?这里除了自己,应该没人跟他认识的,想着,辛蓝决定试他一试,宛然笑道:“美惠姐姐,杜帅哥,你们先坐,我还得去外面照应着,一会儿再来陪你们!”久保美惠自是不疑,点头笑道:“你去忙吧,我们也是闲聊。”果然,辛蓝前脚刚出门,冯坤后脚便跟了出来,辛蓝扭头睨着他,没好气的问道:“申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冯坤讪讪笑道:“嘿嘿,那个,辛小姐,我都是你这儿的高级会员了,你还不能告诉我,你的联系电话吗?”辛蓝不禁莞尔,笑道:“凭什么你买了我的高级会员,我就得告诉你联系电话?好像我们的会员服务中,没有这个项目吧,实在抱歉,申先生,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
冯坤并不甘心,说道:“辛小姐,我不仅是你的高级会员,还是你最忠实的粉丝,而且我可以保证,不经过你的允许,我不会轻易打扰你。”辛蓝问道:“既然这样,那你要我的号码做什么?”冯坤一愣,张口结舌的答不出来,辛蓝笑了笑,又道:“申先生,你说你是我的忠实粉丝,那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不要逼我做出我不愿意的事情。”冯坤无可奈何,长叹一声,说道:“对不起,辛小姐,是我太唐突了,请你不要介意,嗯,房间里面都是你的朋友,那我还是先走吧。”说着,他掏出张信用卡,又道:“麻烦结账!” 辛蓝瞧了瞧他,忽然觉得这人直来直去,虽然讨厌,倒不虚伪,于是笑道:“这些费用不用你掏钱,今晚算我请客。”冯坤摇头说道:“那怎么可以?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一共多少钱,麻烦辛小姐结账!”辛蓝信口开河的说道:“两瓶拉菲红酒,我给你打八折,加上其他的费用,你就付二十万吧!”冯坤面色不惊,将卡往她手里塞去,说道:“二十万元不贵,辛小姐做生意实在厚道。”虽说辛蓝也没太把这二十万元放眼里,但毕竟她是随便乱说的,想要为难为难冯坤,怎知冯坤全没当回事,倒把辛蓝惊怔住了,想着说道:“嗯,申先生,你付这么多钱,现在就离开,恐怕不合适吧,回头别人要说起来,好像是我占了你的大便宜,算了,算了,你还是赶紧走吧,这些钱真不用你给。”冯坤不由分说,扔下那张信用卡,转身便朝里走,笑道:“这个简单,那我就再坐会儿,哟,杜先生,你这是干嘛?要找厕所吗?房间里面应该有吧!” |
原来久保美惠瞧见冯坤站在门外,跟辛蓝掰扯不清,又听不清楚他俩在说些什么,有些不放心,便叫杜慎行过去看看,杜慎行出门正巧碰见冯坤往回走,两个人几乎撞了个满怀,见冯坤发问,杜慎行笑道:“是是是,瞧我喝酒都喝糊涂了。”冯坤哈哈大笑,坐回座位上说道:“杜先生就是谦虚,这点儿酒你能喝多?我看你是不放心辛小姐吧,呵呵,实话告诉你们,我是辛小姐的影迷加粉丝,上次在麋林的时候,跟辛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今天忽然在这里再度遇见她,所以感到十分的荣幸!”他这么一解释,众人皆是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把年纪还追星?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不管心里怎么想,久保美惠是不打算跟他说话的,铃木健夫则忙着和几位日本人聊天,杜慎行向来沉稳,摸不清状况,便也不愿多说,倒是葛诚呵呵笑道:“申先生今年贵庚呀?家里孩子应该上高中了吧?”他这话说的很客气,其实是在讽刺冯坤显老,冯坤却仿佛没心没肺,全没听得出来,挪了下屁股,坐到葛诚身边,叹道:“说起来实在惭愧,我至今都是孤家寡人,没能讨着个老婆暖被窝,更别提什么孩子了,这位兄弟是姓葛吧,我瞧你也是个实诚人,我就喜欢跟实诚人交朋友,敢问葛兄弟,做得哪一行?” 葛诚笑道:“我嘛,是吃江湖饭的,下九流,不上台面。” 冯坤稍稍一愣,好像恍然大悟,做了个手势,笑道:“我知道了,葛兄弟是做这个的,你别说,做这玩意来钱快,以前也有朋友推荐我做过,可是我天生胆子小,吃不了这碗饭,葛兄弟跑的是哪里的码头?”说了半天,葛诚也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不禁莞尔,瞧瞧杜慎行和钱明明,玩心顿起,便想吓唬吓唬冯坤,又道:“哪个码头都不是,申先生,你猜错了,我是个职业杀手!”钱明明硬是憋着笑,佯装没听见,杜慎行喝着红酒,微笑着看着他俩,冯坤脸色变了变,似乎真被吓住了,说道:“杀......杀手?什么杀手?杀人的杀手吗?” 葛诚存心把戏做足,“嘘”了一声,点头说道:“是的,杀人的杀手!” |
第二百九十九章:胡言乱语恣意妄为 冯坤怔了一会儿,陡然哈哈大笑起来,葛诚亦是大笑不止,冯坤指着葛诚,连连摇头,笑道:“葛兄弟真会开玩笑,你要是职业杀手,那我就是变形金刚,你别糊弄我,我申富水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肯定是搞走私的,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太多。”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才说的码头,是个什么意思,钱明明端杯冲他示意,笑道:“那么,申先生你又是做什么生意的?” 冯坤喝了口酒,想着叹道:“我就一言难尽喽,几位,你们有没有听过,东北有三宝?貂皮,人参,乌拉草,乌拉草是穷人的玩意,咱们不提它,前面那两样可真是宝贝。”葛诚笑道:“这个当然知道,申先生做的就是人参和貂皮的生意?”冯坤笑道:“算是吧,我也是子承父业,我家老爷子生前那会儿,就是个挖参的,你说他大字不识一个,懂得什么政策路线精神?只不过倒卖了点人参,结果被打成投机倒把分子,批斗回来没过几天便蹬了腿,我娘更是死得早,剩下我这么个资产阶级的狗崽子,我索性把心一横,离开东北老家,就去内蒙古呼伦贝尔投奔亲戚,谁知道我家那个亲戚更惨,教书教成了右派,居然被拉去游街,这可把我急的......”冯坤一通张冠李戴,似是而非的说辞,把父亲冯继昌的牛棚生涯,转嫁到他那位所谓的亲戚身上,信口胡诌倒也活灵活现,再加上他曾在呼伦贝尔呆过不少日子,那里的风土人情和地况地貌,也能讲得有鼻子有眼睛,不由得葛诚等人不信,又说到他自己如何如何在中蒙边境,艰难度日,绝处逢生,然后白手起家,闯出一番事业来,端的是口沫横飞,精彩纷呈,最后却是长叹一声,摇摇头笑道:“所以说,我现在就是一个想法,多多赚钱,也要多多花钱,挣钱不花那是傻帽,谁知道你哪天时运不济,走黑道见到鬼?存那么多的钱留给谁呀?葛兄弟,钱兄弟,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
听冯坤说了半天话,葛诚和钱明明对他的看法,不禁有所改观,觉得这人虽然显得粗鄙不堪,满身的铜臭味道,倒也情有可原,毕竟北方草原的汉子,自然不会太斯文,何况葛诚也不是什么斯文人,越是直来直去,越对他的胃口,顿时抚掌大笑道:“是是是,就是这个道理,哎呀,申哥,我真有点跟你相见恨晚,可惜这会儿没有白酒,要不然我得敬你三杯,咱们弄个不醉不归!”冯坤觉得火候差不多,不宜继续添柴加薪,故意皱眉瞧瞧窗外,拍拍葛诚的胳膊,又笑:“那就改天吧,咱们交换下联系电话,有空你到麋林去,几位一起去,哥哥我做东,我请你们喝蒙古酒,那才叫够劲呢!” 其实冯坤今天来琼影光华,他是真不知道,辛蓝就是这儿的老板,他从麋林赶到路州,本来是想探探风声,瞅瞅有没有机会,能够接近孟彪,怎料孟彪居然去了澳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便只得临时调整策略,先跟孟彪的这位“心腹手下”做朋友,葛诚遵从孟彪的指示,跟着杜慎行赶至琼影光华,又拉上个钱明明做幌子,他自己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冯坤旋即尾随而至,于是才有了这场不是偶遇的偶遇,就在杜慎行等人合影留念之际,冯坤看见了辛蓝,又见葛诚和杜慎行主动打起招呼,心里立刻有了主意,真戏假做的对辛蓝展开追求,并且故意装作一副暴发户,土财主的嘴脸,从而自然而然的,与葛诚等人坐到一起,这样的过程既巧妙又隐蔽,谁也觉察不出他的真实用意。 |
杜慎行笑着问道:“申先生,现在常住麋林吗?” 冯坤答道:“也不算常住,其实我们这种人,有什么常住不常住的,成年累月的在外面闯荡,不过我有个妹妹,倒是蛮喜欢溯江这地方,所以我在麋林的万科新城买了两套房子,她一套,我一套,暂时当个家吧!”杜慎行笑道:“我哥也在麋林工作,他呆的那地儿有点偏僻,在麋林的北九里呢,申先生知道吧?”冯坤暗笑,心道,不要说北九里,你哥杜慎言还是我的把兄弟,我能不知道吗?但是今天对不住,我得先骗骗你,于是笑道:“那哪儿能不知道呢,我听麋林本地人说,北九里是以前的老坟场,解放前就荒凉的很,到处都能见到死人骨头,非常的邪乎,反正我是不敢去的,你哥在那儿做什么?他胆子可够大的。” 杜慎行摇头笑道:“没办法,工作需要!” 他们三人聊得投机,久保美惠有心想跟杜慎行单独说说话,却始终不得机会,又不愿跟铃木健夫凑成一块,于是很是无趣,偏偏辛蓝走了大半天,也没有见她回来,更觉这酒喝得不是滋味,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十点,这便起身说道:“慎行,我有点累,现在就想回去,你送送我好吗?”杜慎行不是没看见她的无趣,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儿,不得不注意点影响,但是久保美惠主动提出请求,他也难以回绝,笑道:“没问题,可是辛小姐还没回来,咱们要不再等等她,否则会不会不礼貌?”冯坤哈哈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就然美惠小姐不胜酒力,那你就赶紧送送她,一会儿辛小姐回来,我会替你们解释的!”久保美惠自始至终都觉得这人太讨厌,今天晚上好好的兴致,全被他给搅和掉了,看都没看冯坤一眼,扭头朝着铃木健夫等人微微颔首,说道:“健夫君,失陪了,你们可以玩的尽兴些!” |
铃木健夫明白她的心意,自不甚挽留,笑着起身鞠躬,目送久保美惠走出门外,杜慎行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问道:“咱们真不用跟辛小姐说一声吗?”久保美惠偷偷一笑,猛然转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惊得杜慎行一哆嗦,连忙扫视四周,发现并没人瞧着他们俩,这才略略放心,久保美惠继续下楼,边走边笑:“你怎么跟做贼似的,你就这么怕我吗?” 杜慎行苦笑道:“我不是怕你,我是怕别人。” 他这话说的十分坦诚,久保美惠听着,脚步稍微顿了顿,笑道:“杜慎行,我知道你很诚实,可你就不能婉转点,哪怕骗骗我也好。”说完,便又迈开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杜慎行感觉出她的心情不佳,却明白这时候,最好保持沉默,什么也别解释,只得耸耸肩,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跟上前去,路过吧台,魏强冲杜慎行点点头,笑道:“杜哥好!”杜慎行哪里顾及到他,也不知听没听见,竟似充耳不闻,魏强看着他走出酒吧大门,脸上的笑容,顿时换成一丝鄙夷,“啐”了口唾沫在地上,轻声骂道:“目中无人的狗腿子,拽什么拽,以后你就知道小爷的厉害了。” 旁边一个混混问道:“二小哥,你刚才真拍到了?” 魏强睨着他,说道:“你少管闲事,不该你问的别问,还有,这事不准告诉葛哥,不然我就拧掉你的脑袋,知道吗?”混混吓得缩头吐舌,笑道:“那哪儿能呀,我是跟着二小哥混的,自然得听二小哥的话。”魏强颇有几分老大的气派,将手一挥,叫道:“再给我们来两扎啤酒,要最冰的那种。” |
他们在说些什么,杜慎行自然不会听见,其实琼湖别墅距离琼影光华,也就不到五分钟的车程,久保美惠走路也能走到家了,她叫杜慎行送他,只是希望能多点二人时光,杜慎行当然也明白,并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或者说并不愿意违背,他开着法拉利跑车,夜风呼呼的迎面吹来,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久保美惠,笑道:“刚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就这样,要么不说话,要说就说实话。”久保美惠没有吱声,满头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杜慎行想着又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说丈夫要教育孩子,抬手便打,旁边的妻子说,教育孩子不能打,得以德服人,丈夫放下手跟儿子讲,来来来,儿子,老爸告诉你,你老爸我从小学习就很认真,从来不贪玩,然后考上了名牌大学,这才娶到你妈,那个,那个,算了,还是不说了......” 等了一会儿,久保美惠见他真不说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说?” 杜慎行笑道:“妻子也这么问,丈夫回答,他觉得是在吓唬孩子!” 久保美惠先是愣了愣,旋即咯咯的抿嘴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半天都没能止住,杜慎行跟着干笑两声,不禁莞尔说道:“我这个笑话,没这么好笑吧!”久保美惠还是笑个不停,忽然看到前方一处弯道,急忙去推杜慎行,叫道:“停车,停车!”杜慎行这才想起,前面这段路,正是久保隼那晚溺亡的地方,于是踩下刹车,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久保美惠下车走到湖边的护栏前,刚刚换上的笑容,再次消失殆尽,杜慎行陪在她的身边,看着月光下的琼湖水,深邃莫测,似乎感到有些凉意,便脱下衬衫,披在她的肩上,久保美惠扭头看他,健硕的上身,只套了件黑色背心,微微笑道:“我不冷,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
杜慎行笑道:“可是我热啊,刚才喝了那么多酒,正好吹吹风凉快凉快!” 久保美惠顿觉心中暖意洋洋,轻轻靠在他的胸前,说道:“你说的那个笑话,是不怎么好笑,不过你能哄哄我,我就很开心了,以前我生气的时候,父亲和哥哥也是这么哄我的,可我并不知道珍惜,还经常跟他们斗嘴,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很后悔。”杜慎行抚弄着她的秀发,安慰道:“逝者如斯夫,你还这么的年轻,就不该总想着过去,要多往前看看,人生在世并不全是伤感,还有很多的美好!”久保美惠笑道:“我没有伤感,再怎么伤感,他们也不会回来了,我就是偶尔想想他们,想想从前的那些日子,慎行,我觉得你的出现,好像是上帝的旨意,要是没有你,我可能不会再振作,甚至我会卖掉久保集团,然后去个谁也找不着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自生自灭!” 杜慎行呵呵笑道:“不是吧,那么咱们的美惠小姐,岂不成了白毛女?” “白毛女?白毛女是谁?”久保美惠没有看过这部样板戏,自是不知杜慎行在说什么,好奇的问道:“她难道就是躲起来不肯见人吗?我怎么没有听过,你快给我说说。”杜慎行觉得左右无事,便将喜儿的故事,从头至尾,声情并茂的说与她听,久保美惠竟然听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中间有一段,居然为了喜儿的悲惨身世,感触起来,最后得知喜儿和大春报仇雪恨,有情人终成眷属,又是高兴的直拍手,杜慎行言罢笑道:“这都是样板戏,人编出来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久保美惠说道:“我知道是人编出来的,可是喜儿太可怜了。” 杜慎行笑道:“样板戏是当时的政治需要,打倒一切地主老财,还有你这样的资本家,自然要编得可怜些,否则怎么发动人民群众?”久保美惠问道:“你说,现实中间真有喜儿这样的人吗?”杜慎行想了想,说道:“大概有吧,艺术来自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旧社会的中国,确实是个人吃人的世界,这个毋庸置疑,不过我认为样板戏的人物,太过脸谱化,也不是所有的地主老财资本家,都像黄世仁那样,再说时代不一样了,这些个样板戏,只能作为艺术欣赏,已经没有实际意义,如今这年头,杨白劳比黄世仁还狠呢!” 久保美惠不解,问道:“为什么杨白劳比黄世仁还狠?” 杜慎行哈哈笑道:“你没听过吗,欠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咱们公司那些客户,有哪个不做账期?尤其是国内的厂家,赖长喜每次去催款,难道不跟孙子似的?” |
第三百章:车内详谈暗存多心 久保美惠想起每到财务结算之日,赖长喜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觉得十分好笑,再想到渡边正一这些年来,为了久保集团兢兢业业,鞠躬尽瘁,虽然有他的私心在内,也干过不少的混账事,但是不管怎么说,久保中国的起步和发展,渡边正一居功至伟,不可抹杀,望着微澜荡漾的湖水,不由得叹道:“父亲,我是你的不孝女儿,你如果要责怪我,我没有反驳的理由,但我还是不愿把正一君当作仇人,何况他现在也死了,所以就让一切都过去吧,月夫人说,咱们每个人都有原罪,只有学会宽恕他人,才能拯救自己,才能真正的感到快乐!” 杜慎行没想到自己几句玩笑话,竟又让她感怀起来,听着久保美惠说到“原罪”,心里忽觉迷茫,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急忙敛定心神,笑道:“美惠小姐,这里的风太大,咱们还是走吧,待会儿我还要赶回市里。”久保美惠问道:“现在这么晚,已经没车了,你怎么回去?”杜慎行笑道:“我跟铃木说好的,送完美惠小姐打电话给他,他会来接我!”久保美惠摸着他的脸,微笑道:“我再说一次,以后咱俩在一起,你不准叫我美惠小姐,慎行,明天我就给你配辆车,免得来去真的很不方便,请你千万不要拒绝,好吗?” |
杜慎行点点头,笑道:“谢谢美......谢谢你,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不用再买新车,渡边副总原来那辆凌志就很不错,虽然受过点伤,但是好好修整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开着也合适!”久保美惠摇头说道:“不好,不好,那辆车不吉利,连赖长喜都不用它!”杜慎行哈哈大笑,说道:“这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一辆车嘛,我这人向来吉星高照,百无禁忌的。”久保美惠瞧着他意气风发,于是也不坚持,笑道:“那你得小心点,我不是说别的,我是说你的驾驶技术,新手上路,注意安全!” 将久保美惠送回琼湖别墅,两个人缠绵了一会儿,方才依依不舍的分手,杜慎行联系上铃木健夫,然后顺着路边往回走,过了大约十分钟,就见远处两道亮光驰来,正是铃木健夫和另外几个日本人,车里的摇滚音乐震耳欲聋,杜慎行钻进副驾驶座,瞧了瞧后排,学着他们手舞足蹈,用日语笑道:“盖吾哇,特代目塔目西嘎特代斯(今天很高兴)!” 铃木健夫反用中文笑道:“杜,你的日本话很有长进。” 杜慎行摆手失笑道:“哎呀,你别再夸我,人家只用半年,就能说的那么好,我已经很惭愧了。”铃木健夫笑道:“男人、女人,不一样,我学中文也很吃力,到现在还经常闹出笑话来,你看看美惠小姐,她说的中文,连一点日本口音都没有,这就是女人的优势,咱们男人有咱们男人的优势,用不着跟她们去比,杜,刚才他们几个还在夸你,说你非常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学会那么多的技术课程!”杜慎行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我是真不希望你们回去,特别是你铃木部长,要是没有你多多提携我,我现在还是一窍不通呢。” |
铃木健夫拍拍他,边开车边笑道:“杜,你不用谦虚,以后恐怕是你提携我,而不是我提携你,偷偷告诉你,美惠小姐和月夫人已经在考虑,将公司的经营重心,全部转移到中国地区,今后,有的是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杜慎行微微一惊,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铃木健夫睨着他,笑道:“杜,这事你不知道?我想不可能吧,如果不是你提议的话,美惠小姐不会跟月夫人商量这件事。”逐步变卖日本总公司的固定资产,将集团公司的整体业务重心,慢慢向中国地区转移,确实是杜慎行的提议,不过那日久保美惠没有给出答复,杜慎行说过之后,也就没太放在心上,总以为这种事情,动一发则牵全身,短期之内不可能提上日程,却不料久保美惠已经跟竹下月通过气,似乎还取得一定的共识,所以吃惊不小,想着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但我不知道,美惠小姐和月夫人正在商量,其实我提这个建议,也是基于长远的规划,并非眼下刻不容缓!”铃木健夫笑道:“你不用多解释,我个人对你的这个提议,是十分欣赏的,也是十分赞成的,对于公司本身而言,只要能不断的发展下去,重心放在哪里,其实都无关紧要!” 平心而论,杜慎行和铃木健夫还是很能处得来的,相比较于渡边正一和久保仓明等人的功于心计,铃木健夫就显得非常坦率,虽然平时说话不多,但是极少虚伪待人,若非看到那些实实在在的照片和录音,杜慎行怎么都不敢相信,他这样一位诚实的谦谦君子,竟然也和渡边正一合谋共事,铃木健夫见他若有所思,又笑:“杜,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我还以为你不回去呢,美惠小姐对你很好,你就没有考虑过?” |
“什么?”杜慎行没有听清,关低摇滚乐的音量,问道:“你说什么?” 铃木健夫瞧瞧后排座的那几个日本人,个个摇头晃脑,酒意朦胧,接着轻声复述一遍,说道:“我实话实说,请你不要介意,我和美惠小姐认识多年,我没见她对谁这样的好过,包括渡边副总,我觉得她对渡边副总,只是一种小女孩的依赖,但是对你就是爱情,拉乌,真诚的爱情!”他怕自己表达不清,特意又用英文加以注释,杜慎行不禁愣了愣,看着铃木健夫的眼睛,似乎不像是在调侃,铃木健夫再次追问道:“我问你,有没有考虑过,跟美惠小姐在一起!”杜慎行苦笑道:“铃木部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而且这会儿不方便,我只能说,我也很喜欢美惠小姐,可是我有女朋友......” 后排的一位日本人,用手搭住前排座椅,用日语对铃木健夫笑道:“我听明白了,你们在说女朋友?谁的女朋友?是杜部长的吗?能不能让我们见见!”铃木健夫知道他们都喝得有点高,笑道:“没有,你听错了,我们在说女人。”那个日本人笑道:“女人,我也喜欢女人啊,健夫君,你现在是要带我们去找女人吗?”铃木健夫笑道:“是啊,是啊,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安安静静的,待会儿到了地方,我会叫你们的。”说着话,车子已经驶出兴阳的地界,进入了下城区,铃木健夫瞧着前方高速路牌,忽然叹了口气,又道:“杜,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对不起美惠小姐,可我绝不是故意的,我真心的希望她幸福安康,长命百岁,快快乐乐的活到老,不要再经历人世间的悲剧。” |
杜慎行心中一突,顿觉有点紧张,弄不清铃木健夫的真实用意,笑道:“那是当然的,这也是我的希望,不过你刚才说,你对不起美惠小姐是什么意思?”铃木健夫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答非所问的笑道:“咱们俩都喜欢美惠小姐,不过我的喜欢,只是朋友之间的友谊,你的喜欢应该就是爱吧,这个我能够理解,男人都是这样,可以同时喜欢好多的女人,看看这个也很好,看看那个也不错,好像舍弃掉谁,都会觉得可惜,我见过你的女朋友,确实也是个好女人,不过你总要做个选择的,越拖下去,事情就会越麻烦!”杜慎行摇摇头,苦笑不已,铃木健夫今天打开了话匣子,一下子有点收不住,好在没有揪住杜慎行和久保美惠的事情不放,转口又道:“我听赖长喜说,你从他那儿要了个人?” 杜慎行心不在焉的说道:“是啊,赖部长他也知道的,供管部都是王希耀的老人,我得换换血,没有几个自己人,我的工作也难做。”铃木健夫点头笑道:“那么技术部呢,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像你这样两头兼顾,别看你还年轻,迟早都要累垮的。”杜慎行看了看他,笑道:“技术部是你的大本营,你要帮我出出主意。”铃木健夫早有准备,从储物格里掏出一份档案,交到杜慎行的手里,说道:“这是我在日本总部挖掘的新人,去年刚刚从早稻田大学毕业,年纪跟你差不多,虽然没有什么资历,但是非常能干,我还没有正式向美惠小姐做推荐,你先过过目,如果满意的话,可以让她来中国试试!” 杜慎行知道日本本土企业内部,论资排辈现象很严重,若没有极端情况出现,新人要想快速出头,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早稻田这样的名牌大学生,也必须苦熬若干年后,才能获得晋升的机会,他翻开档案的首页,满纸都是日文,尽管阅读困难,但他还是能够大概的看个明白——古川晴子,女,一九八二年,出生在日本东京——杜慎行看过灌篮高手,见到晴子这个名字,就想到赤木刚宪可爱的小妹妹,不由得笑道:“女的?” 铃木健夫笑道:“女的不行吗?” 杜慎行摇头笑道:“不是不行,就是女人的事儿多,将来又是结婚又是生孩子,说不定干两年就辞职回家,难道到时候再找人顶替她?我看还是算了吧!”铃木健夫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这个古川晴子,可能不太一样,实话跟你说吧,我征求过她本人的意见,她愿意到中国来发展,也没想过那么快嫁人。”杜慎行瞧着铃木健夫,笑道:“铃木部长,我猜这个古川晴子,是不是你的女朋友?”铃木健夫微微一愣,旋即莞尔笑道:“若是我的女朋友,我才不会放她来中国,杜,千万不要瞎说,我有女朋友,而且就快结婚了,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又何必回日本呢。” |
杜慎行笑道:“哎哟,恭喜,恭喜!” 铃木健夫指着那份档案,又笑:“反正你现在也缺人手,多个帮忙的不好吗?” 杜慎行合上档案材料,点头说道:“行吧,那就让她来试试,不过这事你还得跟赖部长说一声,毕竟他负责统筹工作,不管怎么样,我先要谢谢你,百忙之中,还能念着兄弟我的难处,哦,对了,你们订得是哪天的机票,我提前一天为你饯行!”铃木健夫笑道:“下个星期三的飞机,我们星期二出发去上海,星期天赖长喜已经安排好了酒席,他可能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咱们喝酒便是,杜,不要怪我太唠叨,我这次回来中国,看到美惠小姐的心情很好,那应该都是你的功劳,总之,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不要再伤害到她,你能答应我吗?”杜慎行点头说道:“请你放心,我会继续照顾好美惠小姐,如果可能,我谁都不想伤害。”铃木健夫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聊完正事,铃木健夫忽又想起,今晚那个出手阔绰的暴发户,不由得笑道:“杜,你和美惠小姐走了以后,辛小姐就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咱们消费掉多少钱?”杜慎行知道一点行情,问道:“有没有十万?”铃木健夫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说道:“那两瓶八年的拉菲酒,就应该不止十万了。”杜慎行呵呵笑道:“八二年有多少拉菲酒?这么多年还没喝完?我才不相信,那是真的八二年拉菲。”铃木健夫笑道:“不管是真还是假,反正那位申先生,最后给了二十万。”杜慎行不禁咋舌,想着笑道:“要这么多?辛老板这不是明摆着宰人吗?”铃木健夫哈哈笑道:“人家你情我愿的事情,咱们就是瞧个热闹,辛老板其实也不是非得宰人,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想给那位申先生一个下马威!” 杜慎行笑着叹道:“有钱真好,可以随便任性,二十万呐!” |
第三百零一章:翻脸无情足浴闲聊 冯坤在二十万收据上签字时,葛诚和钱明明也都吓了一跳,虽然明知今晚这顿酒的价格不菲,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不菲到这种程度,冯坤反倒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大大咧咧的嚷嚷着,要葛诚和钱明明改日务必赏脸,齐到麋林一聚,当然这种场面上的客套话,葛诚也没太过在意,然后相互握手作别,冯坤摆出东道主的架势,站在二楼的栏杆前,看着葛诚和钱明明、铃木健夫等人下楼离去,还不忘高声叫道:“下次再来啊!” 辛蓝又好气又好笑的望着他,说道:“申先生,也欢迎你下次光临!”言下之意,便是要送客,冯坤伸手抹了把脸,转身笑嘻嘻的说道:“辛小姐,谢谢你的热情款待,我今天真的很高兴,我能再请你单独喝杯酒吗?”辛蓝肯定是极不情愿的,不过念及人家好歹破费掉二十万的大洋,自己再怎么讨厌他,这点儿面子总要给的,于是笑道:“还是我请吧,你想喝点什么?”冯坤大喜,将手一让,笑道:“辛小姐请,我喜欢喝伏特加,不过那酒太烈,不适合美女,要不咱俩来点白兰地加果汁。”辛蓝听他口吻亲昵,不禁微微皱眉,抬步便朝楼下走去,二人重新坐到一张圆桌旁,蹬着高脚凳,不一会儿,酒保送来白兰地勾兑而成的鸡尾酒,辛蓝主动举杯,笑道:“申先生,我敬你一杯吧,祝你老当益壮,老而弥坚,老骥伏枥,还有老不正经!”她连说四个老字,揶揄之意不言自明。 |
其实冯坤今年也只有四十出头,加之整容过后,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几岁,所以谈不上有多显老,不过辛蓝气恼他死缠烂打,而且开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总不能伸手去打笑脸人,便只好使着劲的讽刺他,冯坤却依旧老皮老脸,不以为忤,笑道:“谢谢辛小姐的夸奖。”辛蓝失笑道:“我夸奖你了吗?”冯坤反问道:“难道没有吗?”辛蓝知道这人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三分,再跟他耍嘴皮子,将会没完没了,索性说道:“申先生,今天非常感谢你的惠顾,可是我觉得,你对我很不尊重。”冯坤捏着酒杯,笑道:“辛小姐过于言重了,我倒是觉得,辛小姐可能有所误会,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有什么说什么,表达方式上,或许也有点太直接,让人难以接受,不过没关系,以后的时间还长呢,辛小姐慢慢就会明白,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就是想跟你做朋友。” 辛蓝笑了笑,问道:“要是我不愿意跟你做朋友呢?” 冯坤笑道:“为什么不愿意?” 辛蓝说道:“没有为什么,不愿意就是不愿意,申先生,你也是做大生意的,应该懂得什么叫知情识趣,大家互相给面子,何必非要逼我再说那些难听的话呢?”冯坤哈哈大笑,辛蓝脸色微愠,又道:“哎,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冯坤摆摆手笑道:“明白,明白,非常明白,不明白的是辛小姐你自己!”辛蓝不解,问道:“我怎么不明白了?”冯坤笑道:“那我就直说吧,辛小姐是不是认为我在追求你?漏漏漏,辛小姐是花样的年华,我就算再不要脸,也不敢追求辛小姐呀,我是真心想跟你做个朋友,就像你和林小姐那样的朋友,绝对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辛蓝“腾”的一下,脸涨得通红,虽说她很不希望冯坤纠缠自己,但是听他直言不讳的说出这些话,便又感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顿时难堪的无地自容,起身要走,冯坤拽住她的胳膊,辛蓝怒道:“放开!” |
葛诚哈哈笑道:“所以说,你不是老杜。” 钱明明睁眼睨着他,问道:“哎,你今天怎么忽然想得起来,叫我去那儿喝酒的,还带这么多人,不嫌招摇过市吗?是不是最近发横财了?”葛诚笑道:“我是有钱不过宿,就算发财也留不住,我是瞧着兄弟们这段时间挺辛苦的,所以带他们去玩玩,自然也不能忘掉你钱老板!”钱明明笑道:“那咱们今天赶得巧,不但碰上老杜,还有人请客喝拉菲。”魏强躺在另一边的保健床上,问道:“不是吧,葛哥,你们今天喝拉菲的?” 钱明明故意逗他,笑道:“二小,你们几个喝的啥呀?” 魏强叹道:“我们能喝啥呀,除了啤酒还是啤酒,哎呀,停停停,先等会儿,我又得去撒泡尿。”说着推开女技师,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就溜了出门,钱明明笑道:“这小子,敢情是在埋怨咱们俩呢。”葛诚跟着笑了笑,说道:“其实拉菲不拉菲的,也就那么回事,我觉得不咋地,还不如喝啤酒来的痛快。”钱明明表示不同意:“话不能这么说,就像那些世界名牌,讲究的就是个气质,穿阿玛尼和穿雅戈尔能一样吗?虽然雅戈尔也不差,但毕竟没有人家那种气质。”葛诚失笑道:“狗屁的气质,咱们这些人,穿个龙袍都不像太子爷,喝回拉菲酒就成上流社会了?人要有自知之明,该是啥样就是啥样。” 钱明明翻了个身,笑道:“你说的倒也是,不过老杜跟咱们不同,他那个派头站出来,可就有点意思了。”魏强推门进来,躺回床上,接着话茬说道:“有啥意思?他还能是三头六臂,脚踩风火轮,手拿火尖枪的哪吒三太子?”葛诚听着他话里有话,笑道:“你好像对杜慎行有意见嘛,他怎么得罪你了?”魏强说道:“他没有得罪我,我就是瞧着他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觉得不顺眼。”钱明明笑道:“杜慎行盛气凌人吗?应该还好吧!”魏强抬了抬手,欲言又止,片刻说道:“那个......算了,算了,不说了!” |
葛诚看出魏强有些不对劲,想着说道:“二小,你是我的兄弟,杜慎行也是我的兄弟,你有什么话,还是直说的好,我不希望大家产生误会!”魏强笑道:“没有误会,真没有,葛哥,我魏二小平时说话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虽然这么解释,钱明明和葛诚都是久炼成精,哪里分辨不出真假,钱明明随手丢了根烟,扔给魏强,笑道:“老杜这个人吧,有时候是有点孤傲,对咱们朋友没话说,但是对待不熟悉的外人,就显得不近人情,老葛,当初咱们跟他头一回见面,他不也是格格不入吗,连夜总会都不去,非要回家陪他女朋友,后来咱们跟他接触多了,这才慢慢融洽起来!”魏强到底还是太嫩,听着钱明明的一番话,便即按捺不住,忙道:“我跟他不应该不熟悉吧,好歹也见过几次面,就算我魏二小不算个东西,至少也要看看葛哥的面子,我跟他打声招呼,他连眼皮子都不抬!” 恰好这时,三位女技师做完了全套,葛诚于是挥挥手,让她们全部离开,坐起身也叼了根烟,点着火,哑然失笑道:“我还以为多大点事,你是说刚才在会所吧,老杜那会儿要送他的女老板,酒吧里又那么多人,吵得很,你跟他打招呼,他没听见也是可能的,二小啊,咱们做人要大气,不要计较这点鸡毛蒜皮。”魏强见话已说开,也坐了起来,又道:“不是我做人不大气,他走的那会儿,就挨着我过去的,不可能没听见我说话,葛哥,我知道你和杜慎行的关系好,但我还是要说,像杜慎行这种靠着女人往上爬的软蛋,我就瞧不起,我也不信他是真跟咱们交朋友,我劝你小心点,不要为了这种人,糊里糊涂做错事!” |
葛诚皱皱眉头,感觉魏强是在教训自己,他还从来没敢这么跟自己说过话,钱明明适才引诱魏强打开话匣,这会儿也觉得气氛不对,不禁暗暗后悔,说道:“二小,你怎么跟葛哥说话呢,他是你大哥,还轮不到你来说他的不是。”魏强自知失言,撇嘴说道:“对不起,葛哥,我说话太直了。”葛诚摆摆手,说道:“不用对不起,咱们既然是兄弟,心里有话就应该坦诚相见,你让我小心点,不要为杜慎行做糊涂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强愣了愣,说道:“没......没什么意思!” 葛诚瞧着他,笑道:“你别害怕,我让你说你就说,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魏强说道:“真没有什么意思,葛哥,我说错话还不成吗?” 葛诚思索片刻,又笑:“魏强,魏武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可是真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弟弟,说起来挺惭愧的,这么多年,没带你学过好,整天就知道到处瞎混,可是有一点,我葛诚扪心自问,对你,我从来都是真心诚意,没瞒过你半点心思,按说我还是了解你的,你要是心里没有想法,今天不可能说出这些话。”魏强有点急了,伸手去推钱明明,苦着脸说道:“钱哥,我知道错了,你快帮我劝劝葛哥!”钱明明也觉得葛诚太过小题大作,于是呵呵笑道:“行了,行了,老葛啊,这事都怨我,你也别生气了,二小肯定没有别的意思,你就不要往歪处想,都是自家兄弟,说两句就得了,干嘛当真呢!” |
第三百零二章:追根挖底竟有二心 葛诚向来最注重兄弟义气,在他看来,别人都可以质疑他,唯独魏强不可以,因为魏强是他亲手带出来的,要是连魏强都对他抱有成见,不免让他太伤心,魏强见势不妙,就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先躲开一会儿再说,刚刚溜下床,葛诚已然沉声说道:“站住,我的话还没说完。”魏强只得乖乖的坐回去,央求道:“葛哥,你这是要干嘛?我真的没事瞒着你,我说那些话,其实就是心眼小,气不过杜慎行,我都已经认错了,你还要咋样?”葛诚看看钱明明,苦笑道:“老钱,我不是非得当真,魏强跟了我这些年,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我虽然不走正道,除了打架,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但我明白一个道理,做人做事得光明磊落,承蒙孟总看得起,把手下这么多的兄弟交给我,重担在身,我不敢有所怠慢,对待任何人都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兄弟们有什么难处,我能帮的就帮,不能帮的也得想办法接济接济,魏强,我说的这些不假吧?” 魏强连连点头,陪着笑脸,说道:“是是是,葛哥确实很照顾我们!” 葛诚微微一笑,又道:“当然,我的能力有限,很多事情不可能面面俱到,兄弟们有些抱怨,我都听得见,什么谁的钱多谁的钱少,什么谁辛苦谁不辛苦,这都没关系,只有魏强跟他们不一样,我用他省心放心,说句实在话,魏强平时干的活不少,拿的钱不多,我就怕他是我的贴己,若是有个偏差,别人就会说三道四,我心里头总是在想,将来有一天,咱们这帮兄弟站出来,能够独当一面的,也就是魏强,现在受点委屈不算啥,以后风光就行了,重要的是能够服人!”钱明明笑道:“那是,不能服人,干不了老大,撑不了台面,魏强,听见了没有?多跟你葛哥学学,他这个老大,可不是白当的。”葛诚摇头笑道:“什么老大不老大,真要兄弟们死心塌地跟着你,就不能耍老大的威风,甭管什么事,多替兄弟们担待着点,有了什么好处,自己也少分点,这就足够了。” |
魏强又笑:“是是是,葛哥说的我都听着呢!” 葛诚忽然脸色一沉,说道:“我知道你听着呢,可是你记不住,上次端午节,几个酒吧老板给的红包,总共是多少?”魏强暗惊,没想到葛诚问出这句话,故意挠头想了想,拍拍脑门,说道:“总共六万六,交给你三万三,剩下的三万三,你不是让大家分了吗?”葛诚冷冷笑道:“你再说一遍,总共多少?”魏强哭丧着脸,说道:“葛哥,你在怀疑我?真是天地良心,总共就是六万六,不信你可以问去呀!”葛诚脸色越发阴沉,说道:“你以为我没问过吗?除去六万六的红包,他们又单独给了你一万,有这事没有?”魏强顿觉手足一阵发麻,颤声说道:“葛......葛哥,你听我解释?不错,我确实单独拿了一万,不过那是他们硬塞给我的,跟六万六不搭嘎!” 葛诚喝道:“是他们硬塞给你的,还是你自己要的?” 魏强差点从床上跌倒,说话都带了哭音:“就是他们硬塞给我的,我都说了不要,他们说看着我平时太辛苦,应该多拿点份子钱,葛哥,你刚才还说,把我当作你的亲弟弟,怎么连亲弟弟的话,你都不信,非要去相信外人嚼舌头?”钱明明满脸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听着葛诚哼哼两声,又道:“我是把你当作亲弟弟,但是你把我当作亲大哥了吗?先不说这些钱是他们塞给你,还是你要的,你拿了这一万,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今天不问你,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魏强见被他拆穿,索性光棍起来,说道:“不就是一万块钱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干了那么多事,拿这点钱很多吗?葛哥,你也别说了,我魏强人穷志不短,还真不在乎这点钱,我没告诉你是我不对,但我也是为你着想,省得你这个大哥难做人!” |
葛诚大怒,顺手就将茶几上的香烟盒摔了过去,说道:“ 的,你说的是人话吗?我难做人?你缺钱跟我要,我哪次没给你?这事我憋在心里一直没说,不就是给你面子吗?你还敢跟我嘴硬,像你这种自个儿管自个儿的混账德性,做个屁的老大,辛亏彪哥吩咐过,让你再锻炼几年,不要急着接手场子,否则真要让你接了手,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兄弟们去交代!”魏强躲闪不及,被烟盒正中面门,虽然并不碍事,却也疼得他满脸抽搐,又听葛诚破口大骂,顿时便忍耐不住,豁了出去,赤着脚跳到地上,说道:“你骂,你使劲骂,你说我做不了老大,你又是什么老大?你口口声声叫我亲弟弟,有你这么对待亲弟弟的大哥吗?平时脏活累活都指着我干,我没意见,我多拿了一万块,你就这么不待见了?” “啪——”的一声,葛诚怒不可遏,抡掌掴在魏强脸上,魏强躲都没地儿躲,顿时肿起半边,钱明明顾不得穿鞋,连忙上前劝阻:“哎哎哎,老葛,说话归说话,千万不要动手,魏强,你他妈的今天啤酒灌多了吧,胡说八道什么东西,赶快给你葛哥认个错。”魏强被他打得晕头转向,哪里肯听他劝,亦是红了眼,叫道:“好呀,好呀,干脆你把我打死,我好下去陪我哥,犯不着跟你这儿低声下气,我呸!” |
葛诚性子粗野,一上火就不知道该说啥,哆嗦着嘴唇,指着魏强,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钱明明也冲魏强的屁股,踢了一下,骂道:“你妈逼的作死啊,老葛真要揍你,你就算三条命也没了,老葛哪点对不住你?你还呸呢,我看你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魏强随即用手反推钱明明,回敬道:“你他妈的算老几,我是白眼狼,你就是哈巴狗!”钱明明愣了愣,怒极反笑:“哎哟,小子,翅膀硬了,啥时候吃的熊心豹子胆,是不是不知道好歹,我他妈的在帮你呢,你看不出来?行行行,你继续牛逼吧!”葛诚倒是逐渐冷静下来,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魏强,冷冷说道:“你总算肯说实话了,其实你早就对我不满了,对不对?那好吧,今天是个机会,我就想听听,你还有什么不满的,统统说给我听,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是我对不住你的,我会给你个交代,是你对不住我的,也得把话说清楚!” 魏强看着他双目如炬,不禁胆寒起来,隔壁几个小混混,听见这边的动静,走过来推门而入,还没开口说话,葛诚断声喝道:“滚,这里没你们的事,谁都不准进来!”钱明明穿上拖鞋,忙将几人又推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坐到外侧的床边,自顾自的点了根烟,呵呵笑道:“我不说话,我就看看,你们两个继续!”葛诚的目光,一刻没离开过魏强,盯得他浑身发毛,心中已是有些懊恼,不该如此冲动,葛诚又道:“说吧,我听着呢!” 魏强梗着脖子,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你爱咋办咋办!” |
葛诚嘿嘿笑道:“你既然有道理,为啥不敢说?怕我再揍你?行,我向你保证,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动你一根汗毛,这总可以了吧?说!”最后这个“说”字,便有如晴天暴雷般,吓得魏强抖了抖,心知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估计很难蒙混过去,于是咬咬牙,无所顾忌的直面葛诚,说道:“葛哥,这是你要我说的,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你为什么不让我接手场子,真是彪哥吩咐的吗?我不相信,彪哥可是亲口答应过我,要我试试看的,我什么还没做呢,你就出面拦着,这事不厚道吧!”葛诚又惊又怒,说道:“你说什么,是我出面拦着你?我为什么要拦着你?我巴不得你能早些出头呢?” 魏强说道:“我哪儿知道为什么?反正你没让我接手场子,这是事实吧?” 葛诚气得有点头晕,摸着光头来回走了两步,站定又道:“确实是事实,不过我也告诉过你,这是彪哥的意思,他觉得你还太嫩,晚几年再接手会更好,原来我还有点不信,今天看来,彪哥说的一点都不错!”魏强冷笑道:“葛哥,明人不说暗话,你何必装模作样呢,你不想我接手场子,生怕抢掉你的风头,说一声就好,我又不是不能理解!”葛诚头上青筋毕露,抬手就要再打,忽然想到自己刚才承诺过不动手,恨得咬牙启齿,一脚踢翻旁边的皮凳子,怒道:“你脑子坏掉了吧,我怕你抢风头,你才长几根毛?不是我瞧不起你,就凭你这副德性,老子让你两只手,都能甩你半条街!”魏强寸步不让,说道:“葛哥,你也终于说实话了,又是亲弟弟,又是好兄弟的,说起来比唱的还好听,其实你从来就没瞧得起我,你就是把我当作一条狗,一条听你随意使唤的狗!” 钱明明冷冷一笑,笑道:“我看你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忠于主人呢!” 魏强听他冷嘲热讽,说道:“关你屁事,钱明明,瞧瞧你在杜慎行跟前那样,就像他是主子似的,为了几两肉骨头,拼命的摇尾巴!”葛诚将手一指,咆哮着说道:“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以后你不是我兄弟,我也不是你大哥!”魏强怔了怔,扭头便走,见他快到门边时,钱明明说道:“等等,我再问你一句话,你凭什么认为老葛是在装模作样?”魏强稍稍顿了顿,回头看了看他们俩,什么话都没说,便即摔门而去,葛诚颓然的坐回床边上,双手捧着脑袋瓜,重重的哎了一声,半晌抬起头来,双眼已是噙满泪花,说道:“他妈的,小王八蛋,我对他那么好,结果反倒把我当作仇人!” |
钱明明坐了过来,拍拍他的背,递给他一根烟,又替他点了火,笑道:“不要太伤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他去吧。”葛诚素来性情刚烈,很少会掉眼泪,这会儿也是伤心的极点,方才情难自禁,伸手擦擦眼角,说道:“当年我和魏武拜过把子,魏强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可以说,我几乎把他当作唯一的亲人,这跟咱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太一样,你老钱出了事,我自会两肋插刀,但是魏强要是出了事,我直接就能拼命的,我他妈的就不明白,这个小王八蛋,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钱明明略略沉思,说道:“老葛,我觉得这里头还是有点问题?魏强今天敢这么冲着你来,一定不会无缘无故。” 葛诚一愣,问道:“你想说什么?” 钱明明抽了口烟,磕磕烟灰,说道:“我也说不好,但是你仔细想想,魏强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你拦着他的,到底是不是你?”葛诚说道:“哎呀,老钱,你跟我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我要拦着他,不让他接手,还用得着绕来绕去,费这么多事?直接我就叫他滚蛋,那天晚上,彪哥确实说过,想拿出几个场子,交到魏强手里,不过后来我再问他,他又说为时过早,要再等个几年!”钱明明皱着眉头,说道:“孟总怎么出尔反尔,不应该呀,他是不是酒喝多了说胡话?”葛诚想着说道:“那天孟总是喝了点酒,我开车送他回去的时候,也有些晕乎乎的,不过不至于说胡话吧?”钱明明甚是不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踌躇着说道:“老葛,有没有这种可能?魏强跟孟总单独联系过?” 葛诚不禁一惊,看着钱明明,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你觉得彪哥跟魏强单独联系?而且对魏强许诺过什么?”钱明明眨眨眼睛,复又摇头,说道:“我只是猜测,按说孟总不该这么做,也没必要这么做,挑破离间你和魏强,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听到“挑破离间”四个字,葛诚更觉心悸,缓缓说道:“我靠!” |
第三百零三章:身虽惬意心难平静 夏夜,澳门南湾外,达浪酒店的观景长台,孟彪十分惬意的躺在沙滩折椅上,不远处的室外游泳池,几个穿着比基尼,身材火辣的妙龄女郎,或坐憩,或戏水,或玩闹,或低语,客人们三三两两,各聚一处,白天里,因为烈日当空,除了几个爱晒日光浴的老外,大多数客人都选择呆在屋内,只有到了晚上,这才纷纷出动,七八月间,又是一年中的旺季,自从澳门回归祖国后,各行各业越发的兴旺起来,这个天然的自由港,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政策因素,从而吸引着全世界游客的目光,各色人种接踵而至,络绎不绝。 作为达浪酒店的台前老板,孟彪此次前来,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做,每天悠然自得的到处闲逛,高兴起来喝上两杯,需要考虑问题,便往这观景长台上一躺,看着身边的形形色色,喧嚣之中,反而寻得一片清净,把那些个烦心事,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目,最让他心忧的,还是崔得望的死,这就像支达摩克斯之剑,始终悬在他的头顶,加之在他赴澳之前,忽然冒出来的那些卖粉客,来路甚是可疑,孟彪直觉感到,所有这些事情,必定有着他所不知道的联系,魏强今天又打来一通电话,说自己已和葛诚闹翻,求孟彪为他作主,孟彪又气又急,忍不住便要大骂,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生生的咽了回去,再听说魏强拍到杜慎行和久保美惠亲嘴的照片,他的心情才稍微好转,然后耐住性子告诉魏强,好好的放几天假,等他从澳门回路州,会去跟葛诚说情,魏强犹豫着问道:“彪哥,我知道我太冲动,不该跟葛哥犯浑,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没脸再跟他,你还是安排点别的事情给我吧!” |
孟彪自然明白魏强的意思,不过在他看来,魏强并不堪大用,唯一的价值,仅止于用来制衡葛诚,这些年他澳门内地两头走,路州的大部分事务,全都交到葛诚的手里,本来无需烦恼,可是最近这段时间,葛诚所表现出的状态,越来越不让他放心,尤其是在针对杜慎行的问题上,两人产生了巨大分歧,杜慎行和杜慎言是亲兄弟,崔得望惨死机场,又和杜慎言脱不开干系,孟彪无法判定葛诚是否存有二心,但是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他,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矛盾还没有正式公开之前,他就必须要找到应对方案,以免措手不及,在下面那帮兄弟中,葛诚威望颇高,若是直接拿掉他,一来人心不服,二来也无人能替,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搞平衡,孟彪素喜权谋,深知平衡艺术的重要性,打一个,拉一个,锄强扶弱,下面矛盾重重,他才能坐的安稳,对付葛诚,首先就要打掉他的威望,而要打掉他的威望,魏强这个角色,无疑便是不二选择,于是思虑片刻,笑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魏强啊,怎么说葛诚也是你的大哥,我若公开帮着你说话,别的兄弟会怎么想?再说葛诚鞍前马后跟着我这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是一大堆,我不可能为了你这点事情,就对他如何如何,你要知道,我是很念旧情的,就算葛诚做事有些地方不周到,我也得挺着他,你明不明白这个道理?好了,好了,你别太着急,听我的话,先休息几天,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你们兄弟俩和好如初,另外我还得表扬表扬你,杜慎行的事情,你干得不错,我非常的满意,至于你接手场子嘛,容我再跟葛诚商量商量,我相信他也是为了你好!” 糊弄魏强这样的糊涂虫,孟彪根本就没当回事,三言两语便打发掉了,他笃定魏强不会去跟葛诚对质,就算对质他也不怕,无凭无据,谁还能把他这位大哥怎么样?倘若事情万一闹大,最受伤的还是葛诚自己,到时候颜面扫地,他反而可以痛下狠手,彻底解决掉麻烦,孟彪捧过手提电脑,看到魏强发过来的照片,昏暗的灯光下,久保美惠和杜慎行脸贴着脸,说不出的亲昵,虽然由于仓促之间,照片并不十分清晰,但已大致能够分辩,忽听背后有人笑道:“彪哥,这两个人是谁啊?” |
孟彪扭头看去,只见老五周清河站在他的身后,身上穿着背心大裤衩,揽着位金发长腿大妞,手里夹着古巴雪茄,脖子上挂着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在冷光灯的映射下,闪闪发着光亮,周清河,名字听起来还算雅致,模样儿却生得五大三粗,很不入眼,个子不高,仅才一米七出头,年纪大约四十左右,是他们当年那批拜把子弟兄中,最年轻的一个,孟彪合上手提电脑,呵呵笑了笑,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哦,是老五啊,坐坐坐,我正想找你说说话来着,今天一整天都没瞧见你人,你跑哪儿去了?” 周清河一拍金发大妞的屁股,冲她挥挥手,金发大妞在他脸上亲了下,然后笑嘻嘻的跑了开去,周清河摸摸脸颊,讪笑着坐到孟彪旁边,说道:“我还能干啥,这两天热得邪乎,躲在房间里头看电视呗!”孟彪瞧着金发大妞的背影,笑道:“你不是看电视吧,怎么着,这是刚来的,把你的魂都给勾走了?”周清河哈哈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彪哥,是是是,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好这一口,不过请彪哥放心,我爱好归爱好,酒店的事情可没落下,该办的全都办的妥妥当当。”周清河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向来老成持重,最让孟彪喜欢的,是他特别明白事儿,知道什么该他管,什么不该他管,应该出现的时候,他绝不缺席,不应该出现的时候,你也绝对看不到他的身影,相较于葛诚的执拗,游老三的冒失莽撞,崔得望的怯弱,在周清河的身上,似乎找不到让人特别不舒服的地方。 孟彪呵呵笑道:“你办事,我当然放心,否则我还会坐在这里看风景吗?” |
周清河仰面躺下,抽着雪茄烟,笑道:“彪哥,我这人没什么大出息,以前那会儿吧,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讨个老婆生个娃,哪里敢想今天这副光景,你是我这辈子的大贵人,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干啥呢,所以只要是彪哥你吩咐下来的,我拼了老命,也得尽心竭力的办好,值不得彪哥夸奖!”孟彪笑道:“该夸奖的还是要夸奖,你也不要谦虚,谁不知道你周老五文武双全,澳门这摊子事,没有你周老五顶着,我还真没这么轻松自在,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还是少花点心思搞女人,特别是那些老外,你身体吃得消吗?” 周清河哈哈大笑,拍拍自己的大肚腩,却不小心,掉了点烟灰下来,烫得他猛跳起来,掸着身上的烟灰,又道:“没办法,这不是无聊嘛,只好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喽。”孟彪瞧着他的狼狈样,不禁莞尔笑道:“找乐子还不容易,自己下场赌两把呗!”周清河摇摇头,重新坐下说道:“我不赌,我这人运气太差,十赌九输,出老千又没意思。”孟彪笑了笑,点头说道:“还是不赌的好,赌性太重的人,做不成大事的,游老三就是不如你明白,刚来澳门没几天,恨不得把他亲娘老子都给压上去!”周清河没有接他的话茬,顾左右而言它,又笑:“彪哥,我听葛诚说,你把崔得望家的赡养费,又追加了二十万?” |
孟彪睨着他,笑道:“葛诚告诉你的?看来你们之间经常通话嘛!” 周清河笑道:“是我打电话给他的,我有个亲戚,刚开了家饭店,我叫他帮我送点礼,因为是小事情,就没跟你说,彪哥,我觉得吧,你这事还是办得不妥!”孟彪一愣,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事办得不妥?”周清河扔掉雪茄烟,摸着双下巴,说道:“崔得望家里孤儿寡母的,确实不容易,葛诚当然也是出于好心,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咱们管着这么多的兄弟们,没点规矩怎么行,你可以补贴崔得望,可是不能动用公司的钱,更不能公开作为个榜样,叫所有人跟着学,那不是要乱套。”孟彪轻声叹道:“我知道,可是老崔毕竟是为我而死,若是眼睁睁看着他家那个样子,不管不顾的话,我这心里头也觉得不落忍,这事既然已经定了,你就不要多说什么。”周清河说道:“我不是要说,我是有话憋不住,咱们这帮兄弟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你彪哥凡事把的稳,看的准,如今这个社会,早就跟当年不一样了,全凭哥们义气,肯定无法立足,按说我跟老崔的关系也不错,我不该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孟彪皱眉说道:“知道不中听你还说?老五,全凭哥们义气,固然不太好,但是完全不讲义气,我孟彪也做不来。” 周清河笑道:“我也没叫你不讲义气啊,我是这样想的,按照原来的标准,崔得望家里的赡养费,该公司给多少,公司还是给多少,其余不足部分,由咱们自己掏腰包,我周清河出十万,你彪哥再出十万,咱们俩凑合凑合,这二十万不就有了吗?何必大张旗鼓的,弄得人尽皆知,这种事情越低调越省心,最好除了老崔家的母子俩,谁也不知道!”孟彪一愣,想了片刻,忽然笑道:“嗯,不亏是老五,你这话说的有道理,不像葛诚那个大老粗,使劲的冲我嚷嚷,行,就照你说的办,你也不用掏十万,二十万全部由我给!” 周清河摆手笑道:“你给多少我不管,我反正就掏十万块,也不枉我和老崔兄弟一场,说起来,老崔死的那么惨,咱们却连个凶手都抓不到,还是有愧于心啊。”孟彪微微抬眼,叹道:“是啊,我正为这事犯愁呢!”周清河又笑:“没什么好愁的,我看对方暂时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孟彪问道:“哦?为什么?”周清河松松大裤衩,笑道:“要来早来了,不会拖上这么久的,到现在还没来,只能说明一件事,对方还没有想好下一步怎么走?要么大家握手言和,到此为止,要么他们另有目的,正在慢慢的布局!” |
一场风波闹了近半个月才算平息了,众人为此搅得心力憔悴,徐鹏从虞振伟那里得到些讯息,知晓黄永泰不肯出头,竟连一句公道话也不讲,心里早对他存了成见,若不是自己尚在派出所工作,又看在杜慎言的面子上,今天这顿饭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来的,她怕自己性子急躁,便打定主意闭了嘴一言不发,没想到黄永泰点名道姓要她陪喝酒,顿时便按耐不住,刚要张口,杜慎言已经把她的酒杯拿了过去,笑道:“说好了,徐鹏只能喝一杯,二两五,多了可不行!” 坐在黄永泰和刘沁中间的杜林,插话说道:“干爸爸,还有我呢,我陪你喝。”众人皆笑,黄永泰忍不住亲了他一下,大笑道:“哎呀,还是我的干儿子好啊,知道心疼干爸爸,来来来,干爸爸给你倒一点,你先尝尝!”说着,他将徐鹏的杯子斟满,又拿了一只空杯,倒了浅浅一层放在杜林面前。 杜慎言倒不阻拦,看着儿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立时咧开了嘴巴往外直哈气,众人又是大笑,刘沁笑着将酒杯夺了过来,责怪道:“这酒放太久了,说不好喝一点点就会醉的,杜林,别听你干爸爸的,来,你还是喝橙汁吧!” 说着话,女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黄永泰知道杜慎言这些天忌荤腥,所以菜式多以清淡为主,徐鹏虽然斟了酒,却不怎么喝,黄永泰也不甚劝,席间的气氛略显沉闷。 |
上面贴错了 |
第三百零四章:直言不讳埋下祸根 全市大中型企业代表联谊会上,杜慎行与赖长喜联袂出席,主持这次会议的,自然就是路州市主管企业工作的副市长——陆景,虽然窗外酷暑难耐,会议大礼堂里却是春意盎然,三百多家企业代表齐聚一堂,畅所欲言,气氛极为融洽,经过松林村征地事件,陆景的个人威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巩固和加强,在多数人看来,这位大刀阔斧,雷厉风行,敢为企业做实事的副市长,实在是路州市所有企业的福音,而这次联谊会,也是陆景的首创,按照他的说法,是要创造一个和谐、便捷、零距离的环境,让他和企业家们真正走到一起,听听他们真实的声音和诉求,为了表示赞赏和支持,市委书记孙其良亦是亲自列席,尽管没有太多发言,不过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这样的场合,不但迫切需要,而且必须成为惯例。 会后,应所有企业代表邀请,陆景欣然参加盛大晚宴,且特意把杜慎行和李鹤年与自己安排到一张席面上,这是他们翁婿二人首次在公开场合共同露面,陆景非常高兴,喝过几杯之后,即向众人作了介绍,得知杜慎行竟是李鹤年的准女婿,现场顿时一片哗然,个个竖起大拇指称赞不已,老丈人稳居路州市工商界的头把交椅,女婿竟然也是外企龙头的高级管理人员,这样的家庭组合,着实令人艳羡,赖长喜坐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杜慎行,也举杯向李鹤年祝贺道:“李总,我和慎行既是同事,又是至交,经常听他提起你,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得多敬你几杯,希望你对我们的工作,多多指导!” |
李鹤年泰然自若,笑道:“哪里,哪里,久闻赖副总博学广识,经验丰富,是久保中国公司的中流砥柱,慎行太年轻,冲劲有余,火候尚缺,还望赖副总多多提携。”杜慎行笑着没说话,陆景瞧了瞧他们三人,跟着笑道:“你们都太谦虚,在我看来,无论是李董事长,还是赖副总,还是杜慎行,都比我陆景有本事,不怕你们笑话,我大学里原本学的是贸易,也想跟你们一样,将来驰骋商场,所向披靡,可惜我太没用,不是搞商业那块料,这才勉为其难,跑到政府机关混口饭吃。”众人哈哈大笑,赖长喜笑道:“陆市长太会讲笑话,咱们怎么好跟你比,你是咱们的父母官......” 陆景赶紧摆手,笑道:“打住,赖副总,我最怕听到父母官这几个字,什么叫父母官,就是老百姓的爹娘呗,也就是说,当官的是爹娘,老百姓只能做孝子,不听话就得挨板子,这不是混账话吗?还有人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看这话也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咱们是新中国,不是封建社会,更不是皇帝老子那一套,老百姓就应该自己当家作主,怎么可以靠当官的呢,如果非要有个包青天,老百姓才有好日子,那叫什么新中国,跟封建社会完全没有两样嘛!”此言说罢,掌声立时响彻全场,陆景倒不好意思起来,起身向在场代表举杯示意,笑了笑,说道:“陆景说话直爽,办事更直爽,不喜欢兜圈子,今天我在这里,就向大家承诺一句话,只要合情合理,合规合法,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陆景定当竭尽所能,为大家服务,做好全市所有企业的勤务兵!” |
席散之后,陆景特意把李鹤年留下,二人散着步边走边聊,两辆小车远远的尾随其后,陆景分过烟,又点了火,长长的吁了口气,笑道:“李总,这会儿没有旁人,咱们就没必要再说那些套话,人行那边我去过两趟,跟罗行长也聊了聊,他告诉我,这两年总行资金确实很紧,分配到地方上,就只有那么多,给你们新华美的额度,已经超出不少,再要求提升,恐怕难度不小哇,不过他明白你的难处,可能也是碍着我的面子吧,总算是答应,为新华美继续追加两千万的贷款科目。” 李鹤年点头笑道:“谢谢陆市长,李鹤年感激不尽!” 陆景摇头笑道:“你先别忙着谢我,我知道两千万对你来说,根本不顶事,而且就这个两千万,还得等到年底,李总,我今天把话跟你说白了吧,银行方面贷款趋紧,可能不是短时期能够解决的,据我所知,美国的金融风险日渐严重,全球都受到很大程度的影响,往后的日子,恐怕大家都不好过,这不仅仅是你新华美,甚至那些上市公司,都得准备准备勒紧裤腰带。”李鹤年抽着香烟,缓缓说道:“是啊,这方面的新闻我也看到了,美国作为全球经济的风向标,他要是闹肚子,全世界都得跟着拉稀。”陆景笑道:“既然如此,你有没有相应的措施呢,我虽然不太懂经济,可我研究过哲学,所谓风险亦是机会,每次巨大的风险来临之际,总会迎来重新洗牌,你又何必墨守成规,不试试新的理念呢?” |
李鹤年眼波流动,笑道:“陆市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是我墨守成规,而是我必须为新华美几千名职工负责,重担在身,不敢掉以轻心啊!”陆景说道:“这是当然,不过融资渠道的多元化,是为企业注入新鲜血液,并不影响你的经营策略,何乐而不为呢?”李鹤年笑道:“如果注入的不是新鲜血液,而是脏水呢?”陆景微微一愣,失笑道:“李总,你也未免想得太复杂!”李鹤年忽然站定脚步,笑道:“我想的一点都不复杂,融资渠道多元化固然是好,可是资与资不同,来路不明的钱,我宁可不要,也不希望看到新华美沦为别人的工具!”陆景紧盯着他的眼睛,夜色中依旧炯炯有神,脸上的笑容,不免变得有几分僵硬,笑道:“李总,看来你才最会说笑话,怎么我帮你寻找融资渠道,新华美就成了工具?你的话我实在听不懂。”李鹤年扔掉烟头,双手插进裤兜里,仰面朝天看了看,笑道:“今天的天气不错,好久没见到这么多星星了,陆市长,我也实话跟你说吧,我在新华美干了快二十七八年了,比现在更困难的情形,不是没有过,最严重的时候,我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可是每次我都能咬着牙挺过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景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笑道:“为什么?愿闻其详!” 李鹤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改变,更加轻狂起来,笑道:“因为我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如果真掉下馅饼来,那么不是圈套,就是陷阱,对于我自己无法把控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就算以后全球经济陷入停顿,寒冬真的来临,充其量我跟工人们一起,多裹几件大棉袄,总好过吃错东西,要送去医院打点滴!” 陆景的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两脚踢死这个老顽固,可是却不能真的动怒,面儿上只得装出无可奈何的模样,长叹一声,说道:“李总,我真是想不到,我好心好意的帮你办事,你反而猜忌我,说什么天上不会掉馅饼,你以为人家融资给你是做慈善的吗?人家也是冲着你新华美的市场业务,你们业务开展的好,人家就能多分红,哎呀,算了,算了,就当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自个儿找罪受!” |
李鹤年笑道:“陆市长,你可别这么说,我绝对没有猜忌你,相反我还非常的感激你,我相信你是真心实意,为了咱们路州市的全体企业服务,别的咱们不说,就说今天这个企业代表联谊会吧,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很不喜欢凑热闹,以往有些活动场合,我是能不到场就不到场,但是今天我必须来,就想和你陆市长交交心,我看得出来,你是干实事的,不像有些领导干部,本事不大,架子不小,张口嗯嗯啊啊,闭口这个那个,开了半天会,你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东西,陆市长,李鹤年从不说假话,更不会刻意的奉承你,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个意思,我做任何决定,都没有针对谁,不过在商言商罢了!” 陆景笑了笑,转身冲后面的两辆小车招招手,然后又对李鹤年说道:“那好吧,今天就到这儿,我还是衷心的希望,李总能够再慎重考虑考虑,哦,对了,听说李倩和杜慎行就快订婚,李总什么时候给个信?”李鹤年呵呵笑道:“这个还用说吗,届时我让李倩和杜慎行亲自上门恭送请柬,就怕陆市长不肯赏脸!”陆景笑着点点头,等到小车开到身边,便即钻进了后座,然后落下车窗,又冲李鹤年挥手致意! 看着黑色奥迪绝尘而去,李鹤年伫立原地默然良久,今天虽然有所控制,可还是喝下去两杯白酒,刚才与陆景一番较量,所以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静下心来,才感到隐隐阵痛,涂冬走到他的身后,轻声说道:“李总,上车吧!”李鹤年知道今天过后,自己跟陆景就算结下仇怨了,尽管再三解释,可是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猜的不错,那么一场暴风雨,或许刚刚拉开帷幕,是对是错,他现在无从得知,将来后不后悔,也没有再考虑的必要,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李倩,耳边的那些风言风语,李鹤年不愿轻信,可又不得不防,加之今日赖长喜看着杜慎行的神色,嫉妒中带有几分调侃,丝毫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
李鹤年对着涂冬微微一笑,说道:“你觉得这位陆市长怎么样?” “啊?”涂冬愣了愣,说道:“陆市长?不错啊,又能干,又亲民,像他这样的市长,当然越多越好。”李鹤年笑道:“是啊,又能干,又亲民,确实是位好市长,但愿是我想的太复杂,走吧,走吧,咱们回家!”二人钻进车里,涂冬感到李鹤年的神情颇为奇怪,手里发动着汽车,问道:“李总,你好像对陆市长不太满意?”李鹤年靠在椅背上,听涂冬这么问,哑然失笑道:“谁说的,这样的好市长,我为什么不满意?”涂冬笑了笑,摇了摇头,什么也不再说,脚下踩着油门,汽车缓缓起步,过了片刻,李鹤年忽然又问:“涂冬,那你觉得杜慎行怎么样?”涂冬更加奇怪,心道,李总今天到底怎么了?尽问些莫名其妙的话,想着说道:“杜慎行也不错啊,不不不,应该是很好,人又长得帅气,又是久保公司的高级主管,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得了!” 李鹤年微微合眼,继续问道:“那你跟他比呢?” 涂冬一惊,笑道:“我?哎哟,李总,你这是磕碜我吧,我跟杜慎行怎么比?人家是研究生毕业,我是大专毕业,人家是高管,我是......我是......嘿嘿,反正不好比,这就像是月亮和星星,不对,不对,是太阳和萤火虫!”李鹤年笑道:“你就这么瞧不起自个儿?他做个外企高管,也没什么了不得,你不也是我的助理,难道咱们新华美,就不如他们久保集团?还有学历文凭这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一个人能够端正行稳,才是最最重要的,品行若是差了,再高的学历文凭,也不足取!”涂冬听着心中诧异不已,明明这话就是在说杜慎行端不正,行不稳?品行不好?吓得他干笑两声,不敢接茬,好在李鹤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道:“你比李倩只大一岁,李倩叫你声涂大哥,将来你得有个大哥的样,照顾好她这个小妹妹!”涂冬再傻再笨,也听出李鹤年话里有话,想了想,说道:“李总,你要是心里有事,不方便对外人讲,那就跟我说说,反正我这人记性不好,听过就会忘的,是不是李倩和杜慎行闹矛盾了?” 李鹤年稍稍侧了下身,将头朝向窗外,说道:“没什么,你开车吧!” 涂冬扭头看了看他,身形竟有几分佝偻,躲在阴影里瑟瑟发抖,涂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了,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没能吐出口,只好暗暗叹息一声。 |
第三百零五章:商策略陪逛夜市场 蒋淑云因为突然检出身孕,同时法院和检察院方面,又都同时接到竹下月的亲笔书信,表示愿意撤销控诉,并以渡边正一遗孀的身份,为蒋淑云讲情,但是这毕竟是件杀人命案,不可等同儿戏,鉴于案情背后的复杂性,以及犯罪嫌疑人的实际状况,法院在和公诉人协商之后,便做出延期审理的决定,接到法院的通知后,杜慎行终于长出一口气,立刻陪同久保美惠,找到委托律师谭香媛,经过几番讨论后,谭香媛首次提出一个极大胆的设想,直接为蒋淑云做出无罪辩护。 久保美惠不敢相信,问道:“谭律师,我不是质疑你的专业水准,只是蒋淑云杀人证据确凿,而且她之前也曾供认不讳,现在想要全部推翻做无罪辩护,是不是难度太大,我觉得还是争取误杀罪名成立,或许更加稳妥些!”谭香媛是留英法学博士,专业水准方面,自然毋庸置疑,而且她所经手的案件,从来没有出现过重大失误,所以声名远播,久保美惠也是经人介绍,这才放弃公司长聘法律顾问,慕名前来重金聘请,虽然有所寄望,可是做出无罪辩护的设想,还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谭香媛细心解释道:“久保小姐,其实就难度而言,推翻之前的指控,为我的当事人,做出误杀或者无罪辩护,并没什么差别,我仔细看过所有的卷宗,也跟蒋女士做过深入沟通,我认为除了蒋女士的口供笔录,公诉方没有特别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我的当事人有罪!” |
杜慎行听着,也是十分不解,问道:“可是案发当晚,那锅面条里头,确实发现了大量的安定剂,这也能做无罪辩护吗?”谭香媛笑了笑,说道:“证据是死的,人是活的,谁能证明那些安定剂,就一定是蒋女士放进去的?”杜慎行和久保美惠皆是“啊”的一声,心中顿时拨云见日,其实道理非常简单,只是他们一直困扰于蒋淑云执意寻死,所以思维钻进了死胡同,蒋淑云和渡边正一都吃过那锅方便面条,也都服下大量的安定剂,然后全被送到医院抢救,只不过蒋淑云的命大,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渡边正一却没那么走运,彻底踏上了黄泉路,杜慎行开心的笑道:“是是是,不愧是大律师,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安定剂人人都可以放进锅里,没道理非得是蒋姐,说不定还是渡边正一呢!” 谭香媛笑道:“先别忙着高兴,在下次法院开庭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必须把每个细节都要考虑到位,不能出半点纰漏,其中还包括杜先生你的证词!”杜慎行点头说道:“这个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说。”谭香媛瞧着他,笑道:“但是我要提醒你,如果你推翻你曾经的证词,你的个人信用,将会受到极大损害,很难说,将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杜慎行笑道:“没关系,只要能够帮到蒋姐,我个人得失无关紧要!” 久保美惠的心情,却没他那么好,踌躇着说道:“谭律师,按照你的说法,咱们岂不是要作假?蓄意破坏法律的公正?”谭香媛微微笑道:“我是律师,律师的天职,就是要为当事人服务,打赢这场官司,至于事实真相如何,采用什么样的手段,那都是次要问题,久保小姐请我为蒋女士辩护,不也是这个目的吗?”久保美惠明知她说的有理,可是总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于是起身鞠躬,说道:“谢谢谭律师,拜托你了!” |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二人回到车上,杜慎行瞧着久保美惠的脸色不好,便已猜到几分,轻轻叹了口气,劝道:“我们不是破坏法律的公正,而是弥补法律不符情理的地方,蒋姐虽然杀了人,可是她也不愿意,之前发生过这么多事,其实她才是最无辜的!”久保美惠将头偏向窗外,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哽咽着说道:“别说了,我明白!”杜慎行情不自禁抓住她的手,久保美惠稍稍挣扎了下,便听之任之,杜慎行正想着如何再劝,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李倩的电话号码,久保美惠扭头看了看,擦擦眼泪,说道:“你愣什么,女朋友打电话,你还不快接?” “啊?哦!”杜慎行松开她的手,接通电话,说道:“喂,是我!” 李倩似乎愣了愣,笑道:“杜慎行,你的声音怎么这么严肃?不想接我电话吗?” 杜慎行看看久保美惠,露出笑容,说道:“不是,不是,我这会儿正在律师事务所里,是关于蒋姐的事情,律师说,可以为她做无罪辩护,我们正在商讨细节。”蒋淑云的案子,杜慎行在闲聊时,曾对李倩大致说过,李倩心思单纯,自然不作它想,笑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哎,你已经好久没有陪我了,今天你有空吗?金鹰商场搞促销打折,我想你晚上陪我去逛逛,还有于阿姨和刘沁她们都会去!”杜慎行莞尔笑道:“那你不是有人陪着吗?干嘛非得绑上我,你知道我最讨厌逛商场,每次都......” |
李倩假意怒道:“别废话,你去不去?” 杜慎行连忙讨饶,笑道:“好好好,去去去,老婆大人吩咐,我岂有不去之理!” 李倩这才满意,闲聊几句,便把电话搁掉,杜慎行扔下手机,不好意思的冲着久保美惠笑了笑,久保美惠善解人意的摸着他的脸,说道:“女人是要哄的,你不能整天忙着做事,冷落了女朋友。”杜慎行笑道:“是啊,所以她要求什么,我就尽量答应什么,除非有时候实在走不开。”说着说着,气氛不由得尴尬起来,久保美惠改口问道:“怎么样,这车开着还顺手吗?”杜慎行笑着点点头,插下钥匙发动汽车,拍拍方向盘上的凌志车标,然后往左转动方向,说道:“都说日本车是鸡蛋壳,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日本的原装进口车,不要太皮实,受过那么重的伤,稍微整了整,就跟新的一样!”久保美惠又想起那晚的情形,父亲久保隼就溺死在自己所坐的位置上,心中不禁再度凄然,杜慎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边开着车,一边伸手去抚她的香腮,以示安慰,久保美惠将脸贴住他的手心,轻轻的摩挲着,说道:“我有点累,你直接送我回去吧!” 南埠区的金鹰商场三周年店庆,促销力度确实非同一般,早前两个月,便是满街的大幅广告和海报,除去全场商品一折起,还专程请来几位重量级港台明星宣传造势,门前的鼓楼路上,几乎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也难怪李倩非拉上杜慎行,这样的盛大节日,男友若不在身边陪着,实在是大煞风景,不过杜慎行虽然来了,黄永泰却还在出差期间,说是再过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好在刘沁不是太在乎,本来她也不愿意凑热闹,只是陪着于晗冰前来散散心,于是三女一男结伴而行,倒也相谐得趣。 |
从一楼逛到五楼,于晗冰看看这个也不满意,看看那个也不合适,一样东西也没买成,归根结底还是太贵,众人几次劝她,她都执意不允,直言自己不需要,倒是杜慎行左手右手拎满了包装袋,随在三个女人身后,既像跟班,又像保镖,颇为滑稽,刘沁拿着李倩打趣,笑道:“哎哟,李倩,有你这么使唤男朋友的吗?”李倩笑道:“男朋友不这么使唤,那该怎么使唤?”刘沁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羞得李倩满面通红,嗔道:“嫂子,你也太不害臊,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还是留着跟黄哥说吧!” 刘沁咯咯笑道:“你黄哥正在外面快活着呢,哪儿还顾得着我?” 杜慎行笑着问道:“黄哥出差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刘沁说道:“说是去趟甘肃,回头再顺便拢到部队,看看老连长,他这趟下去啊,还不知道得喝成啥样呢,我也懒得管他,随便吧!”于晗冰走的有些累,便指着六楼的餐饮层,笑道:“咱们去那儿找个地方坐坐,我请你们喝饮料!”众人欣然应允,即往六楼走,李倩边走边笑道:“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公还是要管管的,不管容易出事!” 刘沁笑道:“你倒说说,能出什么事?” 于晗冰在旁笑道:“刘沁,你就别逗她了,李倩还是个姑娘家!” 刘沁瞧着李倩,故意上下打量,笑道:“我看未必,没准已经不是了。” 李倩越发臊得无地自容,跟在刘沁后面抬手就打,刘沁撒腿便逃,二人你追我赶,眨眼已经跑出去一段,于晗冰亦是笑得前仰后合,杜慎行陪着她,笑道:“于阿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也没能去看你!”于晗冰笑道:“我还没有老得走不动道,有刘沁和李倩经常来陪陪我,那就足够了,你和你大哥的工作都忙,就别总惦记着我!”杜慎行笑道:“我大哥在麋林,确实来回不方便,我劝过他调到路州来,可是他好像不太愿意!”于晗冰摆摆手,说道:“这事慎言跟我聊过,其实夏姌在世的时候,他就有机会调回来的,不过夏姌很支持他继续留在麋林,我明白夏姌的心思,她是想慎言努力的去闯,不要有太多后顾之忧。” |
杜慎行点点头,说道:“或许吧,可我还是觉得,他回来路州会更好,哪怕收入稍微低一些,总好过离家那么远,什么都照顾不到!”刘沁和李倩好像找到一家餐饮店,远远的冲他们招手,于晗冰亦是挥手回应,加快脚步,笑道:“你是说杜林吗?我看也没什么,慎言告诉我,他为杜林报了个辅导班,杜林这孩子很聪明,学习上稍微抓点紧,将来应该不差,再说慎言不在家,还有你和刘沁她们呢,就算真有个什么事,慎言从麋林开车赶回来,其实也不太远。”杜慎行笑道:“这倒也是,于阿姨,咱们赶紧过去吧!”二人便不多话,快步走至餐饮店内,李倩已经寻好一处台面,刘沁正在吧台点餐,于晗冰坐下笑道:“我就是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再随便喝点东西,你们肚子都饿了吗?” 李倩挪到于晗冰的身旁,搂住她的胳膊,笑道:“点餐不是一样喝东西?于阿姨,这家的韩国石锅饭很棒的。”杜慎行放下手里的包装袋,在她俩对面坐了,笑道:“嗯,很棒,难怪叫棒子!”李倩瞪了他一下,拍着桌子,说道:“杜慎行,请你说话尊重点,什么棒子不棒子的,我看你才要挨棒子!”说着,拿起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杜慎行扫视了下四周,这家餐饮店门面不算太大,但是生意非常不错,二十来张台面,绝大部分都坐满了客人,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里,正在播着韩国当红少女组合的劲舞金曲,不禁笑道:“韩国文化虽然没什么营养,但是很会宣传,泡菜都能够卖到全世界,确实值得我们深刻的反思。”刘沁点完餐饮,也回来坐下,笑道:“哟,吃个饭,你都能反思,到底就是跟咱们境界不一样,杜部长,你要不要来点韩国清酒,我可以为你特别提供?” 杜慎行笑道:“我又不喜欢喝酒,再说韩国清酒就算了,要喝也喝日本清酒!” 刘沁问道:“有区别吗?” 杜慎行笑道:“当然有区别,韩国除了思密达是他们自己的,还有哪个是他们自己的,甭管什么东西,我喜欢正宗货,盗版的一概不要!”刘沁笑了笑,说道:“日本清酒,应该也不算正宗吧,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中国的。”杜慎行摇头说道:“日本清酒起源于中国,这种说法并没有十分的根据,至少存在争议,而且现代清酒的酿造法,的确是日本原创的,这跟韩国的全部拿来主义完全不同。”李倩听着头大,说道:“哎呀,好了,好了,争这些有什么意思,你在日本企业做事,当然什么都是日本好!”于晗冰跟着笑道:“不管日本还是韩国,其实都有他们独创的文化,就算是改进,那也是一种创造,咱们不能一味否定或者一味推崇,要用辩证的眼光看问题,我觉得这里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饭菜口味怎么样,要是杜林今天能来这儿,不知道得多开心呢!” |
第三百零六章:谁能知异端所为何 大概源自母亲的遗传基因,杜林的性格方面,要比杜慎行圆滑许多,或许这是种天性,与生俱来的本能,自从那日见到于晗冰后,他便奶奶长,奶奶短的叫个不停,直叫得于晗冰眉开眼笑的乐不可支,中午的家宴之上,于晗冰当着蒯秀英和杜禀实的面,更是对杜林赞不绝口,怜爱之情溢于言表,蒯秀英也瞧出几分苗头,于是笑而言之,说从今往后,杜林就有两位亲奶奶了,于晗冰知道这是蒯秀英的一片善意,便不推脱,抱着杜林笑道:“杜林啊,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乖孙儿?”“愿意——”杜林大声叫道,还特地拉了个长音,于晗冰喜不自胜,狠狠的在杜林脸上亲了几口,众人皆是满堂喝彩!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于晗冰的心里,自此便落了根,丧女之痛的阴影,亦随之加速消解,而对于未来的希望,又重新渐渐萌发起来,所以每每心情高兴之际,总能念到杜林,刘沁附和着笑道:“可不是嘛,杜林上次跟永泰说,特别能吃苦,他能做到五分之四,永泰开始还没明白,问他哪个五分之四,你猜他说什么?”这个笑话杜慎行和李倩都听过,所以笑而不语,只有于晗冰没听过,问道:“他说什么?” 刘沁笑道:“他说,他特别能吃!” |
于晗冰愣了愣,旋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的皱纹,全都舒展开来,说道:“哎呀,杜林可真逗,快把我笑死了!”杜慎行跟着笑过几声,说道:“这小子,聪明劲是没话说,就是不肯用功,捧起课本就打瞌睡,玩到电脑游戏,嘿嘿,两只眼睛都能发光!”李倩嫌他啰嗦,推了他一下,说道:“就你话最多,哪个孩子不喜欢玩游戏!”刘沁笑道:“慎行这话也不错,孩子聪明归聪明,如果不能好好引导,将来还是浪费掉,慎行,这方面你这个做小叔的,得多花点精力才是!”杜慎行苦笑道:“我啊?我现在是三头六臂都不够用,每天睁眼忙到闭眼,再不行,干脆就睡在公司里头。”李倩叹道:“是啊,是啊,知道你大部长天天忙,我连电话都不敢给你打,哎,你们公司那个什么新工程,到底啥时候结束啊?” 服务员送来餐点饮料,刘沁帮着分给各人,笑道:“李倩,你别抱怨,我瞅着你以后,大概得跟我一样,自从永泰做了这个科长,也是三天两头的不着家,还不如呆在下头做个小所长呢,慎行现在是部长,将来做到副总经理,总经理,你就更瞧不见他的人影喽!”李倩睨着杜慎行,笑道:“他敢?他要是三天两头的不着家,我就跟着他睡到公司去,看谁拗得过谁?”杜慎行连忙摇手,笑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你再这么说,我都不敢娶你了,哎哟......哎哟......耳朵疼......真疼......”原来李倩没等他说完,已是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刘沁抿嘴笑道:“行了,李倩,打是亲,骂是爱,知道你们俩感情深,回家慢慢交流,别在这儿做给我们看,于阿姨,你说是不是?” |
于晗冰瞧着杜慎行和李倩嬉闹,忽然想到杜慎言和夏姌,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点头笑道:“孩子的教育,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相信杜林还是懂事的,更何况慎言这次也帮他报了辅导班,从现在开始抓紧,并不太晚,夏姌小的时候,我也是整天忙着工作,根本没空管她,更别提什么辅导功课,后来她还不是一样考大学!”杜慎行摸着微微红肿的耳边,笑道:“那是因为有你的榜样效应,都说父母才是孩子的第一启蒙老师,杜林的榜样可不怎么好。”刘沁略一皱眉,说道:“慎行,你这话我不同意。”杜慎行瞧了瞧她和李倩,见李倩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又笑:“你不用挤眼睛,我没说我大哥不好,我只是说他和林凡离婚这件事,多少对杜林还是有影响的,虽说有我爸妈在,可是老人家管教孩子毕竟还差那么一点,这也是我为什么希望,我大哥回来路州的原因之一!” 刘沁“哦”了一声,思索片刻,说道:“可是事情都有两难,慎言不愿回来,也有他的实际难处,只有咱们多帮衬帮衬了。”李倩喝着开胃汤,说道:“大哥现在承包了营业部,我听南珊姐说,这还是她为大哥专门争取来的,若是半途而废,确实有点可惜。”刘沁改换话题,笑道:“慎言是昨天走的吧,要是再晚上两天,咱们就能带杜林来逛街了。”杜慎行忽然想起件事,笑道:“嫂子,你们估计还不知道,林凡现在也在麋林!”李倩听着这话,差点把汤喝到鼻子里,刘沁赶紧问道:“真的假的?林凡又去麋林干吗?”杜慎行笑了笑,说道:“她不是去麋林,她是去省电视台工作,还要主持一档综艺节目。” 李倩擦着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
杜慎行耸耸肩,说道:“林凡亲口告诉我的,她不是每个周末,都要见见杜林吗,以后看来不需要了。”刘沁的心里却想着另一个问题,偷眼看了看于晗冰,见她低头喝茶,似乎丝毫不为所动,又问:“那这事慎言知道吗?”杜慎行点点头,笑道:“知道,林凡到麋林的当天,就给他打过电话,不过那天他正好回路州,两个人没能碰上面!”刘沁略略踌躇,又听杜慎行笑了笑,接着说道:“嫂子,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我问过我哥,他说他和林凡只能是朋友,还说他现在什么都不考虑,就考虑尽量多挣钱,不管林凡在哪儿,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心话!”刘沁默默的点了点头,李倩憋了半天没吱声,这才说道:“林凡还是挺有能耐的呀,居然能到省台工作,而且去就做上了主持人。” 杜慎行说道:“就事论事,客观点说,以林凡的水平,做个省台主持人,完全能胜任,而且现在太多的地方台主持人,出了名后一路高升,做到央视主持的也不少见!”李倩倒不反对他这个看法,笑道:“希望林凡能够一路高升吧,毕竟她是杜林的亲妈,将来她要是出了大名,杜林还能跟着沾沾光!”杜慎行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你这话要被我哥听见,他肯定会不高兴,他现在拼了命的想挣钱,还能为了谁?不就是为杜林吗?我瞧他的心态,好像跟以前变化很大,他一定是不愿意看到,将来杜林长大成人,看着自己一个老爸,一个老妈,两者的差距特别大。” 李倩重重的点点头,说道:“有道理,不过钱也不是想挣就能挣的。” 杜慎行叹道:“是啊,但是除了挣钱,我哥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吗,就凭他的学历文凭,难道也去做个男主持?”李倩“扑哧”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前林凡在路州电视台做主持,大哥不也过来了,怎么那时候,他没想过要挣钱?”杜慎行说道:“那谁能知道呢,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刘沁沉思良久,说道:“我觉得你们俩说的都不对,慎言忽然改变想法,努力上进,不会是因为林凡?”李倩愣道:“那是因为什么?”刘沁笑着没说话,杜慎行却已明白,笑道:“也有这个可能,改天我问问他!” |
李倩见他们两个互相在打哑谜,不由得急道:“到底因为什么,你们快说呀!” 没等杜慎行和刘沁再开口,于晗冰提起水壶,便为众人续茶,缓缓说道:“不管慎言是因为什么,我都有点替他担心,刘沁,那天在我家,你还记得慎言说过什么吗?”刘沁略略一想,疑惑的说道:“说过什么?没说过什么呀!”于晗冰笑道:“你忘了?他说他也要去问海酒店,学人家摆摆谱!”刘沁恍然大悟,忙道:“于阿姨,那天我和永泰是在开玩笑,慎言太老实,想不到就要当真!”于晗冰放下水壶,笑道:“我知道你们是在开玩笑,本来这都没什么,咱们普通小老百姓,谁也不会没事花个几千块,去那种地方炫耀摆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慎言为什么会当真?据我所知,这一顿饭吃下来,几乎等于他一个月的收入,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刘沁想了想,笑道:“于阿姨,可能你还不太了解慎言,他就是这种人,自己省吃俭用,对朋友还是很大方的,而且他和永泰经常闹着玩,偶尔冲动冲动,其实也很正常,再说不是还有你吗,他想多讨好讨好你老人家,没有什么奇怪的呀!” 于晗冰反过筷子,替李倩夹菜,笑道:“李倩啊,你得多吃点,太苗条也不好,慎言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能还不了解,不过我瞧他那天的情绪,可不是你说的这样,刚才慎行说他现在什么都不考虑,就考虑怎么挣钱,更加印证了我的看法,肯努力上进固然很好,但是我怕他心有旁骛,走到邪道上去。”刘沁一怔,笑道:“于阿姨,应该不至于,慎言跟我们相处这么多年,其他的不敢说,他的人品是极好的,无论是在派出所,还是在麋林,大家都很喜欢他,没人不夸他忠厚本分!”于晗冰放下筷子,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自打夏姌带他来见我,我就瞧出他很本分,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他俩的婚事,但是慎行刚才说的对,人都是会变的,夏姌去世对慎言的打击非常大,我看得出来,他心里那股子难受,一点都不亚于我,我是个老太婆,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再怎么样难受,将就将就也就过去了,慎言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样大的挫折,对他不可能完全没有影响,很多时候,人就是在挫折中,不知不觉的改变掉,这样的改变,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够意识到,说句心里话,正因为慎言以前老实本分,待人以诚,所以我才很担心,越是老实人,一旦偏激起来,就越容易不可理喻,当然,就目前而言,最多就是有点苗头,慎行啊,你是慎言的亲弟弟,有空你可以把我的话带给他,希望他不要嫌我这个老太婆唠叨!” |
杜慎行忙道:“于阿姨请放心,我会跟他说的!” 李倩这会儿方才明白过来,说道:“噢,我知道了,嫂子,你说大哥他拼命挣钱,不是为了林凡,而是为了夏医生?”刘沁笑道:“反正以我的观察,林凡对于慎言来说,已经不再重要,既然不重要,他又怎么可能去与林凡比较?我还是认为,慎言的心里面,除了杜林就只有一个夏医生,他要证明自己,是足够配得上夏医生的。”李倩连连点头,伸手掐了下杜慎行,杜慎行一声怪叫:“你掐我干嘛?”李倩嘿嘿笑道:“掐你是提醒你,你对你大哥的理解,都比不上刘沁嫂子,你说你这个做弟弟的有什么用?” 杜慎行满脸委屈,说道:“就为这个你掐我?” 刘沁忍住笑,说道:“好了,好了,李倩你也别总欺负慎行,好歹他今天还陪你逛街,买了那么多的衣服鞋子。”杜慎行说道:“就是!”李倩笑道:“就是你个头,你自己说,你已经多久没陪我逛街了?今天这叫连本带利,一次还清。”杜慎行嘿嘿笑道:“看来以后我得准备个账本,一笔一笔的记下来,老婆,你说好不好!”李倩伸手捏住他的嘴巴,嘻嘻笑道:“好,真乖,你现在可以去把咱们的帐结了!”“得令!”杜慎行起身拱手,乐呵呵的跑去吧台,刘沁瞧着杜慎行,笑道:“听说这次杜林跟慎言去麋林玩几天,回头就要直接去北京看奥运,这个暑假,他可是要玩疯了。” 于晗冰满面慈祥,笑道:“挺好的,也当替夏姌了个心愿吧!” |
@红茶加糖不加奶 2019-03-05 12:40:04 @有凭有据d 2019-03-04 15:55:30<br> 真的很期待候续<br> -----------------------------<br> 每天半章,欢迎新朋友常来坐坐! ----------------------------- @yehaixinba 2019-03-31 15:38:58 下半部开始写了吗?什么时候上架咧 ----------------------------- 从去年到今年都是事儿多,家里的,工作的,特别是孩子中考,下部目前六十多万字,虽然不多,但是总在前进,说实话,我不想为了赶进度,写些垃圾出来,没意思,又不指望这个赚钱什么的,纯属兴趣,要写就写有意义有内涵的,将来完了本,好歹也能对得起自己这么幸苦,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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