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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一粒微尘飘过(中篇连续)[第3页] |
作者:雁度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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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难忘的一次房车旅途,漫长而震撼心灵,秦皎月作了如此的日记笔录。 天地间万物皆有灵性,当天高地阔的无边无垠,那时在人清新里意在迷蒙中,融入的感觉,仿佛一粒微尘的漂浮,在茫茫宇宙,何其浩瀚与渺小,自然与人的相形见绌,拿的起,放得下,想得开,悟性顿然。 那时在一片辽阔水域,阿拉斯加的高远在飞越皑皑雪峰,穿行几千里的森林原野中领略一二,此刻一只独木舟,红色的狭窄的,座位紧卡,全副武装的红蓝黄如盔甲包裹,浆很勤奋,左右开弓,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如玉晶莹剔透,诱惑着目击者的一次次接近,哗啦一声,巨大的轰然碎裂,又有了新的造型,各色风姿任驰骋,一心只对浩瀚水域的碧蓝与漂浮的晶莹。 梦与画,截然一体,耀眼的光芒悠悠的照来,煽动翅膀的海鸥托起沉沉的海风,凝重里的船桨推动无底海波,漂浮的船,风,与人的心灵,潜流在思绪的奔腾大河,掀起激越与淡泊。 茫茫空间,孤独的人影。 宇宙的三维,十维空间也罢,唯存有一个不变的心灵,明晰而宁静。不起一丝微澜。 海风柔和的拂过肌肤,带了海波的清越,心底的澄澈仿佛被一遍遍过滤,无一丝旁顾的渲染,唯有天地间的明阔,浩淼,寂静。 那时一个完整的心灵,不受任何物欲的羁绊,不为任意俗念的困惑后的解脱,轻松飘渺,唯有近旁的苍茫高天,浩瀚碧水,人类自寻烦恼的迷惘,被高天阔水的震撼,摒褪的无影无踪。 何处来何处去?何为何重。 一切融入天地间,寂寞孤独是的心灵的自慰,面对纯然的境地,契合了,漠然了,亦真 亦幻,依旧是一场身心的沐浴更新。 红色小舟飘浮在冰山间,几百万年与一瞬间的对接,光与色,雪白与蔚蓝 。 远峰近影,地球一端。万里行程,壮观绮丽。 一片片瑰丽风景,收了录了,如风如云,掠过闪过,唯有一刹那的心灵对接,用语言苍白,用画面很浅淡,唯有心之语。 哥伦比亚冰川的海上区域,就如此缩短着人类与大自然的距离,仰望的万里云空,触手可及的冰山一角,独木舟下哗哗的浪花如雪,海风任意驰骋,微微的海流左右小舟舵的转向,假如随波逐流,未知漂流天涯海角何处。 一个梦幻总在海波浩渺里有了逼真的画面,流驰的碧波,流溢的翩翩思绪,无需把控方向,人心长了翅膀,扶摇万里,任其翱翔。 一座鸟岛渐渐清晰,临近了,峥嵘的褐色岩石,海鸥成群,寂寞荒凉凝于浩瀚与华丽并存之间,冰山如漂浮的水晶城堡,流向天边巨大圆弧的海平线,人与船,如豆如点,太平洋海面空阔寥寂,无数的浆印无痕,带走一颗淡泊的心,一阵阵海风掠过漫漫云空。 由我,无我,融入虚空的寂静,唯有海风轻柔的抚摸,柔软若天鹅绒的丝滑,清凉,无一丝纤尘漂游的空阔里,明媚的光芒不再闪烁的耀眼,也是轻柔的漫过,冰山的轮廓在海水的沐浴里愈加圆润晶莹,湛蓝与乳白折射一片奇异的光色,大自然的神工鬼斧精雕出,大洋的浩瀚与凛冽的气候空间,在无数斗转星移里,交融,磨砺,相携,捧出一片属于阿拉斯加天地间的艺术氛境。 飘过,就不会忘记,洗礼与升华。 |
全文结束。 |
一粒微尘飘过(下篇续集) 漂泊,旅游,秦皎月的夙愿,但,房车旅游确属新的计划,她自知一场精力与感情的阴郁,需要用明媚的世界重新点缀生活。 活着与生活,两个概念,体验每一种经历才是人生。 感谢现代科学带来的便捷,一个偶然的想法会成为真切的绚烂光影。当然一切需要坚实的经济条件做基础。 她和大龙物欲极淡,名利不贪,德高望重太飘,两袖清风尚可,所以有了自由时间支配,便有了如鱼得水的快乐。 先飞过去,十一个小时,万水千山,商务舱的舒适足以弥补旅途劳顿,接风,欢聚,做足功课,长旅启航。 |
@大森林狼嚎 2021-02-16 11:11:26 新年快乐,新春大吉! ----------------------------- 祝您牛年安康幸福! |
向往北方的茫茫苍色,它会让人忘记一切俗世的羁绊,放浪形骸一回吗,秦皎月在机上,就和大龙议论过。 舷窗放下一半,刺眼的阳光射进来,不动的大鸟,仿佛悬在半空,云海茫茫,变幻无穷,每次秦皎月都描绘出想象里的情景,比如那一片如岛屿,有海湾,有舟楫,又一片如棉花垛,隆起的弧线,美不可言,还有如村落点点,烟树朦胧,田陌连片,天上人间出奇的一致。 大龙说,都是你的心境,这次向北方,是你已久的夙愿了,当然要好好尽兴了,放浪形骸是夸张,你是那样的人吗? 内心里,秦皎月对自己有约束,言过于行,她喜欢节奏激烈的舞蹈,但人多不会放开跳,只是一次月光下的独舞,陶醉到自己都惊奇,原来内心的奔放远远超于对自己的判断,她需要寻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释放内心情绪。 阿拉斯加自然是首选了,据说,国人中有一万多旅游者来过,赞不绝口的比比皆是。 租用一辆房车,是旅费里最多部分,食宿一起,自备粮食,餐具都有,只需到了宿营地加水加气,清理杂物污水即可。 第一站,一个荒僻的小镇子。 放眼四野,不着边际,在诺大的停车场里,孤零零的几间房,红墙壁多了些热度,一切的一切,寂静,凝神,包括落在木头栅栏的一只海鸥,它一动不动,秦皎月也盯着它,弄不清大海i何处,海鸥何以在此,忙完一切,夕阳落下,到饭点了。 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马路,前不见来,后不见往,无人无车,一片荒寂的感觉,秦皎月想起,一首歌词,假如我是一朵雪花......也不到荒街去惆怅,不到荒街去惆怅。四重唱的男低音在耳畔回荡。 她觉得寻到了,自己要的感觉,什么家务琐事,分房产啊,分存款啊,亲情纠缠啊,去他的吧! 人的心灵第一需要宁静,城市就是一个围城,房就是一个鸽子笼,喧哗红尘,霓虹闪烁,夺走了多少心灵,浸入大自然的时空,生命就是体验,那些疏懒的环境,如蚂蚁般忙碌,匆匆步履,奔着一种物欲,全然忽略的要以.....。 |
小镇的宁静与荒野的狂放闪在身后,一辆房车载着皎月和大龙的梦,继续驰向远方,那是一片雪野,淘金者前赴后继,被开辟的极地美仑美奂之地,皎月想看极光。 他们将房车停泊在预定的湖畔营地。 一大早,二人就漫步湖畔,清冷的启明星挂在东方黛色的天际,大龙觉得有一种牵挂隐约心头,却说不清是什么,看了一遍桅杆如林的湖景,一条蜿蜒的小路,指向茂密的森林,远方一片渺茫,突然电话铃响了。大龙接了,接着告诉皎月,国内律师打来的,二审要开庭了。 对于一审结果,皎月和大龙根本不在乎,金钱可以闪光,不是带来人生幸福的唯一,但蛤蟆于就这么想了,一纸判决,黑字白纸,大哥所得份额,超出他的想象,霞子更是咬牙切齿,千打算,万打算,不如老天一打算,怎么就排到这样一个法官名下,白白净净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文文静静浪漫文雅的,这种心软的人,听了大嫂一番严丝合缝的形象叙述,竟然被打动,屁股就坐他们那一边儿,真可恨! 她对着蛤蟆于大骂一通法官,又埋怨环子窝囊废,一言不发减了分,更是暗暗后悔,自己精心策划,胡编乱造的污蔑大哥的辩辞儿,细察经由许多漏洞,心里发毛发虚,便大骂法官,也是骂自己,请来的女律师色厉内茬,付了不到三万元,蛤蟆于就是不肯多掏钱,这女的除了嗓门大,背书一样的念辩辞儿,到像太假。 她一遍遍回忆法庭情景,大哥总是低头不语,一张大桌子,原被告双方各坐一边,仅有三张椅子,如果律师和助理坐了,主诉就一人了,傻傻的大哥坐在离桌子远远的旁听席上,自己抢了先,律师助理挤在一旁,和蛤蟆于并肩作战。她清楚知道,蛤蟆于说谎不脸红,只要原告说了不合意的,就用谎言顶上去,或者发一通横,也能压倒对方,此前有一回调解,蛤蟆于差点跳起来,吓得那个白头发调解员老太太紧着安慰他们。 她从心底瞧不上大哥请的这个律师,黑且矮,还是个外地人。 自己请的律师,虽然便宜,但嗓门大,口气硬,怎么也显得有理。 她精心策划的应诉证据,五十页纸,足有二十页是票据,老太太老爷子住院手续,跑跑颠颠都是她,存折,医保卡都在手,自然她缴费了。此刻作了证据,三人一起挖空心思寻找大哥低洼处的证据,少而又少,勉强列出两条,其一大哥夫妇十年功夫,一半在国外,因而尽赡养少,其二,老太太住院前后,大哥不在身边。 结论蛤蟆于分遗产三分之一,她和霞子分四分之一。 在金钱和利益面前,亲情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坐在蛤蟆于对面的皎月即使多少次设想霞子的狡黠,蛤蟆于的无赖,谎言,也绝对没想到他们的无耻,对大龙残酷到如此地步。 赤裸裸的剥夺.....抢钱抢到疯狂的地步。 旁听席第一排坐着的霞子,低头低到快蹭着裤腰了,她眼睛红红的,面容消瘦,据说,她的录音被斥责为傻,开庭前一周,蛤蟆于又抛出一张亲情牌,红唇女人说,世上金钱为何物,亲情才是无价之宝。那一刻皎月冷静,大龙激动,但仅仅六天后对薄公堂,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竟然联手要夺走自己应分的遗产,他在整个儿庭审,除了法官询问,简单回答外,一直沉默,皎月二次激动,也是为蛤蟆于动了自己的书籍,卖了废纸的旧书令她心痛不因,到忘了是来争取份额的金钱。 皎月特地备了一副精美眼镜,深红边框,造型优雅,戴了一副知性女性样子,本来嘛,这就是她,对方急赤白脸争房子和钱,她扶着着眼镜细看近在咫尺的霞子和蛤蟆于,真真切切这究竟是两个神马东西,对自己也就罢了,对大龙竟然横下一刀,斩断亲情。 倒吸一口凉气,人性不过如此,还考验个啥,准备的一个开场白无法发挥,开宗明了第一张,人性为何物,这不,答案全有了。 霞子脑后竖起一个辣椒,随意揪起一把黄白相间的头发,为的凉爽,衣服的颜色混搭,看不清冷暖,仿佛喷着墨汁的八爪鱼拼命裹着自己的嘴脸。 刚好,美丽的女法官看诉方证词,里面出现章鱼二字,问律师,答曰,就是霞子,她抬起美丽大眼睛一瞥深意多多。 皎月想,这就是她的本性啊。 |
这段出现章鱼二字的微信,还是霞子唯一也是主动加微信给女儿的一次,当时,皎月提醒女儿,小心,她要干什么,女儿说,不会的。果然,那时就在取证据,早有预谋。 多编些理由,就把大哥抹成一个不孝之子。 ? ?怒目相视,大龙不忍,他还是垂头不语,仿佛是一场皎月单枪匹马的对峙。 她看着对面的她。 此刻的她,一张冷脸,八爪鱼的不动声色与蛤蟆于的急躁鲜明对比。 对方一段陈述里,皎月特别听到一句,蛤蟆于住进老宅,是因为老太太去世,怕老爷子孤独。 皎月又一次感到八爪鱼的不简单,她话不多,却每每在关键,蛤蟆于言必称自己照顾多,证据就是他和老爷子住在一起,从表面看的确为的尽孝,试想一个失去老伴的孤独老人,是不是最希望身旁有儿女陪伴。 霞子缓缓道,母亲去世,我们商量.......。 原来,那临门一脚是霞子在助力。 那年回来,一见老宅角角落落全是蛤蟆于一家老小用品,物件,原来大屋的单人床铺没了,一张大床摆在大屋,皎月有些意外,老爷子住哪儿呢,那床原来在小屋的,老人几十年如一日,从来下榻那里,她放下八万里路带来的大小礼品,和大龙进了小屋,一张大屋窗下小窗塞进小屋,茶几,单人沙发挤在一起,仅有摆放拖鞋的一小块空地。 显然,老宅被格局成两个中心,大屋归了一处,是中心区,小屋像拖在大船旁的小舟,漂泊无依,全看大船掌舵。 人未全走,势已经呈半,她想起母亲一句话,前三十年,是娘老子的势,后三十年,是儿女的势。老爷子一言九鼎的时代不复存在,一切要看儿女了,尤其住进老宅的蛤蟆于。 果然,房战一新的序幕作底衬,八爪鱼凶相毕露,一步步用阴谋戳害大龙夫妇。 又不断使出亲情牌,两面牌的花招。 皎月看看环子,萎缩的似乎要消失,她心里不安,抗诉的证据里,许多都是胡编乱造。 谁把她拖进谎言与欺骗的战车,埋怨与讥讽,暴露这个家庭的虚伪,欺负弱者的一贯作风,说真话是傻,说假话就是聪明了。 老大吃亏论,她给大哥说过,忍了吧,她的人生哲学就是一个忍字儿,年轻时,丈夫看不上她,婆婆也不待见,只有皎月送来温暖,实时的安慰,不断衣物的赠予,一度,她将一腔委屈诉说与皎月,这个敢作敢当的大嫂说,离婚呢?不然,我替你去他家说说理。 她不让,忍了,这不也相携到半辈子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对还是错,实际上心里觉得还是愧对大哥。 一般民事案件,只给一个多小时时间,能否明断,看律师水准了。 显然,皎月这边律师准备不足,诉状年的结结巴巴,追问也跟不上去,对方大盘圆脸的女律师倒咄咄逼人。 关键时刻,大龙是不清醒的,陷在亲情的纠结里,不知该做什么,对方狡辩了什么,也不记得。皎月细细过一遍,对于关键话语记忆犹新,比如,她质问蛤蟆于,你们不是说,老的小的一起呼噜吗? 蛤蟆于瞪着眼睛说,不知道。 皎月又说,针对一万元,不是谈判过多次吗? 蛤蟆于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原来人性如此,蛤蟆于比想象里更加无赖,无耻。 期间传唤证人,除了一个见过的,其余一个根本没见过,一个住在六门,一个二门,怎知人家家事。 蛤蟆于的赌友居然也堂而皇之来法庭当证人。 皎月已经下决心,一审时间匆忙,必然许多事实法官不清楚,律师不给力,二审应该有备无患了。 匆忙开庭,匆忙收庭,像是一场家事纷争的开幕,如果,我作了法官,定要大案要案,那里会波澜起伏,惊心动魄。 怪不的小律师说,这类案子法院只想尽快结案。 像是电影散场,等待下一幕的一男一女已经侯在门外了。大龙忘了自己的衣服。 次日又去拿,门口排起长队,伸冤的少,告状的多,一位老妇引人瞩目。 法院的大楼后面的马路很干净,白杨树哗哗的响,路旁一溜儿律所,还有几张椅子。 城市的漩涡里,这儿不紧不慢,人间悲喜剧不断片儿。 我们是哪一出呢。 九点准时见面,一位年轻的法官助理,昨天并没看清他的脸。 皎月拿出包里的一枚金质奖章,对方一愣,他,于大龙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哦.....对方明白又不明白。 他会学说给那个女法官吗? 他俩在装横一新展览大厅观看一遍,想寻找那个法官的点滴,带着口罩,有的像,但不确定。 一棵铁树很茂盛,西班牙文字的宪法镌刻在一面墙壁,一缕阳光照进来。仿佛明辨人间是与非。 |
从未踏足一个新的地方,此前对法院的描绘,应该是庄严的,肃穆的,一旦拉近距离,竟然生出一种亲切感,霞子和蛤蟆于会撒下弥天大谎吗?那可是圣神的执行公正正义的神圣殿堂啊! 此刻的秦 皎月长吁一口气,可有倾诉郁闷的地方了,她想象着激昂慷慨的一通辩论,在真实面前谎言会一一被戳破。也设想面对庄严的红彤彤的国徽,人们应该会有对法律的敬畏之心。 这座灰色大楼的确不算高层,它屹立于这个城市科技中心的一条宽阔簇新的大马路旁,那么年轻挺拔,轮廓威严,无论出租车,自驾车,很容易找到,四周极其干净是与众不同的地方,南北东西一座座高低错落的轮廓,被两旁高大的银杏点缀,来往人们多是年轻面孔,走了几个来回,皎月指着一座高大建筑说,那个新的购物中心,不就是以前卖电脑的大卖场吗。 楼前左侧,一张竖立的巨大的粉色招牌和方方正正的灰色楼体连一起,显得格外娇美又时髦,旁边一条小马路就通往法院后门的玻璃房子,来排队过安检的人们脸上的表情是凝重的,那位引人瞩目的老妇,就排在皎月后面,她说自己九十岁了,机关食堂要敲诈她几万元饭费去,到处告状也解决不了,今天要找找法律援助。 大龙拿了衣服就和皎月下楼,拐进一个大厅,那儿等待咨询的人不少,一处大学生法律援助处,空无一人,旁边是律师援助处,两张桌子后坐着两人,年轻的女士在接待一个中年男子,年过半百的面对一个鬓发花白的男人,访客很激动,姥爷,舅舅的扯出一堆亲戚关系,站在后面的皎月大约听出一些名堂,好像也是家里房子老人先许愿给老大,后许愿给老三,闹到情亲反目,拖延数年,内部调节无望,这才扯上了官司,看来冤死不告状一说儿,在国人心里很占地脚儿。 实质还是一个契约精神的不服水土。明明是严肃合约,合同,都是一句话应了,过后轻飘飘的飞了,许愿的老人走了,留下一笔纠缠不清的家长里短,给子孙们闹去,谁厉害谁得利益多,吃亏得终是弱者。 若让法官短时间辨别黑白,是看讼词还是听谁的嗓门大,刚才等待外面时,就有高声叫骂的从门缝儿流出来,长长的过道儿,一扇扇紧闭的紫色们,人间琐事,金钱,人性,化作起伏的声浪,愤怒,委屈,龌龊,坦然都揉成各异的音符,每天跳跃在一个叫法院的空间,理清真实,让公平的秤杆不偏不倚,那些年轻的法官们身着庄严的服饰,从高台门后,踏进这芸芸众生的烦扰里,真的不易。 他们最要想听的是什么,是各自的诉苦,互相的揭露吗? 最初也许新鲜,从高深学堂步入人间烟火,但日久厌烦,再后来也许麻木,所以小律师一再叮嘱,要将事实证据娓娓道来,谁控制了情绪,在最短的时间沥青证据要点,谁就博得加分,激昂慷慨是败笔。皎月在长廊里挽着大龙缓步走出,一面想,今天自己还是不冷静,下回无比切记。 从法律援助出来,两人就跨出了玻璃房子,外面的世界阳光灿烂,一片明媚,简直让人不忍浪费这难得的蓝天白云。 倒要一大早跑法院, 皎月说,快点吧,早判完,出去散心去,甘南如何,大西北的草原正好秋后去。 大龙默不出声,不知啥心思,近来他总归是一副表情对着天地。念什么经呢?这家伙。皎月逗他开心,那笑容也是勉强挤出来的。 真有一种笑比哭难看的感觉。 |
2、当晚,匆匆吃过一顿炸酱面,心思不在做饭,咸的要打死卖盐的了,连菜码儿都省了。 餐毕,郁闷了一天的大龙出去散心,街头莲花池一片夏日胜景,往年,俩人拍不少照片,参加个摄影展,还得过社区的几次奖,大龙喜欢,皎月淡淡,只是自娱自乐罢了,奖不奖的有啥。 乳白台灯,简洁大方,明亮的灯影下,一杯福鼎白茶飘出袅袅轻烟,皎月忙事闲作,拿出纸袋子的对方证据,A4纸厚厚一叠,好家伙足足五十多页,那天开庭前,小律师紧张兮兮的说,他们几十页证词呢。 皎月当时听了并不上心,这会儿真要仔细研究一番了,这一张张白纸黑字儿就是对准诉方靶子的箭矢了。 法庭上,那个大圆脸盘的对方律师语速快,音调高,哗哗溜过去,听不清细节,此刻再打开一看,皎月不禁愤然又起,竭力压下心头不快,自问,你还是太在乎亲情二字,如果是面对外人,除了冷静应对和蔑视对方。 纸影波线摇曳,幽幽的浮出霞子黝黑的面孔,一丝难解的冷笑余味挂在那张未撇得嘴角,似有有一种挑衅和心虚。 皎月似乎能想象出这个女人如何得意于密制一番谎言,提供与那个圆脸盘律师,并说服她认可,皎月放下纸页,沉吟片刻,她有些不解,假如自己是个律师,接手的客户就是一个编造谎言的专家,还要为它的歪理辩护吗? 真的实在不懂律师行业的规则,假如自己当律师,一定是有分别的接案,绝不为坏人利益赚昧心钱。 皎月细细分析一堆纸页后,概要出三点,第一、关于一万份额他们一字未提,第二、进攻目标明显转向了大哥于大龙,也许夺走他所占遗产百分比不可能,也要攻心为上,这个大哥一向退让惯了,心事闷在心底。这是于大龙的软肋,无疑给亲皎月一点厉害看看,就要将遗产份额,蛤蟆于列为第一,霞子列为第二,大哥你靠边站,恶心你,气你。 环子的比例没写,估计不是没有,也许她不忍心太赤裸裸的进攻大哥,这份证词,作为家里的顶梁柱,长子身份的于大龙只有一点残渣剩饭了。 好恶毒啊,明知不可能,却字字句句刺中大哥脆弱的心,温情脉脉一旦撕破,那份狰狞的真实面容好可怕,人性,这人就是真实一面,如果用大概率分析,他们老于家仅是个蒲柳人家,生长环境仅仅够了温饱,没有严格家训,也没有一本书籍的书架陈列。粗茶淡饭过日子,没闹出分遗产家丑之时,漫长的岁月是平和是宁静,严父慈母,兄恭弟敬,两个女儿作人家媳妇恪守本分,(表面如此,霞子从不露婆家之事)甚至环子在婆家受了气,也是一个忍字去平息,皎月清楚记得,当初自己只身入虎穴,探的环子在婆家境遇,回来说与老爷子老太太,二老也是一副淡漠忍让的样子,而且不要皎月插手去上门兴师问罪。 那时,皎月简直失望的很,正义感是做人的基础,这一家子,取名有含义,忠厚二字,做事却模糊,女儿受气,无人过问,尤其霞子对环子总是一脸不屑,从不把她放眼里。 每逢假日聚会,环子就是个老妈子角色。吃在人后,干在人前,浑然不觉,也就是某年,突然姐妹俩就走近了。 时间相接,不就是霞子提出换房,改房本那一年吗。利用人,用到极致,这是八爪鱼的另一个厉害之处,皎月和大龙,何曾将自己亲妹妹想的这么复杂,而现实就如此。 可怜的大龙,不幸生于这样一个原生家庭。 现在简直是两面夹攻,八爪鱼不断喷墨,令本就不忍对薄公堂的大龙深陷亲情的纠结里而分神,接下来的公堂对薄也只能是皎月孤军作战了。 矢口否认,死不认账是蛤蟆于最擅长武器,他说谎成了习惯,很有迷惑性,但很蠢,多亏了高科技,微信来往就是铁证。 皎月继续仔细核对对方列出的二组证据,心想貌似冠冕堂皇,实则不值一击。 第一组,完全否认大龙夫妇一万合购的份额一事,说房本登记在老爷子名下,属于二老遗产,与原告无关。 这种不值一驳的信口雌黄,是霞子八爪鱼的一贯手段,蛤蟆于的矢口否认,左右合拍,配合紧密,尤其当场质证时,成天混在一堆胡同串子里,磨惯嘴皮子的蛤蟆于更是练的绰绰有余。 但皎月很镇定,好办,这不是自己打脸吗,微信里证据多了去了。看控方律师微信截屏便一目了然。 |
不过她不放心,重新梳理一番,往日时光便在一点点碾碎着一个叫亲情的词汇,也一笔一划勾勒出每个人的真实面目。 铁证如山应改为在微信里,小小的屏幕,一点一滴忠实记录。 霞子说:针对你们的补偿,你们说个金额,大家能接受就行。 霞子说:一是当年的一万现在多少钱你们能接受.....明确数额,大家好考虑。 霞子说:你们先提个补偿方案..... 一切的说,都在八爪鱼乱舞的浑水里,真实意图,挑起论战,搅混水。 一大段的视频截取一段,混淆一万元合购款的实质。 最阴毒的一招,承认一万,却抹黑事实。围绕混淆一万的真实不惜一切手段。 皎月恍然大悟,原来霞子一直在合购上面的圈套和误导,就是意图否认,其一、一万合购与父母的承诺是紧密联系一起的。其二、一万是合购款,绝不是一般的凑钱给父母。 |
沥青事实,一个是当时的历史背景,一个是起码的逻辑思维,但愿神圣的法庭,明镜高悬。 合购的大背景是大龙夫妇从外地调入京城,四个子女中唯一的无房户。其他三个都有房。 当时供着在外地上大学的女儿,他俩一个企业工薪,一个外地工薪,根本无经济条件给父母凑钱,即使父母要借钱也不会首先向他们开口,他们三人,霞子事业单位,老公开着工厂,有住房,环子有房,老公事业单位工资,蛤蟆于两套房子,一套是与老宅同院的602室,另一套是老婆单位分的房,家里有一人在事业单位的学校。 一直的调资政策倾向于事业机关单位,这是大龙夫妇望尘莫及的。 霞子编造父母向大儿子借钱,逻辑推理就通不过。 结论就是:这一万与借钱或者赠与没一毛钱关系,况且一万来自皎月娘家,难道亲家买房,要让儿媳妇向娘家张口来凑钱的道理吗? 霞子的阴险狡诈里处处露出马脚,未知法官可否慧眼识真,冲破迷雾。 小律师宽慰大龙,他们再编造,也拿不出证据,有借条吗? 一个“借”给父母的大作文章,糊里糊涂的环子竟然附和说,老爸多么不易,为大哥返城也费了钱财,大哥凑钱也理当,多么牵强附会的谎言。 事实正如霞子曾经所言,2019年初的登门拜访,她曾露出一句话,说是我给爸妈说的,让你们拿钱买房的,你们应该感谢我。 假如真的是用一种合谋的欺骗手段,得到大儿子夫妇的一万,那父母也用心太不良了。这样的弥天大谎,不惜抹黑父母,也只有霞子这样谈财如命的能做的出来,大龙连想都不会想,一母同胞,何以差距天壤之别。 况且大龙夫妇绝不相信,善良勤俭一生的父母会用如此卑劣手段。 这里可以闪回两个截然的镜头,之一,父母说,我们调回你们了,该做补偿了,这次买房你们出一万! 之二,父母说,你们调回来,没房子住,拿出一万合购,以后房子给你们。 哪一种是正常的父母之心,女欣然接受的? 不言自明。 这样的龌龊心理,卑鄙手段,出自八爪鱼霞子也是做大哥的万万没想到,人心无底,那是一口贪欲的无底深渊,不知她会沉多深。 皎月在迷惘里,写着别人的故事,八爪鱼,一个怪胎,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一座低矮农舍,被布帘隔出的两家人,婴儿的啼哭,炒菜的油烟味儿,天窗射进一缕阳光,照在潮湿的泥地,一只丑陋的小虫子到处乱爬,找不到出路。一直长到九岁,霞子的童年一半在阴暗潮湿里,一张布帘子昏暗的灯影,也许印痕出一个个不该看见的人间情景剧。 谁能否认,压抑,狭窄,阴暗的环境里会对一个人的成长留下什么痕迹。 于家夫妇看重阳光的大儿子,喜欢大儿子,尤其是母亲,这个从小放在老家由老人看管,直到十岁才到京城和父母团聚的大儿子,老实厚道,懂得体贴父母,他长得够高大,刚刚十五岁,就有一米七六高,他蹬着一只破三轮车,帮助父母搬了新家,从一张布帘子隔出两间的小屋子,搬到了有一间半面积的竹林婆娑的正式新家,还没住够两年,又匆匆去了遥远的大西北,念儿心切,长盼之苦,使得他们有动力努力促成调动,大儿子夫妇也争气,奋斗十几年后,事业有成,人脉丰厚,然后一心回京,这才有了他们依靠自己的努力奋斗,促成第二次的回京成功。 这里秦皎月功不可没,她以自己人格魅力,非常的事业业绩,打动两任顶头上司,而两任上司恰好官居市级领导地位,这才有贵人相助的奇迹。 也正因为念及父母在第一次调动时的苦心与付出,大龙夫妇才主动让出大部分房产做四子女遗产平分切隔。 懂道理的弟弟妹妹理应看作是大哥大嫂的大度,已经拿出绝大一部分大家共享,但张家不幸,出个怪胎,贪婪的霞子一再抹黑,扭曲真实,仿佛补偿一万元,是他们对大哥夫妇的赏赐,人心不足蛇吞象在这里得到充分演绎。 昔日知青返城大潮里,作为普通百姓,那是一个在社会大网里苦苦挣扎的艰难历程,一个跨界难题,对每一个知青来说,重新回忆返城经历,无疑将愈合的伤口又血淋淋的撕裂开来,他们在很久的日子只想深深埋藏这一页,不断鼓励自己,重振新的人生路程。大龙夫妇是这千军万马里的佼佼者,二人先在外围奋斗十几年,一旦有了机会,竭尽全力达到最终进京目标,他们舍弃已经拥有的大好锦绣前程,抛弃十几年奋斗的一切成果,义无反顾的书写了同伴里最令人仰慕的回家历程。 霞子心知肚明,却利用环子和蛤蟆于两个不知更大世界的没文化,不惜在大哥夫妇往昔的伤口撒盐,这就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妹妹所为,这里霞子的“功不可没”,令大龙伤心到心寒,秦皎月觉得一路走来,好人,贵人比比皆是,小人也遇到过,但,如霞子,八爪鱼这样的阴毒,还是第一次,皎月心里不纠结,也不后悔,多亏这场避不开的房战,给自己和大龙一堂生动的人性教育课。 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她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心地坦然,勇敢面对。 她要在庄严法庭的舞台,看清究竟何为亲情,究竟何为人性,答案已然昭然若揭。但官司还要进行下去。 |
3、实证录 之一:谈判纪实。和霞子子数次电话交谈里,还有她的登门拜访。 时间2019年3月1日一大早,刚6点52分,霞子微信来,我午饭后去你家吧。 皎月欣然,告诉她地址。大约十点,她睡得晚,一部长篇小说让她爱不释手,百年孤独,第几遍了。 初冬的阴天,霞子有备而来,刚进门就说要给老爷子包药费,然后去公园拍照去,自然她不忘礼节,也显着小气,用京城话,就是抠门儿,进门让座,她先解开羽绒服扣子,寒暄一番,暖气热不热,大哥身体怎样的客情话,眼珠子滴流乱转,从贴身小包儿掏出两个细细的瓶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出手,一个蓝莓干儿,一个桑葚干,巴掌大的小瓶子,最小包装的那种,她试着放沙发旁茶几,又犹豫着坐哪儿合适,皎月以为她怕弄脏沙发,一般进屋是要换衣服换拖鞋的,皎月说,没事儿随便坐吧。我铺了罩子。 后来才知道,她怕正脸对着皎月,还是那样,与人对话眼睛不看人,闪烁的眼光里也闪烁其词,说话口不对心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她先故意拿腔拿调的一通洋洋洒洒,大撒不缺钱也不贪财的鸡汤,立即转入此行目的,就是谈房子。 这话还用说吗,大龙说,一万的份额,先拿出,再平分遗产了。 她故意问,拿多少? 三分之一。皎月肯定的回答。 故作镇静再也装不下去了。 霞子有个弱点,越是做作出一副高雅,居高临下态,越是掩饰不住的心虚。她从来不敢直视皎月的眼睛,那是一对清澈,坦诚的眼睛,美丽的重眼皮儿下,是一双能看穿对方心底的慧眼。 霞子垂着眼皮说都不缺钱,几十万几百万存款,谁没有。 我也不是贪钱,拆迁时,这房子的户口不是有我的名字吗,我不要,你们出钱了,补一点也别计较多少,要我说,过去一概不谈,只讲当下.....。 皎月答曰,既然谈,那我提出八字方针,尊重历史,诚实守信,再加亲情,这事儿就简单。 分的是房子,就要搞清房子来源,当然首先谈历史。 谈房子怎么来的。 说到诚实守信,这是做人的基石,也是谈房子的基础。 霞子激动起来,显然,她最不愿听的,就是皎月一定要坐实的,一万合购,承诺全部给大哥夫妇的历史。 这是咬孽她心头最痛的大忌讳,自从房价飞涨,她一天不得安稳,当年出主意让大哥拿钱买房,倒成了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她嫉妒到恨,她从2012年提出换房就从没消停过,当皎月提起换房一事,她支支吾吾圆不成句号,说房子不好,人家不干了等等,她精心编制的谎言不攻自破。 |
她坐不住了,就紧忙端出一个居家养老的合谋,她说把房本改了,写蛤蟆于的名字,咱们分他的602....。 这是她彻夜难眠,坐卧不安几天后的杰作,原以为大哥就没辙了,大哥对几个小的从来不发脾气,说话都没高声过,但这次不同了,要动老爷子的老本儿? 霞子话没落音,大龙就忍不住了,他大声说,老爷子在一天,这房子就不能动!存折就不能动!九十岁的人了,换了名字,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受刺激?一句话,你们说破大天去,动房子绝不行! 你说,让蛤蟆于一人管着,如果他不负责任,老爷子生活受到影响,谁负责? 霞子眼睛一骨碌:我拟个合同书,公证了,他毁约也不行。 不行!大龙又一次坚决反对。 他想不出,蛤蟆于一人三套房子,还要不顾年老的父亲,一心钻在房子里打转儿,占老宅,究竟安的啥心肠。 父母承诺房子给自己,自己一天没住,一句不提,他倒先扑过来抢房子。 人心难测啊,真的应在亲弟弟妹妹身上了,他不敢相信。贪欲就简直是一个填不满的黑洞,想起以往,自己往家里拿东西,他们往外掏东西.....。 霞子目的未达,脸色冷了下来,说要去颐和园拍夕阳晚照去,临出门撒泼似的一句,那就别解决了,让下一代办吧。 皎月微微一笑。不至于,别忘了八个字。尊重历史,诚实守信,她信,这无疑是给谎言者的一个紧箍咒。 来而不往非礼也,皎月拿出大瓶的鱼油和钙片递给霞子,黝黑的面孔露出一些满意,这趟不亏,拿的比给的多得多。 霞子走后,大龙沉默许久,皎月拿起霞子带来的那两个细短的瓶子看看,便说,快过期了呀。 干瘪的桑葚泛着紫光,蓝莓一片模糊深色。 皎月随手丢进垃圾桶。 |
环子在2019年3月1日,一个周五值班,她一般被排在周末,蛤蟆于手握一张排班的令牌,随心所欲的依照自家生活轨迹,别人方便不方便,他不考虑,即使虚情假意测问问,可以吗?也是一个客套,这在一个城市,尤其一个北京人身份处事的起码礼貌,蛤蟆于格外会演戏,至于背后的嘴脸,外人一点儿看不出, 皎月去图书馆,没来得及午饭,环子端出一盆剩菜,浆糊一团似的,她牙不好,早就一口假牙,半颗白菜煮的稀烂,正好对老爷子的胃口,留一半晚餐吃。 不用了,皎月说,就微波一个馒头行了。 阳光一地,很温馨,12点39分姑嫂交谈开始,环子也是一大段的话,承认的确有合购之事,而且证实是母亲分别告诉了他们三人的,她信誓旦旦的说,霞子也知道啊。还说怎们补偿你们呢。 大龙竭力回忆整个儿事件的过程,其实更早的日子发生在2018年的夏天,那年蛤蟆于就动起占房子歪脑筋,京城人叫占我窝儿。 夏日炎炎,又轮到大龙去值班了,蛤蟆于伺候完他一家三代的上学接送,女儿女婿回家的吃饭,忙了五天,也该歇歇了,几年里在老宅的大部分的付出,说是为照顾老爷子,实则是为他的一家老小三代人,他心里最明白,这个大机灵抖得天衣无缝,让院里人看他成天忙出忙进,实际肚子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女儿爱吃啥,孙女几点送学校,老爷子的事儿也就留个小缝隙啦。 大家和小家态度泾渭分明,照顾老爷子也仅仅捎带一脚,他能吃能睡,一切自理,谁沾谁的光,一目了然,煤水电费用一概老爷子出,一年给一万花销,他亲口告诉大哥的。 他们一大家子吃在老宅,他夫妇住在老宅,孙女放学回来接在老宅,他明白极了,为自己的精于计算得意非凡,又让全院邻居看到自己每天买菜做饭,出出进进,忙忙碌碌,整个儿一个大孝子啊。 老头了能吃多少,喝多少,偶尔借来一辆轮椅,推着老爷子出去逛一趟,这镜头便深印在院里邻居脑里海。 特意发群里别有用意,正为占房作铺垫呢,憨厚的大龙看到蛤蟆于发群里的照片,却深深自责,怎么自己就没想起推着老爷子出去逛逛。 轮到接班问蛤蟆于,轮椅呢? 对方说:还了。 谁的? 女婿家里的。 开庭那天,一则堂而皇之的证据,就是一段推轮椅的视频。 一段视频还配着旁白,蛤蟆于老婆:让老爷子看看,这是马路,这是河......。 似乎老爷子不明白身在何处,其实是他几十年风雨无阻的遛弯处。 大龙带老爷子来过好多次,那座紫竹婆娑的湖畔,留下无数珍贵记忆。那天皎月特地让父子二人在湖畔一隅,面对烟波浩渺,合影温馨极了。 蛤蟆于自然不敢将这些真实施予法庭了。他早就将那本大哥和父亲一起的生活照影集,搜罗一空,拿回自己家里。 秋老虎发威,天很热,大龙又去接班,按照蛤蟆于提的地点,先去一家工商银行储蓄所,大桥下紫竹院公园门口。 蛤蟆于说,哥,你去也便利,那里有冷气。 哥俩坐定,他开口就说要老宅405 ,而且要改房本名字。 大龙很吃惊,好好的突然提房子,老爷子没病没灾的,自己还没想这茬了,怎么就轮到他了,就推脱说,老爷子愿意吗? 蛤蟆于回答,更令他吃惊,对方说,老爷子的工作我来做,我能搞定老爷子。 一股凉气冒出后脊梁,大龙隐约不安,这小子会不会对老爷子怎么样? 大龙态度坚决的说,父亲活着一天,就一天不讨论房子和存款。 场面冷了,蛤蟆于没料到的是,大哥首先提到的是,老爷子怎么办,没提他得到承诺的那一面,难道他忘了,还是不要了,一线希望升腾,壮了胆子。 他索性问,你拿一万与父母合购有录音吗? 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利刻剑,蛤蟆于担心,一纸字据,图谋全毁。 厚道的大龙那里会想到,一个阴谋早就发酵了,幕后就是蛤蟆于的女婿。 那个夸下海口,婚后就买房,工薪五位数的家伙是幕后。迫不及待抢房的蛤蟆于后面有无房户女婿逼着。 自此,只要去值班,蛤蟆于就追着房子的话题,步步紧逼,要当时录音。他有意安排大哥接他的值班,躲避见面都难。 大龙怕老爷子生气,坚守百年之后再提房子的践约,自己的事儿可以做主,避开蛤蟆于似乎难。 这天中午,等大龙回来吃饭,一般大龙会做好父亲个弟弟的午饭 ,自己回来吃。 时针过了12点多,皎月估摸又缠着大龙提房子了,就有意电话过去,果然,大龙说,和弟弟说些话..... 回到家,一肚子闷气。 父母即使承诺了给我们,我们也不提,为的他安度晚年,我们坚持的一贯原则,绝不能改变。弟弟为啥想不到? 刚刚住进去不到三年,就急着要房子,进去的目的何在?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又提录音的事了!大龙郁闷的说。 你怎么说的? 我很生气呀,说和父母还录音吗?那是自己的亲爹妈呀,再说父母说都经过你们认可了呀。 大龙的情绪简直糟透了。家里翻了个天,他懵了。他还说,这是你们的利器。 啥,利器! 皎月想,这么新潮的名词,出自蛤蟆于之口,更加蹊跷了。 一定是那个女婿出的主意。 |
对啊!皎月自忖,利器,蛤蟆于他们怕的就是历史真相,这真相唯一的补救就是录音了。 自此录音二字缠绕心头,公正的源头难到就寄托于录音了。 那是还原真相的密钥。 一部猎狐的电视剧,在那个年末年头拉开,既然打开心思的另一扇大门,便引起皎月好奇心的跃跃欲试。尽管前面一片黑暗,哪怕有一丝希望的曙光。 “他还说,不分清楚了,老家人也要来分房子。"大龙又补上一句。 皎月打个激灵。 哪儿的法制启蒙课,让这个不沾文字的家伙唱起了新词。 她想领教一番,恰好又一次交接班是蛤蟆于,显然一个有意的排班次序,周五下午蛤蟆于夫妇出城去房山良乡。 大龙夫妇来接周六周日的值班。 老爷子睡了,在小屋昏昏然入了梦乡,他哪会知道蛤蟆于这个成天拿着伺候他说事儿的乖儿子,眼睛却一直盯着老宅打主意。 大屋阳光和煦,蛤蟆于让座的样子是毕恭毕敬的,他不会忘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是如何让大姐看他的,嫖娼的他,搅浑家里一片温馨宁静,大姐(他们一直把皎月叫大姐)冲出去捞人,于家门里第一大事,院里第一惊天动地大事。 他要怎样说才能打动大姐。他家的事,多半大姐拿主意。 仿佛背书,蛤蟆于一次次展示自己如何的伺候老爷子,你们不在的日子,那姐俩,有时排班都不来。 我值班多,我想多要房。 可以。 皎月果断肯定。蛤蟆于暗喜。 可是,先要说说一万合购,补偿我们的付出一万,再提分割遗产。 录音,有吗? 那时有录音一说吗,难道父母的话,都不信吗? 我问你,智能手机哪个年代才有的? 对方,不再提利器二字,转而谈房子不分配好了,老家人,也就是爸妈的弟弟妹妹也会来抢。 回家,皎月上网查法律条文,又气又好笑,蛤蟆于哪儿来的灵感?到我们面前 卖关子。 用了心思无论歪的斜的,有时真的似乎有理。 我们好被动啊! 那是一段糟糕日子,录音,是铁证,如果没有,大龙夫妇的真诚,善良会被淹没,反被扣上一个无礼取闹。 即使不为房子也要为真理,皎月有了主意。这一切唯有尽心设置。 猎狐在启迪。剧情不分里外。 以后蛤蟆于提出,602换405,以小换大侵吞遗产时,皎月手里已然有了重武器。两人对他的喋喋不休就是一句拒绝话,等父亲百年之后再谈。 年底纷繁,大龙夫妇来值班。 2018年12月22日大龙去值班,给老爷子录像,他拄着拐棍儿,在长长的过道走廊,走的很起劲儿,皎月看他依旧不离身的夹克衫,那是他的礼服,大龙穿了几次就孝敬给老爹了,似乎习惯成自然,一直供着老爷子的穿衣。 2018年12月24周一日中午12点33分也就是两天后蛤蟆于来接班,一部录音诞生。 他老婆故意躲出去,在大屋阳台一脚偷窥动静。带着几岁的外孙女似乎一盆盛开的君子兰,闪烁的眼光被皎月有所觉察,她不理会,一心实现取证的目的,起初心慌,从来没有如此过,但,想起被蛤蟆于逼得步步后退,几乎没有出路的大龙,便激起一股怒火。 她在蛤蟆于对面,一张圆桌隔开两界,正义与谎言的博弈,她手里捏着自己的手机,打开的视频被限定的几秒锁定,蛤蟆于沉浸在洋洋自得的诡辩里,多少次的演练在霞子那儿得到一回回指点,他自认炉火青春,皎月也容他侃侃而谈,出其不意的插进自己的主题,于是长达八分钟里,抓住关键几点,认可,父母说过,答应补偿.....。 虽然没有正面称述,但,皎月的还原的历史事实认可了。 没几天,过年了,除夕夜,吃饺子,一起玩扑克。 次年大战序幕继续从霞子的三月拜访开始。 |
铺天盖地的微信心理战也开启了,好像一段长长的噩梦,给大龙的善良上了枷锁,他喘不过气来,他沉默不语。他发呆静坐......。 之后轮番谈判,先是环子的,电话多次,纠缠不休。然后蛤蟆于充当传话大使,霞子遥控,与蛤蟆于的面对面谈判里,皎月弱点大暴露,蛤蟆于嘴甜,善于见风使舵,霞子垂帘听政,欣赏着他们哥俩的亲情撕裂,皎月的步步退让,她知道大嫂的聪明,心软,禁不住别人的三句好话,便作大退让,几十万元在她眼里,毫无概念,如风吹过的纸片儿,所以最初的三分之一份额,在蛤蟆于的一口一个大姐的甜腻里,竟然去了一半江山。 她则稳坐钓鱼台,一面看哥俩如何互相掐,一面继续充当好人,2020年8月1日下午2:59霞子对大龙微信曰: ”...关于爸妈身后事,全权由你们哥俩商量,.....不过几十万块的事儿...“ 与蛤蟆于正式谈判三次,皎月主谈,大龙一半倾听,一半沉默不语。 公园那次,风景秀丽,竹影婆娑,凉风习习,可惜了那天的蓝天丽日,那是在派出所电话过来催着销户口,蛤蟆于这才着了急。皎月提醒几次,他都推三阻四说,户口销了,房子不好卖了,也许他算计着大哥好对付,大嫂好哄着。 一如既往的先将户口拖延不消,此刻又甩锅给大哥,不理他的胡咧咧。大龙对皎月说,办正事要紧。 8月13日,约好在派出所见面,手续办的很快,蛤蟆于拿出老爷子的死亡证明书和老爷子的身份证,大龙拿出户口本,一个工作人员熟练的登记,盖章后,绞了一角的身份证还被蛤蟆于死死捏在手里。 女办事员瞟了他一眼,大儿子可以荣升户主,蛤蟆于尴尬的指着大龙,他是,那眼光是里是一种羡慕嫉妒恨。皎月递过户口本,又拿过盖了印章,改了户主的本儿,蛤蟆于忍不住喃喃道,户主,户主啊,那眼光里的贪婪,让人心寒,皎月忍不住瞟了他一眼,心想,什么都想要,必然最终什么都得不着。 出了办事大厅,蛤蟆于紧随他俩身后,大龙说,回去吧,天热,路上开车小心,房山还那么远呢。 蛤蟆于嗫嚅道,再谈谈吧。 穿过一条小胡同,一起进了公园后门,一片竹林,绿茵婆娑,知了叫的呱噪,蛤蟆于的纠缠更让人心烦。 恰好石桌石凳,落座。 焦点还是一万补偿,蛤蟆于复印霞子的话,依照合资款按照存款利息计算,还要扣除所谓的还过款一说,大龙夫妇自然不同意,合购款就是合购款,啥日子变成了存款。 蛤蟆于爱气急,谈到最后,他说,好吧,15万再加几万吧,于是算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的22万。 他一直喋喋不休的说,别提以前了,你们再减一些,大姐也别管以前怎么合购的事儿,就说个数目吧,多少数目同意就行。 仿佛一个死缠烂打的小商贩,一再软磨硬泡。 不住不觉里三分之一份额竟然砍到一半了,皎月感到上当了,她态度坚决的说,不能再让了。 不依不饶的蛤蟆于一直跟着到了公园西南门。 各回各家,暑热当头,心里的烦闷就别提了。 皎月说,再这么谈下去,咱得全军覆没!我真的不能跟人谈钱的事儿,自己拿钱不当回事,倒让人家钻了空子。 之后两次谈判,都约在老宅。 水滑溜光的地面,桌面,蛤蟆于一大早赶来,正应了无利不起早。 有霞子再幕后的挟持,蛤蟆于什么主都做不了,霞子的话简直就是狗屁,什么她参与意见,就你们哥俩定了,谈着谈着,蛤蟆于就不打自招了,说,自己要听那姐俩的,也就是霞子的。 谈判两次,均无果。大龙夫妇提出,必须和存款一起解决,蛤蟆于含糊的说,我的账目都做好了,随时可看。 第二次又改口说,先谈房子,再谈存款,霞子,这只善变的八爪鱼,让蛤蟆于做足了一个灯影子。 第二次谈判皎月特别的书写一份协议,提出协商好一条,签约一条,对双方都是约束,蛤蟆于面露紧张,就是不同意。 皎月说,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以后可别后悔。这天是8月13日销了户口后的二天。 8月15日皎月发微信给蛤蟆于,那天你说你也可以加,加多少? 蛤蟆于说,明天再说。又说,你也说个数,我们都往中间靠一靠。 |
还不到晚上十点,睡觉还早,皎月心知肚明,那是到霞子那儿讨主意去了。 果然,次日,他主动来报数目。 大意是,前两次我说了不少话..........你说的数和我说的数,取个中吧。 2020年8月28日下午3:50 大哥回复霞子 "我和你二哥谈的不错,合购房屋我们出的一万份额补偿数虽有分歧...。 厚道人哪会料想,蛤蟆于在霞子的指挥下,联手挪移动产遗产的阴谋正紧锣密鼓进行着。 一面稳住大哥,一面向着红艳艳的大钞极速奔跑,蛤蟆于那几日一定是心跳加速,血压不低,这都顾不得了,时间就是金钱,大哥已然追问账目之事,白纸黑字儿如何应付,几个存折如炭火在手,烧的他心慌,毕竟老爷子生前有交代,自己要交给大家账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小时候偷过萝卜,这回就做一回家贼。 几天功夫,他东奔西跑,终于他几个存折全部清零,只留几元几角尾数,近几天保险公司的进帐,单位补贴........老爷子幸苦一生的血汗钱悉数进入自己囊中。 一切落停,蛤蟆于翻脸。 那晚的一通电话录音为证。 蛤蟆于是得意忘形的,话语是硬挺的,带刺儿,找茬,挑衅的,一下子扯破虚伪的假面孔。 他看着桌上刚从ATM机子取出的大几万元,半躺在红木椅子里,对自己的果断出手视为杰作,脑子里想象着大哥还眼巴巴的盼着公布账目,多傻多笨啊!如今哪有不见钱眼开的,有机会捞不捞,那是大傻逼! 刚才的电话里,他肆无忌惮,你去银行查吧,就报上老爷子的名字,查他几个存折,多少存款......? 蛤蟆于认定自己平生的聪明有了圆满句号,存折,死亡证书都死死的捏在自己手,大哥大嫂你想差个底掉儿,没门儿。 大龙已然陷入深深的痛苦中,自己的亲弟弟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皎月则一遍遍回顾几年里的交锋里,霞子与蛤蟆于一次次的谎言还是谎言,一回回的出尔反尔,一层层假面具被撕开,露出大大的虚伪,无耻二字。 日子仿佛停滞,于家人的群里冷清无比。 蛤蟆于似乎特地表现自己掩饰不住的得意,又在微信里打起亲情牌。大哥钱不重要.........可以捞的尽捞了,骗骗傻大哥,给个空心汤圆吃。 2020,10月8日,他在微信写道:我在房山.....想着大哥......。 那一天,他细算了老爷子生前死后,自己独得了近几十万元,惬意的躺在红木躺椅上,倒腾着数着老爷子留给大家的钞票,一遍遍计算未来的利息,得意的笑出声来,大哥蠢得竟然相信他每一次的谎言,游走在他和霞子精心编制的谎言大河里,一次次掉进去,爬上来,还要嘱咐弟弟妹妹们多家小心,别溺水,天下竟然有如此傻人,怎么就作了他的大哥。 这些日子,皎月虽有所警惕,她一一数过霞子,蛤蟆于的微信,想要识别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但她也一直的句句当真,却被铁硬的事实狠狠一击,识人也是一门学问,自己太浅。 当夜如梦。 仿佛是一座座峰峦叠嶂的巍巍高山,回过一次大龙的老家,江南水乡,哪有什么峰峦叠嶂,梦里却那样清晰,一层层若梯田盘旋到峰顶,枚不胜数的层层落落。 可是突然,一阵巨大的坍塌,老宅就陷在一片烟尘里变作一堆瓦砾,灰色的红色的砖块,碎渣的水泥块.......皎月正在愕然间,烟雾腾腾里,露出一张残缺的身份证,似乎闪过老爷子的面容,短短几秒,却清晰的看到花白稀疏的头发.....但一闪而过,一只巨大的黄色的藤椅,横空出世,椅子背儿是用细细藤条编制的,那么紧密,每一个空洞是圆润的。 她四顾茫然,一丝心酸的喜悦,也好,也许老宅没了,一切恩怨该结束了。 在轻松里醒来,正当黎明时分,近期,工作不忙了,闲杂事都协调妥了,只剩官司了,小律师说,还要继续等待,再次质证,双方辩论,然后庭外调节,如果调节不成,就等判决了。又补了一句话,如果有证据还能补充。 路径清晰,心里也踏实了,但是那些无礼无根据的证词,倒要费一番功夫,经过的往事,还需还原,皎月信心满满,有理走遍天下,她笃信不疑。 大龙不知可否的总是点点头,他的话多些了,中医把脉,药方儿都是活血化瘀的,气血通,心绪畅。 |
4、浅白色的花洒喷出轻快的水珠,皎月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头,她在想,一样用久的东西要更换,这个花洒说换,一直拖着,正如一个定势的思维。 反思整个儿房战,自己有欠缺吗? 回顾一次去值班,和老爷子吃饭的闲聊里,说起房子以后咋办,老爷子扒拉几口饭菜,含糊的说,情况在变嘛。 他俩都没在意,皎月开玩笑的说,别说房子了,忘了,人老必要守着四宝,老房子,老本儿......。 在一阵打哈哈里结束这个话题。心里却在犯嘀咕,老爷子是要反悔当初的承诺吗? 霞子一直的说,以往不谈,只讲现在。难道在父母那儿听到什么? 还有蛤蟆于说,你不要再说以前历史什么的了,就说要给你们补偿多少钱吧。 环子的录音里也一再说,你就是要较真儿,非要说以前怎么买房的.....。 明明自己站在真理一边,他们为什么就要唱反调呢。 这世界上的大小事儿不该较真吗? 大到一个社会,一个民族,小到每一个家庭。 大多数人的传统思维里,都应了那句老话,家事无对错,这也是于大龙一贯的主张。每当八卦别人家事,他就撂下这么一句。 整个儿事件演变过程里,他像一节沉重的车厢,载着犹豫,担心,烦闷,一旦谈起官司话题,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几分,刚刚还光洁的额头,立马蒙了一层暗色,他究竟郁闷什么,难道,他不为法庭上蛤蟆于的信口雌黄,霞子的胡编乱造愤怒吗?一种异样的孤独感袭上心头。 吹干的长发如瀑,可惜身后没有一座耸立的高峰,灰色的长沙发一角,放一只深褐色的草编,四周围墨绿着曼陀罗花的装饰,里面插着她喜欢乱翻的几本书册,还是顺手拿起那本百年孤独,夹在书页的白色摘录卡片,一句话映入眼帘:人生终将是一场单人的旅行,孤独之前事迷茫,孤独之后便是成长。 不禁自嘲,还需要成长吗?谁伴我前行,在这场阔日持久的房战里。 小律师来过电话,还要耐心再耐心,你们区的案子多如牛毛,这种小case......。 不管别人,先做好自己,皎月给自己鼓劲儿,下班回来,俯首灯影下,那叠五十多页的证词,被大解刨一番,拨开一团亲情背后的迷雾,扯开温情脉脉的面纱,背后大大书写着两个字,虚伪。 他们只字不提,当时同意父母提议的承诺,反而拉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我们就是不认,能把我们怎么样? 给一万,合购,是板上钉钉了。是整个儿官司核心之核心。 微信,录音,独缺字据(那个时代特点的局限)。 还有购房房契上大龙亲笔签字,证明父母委托大龙去办的铁证,一封老爷子去日本的来信,信里的于和大龙写的于,天壤之别,皎月在法庭特地声明,可以作笔记鉴定。 霞子和蛤蟆于面面相觑,这信怎么会落在大哥手里。 |
但,再脆弱,总比没有任何证据强。 作为不动产的证词证据画个句号,皎月特别记得,女法官还问大龙,你是拿卡,还是现金去办的。 大龙回答,现金,父母的2万7和我们的一万一起拿去,我签字办理的。 关于动产部分,蛤蟆于只拿出两样儿,一样银行医保卡,一样工商行卡。 又是一个弥天大谎,老爷子生前持有一个建行卡,是单位补贴所用,三个工行卡,一个京城医保卡,一共五个,他们展示与法庭作证据的是不得不拿出的,既然展示了住院收据,必有医保卡缴费,这是配套的,工行卡是发退休金的,退休人必备,也是明面儿的,不得不拿出来。 隐瞒的恰是存有大数目的二张工行卡,也是霞子和蛤蟆于盯了很久的,从背着其他法定继承人偷偷摸摸拿走全部存款银行卡,就已经打定私吞的主意了,明知违法而违法,尤其霞子。 接下来的微信和场景,将半抱琵琶犹遮面的扭捏与蛛丝马迹,推到了人性恶的极致。 葬入老爷子当天的大家宴,也就是6月11日中午,公墓绿意渺渺,山下家事纷纷,人间悲喜剧里,有时滑稽而幽默。 大圆桌,聚齐了从来没有过人数,蛤蟆于的大嗓门首先旋出一股与白事相违的不和谐音,举杯起立,不是为老人的落土为安,而是为了父母存款的何去何从。 他大声嚷嚷一句“大哥,父母存款做日后聚会的基金,你同意吗?” 大龙沉默不语。 他索性将一军,“大哥,你扛得起来吗?” 仍然是没有一个字儿的表态,静默,全场,多么不合时宜。 十六口大小在场者便是证人。 将一张贪婪无耻的嘴脸,深深印在大龙夫妇心底,那一刻预示着新的预谋已然开启。 一只贪婪的手,怎么伸进来,掏出去的,还要冠冕堂皇的掩盖自己丑恶面目。 还原一场遮丑的表演。 老爷子过世后的第三天,也就是6月13日 大龙微信提出,老宅一切物品保持原样,只取走各自东西。 6月28日上午11:44蛤蟆于微信 哥,我看到老宅蟑螂,想去清理.....你不参与也可以,只是清理一些衣物和用的.... 6月29日大龙回复 就按你说的,爸的衣物处理,其他一切原样不动。 7月1日7:45分大龙微信 爸的工资卡还有房本都放好了吧?这都是要紧的东西。密码也记清楚了吧? 当日上午9:34分 蛤蟆于回复:好。 7月4日下午8:47 蛤蟆于微信:带你的身份证,办理电话手续,因为电话名字是你的。别人办不了。 7月31日大龙微信 我想看爸的死亡证明书 8月5日 蛤蟆于拍了一张没名字的证明书发来。 当晚大龙电话过去,要一张完整的证明书,蛤蟆于百般刁难口气难听。 这里有一段猎狐经过,先只说结果。 8月11日建行提供的情况,还原一个画面,地点,房山良乡窦店,蛤蟆于的居处附近,工行ATM机上,他取走建行卡全部存款一万零七元。 同时这天工行出具材料证明,老爷子三个工行卡存款已经全部被取走,只剩零头儿。 8月20日大龙再次提出要看老爷子工资卡和存款单。并质问,你为啥一直不公开? 蛤蟆于一直不予回复。 拖到9月11日,开始无赖嘴脸的大暴露。 老爷子存款系数进入蛤蟆于钱柜子。 其间,大龙夫妇去了环子家一趟,那是9月初。 因为和蛤蟆于一再的谈判达不成协议,环子居中,是否能起个润滑剂作用,在她家附近肯德基约会见面。见面她先开口,讲了房子的事儿,三人圆桌会议很和谐,末了,环子说,存款就别提了吧,他俩要分呢。 似乎她是局外人。 大龙说,这是爹妈留的遗产,都有份儿,怎么能谁想拿走,就拿走,这不在钱多钱少。 和糊涂善良的环子取不了一致想法,大龙夫妇唏嘘离开。 |
9月11日真是个转折点,私吞存款后的蛤蟆于心虚,惯用的伎俩就是先咬别人一口,他主动给大哥来一条微信,给你们俩提个醒,给自己留点儿尊严,别以送书名义,探听一些情况,抖点儿小机灵..... 嗨,这无赖,还猪八戒倒打一耙了。 皎月和大龙又气又笑,皎月当即回复:我们走的端,立得正,你干涉的着吗?于家事儿不用你指手划脚!管好你自己,守住做人的底线,才是你的本分。 接着蛤蟆于一通毫无廉耻之心的话语,于家人的圈里空前的乌烟瘴气。 皎月懒得一一怼他,只说一句话,人贵有自知之明,守住你做人的底线。 大龙安慰妻子,何必置气,这种没文化的人,不理他就是了。 那时已然明了一个事实,这官司非打不可了,逼上梁山毫无出路。单就私吞存款一事,让大龙很气愤,拿着豆包不当干粮,在他眼里还有他这个大哥吗? 皎月说打官司,得要证据,咱查银行去。 暑热难挡也得去! 他俩思忖,没存折,没密码,从何查起,退休金归社保局管,得先弄清老爷子工资卡的卡号啊。 区的社保局在新开辟的五环外,他俩将一张派出所的亲属证明(一个月内有效)一个户口本悉数捧出。 诺大的办事大厅里,取号排队折腾一些时间,三言二语打发了,人家给了一个卡号,至于资金流动去向,问银行吧。 跑半天功夫查了一个卡号,从零到一总算是有收获。 次日去银行,先去附近的邮局储蓄,态度极好,打出一溜儿符号,查无此人,就是老爷子没在邮局储蓄存过钱,一分析有道理,大部分人都习惯在工行,奔那儿去。 也是离家不远,大约是个分行,手续必须得齐全,亲属关系,户口本。证明书,复印不可以,窗口弹出一张稚气的脸庞。公事公办极其认真。 原始的证明书没有,又想,弄一张呗,航天桥高高在上,顶着骄阳,心热,大医院很气派,病案室在一层一隅。 穿白大褂的小姑娘说,谁签字领取的谁来。 这下想起霞子的阴来,早就提防了,蛤蟆于要能来。早就给大哥一份了。 皎月假装问程序,签字领取的本人不来咋办? 写委托书,身份证复印件。 吃了闭门羹。 还是不放弃。 猎狐行动! 皎月给大龙鼓劲儿。 又回到三座高耸的巍峨大厦,二层有个公证处,真理,名字好。 胖胖姑娘说,公正以后的遗产分割才有效。 大龙说,还没分割呢,只是查查存款了。 胖胖的白手亮出一份文件,老人去世,儿女可查,凭着户口与证明书,必须原始的,可去任何一家银行。 还是那张证明书! 蛤蟆于捏着制胜法宝呢。怪不得理直气壮,敢于隐瞒法官。除非公安局去查。 一般情况下,即使知道老爷子生前的存款被取走,也会判为也许是老人允许的呢。 若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此不灵了,依着蛤蟆于的贪婪,能取走的早取走了。占个大便宜了。 皎月不甘心,就差一张死亡证明书,不信查不到,跑遍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再去碰碰运气。 天色晚,快下班了。 |
莲花池畔清风徐徐,大龙夫妇气喘吁吁,赶在五点前到了附近另一家工行,遇到了通情达理的男孩儿,请来女经理,一番阐述,投来同情目光,这个可怜的大哥。 答应只给结果,没有对账单流水。 8月11日一个难忘的日子。 一共三个工行卡,一个建行卡,一个医保卡。一张有红印泥的公章的账单,摆在眼前,好人还是多。 那是父母终身积蓄,幕后那张黝黑的面孔窥视已久,又指挥另一只黑手伸进来。 一张奔波数日的银行对账账单飘到小律师手了。 你们认识人? 他惊诧,一般律师都办不了的事儿。 大龙夫妇面面相觑,心想,这些你们都查不到?看来把律师的神通想高了。 建行卡是老爷子单位会计室的所提供。很热心的一位姑娘,又遇到好心人。 蛤蟆于贪婪的无赖嘴脸此刻完全暴露无遗。 一审前一并和诉讼提交法院去查银行卡。 开庭那天,蛤蟆于紧张极了。 皎月当庭就说,三个工行卡一个建行卡少一个也不行,这无异于一声晴天霹雳。 倒要看看霞子的表演,是推给蛤蟆于,自己溜之大吉,还是继续谎言欺骗。 她黑着脸,一直没接茬。 小律师朗朗道,我们要求公安局去查证。 对面两张脸凝固了。 水泥结了冰。 |
5,那是一段漫漫长夜,对蛤蟆于和霞子来言。毕竟做贼心虚。 大哥傻,但有时关键时刻也露出一点儿精明,只是自己把不住准点儿。 比如,一开始,先提出清理老宅物件儿的是蛤蟆于,急于绘就一个独占老宅的画图,怎么装修,家具摆那儿,一遍遍过心过梦。 几年功夫,一路精心策划,多么不容易啊,虽然的小家自然时时摆在线上,老爷子挂在线下,管他,也是捎带一脚。 自己要忙着接送外孙女,要负责一家三口的中晚餐,可是毕竟对着一个成天下棋,只为三顿饱饭活着的老人,他厌烦了,甚至产生一种幻觉,这是自己的亲爹吗?脑海里幻化的是他一家三代其乐融融的画面,但无时不刻提醒自己,这可是老宅的活菩萨,供着就有希望,老宅不近不远的三环边儿位置,医院,学校,公园,一个不少,女儿一家三口就住当院里,扑腾了几年的舒心的日子让他愈发难舍老宅。 女儿和外孙女儿,上班,上学,都步行。一个几分钟,一个十几分,下了饺子去接外孙女,赶回来锅里的饺子刚煮好。故此,撩拨的心里着急上火的就是一心占窝儿,京城不乏为抢夺父母遗产,先来占窝儿的不孝之子,就如为了买房假离婚的一样。占窝儿就等于占了主动权,他甚至主动换个老宅很新的大铁门,几年前,老爷子安装这扇铁门时,他还怪大哥不上心,当面就说,老宅答应给你了,你该花钱收拾啊!被强加的新门熠熠生辉,可惜房本不是自己名字,可惜户口本也没自己的一撇一那。傻大哥不越雷池一笔,老爷子活着一天就不沾房子一点边儿。 破费换新的铁门是给自己一种心理安慰,这房我占定了,想图个彩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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