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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飞扬的梦》(连载小说)[第3页]

作者:我就是来瞎看看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下一页[4] 尾页[114]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独具慧眼啊 呵呵
    
    
     谢谢这位朋友
    第七章 等待
    
     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假期,终于在我热切的盼望中到来了。
     “大学里允许谈恋爱吗?”曲晓景认真的问我。
     “学生守则里规定不允许。”
     “那有人违反吗?”她似乎不甘心,又追问。
     “应该有,高年级的人有在晚间成双出对的走在一起的,看样子像是谈对象的。”
     “那你们班有吗?”
     “才一个学期没看出来。”
     “都是考上的,都很优秀吧?”
     “差不多。”
     “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怎么了?”我惊讶的看她一眼。
     “是,我知道你心里有程驰。”她毫不在意的说。“我的意思是说,你和你的同学天天在一起啊。优缺点应该看得很清楚,当然我是指男生,就没有比程驰强的吗?”
     “能有吗?你学傻了吧。”我边说边起身进里间给她拿出来两本高考复习资料,和一条鲜艳的橘黄色绒线围脖。我把两本书和围脖一并推到她面前。
     “给你的。”我微笑着说。她把两本复习资料拿起来,仔细的翻了一阵子,不住的点头。“这里面的题可真全啊,辛苦你了,云舒,要一本你还给我买了两本。”然后她又拿起围脖看了看,“这么漂亮的围脖我上哪去戴啊?”说着她自嘲的笑了笑。
     “上哪不能戴啊?就上一中复课带。”
     她苦笑了一下,“还是你戴吧,云舒。你在省城啊,再说你漂亮啊,带上更好看。”
     “礼轻情意重啊,小景,你不收就是见外了。”
     “关键是你还是一个消费者,不挣钱,用你父母的钱给我买东西,我不好意思啊。”
     “这是我省下的,你一定收下。”我郑重的说。
     “你在省城上大学,还是你戴。”
     “我就提防你这一手呢,说着我又进里间拿出来一条完全一样的围脖。“看,一起买两条,一模一样的,这是我的。”
     “你可真了解我啊,如果你真买了一条,我说什么也不会要的。”她高兴的笑了,拿起围脖围在脖子上,走到衣镜前,认真地照了照。“是不是太鲜艳了,云舒?”
     “你八十了么?”我笑着问。
     “没有八十,虚度二十有一了。”
     “年轻啊。”
     “老了。”
     “老什么啊。小景,我告诉你一个笑话,有一天早晨,我和我的同学徐佳一起刚走进教室,就发现走在我们前面的几个女生,边看黑板边捂着嘴乐,你猜怎么着?”
     “怎么?”她睁大眼睛问我。
     “黑板上不知道是谁用彩色粉笔写着:十八、十九、二十正年轻。”
     “哈哈。”曲晓景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她又有点不是滋味,小声说:“不过人家没有写二十一岁正年轻啊。”
     “接近,接近。”我边笑边说。
     “云舒,不和你逗了,一会你该做饭了,叔叔阿姨快下班了。”说着她看了看我家的座钟。“快十二点半了,我一会去学校,如果不是知道你昨天晚上回来,今天中午我还在学校自习呢。”
     说完她急忙往外走,我送她出来。我们经过院子时,我家的狗对她摇了摇尾巴,“怎么?虎子对你不凶了?”我奇怪的问她。
     “是啊,那次给你回信前,我来你家想问问叔叔阿姨有没有什么事。光顾想心事了,直接推门就进来了,虎子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噌的窜过来,吓了我一跳。可是它并没有咬我,还亲热的对我摇摇尾巴。我想它肯定认识我,以后我来它不会咬了。”
     “这可真不错,省得你每次来在外面叫,有时还听不见。”
     “是啊。”她点点头。
     我关了大门,送曲小景到了门口。她走了两步又回来,“云舒,方才在屋里我没有说,你说现在大学都陆续放假了,程驰是不是也该放假了。他比你远,不过我分析,过两天他也该到家了。”
     “是啊。”我小声附和着。
     “他说回来就来你家看你,他快来了,真替你高兴。”
     “高兴什么,还说不上怎么回事呢。”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真的盼望程驰早点来。
    
     谢谢
    
    
     假期的生活相对来说是轻松的,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家务和学习,父母整日工作繁忙劳累,我想在假期尽量多做家务。这样我就把家务放在了第一位,学习放在第二,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过的颠倒。
     我每天早早起来做好早饭,早饭比较简单,几乎是老三样。或是煮挂面,或是做粥煮鸡蛋,或是出去买油条豆浆。主要是中午,中午我一般做两个菜,因为心情比较闲适,我特意去书店买回了《大众菜谱》,照着上面的菜式,每天中午变着花样。晚上稍简单一些,炖一个菜,蒸馒头,有时也做米饭。
     父母工作这么多年,自我记事起,他们就忙了工作忙家务,每天脚打后脑勺一样忙。无论多忙,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做饭,尤其是早晨,有时做好了也没有时间吃。我经常看见父亲把一碗面条从一个碗倒到另一个碗里,边倒边不停的用嘴吹着,稍凉一点,就急忙端给母亲。“你快吃,一会就吃不上了。”母亲又端给父亲,“你先吃,我早上不饿。”他们就这样让来让去。
     待他们没有吃饱,甚至来不及吃就匆匆上班以后,我望着桌上的饭菜,时常有想流泪的辛酸。
     现在我终于放假了,可以提前把饭菜做好,他们满足的不得了。
     “真是没有白养这个闺女啊,进家就可以吃现成饭,太好了。”父亲愉快的笑着,夸张的睁大眼睛,看着桌上摆好的饭菜,小心的凑上去,闻了闻,“嘿,香,真香!我们云舒做的菜,真能顶风香出去四十里啊。在单位我就闻到了香味。”母亲微笑着,嗔怪地看着父亲,“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没个正形,快去洗手吃饭吧。”“云舒,你也不要太累了,家里的活没有个完,做没影的。你还有学习任务,饭菜简单点就行了,我们回来能吃上就很好了。”母亲心疼的看着我说。“没事,妈。我现在闲人一个,时间充裕呀。”
     就这样,我每天的日子也算很充实,除了做饭、洗衣、收拾房间、学习,就是出去买菜。
     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冰箱,几乎天天要出去买菜,一般上午九点左右,我都要出去一次。
     大约在我放假十多天以后的一个上午,我洗好了家里人的衣服,打扫了房间,一切收拾妥当以后,便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父母给我的钱打算出去买菜。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衣服都洗了,连那件出门常穿的米色呢子外衣也洗了,此时所有洗过的衣服正一起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淋水。
     穿什么出去呢?我在镜子前看看自己身上的红毛衣,肯定不行,现在是寒冬季节,出去会感冒的。母亲的深灰色呢子外衣在家里,我想只有穿它了。我知道我穿上母亲的外衣肯定不合身,八十多斤体重的我,和一百二十斤体重的母亲,根本不能穿一样规格的衣服,可不穿怎么办啊?不就是买一趟菜吗,穿一次就会小了我吗?我狠了狠心,穿上了母亲深灰色的呢子外套。
     然后我又到大镜子面前仔细的照了照,侧身、正身,反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实话,真是人是衣服马是鞍,尽管一向自以为天生丽质,白皙苗条,尽管母亲的外衣质地款式都是上乘,可那样的颜色,那样的规格,穿在我身上,顿显宽松肥大。本来白皙生动的面容,被衬托得苍白,甚至显出不该有的憔悴来。再看看苗条的腰身,全被宽松肥大的外套掩盖了。我真想干脆脱下来,就穿毛衣出去了,你就那么虚荣吗,非要出去冻感冒了才甘心吗?如果你真冻病了,不但不能分担父母亲的劳累,还要给他们添很多麻烦,头脑中似乎另一个我的声音在责备着。
    
    
     谢谢支持
    冬日的上午阳光明亮,天气晴好,但气候依然干燥寒冷,空气中流动着凛冽的寒气,冻得我牙直打颤。
     我脚步匆匆,很快就出了胡同口,来到了马路上,因为不是上班、上学时间,路上车辆行人不多,我望了望前面的十字路口,恨不能一步就到达那里。十字路口左侧几十米远的地方,就是蔬菜商店。
     这时迎面走过来两位中年人,一男一女,我根本没有注意,快步向前,“等一下!”中年男人大声说。我稍微一愣,停下来,仔细一看,竟是程驰的父亲。
     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人,她一定是程驰的母亲。
     我的判断不会错的,虽然程驰长的酷似他父亲,但在看到那女人时,我发现程驰与她有相像的地方。具体哪里像,还真的说不清,大概最像的,还是气质。
     那女人的脸上有着和程驰一样的高傲,严肃。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心想。
     “是小沈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程父慈祥的微笑着。
     “程伯伯好!”我硬着头皮打招呼。心里十分后悔,真不该在这个时间出来,出来也不该穿这件母亲的外衣,碰见程驰的父亲已经够尴尬的了,更难堪的还有他母亲,而且是第一次看到她,在这种情境之下。
     程驰的母亲见程父和我说话,平静的看着我。
     “这是小水的母亲。”程父热情的给我介绍,随后便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妻子的脸。
     “阿姨好!”我恭敬的问候一句。
     “哎,你好。”程母爽快的应着,同时脸上有了一丝客气的笑意。
     “这就是沈云舒。”程父笑呵呵的对她说。
     程母上下打量着我,浅浅一笑,“哦,听小水提过。”
     我壮着胆子飞快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程母,她个头偏高,大约有一米七五,几乎和程父一般高,身材稍稍有一点发胖,穿黑色呢子外衣,深蓝色裤子,黑色皮鞋,脖子上围一条银灰色三角型羊毛围巾。齐耳短发,长相和程父相像,两个人长的像兄妹一般,我想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夫妻相。她的眼睛比程父略大一点,脸型显得宽了一点。看得出来,她是一位十分严肃的女人,年龄有四十七八岁,比我的父母要大几岁。
     程父穿一件黑色雪花呢大衣,深色裤子,黑色皮鞋。比我见到他那次瘦了一点,他始终微笑着看着我。
     可能真的是因为我穿了我妈那件灰色外套的缘故,程母看我的眼神有些特别,说不清楚是疑问还是好奇,反正让我感到不自在。
     “小沈,这是上哪去啊。”程父笑着问我,语气像对一个小学生说话那么耐心。
     “去买菜,”我老实的回答,样子一定很傻。
     “哦,你放假了?”
     “是。”
     “你考的是什么地方?什么学校?”
     “省师范。”我简洁的说。
     “是中文专业?”
     “是。”
     “哦,可以、可以,女孩子嘛,将来做个教师不错啊。”
     “嗯。”我找不到合适的话,机械的应着。
     “有时间去家里坐吧。”程父边说边看了一眼程母。
     “小水也快放假了,他们那边放假晚,他说顺路想在省城停留两天,去看看他伯父,估计也就在这两天,该到家了。”说到这里,他又侧过脸看程母一眼,似乎是希望她说点什么。程母矜持着,终于轻轻点了一下头,“恩,差不多吧。”
     我根本不便接他们这种话茬,也不想接,说什么都不合适,便不说话。
     程母不住的审视的目光,使我很不自然。“伯父,阿姨,我去买菜了。”
     “哦,快去吧,天太冷了。”程父似乎才感觉到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了,他爽朗的笑了笑,“再见小沈。”
     “再见。”说完我转身快步离开。
    
    
     谢谢
    
     谢谢
    
     自从遇见程驰的父母,我便在心里悄悄的盼望程驰早点回来。
     在学习与家务之余,我时常想象着一个学期未见的程驰,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他或许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年长我两岁的他,难道还会在经过了一个学期长高了吗,我暗笑,一米七九的程驰可不要再长个头了。可能会成熟一点,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们每个人何尝不是在一天天走向成熟呢,何况只身一个人外出求学,所受的教育和经受的磨练,能不使人成熟吗?我都感觉自己出去一个学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独立生活后一段时间,许多别人教不会的东西便无师自通,那边是环境使然。
     再见到程驰和他说些什么呢?我想告诉他我们学校的概况,想告诉他我到学校后的第一个晚上几乎彻夜难眠,就怕睡着了不小心从二层床上翻下去,有我这样想法的不只是我一个,还有我的好友徐佳,徐佳说什么来着?对了,她说:“沈云舒,我听你不停的翻身,你的床都吱吱的响,我真担心你掉下去。后来实在太担心了,我就下来开了灯,结果我看你紧贴着墙,还不断的往里挤。我想告诉你,再挤就挤到207寝室去了。因为不知道你到底睡没睡,就一直憋着没有说。我也一直担心着你。”
     “你睡了吗?”我抬眼问她。
     “睡了怎么知道你和墙较了一宿劲呢?”
     “哈哈,彼此彼此啊。”
     从此我们就逐渐成了好朋友
     我想程驰听了我上面的话,一定会笑我胆小。随后我就会问他,他的床在下铺还是上铺,如果真的是上铺,就每天在临睡前都给自己的头脑里加进这样的指令:不要往外翻身,千万不要。这样几天就会形成习惯,就不会掉下去的。这是我和徐佳失眠三夜之后,共同研究出来的强行克制外翻身办法。
     我还想告诉他,那次周六晚上我们学校的小电影院,给外语系放映原版外国电影《鲁宾逊漂流记》,我们中文系的一些人进去跟着看,结果几乎很少听得懂原味正宗的英语对白,中途不断有人摇着头退场,班里的高飞走到门口,还不甘的回过头,冲着屏幕大声说:“I must try to learn English well!”
     我还想问他,比我们这座中等城市大的地方,是不是因为人们的视野比较广阔,心理和素质有些不同?我每次走在省城繁华的大街上,都能感觉到本地人那种趾高气扬的优越感,那种视而不见的傲慢目光。就拿那次我陪孙富强去一百商店买裤子来说吧,经过女装柜台时,正巧一个外地女人要退裤子,不知道怎么就和营业员吵了起来。皮肤白皙的年轻女营业员大声说道:“怎么着吧?就不给你退。你当时干什么来着?这条裤子你也试过了,你们外地的人就是差劲,不给退。”那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有些急了,“你不就是个卖裤子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哎,就了不起,就自豪,你怎么地吧?”孙富强在一边眯着眼睛看热闹,连自己的裤子也不急着买了。“你没见过吵架的吗?我可没时间等你。”我不耐烦的白他一眼,他才慢慢腾腾的跟着我往前走。
     还有,我想听他说说他们学校的情况,食堂里的饭菜是不是像我们学校里的一样花样繁多,只要你舍得花钱,几乎什么都可以买到,可我偏偏是不舍得花钱的那一类学生,每天和徐佳都吃的很简单。我们班的体委潘世杰就不一样,听男生说,他几乎每天中午都买一个红烧肉。
     到底都想和程驰说什么?我想到好多事情,无非都是去省城上大学的见闻。
     如果他不来,我什么也说不成了。想到这里我有些灰心,有些烦闷。他怎么会不来呢?他答应过我的,一定会来的。
    
     谢谢给我朋友的顶力支持
    
     谢谢各位朋友 呵呵
    
    
     就这样,我每天都怀着迎接惊喜的心情忙着家务忙着学习,忙里忙外,心里守着一份期盼,对明天充满信心,充满憧憬,充满女
    
    孩子青春萌动初期,特有的焦虑与向往。
     我每天都盼望着程驰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我虔诚的守候着年轻的光阴,一寸一寸的成为过去,焦虑与失望的无奈,一点
    
    点的蚕食着我敏感脆弱的心。
     宝贵不复的假期,一天天在流走,我的心在不断的希望与失望的痛苦挣扎中变得冰冷。
     程驰没有来。甚至连个音信也没有,就好像他从来没有说过放假就来看我这句话,就如同他根本就没认识过我一样。
     近在一个城市他的家,对于我遥远成了不可企及的天涯。
     他不来,我不会主动去他看他的。我的个性本质就是自尊,自尊是我的座右铭。我一定不会主动去他家,尽管他的家并不远,步
    
    行四十多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可是我不会去,我坚守着自己的原则。
     我开始对程驰有了第一次的不满与鄙视。
     堂堂七尺男儿,说话竟如此不算数。倘若你无心和我发展关系,来一次你就会大跌身价了吗?我会非赖上你和你确立恋爱关系吗
    
    ?我的确对你有好感,但决不至于到不顾及自尊的地步。
     看来,以前自己太单纯了,真的没有看透程驰。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梁。”
     现在你程驰还不曾得势,只不过是比我考得高了一些,枉你满腹经纶,枉我那么高看你,你连目不识丁的农夫尚且不如,陈胜,
    
    吴广起义之前还知道“苟富贵,勿相忘”。可你程驰一没有成名,二没有富贵,居然连我家的门也不登了。以前你怎么那么殷勤主动
    
    的常来常往呢?如果是我比你考得高,现在你会这样吗?
     就算我在你心里是普通的朋友,你这样做也欠理呀。哪个人上了大学之后,不是在假期回来频繁的看望朋友。况且你以前多次强
    
    调,女生中你就对我和别人不同,就来过我家。我们是否比普通的男女朋友要近一些,你心里应该比我有数。如果你能来告诉我一声
    
    ,说你以后不会来看我了,那我就会彻底解脱,虽然痛苦,但不会再浪费感情,不会蹉跎青春。
     那样我会彻底的解脱,从这段模糊了五年多的纯洁感情中走出来。我想时间会医治我心灵的创伤,那才是你真正对我负责,也不
    
    枉我年少到现在喜欢你一场。
     可是,你却像个真正的懦夫一样,连来一次的勇气都没有,我实在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你是假清高真庸俗,何必平时把自己伪
    
    装得那么高尚,那么不可一世呢。
    
    
     呵呵
    
    
     谢谢一贯支持
    
     春节过后,天气渐渐转暖,我也准备回学校了。
     曲晓景站在我家大门外,欲言又止。
     我对她挥挥手,“小景,你回家吧。下午还要上课,不然怕没有时间吃中午饭了。”
     “嗯,云舒,今晚你就回学校了。太晚了,我不过来了,好在有孙富强作伴,叔叔阿姨放心了,我也放心了。”
     “嗯,是啊,火车开出咱们市一百二十里路,徐佳就上车了,一路上我可以放心的睡觉了。倒是你,晓景,一定要努力呀。再吃几个月苦就高考了,但愿你考到省城。”
     “嗯,我一定努力。”说着,曲晓景转身走了。
     我目送着她的背影,感觉鼻子酸酸的。
     “云舒。”她突然回转身,又走了过来。“云舒,我看你心里不痛快,怎么和我也不能说说吗?”她直视着我的眼睛。
     “看你,小景,说什么啊。一个假期我们几乎天天抽时间见一次,什么话没有说啊?”
     “是啊,是说了。可是……”
     “可是不要提了。”我沉下脸。
     她沉默着,眼睛看着胡同口那条马路上不断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像突然下了决心一样,转向我,:“云舒,你不能下午去他家一次吗?问问他什么意思,听你说他放假回来的晚,开学也一定晚,我估计他现在正在家里。”
     “依你对我的了解,我会去吗?”
     “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望着远处,幽幽的说。
     “是啊,莫道前程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了解你的品格,可我更知道你的执拗。这样吧,云舒,如果同学中有好的,你可千万别错过了,青春一去就不再来啊。如果他真的对你无意,那么他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不如陌生人的路人。还白白的耽误了你几年大好的青春时光。”
     “我知道,小景。我们都没有真正的谈过恋爱。实在没有经验,但他对我是否真心,我还是能分辨清楚的。”
     “云舒,我真的替你不平啊,以前他多主动啊。”
     “此一时彼一时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不能总想以前的他了。”
     “云舒,要愉快起来,我感觉你一个假期并不快乐。回学校以后一定要高高兴兴的,否则就白考上大学了。虽然我们做不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不能总为他忧愁啊。”
     “是的,我知道。”
     新学期开始我就发现,我的同学变化很大。
     首先是冯媛媛,烫了一个全发。这在我看来真是不可思议,我们老家的习俗,只有结了婚的女子,或是准备出嫁的女孩才烫全发的。望着冯媛媛那一头卷发,我真的有点替她难为情。
     “媛媛怎么弄这么个发型?”在寝室,吴丽丽直言不讳的问她。
     正在对着镜子往头上抹发乳的冯媛媛边照镜子边不以为然的说:“都八十年代了,烫个头发出奇吗?”
     “也是啊。”吴丽丽闹了个没趣,冲我吐了一下舌头。
     “你说你,云舒。不烫头发也就罢了,怎么剪这么短啊?”
     “短吗?”我拿起镜子照了照。
     “还不短,再短就是男孩子的发型了。”吴丽丽有点忍不住笑。
     “是有点短了,不过这样也算带发修行啊。”我平静的说。
     “真的修行,这么一点头发也不许带。”刘海英边梳着她那两条半长不短的辫子,边冲着我认真的说。
     我知道她凡事爱较真,爱咬死理,就不再接她的话。
    
     谢谢 呵呵
    
     谢谢
    
    
     谢谢 谢谢支持
    
    
     周六下午我在前厅出系里的黑板报时,三班的班长陶正阳过来了。他看了看我。“剪头发啦?”说着他先腼腆一笑。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嗯。”我答应着,继续写版报。身边的孙伟像刚发现新大陆一样,看了我一会,“沈云舒,你怎么把头发剪的这么短啊,他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就是感觉不太对劲。”
     这时尚晓光和高飞从外面跑进来,“沈云舒,你剃头发啦?嘿嘿,真像假小子。”高飞说着,看了尚晓光一眼,尚晓光忍不住笑的样子让我有点气恼,“少见多怪。”我小声嘟囔一句。“哈哈!”陶正阳朗声笑了笑。似乎上次篮球赛的事,尚晓光和陶正阳还有点别扭。平时几乎不与我闲谈的尚晓光故意大声说:“沈云舒,这期版报的内容不错啊,都是你编辑的吗?我们班的才女就是与众不同啊。”说着他故意看了看陶正阳。陶正阳不冷不热的说:“沈云舒,我发现你们班的男生还真找不到比你有才的。”“都比我强,班长你可别损我。”我边写边说。故意不看他们任何一方。我心想:都是不能得罪的同学,你们干嘛拿我说事啊,这样一会还不打起来。
     想到这我大大方方的抬起头,一本正经的问陶正阳:“班长,你这个周六怎么没有回家啊。”我的意思是想让陶正阳赶快离开。陶正阳笑了笑说:“不急,看一会再走。”
     “哈哈,不能为某个人活着。”尚晓光对高飞这样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真的有些多心了,心想:谁让你为谁活着了。我回过头严肃的看了他一眼。他自嘲的笑了,继续对高飞说:“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玩好,学习好,不能为某个人活着,不能想得太多。”
     “你学习好了吗?”我抢白他一句。感觉自己的脸没来由的忽的一下红了。
     “学习也不算怎么好,不过比我以前好多了,我不和别人比,就和自己比,这叫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因为他说出这样的话,加上他脸上轻狂的傲慢,我在内心里对他产生了不满。
     陶正阳一直在看着我,似乎在沉思,似乎在琢磨尚晓光说话的用意,他什么也没有说。过了一会,转身离开。
     “嘿嘿,不能为某个人活着。”尚晓光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语义双关的话。然后拉着高飞,跑向二楼。
     “真是莫名其妙。”一直不吭声的路程瑶看着他们的背影,把一个粉笔头用力扔向远处,然后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哎,我说沈云舒,你可别在乎咱们的生活委员。他平时在寝室也这样,有时就信口开河。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他也就是那么一说。不会具体指谁,我估计他说的什么可能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我在乎什么呀,与我有什么关系呀,谁也不指望谁养老。”我有点气愤的说。
     “是啊,你明白这个就好。”孙伟赞同的冲我点头。
     年轻的心容易激动,容易受伤,尤其是处在那个年龄的女孩子,我的心因为两个男生有意或无意的,不着边际的话,起伏着,忐忑着。
    
    
     谢谢 呵呵
    
    
     谢谢 抓紧更新
    
    
     新学期开学以后,一些同学的变化很大。冯媛媛烫了一个特殊发型,在同学中引起了一些议论,可过了一段时间就平息了,似乎大家看习惯了。
     可是刘琼的变化让我们寝室的人都刮目相看,刘琼突然讲究起穿戴打扮起来了,每天早晨起来洗过脸之后,她先往脸上抹上奶液,再轻轻拍上一层紫罗兰胭脂,然后小心翼翼的描眉涂口红,喷香水。画好妆后,便拿起镜子反复的照来照去。整个寝室都充满着化妆品的芳香。平时连润肤霜也不用的施明君颇有微词。
     一天早晨,她冲着正在照镜子的刘琼说:“刘琼,你天天这样打扮累不累啊。”
     “累什么啊。”
     “你这样打扮也没人拦你啊。”刘琼笑呵呵的说。
     “我可没长你那么漂亮,如果也像你那样打扮,岂不成了东施效颦了吗?自然美就行了。”
     “关键是我自然状态下不美啊。”刘琼说着开门出去了。
     施明君有点生气了,对着刘琼的背影说:“天天搞得像要出嫁似地!”说着她看看我和徐佳,刘琼早已带上门走了。
     我和徐佳对视一眼,谁也没搭话。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不参与寝室的闲话、闲谈,免得惹闲气。
     以前父母也经常教导我,无事静思自过,闲谈莫论人非。当我把这话告诉徐佳时,她不住的点着头说:“你家的家教真好,我同意这个观点。”
     这样我和徐佳在寝室,凡事都尽量忍耐,尽量和同学和睦相处。施明君和赵艳姝家在市里,每周在寝室不过住五天,施明君只是偶尔看不惯刘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样子,有时唠叨几句。赵艳姝见怪不怪,一副看破红尘的超脱表情,什么事情也不参与意见,和大家保持一团和气,无论谁说什么,她都说:“对,是,好,差不多,呵呵……”
     刘海英脾气倔强,她除了晚上睡觉以外,很少在寝室呆着,大部分课余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冯媛媛在寝室里只顾摆弄她的录音机,每天都要播放几遍那几首情歌,时间久了,寝室的人都会哼哼几句。
     吴丽丽在寝室呆的时间也不多。
     “据说吴丽丽正和体委潘世杰谈恋爱呢。”刘海英看看乱哄哄的食堂,压低声音神秘的对我和徐佳说。我们三个人正在食堂吃饭,身边围坐在餐桌前吃饭的还有几名高年级的女生。
     我和徐佳惊愕的表情使刘海英有点激动。
     “真的,我知道你们和她关系好,可是我从来不乱说话。晚上我从图书馆看书回来,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在一起说话。”
     我知道刘海英不会说谎的。
     “可吴丽丽从来没对我们说过。”我温和的对刘海英说。
     “你也太实在了,这种事人家还要先请示你吗?父母都干涉不着,就是一个同学朋友关系,算什么呢?”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不算什么,但可以帮着参谋参谋啊。”徐佳耐心的对刘海英说。
     “算了,你们瞎参谋乱干士的,别给搅黄了。”刘海英笑了笑,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吃饭。
     “我说她最近怎么总回来晚呢。”徐佳恍然明白似地看看我和刘海英。
     “刘海英,上学期那次系里篮球赛,你好像提过一次。”
     我突然想起来那次刘海英对吴丽丽说的话:你是想让某个人多进几个球吧。
     “是啊,我提过,那是上学期的事啊。”
     “你怎么发现她和体委搞对象啊。”我奇怪的问。
     “体委两次来寝室看吴丽丽,你们俩都没赶上。”有一次吴丽丽着凉了,肚子疼,没去上晚自习,潘世杰给灌一个热水袋送过来的。那天晚上我没去图书馆,趴在床上看书,就我和吴丽丽在寝室,我一直没敢和别人说,怕传出去赖上我。”
     “那你现在怎么敢说了?”徐佳追问道。
     “她天天回来晚,耽误我休息,我想让你们劝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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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晚自习有些乱,说话的同学较多,想静下心来,背一些政治经济学方面的题,总是受干扰。
     “不然我们先回寝室去睡觉,半夜十二点起来再来教室背题,肯定清净。”徐佳跟我商量好了之后,我们就真的回寝室睡觉了。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徐佳起来了,她叫了我几次,我都不愿意起来。后来模模糊糊好像听见她嘟囔着:“一睡着了就六亲不认,实在不起来你就睡吧,我自己去教室了。”
     她走了以后,我渐渐的清醒,心想快考了,可不能再耽误了,再说寝室到教室要经过一个大操场,徐佳一个人怎么敢走呢?想到这我咬牙起来,看看寝室里面大多数床上几乎都空着,除了我还有冯媛媛在睡觉。因为是周末,市里的两个女生不在,刘海英一定还泡在图书馆,刘琼和吴丽丽都不在。
     我从上铺下来,掀起窗帘的一角,看了看外面沉沉的夜色,感到周身发冷。找了一件外衣穿上,把门带好,快步向教室走去。
     我的眼睛在黑暗里尽量睁大,望着前面,希望见到徐佳急匆匆的背影,操场上静的可以听见自己走路带起的微弱风声,哪里有徐佳的影子啊,想必是她早已到了教室。
     我快步来到教室门口,见门虚掩着,似乎里面很静。昨天晚上徐佳问生活委员尚晓光要了班里的钥匙,我想此刻她一定一个人在教室里面,我急慌慌的推开了教室的门,眼前的情景吓了我一跳。
     教室里根本没有徐佳,吴丽丽和潘世杰坐在稍靠前面的一张桌子前,两个人抱在一起正在接吻,听到门咚的一声被我推开,他们也着实吓了一跳。本能的回过头来,看到了我,两个人非常不好意思,慌乱的分开。
     本来我还没有完全睡醒,大脑还处于抑制状态,被眼前他们现场直播的一幕惊得差一点跳起来。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装作看不见,什么也不说。我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课桌的盖子,从里面拿出政治经济学课本,面无表情,旁若无人地走出了教室。
     我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人的目光一直随着我到了门口。我轻轻带上门,把他们受惊与害羞的目光挡在教室里。
     “真晦气。”我小声嘟囔了一句,往前厅走去,看来今晚只能在前厅背题了。前厅的灯光明亮,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多,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回走动。
     到了前厅,看见徐佳面朝墙壁,来回踱着碎步,嘴里像是念经一样在背题。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看我一眼,说:“我知道一定是你。”
     “你后脑勺长眼睛了?”
     “那倒没有,但我料定你一定会来这里,不然你能去哪里背题啊?”
     “这么说教室你去过了?”
     “是啊,我用钥匙打开门,正碰见他们俩坐在一起。”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还能怎么?”她惊讶的看着我。
     “还是你幸运呀,我撞见他们俩个正在接吻。”
     “嘿嘿,还是你有眼福啊。”
     “呸,多晦气啊。”
     “看来我们真应该找吴丽丽唠唠了。”徐佳心事重重地说。“这样也不是个常事啊,还有三年毕业呢。”
     “是啊,等考完试吧,现在没有时间,你没看我们背题都开夜车吗?你别狗拿耗子管的宽了。”
     她点点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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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方才经过前厅没见你在这里呀,你见他们俩人在教室你去了哪?”
     “我正想告诉你呢,我看教室不便背题,就上了五楼,五楼前厅肃静啊,我以为你不来了,就打算自己背会明天政治经济学考试的范围,然后回寝室睡觉,不成想五楼也呆不了了,你猜我看见谁了?”她忍住笑问我。
     “该不是又一对谈对象的吧。”我也笑着问她。
     “还真让你说着了。刘琼和体育系那个男生,正在五楼前厅说话呢。”
     “就是那个上两届的高个子男生吗?”
     “是啊,你不记得上个月有一次我们不是在学校门口看见他们两个去市里了吗?当时吴丽丽也在。”
     “是啊,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
     “刘琼见到你肯定不好意思了吧?”
     “我怕她不好意思,我转身就走。刘琼说,你站住,徐佳,你还没见过韩卫东吧。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说着她指着我对那个男生说,这是我的室友刘佳。叫韩卫东那小子还文质彬彬的冲我点点头,说认识你很高兴。”
     “他用汉语跟你说的吗?”
     “是啊。”
     我笑。“那你怎么不说,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呢?还挺正式的,挺官方的。他不知道在我们学校谈恋爱是违法的吗?拐骗低年级小同学。”
     徐佳被我的话逗得嘿嘿笑了两声,又接着说,我怕刘琼多想,以为是我三更半夜不睡觉,故意上五楼看她的。于是我赶紧解释,我是来找沈云舒的……,刘琼说沈云舒没有来,然后我说我们是昨晚定好的……,刘琼说你们订好了一起来这里吗?刘琼脸色有点不太对劲。”
     “你瞎解释什么呀,不是越描越黑吗?难怪人家多心。”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解释不清楚了。”
     “你平时表达能力很强啊。”
     “是啊,后来我一急干脆说,昨晚我们定好了来这里背题的,图个肃静,不知道你们两个在这,我下去了。听我这样一说,刘琼和那个韩卫东才真的相信了。”
     “你还真会省略,多亏人家没有问你怎么不在教室。”
     “是啊,我怕她问,就急忙跑下来了。如果我说教室里有吴丽丽和潘世杰,那多不仗义呀。”
     “是啊,这两件事,其实一个性质,我们就当是做梦了,不要说出去。”
     “嗯。”徐佳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不半夜起来背题,这个时间正是做梦的时间。”
     说着我和徐佳俩人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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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结束以后,就放暑假了。
     一个学期又过去了。
     我和孙富强,徐佳一起搭伴回家。
     那天火车站的人特别的多,到处是拖着大包小包的人群。整个候车大厅一片嘈杂,我们赶到车站时,已经开始检票了。孙富强怕赶不上火车,慌慌张张从一排椅子上跳了过去,“你们跟上。”他回过头冲我们摆手。我和徐佳对视一眼,有点犹豫,还是很快跟着跳过了那一排椅子。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胖警察一把拉住了孙富强,“你干嘛带头跳椅子?走,跟我去值班室一趟!”
     我和徐佳互相望望,没吭声。那名警察看了我们一眼,也没说什么,他拽着孙富强的胳膊往值班室走去。
     “真是倒霉透顶。”我气愤的瞪着孙富强。
     “是啊,再扯一会肯定赶不上火车了。”徐佳急的快哭了。
     我硬着头皮上前,把学生证拿出来,递给警察。“对不起,我们是学生,看见检票了,一时心急……”
     那名警察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怒气还没有消,一把接过了我的学生证,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然后还给了我,脸上似乎有了一点缓和。孙富强连忙趁机说:“叔叔对不起,以后我们一定改。”
     徐佳也凑上来,“是啊,以后不会再跳了。”
     警察看看我们三个,“还大学生呢,就这个素质?罚款五元,车站规定。你们谁交,快点!”
     “我。”说着我赶紧递过去五元钱,警察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本收据,撕下来一张递给孙富强,“下不为例啊,看你们是学生,原谅你们。”
     “哎,谢谢叔叔。”孙富强极尽谦卑恭敬,陪着笑脸。徐佳瞪他一眼,上前一步故意用力踩在他的脚上,孙富强疼的哎呦一声,呲牙咧嘴。他才恍然明白,飞快的跑向检票口。我和徐佳紧跟着他跑,总算赶上了火车。
     我们刚刚上去,火车就徐徐开动了。孙富强擦着满脸的汗水,把我们三个人带的旅行袋,摆放在行李架上,然后给我们两个找了座位,他站在我们身边,开始吹牛。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是带你们两个女生坠脚,我拔腿就跑了,他能撵上我么?”
     “算了吧,差点没被警察扣在车站。”我白他一眼。
     他嗤嗤的笑着,顽皮的说:“他也就吓唬吓唬咱们这样的穷学生,扣下我他管饭吗?还罚款五元,这五元钱我们三个平均摊了吧。”
     “看你小气的,是你带头跳的凳子,你还给沈云舒五元钱不就行了?”徐佳取笑着他。
     他憨厚一笑,还真的从钱包里拿出五元钱,“沈云舒,拿着。”
     “别算那么清了,交都交了,不要还我了。五元钱买个教训也不贵啊。”我坚辞不接。
     孙富强无奈的摇摇头,又把钱包放回到口袋里,他前后左右看了看,连过道都挤满了人,车厢里的空气非常污浊,有吸烟的,有吃东西的,还有大声吆喝打牌的,孙富强站在我们身边,看样也真累了。
     “谁学雷锋做好事给我让个座啊,我都要累死了 。他笑嘻嘻的冲着车厢里的人说。周围听到的人报以善良的一笑,没人给他让座。
     “一会我们换着坐,沈云舒体质弱一点就不参加了。”徐佳对孙富强说。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说说。有座我就坐着,没座我就站着。”
     “我看行。”徐佳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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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富强一直站在我们身边,说着学校里的一些事情,还兴致很高。徐佳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和孙富强是老乡,徐佳是我的同班好友,平时大家接触的机会自然多了一些,孙富强和徐佳很熟悉,两个人有时也聊得很热闹。
     我有晕车的毛病,用孙富强的话说就是:除了自行车,所有的车都晕。
     的确,我最晕汽车,其次的是火车,晕车的滋味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那种时时刻刻想呕吐的感觉,从胃里不停的往上冲撞,翻江倒海一般,周身一阵阵发冷,头上不住地冒冷汗,实在难熬车上的每一分钟。
     尤其是车厢里的烟味,成了导致我晕车的催化剂,平时闻到烟味尚能忍耐,在火车上就完全不同了,我对火车上的烟味特别敏感,闻到就想吐,无论怎么用手绢捂住口鼻也无济于事。如果正巧附近有人吃香肠,烟味和香肠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那我就非吐不可了,此时怎么用心克制也是枉然,只有赶快跑向洗手间去吐。
     每次上车前我都两顿不吃饭,这样即便是免不了呕吐,也就是吐一些水而已,尽管吐得泪水涟涟,周身发冷手脚冰凉,脸色苍白,也比吃了东西上车马上就吐强得多。
     孙富强和徐佳已经和我搭伴坐过两次火车了,知道我的情况,他们一路上尽力照顾我。
     我上车以后什么也顾不上了,就是难受,大多数时间趴在小茶桌上努力入睡,如果真能睡一会,就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火车晃晃荡荡的又到了一站,我身边有人下车。“站了四十分钟终于可以坐下了。”我趴在桌子上拼命用手绢捂住口鼻,闭着眼睛强忍着火车到站时停顿那一刻,胃里涌动的强烈呕吐感,即便是不看,我也知道孙富强那笑嘻嘻轻松的兴奋。不晕车真是太幸福了,我心想。
     “你们班长杨涛学习好吗?”孙富强刚刚坐下就兴致勃勃的和徐佳唠了起来。
     “嗯,还可以。”我听徐佳的语气有点慢吞吞的。
     “不用问,肯定没有我们班长学习好,我们班陶正阳可是系里的前五名啊。”孙富强的语气透着得意。他见我动了动,忙说:“沈云舒,你实在难受,就想外面的青草花香,想省城的大江波涛汹涌,想春天的原野一片初绿……”
     “孙富强,你作诗呢?拜托你不要引导她想这些好不好,全是误导。花香平时想可以,现在任何气味对于她来说都是刺激,还波涛汹涌,你是怕她不吐吧。一派初绿,能止吐吗?”
     “我说徐佳,那按你的观点,那什么也不能想了?”
     “对,我主张她就是睡觉,睡着了就好了,前两次我观察就是这样。”
     “还是你们女生心细。那好,沈云舒,你睡吧,什么也不要想了。不过我认为,一个人只要没睡着了,什么也不想是不可能的。”孙富强的语气透着明显的不服气。
     “你总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徐佳嘿嘿笑了两声。
     我感觉到孙富强站起来把靠着我的玻璃窗拉下来。
     “才我们说到哪了?”他问徐佳。
     “陶正阳。”
     “对,是陶正阳。你知道吗?陶正阳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人家高考的分数比我们一般人高出三十多分,听他说本来可以去天津大学的。”
     “那他为什么不去啊?”徐佳问。
     “不想离开省城呗。”
     “看上去那么优秀的男生还如此恋家,不可思议。如果是我一定去,好男儿志在四方,省城就真的不能离开吗?你说他自己不后悔吗?错过了一次多么好的机会啊。”徐佳的语气充满了惋惜。
     “他和我说不后悔,但谁知道呢?我见他经常心事重重的样子,人家本该是天津大学的人啊!”
     “是啊,天津大学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此生无缘了。”徐佳的语气有点低沉。下面他们的谈话对于我越来越不清晰,我感觉自己真的要睡着了。
     天津大学真的那么了不起吗?我在心里一遍一遍想着天津那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市容市貌以及天津的狗不理包子都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不,不能想包子,想到吃的就一阵反胃,还是想天津大学吧……
     火车有节奏的轻轻晃动着,我的思绪越来越飘渺,越来越遥远。
     在陌生又熟悉的街市上,到处是惶惶然奔跑着的人群,一波又一波,人们似乎在追赶着什么,又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人们纷纷拼命在街道上奔跑着,看不出时间,辨不清天色,既不是黎明也不像黄昏,街道的后面突然冲过来一大队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武器的队伍。人们纷纷躲避,唯恐不及。在昏暗的,尚可辨清道路的萧条街市上。我无目的的跟着人们疯跑,突然看见程驰的父亲,急匆匆跑了过来,他穿淡青色衬衣,下摆系在深色裤子里面,腰间的黑色牛皮腰带清晰可见,黑色圆口布鞋,边跑边大声问我:“你看见小水了吗?”“没有。”我迎着似有似无的风高声回答。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的微笑,转眼间就跑了过去。
     我仍然往前疯跑着,好像无法停下来,为什么如此仓惶疾跑,心里一片茫然。程驰急慌慌的跑上来,一把拉起我的手:“跟我去天涯,去天涯。”
     程驰穿一件雪白长袖衬衣,袖子挽至肘部,蓝色裤子,厚底白色运动鞋。身形健美,脚步轻盈,气质高贵。我穿淡粉色衬衣,银灰色裤子,蓝色网球鞋,齐腰的长发在奔跑中飘舞着,飞扬着。我们的表情都自然的麻木着。
     前面出现了一个岔道口,似乎所有在路上奔跑的人们都在瞬间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了我和程驰。
     “我拐进去看看。”他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向那条路口跑去。我站在原地,久久的等待着他,直到周身发冷,仍不见他回来。我无助的环顾四周,收入眼底的是两条砂石土路,一片茫茫早春的原野,似乎尚未萌动绿色。瞬间我的心在孤寂的天地间黯然伤感,程驰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看看就来吗?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
     我茫然四顾,两条砂石土路伸向远处,一派萧条的早春原野,尚在解冻之中。天色不明不暗,时间无始无终,地老天荒般沉寂空蒙。
     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在等他吗?”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女人跑过来,她穿一件淡灰色半袖衬衣,深色裤子,黑色方口布鞋,短头发方脸型,脸上的表情孤傲呆板,目光冷淡。
     这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女人,生硬的对我说:“他不来了,你还等吗?”
     你明明是从我身后的方向跑过来的,怎么会知道他不来了呢?我不满的想。“他没对我说啊,我想等一会。”我怯生生的对着一直看着我的中年女人说。
     女人又重新冷冷地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冷风裹着沙粒,把我的眼睛吹出了泪水,女人已拐过了路口,在她身后,刮起一股扬沙风暴,昏黄的风沙瞬间弥漫了那条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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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3 19:09:02  更:2021-07-13 21: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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