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小说文学 -> (原创)长篇小说《伶俐的心灯》连载 -> 正文阅读

[小说文学](原创)长篇小说《伶俐的心灯》连载[第11页]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首页 上一页[10] 本页[11] 下一页[12] 尾页[1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心里横着一根刺

    何庆武终于没有向金富妥协,他总想着让金富敲诈第一次,就会敲诈第二次,这样下去无休无止,人一辈子很长,他何庆武养儿养女总不能连金富这个王八蛋一块儿养着吧,他又好吃懒做,除了小偷小摸,心眼子还不正,他盖新屋,我给他使钱买砖,下一步他再让我给他使钱买瓦,买水泥檩,买沙子买石灰,他妈的我直接给他盖一处新屋得了,盖起新屋来他再让我给他说一门亲,他娘的上哪捡这么个乌龟王八蛋的混帐玩意儿……
    何庆武越想越憋气,所以他见了金富就没个好脸色,金富呢,还动不动就往何庆武家跑,也不管严喜凤还在炕上坐月子。
    严喜凤在炕上啃猪蹄子,金富一进屋看见瓦盆里那香喷喷猪蹄子,毫不客气的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金富一边鼓着腮帮子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正好我没吃饭,饿死我了,这猪蹄子可真香,庆武,你下次再煮多煮几个。”
    何庆屋没好气地说:“金富你别吃猪蹄子,那是喜凤吃了下奶的。”
    严喜凤一看,把手里啃了一半的猪蹄子“吧叽”一声扔回瓦盆里,没好气地说:“我不吃了!你吃吧,看不撑死你!”
    何庆武气的直翻白眼,他娘的何庆武在何家庄算是一霸,叫金富这小子给降住了?
    何庆武有了大胖儿子的喜悦被金富冲了个一干二净,只要想到金富就浑身不舒服,金富呢,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晃的他无比的厌烦,金富就像在何庆武心里横着的一根刺,这根刺鲠在他喉咙里,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金富又像浑身抹了浆糊,粘在何庆武家里,何庆武一家五口,又多了金富这个新成员,何庆武是苦不堪言。
    严喜凤受不了了,她有天趁金富不在跟何庆武说:“庆武,金富一天到晚待咱家算怎么回事?你说他要脸不?活不干,咱做好饭就吃,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说以前咱雇他干活,他在这吃就吃吧,现在活不干了他还在咱家吃,他这样下去咱日子还过不过了?庆武,咱得想个办法让他走。”
    何庆武苦着脸说:“那有什么办法?他就是那么无赖的一个人,咱庄里谁不知道他的德行?从小就不干人事,他兄弟,你是不知道,他有个兄弟就死在他手里,亲兄弟啊!那年他才十三,才十三的孩子,跟他奶奶兄弟抢饭吃,家里有口吃的全抢着塞他自己肚子里,楞是把他奶奶给饿死了,他兄弟也饿死了,你说还有什么事他干不出来?”
    严喜凤愁眉不展地说:“他总不能呆咱家一辈子吧?”
    “唉!”何庆武长叹了一口气。
    “你给我使钱买砖盖新屋,盖好新屋后我就不在你家吃喝了。”有天金富在何庆武家塞了满嘴的猪头肉,口齿不清的说。
    何庆武一扭头,斜着眼瞅着金富说:“我没钱给你使!”
    严喜凤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怀里抱着孩子,哄着在屋里走来走去,孩子吃奶,她又是照顾孩子又得做饭,还得伺候俩闺女,一天到晚忙的团团转,每天做好饭后自己还没顾上吃一口,金富一屁股做饭桌旁,是哪个好吃吃哪个,把好吃的全吃光了,给严喜凤留了一桌子骨头渣子,严喜凤吃不好,没奶水,孩子饿的哇哇哭,严喜凤实在忍无可忍了:“董金富你个不作人料的畜牲,俺家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赖在俺家不算完?你别吃了,赶紧起来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滚!”
    严喜凤说着说着,气的浑身哆嗦,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指着金富的鼻子:“董金富,你听着,以后别在俺家吃饭了,从现在开始,你滚出俺家门,以后再也别来!”
    金富黑干精瘦的脸上,一双像老鼠一样的贼溜溜的眼睛阴险的眨了眨,不紧不慢的嚼着猪肉,嚼烂了脖子一伸他咽了下去,然后抬起头,满脸不屑地说:“就是该我的欠我的了,你们家欠我的多了去了,我说庆武,要不然咱去乡派出所算算帐?”
    一听说去派出所,何庆武冷汗直冒,他低着头不作声了,严喜凤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着何庆武,心想庆武这是咋了?
    有天何庆武收拾西屋仓库,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件久置的东西,何庆武把那东西取出来放在手里掂了掂,嗯,还挺沉的,他看着这物件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第二百四十七章,三顶橄榄绿



    省监狱劳改农场。
    韩石镇派出所陈所长摘下大盖帽放到狱警李军的办公桌上:“你说我这头皮老是痒痒。”“痒痒就挠呗,我也是痒痒,我就挠,还起头皮屑,一片一片像雪花似的往下掉。”李军也把帽子摘下来放桌上说,旁边的韩石镇法庭的薛其峰也把帽子摘下来放桌上说:“他妈的我也痒痒。”
    三顶橄榄绿的帽子并摆的整整齐齐的,帽子上的国徽庄严无比,陈所长叹了口气说:“有时候啊!我是真对不起这顶上的国徽,它戴着沉啊!压的慌。”
    然后他言归正传的问:“老同学呀,我们那送来的那个伶俐,就是何志刚,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李军说:“还好,就是动不动就犯病,踢个脸盆、咬个手背什么的,其实踢脸盆倒不要紧,关键是咬手背,整天那个手背血糊啦的,看着就疼。但好处是同监室的犯人看他那个样子倒没人欺负他,反而对他还很好,就是他自己一阵一阵的,把自个儿弄的伤痕累累,哎,对了,你说他是何家庄的,小名叫伶俐,这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俺爸曾跟我说过这么一件事,说他当年在雪窝里救过推碳的父子俩,听他说那个儿子就叫伶俐,听俺爸说这个伶俐的母亲也是个……头脑好像不太清楚,不知道当年那个小男孩是不是现在的这个伶俐?”
    “应该是。”陈所长沉思了一下说:“我打听过了,何家庄就他一个人叫伶俐,他爹叫何庆良,再说他母亲……嗯……应该是同一个人。”

    “何庆良,何庆良……”李军蹙着浓黑的眉头,记忆把他拉回了那个寒冷的冬夜,他永远忘不了的那天,自己孤身一人走在从林城县一中回家的路上,茫茫的白雪和结了冰的溜滑的路面,自己遭遇劫匪,他在受伤后半昏迷状态下听见劫匪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貌似就是何庆良,对,就是那个名字,因为有了那个名字,劫匪才逃掉,那么说那晚救自己的是何庆良?
    后来李军打电话再次找父亲求证此事,父亲说他遭遇劫匪的时候何庆良七天前就死了,是父亲送的他的尸体回何家庄,那么,那晚救自己的是……
    何庆良?还是何庆良的人名?应该是何庆良的人名救了自己,可是劫匪为什么一个劲的喊着何庆良然后逃跑?
    还是何庆良的人名救了自己。
    想到这李军释然的笑笑:真是山不转水转,他儿子落我手里了,唉!可怜的孩子……
    陈所长说完事情的经过,末了他补充道:“他可能是媳妇和孩子死受了打击,再加上又被认定是强奸,所以当时我在审他的时候他就没正儿八经的配合,全是目击证人在指证他,从当时情况来看,当时是铁证如山,但我总觉的吧,强奸,应该不是他干的,我总觉得另有其人。”
    李军从冥想中回过神,眼睛变得异常严肃:
    “那你们就把他当成罪犯送来了?你们可真是草菅人命啊!”李军不悦地说。
    “不是草菅人命,当时不是情况特殊嘛!法庭三次审理都乱轰轰的,他自己又非得认罪,那苦主不依不挠以死相逼,他呢,就突然就很坚决的认罪,让我们给他定罪,当时县上就给了一个星期,时间紧迫,这不,就把他送来了。”
    “但这事我不算完,我是非得把这事调查清楚不可,所以,老同学,我今天来呢,就是想再问伶俐,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我想他现在应该冷静下来了,应该能说实话了。”
    伶俐被带到陈所长和薛其峰面前的时候,是干头净脸,看样子他在监狱的生活方面还算不错,薛其峰终于看到伶俐那一头韭菜一样的乱发变成了干干净净的小平头,这下子利索了哈。
    但是伶俐在他俩面前死咬着牙一个字都不说,他鼓着厚嘴唇,低垂着单眼皮,他始终坚持着一个原则,就是不能再让瑞瑶再次出现在法庭上,再次被金富那个王八蛋侮辱,那样她会死掉,他不想她死掉。
    陈所长说:“我就想让你说句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你交个实底,是不是你?”
    伶俐鼓着嘴不回答。
    陈所长说:“那,我问你,你在你家门口看到的她,为什么不扛你家去强奸?为什么扛到那个瓜屋里去,那个瓜屋你哪来的钥匙?还是你去的时候就开着门?”
    伶俐还是不作声,就像个哑巴。
    陈所长突然话锋一转:“伶俐!你进那个小屋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是不是看那个女孩儿血淋淋的躺床上?是不是?你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血淋淋的躺在了床上,你是想救她而不是害她?你说是还是不是?”
    陈所长咄咄逼人,伶俐招架不住了,他突然站起来,又把手背送到嘴里开始撕咬,嘴里还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呜呜的低吼,陈所长赶紧阻止:“伶俐,别再自残了,回去吧,回去好好干活。”
    陈所长临走特地嘱咐李军:“我可把他交给你了,他有的是力气,可以干活,但一定好好待他,他不容易,是个可怜人……”
    @楼已 2020-10-19 12:45:28
    伶俐总算遇见好人了,他这么个状态,在盗狱呆着确实更好!
    -----------------------------
    下午好
    第二百四十八章,想不想吃獾肉?


    深秋到初冬过度的日子一天冷似一天,风吹到脸上就想拉上一道道秫秸叶,有点生疼,何家庄村前的小河的岸边的小树林里,密密麻麻的堆满了秫秸、玉米秸、豆棵、还有很多人家把夏天的麦秸草也垛在这儿,使着小河两岸就像竖起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而河的底部,因这两年一直干旱,河里早就没水了,上游的水库建起了拦河坝,才使的何家庄的旱情严重,河底干涸,人们便随着在河底又往下深挖,期待着从地底挖出水来,但毫无用处,挖的五个花瓣形状的梅花井像一个个丑陋的疮疤,不但没有一滴水,井壁还经常坍塌,有的人挖着挖着便被埋在里面,然后人们再着急忙慌的挖土救人,所幸的是,虽有人受伤,没有人在井底送命,但是梅花井也废弃,没人敢再挖了,河底的沙石太松软了。
    那眼最大最深的梅花井的位置,是在靠近岸边的河沿上,河岸上照例堆满了玉米秸,梅花井的五个花瓣,其中有一个花瓣延伸到岸上,因为梅花井的花瓣并不真的像梅花的花瓣是圆的,它是细长的,之所以叫梅花井,是因为他是延伸出去五个细长的井桶,井桶也就半米宽,但却是七八米长,就是这种特色的水井在当时的何家庄风靡过一段时间,但因为不是很科学,且需要人力来挖,挖的过程当中还存在着危险,所以很快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机器打的水井。
    这天下午,何庆武抗着那杆从仓库翻找出来的老式猎枪,枪管里装满了铁沙,它不是打子弹的,这是何庆武他爹留给他的遗物,他爹当时买这杆枪的时候村里没人知道,他是晚上偷偷抗回家的,所以,乡政府来村里收缴枪支,何庆武的这杆枪便没在受缴之列,何庆武也一直藏的严严的,如今,他觉的这杆枪要派上用场了,他想着用完这一次就把这杆枪上缴——反正又不是打子弹的,是装铁沙的,想比他在部队用过的枪,他连个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都不如,它太老了,该淘汰了。

    初冬的斜阳没有一点威力,只把干涸的河道洗成一片金黄,两岸的草垛也渐变成金色,河边的白杨树、柳树、洋槐、刺槐的叶子都掉光了,展现出一片冬日的萧条,有些焦干的白杨树叶子落到玉米秸上,落了满满一层,有些疤叽毛的尸体附着在树叶的表面,虫子是死了,但不影响他的毒刺害人,人如果碰到这种有疤叽毛的尸体的树叶,便照旧被它的毒刺扎伤,毒刺越扎越深,皮肉便疼的钻心。
    花花头上顶着干玉米叶子从玉米秸的大垛里拱出来,手划拉上杨树叶子,毒刺扎入她的手背,她疼的“唉呦”一声,老狸猫在后边嘟囔:“这么大年纪了连点数都没有,这树叶子是你随便乱动的吗?你看看,你看看,被疤着了是吧?你看你疼吧?疼吧?”
    金富跟在何庆武的旁边,他像一大坨夏日里果树上的粘粘胶,何庆武走到哪他跟到哪。今晌午他在何庆武家吃饭,严喜凤煮了一大锅排骨,她一个上午没闲着,前怀里抱着儿子,左手还拉着风箱,右手忙活着填柴火,何庆武呢?则在外边大门口把从金富家拉回来的玉米秸整理顺当,然后站在大门外褪了一上午玉米叶,两个闺女在天井里玩耍。
    金富这个多余的人,躺在何庆武炕头上睡大觉,他可不是以前给何庆武家当雇工的金富了,他现在就是何庆武养的大爷,是何庆武家的祖宗,这位祖宗睡一觉醒来后看到玻璃窗里射进来的阳光是直直的,墙上的挂钟响了十二下,严喜凤拉风箱的声音静止了,最最重要的,是金富闻到了满屋子的肉香。
    排骨炖好了。
    严喜凤哄着儿子,出门去叫何庆武,然后喊着俩闺女进屋吃饭。
    一家人回到屋里一看,就见堂屋的饭桌边,金富正坐在一大盆排骨前吃的正香,他狼吞虎咽,满嘴流油,吃的满头大汗,旁边放着几块啃剩的骨头。
    严喜凤看到这个样子,气的脑袋“嗡”的一下子涨大了,她阴沉着脸,大喊了一声:“庆武你个死人!”
    何庆武怕老婆发火,赶紧进屋把剩下的排骨拿出两块,给俩闺女一人一块,他又捞起一块递给严喜凤:“别说了,快吃!”
    严喜凤气的吃不下去,何庆屋哄着她说:“你得吃,你不吃咱儿子还得吃,不行你喝点汤……”
    都落到喝汤的份儿上了。
    俩闺女一人一块排骨抓在手里啃着,很快啃完了,便眼巴巴的看着盆里的排骨,好像这盆排骨不是吃的自己家的,而是吃的金富家的一样。
    一大盆排骨几乎让金富自己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饭后他也没回家,就在何庆武家的炕头上睡了一大觉。严喜凤看着躺在炕上的流着口水打着呼噜的金富,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她看了一眼丈夫,皱着眉头叹气,何庆武朝着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来到外间,何庆武悄声说:“快了,今下午他就不用来咱家吃饭了,他是想来也来不了了。”
    何庆武抗着抢,金富紧跟其后,他有点兴奋,干瘦的脸上泛着油光,他气喘吁吁,一边走一边说:“庆武,我还真不知道你家还有杆枪……”
    何庆武不屑的撇撇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金富没理会何庆武,继续说:“庆武你说咱庄这河沿边住着獾,我怎么没听说过?”
    何庆武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金富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摸向那杆古铜色的枪杆子,何庆武把枪移开,把他的鸡爪拨拉开:“别动,危险!”
    金富只得怏怏的说:“嘿,碰碰都不行了?不就杆破枪嘛,有什么了不起。”
    何庆武严肃的神情看着金富说:“想不想吃獾肉?想吃就听我的。”
    金富鸡啄米似的点头:“想吃想吃,听你的。”
    走着走着金富还是忍不住:“我说庆武,獾肉你吃过没有?到底好吃不好吃?”
    何庆武冷冷地说:“今晌午的排骨好吃不?”
    “好吃好吃。”
    “比排骨好吃一万倍。”
    金富开始咽唾沫,小细脖一伸,就听“咕噜”一声,何庆武在心里暗骂:“狗娘养的,光知道吃。”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河沿边的那口最大的梅花井跟前,何庆武用枪指着井底说:“我看过好几回了,那獾就住在井底的一个大窟窿里,我亲眼看见它进去过,这家伙胆子奇大,大白天都敢出来,估计里边有小獾,咱河沿边的草垛里住着野兔子,他出来抓兔子喂他的孩子,这样吧金富,你在洞口守着,我去抓只鸡来,咱引出它来,只要他露头,我就开枪。”
    何庆武说着就背着枪走开了,一边走一边嘱咐:“你可看好了金富,别挪地方。”
    何庆武走到里井口十几米开外,便找了个土堆后边隐藏起来,他把枪口瞄准了正站在井口东张西望的金富,何庆武扣响了扳机。
    就听“通!”的一声巨响,河边树林里的飞鸟被惊的扑棱着翅膀飞上了天空,一大把铁沙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推动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是说时迟那时快吧,金富还没来的及反应,便感觉自己的大腿根部一阵巨痛,顷刻间皮开肉绽,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金富疼的一屁股坐地下,他嚎骂着:“庆武你个王八蛋,你怎么敢朝我开枪?你敢打我?唉呦痛死我啦!”
    @爱人在北回归线 2020-10-20 08:14:40
    一人不入庙,两人不看井
    -----------------------------
    可惜金富不懂,没有人教育他。
    第二百四十九章,嫂子你别骂了

    河边树林里的草垛旁边,小王一个箭步刚要冲出去,陈所长一把拽住了他:“没事,先别动,他死不了,咱看看清况再说。”
    何庆武抗着枪慢腾腾刚走过来,心里话:打你,打的就是你,打你就对了,不打你打谁?哈,多年没练了,我这枪法还可以,是想打哪就打哪。
    何庆武看着坐在地上哀哀嚎叫的金富说:“我没想着打你,这不,我刚走,那獾出来了,就在你身后,我是朝着獾开的枪,结果不小心打你身上了,唉!好久没练了,枪法不准了,来我看看打着哪儿了?厉害不?要不咱上医院?我给包着医药费。”
    金富嚎哭着说:“何庆武你胡说八道,哪来的獾?我就没看见,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觉着我在你家白吃白喝你生气,你就是故意整我,何庆武,等我好了我就去派出所投案,我就……唉呦……我就去排出所说实话,说咱俩是怎样强奸人家女学生的。”
    草垛后边的陈所长和小王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好家伙,还真是他俩干的……”
    何庆武腆着脸哄着金富说:“快别胡说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来来来,我背你上韩石镇医院。”
    金富不干,他疼的呲牙咧嘴,大腿根上的血染红了一整条裤管,脚边的沙土上洇湿了一小块。
    何庆武说:“我要是故意的还不把你打死算了?我留着你干嘛?你要信就信,不信拉倒,医院你是去还是不去?不去我可回家了哈。”
    金富坐地下抱着自己的腿叫唤了一会儿,疼的喘着气说:“我不去,半路上你再弄死我。”
    何庆武站在梅花井的井沿上,他轻蔑地说:“弄死你我犯法,我才不干那傻事呢,我老婆孩子一大堆……”

    何庆武站井沿上话还没说完,忽然他张大嘴巴合不上了,眼睛里布满惊恐,好像被什么给施了定身法,他动弹不得,手里的枪也握不住,啪的一声掉地下,金富想爬起来去抓枪,他探起身子,可是也像一瘫烂泥一样,浑身软的像团棉花,手和胳膊根本使不上劲儿了。
    何庆武脚边的井沿开始坍塌,碎土块哗啦哗啦往井底掉落,他站直身子,想迈步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他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他控制不了,他没有知觉,因为,他俩又碰到了克星,要他俩命的克星。
    金富和何庆武的生命,此刻已是不属于自己,好像随时掌握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叫他生便生,叫他死便死,随时会要了他俩的命。
    何庆武哭了:“嫂子嫂子,你别骂了,你离我远点吧,我求你了。”
    花花站在他俩跟前,骂声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倾刻间鞭炮声雷声响成一片:
    “我*你娘,你娘那个*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你该死……王八蛋……该死该死该死……”骂声不绝,无限延伸,嗓音洪亮、响彻云霄。
    草垛边的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陈所长说:“这个伶俐他娘骂起人来怎么这么厉害?好像被加了什么咒语,民间传说的咒语。”
    薛其峰说:“也是哈,按说她没那个能力,好像是什么在她背后支配……”
    三个人正议论的热闹,忽听井边一声惨叫“啊”!紧接着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一阵颤动,好像是地震了。
    三个人吓了一跳,赶紧看向自己的周围,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好好的。他们赶紧看向河边的井沿,只见何庆武脚下站着的井沿的土方哗啦哗啦迅速塌了下去,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何庆武一个趔趄站立不住,他掉进了七八米深的梅花井,很快被黄土掩埋,刚刚还说着话活蹦乱跳的人倾刻间没了踪影。
    而站在跟何庆武很近距离的花花,此刻还站在原地,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井边的裂缝上,裂缝却一点也不扩张,好像随时承接着花花不让她掉落一般,花花脚踩着松软的裂缝,一步一步走回岸边,她过去后,裂缝复又坍塌,向着埋葬何庆武的井里填去,倾刻间便填平了一个梅花瓣。
    花花嘴里嘟囔咒骂着回到岸边小树林,老狸猫迎上来:“骂人骂的辛苦了哈!”

    金富坐在旁边,吓的浑身不停的颤抖,他大腿根还在冒血,再加上惊吓,他已说不出话,只是瞪直了双眼,像一大坨粪便一样瘫在那儿,身下是一瘫血。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以陈所长办案无数,算是见多识广,也没经过这种场面,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三人毕竟是公检法出来的人物,遇事处理沉稳果断,陈所长马上吩咐小王,赶快去村子里叫人,拿铁锨挖井救人,叫完人后去找村支书何庆功,弄辆拖拉机来。
    他跟薛其峰则一个箭步下了河。
    两人顾不上危险赶过去,只看到被土填平的梅花井的一个花瓣,俩人没有工具毫无办法,只的先顾活的。
    此刻金富瘫在地上,陈所长看了看他的伤,说:“今日你可说了实话了,那个女学生是你俩强奸的,你小子哈,跟我玩阴的,把我耍的团团转,你可真行。”
    何家庄的男人们,抗着铁锨从四面八方像潮水一样涌向了梅花井,大家拄着铁锨倒吸了一口凉气,有明白人便摇摇头,不好救,这井太窄,很难挖……
    陈所长说:“别说太多,赶紧挖。”
    火红的夕阳散尽最后一点点余辉,便完成了它一天的任务,回到西山下面歇息去了,天色马上黯淡了下来。工程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梅花井旁边堆起了一个大大的像小山一样的土堆,人们挖井挖的筋疲力尽,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何庆武的衣裳的一角被一个村民给用锨拨拉到了:“找到了,唉呀,总算是找到了。”
    金富呢?他还好,被拖拉机送往了韩石镇医院,医生们在诊室看了看他的伤口,整个右腿从膝盖往上是血肉模糊,大夫们用酒精给他清洗伤口,酒精杀的金富嗷嗷惨叫,洗干净后才发现大腿上的肉里深深浅浅密密麻麻的全是细小的窟窿眼,每个窟窿眼里镶嵌着一枚小小的铁沙,韩石镇的大夫傻眼了,说赶紧转到县医院,俺这里治不了。
    金富又被颠儿颠儿的送进了林城县人民医院。
    第二百五十章,金富欲哭无泪


    林城县人民医院的大夫们在处理金富的伤口的时候,费了老大的劲儿,那么多的铁珠嵌进肉里,他们仔细的给他用蹑子一点点往外剜,疼的金富杀猪似的叫喊,好几个人摁不住。最后麻醉师给上了麻药,金富就像个死鳖样的任凭医生同志们用上各种手术器械,是剜、夹、叨、撕、拉、拽……忙活了好几个钟头,劳苦功高的大夫们累的直不起腰来,才给他取出了大半,剩下的因嵌的太深,没法子取了。
    有个大夫擦了擦汗说:“取不出来了,算了,让那些留在里边吧。”
    都后半夜了,等在外面的陈所长和小王还有薛庭长,终于等到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大夫们筋疲力尽的出来了,有个主任擦着额头的汗,脸色腊黄,他虚脱地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喘了口气,说:“这个人的情况我跟你说声,就是有一部份铁珠嵌的太深,取不出来,这是其一,其二呢,是怕伤到筋或者神经,如果伤到这两样的话,他恐怕就得瘫痪,另外我的告诉你们,他里面取不出来的铁珠有可能会发炎,发了炎有可能会感染,至于感染到什么程度,目前还不好预测,这样的话他就得截肢。这么着吧,先让他在医院住两天观察观察看看,看他恢复到什么程度再作下一步的治疗,不知道陈所长薛庭长有什么意见?”
    还能有什么意见?住两天院再说呗。
    何家庄的人们在把金富送进县医院后就跑了个精光,依他们的话说,能送他进医院就不错了,谁还等在这儿?医药费谁交?依金富在何家庄的为人,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陈所长窝着一股子火,他跟小王说,他妈的这个可耻的强奸犯,咱还得给他陪床……
    小王说,陪床不用您,所长,我来就可以了。
    这俩陪床的可爱的警察同志,在病房里根本就没用得着给金富端屎端尿,他躺床上整整昏迷了三天,伤口发炎了,腿肿的水桶般粗,并且金富在醒过来后,还是抱着自己的腿疼的杀猪般嚎叫,他确实被铁珠伤到神经了。
    陈所长看了看,他这截肢住院的不是个小钱,镇上没有这方面的经费,没办法,他打发小王骑上自行车去到何家庄把东躲西藏的何庆功给拽来了。
    何庆功见到陈所长苦着脸说:“村里哪有钱给他垫药费?”
    陈所长为难地摊摊手:“镇上也没有钱,我说老何呀,他再不济是您何家庄的村民,你们村里就是有困难也得管……”
    何庆功气的咬着牙说道:“该死的畜牲,他怎么不跟庆武一块儿掉井里砸死!”
    可恶的董金富终于把一条右腿留在了林城县人民医院,带着另一条腿回家了,临走他不舍得把腿留下,说我带回去,等我死的那天一块埋葬,这样我还落个囫囵身子。
    大夫笑了:“你带回去怎么收藏?你什么时候死?如果你死的快,最好是近几天,你可以带回去,如果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带回去干啥?让它臭了烂了?”
    金富嗫嘘着说:“那……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死……”
    折腾来折腾去,金富最终还是躺在了自家那破屋的破席片上了,他另一条腿是好的,但他还是下不来炕,再加上没人照顾他,眼看着他就要饿死在自家炕头上,村支书何庆功只得派在村委会做饭的何大头给他送口吃的。
    何大头带着一包吃食进了金富那三间破屋,看着躺在炕上半死不活的金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唉!你看你从小不学好,不干人事,光知道作孽,你作着作着把自己的腿作没了。”
    金富从没有一丝热乎气的烂被窝里抬起脑袋,俩眼无神的看向何大头,有气无力地说:“叔你快别说了,庆武就是个杂种,他说打獾打我腿上了,他就是故意的。”
    何大头说:“庆武为什么故意朝你开枪?你挖他家祖坟了?我说金富,你跟庆武就跟俩狗似的,平常好成一个头,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不好的时候说翻脸就翻脸,可以说是翻脸不认人,你看看,你俩都到了动枪的份儿上了,你到底哪儿得罪了他,值当得他开枪打你?”
    金富不作声了,他低下脑袋,无精打采的好像死了爹娘,不对,金富他爹娘死的时候他也没这么丧气过。
    突然他鼻子耸了耸,嗅到了饭食的香味儿,两眼立刻焕发出神采:“叔,你拿的什么好吃的?”
    何大头说:“饼卷鸡蛋,快起来吃吧,要不一会儿就凉了。”
    金富两手撑着炕席,后屁股往后一挪动,便坐直身子,他腆着脸说:“叔我想先拉泡屎……”
    何大头没好气地说:“饭还没吃哪来的屎?”
    “不吃饭不一定没屎,这屎昨天的,叔,你就帮帮忙,给我拿尿盆子。”金富说。
    何大头不乐意了:“你自己下不来炕?金富呀,我可是只负责送饭,不负责端屎端尿,那不是我的活,你最好自己解决。”
    金富无赖的说:“叔,可我动弹不了,只能在炕上解决,你就帮帮我,给我拿过尿盆来,然后抱起我来坐到尿盆上……”
    何大头想了想,去到天井里把尿盆拿到炕上放到金富旁边说:“我这么大年纪了,抱不动你,我给拿尿盆来,你自己拉完再自己把饭吃了,下午我再给送,我呢,现在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何大头说完一溜烟窜了。
    剩下金富,瞅瞅尿盆,再瞅瞅那两个卷饼,正躺在炕上的饭盆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金富是真饿了,他真想抓起卷饼一口吞下,但肛们处正在一鼓一鼓的,憋的他相当难受,是先顾吃还是先顾拉?
    终于,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身体替他做出了选择,因为,他肛们兜不住了,何大头拿进来的尿盆没用上,秽物全排到裤桶里,金富只感到一阵轻松,他长吐了一口气,这这下舒服了,他抓过卷饼刚想吃,一阵难闻的臭味儿扑进鼻孔,整个的屋子里臭气弥漫,他坐在自己的秽物上面,手里拿着一个卷饼,他张不开口,一张口,那股浊臭气就随着卷饼的香气一起进入口中,金富欲哭无泪。
    金富这才恢复力气拿起剩下的另一个卷饼,他把卷饼往嘴里送,卷饼早已凉透,冰凉邦硬,金富咬不动,哈喇子顺着嘴叫往下流。他呲牙咧嘴心焦地咒骂:“他娘的伶俐你那个傻娘还跟我不算完了,还说让我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冬日的阳光本就很淡,金富的破草房是老式的木头窗棂,窗户很小,使的金富的房间在白天也是光线很暗,从床棂里最后透进一细条日光,像细细的麦草一样的日光,金富这顿午饭吃到太阳西斜,阳光从窗棂里撤出后,屋里便立刻看不清人影,无论什么东西都模糊的很。
    金富嚼着卷饼,骂着何庆良家的花花,终于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屋里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他伸手向墙上摸去,想拉开电灯的开关,拉了半天灯泡不亮,他这才想起他拖欠电费被村里的电工给掐了线,金富只得摸黑,摸黑干什么?什么都干不了,他也不想去死,他还没活够,他还想着等腿好了能下炕了他学着拄个拐啥的。
    想的倒是挺好,但他什么时候好起来?他什么时候这还算好的一条腿能充满力量?他不知道,金富面对这漫漫长夜,他想着啥时候才能熬到天明?金富终于让自己陷入了无边的恐惧。
    骂声又传进来,这次的骂声在耳边,金富双手堵着耳朵,越堵,那骂声越清晰,好像伶俐他娘进来了。
    金富四下里张望,从窗外透进的微弱的光线,他寻找,黑瘦的脸上镶嵌的眼睛里布满惊恐,可他什么都没看见,但却听到了清晰的骂声。
    奇了怪了,真他妈的邪了,他娘的伶俐,伶俐他娘,就是和我过不去,我又没强奸你儿媳妇,你儿媳的死跟我也没关系,你怎么跟我较劲?你个傻老娘们儿,还叫我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金富在心里对骂,可他突然感觉不对劲儿,屋里黑的出奇,原先他还能透过窗棂看到一两颗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如今四周漆黑一片,他连自己家的窗户在哪都看不到,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而那咒骂声,却一阵紧似一阵,就像不停的敲着的鼓点,又像那一阵阵滚滚的雷声,金富不敢再骂,恐惧让他哆嗦成一团缩在炕角,他冷汗淋漓,颤抖不止。
    突然间,屋里亮起了两束光,像两个灯泡一样照着他,又像两束手电筒的光,金富以为进来人了,他刚想开口喊救命,却感觉脸上毛绒绒的,好像是一只手在抚摸,那只手的指甲尖尖的,峰利无比,好像随时会在金富的脸上划几道口子。
    这不是人!金富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人手不是这个样子,人手没有那么多毛,那这是什么?而那手,还在抚摸,那骂声还在继续,金富终于挺不住了,他把自己吓昏过去。
    第二天何大头给金富送饭,他刚进屋便嘟囔着说:“金富你这个祸害,你说我给你送顿饭吧,咱庄里人都骂我,都说我不该伺候你,说你该死,说让你饿死算了,你饿死了咱庄又少了一个祸害,你看我顶着多大的压力,说我图啥呀?”
    可他进屋一看,金富正缩在炕角倒气,人倒是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何大头强忍着恶心,把他叫起来吃饭:“金富,金富,起来吃饭吧!”
    金富终于挨过这个可怕的也晚,他听到人声了,便还过魂来,只是他不再跟何大头叨叨,而是像个哑巴一样一个字都不说,只是机械的吃饭。
    第二百五十二章,查案

    何家庄学校旁边的那一大片棉花柴围着的小屋跟前,韩石镇人民法庭庭长薛其峰正在揭门上的封条,这东西是他贴上去的,如今他又揭下来,眼看着那张白色的纸条揭了下来,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三个人刚想再用力推开往里进,突然从门缝里闪电般挤出一条黑线,三人根本来不及看清是啥玩意儿,那条黑线便隐进了那堆棉花柴。
    “贴着封条呢,它是怎么进去的呢?”
    三个人很奇怪。
    可等他们推开门进去一看,傻眼了,只见屋子里到处都是猫的爪印,床上是,那铺着的床单,受害者——那个女学生曾经躺在上面、血迹斑斑的床单被猫爪踩了个乱七八糟,桌子上电视上都是。
    屋里的狼籍很明显的告诉他们,这个所谓的案发现场被破坏了,如今已经毫无用处。陈所长只的吩咐小王,把电视机和录放机带上。
    小王把电视抱在胸前:“所长,咱去哪?回韩石镇吗?”
    “不回,你跟我走就行。”
    陈所长搬着录放机,小王“啡哧啡哧”抱着电视跟在后面,他实在不知道所长要去哪,他们起拐八拐,拐进了一条气派豪华的胡同,清一色的红砖瓦房,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何家庄的富裕人家的地盘,跟金富家的房子形成鲜明的地比。
    “何家庄还真的有有钱人哈,”小王羡慕地说:“比咱镇政府的房子都气派,这是个什么人物的家呀这是?这家人得趁多少钱?啧啧。”
    陈所长三人踏进何庆武家院子的时候,严喜凤正抱着刚出生一个月多的儿子坐在炕头上默默垂泪。
    何庆武死了,这个家塌了天,那天庄里人抬着没有一丝人气的庆武,他们把他用扇破门板子抬进自家天井,严喜凤以为他还活着,还想着怎么不去叫老郭?再不行就用自家拖拉机送医院,可是,所有人告诉她,庆武已经是个死人,严喜凤一腚蹲地下嚎啕,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庆武吃完午饭拿着家里那杆枪跟金富一起出去,他站着出去,却是躺着回来,并且是再也站不起来,那么金富呢?金富那个杂种呢?他是不是也变成了死人?庆武说过,金富今下午就进不了何家的大门,那么金富是不是也死了?
    庄里的老少爷们们告诉他,金富没死,但受了伤,被你家庆武打伤了腿,已送医院了,严喜凤崩溃的背过气去,她被掐醒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金富为什么没死?金富为什么不死?金富应该死的。
    庄里人冷冷地说,快别操那么多心了,金富死不死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当下的事是赶紧把庆武埋了。
    何庆武的死对何家庄的人来说,是没有人同情,也没人可惜,尽管他刚过三十,没有人会说,你看庆武年纪轻轻的便撇下老婆和一大堆孩子死了。对何家庄人来说,这个上任没几年的村主任,在村里干的那些事,让人非常不舒服,他早已跟金富一起,并称为村里的祸害。但是村里人在他活着的时候没人咒他死,他罪不至死,但他却死了,死前还打了金富一枪,村里人不理解,这俩人平常交情很好啊,怎么还朝着金富开枪?有人说,他那是打獾。
    獾?何家庄哪来的獾?就是有,也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獾早就绝种了,只有严喜凤明白,他说的打獾是怎么回事,但是庆轻武却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儿子在严喜凤怀里哭了两声,严喜凤掀起衣襟,把奶头塞到儿子嘴里,儿子伸出小嘴含着,闭着眼吸吮,吸着吸着便睡着了,严喜凤刚想把儿子放炕上,外面传来扑通扑通的脚步声,有来人了,严喜凤恼火的想:“他娘的还让不让俺娘们儿过了?庆武刚刚下葬,尸骨未寒,您庄里人就来要地,村里给俺卖地,说不卖地就给村里交地钱,说那一百多亩机动地不能再白种了,庆武刚刚下葬,村里就选出了新的村主任,刚上任的村主任也来要那一百多亩地,说可以转给他家种,他向村里交地钱,真是世态炎凉啊!庆武刚刚下葬,就都来欺负俺孤儿寡母,俺这日子可怎么过?这人心,人心怎么这么歹毒啊!”
    陈所长他们三人进来的时候,严喜凤正抱着襁褓中的儿子坐在炕沿上默默垂泪,两个闺女也在旁边,还穿着白麻布孝衣,两个羊角辫上扎着白头绳,这是给她们的爹戴孝呢。
    看进来人了,俩小嫚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来人,严喜凤则低着头问了一句:“说吧,又来要什么?俺家可没的要了。”
    她没有抬头,甚至连正眼都没瞧瞧进来的是谁,对她来说,谁来都不是好事。
    陈所长把录放机放在她家一溜簇新的家俱上面,小王抱着电视站在炕前说:“所长,电视放哪儿?”
    陈所长说:“你看看随便放哪儿都行,好家伙,这屋子里摆的,也太奢侈了吧?这家俱都是好木头做的,这沙发,这沙发都是真皮的,这个村长,生前也太享受了。”
    小王把电视放在雕刻着花纹的柜子上,陈所长说:“你是何庆武的妻子?”
    严喜凤这才抬起头,看进来的人根本不认识,她错愕了一会儿,看到了三人身上的橄榄绿制服,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有点紧张,她出溜着鼻子回答:“是,俺是何庆武家的,你说吧,来有什么事?”
    陈所长指了指录放机何电视机说:“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
    严喜凤抬起红肿的眼皮看了看说:“好像是俺家的,这电视是俺家之前那块黑白的,这录相……”
    说到这严喜凤又哭开了:“我知道他干的事,他在瓜屋里看那些见不得人的录相,会女人,他在外面不止一个女人,光当庄就好几个,还有外庄的,呜呜,我光顾着给他怀孕生儿子,他就光顾着在外面耍女人,这个录像饥他跟我说过扔了的,他胡说八道……”
    “好,”陈所长说:“我就问你,你丈夫在瓜屋里和金富一起强奸过一个女学生,这事你知道不?”
    “金富那个狗杂种!”严喜凤恨恨的说:“反正庆武已经入了土了,您也不能再把他扒出来弄到法院里审判,索性我就说了吧……
    其实,起初严喜凤不知道具体情况,何庆武也不会跟她说。都是金富在讹诈她家的时候一点一点凑起来的信息,她也约略知道了个大概。只是这个可怜的女人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又爱又恨的丈夫却因此送了命……








    第二百五十三章,恶劣的心境



    这是一间不大但却温馨的卧房,南边靠东墙是一张双人床,南床头就是一扇玻璃大窗,床台上摆放着一盆伸展着几枚叶片的君子兰,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卧室,素雅的碎花窗帘和素净的床单被褥被撒上了淡淡的一层金黄。
    瑞瑶静静地躺在床上,两眼木呆呆的直直地瞅着床边的一个木制的架子,架子上倒挂着一个玻璃盐水瓶,这是最后一个吊瓶,楼下大夫说,打完这瓶就不用再打了,她的身体状况应该恢复。是,她身体是恢复了,连他自己都感觉非常好,不痛不痒,可是,心上的伤口呢?
    瑞瑶转了转眼珠,把视线挪到了墙上,墙上那个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响着,然后“当当当”敲响了三下。
    三点了,瑞瑶看着它,发现它底部的那个荡来荡去的钟摆像个舌头,一天到晚无休无止的,就那么机械的左右摆动,他不累吗?瑞瑶有时在想,看起来毫无生命的东西,却又好像有了生命,它的生命是受人操纵吗?看起来又不像,它又像是独立自主的个体,没有人能操纵得了它,相反,它操纵的却是人的生命,你瞧,它一分一秒的把时光送回过去,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人的生命也在一点一滴的耗尽,时钟一个小时转一圈,人的生命便如这时钟一样一圈一圈的轮回,很快就步入另一个轮回。
    瑞瑶看这钟表上的秒针一下下的移动,每动一下她便听到“嗒”的一声响,她又看向身旁吊针的塑料管里的药水一滴滴的滴落,一个透明的小水泡在水管里慢慢往下移动,瑞瑶听到了“叮”的像山间泉水的声音。这个世界曾经是美好的,春夏秋冬,四季交替,春花总喜欢调皮的落到她的肩上。夏日河水里小鱼小虾在自己的光脚丫子旁边拱来拱去,而秋天的天空是明朗的,瑞瑶跟小伙伴们就坐在秋天丰硕的田野里抬起头看,天空中飞过成群的大雁,一阵一阵“嘎嘎”的呼唤,好像在告诉伙伴们:“不要掉队,跟上……”而冬天呢?瑞瑶想起去年,姐姐给自己买过一件大红的面包服,瑞瑶好喜欢,便穿着它在雪地里蹦跳,那时的她还像个孩子——虽然才距现在不到一年,但是瑞瑶的欢乐还在脑海里。
    而今年的这个冬……
    瑞于瑶往向窗外,是一片灰白,灰蒙蒙的,死气沉沉,也还没有下雪,就是下雪,瑞瑶也失去了穿着红艳艳的面包服在洁白的雪地里玩耍的兴致——没意思……
    张瑞瑶的耳朵是不聋的,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有人在说话:“妈,姐,我给瑶瑶买了一条健美裤,还有,你们看这件毛呢外套瑶瑶穿好看不?”
    是嫂子的声音。
    “嗯,好看,这个蓝色大方格我记得百货大楼有卖的,同样的款式好像还有个红色,倒不如蓝色雅致。”姐姐的声音。
    我才不要呢,我不要把自己再打扮的那么漂亮,瑞瑶闷闷的想。
    “唉呀姐你真有眼光,咱俩想一块儿去啦,那个姐,我想着等瑶瑶挂完吊瓶带她出去走走,这老憋在家里肯定闷坏啦!”嫂子兴奋的声音。
    “嗯,好啊!咱一块儿去,逛街去!”姐姐说。
    我才不去呢,瑞瑶想,我哪儿都不想去,不想出去见人。从那天她躺上那个担架被抬上法庭,她就对那个担架有了一定的依赖性,她躺在上面,趴在上面,双目紧闭,两手紧紧地抓着担架的两边不松手,一直在法庭上听着伶俐认罪伏法,伶俐被判刑,法官宣读审判结果,伶俐被判八年牢狱,一切都结束了,她终于不用再去法庭丢人现眼,她可以像只蜗牛一样把自己紧紧的裹在壳里。
    瑞瑶一直躺在担架上被拉回县城姐姐家,担架一直抬进这个小卧室,然后他们把她从担架上挪到这个小床上。
    五天了,她没挪地方,连上厕所都在床上解决,以前在县医院的时候她要强的不用妈妈姐姐伺候自己大小便,如今她变了,她连这个屋子的门都不愿挎出一步,她拒绝见任何人——除了自己的家人。
    瑞瑶知道,她从那个恶梦般的小屋被救出来,哪是被救?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才进去,算是被救了吗?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张爱莲去晚了,刘老师去晚了,一切都无法挽回。她被救到韩石镇医院,她听到了大夫护士的话,她还没拿当回事,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她被送到林城县人民医院,那些医护人员的异样的眼光和难听的话,尤其是长着狗熊身材、翻着白眼珠子的老男人在病房里那一通闹,无理取闹,把她贬损的好像她张瑞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孽,狗熊说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攮进瑞瑶的胸口,破鞋,破鞋烂掌子,还在谢小峰父母面前极度的羞辱她,好像在提示县委书记,你这儿媳不值钱了,快休了她吧。并且还想让她嫁给他,老天,嫁给这种男人,还不如让她死掉。瑞瑶又想起了法庭上那个滑头滑脑的证人金富,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一脸的奸坏邪流,就是那个金富说出口的话再次把瑞瑶深深刺伤,她说她的光腚让许多人看了,光腚,被人看,瑞瑶好像赤身裸体、一丝不挂、毫无羞耻的躺在大庭光众之下,周围是成千上万的看热闹的人们,乌央央一大片,她们指着她,笑她,瑞瑶羞愤不已。
    瑞瑶被剥光了,瑞瑶被展览了,她视为最珍贵的、无价之宝的身体被狠狠地催残、狠狠地作践,她就像一朵娇嫩的、奇美无比的花朵,突然被恶毒的人们一把薅下来,然后扔到地下,再用脚狠狠的踩,踩的粘了、烂了,一朵又粘又烂的花,跟泥土混在一起,她还怎么把自己还原?还怎么把自己再完完整整地交给谢小峰?谢小峰!你没过门的媳妇儿,在咱们林城县成了头号新闻人物,还是以这种耻辱的方式,谢小峰,你能接受吗?你爸妈能接受吗?
    谢小峰,我亲爱的人儿,咱俩没戏了,我跟你之间完了!完了!
    想到这瑞瑶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到两颊,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谢小峰。我们是完蛋了!完蛋了!可是……可是……又叫我如何舍得?你是我最爱的人儿呀!你一晚上救了两场火,你完全可以不去救的,但是你去了,因为这,我爱上了你这个无畏的英雄,无可救药的爱上,我以为我会跟你过一辈子,跟你过一辈子……我以为我会在毕业后,我到了登记的年龄,我会像许多女孩一样嫁给你,做你最幸福的新娘,我会为你生孩子,为你挺孕肚,为你,我会努力学习做一个合格的军嫂。
    谢小峰,我们相处短短几天,我生了病,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你甚至都没来得及送我一件定情的信物,你甚至没有跟我海誓山盟,你就匆匆忙忙地赶回了部队……奥,不对,你给我买过东西,你送我一双鞋子,你说你要拴住我……
    瑞瑶看了看床前地上摆放的那双系带的高跟皮鞋,就是你呀,就是你这双鞋,你说要拴住我,可你不但没拴住我。还把我推向了罪恶,你是间接的凶手。
    瑞瑶想起那晚,要自己也不会坐在那个伶俐家的门槛上系鞋带,要不是鞋带老是松开,张爱莲也不会一个人跑远,就是那个节骨眼,我被人枪了,抢到那个小屋里被人祸祸,那个晚上就像做了一个恶梦,一个无休止的恶梦,恶梦还醒不过来,那个无休止的恶梦啊!将会缠我一辈子,缠着我……直到永远,直到我年华老去,它还是紧紧跟随……
    瑞瑶怎么也走不出那个噩梦带给她的创伤,,她把自己裹的紧紧的,紧紧的捂着千疮百孔的自己,不留一丝缝隙。
    家里人小心翼翼地商量她,她闭着眼紧闭着嘴巴谁都不答理,嫂子那个说带她出去走走的计划泡汤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不要提退婚的事

    谢小峰的母亲谢江淑玲这两天一直在心里窝着一股火,这股火发泄不出来她心里相当难受,丈夫谢新安这两天对自己很有意见,他对自己一个电话打到韩石镇,勒令韩石镇有关部门在一个星期之内处理完瑞瑶的案子的做法大为不满,他说你怎么能这样?哪有一个星期就能了结一个案子的?你这不是难为人家吗?起码你得让人调查清楚吧?
    江淑玲说:“既然逮住了就快刀斩乱麻,她这事一天不处理完我就一天不舒坦,你不知道俺单位同事,都背地里说了些啥?哎呦那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实在受不了她们在背后嘀嘀咕咕,哎我说老谢,你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对这种事就真的充耳不闻?你们单位就没有说闲话的?”
    谢书记说爱谁说谁说去,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说啥说啥,咱管不着。
    江淑玲说:“那可不行,这事影响很坏的,另外我得跟你商量,这事我想了不是一天了,在往韩石镇打电话之前来我就想说来着……”
    谢新安不耐烦的说:“你们女人就是事多,想起一出是一出,整天在单位里混饭吃,闲着没事干就整天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不是东家长就是李家短,正事不干还添乱,你呀,说有事准不是什么好事……”
    江淑玲说:“不是……那个老谢,咱儿子的婚事……我觉得……得跟你那老战友说说,不行咱退了吧,你说瑶瑶这事弄的满成风雨的,再让她当咱儿媳妇确实不合适……”
    话还没说完呢,谢书记大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说道:“瑶瑶做错什么了?她没有错,她自己还是受害者,你能么能落井下石?我说,咱不能再在人家伤口上撒盐,这样太不厚道了,你要跟我商量退婚的事,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同意。另外我问你,你有退婚的想法,有没有跟小峰商量?”
    “我跟他商量不是更行不通嘛,他肯定也不同意……”江淑玲嗫嘘着说。
    “你没跟小峰说你就想退婚?你可真是自作主张……这事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要再提退婚的事,你那样做会伤害两个孩子你知道不?”谢书记说。
    “可是……可是……”
    “不用可是了,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上嘴就行。”谢书记态度很是坚决。
    江淑玲憋着一肚子火回到她上班的劳动局,办公室的小刘看她脸色不对便问:“你怎么啦江主任?
    江淑玲没好气的说:“上火,你你你给我泡杯竹叶茶喝……”
    “好的江主任,”小刘说完转身出去了。
    江淑玲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眯了一会儿,便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把手想去上个厕所,刚走到走廊上,便听到对面办公室有人在大声笑,有人说:“要是我呀,早就不要喽,你说她那儿子多好,要人才有人才,要模样有模样,什么样的漂亮媳妇找不着?非的要个被人糟踏了的?
    “可是那女孩听说长的确实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男人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搂着自己的老婆,看着自己老婆的身子,曾经在别的男人身子底下的那个样,不恶心啊?不恶心死才怪!”
    同样差不多内容的话最近江淑玲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她实在受不了,便穿上外套走出单位来到了寒风呼啸的大街上。
    她在大街上懊恼的走着,心想这肮脏事怎么偏偏叫自己家摊上了呢?
    一阵风裹挟着落叶和沙土扑到她脸上,她忍不住裹紧了呢子外套,突然她看到了一个人,她赶紧找了个墙角躲避起来,她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多少天了?她不愿见人,她躲避着许多人,从未过门的儿媳出事后,她听到了单位同事、尤其是县委大院的这些有头有脸的邻居们的诸多闲话,尤其是今天这位,丈夫已调往市里,已升迁,她就开始趾高气扬,但她却看上了儿子小峰,想让儿子做她家女婿,但儿子不喜欢她那人丑心丑的女儿,更不喜欢她的做派,江淑玲曾经跟儿子提过,说可以考虑她家闺女,谢小峰说,妈,你想让我当这个女人的上门女婿啊?这个岳母……我会受气的。
    江淑玲也了解这种女人,想掌控一切的膨涨的心态,因而这事不了了之。
    如今谢小峰跟老谢那战友的女儿,虽然没正式定亲,但俩人的关系已是人尽皆知,从她拒绝了一切的相亲开始,大院里的太太们就都知道了他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乡下姑娘,那么多干部的大家闺秀他看不上,到底什么样的女人会入了他家那高傲的公子的法眼?尤其是这这女人,就横看她家不顺眼,竖看她江淑玲不顺眼,尤其是俩人还在一个单位——劳动局,她还是她上司——劳动局局长。
    同在县委大院住的还有很多同单位的和丈夫单位的,从自家那没过门的儿媳出事以后,县委大院便翻天覆地,流言四起,这个女人还在兴风作浪,说她儿子放着黄花大闺女不要娶个破鞋。所有的邻居表面上跟她江淑玲打着哈哈,转过身去便捂着嘴笑:“嘿嘿,她儿子当了乌龟王八啦!”
    搞的好像她江淑玲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搞的好像她被人强奸了一样。有次她问丈夫谢新安:“你有没有觉得咱院里的邻居们有什么变化?就是说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谢新安很是奇怪:“没有啊?没什么不一样,挺正常的,怎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出什么事了吗?”
    江淑玲苦笑了一下说:“人家都在议论咱家呢,说咱儿子是王八……”
    谢书记笑了:“不就瑶瑶那事嘛!,你呀!就是定力不够……”
    但江淑玲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她就是不接受张瑞瑶做自家的儿媳了,她想退婚了。
    江淑玲每天都躲躲闪闪的,尽量避开她们,但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能躲开吗?
    她今天算是躲开了,那明天呢?
    江淑玲打了一个寒战,忍不住再裹紧了大衣,她不知不觉走上了桥头,可对面走来的几个人又让她的头皮紧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钢铁是这样炼成的

    陈所长在从何家庄回到韩石镇派出所后,就找了个休假的时间去了县城,他没穿制服,就那么骑辆自行车在县成的街道上逛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逛悠啥,反正就是从城南骑到成北,从城东骑到城西,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县城里骑了个遍,这个从城东走到城西吃个烧饼都吃不完的小县城里,只有一条不算很宽的小河穿城而过,奇怪的很,无论乡村如何干旱,这条河的河水依旧淙淙流淌。陈所长不明白,河的上游到底通往哪里?没听谁说上游有什么大的水库,就是有,也很远,那么,依这么远的路程,这么干旱的年景,这条河早就被半路截流也说不定,可是这河水却一直在流淌,看起来并不深,但却很清澈,清澈见底,河底游动的小鱼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陈所长的自行车站在桥头,他则站在桥上,双手叉腰望着河面,远远的,他看见了骑着自行车弯着腰骑上桥的瑞瑶的哥哥张大壮,陈所长叫住他:“你住下,我跟你说件事……”
    今天的瑞瑶,照旧躺在床上,她倦缩着身子,闭着眼,苗锦绣进来给她送饭,她坐起来,拿筷子蘸两下那盘她最爱吃的芫荽炒肉丝便复又躺下,苗锦绣看着瘦的不成人样的女儿心疼的流着眼泪深深地叹了口气,问她:“瑶瑶,你上不上茅房?”
    瑞瑶摇瑶头。
    苗锦绣把饭菜拿走后,瑞瑶倦缩了一会儿,然后伸展开四肢,突然她有了感觉,便自然的下了床去了卫生间,苗锦绣看到出来的瑞瑶,脸上一阵惊喜,瑶瑶终于下床了。
    张瑞玉趁热打铁,她把从老家张家小庄拿来的瑞瑶最喜欢读的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悄悄的放到瑞瑶的床头,然后不声不响地退出去了。
    张瑞玉不是没想过劝她,可她的状态让她又不敢劝,她怕时机不对会适得其反,听不进去,再想不开寻了短见……
    一家人就害怕她寻短见啊!

    浑浑噩噩,不分昼夜的日子。房间里噼啪闪烁着心灵幽深处崩裂的火花,同时也堆积了人心最深处的浑浊和固执,她固执地守候着自己最深层的伤痕,狂风吹过来一动不动。
    瑞瑶天天想她那些事,天天想着她怎样对不起谢小峰,天天想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胡言乱语,天天想着她活着没意思。她天天躺着没事干,钻牛角尖,钻着钻着她钻到百无聊赖了,她就随便翻开了枕旁的书。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
    我的生命只有一次,只有一次,可我却活的窝囊……
    瑞瑶想。
    钢是在烈火和急剧冷却里煅炼出来的,所以才能够坚硬和什么都不怕,我们的一代也是在这样的斗争中和可怕的考验中煅炼出来的,学习了不在生活面前屈服。
    生活给了考验和煅炼,可我却屈服,我屈服了,唉!屈服就屈服吧!可我凭什么要屈服?保尔受的罪比我少吗?可保尔没被强奸,他也不会被强奸,他是男的,唉呀胡思乱想,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瑞瑶看着这本书,脸色自然的红润起来,苗锦绣再给送饭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吃了很多,苗锦绣高兴坏了:“瑶瑶你想吃什么妈再去给你买……”
    直到有一天,瑞瑶下了床自己坐到了饭桌旁。

    对张家人来说,瑶瑶是家里的宝贝,尤其是在张瑞玉眼中,妹妹就是一件珍贵的瓷器,完美无瑕。如今,瓷器有了裂缝,她跟妹妹一样恨极了那道裂缝,但是,她必须帮助妹妹修补好那道屈辱的裂缝。她知道这事急不得,她得找准时机。
    她终于捧起了那本书,张瑞玉暗自高兴。
    “瑶瑶,”张瑞玉稍稍蹙着眉尖,嘴角却向上弯曲着:“你还难过不?还难过的话姐姐不反对你再哭,也不反对你再回到床上躺着不起来,直到……你心里舒服为止。瑶瑶,这些天来姐姐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创伤,姐姐理解你的苦痛,但姐姐永远体会不到你的苦痛,所以,姐姐希望你……用你自己觉的对的方式来缓解你心里的苦痛,无论多久,咱家人都一直照顾你。但是瑶瑶,姐姐还是希望你振作起来,谢小峰,我知道谈到他你会更难过,就像在你创口上再戳一刀子,但这刀姐姐必须戳,你痛也吧,姐姐是要戳的,因为有些事你逃避是没有用的,瑶瑶你痛吗?痛你就哭!用你喜欢的方式发泄,但是姐姐告诉你,越是在你千疮百孔的时候咱越是要好好活着,只要好好活着,该吃吃该喝喝,你身上的疮、身上的孔总会复原,瑶瑶,咱第一次做人,所以咱的生命是最珍贵的,就连……就连谢小峰都比不了你生命的可贵……”
    张瑞玉一口气说完,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瑶瑶,我最亲的小妹,希望你从今后携带着你经历过的磨难和灾祸以及被造成的缺陷,去体会人生,去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去享受生活,好好的享受生活。
    瑞瑶静静的听着,不说一句话。
    “瑶瑶,姐姐就再戳你一次,关于谢小峰,你跟他,如果因为这事分开,对你来说也许是好事,他不值得你珍惜,”
    就在瑞瑶心情刚刚要恢复的时候,哥哥带回家一个消息彻底震惊了一家人,而瑞瑶也终于明白,当时在第三次审判的时候伶俐那么的急于认罪,原来都是为了她,为了她能够好好活下去。瑞瑶想起了那天法庭上,伶俐一直在说的一句话,要她好好活着,只要她张瑞瑶好好活着。
    这个消息不亚于晴天劈雳,劈的瑞瑶晕头转向,强奸她的根本就不是伶俐,而是另有其人,就是那个在法庭上不停的说脏话指证伶俐的那个金富,那个无耻的金富,是那个金富和何家庄的村长干的,老天!她连何家庄的村长是谁都不知道,连他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还让她惊讶的是,那两个强暴她的可恶的罪人曾经在何家庄的河边上演了一幕闹剧,而闹剧的结尾却是以那个村长掉到井里砸死而告终。
    那个人死了。
    而瑞瑶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起来——虽然他去过法庭,但是张家人只顾着伶俐,谁也没有注意到真正的罪犯都在法庭上,道貌岸然的作着伪证,而伶俐,那晚进小屋完全是为了救她,而她和家里人却挖空心思的把他送进了监狱。
    多么的可怕,多么可怕的人心,那个村长,那个金富,栽赃栽的理直气壮……
    而伶俐,伶俐……却为了她好好活下去宁愿蹲八年牢狱,自己错怪了他……
    一家人,尤其是张老师一个劲儿的后悔何懊恼:“我怎么这么糊涂啊?怎么就是不相信何志刚的人品?


    第二百五十六章,瑞瑶活过来了

    没有理由再颓废下去了,事情的转折超乎想象,太浓烈了,说不上的复杂心绪,想起自己拼了命的把伶俐送进监狱,而伶俐却在拼了命的保护自己,从始至终,他都在为了救自己而努力,最后把他自己送进了监狱。
    八年的牢狱,伶俐最美好的时光,将在那个失去自由的地方度过,最让瑞瑶难过的是,伶俐的媳妇小新,因为自己的事疏于照顾,已命赴黄泉。瑞瑶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她以前不敢想的恶梦般的夜晚,自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时候看到的小新,她跟自己说她要先走一步,那个梦如此清晰,好像就在昨天,好像就在刚刚,小新跟自己分别。
    瑞瑶哭了,她现在的泪水不是为自己流,她是为了小新,那个单纯的像四五岁孩子般的女子,那个美的一塌糊涂的女子,那个脑子一塌糊涂的女子,就那么糊涂地把小命丢了,可怜的小新。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颓废下去?还有什么理由消沉下去?还有什么理由绝望下去?
    张瑞瑶活过来了。
    “妈,我想吃芫荽炒肉,肉要瘦的啊,不要肥的。”瑞瑶搂着妈妈的脖子撒着娇,妈妈兴奋的一个劲儿地点头,她在笑,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在皱纹纵横的脸上流。
    满满一大盘芫荽炒肉、炒土豆丝、猪耳朵拌黄瓜、一大盆排骨炖了一锅大白菜,一大盆红烧胖头鲢,鲢鱼的大肥脑袋冲着瑞瑶。
    瑞瑶坐桌前两眼放光,她拿着筷子,不停的夹呀,是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好像她几辈子没捞着吃似的——她是很长时间没正经吃饭了,除了刚开始那会儿她靠生理盐水和消炎药维持。停药后她每天就在饭菜里戳几筷子,人已瘦的脱了形,现在她要补回来,她要吃,她要狠狠地吃,她要把自己吃胖,她要回到原来的自己。
    家里人看她那吃相吓坏了,她们赶紧跟瑞瑶争啊抢啊!爸爸哥哥像狮子大开口,一大筷子一大筷子的夹菜,姐姐姐夫也失了斯文,吃的两腮鼓涨满嘴流油,还有没过门的嫂子,也不再矜持拿捏,坐瑞瑶旁边拿筷子挡着瑞瑶,瑞瑶上哪夹菜她往哪挡,挡的瑞瑶直冒火:“嫂子你干嘛?为什么不让我吃?哥,你看嫂子欺负我……”
    哥哥愣是装作没看见没听见,还是一个劲儿的吃的脸红脖子粗,妈妈吃不动了,打着抱隔,坐在一旁笑着说:“快抢快抢,不要让瑶瑶吃多了。”
    桌子上饭菜一扫而光,芫荽炒肉一根芫荽梗都没剩,排骨炖白菜只留下盆底一点点汤,还漂着几片白菜叶子,胖头鲢的只剩一副可怜的骨架子在盆里张牙舞爪,猪耳朵早就撤了盘。
    瑞瑶手里拿着筷子,她看着满桌子的狼籍,她戳戳这个盘,再戳戳那个盘,小嘴撅了起来:“妈呀!我还是饿,我肚子里还是空的,妈!你再给我炒个菜吧!妈我求你了!”
    爸爸哥哥满足的拍着肚皮离开饭桌一溜烟没了踪影,姐夫上班去了,留下四个女人。
    嫂子过来了:“瑶瑶,逛街去?”
    姐姐凑过来:“我也去!”
    瑞瑶撅着嘴说:“我没吃饱,没力气逛街!”
    妈妈搂过宝贝女儿,爱抚地摸着她的头发说:“傻孩子,不是告诉过你嘛!你挨饿的时间太长,胃已经缩小,不敢吃太多,尤其是肉啊鱼的,你每样吃一点就够了,吃多了一下子把胃撑开会很危险的,咱可不想咱的瑶瑶再去医院。”
    瑞瑶依偎在母亲怀里,有多久没有这么幸福过了?有家人关爱的生活好珍贵。她撒着娇跟嫂子姐姐说:“你俩,为了惩罚你俩跟我抢饭吃,今天陪我去逛街,给我买衣服!”
    “可以,但是不能逛时间长了,你身体还很虚。”
    “嗯……好吧……哼!”瑞瑶撅着小嘴,一直以来惨白无血色的脸颊已经渐渐红润,我们的瑞瑶更可爱更美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台戏手挽着手进了百货大楼,出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这台戏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瑞瑶一头飘逸的长发随风飞扬,刚买的呢子大衣穿在她身上,引来了路人无数次回头,她总是这样,走到哪都是焦点。
    是的,今天的瑞瑶,神采飞扬,她准备跟自己打一场硬仗,她需要更加自信、她的热情回来了。
    初冬的阳光暖暖地撒在她的脸上,她美丽的脸庞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是的,那么多人爱她,她有什么理由不幸福?
    瑞瑶慢慢的增加着饭量,身体壮实起来。两个星期后,瑞瑶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脸上恬淡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热情、快乐、笑意满满的,要溢出来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偶尔会有一种大难过后的宁静的刚毅浮在嘴角,她感觉到了生命的壮阔。这世界真好。
    瑞瑶跟着姐姐嫂子,逛遍了林城的大街小巷,哪个店里新进了一批时装,三人就像闻到腥味的猫儿扑向了那家时装店,你试试,我再试试,嗯,这件好看,适合大姐,这件漂亮,瑶瑶你穿,嫂子啊!你也长的漂亮,能不能多挑件你喜欢的衣裳?嫂子捂嘴偷偷笑,我呀,你大哥早就给我买了好多时装,俺俩早就偷偷来逛,好的东西俺不能私藏,这才约这你俩来逛……
    奥奥奥,是不是俺俩耽误了你跟俺哥的约会?哎呦呦罪过罪过,我说姐呀,下次逛街咱不跟嫂子一起了吧?
    张瑞玉捂着嘴乐开了花,对对对,让她跟你哥去。
    林素素把脸一扭,撅起了小嘴,脸儿红的像桃花:“你俩可真坏……”
    第二百五十七章,活出精彩
    这是一家刚开业的饭馆。三个人进去瞅了一眼,然后兴冲冲回家,拉上了刚下班的张大壮和姐夫一起钻了进去。几个人商量着点菜,少不了的芫荽小炒肉、西芹花生米、林城炒鸡、肉丝黑木耳炒粉皮、酥炸五花肉、酸辣土豆丝、凉拌黄瓜、蒜泥焖茄子、油泼鲤鱼、糖醋排骨……都是林城的当地的家常菜、主食要了一斤水饺。
    张大壮翻过菜单:“喝点啤酒吧,”他说。
    “好呀好呀!”瑞瑶拍着巴掌。
    店家提过来一捆青岛啤酒,酒桌上热气腾腾,啤酒冒着白沫,越过黄澄澄的玻璃杯口,从杯沿上扑通着往下掉。
    啤酒入口浓香,五个人推杯换盏,吃的尽兴。几杯下肚,瑞瑶的脸色红起来,有点醉意朦胧,她拿着筷子,吃着自己喜欢的芫荽炒肉丝。芫荽特别的香味儿托着浓浓的肉香,一道颇具特色的农家菜,香菜梗儿和肉丝几乎一样粗细,展现着做菜的人的深厚的刀工和细腻的心思,瑞瑶有些呆了。
    她只顾着自己吃,忘记了自己是多么出众,她每到一处地方便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这一点毋容置疑。她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引人注目,以至于许多食客在看着瑞瑶的时候都忘记了动筷子。
    服务员端着一盘菜走过来,他忘记了手里端着的一盘菜是几号桌,他茫然环顾四周:“小炒肉谁的?哪桌点的小炒肉?”
    食客们都盯着瑞瑶,谁都不回答,服务员端着菜挨个桌问:“是你们桌要的小炒肉吗?”
    “不是,哎呀你走开,挡着我眼了,你起开!”
    服务员悻悻离开,又到下一桌:“是你们桌要的小炒肉?”“不是!”
    张大壮红着脸摇头晃脑的说:“你你你过来,小炒肉端过来,俺这桌点的!”
    瑞瑶看了看小炒肉,微蹙了下眉头说:“芫荽梗放少了,肉太多,太腻了。”
    老板早就在吧台那看着瑞瑶这桌,他只顾着看,连菜单都不管,可他耳朵好使,一听瑞瑶说芫荽放少了腻的慌,马上吩咐厨房,赶紧重新炒一盘,多放芫荽,这盘算我送的……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这是哪儿来的电影演员的时候,食客中有人小声嘀咕了起来:“她不就是咱县委书记的儿媳妇嘛!那个被流氓强奸了的,前些天还在咱医院住院呢,哎呦!你看她那个骚样,穿戴打扮的这么时髦,她可真是脸皮厚哈,还敢在外面抛头露面,真不嫌丢人!”
    “就是,要是我呀,早就一根绳子吊死算啦!哎你说她还活着咋?还不快死了算了!”
    两个人的对话传进了瑞瑶她们的耳朵,她明白自己跟自己打硬仗的时候到了。
    张瑞瑶面对流言蜚语,她的脑子转了几圈,然后摁下了站起来要跟她们理论的张瑞玉和林素素,只见她镇静从容的走到那桌跟前,用不急不徐不紧不慢的语气说:“是啊,我认得你俩,是人民医院的黄主任和李护士,两座山不碰头,两个人却很容易就见面,不好意思啊!咱们又见面了。我呢,在这向您真诚地道个歉,因为我没有像你们预期的那样,就是自杀什么的,或者夹起尾巴,萎靡不振的,反之,我活的好好的,活的滋润,活的美极了,并且,我还会继续美丽下去,继续滋润下去,因为没有一条法律规定过,被强奸过的女人必须要死,必须要自杀。对不起,我不想上吊,因为我觉的活着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所以我……”
    瑞瑶说到这,对着那俩女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罪过罪过!”
    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到座位,她把啤酒斟满,然后举起手中的杯子,跟哥哥嫂子姐姐说:“来,咱喝酒,干一个!干杯!”
    “哗!”
    饭馆里掌声雷动,食客们拍完巴掌,都举起了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大家议论纷纷:“能够用正确的心态看待一些事物,这个女孩子不简单!”有人竖起了大拇指。
    “真佩服那姑娘……”
    “哎你说那俩人可真损,真缺德,说的什么话呀这是?被流氓强奸,被强奸就该死啊!谁愿意被坏人糟踏祸害啊?”有人说。
    “这姑娘厉害啊!将来肯定是个人物,咱县委书记的儿媳妇?恐怕呀,咱县委书记都是高攀她喽!”
    这话吹的……哎,吹牛不上税……
    那个王院长的情人黄主任,那个躺在王院长怀里的黄主任,那个打小报告的黄主任,被瑞瑶的一番话噎的吃不下饭去了,她俩拿着筷子翻搅着面前的菜盘子,感受着邻坐食客们翻过来的白眼珠子。有一个她身后的女人回过头跟她说:“我说你俩怎么嘴这么碎,怎么不望人家好啊!”黄大夫只觉得屁股底下的凳子像着了火,两个人终于坐不住了,饭还没吃饱便匆匆离开座位,灰溜溜的走出了饭店。
    瑞瑶镇静自若的夹着菜,姐姐高兴极了,她又举起了酒杯:“来,为了咱瑶瑶,再喝一个!”
    五个人又举起了酒杯。
    今晚这个痛快啊!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自己过了多少个不愉快的日子?过了多少个流泪的夜晚?总以为郁闷会伴我终生,可是,云开雾散了,是那个伶俐,伶俐让我感到了生命的可贵,是伶俐让我明白了人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我活下去,是伶俐让我明白,我付出的善良是对的,伶俐,我欠你的,我一定为你翻案,我一定让你从监狱里出来,我一定把那个可恶的金富送进监狱!一定!
    张瑞瑶第一次喝这么多啤酒,她醉了。
    从那天开始,林城县的人们都认识了瑞瑶,这个城东的公鸡打鸣城西人就跟着起床的小县城,都知道自己县的县委书记那没过门的儿媳妇的名言:
    “活的滋润、活的美丽,活出精彩!活着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
    很多人为她喝彩!

    只是瑞瑶,有一件事她鲠在心里,就是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要不要告诉谢小峰,别的坎儿她都挺过去了,唯有这个,她犹豫了。
    有好几次的晚上,她坐在桌前,铺开纸,却无从下笔,小峰是她心中最柔软的坎儿,她迈不过去,她也曾经试图说服自己,如果小峰介意自己的事,就……就分了算了,如果不介意,也是分了算了,如果他介意,证明他不是值得瑞瑶去在乎的人,分了也就分了。让瑞瑶为难的是,谢小峰如果不介意呢?如果谢小峰执意要娶自己呢?她该嫁他还是不嫁他?嫁他,他的家人能接受吗?不嫁他,他能接受吗?
    谢小峰啊谢小峰,我爱你,直到现在,爱你永不变,爱你,却不想嫁给你了。
    瑞瑶在经历了变故之后变的成熟了,她的思想不像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她从害羞扭怩到勇敢大方,她的内心经受了太多的煎熬与挣扎,风雨过后,一切都归于平淡,她好像浴火的凤凰,又像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春蚕,生活已是波澜不惊,无论遇见什么,她都是一脸的淡定和从容。对于小峰,她可以说爱,但不像以前,以前的她说起这个“爱”字她会慌张,会羞的脸儿通红,可是,现在的她,依旧爱着谢小峰,但是她不想再占着他了,她希望他好好的,希望他前程无忧。她知道,表面看她是放下和看开一切,但实际上,还是有包袱在她内心的角落里扛着,她想她不再执着于一定跟谢小峰结婚,只要把婚退了,她想她才是真正的放下了。
    瑞瑶忍不住让自己的心又痛了一会儿,她捂着伤口,让滴滴答答的血不至于流出,痛到极致之后,她晕厥了一会儿,又慢慢地苏醒过来,她咬着牙,早晚会过去!我会挺过去!为了伶俐说的,让我好好活着,我会好好活着,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但是谢小峰,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理智告诉我,你的家庭,我不可能再融进去,那样会毁了你的,我张瑞瑶不是圣人,不可能把我所受的伤害完全抹杀掉,我不可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这是不现实的,我不是圣人,我不是神仙,我做不到,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你分手,虽然它会很痛,但再深的伤口总会复原,痛一时强于痛一世,所以……
    瑞瑶想了想,然后把笔一扔往床上一躺,既然无从下笔,那就干脆什么都不写……
    @楼已 2020-10-29 12:45:34
    爱你,所以想嫁给你,不想嫁给你,也是因为爱你,解铃还需系铃人
    -----------------------------
    说的太对了,为老乡喝彩!
    第二百五十八章,难道瑞瑶变心了?

    这是一个阴历十一月份的一天,一艘军舰结束出海任务顺利返航。
    冬至的时节,海上是寒冷的,海风呜呜吼叫着追赶着雪白的浪花扑向船舷。战士们手握钢枪,列队整齐地站在甲板上。雪白的海军服,没帽檐的军帽后面的两条白色的飘带随着海风的吹拂欢快地跳舞,像极了姑娘们脑后编织的美丽的发辫。是的,这群英勇无畏的战士们,顺利完成任务,就要回到岸上休整,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位美丽的好姑娘,所以每个人的的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欣喜。也许他们的姑娘就站在岸边望眼欲穿的等着他们返航。很快,很快就要见面啦!激动吧?肯定是的。
    这里面唯有谢小峰,他是忐忑不安的,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安,从上次打电话回家那次,他就开始的眼皮跳,到现在还是动不动眼皮跳,搞的他整个航程都魂不守舍、心神不宁。瑞瑶的影子一直在他脑中盘旋,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候模糊有时候清楚。有时候谢小峰在晃晃悠悠的船舱里睡觉,他就看见瑞瑶从海面上飘进来,站在他的床前流泪,谢小峰心疼极了,他坐起来伸胳膊想揽过瑞瑶来,想把她抱在怀里,可是他就像被绑在了床上,好像有一捆无形的绳子,把他捆的结结实实,密不透风,他喘不过气,想张口问她,你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吗?可他的嘴巴就想被胶布紧紧地粘住,他张不开口。眼看着瑶瑶从他床边离开,穿着他给买的高跟鞋走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四周都是土块石头,瑞瑶在那条土路上走的磕磕绊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见瑞瑶弯下身子系鞋带,谢小峰担心极了,他害怕他最亲爱的瑶瑶崴了脚脖子,他想走过去扶她,可他一动不能动。
    谢小峰眼看着旁边铺上的战友们睡的那个香啊!有一个还起来推开船舱的门上了趟茅房,然后迷迷瞪瞪回来又躺下继续打开了呼噜,谢小峰呢?就是动不了,急的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这当口,军舰响起了一声悠扬的汽笛声,谢小峰一个激灵,他睁开了眼睛,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艰难行进的瑶瑶消失了,流泪的瑶瑶也不见了,他环顾了熟悉的船舱里的一切,这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湿的透透的。
    谢小峰无时不在思念着瑞瑶,那种无休无止的相思折磨着他、啃噬着他,他除了训练时必要的全神贯注之外,一旦工作结束,他的脑子里便马上被瑞瑶填满,塞的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他想她,都快想疯了。他想着他和瑞瑶的约定,他俩说好了,瑞瑶会给他写信,他一想到他一上了岸便会有瑞瑶的信躺在信箱里,他就激动的浑身颤抖,心里像吃了蜜——从头甜到脚。
    船儿终于驶进海港,还没等靠上岸边,战士们便看到了岸上那一群五颜六色的姑娘,正站在寒风中望眼欲穿,看到船儿驶过来,有几个便拼命地挥舞着手臂,脖子上的红围巾随风飘动着,海风吹乱了她们的头发,发丝便在她们红扑扑的脸庞上拂来拂去。
    她们等了好久了吧?
    船儿终于靠了岸。战士们兴高采烈的踩着踏板跳上陆地,于他们心爱的姑娘会合,重逢的喜悦洋溢在寒风凛冽的海港,欢欣和幸福洋溢在他(他)们的脸上。有的牵手,有的直接拥抱在一起,有姑娘流下了激动的热泪。谢小峰看到他们的样子,只觉的心头涌上一股酸水,那股酸水像极了大海的波涛,汹涌着灌满了他整个身体,他感觉浑身嗖嗖的。
    谢小峰站在岸边,他翘首期盼,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然后他失望的垂下脑袋,如果瑞瑶在她们中间该有多好。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明知道他亲爱的瑶瑶不会在,可他还是心存侥幸,还是存在着幻想。
    谢小峰失落了一会儿,感觉眼皮又跳了起来,他伸出食指摁了摁,还是跳。这眼皮都跳了一个多月了,还真是没完没了。谢小峰垂头丧气,但马上又亢奋起来:去传达室,对,传达室有瑞瑶的信,肯定有瑞瑶的信,我眼皮一直跳,肯定是瑞瑶在想我,在拼命地想我,就像我拼命地想她一样。
    想到这谢小峰拔腿就往单位传达室跑。
    路上他的脑子在飞速地转动,分别一个多月,就像分别了一个世纪,就像分别了一万年,那么这一万年里,瑞瑶会给他写多少封信?一万封么?最好写十万封,可这么多信,瑶瑶怎会写的完?瑶瑶还在上学呢,可就是瑶瑶不上学,每天啥都不干,光给他写信,她也写不了了这么多,瑶瑶会累坏的,我可舍不得让瑶瑶受苦……
    那么,传达室会躺着瑶瑶多少封信?他想到他见到那些信的时候会忍不住搂着那一大堆纸高兴地亲个不停,纸张的笔墨间隐藏着瑞瑶的气息,瑞瑶身上的香味儿呀,真的让他着迷和陶醉。
    谢小峰跑的气喘吁吁,他兴奋的两眼放光,寒冷的冬月,他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一阵凉风裹挟着谢小峰冲进了传达室。
    部队传达室的老兵从眼镜后面看了他一眼,身旁的一大对邮件和信件快要把他埋没。他慢跳斯理地问:“你看你急的,说吧,叫什么名字?”
    谢小峰大喘了一口气说:“谢小峰,林城来的信。”
    老兵在一大堆信件中翻找着,他翻了一摞又一摞,找了一遍又一遍,谢小峰的心渐渐的往上提,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老兵说。
    谢小峰的心从嗓子眼一下子跌落到深深的冰窖,他大声说:“不可能,你再找找。”
    老兵再次在那堆山一样的信件中翻找,重新过虑了一边,然后两手一摊:“没有。”
    谢小峰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走过去,也不管老兵是否乐意,他亲自在那堆信件当中寻找着自己,他一封封拿起来仔细的辩认,真希望每一个信封上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他的心越来越急切,失望再一次爬上他的脸庞,谢小峰的心越来越凉……越来越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说过要给我写信的,她说过的,那是我们的约定,瑶瑶不会忘记的,她不可能忘记的,肯定是弄错了,你们肯定是不小心把瑶瑶的信件弄丢了。”
    想到这谢小峰用心底仅存的一丝侥幸问老兵:“你们是不是弄丢了一部分信件?”
    老兵抬眼看了看谢小峰,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一般情况下信件是不会丢的,除非……”
    “除非什么?”谢小峰急切地问。
    “除非那信根本就没写……”老兵说这话时使劲咽了口唾沫,他再次同情的看了看谢小峰:“大多数情况下是没写。”
    他看着谢小峰越来越失望越来越难过的脸,安慰他说:“别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谢小峰好像没听懂老兵的话,他嘴里喃喃的自言自语:“难道瑶瑶变心了?不!不可能!她不会变心的,她不会的!”
    说着他转过身,失魂落魄的往传达室外面走,突然间他的眼皮又跳起来,尤其是右眼皮,跳的格外厉害,后边那老兵补充了一句:“如果方便的话往家里打个电话……”
    鹈鹕灌顶一般,谢小峰一下子警醒过来:“对,往家里打个电话问问……”



    第二百五十九章,做个恶人,把事搅黄了



    江淑玲裹着大衣,在寒风呼啸的马路上慢无目的的走着,她躲过了一个又一个熟人的脸,心里懊恼的想着这个县也太小了,总是三天两头碰见熟悉的人,什么时候老谢能够调走,调到别的县或者调到市里,她就不用再听着闲话夹着尾巴做人了。可是,这事不是她江淑玲说了算,也不是她的县委书记的丈夫说了算的,她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她在大街上逛,不想回去上班,不想再面对单位里的任何人,可她这样逃避跟本不是办法,但她又想不出别的法子,她知道她再这样不去上班让她的局长大人知道了会趁机再痛批羞辱她一顿,幸运的是,她的那位领导,劳动局局长比她还懒,局长办公室的椅子总是空的,只要没人打小报告,她就会逃过一劫,但愿不会有人打小报告,但是打了有怎样?顶多被骂一顿,或者羞辱一顿,又不能把她江淑玲给开了——她还没张狂到那种地步。
    但是,江淑玲还是在大街上看到了她,幸好江淑玲躲的快。
    江淑玲想到这把呢大衣的领子竖起来遮着大半个脸,心想多亏这不是夏天。

    其实大街上根本没多少人,虽说这条小路原先是很繁华,但因路面太窄,县里就开辟了另外一条街道,很多大商店还有县里的百货大楼都挪到了另外那条宽阔的二马路上。江淑玲眼角扫着路两边的老旧的房屋,低矮的房舍,几家小饭馆小卖部早点摊,包子、油条、火烧油饼,还有一家拉面馆,这些小吃店把原先清清亮亮的柏油马路污染的油渍麻花,每一家店门口都搭着塑料棚,塑料棚的顶延伸到马路上,风吹的塑料薄膜呼嗒呼嗒响。
    有好几家工厂座落在这儿,县第一棉纺厂、第二棉纺厂、第三、第四棉纺厂,县水箱厂、轻工机械厂,毛巾厂,县机床厂等。以前这些厂子很红火,由于种种原因,如今大多数厂子都已搬迁,剩下的没几家的破旧的铁门油漆斑驳,里面的厂房也很老,很多还是解放前遗下的,三四层的职工宿舍倒挺新,江淑玲想起老谢的老战友好像就在这附近的厂子上过班,他儿子儿媳和女婿都在这厂子,自己那被人强奸过的、未来的儿媳就在这个厂的其中的一幢家属楼里面住着。
    这条街早已繁华不再了,真冷清啊!唉!江淑玲叹了口气,也不知瑶瑶现在怎么样了,多好的女孩子,却倒霉碰上了那种事,如果不是这场意外,她安安稳稳的嫁给自己的儿子,对两家人来说又何偿不是一种幸福。瑶瑶这孩子,除了家庭出身——虽说不完全是农民,但也在农村长大,父亲也只是个普通的工人,跟县里的高干子女差了一大截但是,这孩子自带高贵起气质,根本不像个一般的女孩子,并且外表也漂亮的让人惊叹,所以自己是十分喜欢她的。她本打算着瑶瑶过了门就给她在县上找份工作,或者说让她跟儿子,随军也可,随军的话她就在部队的工厂上班,等自己将来退了休可以过去给他俩照看小孩。可是她出了那种事,对她的形像大打折扣。其实,江淑玲有点自欺欺人,她总觉的她是畏惧别人的说三道四,其是最重要的是她接受不了,她打心眼里接受不了,她实在难以想像,瑞瑶躺在别的男人的身子底下,光着身子的样子,然后再躺在自己儿子的身子底下,她替儿子羞辱,替儿子不值。女人再漂亮再高贵不过就是那一层膜,如果那层膜被别的男人捅破,就再也不值钱了,无论如何都不值钱了,所以她江淑玲是下决心要把婚退了的,可老谢那边谈不通,以她的了解,儿子那边也够呛,她想她怎么也得想个办法把事摊开,只要摊开来说,把事搅和黄了,要她江淑玲做个恶人也未偿不可。
    江淑玲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冷不防,她感觉后背被什么重物撞击了一下,那股力量就像一堵厚重的墙一下子撞到她身上然后又快速移开,江淑玲吃了一惊,她回过头,就见一个人从她身边蹭过去,然后蹭蹭蹭地往前走,撞到人了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嘴里还嘟嘟囔囔:“他娘的这路这么多坑这么窄,县里这些当官的都是吃屎的?光会贪污,就不会修修路?”
    江淑玲听见她骂人的话,再低头瞅瞅自己脚下的路面,坑坑洼洼,人行道确实窄。她复又抬起头,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那个撞了自己一下的男人,身子又粗又壮,从后背看,活脱脱一个狗熊的身体上按装了一个人的脑袋,江淑玲总觉的这副狗熊样的身体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正疑惑间,就听又一个人在她身后说话:“叔,你走慢点,等等我。”说话间那人越过江淑玲追上了前面那个狗熊身子。
    江淑玲不快的说:“什么人呀这是!”
    前面不远就是小清河,这条河虽说是穿城而过,但河的两岸却人烟稀少,所有的厂子都跟河拉开一段距离,就连厂子都不往这条河排放污水,而是统统排到厂子后面的污水沟里,河两岸的居民也不是很多,民房稀稀拉拉。江淑玲好像听人说过,把这条河孤立起来的原因是过去时有人曾看到过河底有几个泉眼,县上的头脸人物便喝这河里的水,因怕附近的住户和工厂污染了河水,便让河岸边的人们搬迁。这河水也是奇怪,虽说有几个泉眼,但那清澈却不是那几个泉眼能解释的清的,所以,这条河便被人们神化了,谁也不敢往里倒脏东西,声怕触犯了什么惹来雷霆之怒。所以这条河看似在城里,到了桥上便感觉不到城里的繁华,饭倒很僻静,好像世外桃源。
    江淑玲看那俩人正往小清河的方向走去,狗熊的身子一晃一晃,旁边那人也是胖胖的肥肥的,江淑玲拼命想,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人在哪见过,她闭上眼睛,伸手拢了拢被风吹到额头的乱发,爱谁谁吧,管他呢,还有比办自己的事重要的吗?
    江淑玲慢腾腾挪着步子,她突然想着如果在这碰到瑞瑶,她就把事直接挑明了,如果在这碰不到瑞瑶,那就改天再来,只要下功夫,总归会碰到的,这事早晚会戳破,她早晚会赶在儿子回来之前把婚事搅黄,必须搅黄!无论瑞瑶怎么恨她,儿子怎么恨她,老谢怎么怪她,她都豁出去了。
    第二百六十章,冤家路窄

    瑞瑶在姐姐家的穿衣镜子前面转来转去,新买的酒红色呢大衣衬托着她高挑的身材,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她再看看自己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声,张瑞瑶,你是个惹祸精。可是,真的怨自己吗?唉!不管怎样,以后遇事一定要小心。这个坎儿自己算是迈过去了,她想她该回去上学了,得完成初中的课程,拿到毕业证,这样她就能找份临时性的工作来养活自己。
    余下的人生路,她会一步步踏踏实实地去走,风风雨雨,她总会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炫丽的彩虹,没有任何事情会再次击倒她,她自信的对着镜子展开一个微笑,她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对,就是这样,微笑。
    父母看到女儿状态好极了的样子便放心的回了张家小庄,依母亲的话说,家里养的猪啊鸡啊的都让张爱莲她娘给喂着,这么长时间了她得回去看看。姐姐姐夫都上班去了,家里就瑞瑶自己,她想着她得出去逛逛,顺便给自己倒腾点吃的,所以瑞瑶在打扮好后便出了门。
    张瑞瑶走出机床厂职工宿舍,走出厂区大门便来到街上,前面不远就是小清河,瑞瑶信步走上桥头,风吹着她飞扬的秀发,呢大衣的下摆也被风吹的飘逸灵动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风力逐渐减弱,夕阳没有丝毫的威力,像个红彤彤的圆饼,这红彤彤的圆饼把瑞瑶的脸也映的红彤彤。瑞瑶双手扶着木头栏杆,她往河面上望去,河两岸的柳树的叶子都掉光了,遗下的细细密密的光秃秃的柳条在风中乱舞,不像烟也不像雾更不像云,没有了之前的诗情画意。她想起她跟谢小峰一起看完那场电影来到这座桥上的时候她还满心的忧伤,她还跟谢小峰说过的话,她曾说过她如果是玛亚,她也会魂断蓝桥,当时的小峰吓坏了,他说无论如何她不能魂断蓝桥,这座桥不是她的滑铁卢。当时不过是看完电影后的有感而发,没想到很快,意外便发生了,虽然她不是像《魂断蓝桥》里的玛亚一样做了舞女,但是她张瑞瑶再也不是以前的张瑞瑶了。
    想到这瑞瑶禁不住热泪盈满了眼眶,小峰,我已不再是我,不再是单纯完整的我,我已决定跟你分手,我会想尽任何办法跟你分开,但我不会走极端,我不会魂断蓝桥,这座木桥不是我的滑铁卢,更不会是你的滑铁卢。这座桥不是任何人的滑铁卢。谢小峰,我爱你,但必须跟你分开,跟你分开并不代表我已不再爱你,相反,我爱你依旧,甚至比以前更爱你,爱你,就放开你,这是我的决定。谢小峰你痛吧?如过你痛,就痛吧,痛一阵子就好了,痛过之后,你会携着你新夫人的手,共同走向属于你们的幸福的人生路,谢小峰,我会真诚地祝福你。
    瑞瑶站在桥上,让自己的心又疼了一遍,她收回眼泪,手抓着桥栏杆,她又看到了木质栏杆上面那横向的细细密密的纹路,她又感觉到了桥栏的轻微的晃动。
    瑞瑶望着桥下淙淙的流水,水面上被风吹的起了皱纹,碧波荡漾下,清澈见底的河水里,鱼儿脊梁上的纹路清晰可见,一只大趴鱼懒懒的趴在一块石头旁边一动不动,从那边游过来一群蜉蛸,它们围着石头和大趴鱼转了一个圈便往远处游走了。瑞瑶看到河水开始变绿了,不再清澈,而是浓浓的绿色,大趴鱼看不见了,蜉蛸看不见了,石头也看不见了。瑞瑶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可还是什么鱼也看不到,只看到一大片绿的妖娆的河水。
    瑞瑶想起了上次看到的怪现象,她跟小峰一起说起魂断蓝桥的时候河水就变了颜色,如今这河水再次变色,她内心涌上了一丝不安,两手紧紧的抓着桥栏杆,两眼呆愣愣的看着河面。
    瑞瑶有点乱了方寸。
    可偏偏这时,她身边出现了一个人,正用惊讶的、或者说惊喜的声音说:“哎呀俺的个天儿来,怎么在这碰上你了?咱俩可真是有缘呀!啊哈哈!”
    瑞瑶吃惊地回过头,看到的却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东西:狗熊样的身子,狗熊它娘的笨样子,小小的眼睛里,黑眼珠像一粒豆,白眼仁翻翻着,乍一看就像没有眼珠,就是狗熊它娘的身子,死鱼般的眼睛。
    更让瑞瑶感到绝望的是,他旁边还有一个肥胖的身子,还有一对死鱼眼在盯着她,盯的瑞瑶全身发麻。瑞瑶认出来了,那个皮肤白点的、年轻一点的死鱼眼不就是县人民医院抽血的大夫杨玉国嘛!旁边是他那个叔,瑞瑶想起了在医院的时候,他这个叔那一番闹腾,还被自己的哥哥一顿暴揍,瑞瑶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呀!
    瑞瑶心想着这种人惹不起但躲得起,她想得赶快躲远点,今天就自己一个人,斗不过他,得跑,跑的越快越好。想到这瑞瑶松开桥栏杆便抽身往桥下走。
    狗熊它娘也没想到今天撞了大运,他是不是烧了高香了?还是祖上积了什么德?让他在今日碰见瑞瑶?他从那天在医院闹腾之后是天天想瑞瑶,想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瑞瑶的样子老在他眼前晃动,他甚至在梦里跟瑞瑶结了婚。瑞瑶每天跟他上坡干活,掰烟叶、烤烟叶、给自家的棉田喷1605,哎呦瑞瑶那个能干呦,比自己那黄脸婆不知能干多少倍,是白天干活晚上还得伺候他,把他伺候的美滋滋的,瑞瑶稍微有点不慎出点差错,他揪过头发就是一顿暴打,打的瑞瑶跪地求饶。正求着呢,外面一声鸡叫,梦醒了,他懊恼的从炕上一个咕噜滚下炕来,跑到院子里,从鸡窝里揪出一只鸡来——也不管是否是它打的鸣。
    就见他揪着那只鸡的鸡头,一用力,鸡头便被他拧歪到一边断了气,他还不解恨,又把那只倒霉的鸡踩在脚底下使劲揣,直到揣的他出够了气,才把那至死鸡往院子旁边一扔:“炖着吃了!”
    他儿子在屋里正睡着觉呢,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赶紧起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儿子不悦的问:“爹你这是咋?”
    “他娘的俺做个梦让它给搅和了!”说着还不解恨,又过去踢了那鸡一脚:“我叫你乱打鸣!我叫你乱打鸣!”
    “爹呀,那是咱家下蛋的母鸡呀,它打的什么鸣?”儿子没好气的说。
    狗熊它娘忿忿的回屋,心里糟糟的,乱乱的,他睡不着,便收拾了收拾又来到了县里。
    他跟侄子说,无论如何,他得娶个年轻漂亮的媳妇,他受不了了,他要疯了,他说他就是娶不到瑞瑶,娶个别的也行,只要年轻漂亮,他说他已退而求其次,让侄子无论如何帮个忙,实在不行,就在他们人民医院娶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还能照顾他,给他打个针吃个药,另外还可以让那个她上个坡干个活啥的。
    他的算盘让他侄子杨玉国哭笑不得,说叔啊,我都不敢那么自不量力,我娶个女护士都不敢指望人家上坡干活,你可真敢想,叔啊,你的要求我达不到,你回去吧,回去把俺婶子请回去好好过日子……
    话还没说完,狗熊一个蹦高就跳起来了,他指着侄子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当年我供你上学,你就这样回报我!我花瞎了那钱!花瞎了!”
    说完他暴跳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嚎叫:“我没你这样的不孝的侄儿,我自己上你们医院看看去,我就不信我有钱还娶不到俊媳妇?”
    他在前面快步走,金鱼眼在后面追,他一边追一边嘟囔:“叔啊叔啊!你可别再给我丢人了,你这样做还让你侄在单位混不?还让你侄在单位混个媳妇不?你侄还是光棍一条啊叔!”
    狗熊哪还顾得他侄有没有媳妇,他只顾着自己的媳妇了,所以在路上横冲直撞的他差点把江淑玲给撞趴下。
    叔侄俩快步走上桥头,便看到了扶着桥栏呆呆发愣的瑞瑶。
    第二百六十一章,不是“魂断蓝桥”

    既然看到了,他怎么可能轻易就让瑞瑶逃跑?所以他一伸手便把瑞瑶拦住了:“我说你要去哪?
    旁边有个男人骑车路过,看了狗熊一眼,自行车速度慢了下来,他刚想停下,狗熊的死鱼眼一瞪说:“你要是敢管闲事,我今日就把你扔河里喂鱼!”
    吓的那人加快速度蹬着自行车便逃了。
    瑞瑶看着他那粗壮的胳膊拦着自己,不由得又惊又怒:“你想干嘛?你拦着我干什么?闪开,我要回家!”
    瑞瑶说还时有点色厉内荏,她总想着光天化日的他还能怎么着?可她还是害怕,嗓子都有点打颤。
    狗熊它娘嘿嘿一笑:“我说,你也不用害怕,我又不会怎么着你,我只是喜欢你,我太喜欢你了,你就嫁给我吧!我有钱,保证屈不着你,只要你好好给我干活好好伺候俺,俺就不打你,你干活好了俺保证不打你。”
    瑞瑶气的浑身颤抖,但她已不是当初那个躺在病床上哭个不停的瑞瑶了,她定了定神,稳了稳心,颤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她从容的说:“大叔,论年龄我叫你声叔,你跟俺爸差不多大吧?我今天跟你把话说明白,你一定要听清楚了。”
    瑞瑶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说:“我——不——会——嫁——给——你!话我说完了,你闪开,我要回家!”
    狗熊一听瑞瑶的话火冒三丈,他暴跳着吼:“你她娘的给脸不要脸,稀的要你,算是看得起你,我没嫌弃你被男人骑过,你也不想想你躺在男人身子底下的浪样子,是不是很舒坦?你嫁给我,我也会让你舒坦,你跟谁不是舒坦?跟谁不是浪?”
    桥上行人寥寥,有几个骑车的匆匆忙忙,有人看出桥面上的事不好,但没人敢上去阻拦,再加狗熊只是一个人在那暴跳如雷,从表面看瑞瑶并没有受到伤害,所以人们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有的还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惹祸上身。
    金鱼眼则抱着肩膀在一旁冷眼旁观。
    瑞瑶听了狗熊它娘那侮辱到极点的话,她笑了。
    张瑞瑶隐藏着内心极大的屈辱,表面上波澜不惊,她一句话没说,掉头向着桥的相反的方向跑去,她想着只要逃离桥面,她想着桥下变绿了的河水,想着狗熊的侮辱,她想狗熊说什么都不必在乎,他爱说啥说啥!要紧的是,她必须逃离危险地带,所以她拼命向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她必须让自己活着离开那座桥,她都后悔一个人出来,她怎么那么不小心,她得好好爱惜自己呀,因为她的生命不止属于她一个人,还有伶俐,为了伶俐,她必须好好活着,可如今,她感到了危险在向自己靠近。
    救救我!她在心里呼唤:救我,谢小峰!谢小峰!伶俐,小新,好妹妹,你快出现吧,你救救我,爸!哥哥!姐姐!姐夫!救我!快救我,我要活着,我要活!谢小峰!谢小峰!
    说时迟那时快,她还没跑几步呢,狗熊几步追了上来,又伸胳膊拦在了她前面:“我说你跑啥?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只是想娶你,你就嫁给我吧!你嫁给我吧!”
    狗熊竟然开始乞求,在一旁的金鱼眼惊讶的张大嘴巴合不上了:叔你啥时候变的这么低声下气了?
    金鱼眼杨玉国依旧抱着胳膊,他没有阻止叔叔的行为,连日来他对叔叔的纠缠感到厌烦,也许今天叔叔求婚成功,自己也就不用天天听他叨叨了,都叫他缠磨死了。

    乞求没用,瑞瑶伸手拨开狗的胳膊,可拨不动,她便向着马路中间跑去,又被狗熊伸胳膊挡住,眼看着他的胳膊要抱住自己,瑞瑶大吼一声:“你滚开!”
    狗熊吓了一跳,看不出这小娘们儿还挺厉害!他把胳膊挪开,瑞瑶便向着桥的另外一头跑,狗熊他娘围追堵截就是不让瑞瑶走,瑞瑶是真急了,她突然抓住狗熊阻拦她的肥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狗熊它娘抱着胳膊疼得嗷嗷叫,嘴里恶狠狠的咒骂:“他娘的你敢咬我?你竟敢咬我?等我把你娶回家的时候再收拾你,非把你狠揍一顿不可。”
    狗熊狗急跳墙,他伸手去抓瑞瑶的胳膊,反正我今天看到你了就不能让你走……

    初冬的天黑的早,太阳眼看着隐没在西边的地平线下面,紧接着夜幕便垂了下来,桥头上亮起了几盏昏黄的路灯,马路上一个行人都看不见了,江淑玲心想这下可好了,马路上没人,她不用但心有人会认出她看来了。她慢腾腾的走上桥,上了桥后看到的一幕让她的心里一阵发紧。
    她站在桥南头,昏黄的路灯光下,她看到了桥中间的瑞瑶。还有那个撞了他一下的狗熊样的男人和另一个狗熊样的男人。
    那个狗熊样的男人正跟瑞瑶在纠缠,她忍不住大喊:“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路灯下瑞瑶看清了是谢妈妈,她大叫:“阿姨……”

    瑞瑶拼命挣脱,拉拉扯扯中,狗熊的笨重的身子倚上了桥栏杆,只听到一声“咔嚓”的响声,年久失修的腐朽的桥栏杆终于在关键时刻断裂,狗熊笨拙的身子一个趔趄向后仰倒,他头朝下向桥下跌落,手里却死命抓着瑞瑶的胳膊,瑞瑶被他带下桥,一旁的金鱼眼赶紧冲上前想抓住瑞瑶的手,可是狗熊的身子太沉了,金鱼眼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上汗如雨下,手心打滑,抓住了瑞瑶的手慢慢松脱,大半截烂木头和狗熊还有瑞瑶一起掉下了小清河。
    金鱼眼眼看着他的叔叔脑袋朝下咕咚一声栽到河里,水面上激起了丈余高的浪花,瑞瑶则脚朝下坠入河中,临入水的那一刻,瑞瑶不停地在心里呐喊:“我不想死!我不能死!这不是我的滑铁卢!我不想魂断蓝桥!伶俐!为了你!为了你为我做的八年牢狱,我必须活着!老天!我我没有想不开!我不是跳河自杀的!我是被坏人带下水的!天哪!有人吗?快救救我!伶俐!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很努力了,没有好好活着!我对不起你了!谢小峰!谢小峰!我们来世再见!来生来世,我一定嫁给你……一定嫁给你……谢小峰……”
    江淑玲快步往桥中间跑去,但是她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江淑玲被这突然的变故击蒙了,镇静了一会儿后,她转身看向金鱼眼,金鱼眼看着江淑玲吓的浑身哆嗦:“江主任,这事你也看见了,它不怨我,不怨我呀……”



    第二百六十二章,大伟和蛇

    1989年夏。
    一大清早,伶俐家那座破大门楼的槐树荫下面,停着那辆家传的地排车。车上高高的摞满了碧绿清脆的烟叶子,烟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正滴滴答答的垂落到地面,地面上便湿了一大片。
    他们的儿子大伟正躺在车顶上的烟叶子上面铺着的小被子上睡大觉,小家伙睡的那个香。摆放整齐的烟叶子像一张不软不硬的舒服的床,地排车从地里往回拉的路上,车子一晃一晃,晃的像个舒服的摇篮,大伟玩够了蚯蚓,也累了,便在摇篮里睡着了。
    志勇小心的爬上车顶,把儿子横抱起来,从车顶上递给在车下的香芹,香芹接过儿子,放到旁边的麦秸垛上。志勇早就把麦秸垛的尖顶给整平了,麦秸草像一张软和的大床,大伟躺在上面继续沉沉睡去。
    两口子安顿好儿子,顾不上吃早饭便开始卸车,带着露水掰的烟叶很容易断裂,一旦断裂,烟叶就破碎,破碎了在烘烤的过程中就更碎,一碎就不值钱了,所以俩人在卸车的时候小心翼翼。
    香芹把一捆木棍抱过来,一米多长、茶碗口粗的木棍上缠绕着白线,香芹放下木棍,拿个马扎在志勇卸的一堆堆的烟叶旁边坐下,抽出其中的一根木棍,把细细的白线扯开,一手扯线,一手拿起两个烟叶,俩烟叶背面的脊梁骨对脊梁骨,香芹手腕一翻,俩烟叶便缠绕在木棍上面。香芹在木棍的两边各缠一对烟叶,左一对右一对的排列整齐的缠满了整根木棍,最后香芹把线绳缠紧了,然后把线绳的头塞到木棍的一道细细的小口子里夹紧了,烟叶就不会松垮脱落。香芹缠完一杆烟叶,便把它轻轻的小心的放到一边,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还不时的抬头看向草垛上的儿子。
    志勇则继续卸车,两口子从头到脚都水淋淋的,没有一处是不湿的,香芹感觉连内裤都湿的透透的,没办法,夏天的晨露太厉害了。但香芹又是欣喜的,今年的烟叶出的颜色好,大部分是金黄,只要是金黄,就能卖个好价钱,最好的极别是两块八一斤呢。到现为止,她家的烟叶已掰了一半,三亩多烟叶卖到手的有将近两千块钱了,香芹估摸着今年的黄烟得收入四千块,她盼算着拿这四千块买多少砖多少檩,多少沙子多少石灰,她知道这钱盖一处房子还不够,但她攒着,攒够了就盖屋,争取在近两年把新屋盖起来。
    香芹忍着浑身湿漉漉带来的不适,两手腕一刻不停的缠着烟叶。草垛上的大伟却醒来了,他一个翻身爬起来,在草垛上爬来爬去,香芹看到了担心地叫:“大伟,你小心点,别掉下来!”
    志勇一边卸车一边看向儿子,看儿子在草垛上爬够了,不时的往草垛的边爬去,志勇只得把儿子抱下来,就让他在地下,儿子蹒跚着在地下到处乱走,有时就在草垛旁抽出麦草抓在手里玩。
    志勇卸完烟叶便把地排车拉到一边竖起来,好让干活的场地宽阔起来。这些活干完后志勇直起身子,看了看堆成一座座小山的烟叶,他转身进了家门,也抱出了一捆木棍,准备着跟香芹一起往木棍上缠烟叶。
    可他从大门楼抱着木棍出来后便僵在那儿,他倒吸着凉气,冷汗顺着后背的脊梁沟哗哗地淌下来,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香芹则呆呆地站在一边,手里还攥着俩烟叶子,差不多半米长的碧绿碧绿的烟叶的叶尖垂向地面,叶尖上悬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儿,露珠儿从叶尖滑落到土地,紧接着另一颗露珠儿顺着叶片滚落,复又悬挂在叶尖。
    香芹呆愣愣的,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的,两眼里却噙着泪。
    空气瞬间凝固了。
首页 上一页[10] 本页[11] 下一页[12] 尾页[1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午夜咖啡馆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7-13 19:09:02  更:2021-07-13 19:38:18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