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小说文学 -> (原创)长篇小说《伶俐的心灯》连载 -> 正文阅读 |
[小说文学](原创)长篇小说《伶俐的心灯》连载[第10页] |
作者:野有蔓草蓁蓁生 |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1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第二百三十三章,绝望的自残 陈所长放下电话,感觉两肩沉甸甸的,好像随时会把他压趴下。他在心里想了一万遍,总觉的这个叫伶俐的根本就不是凶手,可是,上面给的时间太紧,真的要重新调查的话可能得颇费一番周折,可是不调查呢?这个伶俐势必要成为别人的替罪羊,而真凶却逍遥法外,就不能想个两全的办法?既能向上级结案,又能抓到真凶?反正是无论如何得弄清楚这事。 他蹙着浓黑的眉毛,身体倚在办公桌上,双臂抱在胸前,过了一会儿,他放下胳膊双手掐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从屋子这头踱到那头,在从那头踱回来,踱着踱着感觉头皮痒痒,自己最近忙的连头都顾不上洗,不会招虱子了吧?唉!这年头只有要饭的才招虱子,整天蓬头垢面的不洗,不招虱子才怪,像那个伶俐他娘……伶俐他娘……明明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他为什么见了那个叫金富的就一脸仇恨?金富在指控伶俐的时候却是异常的兴奋,好像伶俐被定为罪犯他心里非常痛快似的!嗯……这事有点怪…… 陈所长掀起大盖帽抓挠了一阵头皮,琢磨了一会儿,便找来了跟他一起办案的小王。 陈所长跟小王一起马不停蹄地赶回何家庄,把有关的人统统叫到了乡派出所,金富、何庆武、何家庄中学的刘老师,还有大病初愈的张爱莲、小卖部的李焕忠,供销社的何志兴、还有何小兵、何庆喜。何家庄党支部书记何庆功、何大生、何志勇、李焕林,这些都是不请自到的,小小的派出所的屋子里站了个满满当当,小王去提犯人。 伶俐被关在派出所那间狭小阴暗的小屋里,他戴着手铐,低垂着脑袋,单眼皮定定地瞅着地面,眼珠一动不动,从昨天进来,到今天,他没有吃一口饭,送来的小馒头此刻正有一群蚂蚁在一点点地撕裂、分食,最连渣都不剩的搬走了。 伶俐看着蚂蚁,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镜头,闪过一张张脸,起初是他姑何爱英,他姑他实在是没见过,从来就没见过,可脑子里的镜像如此清晰,再就是父亲何庆良,父亲满脸的无奈,看见伶俐说了句:“伶俐啊!所有的事都在撵着时辰,这劫难,你们还是没能逃过去,罢罢罢,一切皆是天意……”父亲的脸消失了,然后出来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美少女的脸,穿着两身一模一样的白衣服,对,白西服,白西服,两个身穿白西服的女孩子正在森林里拉着手跳舞,两个人都在叫“伶俐……!”然后便开心的笑,她俩嘻嘻哈哈,跳进了一大片打麦场,场院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麦秸干草垛,其中有一个特大的草垛,两人在草垛边停下便开始在草垛边掏起洞来,金黄金黄的麦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两张美丽绝伦的脸在那些金光中变幻着,麦草举在她俩手中,她俩扬起胳膊朝着伶俐挥手,伶俐分不清哪个是小新哪个是瑞瑶,他拼命地辩认,眼睛都看花了,伶俐眯起了单眼皮。 两个少女掏着掏着,麦草不再飞扬,两张在金光中闪烁的脸突然间泪流满面,那些泪水一点点飘上天空,在天空中变成雨滴落下来,然后画面一闪,草垛不见了,眼前出现了何庆武家的那座小房子,房子里的床上是一个少女鲜血淋漓的身体,躺在床上触目惊心,伶俐开始头疼起来,他抱着脑袋,紧紧地闭上眼睛,脑子里便转换了另一副画面,一辆地排车上躺着一个少女的身体,冰冰凉邦邦硬,无论伶俐怎么呼唤晃荡,那少女的身体就是活不过来,伶俐的脑袋开始爆炸,他一个蹦高从凳子上跳起来,心里的那股气流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每一根或粗或细的血管里流窜,他的血管好像被烧爆了,好像他的整个身体将要爆炸,他要冲破宇宙,他无处发泄心里的那股无名的火,便在屋地上跳着双脚蹦高,双手举着手铐,他使劲儿蹦,一下……两下……三下……无数下…… |
伶俐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派出所的小屋里蹦啊跳啊!最后他突然间高声嘶吼“啊啊啊……!”然后猛的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拿右手背放在自己的嘴里拼了命的咬起来,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嚎叫,一抹耀眼的鲜红从嘴角渗出来,下巴上,脖子上便流淌着一道鲜红的小溪。 小王进来时伶正好看到伶俐自残的场面,他赶紧上前去拉伶俐的胳膊,可是伶俐在发狂,力量奇大无比,小王去拉伶俐仿佛在拉一堵墙,伶俐继续嘶咬着自己的手背。 派出所的人、村子里的人都过来了,志勇上去抱着伶俐,大生和小兵一边一个抓着胳膊,把伶俐的嘴和手背分开,伶俐的牙齿嘶咬着手背上的一块肉,把肉和皮拉的老长,眼看要嘶下来,鲜血糊的到处都是,最后大生妥协了,他松开手跟所有的人说:“算了吧,别强制他,没用的,越是阻止他越厉害,咱放开他,让他出完这口气就好了。” 大家松开手,恢复自由的伶俐继续蹦着高狂咬自己的手背,嘴里还是发出“呜呜”声,大家眼看着他在流血却帮不了他,志勇难过的哭起来。 |
@楼已 2020-10-04 20:35:11 丑恶的人一心想伤害别人,善良的人只会伤害自己,可怜的伶俐。 ----------------------------- 因为他姑的原因,何庆良一直教育伶俐要忍让,一个忍字让伶俐吃尽苦头…… |
第二百三十四章,是…… 终于,伶俐停了下来,他像根面条一样突然间往地下软了下去,然后他被人架起来架到另一个房间开始了再一轮的审讯。 伶俐歪在凳子上,身子靠着桌子,他们说的什么他一概听不见,他只想着他的小新,小新没了,他心灰意冷,坐牢不坐牢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对他来说,行尸走肉在哪儿都一样,一切都无所谓了。 而他们呢?按照程序提问着一个个的证人,李焕忠和何志兴证明了何庆武和金富,金富和张爱莲、刘老师指证伶俐,何小兵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伶俐会干这事,可伶俐那晚确实是从地里回去的,到底去了哪里他又找不出人来证明,何庆喜呢?只具体提供了个时间,可伶俐在路上走多久?走的快是一回事,走的慢更是一回事,所以,还是跟那晚上一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伶俐,伶俐是铁定的强奸犯。 伶俐瘫坐在凳子上,身体前倾,脑袋耷拉着靠在桌子上,他两眼发直,呆呆的凝视着他目之所及的前方,屋子里所有人的说话声都传递进了他的耳朵,他听的清清楚楚,金富在指控,那个男老师在指控,那个女学生也用手指着他,诉说着他对那个叫张瑞瑶的女学生的伤害,伶俐听着他们的话,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你说是就是吧,反正坐牢就坐牢,谁叫瑞瑶是替小新被强奸的呢?说起来还是自己欠瑞瑶的,那么就去弥补吧,除了坐牢,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没有能力找出真凶,他的话现在人家不信,包括瑞瑶都不信。 陈所长和小王做着笔录,他俩发现今天的伶俐一直在沉默,好像他们调查的案子与他无关,好像伶俐是个旁观者,他们在确定他就是凶手的时候,他无动于衷。 最后他们审问他,无论问什么,伶俐就只回答一个字“是”。 陈所长说:“何志刚,你把头抬起来。” 伶俐把脸歪到在桌子上,说了声:“是”。 但他却不动弹。 小王过去,把他的脑袋搬起来,扶他把身子坐正,小王刚松手,伶俐的脑袋又趴在了桌子上。 小王只得又走过去,把他屁股底下的凳子抽出来,放到离桌子远点的地方,伶俐被腚底抽凳,他屁股底下失去了支撑,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他还是低垂着眼皮,坐在地上,好像周围的一切于他没有半点关系。 小王放好凳子,便过来拉起伶俐,把他放到凳子上坐好,伶俐在凳子上又像根面条一样出溜一下滑到地下,然后在地下躺了下来。 躺着可真舒服。 小王再次架起他,他再次滑落。 小王说:“所长,不行啊!他浑身软绵绵的,就像没有骨头,咱怎么办呀!” 陈所长想了想说:“可能刚才自残的太厉害,他没劲儿了,算了,还是让他回到桌子边趴着回答问题吧。” |
费了半天劲,伶俐又被挪回桌子边上,小王把他放好了,然后把他的脑袋轻轻的放到桌子上,一切按照原来的样子摆好造型,陈所长开始问他。 伶俐歪着脑袋,腮帮子贴着桌面,两眼麻木的盯着前面,脑子里还在想着小新,他想小新,想着昨晚女学生的惨状,想着女学生室代替小新被祸祸,他想她既然是代小新受的罪,那么自己就替小新补偿,只要那女学生心里好受,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要他做牢!好!他去!只要她好受! 所以,他回答了如下的问题。 “是你在你家门口把受害者张瑞瑶扛到瓜屋的吗?” “是”。 “你扛着她到瓜屋的时间是几点?” “是”。 “是你把她打昏了然后强奸了她?” “是”。 “你是怎么打昏的她?你打她哪里她就昏过去了?” “是”。 “你打昏她强奸她的时候就没想过她会死?她死了你怎么办?你得偿命你知道不?你得一命抵一命啊!” “是。” 陈所长无奈的和小王对视了一眼说:“这个事你就认下了?” “是”。 就这样,案子被迅速移交给了法庭。 只有一个人的法庭,光杆庭长向上面请示的那个帮手明天或者后天就到了,派出所这边一切材料都准备好了,等着受害人出面开庭。 可是开庭的时候,伶俐却遇见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人,这让伶俐一反常态。 |
第二百三十五章,(初审)怎么会是你? ?? ? ? ?? ? ? 韩石镇那间代表法庭的小房子,一点也不威严,就是普普通通的红砖瓦屋,里面摆着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对了,要说最能证明它是间法庭的呢?则是正中央墙上有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徽,还有一面国旗挂旁边。这个县里的派出法庭,一般的小小的案子都在这里解决,像瑞瑶的案子论说是要到县上的法院审判的,但是瑞瑶的未来婆婆江淑玲不允许,就交待他们在这办,只给这个只有一个人的法庭派了一个帮手。 这个小法庭没有办过大案子,所以庭长薛其仁很是重视,上面交待过,让他必须快速结案,所以他有点紧张。 伶俐被押进来的时候,是低垂着脑袋的,他眼睛一直瞅着自己身前不远的地面,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小新,他的小新没了,这个凉薄的人世间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可他忘了还有个女孩子正在与他纠缠,扯不清道不明的纠缠,此刻那个女孩子,正在家人的陪同下早早的来到了这里,并且坐到了离他不远的椅子上。 一家人都陪着瑞瑶来了,包括那个没过门的嫂子,再就是张爱莲,张爱莲是整个事件的参与者、目击者、重要的证人,还有他们的数学老师刘老师。 但是刘老师没到庭。 刘老师在跟着事情的发展往前走的时候就绷不住情绪,看着瑞瑶因为自己的疏忽和玩乐造成的失误而遭受的磨难,他在内心谴责了自己无数遍,他狠狠地掌掴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弄死,墙上到处是他碰撞的痕迹,每天把自己弄的鲜血淋漓,愧疚折磨的他不像人样,还没等到庭审就躺在炕上起不来了,不吃不喝,两眼愣愣的瞅着屋顶,瑞瑶的血淋淋的身体在他眼前晃动,到处是血,无论怎么看自家的屋子是都红的,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红房子里,他张牙舞爪的挥舞着胳膊,浑身是伤,嘴里胡言乱语:“不管我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张瑞瑶我对不起你!张瑞瑶我错了!……啊……啊……” 话倒是说得清楚,家里人只得把他送往精神病院,一番检查下来,结论是精神受了刺激,治疗一段时间会好起来。 他开始住院,住精神病院,也因为住了精神病医院而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他是有连带责任的,虽然不至于判重刑,但也逃不了制裁。法律没有制裁他,道德的力量让他活的生不如死。治疗期间,他的自我折磨慢慢减弱,我记得好几年,他靠着吃一种白色的药片维持,但是后来他好起来了,从学校辞了职,家人托关系把他按排在林城县城的一家工厂,他也顺利结了婚。但是他的婚姻很不幸,平常好好的一个人,很正常的,一到了晚上他就害怕,他害怕跟妻子行夫妻之事,只要妻子在他面前脱光衣服,他就想起多年前的瑞瑶,像个噩梦挥之不去,总是看到妻子浑身血淋淋的,他崩溃了,从自己的温柔乡里落荒而逃。 丈夫阳痿的厉害,妻子越来越不满,孩子也怀不上,两个人只得到处去找人看病,难以启齿的原因,吞吞吐吐的说出来,最后才在一个熟人的介绍下去了北京,找了一个名医,用心理治疗的方式配合着治疗。整整十年时间,他才慢慢的,算是真正的恢复正常,两个人后来有了一个小孩,刘老师才从噩梦里醒过来,算是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这是我听说的版本。 还有一个版本就是,刘老师的家人怕刘老师负法律责任,让刘老师装的,精神病是假的,具体我也没见,反正他十多年后接近四十岁了才有了一个女孩,这倒是真的。 |
让我们再把镜头转回到1987年的那个寒冷萧瑟的深秋的法庭上。 何家庄出面的证人是大生叔、小兵叔、志勇、李焕林、作为重要证人的董金富,犯罪场地提供者——村长何庆武,何家庄党支部书记何庆功。 陈所长已经把案子算是调查清楚,今天的审理无非就是走个过场,所以,那些证明何庆武和金富是否犯罪的证人——像小卖部的李焕忠,供销社的何志兴,还有证明伶俐在地里等着浇麦子的何庆喜,这些人他一个都没叫,上面催的紧,伶俐又认了罪,既然查清了就先结案,他也好向上面交待。至于他心里存放的几个疑点,就等着把案子报上去再说,至于伶俐是不是冤枉…… 自古以来被冤枉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个…… 陈所长想到这儿的时候,他又好像觉得自己错了,既然有疑点,为什么不去查呢?可是,这么短的时间,来的及吗?况且,这个犯人,是没有能力掀起大浪的,他翻不了案,那受害者还一个劲儿的指认他,看那女孩的意思,如果不把这个叫伶俐的嫌疑犯绳之以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认定他了。 倒不如……先给他定了罪?把案子判了?向上面交差? 他拿不定主意了,唉!他叹了口气,看情况再说吧! 伶俐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个被一大家子人簇拥在中间的女学生,他忽然发现她瘦了,脸色苍白的很,此刻正用一双含满泪水的,美丽的大眼睛恨恨地盯着伶俐,那眼神,仿佛要把伶俐零迟碎刮,伶俐想着,还好,你还活着,活着就好,可俺媳妇儿却死了,俺媳妇儿跟你长的一样漂亮,她死了,你好好活,一定好好活下去。 伶俐正想着呢,突然他感觉如芒刺在被,他浑身不自在,便抬起头,掀起单眼皮四处搜寻着那份不自在,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那个跟伶俐相处了三年的女人,此刻正惊讶的张着嘴巴,眼睛里是满满的不相信还有满满的疑问,伶俐看到了她眼睛里说的话:“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然后伶俐便感觉她用一双恨极了的眼睛盯着他,恨不得杀了他。 伶俐打了一个激灵! 张老师! 张老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是那女学生的什么人?是不是很重要的人? 伶俐心里不淡定了。 他实在不愿让张老师看到眼前的状况,他在张老师眼中是曾经的好学生、好孩子。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张老师经常说过的话;“何志刚你是我最不放心的学生,何志刚你要走的路比别人的路要艰难的多,何志刚你脚踩上荆棘的时候一定要忍痛踩过去……”可是张老师,我踩上荆棘了,我该怎么忍痛踩过去?张老师,我这荆棘踩的委屈踩的冤啊! 可今天让张老师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张老师会失望透顶,他在张老师眼中再也不是个好学生了。 辣辣的滋味冲上喉咙,嗓子眼里像塞着一团火,灼烧着,嘴里像含着一口盐块,咸咸的火辣辣的滋味儿,伶俐舔了舔干咧的嘴唇,拼命咽了一口唾沫,他思想仿佛有点动摇了。 开庭了。 薛其峰和那位县里来的同志在讯问了一番后,说那个……人都到齐了哈。 然后按照他们的司法程序,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伶俐听到他们在说着一个叫“起诉书”的字眼,并且他们重复好几遍这个字眼。 伶俐感觉不妙,他悄悄掀起眼皮,偷偷描了一眼那个女学生,还有紧挨着女学生的张老师,伶俐忽然一阵难过,他之前的麻木被他的老师唤醒了,他想他不能承认这事,他不能背这个黑锅,他背了黑锅,那么真凶就会逍遥法外,那样就太对不起那个女学生了,他太糊涂了,怎么能替真凶顶罪呢? 所以伶俐今天一反常态。 所有人,包括陈所长在内,都会认为今天的审判会很顺利,他们以为伶俐会像昨天在派出所一样只会回答“是”,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伶俐对法庭上任何人所提的问题都全盘否定,这次他换成了两个字“不是”。 金富在一旁急的眼看要跳起来,何庆武则脸红一阵白一阵,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子,大生叔小兵叔和李焕林都暗自高兴,志勇在一旁有点心急地小声说:“伶俐你不承认就对了,咱没做,凭什么承认?哎,伶俐,你到底做了没有啊?你到底强奸了人家没有啊?” 何志勇心里五味杂陈。临来之前香芹还跟他嘟囔,说哥哥到处惹事,就不能让他安稳过日子,香芹心情很坏,麦子没浇完,房子也盖不成了,孩子生下来就在三间破屋里跟个傻子老娘一个屋檐下。香芹没完没了的叨叨,志勇焦躁不安,很希望伶俐的案子快点结束,他好出去挣钱,至于哥哥强奸,志勇是不信的,哥哥不会做那事,他没那个心眼,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他还是不希望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去坐监狱。 “我没有!!!”伶俐突然间大吼,声音震的墙上悬挂的国徽晃荡了两下差点掉地下,薛其峰耳朵嗡嗡响,很多人捂上了耳朵,瑞瑶则在一阵惊诧过后,她扶着姐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颤抖着嗓音,悲怆地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承认?明明就是你!是你!是你!我恨死你!” 瑞瑶太激动了,刚说完身子靠后一仰便倒了下去。 伶俐看到瑞瑶那受伤害到极点的样子,他看到她内心的伤口在沽沽流血,他又想到了他媳妇儿。 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那些美丽善良的人? 伶俐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开始发起狂来,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疯狂的嘶咬自己的手背,嘴里依旧呜呜低吼,像极了一头受伤的野兽。 伶俐是野兽吗?不是,真正的野兽畜牲此刻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胆颤心惊瑟瑟发抖,他们生怕他翻案,推翻以前的供词,正吓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瑞瑶在那边晕厥过去。 案子审不下去了。 薛其峰宣布现送受害者去韩石镇医院,今天不审了。 可今天不审了薛其峰还急躁的很,离上面交待的时间没几天了,案子结不了,他怕跟上面不好交代,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伶俐是真的害怕瑞瑶有什么三长两短,小新已经不在了,你可得好好活着啊!你好好活着! 第二百三十六章,我瞎了眼 |
第二百三十六章,我瞎了眼 瑞瑶被送到韩石镇医院后很快就醒过来了,一家人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妈妈抚着胸口流着眼泪说:“瑶瑶,你可吓死妈了。” 瑞瑶呢?还是不说话。 忙活了一通,终于轮到姐姐说话了,她凤眼含着怒,皱着眉头说道:“瑶瑶,你说你出了事咱就一直在医院忙活,一家人慌慌着照顾你,光顾着你的情绪,也就一直没问那个该死的男人是谁,还以为反正是抓着了,管他是谁,咱也轻饶不了他,法律也轻饶不了他,但我压根就没想到会是他!你说当年我给他家送过衣服,总觉得那是个正派的、可怜的孩子,没想到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我可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人!” 瑞瑶躺床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抓着被子咬着呀,哭的肝肠寸断,一旁陪着的张爱莲说:“姐呀…瑶瑶也给他媳妇儿送过衣服,她把一套白西服送给了他媳妇儿,当时他一家人还感激不尽……” 张老师恨的咬碎了银牙,气得脸色蜡黄:“真没想到他会恩将仇报!” 过了一会儿,张老师擦了擦泪珠冷静下来想了想说:“哎,这个叫伶俐的,我在何家庄小学当老师的时候给他当了四年班主任,我记得他家里有个母亲,精神上有问题,他家的生活过的乱七八糟的,很困难,但那时的他非常懂事,谁想到他现在会做出这种事来?你说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张爱莲回答说:“不光他娘精神有问题,他娶了个媳妇儿,跟瑞瑶长的一样一样的,但就是个傻子,傻的就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但人确实漂亮,瑶瑶呢,就可怜她,看她没衣裳穿就给她送衣裳。” “哦?”张老师满腹疑问:“他从哪里弄那么个媳妇儿?” 张爱莲说:“好像听说是个外地来的要饭的,在草垛里睡觉,被那个伶俐捡回家的。” 张老师又问:“她果真跟咱瑶瑶一样漂亮?” 张爱莲说:“姐呀!说她像只是像而已,她眉眼鼻子确实长的像咱瑶瑶,但她一看就是个傻子啊!俩大眼木呆呆的,咱瑶瑶多机灵?就是……怎么说呢?” “奥……我明白了,我知道何志刚为什么害咱瑶瑶了,他媳妇儿虽然漂亮但是个傻子,有些夫妻之间的事他媳妇儿不懂,何志刚呢?又心急,他是把咱瑶瑶当成他媳妇儿了,这个何志刚真该死,无论如何你不能拿咱瑶瑶顶替他媳妇儿啊!何志刚你这个混帐王八蛋,我跟你没完!我一定把你送进监狱!” 张老师怒火万丈,咬牙切齿的痛恨着这个她曾经认为的好学生。 张爱莲在一旁弱弱的加了一句:“可是姐姐呀,何志刚精神上也有问题呀,他虽然很明白事,但他经常发狂!听人说,他精神上好像受过什么刺激,听说是很严重的刺激!所以他一旦控制不住,发起脾气来很吓人,很多人挡不住。” “我不管他受没受过刺激!总之他这样欺侮咱瑶瑶就是不行!他这是毁了咱瑶瑶一辈子,一个女孩子,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瑶瑶……可怜的瑶瑶……何志刚!我们一定送你进监狱!一定!!!” 张老师心疼自己的妹妹,曾经种植在心底的柔软和善良被一阵又一阵怒火熊熊燃烧,被愤怒连根拔起,冲跑了了,她的心变得钢铁般坚硬,唯一的想法就是把罪犯绳之以法,管他是谁! 苗锦绣在一旁不停的抹眼泪,张大壮咬牙切齿,张仁贵悲愤的附和:“对!非让他坐牢不可。” 第二天,韩石镇法庭外面,瑞瑶一家人早早就到了,在法庭外等候,伶俐被押过来的时 候,庭长薛其峰还没到,大家都在外面等候。伶俐低着头,从单眼皮的细缝里偷偷地瞧着张老师,张老师呢,看见伶俐过来了,她胸脯剧烈的起伏,怒气眼看要冲破胸膛鼓出来,终于,她抑制不住了,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只见她冷不丁冲到伶俐跟前,劈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打的伶俐晕头转向,耳朵嗡嗡响,他甩了甩头,嘴里艰难的蹦出了一句:“老师,不是我……” 张老师满脸的怒气:“不要叫我老师!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做了就是做了,还死不承认!何志刚!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说我当了你四年的班主任,我教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啊?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何志刚!你知道她是谁不?她是我妹妹!我最亲的妹妹!你丧尽了天良!你祸害我妹妹!” 说完,张老师又扑上去,她抓挠着伶俐,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张老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斯文扫地,她被怒气冲昏了头。 |
伶俐脑子像炸了一般,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女学生张瑞瑶会是他最感恩的张老师的亲妹妹,上学的时候他最听张老师的话,那四年,是伶俐最幸福的四年,伶俐永远也忘不了,爹死后娘犯病,在深秋的大冷天里洗冷水澡,娘在冰凉刺骨的大盆里蹲着,伶俐怎么拉都拉不出来,是张老师,用她的微笑、用她的温柔把娘从凉水里拉出来,后来的瑞瑶,像极了张老师当初的样子,美丽、温柔、善良、尊重。直到现在,伶俐每到冬天就穿着张老师给的那件棉袄,母亲也是一直穿着张老师送的衣服,只要穿上那件棉袄,伶俐就想起他的张老师。 所以,当年张老师出嫁离开何家庄小学,伶俐是那么的不舍,而那时的张老师,也是走的时候还不放心伶俐,还牵挂着伶俐,那个何家庄学校旁边的学生何志刚后来怎么样了? 可是,世事就是那么无常,就是有很多的想不到,谁会想到这对曾经的师生会在这种特别的场合见面呢? 张老师这次见到伶俐,是一改以前当老师时的温柔,她两眼放着凶光,就想着千刀万刮了他,恨不得将伶俐打入十八层地狱。 |
那四年,是伶俐最幸福的四年,伶俐永远也忘不了, 纠正一下,是三年,不是四年。 |
?第二百三十七章,(二审)不是我!我没做! 所以,今天在法庭上,当薛其峰问道: “是你将受害人从自家门口扛到那间小屋的?” “不是”,伶俐回答。 “是你把她打昏了然后强奸了她?”薛其峰又问。 “不是”,伶俐回答。 然后提问正人金富: “你进去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金富激动的涨红着脸说:“我进去就看见那个女的在咬何志刚的胳膊,那女的没穿衣服,何志刚也不反抗,就让那女的使劲咬,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反正……反正我就看到这些,同志啊!我说您就别审了,费这么多劲干嘛?直接把何志刚判刑就可以啦!” 何庆武则坐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拼命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恐惧,生怕金富哪句话说漏了,或者说多了让人家看出破绽,他紧张地看到金富在那多嘴多舌,急的他一个劲儿的朝金富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少说两句,金富终于看到了不停的眨鼓眼的何庆武,才想起自己话说多了,他赶紧闭了嘴。 何庆武这才稍做平稳了些,他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忍不住暗骂金富:“你个干正事不中用的动西,差点在节骨眼上出错。” 提问张爱莲,跟前几次一样,都说亲眼看到伶俐站在床前,瑞瑶正在咬他,这是完事后想逃跑,结果瑞瑶醒了,便抓着他胳膊狂咬,这样他才没有逃掉。张爱莲在作证时非常激动,她痛哭流涕的说:“瑶瑶……瑶瑶对你家那么好,你却对瑞瑶做这样的缺德事,伶俐!伶俐你就是个畜牲!不对,你连个畜牲都不如!养个狗你给它口吃的它还记一辈子恩呢,你说瑶瑶给了你家那么多好东西,那西服……那西服我都想要,瑶瑶不给我给了你媳妇儿,结果呢?换来的是什么?”她越说越激动。 薛其峰说:“别说了,跑题了,咱说那晚的事。” 然后他问伶俐:“何志刚,你说不是你做的,你找个证人出来,让他证明你没做。” 伶俐呆呆的站在那儿,他照旧低垂着脑袋,好像头上有点痒,他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两手并拢抓挠着头皮,抓了一会儿他放下来,吸了吸鼻子,鼓着腮帮子撅着嘴说:“反正我没做!反正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小兵是作为辩方出庭的,但他一直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好不容易轮到他,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说:“同志,真不是何志刚干的,我跟你说,他干不出这种事来,我了解他。” “不是你了解他,或者你觉的他干不出来他就干不出来,你得拿出证据证明他没干,你拿出证据来。” 薛其峰咄咄逼人。 小兵说不出话来了。 对庄户人来说,什么举证什么辩方什么控方什么起诉的,这些都还没弄明白呢便站在了法庭上,有时还稀里糊涂,你叫他上哪去找证据?再说时间太紧迫了,他俩都没有好好托人找个律师问问,只在临来前听老郭说,伶俐是精神病,可以从轻发落,小兵想起这话便说:“同志,何志刚是精神病,他应该不负法律责任吧?” “奥?精神病?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他是精神病。” 薛其峰没想到中间杀出个程咬金,精神病犯罪可不是个小事,这案子如果证实犯罪嫌疑人是精神病患者,那么这个案子审起来就麻烦的多,需要先问清楚他有没有证件证明他是精神病,没有就好办多了。 “这……”小兵张口结舌,跟大生面面相觑,志勇呆愣愣的杵在那儿,那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伶俐是精神病患者?伶俐的亲友团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
伶俐则一直在不停地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他没做,他不是个坏学生,他张老师教不出坏学生,他是真的没做,苍天有眼,天可怜见的,他本来就没做呀!老天爷! 整个法庭乱轰轰,张爱莲哭,瑞瑶流干了泪,她的眼睛的瞳仁里,是十恶不赦的伶俐,是她想着千刀万刮的伶俐,可那个伤害过他的那个畜牲,却在那一个劲儿的为自己辩解,不是他!不是他还会有谁? 瑞瑶缓缓站了起来,她慢慢的伸出手指,浑身颤抖着,她指着伶俐,悲愤地说:“你……你还是不承认,明明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 正在这时,金富突然站起来也伸出一根鸡爪指着伶俐大叫:“就是他,何志刚,就是何志刚干的。” 伶俐转回头,两眼放着精光,恶狠狠的盯着金富说:“不是我!你胡说!你胡说八道!不是我!” 这个小小的乡镇法庭,成了闹哄哄的泼妇骂街的自由市场,他们无视薛其峰和那个法官的存在,吵吵闹闹,薛其峰怒了,他狠狠地敲着桌子上的小木槌,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庄严的地方,是你们随便乱说的地方吗?” 他的震慑起不到任何作用,县上来的那位年轻的丁同志站起来挥着手:“大家别闹,这是法庭!法庭!” 没有人理他! 激动的张老师站起来大声说:“同志,我们受害方强烈要求判他重刑!” 金富也站起来:“对!判他重刑,让他进监狱!让他坐牢!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一直没开口的何庆功忍不住了,他俩眼瞪着金富说:“金富你这是咋?伶俐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还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你也太狠毒了吧?” 何庆武一看金富又在多嘴多舌,赶紧拽着金富的衣角让他坐下。 可伶俐呢?说什么也不承认了,他抬起头,看着法官薛其峰,他第一次说话坦坦荡荡,他说:“同志,我没做就是没做,我可以发誓,我拿不出证据证明我没做,但是,您可以让他们重新调查,我希望咱政府给我个公道,也希望政府给她个公道!如果政府重新查出了真正的祸害她的人,那就给了我公道,同时也就给了她公道,不然,我被冤枉,她呢?更是冤枉,她冤枉到连伤害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还查什么查?明明就是他干的,我说同志啊!您快给何志刚判了刑把案子结了吧。” 金富抬起食指指着瑞瑶说:“您看看啊!这么个花骨朵一样的黄花大闺女,被何志刚糟踏后,在自己的老师面前光着腚,在我这个不认识的外人面前光着腚,在那么多人面前光着腚,你说她丢人不丢人?害羞不害羞?她还得一趟趟上法庭来告那个祸害,那些看过她光腚的人还在法庭上一次次跟她见面,她羞都羞死啦!我说法官同志啊!这种情况就别再拖啦!再拖您让她怎么做人?您快判了吧!” 连金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冒出来的这些话,何庆武赞许的看着他点头,金富说完后一阵得意洋洋。 金富一口一个光腚的叫着,瑞瑶羞的无地自容,她涨红着脸坐在那儿泪流满面,张老师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指着金富说:“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可是难听归难听,但却戳到了瑞瑶的痛处,包括瑞瑶一家人都这么认为,金富说的不无道理,瑞瑶羞愤难当,她想起了那个夜晚,刘老师和张爱莲进屋时她确实是赤身的,就只有那件满头套的毛衣是挂在脖子上,这个叫金富的男人进来后也看到了自己不堪的样子,瑞瑶觉得自己就像被剥光了所有的衣服,赤身裸体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法庭上的所有人、韩石镇的所有人、林城县的所有人、乃至全省、全国、全世界都在看她的不堪的样子…… 想到这,瑞瑶一阵崩溃,她看向刘老师,刘老师尴尬的红了脸,她看向金富,金富看着她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伶俐呢,则还是在坚持着那句话:“不是我!我没做!” 小兵何大生还有志勇都在说:“他没做,为什么不重新调查?我们强烈要求重新调查这个案子。” 这个乡镇的小小的法庭乱套了,一切都不按照正规的司法程序走了,所有的,被害人、证人、被告、控方、辩方都可以随便说话,发表意见,真的是无视国家的司法部门。 面对情绪激动的人群,薛其峰火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都别吵吵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法庭,是让你们随便乱吵吵的地方吗?好!既然你们要吵,就先出去吵个够!吵完了叫我!休庭!” 说完他跟上面来的那位说了声:“走”! 他刚走出屋门口,就听屋内“咚咚咚”的响声,紧接着屋里一阵大乱,有人在高声呼唤:“瑶瑶!瑶瑶!你别这样啊瑶瑶……”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苗锦绣哭晕在地上,而瑞瑶呢?则血流满面! ? |
想到这,瑞瑶一阵崩溃,她看向刘老师,刘老师尴尬的红了脸,她看向金富,金富看着她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句删除了……刘老师没在法庭上。 |
第二百三十八章,你到底要留多少血才算完? 瑞瑶眼神复杂看了金富一眼,他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他嘴里吐出的话让瑞瑶很不舒服,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周身没有一丝热乎气儿,他好像收集了好多的粗陋不堪的话,他好像把瑞瑶的缺陷无底线的放大,瑞瑶想起了医院里的那个狗熊,两个人的话如出一辙:guangding、chiluoluo、糟蹋、破烂身子……等等,瑞瑶感觉四周遍布铁钳,她被紧紧的箍着,她喘不上气来。 好恶劣!有种被困在炼狱里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她听到了庭长宣布休庭的声音,她麻木地站起来,姐姐扶着她往外走,她紧贴着屋子的墙壁,脑子里还在想着谢小峰:我无法面对你!突然,瑞瑶觉的生无可恋,还不如死了呢,这样子活着真丢人,都羞死了,一趟趟上法庭,真的是不够丢人的,那个伶俐又死活不承认,你说他快承认了把案子结了我也就不用再一趟趟出现在法庭上,像个小丑一样的让人看笑话,可真是一个笑话,我这个笑话怎么在人面前抬的起头?罢罢罢!还是死了吧…… 想到这瑞瑶猛的挣脱姐姐的手,脑袋向着身旁的墙壁猛撞过去“咚!咚!咚!”三下,然后她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额头上鲜血直流,韩石镇法庭的雪白的墙壁上,被溅上了一大朵红的耀眼的牡丹花。 张老师吓坏了,张大壮已经出去了,赶紧转回来,跟着一起扶住瘫软的瑞瑶,一家人紧看慢看,生怕瑶瑶想不开做傻事,但稍不留神,妹妹还是撞墙自杀,一家人呼天抢地,苗锦绣则一下子背过气去,林素素扶着自己的婆婆,张仁贵拼命地掐人中,苗锦绣悠悠醒转后便嚎啕大哭:“瑶瑶啊!你怎么这样啊!你还让妈活不活啦?瑶瑶呀!俺的那宝贝亲闺女,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张老师扶着瑞瑶,她慢慢回转过头,一双眼睛含着泪恨恨地盯着伶俐,她咬着牙说:“看见没有?都是你害的!何志刚!你还不承认!你要害瑶瑶到什么时候你才罢休?” 伶俐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看到瑞瑶咚咚咚撞墙,听着那猛烈的撞击声,眼看着瑞瑶的脑袋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那朵刺目的红,他脸上的肌肉哆嗦着,厚厚的嘴唇在剧烈的颤抖。他睁大了他的不大的单眼皮的眼睛惊诧的看着瑞瑶,看着张老师,看着墙上瑞瑶的血迹,触目惊心。伶俐心里一阵抽搐,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身体,他浑身又痒又疼,他想起了出事的那晚,瑞瑶躺在何庆武的小床上,双腿糊满鲜血的样子,伶俐的心抖动着,他不停的念叨:“你到底要流多少血才算完?你不要再流血了俺媳妇死了,你可千万别死啊!你得好好活着,你可千万别死啊!” 一直坐在凳子上冷眼旁观的陈所长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浓眉紧锁,脸色严峻,最后他好像下了个很大的决心,松开紧皱的眉头,一声不响地走出法庭。 这件案子的第二次庭审在手忙脚乱中中断,瑞瑶再一次住进了韩石镇医院。 这次的伤口在额头上,一个指头肚大的血窟窿在沽沽冒血,医生处理完伤口,在头部缠了一圈纱布,瑞瑶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两眼发直…… 她再也不想从床上起来,她喜欢躺着,她头疼的厉害,但再厉害也比不了她心里的痛楚,她心上的伤要比脑袋上的伤要痛上一万倍,她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在林城县医院时那个狗熊模样的男人说的话,没人稀的要的破鞋烂掌子,那句话一直在她脑中盘旋,久散不去。如今,她又听到了另一个男人说的另一句话,说她的光腚让很多人看了,她想起“光腚”这俩字就感到恶心,“破鞋、光腚,”多么粗俗的字眼,她想起她将来要着背这几个粗俗的、侮辱性的字眼屈辱的过一辈子她就胆颤心惊,这哪是过日子,这叫煎熬! 如果真要这样过下去,真还不如死了。 一家人还是围在床边哄,可是,谁又真能做到感同身受?瑞瑶的绝望谁又真正能懂? |
第二百三十八章,你到底要留多少血才算完? 瑞瑶眼神复杂看了金富一眼,他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他嘴里吐出的话让瑞瑶很不舒服,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周身没有一丝热乎气儿,他好像收集了好多的粗陋不堪的话,他好像把瑞瑶的缺陷无底线的放大,瑞瑶想起了医院里的那个狗熊,两个人的话如出一辙:guangding、chiluoluo、糟蹋、破烂身子……等等,瑞瑶感觉四周遍布铁钳,她被紧紧的箍着,她喘不上气来。 好恶劣!有种被困在炼狱里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她听到了庭长宣布休庭的声音,她麻木地站起来,姐姐扶着她往外走,她紧贴着屋子的墙壁,脑子里还在想着谢小峰:我无法面对你!突然,瑞瑶觉的生无可恋,还不如死了呢,这样子活着真丢人,都羞死了,一趟趟上法庭,真的是不够丢人的,那个伶俐又死活不承认,你说他快承认了把案子结了我也就不用再一趟趟出现在法庭上,像个小丑一样的让人看笑话,可真是一个笑话,我这个笑话怎么在人面前抬的起头?罢罢罢!还是死了吧…… 想到这瑞瑶猛的挣脱姐姐的手,脑袋向着身旁的墙壁猛撞过去“咚!咚!咚!”三下,然后她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额头上鲜血直流,韩石镇法庭的雪白的墙壁上,被溅上了一大朵红的耀眼的牡丹花。 张老师吓坏了,张大壮已经出去了,赶紧转回来,跟着一起扶住瘫软的瑞瑶,一家人紧看慢看,生怕瑶瑶想不开做傻事,但稍不留神,妹妹还是撞墙自杀,一家人呼天抢地,苗锦绣则一下子背过气去,林素素扶着自己的婆婆,张仁贵拼命地掐人中,苗锦绣悠悠醒转后便嚎啕大哭:“瑶瑶啊!你怎么这样啊!你还让妈活不活啦?瑶瑶呀!俺的那宝贝亲闺女,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张老师扶着瑞瑶,她慢慢回转过头,一双眼睛含着泪恨恨地盯着伶俐,她咬着牙说:“看见没有?都是你害的!何志刚!你还不承认!你要害瑶瑶到什么时候你才罢休?” 伶俐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看到瑞瑶咚咚咚撞墙,听着那猛烈的撞击声,眼看着瑞瑶的脑袋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那朵刺目的红,他脸上的肌肉哆嗦着,厚厚的嘴唇在剧烈的颤抖。他睁大了他的不大的单眼皮的眼睛惊诧的看着瑞瑶,看着张老师,看着墙上瑞瑶的血迹,触目惊心。伶俐心里一阵抽搐,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身体,他浑身又痒又疼,他想起了出事的那晚,瑞瑶躺在何庆武的小床上,双腿糊满鲜血的样子,伶俐的心抖动着,他不停的念叨:“你到底要流多少血才算完?你不要再流血了俺媳妇死了,你可千万别死啊!你得好好活着,你可千万别死啊!” 一直坐在凳子上冷眼旁观的陈所长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浓眉紧锁,脸色严峻,最后他好像下了个很大的决心,松开紧皱的眉头,一声不响地走出法庭。 这件案子的第二次庭审在手忙脚乱中中断,瑞瑶再一次住进了韩石镇医院。 这次的伤口在额头上,一个指头肚大的血窟窿在沽沽冒血,医生处理完伤口,在头部缠了一圈纱布,瑞瑶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两眼发直…… 她再也不想从床上起来,她喜欢躺着,她头疼的厉害,但再厉害也比不了她心里的痛楚,她心上的伤要比脑袋上的伤要痛上一万倍,她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在林城县医院时那个狗熊模样的男人说的话,没人稀的要的破鞋烂掌子,那句话一直在她脑中盘旋,久散不去。如今,她又听到了另一个男人说的另一句话,说她的光腚让很多人看了,她想起“光腚”这俩字就感到恶心,“破鞋、光腚,”多么粗俗的字眼,她想起她将来要着背这几个粗俗的、侮辱性的字眼屈辱的过一辈子她就胆颤心惊,这哪是过日子,这叫煎熬! 如果真要这样过下去,真还不如死了。 一家人还是围在床边哄,可是,谁又真能做到感同身受?瑞瑶的绝望谁又真正能懂? |
直到离上边交给的期限还差一天,火烧眉毛了,瑞瑶在薛其峰的强烈要求下,从医院被抬上了韩石镇法庭。 这天还是刮着狂风,天空中还是没一丝云彩渣,韩石镇的土路上飞沙走石,树上的叶子被风吹下来,离开枝干,飘落在地下,稍做停留,紧接着又被刮上半天空,在空中翻飞着跳舞,很多树都已没了叶子,变的光秃秃。一片干树叶落到瑞瑶的担架上,躺在瑞瑶的身边,静静的陪着她,瑞瑶闭着双眼感受到了叶子掉光后树枝的萧条,和整个大地的萧条,房屋在颤抖,大地在颤抖,瑞瑶紧闭双目,怀里搂着那片干树叶,担架颤颤悠悠,走在从韩石镇医院到法庭的路上。 妈妈轻轻地给她掖了掖被角,擦了擦眼角遗留的泪痕,你说这一趟趟的折腾啥呀!真的是够够的了,你说这倒霉事为什么就让她家瑶瑶摊上了呢?她想起了上次在林城县医院,出院的时候听到的一声长叹. 这么说来,上次的误诊也是蹊跷了?如果误诊的真相晚两天发现,瑶瑶就会一直在医院里,被当作白血病,她出不了院,错过时辰,她就不会出事,老天,难道瑶瑶是为了回来撵时辰的吗?可是,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阻止过,对,就是误诊,只要晚两天发现,只要错过时辰,可是,误诊却很快被发现了,瑞瑶遇到了克星,那个贵妇李主任,生生把事搅和了,天老爷呀!瑶瑶这事难道就是该着吗? 她该当有这个劫数吗? 想到这她擦了擦眼泪,看着担架上半死不活的女儿,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第二百三十九章,又一番唇枪舌剑 |
第二百三十九章,又一番唇枪舌剑 伶俐呢?一直到第三次庭审,他都在担忧中过着日子,他牵挂着那个女学生,在医院也不知怎么样了,头上的伤口严重不严重?她可千万别再出事啦!他够惨的啦!她可千万别跟小新一样死去!她……唉!不管是谁祸祸了她,她都是替小新受的这些罪啊!算起来,是我跟小新对不起她,让她遭了那么多罪,都怨我!都怨我呀! 直到…… 伶俐站在法庭上,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那个女学生,头上缠着一圈雪白的纱布,脸色苍白,紧紧的闭着眼,伶俐在心里大吃了一惊:“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被抬进来了?老天!那天她磕的很厉害么?她这是瘫痪了吗?老天,她可千万不要再出事啊!” 伶俐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小手在紧紧的抓着他的心脏,紧紧得抓着不松手,伶俐心里一阵难受。,他的心疼的厉害,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她再次受到伤害。 那俩法官还没到,大家都在那等着,瑞瑶的担架放在屋子中间,张老师指着妹妹,对伶俐说:“看到没有?何志刚?这就是你做下的孽,你看看你把俺妹妹害成了什么样子?都起不来了!我说你怎么那么狠?非得把她害死才算完?她死了你就好受了是不?” 瑞瑶躺在担架上,紧闭的双眼里淌出了一行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伶俐无言以对。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继续不认罪吗?可那女学生认定了他,他的不承认,让她一次比一次惨烈,她可太惨了,前次开庭她昏过去,二次开庭她头撞墙,这第三次开庭她是不是就真的没命了?怎么办?可他如果把罪认下,对他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可他如果不认,她的命也许就真的跟小新一样死去。张老师,我是真的没做,本来我早就打算认下的,可张老师您的出现,是您的出现,让我不想认了,我不想让张老师认为我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想到这,伶俐满脸悲愤地说:“张老师,真不是我,我都要冤死了,老师,我说的话您怎么就是不信哪?” “不是你是谁?何家庄除了你谁还认识瑶瑶?你媳妇儿天天在门口等瑶瑶,你就趁机把她弄小屋里去了,你就看着瑶瑶长的像你媳妇,你早就想瑶瑶的好事了,还不承认!我亲眼看见你在小屋里托着瑶瑶的身子,瑶瑶在咬你,这么多人看着你托着她的身子,你还死不承认,还不承认!”张爱莲在一旁义愤填膺,她实在忍不住了,她实在看不下去了,瑞瑶眼看着一天天枯萎下去,多么活泼可爱的一个人,生生折磨成一个瘫子——虽然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金富在一旁又插上一句:“身子、光腚的让人看了,就像……那个展览一样,她这不是还有个名声嘛!她名声可就难听喽!你看看,你看看她今日,还躺担架上了,伶俐,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把人家姑娘弄成这个样子,你说,躺担架上就不丢人了吗?照样丢人不是?人家会说,那,你看那个闺女,都成破烂了还好意思让人抬着上法庭?被人祸害还有功了,要是我呀早就一根绳子吊死喽!还好意思活着!” 何庆武听着金富的挑拨,嘴角泛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董金富,真是好样的,连这话都说的出口,哼哼!真没想到啊!你金富还会这一手,你可真毒,以后啊!可得防着你点。” 躺在担架上的瑞瑶并不聋,金富说的话像一根根钢针扎进她的全身,她闭着眼急促的呼吸,嘴巴一张一合,胸脯一起一伏,像个垂死的人在挣扎,眼看要断气的样子,一家人赶紧过去,妈妈捋着她的胸脯子:“瑶瑶,瑶瑶,好孩子,你别吓妈了。” 瑞瑶终于平静下来下,她将自己的脸侧过来,蹭在母亲的怀里,小声地的抽泣:“妈……妈”张老师则手指着金富气愤的大吼:“你这人能不能少说两句,你不说话会死吗?现在还没开庭!还轮不到你多嘴,你你你你给我滚一边去!” 金富笑嘻嘻的坐下,他嘴里还在嘟囔:“我就说了个实话,实话好说实话难听……” 张大壮冲过来扬起巴掌,差点就给他扇到脸上了,林素素抱着他胳膊劝着:“这是在法庭,别冲动。” 张大壮手指着金富说:“你再胡说,等这事完了,我找个机会非打断你的腿不可!滚!” 伶俐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低下脑袋,沉默了。 他多么希望这个案子重新调查重新审理啊! |
看瑞瑶没什么事了,张老师来到伶俐面前说:“何志刚,瑶瑶的小命就交给你了,你说怎么办吧?这个罪你是认还是不认?如果你不认,瑶瑶就真的完了,她会死掉你知道吗?她真的会死掉!” 张老师说着说着嗓子眼被什么堵住了,她哽咽着,乞求地看着伶俐,眼里是满满的泪水,一眨眼,泪珠儿便顺着腮帮子簌簌滚落。 关于张老师,我听说的是她一直很激动,她顾不得伶俐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在她心目中,无论伶俐是个什么人,是否具有民事行为能力,她都要他去坐牢,把牢底坐穿。 按照张老师的性格,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善良的张老师也许会替伶俐出面,找律师,去精神病院做鉴定,我相信她能做到,可是偏偏发生在张老师的家人身上,就让我们原谅和理解张老师的不理智和愤怒吧!原谅她的情不自禁。 伶俐低下头一阵沉默。 他一句话也不说了。 无论张老师如何指责,如何乞求,如何想在现场活刮了他,伶俐就是保持沉默。 瑞瑶平静下来了,她两眼发直,她碰撞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的痛在心口,她不是站不起来,她是不想站起来,她就想躺着,因为在她看来,躺着就像个死人,就权当她是个死人,她死了,就清净了,就听不见别人说三道四。她实在是怕了,怕再次听到那些难听的话,可她还是听到了,所以她紧闭着眼紧闭着嘴巴,他们爱抬她去哪都行,只要不再让她的眼睛看到任何人,她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了,出庭,她又不得不出庭,她的事一天不结案,她就得陪着折腾,都是伶俐惹的,伶俐,我要你去做牢,不,做牢是轻的,我要你去死! 所有人都到齐了,等着开庭,可法官却迟迟没有出现,瑞瑶家的人有点焦躁,等不急了,何庆武和金富则胆颤心惊,生怕出什么差错,这件事对金富来说是打铁趁热,他刚把打铁的火生起来,就等着法官过来,把铁放到炉子里,可是都九点多了,所有人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再等下去,火就灭了,张家人的火被他点起来,眼看着要凉。 法庭旁边的屋子里,薛其峰跟上面来的丁法官吃完早饭,等着陈所长来开庭,等了半天,陈所长和小王终于来了,他来到后便拉过张椅子坐下说:“老薛,这个案子我得跟你商量商量,咱不能再这么审下去了,我总觉得这事,这个强奸犯另有其人,我想重新调查这个案子。” 薛其峰说:“我也觉的这案子有点冤,可是你重新查来的及吗?咱明天就得把结果上交。” “不查怎么办?那个何志刚还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这事你比我还明白,精神病犯罪是从轻量刑,甚至不负法律责任,如果真有人带他去鉴定,他是个精神残疾,他也不用负责任。” “这么着,”陈所长说:“这事你别管了,就说我说的,你把事推到我身上,我向上面打个报告,就说犯罪嫌疑人抓错了,得重新查,总不能去冤枉一个好人而放过真正的罪犯不是?我想县里也会理解。” 小王在一旁忍不住说:“所长你有什么线索?” 陈所长说:“这两天审案,你没发现那个证人叫董金富的很不正常?他一直在挑事,挑拨着张家人对伶俐发火,小王,咱回何家庄,就从那个董金富查起。” 薛其峰说:“是有那么回事,两次审案都乱轰轰的,法庭不像个法庭的样子,那个叫董金富的证人话最多,他好像是那个最急于结案的人,这事确实蹊跷,这样吧,那个,小丁同志,麻烦你回县里说明情况,俺们呢,再写份材料,我想谢书记不会不同意,就这么办吧。” 陈所长捏了捏眉头,对小王说:“你去把何志刚他兄弟何志勇叫进来,我跟他谈谈。” 志勇进来的时候心里还七上八下,他不安的搓着双手,紧张让他浑身冒汗。 “坐下吧,”陈所长说: “你哥这事我想重新调查,这个不用你管,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如果调查出来还是你哥干的,你哥就得负法律责任,他需要坐牢,但是看你哥的状况,精神方面有问题,你可以带他去精神病院做个鉴定,证明他是精神残疾,他也许就不用坐牢……” |
志勇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听了陈所长的话,两手在波棱盖上搓着,脑子里开始旋转着思维:说实话多年来自己跟哥哥就没有了交集,他是痛苦还是快乐自己也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感觉他跟自己没有任何关联,好像他不是自己的血肉至亲,反倒被他一连串的惹出来的祸端所拖累,哥哥总是突然给自己来个惊天动地,突然给家里制造惊奇,哥哥的日子一塌糊涂,自己的日子也一塌糊涂,感觉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的活着,自己的哥哥带给自己的除了痛苦好像没别的,自己跟他早就没了做兄弟的意愿,他就是个麻烦,是家庭发展的绊脚石,是自己致富路上的阻力,这个家传宗接代指望不上他,坏事处处有他…… 想到这志勇突然改了对伶俐的关心,之前他是多么希望伶俐无罪释放回到家中继续做他最亲爱的哥哥,但是现在他权衡利弊,觉得伶俐在牢里反而好些,这样他就不用在家到处惹是生非,他也不用整天对伶俐突发的事件搞得晕头转向,就像嫂子小新就是伶俐突然领回家的一个惊奇的累赘。伶俐无罪释放后,说不定哪天再给他领回一个惊奇,再领回一个傻傻的新嫂子来,亦或者再领着自己的娘到处闯祸,自己跟在后头擦屁股。坏日子没完没了,自己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照顾母亲和哥哥。 志勇突然觉得对于这个案子是谁做的不重要,伶俐如果去了监狱也许家里会好起来。想到这志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善和恶在交战,志勇痛苦的挣扎,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他抹着眼睛,嘴里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好像这字是重重的石块,顷刻间砸的他血流成河,但是他宁愿自己血流成河也要砸出来: “不……不用再查了吧?是他干的就是他干的,俺们不反对,判他坐牢也可以……呃……” 断断续续、嗫嗫嘘嘘,好像罪犯是他何志勇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你这话说的,还不调查了,你怎么会说出这话来?你是他亲兄弟吗?这人真冷漠!” 旁边的小王听了气的多了一句嘴。 “不是你说不查就不查了,这事是俺的责任,俺不能让你哥背黑锅,对他太不公平了。就这样吧,你回去,等着需要去精神病院鉴定你得配合,谁叫你是他兄弟呢?” 志勇离开后,几个人又商量了一番,意见达成一致,准备过去把推迟审案的事说明白,让他们先回去,那个何志刚呢,就先让他在派出所待几天,待查明了就放他回家。” 几个人这才陆陆续续慢慢腾腾的进了法庭。 |
第二百四十章,(终审)我认罪 |
第二百四十章,(终审)我认罪 韩石镇法庭的红房子里。 大家进来坐好后,薛其峰扫视了一圈前面的人群,他看到了那个叫金富的证人正满含期待地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狡猾,从一开始他就看出这个证人不是个东西,煽风点火多嘴多舌,这个事还真像老陈说的,搞不好跟他有关。被告则双手戴着手铐,低垂着脑袋,只看到他头顶一片乱糟糟的头发,很像他岳母院子里种的那畦子韭菜,好久没割了,他很想去割了那片韭菜,割了就整齐了,就像今日,被告那头发,他真想拿剪子给他铰了,铰了就不乱了,看起来就舒服了。 他又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原告,他想这原告甚是可怜,告着告着把自己弄到担架上了,也是,这事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今天如果宣布暂停,也许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是为了给她个公道,对不起了姑娘,你就再委屈些日子,等案子查明了本法官一定给你个交代。 薛其峰思想游离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人都到齐了哈……今日呢……我宣布件事……”刚说到这儿,突然间,那个被告何志刚大声打断了他的话说:“报告政府,罪犯何志刚认罪伏法,何志刚认罪!何志刚认罪!是我——何志刚强奸了张瑞瑶,请政府判我重刑,让我去坐牢!我要去坐牢!” 一句话,石破天惊,所有人都愣在了那儿,薛其峰张大嘴巴,想说的话还在嘴边转悠,他回不过脖来了,就那么直愣愣地待在那儿,睁大着双眼,何志刚啊何志刚,这刚想着要给你申冤,你却给我来了这么一出。他终于咽了口唾沫,把话咽下去,回头看向陈所长。 陈所长也是惊了,伶俐这是怎么了?犯病了吗?之前在派出所认了罪,上了法庭又死不承认,你不想申冤了伶俐?你就这么认下了? 伶俐的话也让张家人有点不知所措,尤其张老师,以为他今天还是抵死不认罪,可没想到他认的如此痛快,她有点发懵,不相信地看向伶俐。 伶俐看着张老师,语气平静地说:“老师,您的学生何志刚,今天向您请罪,老师,何志刚辜负了您的教导,何志刚不是个好学生,老师,您打您骂您怎么解气都行,老师,何志刚错了。” 然后他回过头,看着中华人民共和过的国徽,看着薛庭长,看着陈所长,他就像英勇就义的革命战士,大无畏地说:“请政府判我刑!” 然后他从凳子上下来,平静地跟法庭上的所有人说:“我交待吧,事呢是我干的,咱今天就把事了了吧,反正就这么个事了,咱今日痛痛快快的把事处理利索了,您就直接把我送监狱里去得了,以后再也别开庭了,法官同志,就这样吧,趁着我还算清醒,还没犯病,赶紧把事办了,要不然我犯起病来您就没法子审了,同志,您就快点吧!” 他这样说,小兵叔大生叔还有老支书何庆功不干了,大生拽着他的衣裳一个劲儿说道:“伶俐,伶俐你疯啦!你这是干嘛?哪有屎盆子硬往自己头上扣的?” 俐俐一甩胳膊,挣脱他俩的手,义正辞严的说:“不!做了就是做了,我得承认,是我做的,是我犯了错,我该当受罚!同志,您判我刑。” 陈所长默默的站起来说:“何志刚,这不是小孩儿戳尿窝窝,不是儿戏,坐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考虑明白了。” 薛其峰说:“何志刚,你可以上诉。” “什么是上诉?我不懂,我就想今天把事做个了结,我就想……”他指了指瑞瑶,“我就想让她……再也不要出现在法庭上!同志,您就判了吧,别再浪费时间了。” 薛其峰看向陈所长,陈所长看向薛其峰,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
金富早已忍不住得意,他二郎腿跷在凳子上,腿肚子抖动着,裂着嘴笑,被何庆武一巴掌打了下来:“你给我老实点。” 金富还不服气,他斜了何庆武一眼,嘴里“哼”了一声:哼!这个案子要不是我扇阴风伶俐能承认?还不让我说这个不让我说那个…… “同志!”伶俐看他们不说话,怕夜长梦多,他趁热打铁地说道:“如果您不判我刑,不让我去坐牢,我就天天在派出所闹,您信不?我还住在派出所吃在派出所,直到您把我送进牢里为止,不送我坐牢,我就不算完。” 真是稀奇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有人抢着进监狱,他把坐牢当成去享福了。 薛其峰低声跟陈所长商议,你看这事怎么办?陈所长说:“看他那样啊,你不判他刑他还不算完,咱这样行不?你先把他判了,送他进了监狱,咱先结案,明天报上去,县上咱交待完了,剩下的,我慢慢查,查清楚了再给他翻案,你说行不?” 薛其峰说:“那……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小丁同志,你说呢?” 那个县上来的小丁法官懵懵懂懂地点着头,不管怎样,他任务算完成了。 就这样,第三次庭审没按程序走没按套路来,只宣读了判词,没过几分钟,案子了结了。 瑞瑶脸色惨白,静静的躺在担架上听着法庭上的一切,她终于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再也不用来法庭了。” 但她并没有快活起来,发生过的事还是像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胸口,身体却像被抽空了一般,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气,眼前浮现出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微笑着叫她:“姐姐……”然后眼前呼啦啦拥过来一大片无边的森林,无数的树木遮天蔽日,黑暗像无边的深海压下来,那张脸飘到一株粗大的树干上,隐没进树干,再浮出来,树干上便有着一张无数次梦里见过的流泪的绿脸,不停的流泪,而她旁边的树干上是另一张绿脸,那张脸上的嘴角上扬,她在微笑,模样像极了小新,瑞瑶感觉自己的身体瓢起来,像一缕轻烟在森林里飘飘渺渺,然后飘到微笑的绿脸那儿,绿脸摇摇头,微笑着看向另一边的哭泣流泪的绿脸,那缕轻烟钻进了流泪的脸…… 一切消失不见,瑞瑶感觉自己回来了,身体是实心的,不像刚才真空样的,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想挣开。 有人说,瑞瑶和小新的身体里住的是同一个灵魂,她是天上的同一颗星星下凡,投生到半路上犯困,打了个盹儿,灵魂分裂成两个,在两位母亲的身体里生了根,分作两个婴儿登陆了地球。虽然是两个分裂的灵魂,却只能有一个健全的大脑,所以瑞瑶和小新就只能一个明白一个糊涂,一个聪明一个混沌,最终有一个身体离去,另一个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身体才能继续生存。 |
案子终于完结,疲惫不堪的张老师长吁了一口气,才发现身上虚汗淋漓,衣服被汗水浸的透湿,风一吹凉凉的。她终于绷不住情绪,像面条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连日来,她背上背负着一座沉重的大山,说不上的辛苦,如今山崩塌了,所有的石头挪开,她便卸下了千斤重担,大喘着气,嘴里却发出一声悲怆的呐喊:“何志刚,我终于把你送进去了呀啊……啊……” 何家庄的伶俐的亲友团震惊了,一肚子委屈冤枉,一肚子的疑惑不解,但是又无力改变什么,这个阵营的局势陷入一片混乱,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讨论着处理结果。何志勇呆呆的,眼珠一动不动,对他来说,伶俐坐牢是悲是喜?还是不公平?这些重要吗?好像不重要,对何家来说唯一重要的事情是怎样活下去,不要再折腾了,志勇疲惫不堪,每次开庭他都要经历一次痛苦的挣扎,够了!快判他行吧!实在受够他!他走了这个家才会好起来,他就是个丧门星!是个惹事精!是个不好的惊奇…… 伶俐从法庭上戴着手铐被押走了,临走时他回过头看着瑞瑶:“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伶俐低着脑袋,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俺媳妇儿已经死了,俩死了一个了,你可千万别再死了。俺媳妇儿死了,小新死了,我坐牢去,反正就是不坐牢,回去也见不到小新了,见不到小新了……” 乱哄哄的何家庄的伶俐的亲友团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正在进行着咕咕哝哝自言自语的伶俐突然间像根麻袋一样“扑通”一声倒在地下不醒人事。 |
第二百四十一章,何志刚,你别跑 像一条污浊的河流,事态一片狼藉,他仔细辩查着:几天来发生的事像一个梦境,渺远而不真实,唯有躺在担架上的那个女学生,才让他回到真实中来。 伶俐很不安,他怕极了,他怕那个女学生会在这第三次庭审中死去,她已经躺在担架上了,她已经半死不活,伶俐在保持沉默的时候,思想上在进行着剧烈的斗争,还是认了吧,只要她不死! 伶俐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认,不管张老师怎么看他,他是个坏学生,坏就坏吧,只要张瑞瑶不死,我就是个坏学生了,是了。 他咬了咬牙,在薛庭长还没开始啰嗦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认了罪,他想着快刀斩乱麻,快点给他定了罪,他想着赶快把张瑞瑶抬走,他不想再让她在法庭上让金富侮辱下去,她不想再让她抛头露面,让她回家好好休养,他多么希望她恢复以往的热情、善良和美丽,她必须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当薛庭长宣判他八年有期徒刑的时候伶俐根本就没有在乎,无所谓,几年都行,一辈子都行,我无家无业,在哪儿不是过?坐牢?坐就坐吧,哪怕把牢底坐穿,只要她不死! 所以伶俐在走出法庭的时候就只有一个愿望:那个叫张瑞瑶的女学生,你给我好好活下去,你不好好活下去,你就对不起我!我媳妇儿已经不在了,你一定要在! 伶俐想到这儿,内心突然被一股悲怆填满,他想他媳妇儿了,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他起伏曲折的人生啊!他的老婆孩子,他的家,没有老婆孩子就没有家,从此后,监牢,那个未知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伶俐再也成受不了巨大的压力,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等人中被掐出血来的时候,伶俐醒转过来了,他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众人,突然间抬起胳膊撕咬着自己的右手背,之前咬过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顺着嘴角滴下来,然后他像一只兔子一样一个纵跃,冲出人群,高举着戴着铐子的双手,以惊人的速度在韩石镇的大街上狂奔,嘴里还发出一阵阵嘶吼。狂风吹着他,头上的乱发像随风舞动的韭菜,这把韭菜薛其峰想给他铰下来,他是看他长的太长怪急躁,想着铰断了利索,而今不用他铰了,伶俐进了监狱后直接被剃了光头,那时是真利索了。 派出所的小王发动三轮摩托车,后座上坐着陈所长,一路风驰电掣的追赶,陈所长大叫:“何志刚——你别跑——你跑了罪名可就大了——你得加刑——何志刚你回来!” 韩石镇郊外的麦田里,前两天下过一场大雨,浇透了这片干渴的土地,麦苗终于出土,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铺着一层浅浅的嫩绿,展现着无限的生机,比火柴杆粗不了多少的麦苗在狂风中抖动。伶俐在土路上跑着跑着,他突然拐了个弯,跑进麦田,在田垄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突然他一头扎在了麦田里,他头拱进土地,头发上、脸上、单眼皮上、眼睫毛上、腮帮子上都是泥土,然后他爬起来,双膝跪地,用戴着手铐的双手狠狠地扒着眼前的土地,很多麦苗被他扒出来,他也不管,他的手指甲抓烂了,鲜血从手指甲缝里往外渗,他还不管,他使劲儿扒土,拼命地扒土,像兔子扒窝一样,扒出来的湿土向身后扬去,后面便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土坑越来越大,土堆越来越大,打老远看,像极了一个小小的坟包。 伶俐看着越变越大的坑,他想着自己躺进去会不会还是小点?不对,这个坑不能埋我。我得跟媳妇儿埋成块,这个坑埋金富吧,金富你真该活埋,我真想活埋了你,如果女学生的事是你干的,就是活埋了你都不解恨,董金富,这事要说不是你干的,我一头撞死在这儿!如果是你干的,我又凭什么替你顶罪?董金富你个狗娘养的丧尽天良的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
伶俐想到这气血上涌,他一头栽倒在他挖的坑旁边,却看到父亲何庆良在狂风中提着灯笼走过来,父亲晃了晃他:“伶俐,伶俐,你起来,爹跟你说句话。” 伶俐坐起来,看到父亲慈祥的看着他,伶俐问:“爹,你要说什么?” 老何抚摸着伶俐韭菜一样的乱发慈爱地说:“伶俐,事都过去了,别难过了,一切往好处想,你去了监狱说不定还是个好事……” 小王把摩托车停在路上,跟陈所长两个人也下了麦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伶俐趴着的地方赶过去,他俩一边一个,扶起了不醒人事的伶俐…… 何庆武从进法庭第一天开始,他再次见到瑞瑶,就一直在想那个销魂的夜晚,这个美丽绝伦的女学生躺在自己身子下面的身体,是那么的妙不可言,他有种再次把她压在身下的冲动,所以庭审的时候他几乎不说话,其实他也没必要说话,证人是金富,这出戏就让金富去唱,他何庆武乐的在一旁看笑话,看戏,不是么?多好的一出戏,让金富那个混帐王八蛋演活了,演的绘声绘色,他只需在心里再次把那个女学生强奸一千遍一万遍,他想瑞瑶想的快疯了。 其实何庆武刚开始也是怕,怕伶俐把案子翻过来,他有老婆孩子,老婆眼看着要生了,他偷偷找人看过,这胎是个男孩,他不想让他这支上绝后,他得让老婆把这个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下来,所以他不能出事,他不是不知道这女学生虽然长的跟伶俐媳妇儿一个模样,但她比伶俐媳妇儿强几万倍,但是女学生再好他是不敢惹的,人家是外庄的,从穿衣打扮来看家庭不一般,不是普通的庄户孩子,所以这点他是很明智的,他压根就没想着要强奸她,可事与原违,他终归还是错把把女学生当成伶俐媳妇儿弄到了床上。 明白真相后他是真怕呀!他恐惧的晚上睡不着觉,但白天在人前他还得装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除了那间小屋,其余的与他无关。 何庆武强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脸上还得装出一副风平浪静,这个案子的每一次开庭对何庆武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就像过去县太爷过堂,他害怕金富随时会把他抖搂出来,他害怕那三班衙役手里的板子随时会打到自己身上,他想着他随时会皮开肉绽,他冷汗淋漓。 但是没有,金富的戏越唱越精彩,他慢慢的把悬着的心咽回肚子里,但随即他又提起心来:董金富这王八蛋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他做事可真绝,真毒,不行,这小子以后得防着他点。 金富呢,听到伶俐判刑后,他忍不住得意洋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形于色,哼!你何庆良养的儿子,越来越不中用,就像只乖乖的小绵羊任我宰割任我剥皮、抽筋、剔骨、剜心! |
第二百四十二章,谁神出鬼没的? 何家庄的麦田在伶俐他媳妇儿下葬后便落了一场透雨,雨打新坟后,便一下子缓解了旱情,土里的麦芽儿得了势,争先恐后的往外钻呀!直到整个大地蒙上了一层喜人的绿色,深深浅浅,在早晨初升的太阳的映照下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细嫩的脖颈,叶尖上顶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太阳越升越高,一阵狂风乍起,麦芽儿上的露珠便一下子甩落在地,芽尖儿快速抖动起来。 阴历十月初,天气又暖洋洋起来,在这个号称“三月小阳春”的深秋,地里的麦芽儿渐渐长高、分叉,逐渐长成了根粗苗壮的一墩墩的麦苗,完全能抗的住冬日里的雨雪风霜,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们才长吁一口气,麦苗总算保住了。 香芹拾掇了拾掇家里的东西,伶俐坐牢去了,从小新下了葬后他被韩石镇那辆偏三的三轮摩托车拉走后就再也没回来,志勇跟着去法庭审了几天案子,结果是伶俐被判了八年,香芹实在想不通,你说他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他还去强奸人家干啥?志勇却说不是伶俐干的,说他是被冤枉的,香芹说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伶俐干的?他干没干你见过?你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哥哥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说不定他犯神经了,头脑一热,就把人家弄小屋里去给祸害了。 志勇也不跟她反驳,反正就这么个事了,伶俐坐了牢,小新死了,这个家就剩下娘和他两口子了,香芹把家里收拾好后,便挺着大肚子回了娘家。 小花在给大嫂出完殡后便急急的回去了,她县医院还有个病号等着照顾,至于伶俐,她总觉得伶俐会被放回来,她总以为伶俐在韩石镇派出所关两天就会回家,无论如何她是不信大哥会做出这种事,她牵挂着大哥,可是,公公病的厉害,李光明这段日子,连借钱带急躁的犯了病,直接吼吼吼的上不来气,最后跟他爹一起躺在了病床上,小花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照顾公爹,照顾丈夫,她艰难的在病房里穿梭忙碌,直盼到香芹来,香芹倒是终于来了,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小花连累带急,她坐在床沿上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 志勇呢?则在家想着把树杈上挂着的玉米弄下来剥粒卖俩钱攒着准备过了年香芹坐月子,好给她买点鸡蛋什么的,可他爬上树一看,玉米粒还没干透,他又蹭蹭从树上爬下来,去看豆子,伶俐家的豆子卖了一部分,还剩一部份,他就把两家的粮食归拢成一家的,看了看,也换不了几个钱,根本就不够花的,他就打算着趁冬天农闲出去挣俩钱。 志勇终于找到活了,他跟着大生叔和小兵叔一起给村里人盖房子,人家一天三顿管吃,志勇晚上回家睡觉。 他光顾着打算自己的事情了,把他老娘花花忘的一干二净。 |
花花从伶俐结婚后是好了一阵子的,虽然没有恢复到老何生前的样子,但是她不再疯,也能或多或少的做点家务。如今的家庭又出了变故,伶俐被抓小新死了,她又变成了老何刚死后的状态。疯的厉害。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偶尔在饭点的时候她会出现在某户人家的大门口,看见她的就给她口吃的,她呢,接过就吃,也不说话,衣裳穿的乱七八糟,乱七八糟的头发上有时候插着麦秸草,有时候插着高粱叶子,也不知是谁给了她条男人的裤子,裤腰太肥,她一手提裤子一手吃东西,一过了饭点就不见人了。 儿子志勇顾不了她,花花吃着百家饭,说实在的,没饿着她,何家庄的老少爷们们养着花花,养的她壮壮的。 金富有时候在自己那三间破屋里睡大觉,可都后半夜了他都睡不宁,他耳边老是响着一个女人的骂声,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睁开眼睛,那女人的声音就是挥之不去,他老觉的有个人每天在围着他家破房子转着圈的骂,有次他明明听到骂人的声音就在大门口,他悄悄的、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突然敞开大门,结果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真他妈的怪事,邪了门了,到底是谁那么神出鬼没的?他走出大门,东张西望,可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暗到伸手不见五指,金富抬头看看天空,竟然看不到一颗星星,也看不到月亮,四周静的可怕,金富听到了自己汗毛孔炸开的声音,而骂人的声音却再也听不到。他正支棱着耳朵莫名其妙,突然感觉后脖根处痒痒的,像有人在他脖子上吹气,他回过头,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高大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在了他身后,那东西的头部闪烁着两只明晃晃的灯泡一样亮的眼睛狠劲的瞅着金富,它张大嘴巴,一股恶心的腥臭味扑向金富的面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像从天边传来的雷声的轰鸣,震的他耳膜快要炸裂,所有的他听过的脏话从这张嘴里吐出来,一连串的骂声轰的金富浑身发软,奇怪的是他竟然毫无招架之力,他腿肚子抽筋,就想着一腚蹲在地下,他还没来的及蹲下,就见那东西蹭蹭蹭地跑掉了,那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便消失在黑暗中。 金富这才缓过劲儿来,他长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汗,身子发软,他扶着墙站了一回儿,慢慢的转回身,贴着墙根往家门口挪动,手刚扶上那两扇破烂的门板,黑暗中又传来一阵铃铛的响声,就像马拴在脖子上的铃铛的响声,金富吓的把两扇破烂门板关的紧紧的,又摸索了一根棍子顶上门,然后连滚带爬的回到里屋,把自己甩到炕上,惊魂甫定后他越想越奇怪,他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人还是鬼呀?不管是人还是鬼,怎么还带着铃铛? |
第二百四十三章,她在骂谁? 何庆武呢?韩石镇的案子完结后他算是松了口气,回到家后他想把何家庄学校旁边的小瓜屋的东西搬出来。可他到瓜屋一看傻眼了,只见那扇小门上不知何时被贴了一张封条。何庆武只得回家,坐在炕头上琢磨了琢磨,突然想起他老婆在他老丈人家住着,两个闺女跟着她娘也在姥姥家,他有日子没见老婆孩儿了,算算日子他老婆快生了,何庆武想着得收收心了,弄这一出得夹起尾巴做人,小屋门上被贴了封条,对他来说不是个好事,从今后他做事得收敛着点,小屋里的录相带拿不出来,把那些相好的娘们儿先放放,先顾着老婆孩子这头,等老婆把儿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何庆武一门心思忙活着把老婆接回来生孩子,他老婆严喜凤肚子大的出奇,眼看要撑破衣裳,他丈母娘说你快把她接回去吧,在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俺可担不了这个责任。 何庆武用拖拉机拉着娘仨,不,应该是娘四个,突突突的开进何家庄,开到村中央大路的时候他猛然间看到前边一个人,正迎着他猛扑过来,何庆武方向盘一扭,拖拉机进了旁边的小胡同,车斗一歪,严喜凤在车斗里重心不稳,连带着俩闺女都紧把着车帮一阵惊叫:“吓死俺了吓死俺了!”何庆武回头看不见人影,他冷汗淋漓。喜凤在车斗里捧着大肚子唉呦呦直叫唤:“庆武你个混帐王八蛋,把你儿子颠出来了,唉呦……颠出来了!” 何庆武只得把拖拉机停下来,看老婆在车上疼的豆大的汗珠子开始冒开了,严喜凤哼哼着说:“弄不好要生了,快拉我家去!” 何庆武不敢怠慢,开着拖拉机转出胡同就往自己家赶。 他刚转出去,又看到一个人站在大街上截着他的拖拉机,何庆武看到此人就心惊胆颤,尤其看到此女瞪着俩像牛眼一样的大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神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最最可怕的是,她不光瞪着他,他还骂她,一连串的咒骂从她嘴里蹦出来,把何家庄最恶毒的骂人的话都从她口里蹦出来,何庆武一旦听到他开口,身上就像中了邪一样,浑身发软,所以何庆武总想着躲着她,可她就想块粘糕一样他走到哪她粘到哪,他看到站在车头前边的那个女人,真想一下子加大油门撞死她,可他又不敢,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敢。 何庆武只得又调转车头拐进小胡同,严喜凤在车斗里疼的大吼:“庆武你这是咋?那个挡你车前边的人是谁?她挡着咱干嘛?” 何庆武无可奈地何开着托拉机在胡同里钻来钻去,像一条在烂泥里拱来拱去的泥鳅,拖拉机吼吼叫,他手握着方向盘回过头大声说:“她是那个……不知道哪来的个傻子?” 严喜凤在车上唉唉哼哼的说:“奥,是个傻子,怪不得……唉呦……疼死我了…… 你快点拉我家去,你还得去叫咱四婶子给我接生……” 然后何庆武听到车斗里五岁的大闺女尖声惊叫:“爸呀……俺妈流血了……” |
何庆武加大油门从胡同的另一条出口拐出来,又上了村中大路,他左右看看无人,这才顺着大路拐进自家的胡同,拖拉机扑通了两声停了下来,何庆武从车头的方向盘边上的座位上一偏腿下来,他跑向后面的车斗,看老婆正在车斗上憋的脸酱紫的使着劲儿,没办法,这孩子等不得,他要出来了。 此时天已黄昏,初冬的太阳是个急性子,打了一个滚便掉在了西山后边,何庆武的儿子也是个急性子,眼看着外面就看不清了,他也不嫌外面黑,就想着把自己生在车斗里,你说他稍等一会儿生在自家的热炕头上该多好,这孩子…… 俩闺女在一旁比她们的娘还急:“爸呀爸呀,俺妈要生小弟弟了……” 何庆武一看不行,得弄屋里去,他弯下身子,从车斗里抱起媳妇儿,媳妇儿太沉了,这家伙得有二百斤,沉也得抱啊!不然怎么办?他好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抱出车斗,媳妇儿的屁股刚离开车帮,何庆武趔趔趄趄,他走了没几步,突然后边传响起一声炸雷,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咒骂着,那桑音不亚于过年时突然放了一个二踢脚,把何庆武炸懵了,他吓的一个趔趄,手松开了,怀里的媳妇儿像只装满了粮食的麻袋一样“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下,摔的严喜凤“嗷”的一声叫唤:“唉呦唉呦疼死我了。” 严喜凤宫缩并没有因为发生了意外而停止,她又疼的鬼哭狼嚎起来。 何庆武又弯下腰,想再次抱起她,后边又紧接着传来一连串的怒骂,那骂声又像过年放的一连串的鞭炮,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到底躲在哪儿骂?何庆武顾不上寻找,好像他也不敢寻找,他弯腰抱媳妇,却没有了一点力气,他抱不动她了。 严喜凤只得挣扎着往前爬,耳边的咒骂声此起彼伏:“您娘那个&&&***您娘那个***&&&,你都死去死去死去都死去!您娘那个&&&我&&&死您娘,去死去吧您都死都死都死!” 不停的重复着一个“死”字,这边正生呢,那边在咒他死,何庆武瘫软在地上,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真是怪了,他的劲儿都上哪去了?按说不应该呀? 严喜凤痛苦呻吟着说:“庆……庆武,这是谁在骂人?她在骂谁?” |
第二百四十四章,狸猫和花花 何庆武瘫在地上说:“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是谁在骂谁,唉呀我一点劲儿都没有了……” 俩闺女则在一旁嚎啕大哭,就是这哭声救了何庆武一家子的命。 邻居们赶到的时候,严喜凤正鼓个大肚子在地上爬,她疼的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滴着水,身子下面一瘫血迹,还顺着她爬动的路线伸展了一条血线。 该当严喜凤命不该绝,她的九斤半的儿子顺顺当当的生在了热炕头上。 何庆武的邻居何志高说,他压根就没听见何庆武家的动静,也许是家里刚买了电视,中央抬在播新闻联播,一家子看迷了,庆武家的拖拉机声愣是没听见,何志高还说:“你说你有事叫我一声啊!咱邻墙,隔的这么近,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啊?” 何庆武懵了一下子,好像才想起来他还有个邻居是可以帮忙的,他怎么瞬间给忘了?刚才脑子这是咋了?怎么短路了? 此刻,何庆武听到的骂声也中止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惜,好景不长,何庆武还没从大胖儿子的喜悦中缓过劲儿来,他光顾着高兴了,光请客的酒席摆了十好几桌,光礼金收了一大把,晚上他喜孜孜的坐在炕头上,看着炕上的大胖儿子,然后把收到的礼金摊在炕上,他正数点着钞票,大门一响,有人来了。 “谁?”何庆武一惊。 “不管是谁,赶紧把钱藏起来,谁来了也不能让她(他)看见。”严喜凤躺在被窝里指挥着。 何庆武赶紧把钱划拉了划拉掖到老婆孩子的那一大堆被窝里,刚藏好,金富进来了。 何庆武从在法庭上看到金富那恶毒的表演后,他心里就很不舒服,那个女学生他俩都玩过,说实话何庆武是怜香惜玉,他可不舍得伤害女人,就金富,说的那些话,什么“光腚”叫人们看了,什么没脸见人啦,没脸见人还不是他董金富和何庆武害的?要不是他俩把人祸祸了,人家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吗?一个大闺女,生生被他俩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还被人说成是破鞋,何庆武想起来有点心疼了。所以他觉的金富太歹毒,特不是东西,他想躲着他了,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纠缠了。 所以当金富一进来,何庆武就没好气的说:“你来咋?有什么事快说。” 金富进来后,便伸出手指逗了逗小胖孩儿,然后他一屁股坐炕沿上说:“那个,庆武哥,是这么个事哈,那三间破屋,你也知道哈,破的没法子住了,我呢,想翻该翻盖,可是翻盖房子不是那么容易的是不?你看哈,我这不是手头上没钱嘛!你看能不能先给我使点钱,我先去找人拉点砖……” 何庆武一听,心里一万个不舒服,你他妈的盖屋,我给你使钱,你这钱我给使了你拿什么还?你金富就是把自己拆零碎了卖了你也凑不起盖屋的钱,你这钱,我给使上就是明摆着打水漂。想到这何庆武不动声色地说:“那个金富,是这样哈,这事你不早说,我手头是有点钱,这不,你看看,”说到这他指着炕上被窝里的儿子说:“这不,都给他交了罚款了,乡上说了,不交罚款,我这村主任也就不用当了,你这事我也帮不上。” 金富被他的话噎住了,人家说计划生育交罚款,理由很正当啊!可他何庆武明明有钱,光那一百多亩地,他一年收入多少钱?另外那几十亩棉花呢?光我知道的就卖了一万多,说你何庆武没钱?谁信? |
金富坐在炕沿上阴着脸,你何庆武就是卸磨杀驴,那事要不是我在法庭上忽悠,挑拨,案子能结的这么快?你何庆武能安安稳稳的在家伺候老婆生孩子?你有儿子有老婆吃香的喝辣的,把我这劳苦功高的给撇一旁不管了?他娘的你何庆武还是不是人?金富正想着呢,就见何庆武他老婆在炕头上的被窝里抬起头来说:“庆武,我要解手,你给我拿尿罐来,唉呦你快点我憋不住了。” 何庆武看向坐炕沿上拉着脸呆坐的金富说:“你嫂子要解手,你能不能先回避?” 两口子下了逐客令了这是,好,何庆武,算你狠。 金富这次借钱不成,他心里恨的牙痒痒,走出何庆武家后他就围着何庆武家的院子转圈,他看着何庆武家的红砖红瓦的宽房大屋,心里的忌妒膨涨的要撑破肚皮,他心里难受的就像千万条毒蛇在啃,啃的他又痛又痒。 现在才阴历十月初,夜不算太黑,但也算不上明亮,天上的月芽儿细的像根线,夜空中还稀稀落落的挂着几颗星星,何庆武家的红砖院墙外面,垛着几个大垛,何庆武家种地太多,有的是柴火,金富躲在其中一个柴火垛旁边,他娘的何庆武家的草垛也比俺家舒服,他打了个哈欠,不行今晚就睡他家草垛里,等明天再找个机会问他借钱,哦不,是要钱。 金富围着一个大麦草垛转了一圈,在里侧他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大窟窿,真是个好地方啊!这麦秸草,睡在里边一点也不冷。他一边想一边往里爬,黑暗中他看不清,摸摸索索,四下里够不到边,唉呦这里边还很宽敞来,住个三四个人应该没问题,金富爬着爬着,就听身边有动静,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身旁打呼噜,他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团像毛发一样的东西,金富汗毛倒竖了起来,他一想不好,何庆武草垛里住着什么东西,是狐狸还是狸猫啊!这东西牙齿锋利,能把人咬死,不行,得赶紧跑。 金富倒退着往外爬,突然间那团毛发的中间亮起了两盏明晃晃的灯泡,像灯泡那么亮的两束光直直的射向金富的双眼,金富被刺的睁不开眼,他吓的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出了草垛,出来后他腿肚子打战,他只嘚哆哆嗦嗦的往家跑,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你娘那个&,你该死该死该死!你娘那个&*,”一脸串的咒骂划破夜空,声若洪钟,金富双腿跑不动了,他站在原地,一股液体顺着裤子流到了脚后跟,他真想一腚蹲地下,腿像被人一棍子打折了,反正就是没劲儿。 金富曲着双腿,扶着墙,他慢慢回过头,后边什么都没有,他再四下里看,除了黑黢黢的大草垛,再就是村子里人家的房屋树木影影绰绰,风吹的草垛沙沙响,金富后背发凉,那声音却还在骂着,奇怪的是,那骂人的嗓音那么大,有些人家的窗户里还亮着灯光,就是没人出来干涉,好想其他人听不见似的,不知谁家传来一声狗叫,骂声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金富恢复了些力气,他慢慢扶着墙站直身子,慢慢走回家去。 同样听到骂声的还有何庆武,他耳朵里塞进这骂声后便躺在炕上像瘫烂泥一样,浑身动弹不了了,就像中了邪一样,直到听见不知谁家狗叫了一声,骂声停止,他才缓过劲儿来。 而他家那个垛了好几年未动的大麦秸垛里的大窟窿里,花花伸了个懒腰,翻了翻身,伸出胳膊搂过那个老狸猫,把它搂在怀里继续呼呼睡去。老狸猫躺在花花怀里嘟囔:“你说你也真是,俺好好的家你来占了,你说你占就占吧,还连俺也占了,你动不动就搂着俺,动不动就搂着俺,搂的俺怪舒服的,嘿嘿,怪舒服的”。 老狸猫伸出尖利的爪子,在花花的茅草窝一样的乱发上轻轻梳理着:“你看你头发乱的……” |
第二百四十五章,何庆武被讹诈 何庆武不想跟金富来往了,他想跟他撇清一切关系,所以他在家想了想,金富家的院子里他放了很多玉米杆,几乎把金富家的院子占满了,他想着那些玉米杆都没褪叶子,就那么胡乱放着,时间长了就沤烂了,他得弄回家去,起码得弄回家一部分,剩下的就送给金富烧了吧,金富家里没柴火,连顿饭都做不熟,就指着烧他何庆武的,反正你就是不送给他,他还是烧他的, 何庆武找了个空闲去了金富家。 金富呢,他在何庆武身上榨不出油来,正躺在自家的破烂席片上生闷气,破席片的边张开了刺,扎进金富后屁股的瘦肉里,金富黑干条瘦,身上没一点肥肉,可瘦肉照样扎,疼的金富疵牙咧嘴,他心焦的把席片拔出来,然后伸手摸了摸没穿秋裤的屁股,他娘的天冷了,自己连条秋裤都买不起,就一条单裤,连炕席都欺负我,透过裤子扎我的屁股,不行,我得买身秋衣秋裤,可钱呢?他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偷着卖的棉花,他在家里翻遍了所有的口袋,只翻出了几十块,卖棉花的钱都让他随着花了。 金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个翻身下了炕,跑到院子里,何庆武家种的粮食可真他妈的多,玉米杆在金富家几乎把整个院子都占满了,只留下中间一条小窄道,金富每天就在这条小窄道进出,那感觉很像在秋天的玉米地里穿行。 金富瞅着满院子的玉米杆,他挠着头皮愁的慌,那东西我藏哪了呢?怎么忘了呢?好像在东边,不,好像在西边,上次那两袋在西边,这次他放哪边了呢? 金富扒垃着一堆堆的玉米杆,顺着墙根竖着堆放的玉米杆都让他扒垃乱了,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他找不到啊! 金富低着头,弓着腰,像一只觅食的大耗子,乍一看真像一只特大号的老鼠,这只特型老鼠终于兴奋的直起了腰,找到了,在东墙边的一堆玉米杆底下,一块塑料薄膜包着俩大号的化肥袋子,包的严严实实,那是金富怕下雨,特地从何庆武家偷了块薄膜包裹起来,俩袋子装的鼓鼓的满满的,并排摆在那儿,金富看到了袋口里露出的雪白的棉花,仿佛看到了花花绿绿的票子在他眼前晃动,他还看到了秋衣秋裤在向他招手,金富笑的嘴咧到耳根,呲着大牙,他拽出一袋放旁边,又拽出一袋,心想着这棉花从弄回来就没晒,前两天下了场雨,看看捂了没有。 他正低头全身贯注的检查着呢,冷不丁后面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何庆武出现在了他身后,正看着金富和他面前的棉花,何庆武冷着脸问:“金富,你哪来的棉花?不会是俺家的吧?” 金富一看何庆武,有点紧张,他结结巴巴的说:“不是……他那个……不是你家的……他是那个……谁家的……谁……谁家的……不是你……家的……” 何庆武明白了:“不是俺家的是谁家的?你拾棉花拾拾到别人家地里去了?我花钱雇着你,你去别人家拾棉花?你说不是俺家的,你说是谁家的?是谁家的你给人送回去。” 金富精瘦的脸上淌出了细汗,最后他一咬牙说:“就是你家的怎么了?我给你干活就你给那俩钱都不够我塞牙缝的,我弄两袋怎么了?就权当你给点奖励了。” 何庆武说:“哼哼!恐怕不止两袋吧?说吧金富,你到底弄了我几袋?卖了多少钱?” 金富死咬着牙说:“就这两袋!别的没弄。” “好吧,”何庆武说:“你说两袋就两袋,那,金富呀,以前怎么样我不追究,但这两袋棉花你得还我……” “什么?”金富斜愣着眼说:“我说姓何的,你不能这么抠搜吧?我累死累活的给你家扛活,就这么两袋子烂棉花你还要回去?我跟着你干了好几个月你才给我几个钱?都不够花的,你比旧社会的地主还狠,还能剥削。” 说着金富把棉花袋子提起来:“你看看,你看看,就这点东西能卖几个钱?” 何庆武心想:“明着是两袋子棉花,暗地里还不知道偷着弄了我多少东西呢,我那棉花粮食的又没个数,搞不好他偷了我不少东西都卖成钱了,怪不得他要盖屋,原来是手里有钱了。” |
何庆武想到这肚子里便窝了一股火,他没抓着金富的证据,又不好发作,只得说:“不管能卖几个钱,但它是我的东西对不对?是我的你得还我。” 金富火了,他把袋子往地下一掼,然后踢了两脚,棉花袋子软绵绵的,金富终于撕破脸了,他恶狠狠地说:“何庆武你不要逼人太甚,从咱俩在一块儿我帮了你多少忙你心里清楚,别弄这么两袋子破棉花还……还了不得了,我跟你说,就咱俩哪破事,我去乡派出所抖搂出来够你喝一壶的,我去……我去投案,我去坐牢,反正我无牵无挂光棍一条,我还……还吃饭不花钱了,国家管饭,你呢?老婆孩子一大堆,家里种那么多地,你把那一大摊子一扔,你去做牢去!咱俩在一个牢房,到时候吃一样的喝一样的……” 金富正嘚啵嘚啵说,何庆武突然大声打断他的话说:“别说了金富,你跟着我干活吃我的喝我的,吃了我多少猪头肉?喝了我多少老白干?耍了多少个女人?你忘了?你忘了你在小屋里搂着女人那个享受的样子?没有我你连点女人毛都捞不着,更不用说喝酒捞肉了,金富呀金富,你说这话可真没良心,你还……还真好意思的说。” 金富彻底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说:“反正不管怎样,我是吃不上喝不上了,庆武你看着办吧,另外你看看啊,我这房子还能不能住人?你看看,要不你来住两天试试,说不定哪天半夜五更的房梁塌下来砸断你脊梁骨。眼看着天冷了,这屋四下里露风,我在这睡得冻死我,庆武,你看看你什么生活?就像在天堂里一样,你再看看我,就像在那个地狱里煎,咱都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你小时候也尝过挨饿受冻的滋味儿,它不好受啊!庆武,你就发发善心,给我使上俩钱,我先去拉上几千砖……” 金富还没说完,话又让何庆武打断了:“金富你别说了,从你回来我没少照顾你,你摸着良心问问是不是这么回事,这么着吧,我现在养着仨孩子,实在挪不出钱来,你盖房子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这两袋子棉花呢,我也不要了,这天井里的柴火,就随你烧,你烧不了的或者碍事的我就弄走,你看看你留多少。” |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1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
午夜咖啡馆 |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