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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凤凰觉:繁华落尽,问君可否再回头[第2页]

作者:一笔昆仑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1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请假过节去。
    
    今天谈判还算顺利,心情不由舒畅,离玟玉将唐翌晨叫到帐里,将刚才的谈话简要的说了,唐翌晨当即表示要一同前往,绿芽纠结一会儿便道:“绿芽想留在这里找哥哥。”
    离玟玉理解的抱抱她:“你留下帮我照顾洛奇,记住玄髓的事万不可透露任何人知道,只要不说,就不会死。”
    绿芽一个劲的点头。
    “你年纪小,不知这世事难料,人心险恶,你只管做好份内之事,少说话,忍个三俩月,等我们回来就自由了。”
    绿芽点头答应,眼中满是泪水:“张珈姐姐,翌晨哥哥,你们要小心,绿芽等你们平安回来。”
    留下的几人里墨剑年纪最大,也最稳重,等下工回来,离玟玉又叮嘱一遍。
    第二天便去找夏延器辞行,居然在帐内见到兰正熙。
    夏延器正与兰正熙交待事情,只听兰正熙敬礼道:“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望。”
    离玟玉见二人说完便上前道:“夏将军,我们这就启程了。”
    夏延器点点头:“关于陈淼,菲拉二人的资料我已告知兰都尉,你们路上问他便是,这一路要听从兰都尉的安排,不可耽误,速去速回。”
    夏延器说完却还见离玟玉、唐翌晨两人大张着嘴,一副惊呆的模样,不由好笑,走上前,一人一个暴栗:“还愣着干什么。”
    唐翌晨率先喊道:“不是我们两人去么,为什么多了他。”一手还指着兰正熙,被对方一巴掌打掉:“什么多了个我,这是军事行动,你们两个才是多的。”
    离玟玉回过神来:“我不要和他一起。”心里嘀咕:这分明是来监视我们的。
    夏延器早知他俩会有这反应:“不许耍小孩子脾气,兰都尉武艺高强,有他在,也可护你们周全。”
    “谁要他保护,我们足可自保。”唐翌晨不由自主的望向离玟玉,想起她与怪兽战斗的神女之姿。
    唐翌晨不自觉流露的崇敬落在夏延器眼中,亦看了眼皱着眉的离玟玉,口中却道:“此事已定,由不得你们。”
    离玟玉心不甘情不愿的:“要去好几个月呢,我们身无分文的,将军总要准备点盘缠。”
    夏延器指了下兰正熙:“衣服盘缠早已备好,都在兰都尉那里。”
    “凭什么给他,不行,行李要我拿着。”钱拿在自己手里才安全啊。
    “你们两个小孩子,给你们拿着,丢了怎么办。”兰正熙斜着眼睛说道。
    “谁是小孩子!”离玟玉立即怒目相向。
    兰正熙斜着眼睛也不回答,一副除了你还有谁的表情。
    离玟玉就要发作,夏延器不耐烦地道:“好啦,时候不早,赶紧上路吧。”说着将两人轰出了大帐。
    据夏将军所给的资料,菲拉是龙爪镇上河口村一农户的女儿,父母早亡,自幼被叔婶收养,叔婶不想自己儿子吃苦把她送进了山。
    陈淼是龙爪镇陈家村猎户之子,这一家一共5人,陈淼父母和巧娘,弟弟陈彦还有姑姑陈芳两年前因台阳大水,从台阳投奔陈家村的亲戚。但亲戚早已不在,便买了地在当地住下来,现已人去楼空。
    村里人讲陈父与弟弟俱一身武艺,每次上山都去一天,打得猎物不多却珍奇,常能在镇上卖个好价钱,而巧娘操云州口音,很腼腆,与村民不常走动,倒是陈芳经常与村民打招呼。
    夏延器听了汇报便锁定了陈淼一家,并找人绘制了几人头像,经过几条线路的排查后锁定了云州方向,于是三人顺着巧娘这条线索直奔云州。
    一路上,三人也确实打听到有陈淼的踪迹往云州去,但每次都晚一步。这日,三人正在一乡间小道的茶棚下歇脚,唐翌晨抱怨有大路不走走小路,万一错过了岂不浪费时间。
    兰正熙瞥他一眼,没理他,夏将军已在官道上安排了眼线,有何动向自会知晓。
    说着话,传来一阵马蹄声,抬头间,一人一马已到眼前。那人一提马缰,飞马前蹄腾空人立而起,身形一顿,再落地已是稳稳定住,兰正熙暗道一声:好身手!
    马上人头戴黑纱帽遮住头脸,上着黑色短褂,下穿藏蓝色的马裤,足蹬土黄色马靴,右腿上别着一个牛皮套。
    茶棚内只两张桌子,兰正熙三人占了左边一张。那人纱帽微动,似乎往这边望了一眼,便转到另一张桌子坐了,开茶棚的小哥连忙上前倒了碗茶。
    “可有吃的。”声音清脆干净。
    “只有面。”
    “来一碗。”
    “好嘞。”
    兰正熙一巴掌拍在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那匹黑马的唐翌晨脑袋上:“出门在外,不要盯着别人的东西看,当心惹祸上身。”
    那匹马通体黝黑锃亮,只额头一嘬白毛,躯干壮实而四肢修长,端的矫健俊美,别说没见过世面的唐翌晨两眼发光,就是兰正熙也是暗叹不已。
    唐翌晨身体前倾,艳羡的问:“大哥可认得此马?”
    “此马辰駹,生长在越北草原,擅长跑,耐力强,日行千里,但据说脾气暴躁,独来独往,很难被驯服。”兰正熙说着望了黑衣人一眼。
    “要是能摸摸就好了。”唐翌晨一脸的向往。
    兰正熙鄙视道:“好马都是认主的,就你这两把刷子,还没近前就被踢死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唐翌晨立刻怒目而视。
    离玟玉立马助战:“你功夫好,去摸摸试试。”
    兰正熙正色道:“少找事,快点吃完上路。”
    兰正熙正举箸,只觉耳后风声犀利,毫不犹豫一脚踹飞唐翌晨,伸手一拉离玟玉扑倒在地,唐翌晨被踹的仰面摔下,脑袋正磕在黑衣人脚边,正要大骂,只听“咄”的一声,一支长箭钉在耳边桌角上,脑袋嗡地一下,一股凉意直冲头顶,寒毛直立。
    “嗖嗖”长箭如雨般破空而来,兰正熙见唐翌晨还躺在地上发呆,大喊一声:“还不快躲。”滚过去拉起他,“咄咄……”唐翌晨所在位置已插满了箭。
    离玟玉立起桌面当挡箭牌,蹲着挪到两人旁边:“怎么回事?”
    那边黑衣人早扔了碗筷也举着桌子挡箭,而黑马自行躲闪着飞奔离去。
    林中窜出十几人,一水的蓝衣,手持弓箭,并四散开来,渐成合围之势。
    桌子已挡不住所有的箭,兰正熙背对二人抽刀,边打落飞箭边道:“向后面林中撤。”
    桌子笨重,而地上又布满飞箭,竟无法移动,夏延器未给离玟玉和唐翌晨两人配带武器,此时见桌子动不了,便一人抓两个桌脚,踹飞桌面,挥舞着桌脚边闪避边后退。
    三人中唐翌晨只跟着廖真学了半年基本功,箭雨中毫无作用,离玟玉让其在前,兰正熙护在两人身后向外撤离,而蓝衣人的目标似乎在那黑衣人身上,三人与黑衣人拉开距离后,射来的箭支也渐少,三人终于钻入路边草丛,进入树林。
    唐翌晨在前,离玟玉在中,兰正熙断后,三人跌跌撞撞往前跑,耳边没有了刀箭声,听得离玟玉在后呼唤:“唐翌晨,等等。”
    唐翌晨转头就见兰正熙扶着树,身子半跪。不由讽刺道:“还说高手,体力这么差。”
    离玟玉皱着眉头喊道:“快过来,兰都尉受伤了。”
    唐翌晨忙跑过去,只见兰正熙后背中箭,忙与离玟玉扶住。
    兰正熙感知他要取箭,挣扎道:“不急,只是小伤。”
    唐翌晨不理他,径自撕开衣服,却见箭伤处黑血淋淋,惊呼:“箭上有毒。”
    “那怎么办?”离玟玉对毒却是懂得不多。
    “以前跟着父亲看病,跌打损伤,筋折骨断倒没问题,这中毒却没碰过。”唐翌晨不由挠挠头。
    兰正熙伸手在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止血,取出个随身的药瓶,唐翌晨连忙接过取药喂他吃下。
    离玟玉道:“翌晨,你先给兰都尉处理了箭伤,我们到前面镇上再找大夫。”
    “好。”唐翌晨扶了兰正熙坐好:“兰都尉,你忍着点。”遂拿了小刀将箭伤处划开,取箭。兰正熙自始至终强撑着未吭一声,虽然三人一直不对付,见了他的硬气,唐翌晨心里也敬佩万分,在兰正熙怀中摸索一番取出几个小瓶,挨个检查后将其中一个瓶中的药粉涂在伤处,又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包扎好。
    离玟玉将兰正熙扶到唐翌晨背上,认准了方向向南行去,行了一日才来到一个小镇,谁知找了几家医馆均不知所中何毒。便买了马车,以车代步。三人一刻不停,一路上找了几个村镇都是无果,终于第三日在一村子里有了些许希望。
    村子百来户人家,名李家村,村民听到离玟玉要找大夫,便领到一茅屋前。
    本来,看了十几个大夫无望后,两人对这茅屋实在不报希望,那大夫亦是姓李,已60岁年纪,对兰正熙探查一番便摇头叹息。
    离玟玉和唐翌晨对望一眼正要离去,却听这李大夫道:“这毒恐怕一般大夫治不了,两位不如找药仙碰碰运气。”
    “药仙?”
    “不错,这山里住着一位药仙,我们村子二十多年前得过一场怪病,得病者十日内腹胀而亡,并且此病凡接触者均被传染。我们请来的大夫不仅无法医治,就连自己也传染病亡。就在这时,药仙来此,赐仙丸救了全村。”
    “真有此事?那去哪找药仙?”唐翌晨听到此,立马眼冒金光。
    李大夫道:“具体在哪儿老夫就不知道了,只听说,有人在阎王谷附近见到过药仙。”
    离玟玉忙问:“这阎王谷又怎么走?”
    李大夫遥指远处一座青山:“此山名琅岐山,深幽高远,山路崎岖,野兽众多,村里最好的猎户也只进不到一二,山中最深处有一山谷,遍地毒虫花草,而早晨沼气蒸腾,鸟兽绝迹,人迹罕至,人称阎王谷。”
    离玟玉与唐翌晨互望一眼,且不说这茫茫山中是否有这样一个仙人还未可知,单说两人年小力单,这阎王谷如何走得到。更何况,他们的时间有限。
    离玟玉犹豫间,唐翌晨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兰正熙,已坚定的道:“张珈,我们进山吧。”
    李大夫热心的找了几个猎户送了两人进山,遇路行车,无路徒步,转眼四五日过去。离玟玉、唐翌晨两人已是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而周围依旧草木丛生,前不见山,后不见谷。离玟玉已经耐心全无,不仅一路上行走不便,还要应付时不时冒出来想将三人当点心的野兽。
    兰正熙已经深度昏迷,整个后背溃烂,有的地方已经露出森森白骨,随时都要死去的样子。
    离玟玉觉得自己对兰正熙这样一个曾经有点小恩怨的陌生人,已经仁至义尽了,而龙爪山还有几个小伙伴等着她去救,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时不我待,因此她提出了放弃寻找医仙。
    然而这个提议刚一出口,就遭到唐翌晨的强烈反对,医者父母心,这是他学会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已经深深的刻在他骨子里,而生命的可贵是他在水玉冢第一次人生领悟。兰正熙还没有死,他就不会放弃:“要不,你先去云州,我再找找看?”
    离玟玉瞪他一眼:“在这里,我们两个只要一分开,保证你们活不过明天早上。”
    是的,一路行来,如果没有离玟玉他们早就死了,唐翌晨知道离玟玉会法术比常人厉害许多,却不知她武功也这般了得,那些豺狼虎豹在她眼里跟玩一样,他也问过她,得到的答案却差点让他郁闷死:“因为我比你聪明。”
    最终离玟玉妥协了,唐翌晨看着离玟玉阴沉的目光,生怕她上来给兰正熙补两刀,以解决后顾之忧,忙自觉的背起兰正熙继续上路。
    身体有恙,实在抱歉。
    山中岁月不知几何,这日总算捱到一山谷边,谷中烟雾弥漫,深不可测,离玟玉大喜过望,忙跑上前去,谁知刚走了两步,便觉头晕目眩,恶心欲吐,忙退了回来,对唐翌晨道:“恐怕现在进不去了,李大夫说这沼气在中午太阳浓烈时可散,我们先等等吧。”
    “好。”说着,唐翌晨慢慢放下兰正熙,又检查一遍,担忧道:“只怕兰都尉撑不了多久了。”
    离玟玉看看前方浓郁的沼气,道:“你在这里照顾兰都尉,我绕着边上找找看,说不定有线索。”
    “你要小心,如遇危险就快回来或者喊我。”
    离玟玉点点头,边小心的沿着谷边走去,边大声喊“医仙!您在哪里?小女子大哥中了剧毒,烦请相救!”
    “医仙——”
    唐翌晨将兰正熙放好,也站起身来,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呼喊“医仙——”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一时间,“医仙”的回音连绵不绝。
    离玟玉走了一个多时辰,前面还是杂草丛生,山林纵横,别说路,连个山洞都没有,又喊了遍医仙,正拨开前面的树枝,只听耳后生风,警觉地一侧头,翻手一棍打去,只听“哎呦”一声,似是一物被打落在地。
    离玟玉转身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披头散发跌坐在树下,看到离玟玉转身看他,便左手扶腿,右手擦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
    离玟玉愣了半晌,拿不准这荒山野岭的怎会冒出个小孩子,看样子好似自己误伤了他,忙走过去蹲下身子问:“小弟弟,你怎么了?”
    小男孩见问,右手指着她不依不饶的叫道:“呜呜,你打我,呜呜……你是坏人,我要告我爷爷……”
    “小弟弟,我刚才不是有意的,这荒山野岭的,我以为是野兽袭击呢,打到哪里了,快让姐姐看看。”离玟玉一边哄一边拉开他捂着腿的手,只见膝盖已是青紫一片,心中又愧又急道:“唉呀,伤得这么重,你家在哪里,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我送你回去吧?”
    小男孩又哭闹了一会才哽咽着说:“我家就在山谷里,我刚听到这边有人喊话,便跑出来看,谁知刚爬上来,你就打我,呜呜……”
    离玟玉听了这话不由大喜,把打伤人的愧疚立马抛到九霄云外,忙问:“你家在山谷里?”
    “是呀。”小男孩天真的说。
    “人说着谷里住着个医仙,能治人百病,起死回生,你可知道?”
    小男孩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不知道。”
    “啊。”
    小男孩看离玟玉失望的挎下脸,又道:“不过,我爷爷也会看病,上次有个大哥哥带着一个姐姐来,那姐姐比你大,也你好看多了。”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就是不说话也不动,大哥哥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我爷爷就把姐姐治好了,能说也能跑,还送了颗珠子给我呢。”
    “当真?”离玟玉惊喜地心想:这孩子口中的爷爷莫非就是医仙?忙道:“小弟弟,我有个大哥哥中了毒,你能带我去找你爷爷么?”
    小男孩嘴巴一瞥:“哼,你打我,我才不让爷爷给你治。”
    “小弟弟,我不是故意的。”离玟玉忙陪了笑脸,好话说尽,又许诺送他好玩意,才让小男孩破涕为笑,答应下来,离玟玉只觉哄他比爬这几天山路还要累人,哪知小男孩刚要站起就嚷嚷着腿疼,离玟玉只得背了他去找唐翌晨。
    唐翌晨见到离玟玉背了个孩子回来,眨眨眼愣在当场,听了离玟玉讲完事情原委不由喜上眉头,忙背起兰正熙。当下,男孩指引着离玟玉在前,唐翌晨跟在后面,口中含着男孩给的树叶进了传说中的阎王谷。
    离玟玉含着树叶,只觉脑海一片清明,那沼气再也没有作用,在男孩指点下,左拐右转,前行后移,浓雾中也不知停在了哪里,男孩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事,身边的沼气竟缓缓退开,透出三米见方的地方来,原来是到了一个山壁前,男孩在山壁上一阵敲敲打打,随着轰隆声响起,山壁就像活了一般移动,形成一个洞口,男孩引着三人进去,穿过不长的隧道从另一个洞口出来,却是豁然开朗,各种花草争相斗艳,五彩缤纷,一望无际,微风吹过,波澜起伏,如彩色的海浪般,花海中几间木屋,一个满头华发的男子正弯腰在花海中忙碌。
    离玟玉本已累极,男孩一句“那就是我爷爷。”不由精神大振忙快步向那男子走去。行到跟前,离玟玉放了男孩下地,路上已知男孩姓龙名默,当下行礼道:“晚辈离玟玉拜见龙前辈。”
    那男子远望满头银发,近看却面目清矍,四十多岁的样子,身着淡蓝色儒衫微弓着腰,小心翼翼的侍弄花草。
    离玟玉和唐翌晨对望一眼,离玟玉再次躬身行礼道:“龙前辈,晚辈一时失手,伤了令孙,请前辈恕罪。”
    那男子这才抬头望了眼离玟玉身后的龙默,龙默却吐吐舌头:“爷爷,我可给你找了试药人,切莫再让我喝那恶心的东西。”说完大笑着几个跳跃消失在花海,不仅没有受伤的样子,而且轻功了得。
    唐翌晨瞠目结舌的望着龙默消失的地方,不知说什么好。
    离玟玉知道被那孩子耍了一回,却不着恼,向那男子道:“龙前辈,我兄妹三人本赶往云州,哪知十日前在路上遇到他人仇杀,殃及池鱼,误伤了我哥哥,不知中了何种毒药,问诊了十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听李家村的李大夫指点,阎王谷住着位医仙可救我哥哥性命,特来求救,还望前辈出手相救。”
    那男子看也不看三人转头就走。
    唐翌晨忙求道:“请前辈救救我大哥。”
    那男子依旧头也不回的向木屋走去。
    离玟玉、唐翌晨不死心的跟在后面苦苦相求,而那男子毫不理会进了木屋,砰的一声将三人关在了门外。
    离玟玉已走到这一步哪肯放弃,亦不敢进门打扰,生怕惹恼了“医仙”被驱逐出去,只好呆在门外等候。
    龙默早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那华发男子进了屋两个时辰又出门走入花丛中,离玟玉与唐翌晨便留下昏迷不醒的兰正熙跟在男子后面寸步不离,男子向左,两人也向左,男子向右,两人也向右,却不再出声,男子只当两人不存在,在各色花草中挑挑拣拣,直至黄昏。
    男子一株株的查看一种蓝色的花草,此花有盛开的,有半开的,有只长了叶连蕾都没有,离玟玉看了一会便发现此花居然是一茎一花,没有旁支。
    离玟玉正好奇着,那男子突然采下一朵递到两人面前,冷冷的道:“吃了。”
    两人愣了一下,同时伸出手,唐翌晨先挡住离玟玉伸出的手,对她一笑,道:“我来。”说完毫不犹豫地将那朵花放入嘴里。
    离玟玉没有同他争,只是担忧的看着他。
    那男子看着唐翌晨,略带点紧张的问:“什么感觉?”
    “有点甜,凉凉的……”唐翌晨一脸严肃,认真地感受着:“从喉向下,很舒服……”
    离玟玉看到唐翌晨的表情慢慢迷离起来,不由皱起眉头,虽然心里担心却也没出言打扰。
    唐翌晨恍惚了一会,才又望着男子,脸上露出敬重的微笑:“父亲,翌晨回来了!”
    离玟玉大惊下不由呼出口:“唐翌晨,你说什么?”
    唐翌晨转头看向离玟玉,皱皱眉:“咦!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搬来的么?”
    离玟玉看看那男子,再看看唐翌晨,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是,我是新搬来的,我叫张珈。”
    “呵呵,我叫唐翌晨,是唐大夫的儿子,你哪里不舒服么?”唐翌晨理所当然的问。
    离玟玉思索了一下道:“我没有不舒服,是我哥哥受了伤,来找唐大夫医治。”
    “哦,你哥哥在哪里?”唐翌晨紧张的问。
    离玟玉又看了一眼那男子,见对方没什么表情,便小心翼翼的道:“已经在你家里了。”
    唐翌晨听了这话转向那男子道:“父亲,那我们快回去吧,不知道他哥哥伤的重不重!”
    那男子看了离玟玉一眼:“好,我们回去。”
    三人一前一后又回到小院,兰正熙还躺在那里,龙默也没有身影。唐翌晨看到兰正熙就快步走过去,还认真检查起来。
    那男子不看兰正熙也不看唐翌晨,而是直直的盯着离玟玉。
    离玟玉郑重的道:“还请前辈救救我哥哥。”
    “你不担心他?”男子撇了一眼唐翌晨,声音冷的如冰一般。
    离玟玉皱着眉,略一犹豫:“我们此来就是要救哥哥性命,不知前辈怎样才能答应?”
    男子不答,转身向屋里走去。
    “前辈!”
    “父亲”
    离玟玉和唐翌晨同时喊。
    唐翌晨看了眼苦求的离玟玉,对那男子道:“父亲,这人伤的很重,儿子救不来。”
    那男子冷冷的问:“那你觉得我救得了他?”
    唐翌晨知道自己父亲的医术,治个头疼脑热、骨折错位还行,这中毒怕是无能为力,不由为难的挠挠脑袋:“那个,那个,总要想个法子才好。”
    男子转身进屋,砰的一声将门甩上,吓得门外两人一愣,既是不敢出声。
    龙士君靠在门上只觉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没想到那个少年吃过百变草后,会是这个反应,百变草在不同的花期服用会产生不用的效果,而根茎叶花也各不相同,他已经试验了无数次,得到了几十种结果,没想到,今天的试验却打乱了他冰冷了八年的心,八年了,他第一次听到‘父亲’这个称呼,那少年崇敬的眼神和儿子望着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不停的问这问那的身影,那个曾经善良热情的声音,那个曾经渴求挣扎的眼神。
    “父亲,救救我!”
    可是,他救不了他,他走遍大江南北,寻遍奇花异草,却依然救不了他。
    是的,他救不了他,望着满屋的瓶瓶罐罐,好似对他最大的嘲讽,八年来,收集了各种草药,不断尝试,不断总结,不断的研制,但是,他救不了他,救不了最心爱的儿子。
    龙士君跌跌撞撞的冲到放满药罐的架子前,拿起八年来的心血,狠狠的摔在地上。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龙士君如同疯了一般抓起药罐不断的摔在地上,一个人冲进来抱住了他:“父亲,父亲,您怎么了。”
    这一声声“父亲”仿佛喊回了他的灵魂,龙士君怔怔的望着焦急的唐翌晨,这个吃了百变草的少年焦灼的目光里透着深深的担忧:“父亲,我们会治好他的,一定会的。”
    离玟玉站在门外默默地望着两人,这个冷漠的男人此时却两眼含泪,悲怆异常。
    “爷爷?”一个小小的身影窜进屋子,龙默看着碎了一地的药瓶,瓶里的药液、药粉撒得满地都是,这是爷爷最宝贝的东西啊,再看龙士君悲伤的样子,怒火心生,上前一把推开唐翌晨喝道:“你敢打碎我爷爷的药”。
    “爷爷?”唐翌晨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儿子?”
    龙默听了这话,气得满脸通红:“好哇,你敢占我便宜。”话声未落,一拳打在唐翌晨肚子上,离玟玉忙上前阻拦:“龙默,你误会了。”
    “我才没误会呢。”别看龙默年纪小,身手得龙士君真传,离玟玉又不敢用力拦,三拳两脚唐翌晨便只有躺在地上哼哼的份。
    半晌,龙士君才出声阻止。龙默又踢了唐翌晨一脚才走到龙士君身边,扶着他坐下。
    离玟玉连忙去扶唐翌晨,唐翌晨两手抱头不住呼疼。
    “哼,我才打两下哪就疼成这样了。”龙默鄙视的说。
    龙士君却道:“默儿,取凝神丹给他吃。”
    “啊,爷爷,他吃了百变草?”龙默见龙士君点头,脸上换了个同情的表情,跑到里屋取了凝神丹给唐翌晨喂下。
    唐翌晨不再翻滚,却两眼发滞,浑身无力。离玟玉不由担忧的问:“他,不会坏了脑子吧。”
    龙默翻翻他的眼皮,也皱着眉:“好像比我上次严重啊。”
    龙士君已恢复了以往的冷酷,淡淡的吩咐道:“送他们去草堂。”
    离玟玉望了下龙士君不想再看到他们的脸,忙搀扶起活死人般的唐翌晨跟着龙默走出去,将唐翌晨和兰正熙一一安置在小屋后面的草堂后,龙默道:“爷爷让你去做饭。”
    “啊。”离玟玉张大了嘴,吃惊的愣在那。
    龙默鄙视的望着她:“你该不是不会吧。”
    离玟玉肯定的道:“不会。”没一点不好意思。
    龙默眼珠子一转:“你等着。”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又跑回来,将一本册子塞在离玟玉手里,离玟玉拿起一看《菜谱》,不由翻了个白眼。
    龙默才不理她什么态度,拉着她跑到厨房:“快点啦,肚子饿死了。”
    离玟玉将菜谱放在炉灶上,问龙默:“你爷爷会救我哥哥么?”
    “会的。”龙默看离玟玉不相信的眼神忙补充:“我保证求我爷爷答应救你哥哥。”龙默看她还要说话,忙将离玟玉身子扳向灶台,催促道:“先做饭啦,我这就去求爷爷。”
    离玟玉为难的拿起柴火,又看看黑洞洞的灶洞,别说她是个公主,连炉灶都没见过,就是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张珈也不曾做过生火做饭的活计。
    龙默哀号一声:“你不会连火也不会生吧。”
    离玟玉很诚恳地点点头。
    接下来,龙默说,离玟玉做,最后在龙默忍不住大骂无数遍“笨蛋”,离玟玉忍不住回骂了无数遍“你才是笨蛋”后,终于点着了火。于是,龙默便以收拾药房为由撤离了现场,留下离玟玉一个人研究菜谱。
    龙士君望了眼认真研究,并不时发出“唉呀”“嗯”“啊”等声音的离玟玉,问抱着药罐的龙默:“你怎么不做饭了?”
    龙默很自得的说:“难得有个劳力,不用太可惜了。”瞅了眼没有表情的爷爷,小小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尖:“难道要我做这么多人的饭?”
    龙士君哼了一声竟转身去了草堂,而龙默却得意洋洋的想着,刚才离玟玉问自己平常怎么吃饭的时候,他回答:你好意思要我爷爷做给你们吃啊。
    龙士君、龙默盯着眼前的这两盘比毒药更像毒药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互望一眼,龙默指指那一块一块黑乎乎的问:“张姐姐,这是什么?”
    离玟玉头一次不好意思的扭捏起来:“那个,呃,是红烧肉。”
    龙默又指指另一盘纠缠在一起的菜问:“那这个呢?”
    离玟玉也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这个啊,我也不知道,长得长长的,绿绿的,有很多叶子,还有一些黄花。”
    龙默立刻恐怖的问:“那是曲草,有剧毒的,你不认识么?”
    离玟玉耸耸肩,理所当然地道:“我怎么会认识,你又没告诉我。”
    龙士君站起来离去,龙默望了眼爷爷的背影,龙默从小被爷爷喂食各种草药,连吃饭也是药食,为了逃避吃药,五岁起就开始学做饭,六岁就完全承担了自己和爷爷的伙食,每次来人求医,都会要对方下厨自己偷懒享清闲,哪知这回遇到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连菜都不认识,不由小大人似的叹口气:“看来今晚要饿肚子了。”
    离玟玉拿出几个馍馍递过去:“这是我们路上备得,先将就一下吧。”
    唐翌晨休息了一日才恢复过来,和离玟玉一早就站在了龙士君的屋外。
    龙士君望了两人一眼:“要我救他也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两人满怀希望的异口同声道:“前辈请讲。”
    龙士君淡淡的道:“你们中要有一个人留在这谷里一年,做我的试药人。”
    两人又同声道:“我留下。”
    两人听到对方抢活,彼此望了一眼,坚定的道:“我来。”
    “张珈。”唐翌晨先一步阻止离玟玉说话,道:“我留下,你别忘了大家还等着你呢。”
    离玟玉望着唐翌晨毫不犹豫的脸,他知道自己还肩负着重担,想到以后的路还不知道怎样,能不能找回金叶子也是未知数,如果三个月内找不到金叶子,他们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必定会找人做替死鬼,那么留下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可以逃过一死。离玟玉想到此,不再与唐翌晨争执,点点头。
    龙士君眯着眼重新打量了两人一番,也不说话,便向安置兰正熙的屋子走去,离玟玉刚要跟上,就听龙士君冷冷的道:“你去做饭。”
    “啊。”离玟玉心想还要我做啊。两人无奈的交换个眼神,唐翌晨跟在龙士君的身后,离玟玉则走向厨房,还好龙默为了不饿肚子,在旁边监督指点,几次试验后做出的东西虽然味道差点,好歹看得出原形,可以下肚。
    离玟玉这边做着苦力,唐翌晨却凄惨无比,不仅要吃各种各样的药,毒药解药、草木毒虫,还要忍着不适向龙士君描述感受,以供其记录。
    离玟玉每每听到唐翌晨的哀嚎,便不由自主把手边的东西往锅里加,最后,再重做。
    兰正熙也在龙士君救治2天后醒过来,因为伤口溃烂在调养中,山谷中最快乐的莫过于龙默,不用再试药,不用做饭,不用干活,不用练武,还时不时的捣捣乱,真是快活无比。
    如此这般又2日后,兰正熙伤势好转,已可下地活动,便与离玟玉向龙士君辞行。龙士君也不阻挠,只让龙默送二人出谷。
    临别时,兰正熙拍拍唐翌晨的肩膀,虽然心中感慨万千,最终只说了两个字:“保重。”有些话虽然不说出来,却牢牢的印在心头,有些话可能说了转瞬即忘。
    唐翌晨点点头,向两人说了句:“你们一路保重。”便转身奔回自己的草屋,他怕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开口挽留,他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软弱,几天来所受的痛楚,都不如别离带来的伤怀。
    离玟玉再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悄悄擦掉泪水转身跟着龙默向谷外走去。
    从通道中出来,谷内依然大雾弥漫,三个人嘴里含着叶片保持头脑清晰,在龙默的带领下出了山谷。
    离玟玉拍拍龙默的脑袋,几天的相处,虽然这小子调皮捣蛋没少给她找麻烦,但此时却有些舍不得,“好了,就送到这里吧,龙默,回去吧,以后可不要再调皮了,听爷爷的话。”
    龙默躲开离玟玉的手哈哈一笑:“谁说我要回去了,我要跟你们一起闯荡江湖。”
    龙墨的话把离玟玉和兰正熙吓了一大跳,兰正熙立刻摆出一副严肃的脸:“不行,江湖险恶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惜,兰正熙的黑脸对龙默不管用:“哼,我才不管呢,我在谷里都快闷死了,爷爷天天给我喝药,逼我练武,现在有唐哥哥在,我才不要留在那呢。”
    离玟玉看他要跑,忙拉住他:“龙默,听话,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出来,你这样跑掉了,爷爷会担心的。”
    龙默自得的道:“放心吧,我已经给爷爷留书了,告诉他,我跟你们在一起,等明年唐哥哥走的时候,我就回来。”
    “那也不行,你赶紧回去,我们去办事,照顾不到你,万一你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两人轮番相劝,龙默死了心就是不听,最后耍赖道:“哼,我就不回去,你们要是不带着我,我就自己走,我要是有个好歹,就是你们害的。”
    气的兰正熙扬手想打,龙默早一个跟头跑一边去了,别看他年纪小,可轻功不错,比唐翌晨难逮的多了。
    离玟玉看兰正熙拿龙默没辙,只得道:“你真的跟爷爷留书了。”
    龙默看离玟玉口气松动忙不迭的点头:“留了,就放在爷爷书桌上了。”
    离玟玉转向兰正熙道:“看来,只好带着他了。”
    兰正熙叹口气道:“好,带着你可以,不过要约法三章,你要是不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没问题,你说吧。”龙默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先应承了再说。
    兰正熙严肃的伸出一个手指。“第一,要听我的话,不让你做的事一定不能做。”
    龙默则很痛快的点头答应:“好。”
    “第二,不许惹是生非,不许和陌生人打交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惹事的。”龙默背着手,仰着头,极力的表现出一副大人样,看得两人不由一乐。
    “第三,出去后不许跟任何人提起你的身世。”
    龙默困惑的问:“为什么?”
    兰正熙板着脸,一副不可商量的样子:“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提,你要做不到就留下。”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龙墨无所谓的答应。
    兰正熙弯下腰凑近龙默的脸:“男子汉,大丈夫,要说到做到,只有小人才不守信用。”
    龙默一挺胸膛:“我才不是小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兰正熙这才满意的道:“好,那我们走吧。”
    来时,兰正熙正昏迷不醒,回去时才知道,在他眼里还是小屁孩的两个人经历了怎样的凶险带他来求医,望着前面瘦弱的背影,不由感动万分,倘若他知道离玟玉当初天天盼着他早点死,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晕过去。
    来时比去时快,三人在第三天中午就走出山,来到一个小镇,土猴似的先吃了点东西,便找了家客栈洗漱休息,等兰正熙收拾完毕找离玟玉的时候,她早已进入梦乡。自从兰正熙受伤以来,离玟玉求医赶路,又在阎王谷照顾几人起居,早已疲惫不堪,这一睡真是睡得昏天黑地,要不是半夜里饿醒只怕睡到第二天也不醒。
    离玟玉揉揉眼睛,才发现已经深夜了,早错过了晚饭,正要忍耐一晚继续睡觉,肚子却抗议的叫起来,只得万般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空荡荡的胃,饿的感觉还真难受,包袱都在兰正熙那里,屋子里一干二净,居然连茶水都没有,看来只有去厨房找找了,千万别把自己当贼才好。离玟玉边想着边打开房门,而此时,隔壁的门也打开来,一个男子向她望了一眼,道:“饿了吧!”接着递过一个盘子,里面摆满糕点。
    离玟玉看看糕点,又看看兰正熙,感觉还在梦里。
    兰正熙看着依旧迷迷糊糊的离玟玉不由一笑,上前将她拉到屋里,将糕点放在桌子上,点燃蜡烛,做完这些却见离玟玉依旧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好像在望一个怪物:“看什么呢,还不吃东西。”
    “你是专门给我送吃的么,你怎么知道我饿了?”离玟玉好奇的问,两人可是一直不对付啊,不给对方下绊子就不错了,怎么会这么好心。
    昏暗的烛光中兰正熙的脸微红了一下,干咳一声掩饰道:“当然不是,我只是饿了,找了些吃的,刚巧看到你开门出来。”
    离玟玉又看了他一眼,糕点的诱惑力显然比兰正熙大,不再追究,埋头大吃起来,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惭愧的,因此面前的这一盘糕点虽然也很一般,却带给离玟玉极大的快乐和满足。一番狼吞虎咽之后,不由满足的拍拍肚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惹得旁边兰正熙嘿嘿直乐。
    离玟玉这才想起屋里还有这一号人,一抬头,面前递过一杯不知何时备好的茶,不由心中暖暖的,多少年了,在手镯中看遍人间冷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上一杯热茶,虽然只是一杯淡淡的茶,却飘着浓浓的关怀,让她孤寂的心感到一丝温暖,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唤起了内心深深的渴望,在那缥缈的热气中,她仿佛看到亲人亲切的笑,父皇、母后、兄长、弟弟、师父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杯中一一浮现又渐渐消失,一滴泪划过尖尖的下巴滴入杯中,打碎了那一张张笑脸,转瞬不见。
    兰正熙望着那滴泪愣住了,夏将军调查的那封信已给他看过,对张珈及她的过去有个大概的认识,但他发现,随着两人越深的接触,张珈带给他的感知却不断变化,那个玉带村四处打秋风的张珈,那个矿场野蛮霸道的张珈,那个营帐里沉稳犀利的张珈,那个一路上古灵精怪的张珈,那个阎王谷坚强隐忍的张珈,还有面前这个悲伤忧郁的张珈,到底哪一个是她?
    兰正熙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他14岁入伍,从刀锋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职位,他只知道男儿流血不流泪,他也见过很多哭泣的女子,或号啕大哭、或悲悲切切、或撒娇耍横,而像眼前这样隐忍着默默流泪的还是第一个,那种浓郁的哀伤穿过他的眼睛直达心底,让他感觉到这个女孩心中是苦的,黄连般。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坐着,各想各的心事,直到一阵嘈杂声从远及近的传来。
    回过神的离玟玉看了眼兰正熙,也不回避,轻轻擦掉脸庞的泪水,一口饮尽杯中的水,才开口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兰正熙望向开着的房门:“你休息吧,我去看看。”说完也不等离玟玉回答便大步走出去。
    来者是客,客栈是不会和钱财过不去的,老板掂掂手里的荷包,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与那一脸的褶子凑一块整个一包子铺,连忙让伙计给来客准备房间,热水……
    四个人拥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站在大厅里,望着身后七八个大汉从三辆马车上不断卸下货物送进客房,那年轻人穿着月白的长衫冷漠的站在那里,仿佛一轮清月凝聚了所有的光华,让人无法忽视。
    年轻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冷峻的脸,锐利的目光直视楼上的兰正熙。兰正熙的身影在昏暗的灯火中忽明忽暗,但一双眼睛却雪亮如鹰,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谁也不动,不说话。
    年轻人旁边一个中年人望了楼上一眼,对年轻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年轻人才收回了较劲的目光,心里却暗暗吃惊,他对自己的摄术一向很有信心,很少有人能在他的目光中保持镇定,而对方却不见一丝慌乱,可见对方心智极为坚定,不由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年轻人跟在最后一箱货物的后面缓缓上楼,步履沉稳。随着他脚步移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从兰正熙身后的昏暗中慢慢显露出来,昏暗的灯光下,一双大眼睛在她略微瘦削的瓜子脸上显得更大,更亮,他从未见过如此清亮的眼睛,如一汪潭水,有着无尽的魔力慑人心魄,而那汪潭水在他刻意施展的慑术下既然平静无波,击起他心中的惊涛骇浪,信心顿时倍受打击。
    兰正熙目送年轻人走进屋,关上门,这才示意离玟玉回屋,离玟玉望着兰正熙凝重的脸庞,她看得出兰正熙对那年轻人有着深深的戒备,他们认识么?
    兰正熙静立了一会,虽然没有人说话,没有刀光剑影,但暗地里他与那年轻人已进行了一番短暂的交锋,那年轻人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直刺他心口,若不是这么多年沙场的洗涤,还真镇不住,险些迷失本性。
    兰正熙暗中调理气息,这才望向离玟玉,嘱咐道:“此人身怀异术,要多加小心,特别是不要同他的目光对视。”
    离玟玉听话的点点头,兰正熙如果知道离玟玉刚才已与那年轻人较量过了,并且因为离玟玉的精神力远胜对方,未受丝毫影响,不知有多惊讶。
    兰正熙露出一丝微笑,看着比营地时又瘦了几分的小丫头,不由心生怜惜:“早点睡吧,明天不必早起,休息好了再赶路。”说完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离玟玉看看兰正熙的房门,再看看旁边的房门,转身回房。
    再次睡下,却没有刚才踏实,那个模糊的人影重入梦中。
    这一次人影更加清晰,她卧在一朵莲花上,白色的衣裙洒落下来,绚丽的光彩流淌在四周,使她的身影渐隐渐显。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望过来,离玟玉看不清她的五官,却感到莫名的熟悉,我认识她么?
    年轻人旁边一个中年人望了楼上一眼,对年轻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年轻人才收回了较劲的目光,心里却暗暗吃惊,他对自己的摄术一向很有信心,很少有人能在他的目光中保持镇定,而对方却不见一丝慌乱,可见对方心智极为坚定,不由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年轻人跟在最后一箱货物的后面缓缓上楼,步履沉稳。随着他脚步移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从兰正熙身后的昏暗中慢慢显露出来,昏暗的灯光下,一双大眼睛在她略微瘦削的瓜子脸上显得更大,更亮,他从未见过如此清亮的眼睛,如一汪潭水,有着无尽的魔力慑人心魄,而那汪潭水在他刻意施展的慑术下既然平静无波,击起他心中的惊涛骇浪,信心顿时倍受打击。
    兰正熙目送年轻人走进屋,关上门,这才示意离玟玉回屋,离玟玉望着兰正熙凝重的脸庞,她看得出兰正熙对那年轻人有着深深的戒备,他们认识么?
    兰正熙静立了一会,虽然没有人说话,没有刀光剑影,但暗地里他与那年轻人已进行了一番短暂的交锋,那年轻人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直刺他心口,若不是这么多年沙场的洗涤,还真镇不住,险些迷失本性。
    兰正熙暗中调理气息,这才望向离玟玉,嘱咐道:“此人身怀异术,要多加小心,特别是不要同他的目光对视。”
    离玟玉听话的点点头,兰正熙如果知道离玟玉刚才已与那年轻人较量过了,并且因为离玟玉的精神力远胜对方,未受丝毫影响,不知有多惊讶。
    兰正熙露出一丝微笑,看着比营地时又瘦了几分的小丫头,不由心生怜惜:“早点睡吧,明天不必早起,休息好了再赶路。”说完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离玟玉看看兰正熙的房门,再看看旁边的房门,转身回房。
    再次睡下,却没有刚才踏实,那个模糊的人影重入梦中。
    这一次人影更加清晰,她卧在一朵莲花上,白色的衣裙洒落下来,绚丽的光彩流淌在四周,使她的身影渐隐渐显。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望过来,离玟玉看不清她的五官,却感到莫名的熟悉,我认识她么?
    自己顶一下
    
    “你是谁?”
    “放我出去!”
    “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女孩突然咆哮着扑过来,却仿佛面前有道透明的墙将她阻隔,纤细的身影摔倒在莲花上,她拼尽了全力,一次又一次的扑上来,一次又一次摔倒,最终只能不甘的嘶吼。
    离玟玉心中不忍,想去扶起她,只一个念头身子便向她飞去。
    近了,近了,莲花无限放大,女孩的身影愈加清晰,她突然转身向离玟玉扑来,那一刹那,离玟玉看清了她的脸!
    离玟玉豁然睁开双眼,自梦中惊醒,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息。
    怎么会这样?张珈!那个出现在梦中挣扎的人,既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张珈!她怎么会在梦里?她不是溺死了么?
    离玟玉慢慢平静下来,从床上坐起,一阵寒意袭来,这才发觉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湿。离玟玉苦笑一下:莫非我占了她的身体,心存愧疚,所以才总梦到她!
    离玟玉起身换下被汗浸湿的衣衫,目光扫过手腕上的莲花水玉手镯,心头一跳,梦中的张珈身在莲花中,四周炫光流彩,这是当时她的灵魂在莲花水玉手镯中的情景啊!这只手镯是大祭司用法术雕刻而成,又施以锁魂、加持、安神等多个法阵,以避免离玟玉的灵魂受到外界的干扰而脱离,并能自动吸纳周围的灵气,强化修炼。
    离玟玉轻轻抚摸着手镯:难道当时张珈溺死,我打开法阵进入她身体时,手镯的锁魂阵却把她的魂魄吸进来了?以致她未能投胎转世?
    离玟玉回忆起梦到张珈的情形,一次是她刚刚还魂不久,又被兰正熙打伤,精神最虚弱时,而这次,却是刚刚与那陌生男子精神力较量之后。
    难道我不是梦到张珈,而是看到了她!
    想到此,离玟玉不由一阵激动,她看着张珈长大,对这个女孩喜爱的很,张娘子死后,便开始护她,教她,帮她,算半个师傅,张珈更以姐姐相称,如果张珈灵魂未散,便是第二个自己。
    当下,离玟玉盘腿坐在床上,摘下手镯放在面前,微闭双眼,手指舞动,一股玄气打在玉镯上:“搜魂!”随之,一缕神识探进手镯中:眼前展开一片虚无的空间,绚丽的流光充盈其中,离玟玉的神识跟随着一个红色的蝌蚪状光芒飞速向前,越往前,流光越浓郁,最后汇集到一处,一朵由炫光组成的莲花开放于天地间,红芒想进入炫光莲花中,却被阻拦在外,只能顺着巨大的莲花瓣飞升,飞上花瓣,只见花瓣层层叠叠,奇光异彩,红芒穿梭于花瓣之间,终于来到浩瀚无边的花心。
    再向前飞,离玟玉惊喜异常,那里正有个白衣少女暴跳如雷的踢着花瓣,花瓣被她踢中便凹下去,她的脚刚离开就恢复如初,少女踢了几下更加暴躁,跺着双脚,仰天大吼:“啊,啊,啊……”露出精致的面庞,不是张珈又是哪个。
    离玟玉所猜不错,手镯中的锁魂阵有吸引魂魄不离的作用,这是为了保护离玟玉的魂魄不被外界牵引离开,当初离玟玉看到张珈因溺水,灵魂离体,便按大祭司所教的还魂术打开法阵,占据了张珈的身体,也正因为此,张珈魂魄离体时受到锁魂阵的吸引,张珈又没学过法术不能反抗,便被吸进了手镯的法阵中,两人在不知觉中对换了位置。
    离玟玉找到张珈的魂魄,手指舞动,试着与之沟通起来:“张珈!张珈!”
    张珈溺水后,再有意识已被困在莲花阵中,只见四周流光溢彩,混沌一片,没有人、没有动物、没有任何活物,没有山川、没有河流、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只是奇幻的光穿梭流转。
    张珈四处寻找,手镯中不知岁月,不吃不喝也不知饥渴,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才来到花心边缘,看到巨大的花瓣才猜测自己居然在一朵光组成的莲花中,可是不管自己用什么方式都再不能前进,仿若身陷梦中不能醒来。
    在这样一个地方呆了这么长时间没有疯掉,张珈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可能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魂魄,俗称“鬼”,否则……
    她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今天突然感觉到一点气息,一点人的气息,这一点希望让她疯狂的寻找却依旧失败,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呆久了出现幻听,当第二声呼唤响起的时候,她真的疯了:“啊,啊,啊,姐姐?姐姐!”
    张珈转过身,没人?在转过去,还是没人?她疯狂的奔跑,寻找,虽然她没有”见过影子姐姐,但姐姐已经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最亲近的人:“出来啊,你出来啊,姐姐……”
    “张珈!”
    张珈猛地转过身,呆住了,一个身穿桃粉色宫装的少女站在面前,峨眉如黛,双目如星,粉嫩的唇微微翘起,让人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毫不掩饰的喜悦,皮肤晶莹剔透仿佛水玉一般闪着异彩,真正的冰肌玉骨不堪一触。桃粉色宫装衬着她活泼中不失高贵,行若流水,动如星辰,宛若仙子。
    张珈还不曾见过如此芳华的少女,燕轩颐是她见过最出色最尊贵的女人了,与之一比却少了那份浑然天成的高雅。她的笑真诚而温和,无声无息中平息了张珈的暴躁,看着她近前,张珈很平静的问:“你是谁?”
    离玟玉笑着打量着她,她已经认识张珈四年了,却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对话:“我叫离玟玉,也是你口中的影子姐姐!”
    “姐姐?”张珈不敢相信一直在暗中指点自己,教导自己,帮助自己,守护自己的影子即是如此年少,又是如此高贵,宛若仙子。
    离玟玉微笑着点点头:“你现在看到的我并不是我的本人,只是我的一缕神识用法术幻化的虚影,非常耗费精神力,我还不足以支撑太长时间,所以,你先静静的听我诉说事情的始末,不要打扰,好么?”
    张珈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有个好母亲,她比很多人接受事物要快,也比很多人更识时务,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更好,因此她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她只是略一思考就点头道:“好。”
    离玟玉一挥衣袖,盘膝而坐,这是她在玉镯里惯用的姿势,又指了指对面。张珈心领神会的在她对面坐下,便听到离玟玉用一种很平和却很愉悦的声音给她讲述了个玄之又玄的故事:
    她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缕幽魂?张珈捏捏自己的手自己的脸,还很有弹性好么;
    她现在在那只莲花水玉手镯中?镯子那么小,装得下我么;
    这个叫离玟玉的少女居然形影不离的跟了她四年,连她报复同村的小胖把他骗上山呆了2个时辰才放他回家的事都知道?魂魄状态的张珈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凉飕飕的;
    离玟玉在她死的时候还魂再生?说白了是鬼上身吧,张珈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有复燃的趋势。
    离玟玉没有告诉张珈自己的身世,他只说自己有滔天的仇恨要报才会附身在手镯中等待复生,她还有个心愿要穷尽毕生之力去完成。
    “我看着你长大,对你已有姐妹之情,现在即知你魂魄未散,便不会撒手不管,等我大仇得报,心愿已达,我便把身体还给你。”看到张珈噘嘴,离玟玉笑道:“这个玉镯是一位大法术师用阵法雕刻而成,又步下三十六个护法阵法,非法术大能的大法术师外不能从外部打开此手镯阵法。而你以前从未修习法术,更不可能自行打开法阵出去。所以你还是好好在此修炼,你现在是魂体又在这法阵中,修行法术有事半功倍之效,这可是大机遇,也算因祸得福。”
    说了许多,离玟玉的幻影已渐渐模糊:“我支撑不了太久了,先将法术的入门功法教给你,你自己揣摩修炼,等下次,我再教你玉镯法阵的破解之法。”
    当下对张珈说了入门法诀又指点了几处需注意的地方,幻影已经消失不见,声音渐渐远去。张珈站起来追寻着那道声音:“你什么时候再来?”却已听不到任何回应,莲花内回复如初。
    且不说张珈在玉镯内如何修炼,离玟玉第一次施展幻影术真正感到力不从心,这种法术需要精神力和玄气深厚才行,也亏得离玟玉自小修习又在玉镯中以魂体修炼这么多年,精神力已非常人所比才能支撑这么长时间。
    离玟玉将莲花水玉镯重新带回手腕,修炼一个多时辰补回消耗的精神力,此时天色已微微泛亮,离玟玉也不理会重新躺下睡觉,这一会睡得格外踏实香甜,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想起张珈,只觉人生无常、恍如隔世,躺在床上回了半天神才爬起来。
    洗漱完毕,一打开房门刚要往外走,却碰到昨晚那个年轻人正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两人看到对方不由都楞了一下,停下身形。
    离玟玉知道兰正熙之所以说不必早起,其实就是想避开这个年轻人,让他们先走,哪里知道对方也是这心思,居然都等到了现在又碰在一起。
    离玟玉点下头,站在门里未动,示意年轻人先行,年轻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也点了下头,不做避让当先走了过去。
    自己顶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这段时间比较忙,请多多体谅
    离玟玉稍等了片刻,估摸着年轻人已下楼才走出来,刚到楼梯处就听到龙默活力四射的声音:“姐姐快来。”只见龙默坐在楼下靠窗的桌子边,用力的挥动手臂招呼她,兰正熙在一边抬头看向她。而其它几桌客人也因龙默的声音抬头向上望,那年轻人亦在其中,离玟玉恍然未觉似的径直走到龙默身边坐下,对兰正熙道:“表哥,让你们久等了吧。”
    兰正熙道:“我们也刚坐下,昨晚休息的可好。”
    离玟玉一笑道:“好得很,很久没睡得这么痛快了。”
    “扑哧。”旁边一桌有人听闻离玟玉这样说竟笑出声来。
    离玟玉微微皱眉却未回头,兰正熙按住龙默不安分的脑袋,道:“那就好,想吃点什么?”
    离玟玉随便点了几样,一时无话,众人都存了避开对方的心思,比赛似得纷纷吃罢上路。谁知,出了门,双方既不约而同的一路向南,你快我也快,你慢我也慢,相互猜测,相互戒备,好不尴尬。
    最后那年轻人忍无可忍,扬鞭快行几步,赶上兰正熙:“几位稍等。”
    兰正熙停了马车凝视对方,静等下文。
    年轻人嘴角上扬,略施一礼笑道:“在下廖棋之,自觉与三位有缘,不知是否有幸结交。”
    离玟玉拉着龙墨从车厢出来,见兰正熙回了一礼,道:“兰正熙,这是表妹张珈。”
    龙默扭过身子望着廖棋之,看兰正熙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便大声道:“我叫龙默。”
    兰正熙责怪的瞪了他一眼,龙默不怕的吐吐舌头。
    廖棋之看着他俩的小动作哈哈一笑,一改昨晚的深沉:“小弟是云州人,做点小买卖,这次刚从台阳进点货回去。几位也是往云州方向去么?”
    兰正熙给了离玟玉一个安稳的眼神,道:“那倒是巧了,我们也正要往云州去。”
    “哦,那可真是巧了。”廖棋之一边暗地里打手势,示意对面的中年人稍安毋躁,一边笑道:“不知兰兄去云州做什么,我们廖家在云州倒还认识几个人,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兰正熙随口道:“我们前往云州探访家父的故友。”
    廖棋之不动声色:“恕小弟莽撞了,既然大家都往云州去,不如结伴同行,小弟经常来往各地州县,对各地地形,人物也有了解,或可尽个绵薄之力。”
    兰正熙望了一眼后面,对方三辆大车,车上装满大大小小的箱子罐子,十几个汉子围在马车四周,戒备森严。
    廖棋之随意的道:“小弟是生意人,对货物自然谨慎些。”
    兰正熙干脆的道:“那就叨扰了。”
    几人继而前行,龙默从小在山谷中长大,头次见马,先前气氛紧张,不敢造次,现在见大家行在一处,便嚷嚷着让兰正熙教他骑马,兰正熙无奈只得与他共乘一骑,行到下午,龙默便被颠得屁股疼,失了兴趣钻到马车里同离玟玉聊天说笑。
    离玟玉知他性子单纯,未经世事,不同于其它孩子,便捡些仁义道德的小故事讲给他听,并随意点拨行止礼数,龙默倒不厌烦,听到有趣处哈哈大笑,对其中寓意思考受教,对故事人物点评亦是有理有据,离玟玉颇是欣慰,两人正玩乐间,突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耳中传来廖棋之的声音:“在下云州廖家廖棋之,烦请各位借个道。”
    龙默一抬身就要出去,被离玟玉抓住胳膊:“不要乱来,我们在车上等候就是。”
    换了兰正熙这般说,龙默早跑出八里地了,可对离玟玉倒是听话的很,当下不再乱动,只用手挑起门帘,向外张望。
    只见前方四个人赶着两辆牛车一字排开挡在路中,左边一人靠在牛车上,圆头方耳,穿着一件蓝色马褂,腰系一条灰色宽边腰带,足蹬磨得毛了边的马靴,第二个顺眉顺眼,一团和气,姜黄色长衫,倒似个儒生,第三人大刀阔斧的坐在牛车上,是四人中最年轻的,浓眉大眼,一副憨厚之相,最后一人提着一柄月牙弯刀,倚着路边大树,嘴里嚼着草棒,两眼望天。
    此路本就不宽,此时被四人加两辆牛车挤了个满满当当,四周围了三十左右个汉子,个个横眉冷目,手中拿着各种兵器,一看便知来者不善。
    那儒生听到说话,向廖棋之行一礼,咧嘴一笑:“在下琅岐山寨师爷,牟炳。”手指那年轻人道:“这是本寨少主怀烨,”再指那穿蓝色马褂的:“本寨二爷怀恒。”却略过提刀男子道:“今儿个是我们少主出道第一天,我带我们少主来熟悉熟悉,呵呵。”
    廖棋之闻言一挥手,旁边一人递过一个包袱,廖棋之也不看扬手抛向那师爷牟炳,扬声道:“在下出门匆忙,身边未带许多,一点心意算给少寨主的开山之礼,还望几位爷行个方便。”
    牟炳伸手接过,也不打开看只轻轻放在怀烨身边,依旧和气的道:“多谢廖少爷,非是我琅岐山寨嫌少,平日里倒也罢了,只是今日少主第一次出手,这样回去怕在弟兄们面前失了面子。”
    廖棋之也算见多了场面人,神色不变,双目凝神,暗施摄术,淡淡的道:“哦,阁下要怎样才肯让路。”
    牟炳本来眉弯眼笑,突然感觉廖棋之的目光如利刃般直刺双目,剧痛一闪而逝,眼前白茫茫一片,只瞬间又恢复视力,心下骇然,知道对方这是在给自己警告,下手已经留情,否则刚才只怕双眼不保,不由心中大骂:“妈的,早知道这么个刺头,给多少银子也不干。”
    牟炳面上不显,依旧笑道:“本山寨一向劫财不劫命,各位只要把这几辆车留下尽管离去,我等绝不阻拦。”
    廖棋之见软硬兼施下对方仍不放行,微微抬手,道:“我廖棋之从没有留财逃命的习惯,既然各位不识抬举,那只有得罪了。”抬起的右手用力一挥,身后两名大汉当先窜出去,分别攻向牟炳、怀烨二人给车队开道。
    这边一动,对方亦动,牟炳腰间一探抽出一支长鞭,将两名大汉拦下,二寨主怀恒足下用力,一个起落已到廖棋之的马前,一拳打出却是击向马头,廖棋之手撑马鞍,从马上翻起,身形一扭,右腿向怀恒踢去,围在四周的匪徒蜂拥而上,照着三辆装货的马车招呼,廖棋之的护从也各取兵刃阻拦,片刻间已杀作一团。
    兰正熙望了马车一眼,见离玟玉满脸好奇,已钻出马车坐在车辕上,龙默被离玟玉按住眉飞色舞,跃跃欲试,两人均不见惊慌之色,反而兴致勃勃,手中犹自拿着瓜子点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戏园子里看戏呢,心中好笑,真是无知者无畏啊。看这形势恐怕不能独善其身,偏头躲过一人的攻击,回身反战。
    那边打得热闹,这边离玟玉却不为所动,并不是她无知无畏,如果她还是那个小山村里长大的张珈或许会惊讶慌张,可惜她不是,她是离国公主,她的武功师父是飞狐白一萍,性格怪异,武功却奇高,一手银月剑法少有人敌,轻功更是出神入化,经常带着她四处游历,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法术老师让她艺高人胆大,连战场也偷偷跟着兄长去过,何况这种小场面。
    离玟玉一边看住龙默,一边观察场中变化,廖棋之的掌法柔如丝带,形若流水,行移腾挪间游刃有度,而怀恒的拳法凄厉如风,勇猛刚劲,两人一刚一柔一时不分上下。面目憨厚的少寨主怀烨仍大刀阔斧的坐在牛车上,和这边的龙默遥相呼应看得津津有味。那提刀男子犹自靠着大树望着天,对这边的情况恍若未闻。牟炳一人应付两人渐感吃力,兰正熙以防守为主,离玟玉知道他也是想探查一下廖棋之的底细,所以未尽全力,而后面的老管家廖坤几个回合后渐渐落了下风,反而不如那几个护从的功夫好,招招干脆老练,显见是老江湖了,可在对方的连环攻击下,亦是险象环生,那几十个草莽衣着各异,但配合的却紧密有度,虚虚实实,你进我退,一招一式杀气外放。
    离玟玉不由心中疑惑,回头再望兰正熙,只见他眉头紧锁,目光深沉,不再犹豫,一个鹞子翻身,卖了个破绽从马上翻下,对方果然未放过此机会,在他即将着地的瞬间,长枪一送刺其小腹,兰正熙已右手搭在长枪上,即以长枪为支撑,身形一转,已翻到上方,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兰正熙身轻如此,愣神间,兰正熙已踢至面门,忙松手后仰,左手袖中突然闪出一柄短剑,斜切兰正熙脖颈。兰正熙扑地一滚躲过袭击,再站起已夺得长枪在手。一切只在瞬间,对方未料到只一个回合便失了兵器,不敢大意,兰正熙也不再藏手,他乃行伍出身,杀场上不讲招式,只讲结果,此时展开身形,一柄长枪霍霍生风,招式简单,狠辣,也最有效,几个回合逼退对方,长枪脱手直奔怀烨。
    长枪脱手如箭。
    离怀烨最近的牟炳已被伤了手臂,见此一幕,大惊失色,却无暇东顾,不由大叫:“老鹰,还不出手!”这一分神,被一刀柄击在背上,一个趔趄摔在牛车上,而长枪已近在咫尺。
    一直看热闹的怀烨方才察觉,却不知如何退避,“唉呀”一声向后躺倒。
    耳听“嗡”的一声,白光闪过,长枪已被击飞,兰正熙提气跃起,将长枪抄在手中,刚才看的明白,长枪在怀烨面前不足寸许,那一直未动的提刀男子如鹰般掠起、出刀,一气呵成。兰正熙不敢轻视,举枪便刺。
    就在此时,只听哗啦一声巨响,离玟玉回头一望,却见身后那辆货车已被贼匪砸碎,被廖棋之小心保护的箱中,几个瓷瓶四散碎开,瓶中液体喷溅一地。廖棋之见状大喝一声,步步紧逼,却片刻间又一辆车被砸。
    离玟玉在龙默耳边一阵嘀咕,龙默嘿嘿直乐,爬到马车里拽出一个包裹,从里面翻出一堆炮仗,正是早上在镇子中买来玩剩下的。别看他年纪小,却得爷爷真传,轻功尤好,在人群里躲躲闪闪滑如泥鳅,很快来到怀烨所坐的牛车,将炮仗绑在牛尾上,点上就跑。
    “噼哩啪啦”炮仗响的热闹,不仅惊的老牛蹽起蹄子狂奔,牛车上的怀烨亦大声呼叫:“啊,救命啊,二叔,二叔快救我!”眨眼工夫已消失在尽头。
    怀恒、牟炳闻声一惊,对视一眼,寻着机会脱身追去,廖棋之等人也不纠缠,老鹰临走望着兰正熙嘿嘿一笑:“痛快,有机会再来领教。”说罢,丢下众人几个起落竟追到怀恒前面去了。
    剩下众匪见几个领头的已离开,身形一顿,迟疑一下,并不跟随,一齐向第三辆车攻去。待廖棋之、兰正熙又伤了几人,众匪眼看讨不到好处,不知何人一声呼啸,方才退去。
    这边被重伤4人,轻伤7人,离玟玉让出马车给伤者,与龙默共骑一马,廖棋之的三辆马车有两辆被砸,东西俱毁,也不罗嗦,只检查了剩余一辆,重新整理一番,走到兰正熙面前拱手道:“此次多谢兰兄出手相助,否则我等只怕都要折在此处。”
    兰正熙道:“不必客气,你我同行,本就该相互照应。”
    廖棋之便不再客气:“我廖家是做茶叶生意的,此次运送的是冰龙泉泉水,兰兄可能觉得小题大做,可这泉水却对我们很重要,此中缘由慢慢说与你知,未免再生意外,我想加紧速度,要日夜兼程……”
    “无妨。”兰正熙笑道:“我看这伙山贼身手不凡,再来一次,恐怕你我都抵挡不住,我等听你安排。”
    “好。”
    接下来,一行人日夜兼程,在第三天赶到云州主城云城,云州位于燕国南部,四季如春,青河从中穿过,连接东西,云州有三件宝,青茶白鱼绿罗纱,举世闻名,云州亦是燕国南部重要的交通枢纽和商贸流通地。
    廖家是云州最大的茶商,与绸缎商暂家,航运杨家并称云州三大家。廖家祖上乃是一方县令,因上官贪污受贿被朝廷查办,受到牵连,贬为小民,从而学习经商。到廖棋之的父亲廖炎一代,已发展为云州第一茶商,并经营马帮、酒楼等多种生意,在燕国南部有着很深的影响力。
    廖炎共有三儿两女,廖棋之是长子,二十二岁,为人果断,在生意场上出了名的大胆,犀利。第二子未满月便夭折,老三女儿廖兰二十岁已嫁给暂家二少爷,老四廖书文十八岁,廖炎希望儿子走仕途,能够恢复祖上清白,因此弃商从文,却因平民的身份不能入仕,一直无所事事,老五廖娉十六岁,待字闺中。
    到了云城,廖棋之很是热情的邀请三人在府上小住,以谢相助之恩。兰正熙是军伍,不喜商人的圆滑,本意推辞,离玟玉却欣然答应,三人便跟随廖棋之径直进了廖府大院。
    院子正前方站着一个又瘦又高的中年人,远远望去如同一根竹竿般,一身绣着云纹的绛紫色长衫仿佛挂在身上一般,然身形稳重,立地生根,眉眼周正,鼻梁高挺,唇角上扬,倒是一副儒雅之气。另有几个护院小厮等在旁边,待几人下马,便上前牵马车的牵马车,抬箱子的抬箱子,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井然有序。
    廖棋之下马紧走几步来到那中年人面前,单膝跪地行礼,恭恭敬敬的道:“父亲。”
    原来那中年人便是廖家当家廖炎,廖炎望着儿子,目含慈爱,人却不动,连手都不曾抬一下,淡淡的道:“棋之,一路可好?”
    廖棋之站起身来,回道:“一切安好。路上虽有点意外,多亏这几位朋友相助,总算平安。”说罢,将几人相互介绍一番。
    廖炎对兰正熙三人到比对自己儿子热情的多,客套一番,吩咐管家廖坤为三人安排住宿。三人知道父子二人必有很多话说,也不愿打扰,跟着管家离去。
    廖家不愧是云州三大家之一,雕梁画栋,行径曲折。兰正熙不懂行并不在意,离玟玉却暗暗称奇,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看似随意自然,却是精心布置,用料考究,单就几人走得这条小路,乌黑暗哑,并不稀奇,实际上却是天指山出产的丁香石。丁香石呈灰黑色,与普通石头无异,但因其散发着一种丁香花的香气,受到达官贵人的追捧。丁香石埋在天指山最深处,开采不易,甚是珍贵,越是平整块大越是价高,而廖棋却随随便便的铺成道路踩在脚下。
    龙默在前面蹦蹦跳跳,这孩子和猴子差不多,一刻也不闲着,走路从来都是用蹦的,此刻仿佛自己家里一样,到了岔口也不打招呼就蹦了过去,最初兰正熙还出声喝止,龙默却恍如未闻,看到大家拐到另一边,便又蹦回来,继续跑到几人前面去,几次后,兰正熙也只得由他去。
    廖坤带着三人行至一处园子前停下,对兰正熙道:“这鑫园是廖府专门为客人准备的。”
    离玟玉抬头,园门方方正正,门宽可容五六人并排通过,白玉为柱,金石做匾,雕刻“鑫园”二字,工笔圆润饱满,既是梁佑庭的书法。心道:“梁佑庭狂放自傲,从不轻易与人提笔,这廖炎能讨了他的书法雕刻此处,必有过人之处,这廖家倒是不可小窥。”
    离玟玉沉思的功夫,几人已进了鑫园。这鑫园与外间又有不同,外间委婉自然,鑫园却棱角分明,干净利落,道路笔直,方正,庭院三五一组错落有致,有假山树木相隔,互不干扰又比邻相望,给人以大气,明朗的感觉。
    离玟玉微微点头,那小猴子蹦跳了两个小院,见都差不多便没了兴致,开始嚷嚷着累了,要休息。
    廖坤很喜欢龙默,所以也不着恼,带着三人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小院前,道:“兰公子、张小姐,我家老爷是做生意的,经常有住宿的客人来来往往,这里虽然偏远些,不过少些打扰,倒不是老爷刻意怠慢,不知三位可还满意,如……”
    廖坤的话还未说完,龙默大声念着小院门匾上的字“悠然居”,嚷嚷道:“好好,这里好,就这里了,我可不走了,累死了。”边嚷着边推开院门跑了进去。
    离玟玉笑着摇摇头:“廖管家勿怪,这孩子被宠坏了,不过我看龙默说的不错,这里挺好的,不必再换,多有打扰之处,还望管家海涵。”
    廖坤笑道:“小姐说的哪里话,你们肯住下,就是赏脸了。”然后指着一直跟在身后的一男一女道:“这两人名唤廖仁、廖梅,这段日子就留在悠然居服侍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他们来找我。”
    兰正熙刚要开口推辞,离玟玉已道:“如此多谢。”
    廖坤笑颜不改:“我家大少爷交待,明日陪着公子、小姐去寻友,二位若想先出去转转,只管让廖仁带着去,进出不必拘束。”
    兰正熙忙道:“我看廖弟事务繁忙,我们已在此叨扰,怎好耽误他正事,我们自己去找就好。”
    廖坤阅人无数,自觉兰正熙虽然是兄长,尚不如那小姑娘大气知礼。但依旧笑着不去纠缠这个问题:“那我就先不打扰两位休息了。”
    兰正熙望着廖坤离去的背影和离玟玉互望一眼,心中责怪离玟玉擅自做主留下,但也不便多说,压下心中的疑惑进了悠然居。
    离玟玉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她与兰正熙相处月余已知他军旅出身,生活一向简单直白,对这种大宅院的规矩讲究不甚明了,所以虽知兰正熙不想留人耳目,会恼自己自作主张,却也不做解释。
    廖仁、廖梅跟在身后,一个小院,种着些花草,后面四间红顶白墙的房间,旁边还有个小厨房,确有些悠然自在的感觉。
    兰正熙将正中的房间让出来给离玟玉,自己选了左边的房间,右边那间给了龙默,三人刚梳洗完毕,便听廖梅来叫说廖炎准备了晚宴招待几位客人。
    餐厅离鑫园不远,三人进入餐厅时,廖炎正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与廖棋之说话,旁边站着一个瘦高的少年,和廖炎放一块跟双筷子似的。
    廖炎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三人便站起身来,招呼道:“光顾着和棋之说话,怠慢了贵客,勿怪勿怪。”廖棋之紧随其后,站在父亲身后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一个微笑来,那少年倒是大方的打量三人一番。
    兰正熙忙笑道:“是我兄妹打扰贵府才对,还望廖老爷多多海涵。”
    离玟玉看着两人相互客套,只行了一礼便不言语。
    廖炎指着那少年介绍道:“这是我三儿子廖书文。”
    廖书文完全继承了父亲的好相貌,只是更加眉清目秀,人也比大哥廖棋之活跃许多,几人又相互见礼,这时听到门帘响动,只见一个圆脸的小丫环从外面打了门帘,一个身穿火红色比肩,粉色长裙的少女扶着一个体态丰腴,面若桃花,眉弯眼笑的夫人走进来,那夫人走到廖炎身边站定。
    廖炎又相互介绍一番,来人是廖炎的夫人,少女便是他最小的女儿廖娉。
    廖娉生与商家,想必见多了客人,并无羞涩之态,与几人见了礼便上前拉着离玟玉的手,笑道:“唉呀,可算是来了个同龄的姐妹,我今年十六岁了,8月生日,你呢?”
    离玟玉倒没想到廖娉如此热情,此时被问得一愣,自己还真不知张珈生日是何时。
    廖炎慧眼如炬,已将离玟玉的愣神看在眼里,哈哈一笑,故作斥责道:“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哪有当着客人把自己生辰八字往外说的,也不怕人笑话。”
    兰正熙笑道:“廖老爷见外了,我表妹头次出门,难免拘谨,倒不似廖小姐这般活泼。”又向廖娉道:“表妹比小姐小一岁呢。”
    
    离玟玉的目光从兰正熙身上划过,便已释然,想是在军营时,夏延器便将张珈的身世调查清楚告诉了兰正熙。
    耳听廖娉高兴的道:“那我就不客气的叫声妹妹了。”
    离玟玉点头答应。
    廖炎招呼了几人上桌开餐。用餐完毕,廖娉便拉着离玟玉回自己院子。
    廖家内宅与鑫园正相反方向,廖娉的院子在内宅东面,一排小竹林,两层的小阁楼,房中摆设却清雅,与主人倒是一张一弛。
    廖娉似乎一直处于结识新姐妹的欢乐中,拉了离玟玉在红木塌上坐下,忙忙活活的张罗了一堆果品甜点,香茶。
    离玟玉在塌上浅浅的坐了,一副局促小心的样子。
    廖娉见了,爽朗的笑起来:“妹妹在这里就和家里一样,来尝尝这青茶,我爹是做茶生意的,家里别的不敢夸,这茶叶确是最好的,王上还喝不到呢。”
    离玟玉应了声:“是么,那我可要尝尝。”说着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咂咂嘴道:“有股子青草的甜呢。”
    惹得廖娉哈哈大笑,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窗外的竹叶也似乎被感染轻轻晃动,满院子的快乐。
    “妹妹,这茶可不是这么喝的。你看……”廖娉说着中指托底,拇指食指轻扶,端起茶盏伸到离玟玉面前轻轻晃动,只见一屡清烟似的水纹从茶叶上飘然而出,随着晃动的韵律,淡淡先如丝般袅袅而上,接着慢慢晕染开来,将淡绿色扑满一杯水中,又一缕墨绿色从茶尖飘出,先如丝,后如烟,一层层化在杯中。
    离玟玉惊叹道:“这可真神奇。”
    廖娉得意的道:“喝这茶要像我这样先观其形,这茶与其它茶叶不同,你看它茶色从叶尖清溢而出,如丝缠绕,层出不穷,变化万千,我们称其为茶舞,等茶色均匀不再变化时,再闻其香。”说着将茶盏放在鼻子前方,用另一手微微扇动,轻嗅其香。
    离玟玉忙学着廖娉的样子嗅茶,只觉一股幽远的,集天地灵气的清香自鼻入脑,让人脑海一片清明,仿佛回到离国皇宫中,那时才十岁的二哥献宝似的取出一包茶叶,道:‘三妹,这可是我从父王的贡品中偷出来的。’
    ‘什么好东西,还要你去偷,要父王赏点不就是了。’
    ‘是青茶。’二哥早已命人取了茶具来泡:‘我去年听师父讲过,此茶生长在燕国云州青山里,总共才发现38棵茶树。每年春天发芽,在4月份找那未出阁的少女采摘刚发芽的三四片叶子,经七七四十九天烘炒制作而成,一年才得几十斤茶叶,所以名贵的很。此茶不仅清香怡人,而且有润肺明目的功效,是燕国最好的茶叶,每年他们送来也不过一斤,我们连面都见不着,这次我留了心,早早守在府库里偷了点来给你尝尝……’
    一只手在眼前摇晃,离玟玉微惊,抬眼看只见廖娉疑惑的望着自己:“你怎么了,我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离玟玉眨着大眼睛:“是么,我刚刚学你一般闻茶,只觉脑海一片清明,仿佛到了大山里,不由有些忘乎所以了。”
    “呵呵。”廖娉才又展颜笑道:“闻完香,只饮一小口,先不要咽下去,含在口中,感觉其润滑清香,待喉头慢慢发甜,咽下茶水,唇齿留香,你尝尝看。”
    离玟玉照其说得轻饮一口,极品的青茶入喉清凉,慢慢回甜,甜润丝滑,唇齿留香。手中这杯虽然也是一股清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喉中淡淡甜香,却是后味不足,转瞬而逝。
    离玟玉知道廖娉也不可能拿出极品青茶来款待自己这个陌生人,当下也不点破,欣喜的笑道:“廖小姐,这茶真好喝。”
    廖娉放下茶盏:“你不要廖小姐,廖小姐的叫,生份的很,你要不嫌弃就称我一声姐姐。”
    离玟玉羞怯的叫了声:“廖姐姐。”
    
    来一段调戏人的戏
    
    “这才是了。”廖娉说着拿起酥糖放在离玟玉手里:“尝尝这个,是我们廖府自制的,别处买不到。”
    离玟玉道声谢:“我可否留下来给龙默吃,他最喜欢吃酥糖了。”
    “你尽管吃,我等下让厨房给龙小弟准备着。”廖娉也拿起一块酥糖咬了一口,随意问道:“妹妹是第一次来云城么?”
    “是的,我第一次出远门呢。”离玟玉边小口的吃着酥糖边回答。
    “我听大哥说你们来寻亲友的,叫什么,我爹爹认识很多人,让他帮着找。”
    离玟玉高兴的道:“是我舅父的朋友,叫陈什么的。”说着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的飘过一抹晕红:“我没记住。”
    廖娉看着离玟玉的样子扑哧一乐:“无妨。”
    离玟玉又问:“廖姐姐可是知道云州有哪些姓陈的人家么,听表哥说我舅父的朋友在云州地区挺有名的呢。”
    “我听说的倒是有几个,云来学馆的大儒陈浩生,胭脂店老板陈弼,马帮陈家。”廖娉数到这里突然笑道:“唉呀,我倒忘了,我外公家就姓陈呢。呵呵。”
    “哦,廖姐姐外公家想必也是云州大户了,也是茶商么?”
    “我外公不做茶生意。”廖娉望了离玟玉一眼,便转了话题:“妹妹来此长住还是小住?”
    “不会长住,具体呆多长时间还要看表哥的。”离玟玉又取了块糕点放入口中,一副舍不要把糕点都吃完的样子。
    廖娉暗自好笑,却不表露:“过几天便是茶王大会,妹妹不去瞧瞧热闹?”
    离玟玉一愣,把脸从糕点里抬起来,问:“茶王大会是做什么的?很热闹么?”
    
    “是我们茶行里的比赛大会,每三年召开一次,各国各地的茶中高手都要参加,拿出自家最好的茶进行比试,胜出者便是茶王,自然热闹。”
    “真的么,我不懂茶也可以去看么?”
    “当然可以,只去看,不参加比赛也行的。”
    离玟玉忙问:“廖姐姐,你家是茶商,到时会参加比赛吧。”
    “那是当然,我爹可是上届茶王,这次的茶王大会就是由我家操办的呢?”廖娉一脸的自豪。
    “姐姐一定要带我去!”离玟玉满怀期待的恳求,连姐姐的称呼都比原来顺畅了许多。廖娉也连连点头答应。
    两人又闲聊些闺中趣事,离玟玉才起身告辞,两眼却对着糕点恋恋不舍,廖娉忙嘱咐丫环包起来给她,离玟玉才满怀欢喜的跟着丫环走了。
    廖娉望着离玟玉开心的背影,脸色沉下来,刚才热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鄙夷,冷冷的道:“哼,爹爹真是的,就一土包子也值得我花费这么多精力,还浪费我的茶。”
    
    回转悠然居的离玟玉谢了带路的丫环,待丫环走远才转身,却见院内廖梅房内一点烛火如豆,其它房间已熄灯,离玟玉先去看望了已经睡熟的龙默,才回转自己的房间。
    廖梅听得动静过来侍候,离玟玉笑得谢绝了,待廖梅出去,梳洗过后,便灭了灯,却不休息,在桌前坐下,望着那包糕点发愣,刚才吃的太多,居然有些反胃。
    房门轻轻响动,一个人影闪进来,在离玟玉对面坐下:“这糕点有何不同么?要你这般关注。”
    
    来人的突然造访,离玟玉毫不惊讶,叹了口气道:“这糕点的确与众不同,是廖府自制的,别处买不到,我特意打包拿回来给你吃。”
    兰正熙望着离玟玉的一张苦瓜脸,不由一乐,取了一块放在嘴里,品味一番道:“味道还不错。”看见离玟玉眼冒金星的样子,忙道:“可惜我一介武夫,无福消受,还是留给小默吧。”
    离玟玉不由扑哧一乐。
    兰正熙道:“我看廖家不简单,他们留我们下来只怕别有用心。”
    兰正熙虽然没有明说,离玟玉也听出他语音里有点责备的意味,却假装不知:“我看这次抢劫的劫匪倒不像一般土匪,进退有度,功夫高强。”
    “不错,他们的确不是一般的劫匪。”兰正熙沉吟道:“我看倒有点像受过专门训练的卫队。”
    离玟玉吃惊道:“卫队怎么只会为了几箱泉水如此拚命,恐怕廖大少爷运送的东西并不一般。”
    兰正熙点头道:“你是怀疑……”
    
    离玟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已不是刚才在廖娉处所饮的青茶:“廖娉说云州几个陈姓大家有云来学馆的大儒陈浩生,胭脂店老板陈弼,马帮陈家还有廖家的亲家,只不知陈淼是本姓还是改得姓名,不好探查啊。”
    “先查查这几个陈姓再说。”兰正熙停顿下又道:“听说过几日就是茶王大会,这个大会对茶商来说极为重要,胜出的茶王可以掌控三年茶行的利益分配,而且会请有头脸的人做评判,只怕到时不太平,你看住龙默,莫要招惹是非。”
    “好。”
    兰正熙从离玟玉房里出来,回到自己房里却不休息,换了身夜行服,便推开窗户跃出。
    廖家一个偏僻的小院深处绿树杂草间若隐若现一个小楼,墙壁扶梯缠满了藤蔓,就连窗户上都爬满了爬山虎,显然荒废已久,在夜色的掩盖下,让人完全忽略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小楼。然而就在此时,楼里房间内一点烛火如豆,映照着房中坐在床前的人面色深沉忽明忽暗。他面朝床,身子微微前倾,头低下去,凝重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男子身上。
    男子面容憔悴,苍白的面庞上一道道弯曲的血丝如同一朵奇异的妖花,在烛火的映照下让人不寒而栗。
    男子已极度虚弱,眼睛微眯,慢慢合上又突然睁开,可见其正拼命控制自己保持清醒,嘴唇蠕动,床边的人将耳朵贴在他唇边也才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惜柔……却……麟州……”
    “惜柔在麟州么?”
    “二王……小心……紫……法……”
    “什么?……”那人还要再问,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霍然站起看向房门,烛光中一张瘦削的面庞,双目如剑。
    门外响起管家廖坤急切的声音:“老爷,城中守卫军包围了府院。”
    廖炎急忙打开房门:“怎么回事?”
    “守卫军梁将军手持城主大人手谕,说是走脱了朝廷重犯,要进府搜查。大少爷暂时将他们稳在前厅,只是对方来势汹汹,只怕拦不住。”
    廖炎皱眉道:“棋之刚回来,守卫军就到了,只怕消息有泄漏。”他转头望了眼床上的人,对廖坤吩咐道:“为了以防万一,你将承霖先转到密室。”
    “是。”
    
    前厅灯火通明,已被官兵挤的满满当当,廖棋之和廖书文两兄弟被围在中间,对面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军官不论廖棋之如何好言相劝,始终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撇着嘴阴阳怪气的道:“廖少爷,非本将不给面子,只是城主大人手谕在此,本将也是秉公办事,廖少爷一再阻拦,莫非朝廷重犯果然被你藏匿府中。”
    “梁将军快莫要玩笑。”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就见廖家家主廖炎大步走了进来。
    廖棋之和廖书文忙上前见礼,廖炎给二人一个稳住的眼神走到梁将军面前,拱手道:“梁将军,廖家虽然只是一介商户,但在云州也是数得上名号的,谁不知我廖家一向奉公守法,信用至上,莫说藏匿朝廷重犯,只要遇到,我廖某第一个缉拿此贼,送官法办。”
    云州三大家之一的廖家是云州最大的茶商,别说是云州,就是整个燕国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宫中用茶也是一向由廖家供应。梁将军也知道这样的人家对你客气只是民不与官斗罢了,平日城主大人也是礼让三分,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护城将军,当下收起倨傲的态度,将一张纸送到廖炎面前道:“城主大人也常说廖家乃云州商家的楷模,想必也不会做那谋逆之事,不过,我等奉命办差,这府邸还是要搜上一搜的,还望廖家主配合。”
    廖炎看了一眼那文书,却是城主的手谕,知道无法阻拦,也不能阻拦,便道:“草民自然配合,不过现已深夜,还望梁将军让军爷们动作轻些,莫要搅扰四邻,将军也知道我们商家最重名声……”
    梁将军见对方让步自然也乐意顺顺当当的完差,点头道:“自然晓得。”向众官兵一挥手:“搜!”只见一军官模样的人率众直奔后院。
    廖棋之一看惊疑心起,向廖炎低声道:“父亲。”
    廖炎也看在眼里,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只怕事有败露,面上镇定的唤道:“书文。”
    廖书文上前应声:“父亲有何吩咐。”
    “你去内院告诉你母亲,梁将军公干,让女眷收拾准备,不必惊慌。”
    “是。”
    廖炎转向梁将军:“将军请。”
    廖炎越走越心惊,那领队的军官不顾左右楼阁,看方向即是直奔那废弃的小楼而去,家里果然出了内奸么?看一眼身旁的长子,神色不变,气息平稳,心中欣慰不少,棋之这些年历练的越发稳重了,堪当大任。
    
    队伍果然停在了废弃的小楼外,此时官兵已将小楼团团围住,本来藏匿在暗处的小楼在火把照耀下一目了然。
    那领队的军官已经带人进楼搜索。
    廖炎笑道:“梁将军,这原是祖父姨娘的小院,因两次小产失子,家人嫌此地晦气便弃之不用,如今已几十年不曾进人了。”
    梁将军瞥一眼小楼,皮笑肉不笑的道:“越是这种地方不是越容易藏污纳垢么。”
    廖棋之冷冷的道:“这朗朗乾坤之下又哪里容得下魑魅魍魉。”
    梁将军亦是冷笑道:“希望廖少爷一会也如此硬气。”
    不多时,楼里搜查的军官跑来汇报道:“秉将军,楼内未发现异常。”
    梁将军并未失望,举步走进楼里,廖炎等人跟在后面。
    小楼上下两层,一楼正厅左右各一个偏厅,左手边楼梯通往二楼,众人现在一楼一个偏厅里,偏厅不大,只余桌椅、柜橱依旧保持原貌,一应摆设杂物均无,因此一目了然。因为刚刚搜查过,有些尘土飞扬,地上脚印杂乱,屋角蛛网层叠,却是陈年不曾打扫使用。
    梁将军四下打量一番,胸有成竹的道:“廖家主,现在将人交出,梁某还可网开一面。”
    廖炎心如擂鼓,他交代给廖坤的密室入口便在此间中,梁将军现在如此肯定,只怕真的掌握了实情,如果在别处搜出陆承霖,还可说自己毫不知情,但若从密室中搜出,这窝藏之罪怕是跑不了了,到时廖家满府将同罪论处。可是,陆家与他累世交好,陆家如今满门尽屠,只剩陆承霖一人,他千辛万苦救出怎能功亏一篑。
    梁将军呵呵笑道:“廖家主可考虑好了么?”
    
    廖炎狠狠的握了下拳,心中已有决定,他望了廖棋之一眼,这一眼让廖棋之心中咯噔一下,父亲这是要为了陆承霖拼死一搏了,他的右手悄悄摸上腰带,那里是一柄软剑,从他佩戴起从未出鞘,世人只知他掌法厉害,其实他真正学的是剑,这是他保命的底牌,如果事情败露,他必须最短的时间控制局面,这里至少十几官兵,梁将军武艺高强,只有用剑,他才能保证一击得手。
    廖棋之哈哈大笑:“梁将军真是奇怪,好像我们真的窝藏朝廷重犯一般,我廖家清清白白,梁将军要诬陷也要证据确凿才行。”说着不着痕迹的向梁将军身前靠了靠。
    廖炎知道儿子已明白自己的打算,伸手一摊,做了个请的姿势:“梁将军还是请搜吧,也好为我廖家以正视听。”
    梁将军轻蔑的笑道:“廖家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指着窗边的地板对旁边的军官道:“把地板撬开。”
    地板很快撬开,只见下面一个拉环,一拉之下下面的地面便被提起,显出一个阶梯来里面黝黑不知通往哪里。
    梁将军得地的一指问道:“廖家主,这作何解释啊。”
    廖炎既然已下定决心,此时便面不改色道:“家中设置暗室收藏一些贵重物品以防偷盗不是常见么,相信城主大人家中也有诸多此类密室暗格。”
    “哼!”梁将军对廖炎的不配合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暗恨,等一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搜!”
    三个官兵拿着火把鱼贯而下,廖棋之已经手握剑柄,只等对方将陆承霖抬上来便先削了梁将军的脑袋。
    廖炎状似不在意的手扶上了窗棱,那里有个机关所在,只要按下,万箭齐发。
    周围官兵似乎也感到了紧张,个个手扶刀把严阵以待。
    血战一触即发。
    
    “登、登、登……”密室中传来上楼梯的声音,众人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密室入口,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梁将军似乎感觉到威胁,略侧身体,缓缓抽出手中的刀!
    
    @一笔昆仑 2017-03-21 20:16:10

    “登、登、登……”密室中传来上楼梯的声音,众人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密室入口,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梁将军似乎感觉到威胁,略侧身体,缓缓抽出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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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sqblxhq 166楼 2017-03-22 09:23:00

    我纠结的小情绪,只能催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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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愉快的小心肝啊,怎能不加更
    
    这是一间四米见方的密室,里面除了四面墙空空荡荡,连细小的火把的毕啵声都显得清晰异常。
    怎么可能?梁将军实在有些傻眼,明明得到密报,就在他包围廖府的时候,人还在此楼。对方连密室机关都告知的清清楚楚,刚才廖炎的神态他也断定人就在密室,可人呢?
    现在就连廖炎父子都有些傻眼,他亲自吩咐廖坤将人转进密室,可人呢?难道廖坤将人转到别的密室,也不打声招呼,吓死老子了。
    梁将军一句话不说冲回地面,气急败坏的大吼道:“搜,全府内外,一个角落都不许落下。”
    “是!”
    梁将军打破了不搅扰四邻的承诺,只见到处鸡飞狗跳,火把照的廖宅如同白昼,不多时,便有官兵搜到鑫园,鑫园里并不是只有离玟玉三人,还有与廖家关系不错来参加茶王大会的朋友,众人被官兵无理的从房间里轰出来,气愤异常,一时又不便回房,便聚在一起去找廖炎探听消息。
    廖仁、廖梅早得了管家通知,鑫园闹起来的时候,便叫起了离玟玉三人,不断的解释道歉,兰正熙摆手道:“这也不是你们能掌控的事,不必如此,只希望我们没有给廖老爷添麻烦。”
    三人等官兵检查完他们的住所,便也不回房,出了院子才知道廖府的客人还真不少,只见客人们三五成群,愤慨激昂者有之,低声询问者有之,左顾右盼者有之,担心害怕者有之。
    
    “怎么回事,难道廖家吃了官司?”
    “听说朝廷对廖家担任茶王不满呢,会不会……”
    “今年茶王大会似乎朝廷有来人……”
    “听说是廖家藏匿朝廷重犯。”
    “你们不知道吧,廖家的世交御史大夫陆庸通敌卖国,已被抄家灭族,会不会廖家也有参与……”
    “陆大夫刚正不阿,清正廉明怎么会通敌卖国,只怕有人……”
    “噤声,祸从口出,莫要胡言。”
    “会不会连累我们啊,我们……”
    ……
    离玟玉拉着龙墨的手跟在人群中,听着大家的讨论,看兰正熙没有同她言说的意思,便也默不作声,同大家一起到了正厅。
    正厅廖炎坐在太师椅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廖夫人陪坐一边,廖棋之正与梁将军激辩,管家廖坤居然受了伤,垂着左臂,离玟玉对这个管家也算熟悉了,此人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不论何时都面含微笑,很好说话的样子,此时满面通红,额上青筋乱跳,可见正极力克制着怒气,到让离玟玉感到奇怪。
    离玟玉往旁边移了移,从前面的人间隙看去,厅中躺着两人,却是家奴打扮,两人身上带血,不知死活。
    廖文书和廖娉兄妹站在一边,看到众宾客便走过来安抚众人。梁将军甩开廖棋之走过来要搜查众人,引起一阵抗议。但梁将军将公文举到众人鼻子尖下,大声呵斥:“谁有异议,皆以同谋处置。”
    
    因系统原因,前面有一节没发上去,重发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个官兵从密室口走出,那士兵并不知外面紧张如斯,刚一露头突然被这么多凌厉的目光注视,不由心里突的一下,差点滚落回去,环顾了下四周,战战兢兢的爬上来:“禀,禀将军。”
    “嗯。”实际上并没有人听他的回禀,众人目光依旧注视着密室入口,等着剩下的两个官兵将朝廷重犯抬出。
    耳边那官兵的汇报却如油锅里滴下的一滴水,瞬间将众人炸了个外焦里嫩,半天回不过神:“禀将军,里面空无一人,不见异常。”
    廖棋之咽下一口唾沫,好险,差点他就拔剑了。他连忙望向父亲,却从父亲的眼中也看到一丝惊讶,显然此种情况亦在廖炎的意料之外,心中疑虑又起。
    惊讶的不仅是廖炎父子,梁将军一把抓住那官兵的衣襟:“你说什么?”
    此时另两名官兵也从密室退出,一看此情景,呆愣当场。
    “将、将军,里面什、什么都没有。”士兵结结巴巴的回答:将军怎么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谁来告诉他怎么回事?
    梁将军看向另两人,那两人也忙回禀:“禀将军,里面只是空室。”
    梁将军一把扔下手里的官兵,蹭、蹭、蹭……自己跑下密室,廖炎和廖棋之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下去。
    这是一间四米见方的密室,里面除了四面墙空空荡荡,连细小的火把的毕啵声都显得清晰异常。
    怎么可能?梁将军实在有些傻眼,明明得到密报,就在他包围廖府的时候,人还在此楼。对方连密室机关都告知的清清楚楚,刚才廖炎的神态他也断定人就在密室,可人呢?
    现在就连廖炎父子都有些傻眼,他亲自吩咐廖坤将人转进密室,可人呢?难道廖坤将人转到别的密室,也不打声招呼,吓死老子了。
    梁将军一句话不说冲回地面,气急败坏的大吼道:“搜,全府内外,一个角落都不许落下。”
    “是!”
    梁将军打破了不搅扰四邻的承诺,只见到处鸡飞狗跳,火把照的廖宅如同白昼,不多时,便有官兵搜到鑫园,鑫园里并不是只有离玟玉三人,还有与廖家关系不错来参加茶王大会的朋友,众人被官兵无理的从房间里轰出来,气愤异常,一时又不便回房,便聚在一起去找廖炎探听消息。
    廖仁、廖梅早得了管家通知,鑫园闹起来的时候,便叫起了离玟玉三人,不断的解释道歉,兰正熙摆手道:“这也不是你们能掌控的事,不必如此,只希望我们没有给廖老爷添麻烦。”
    三人等官兵检查完他们的住所,便也不回房,出了院子才知道廖府的客人还真不少,只见客人们三五成群,愤慨激昂者有之,低声询问者有之,左顾右盼者有之,担心害怕者有之。
    “怎么回事,难道廖家吃了官司?”
    “听说朝廷对廖家担任茶王不满呢,会不会……”
    “今年茶王大会似乎朝廷有来人……”
    “听说是廖家藏匿朝廷重犯。”
    “你们不知道吧,廖家的世交御史大夫陆庸通敌卖国,已被抄家灭族,会不会廖家也有参与……”
    “陆大夫刚正不阿,清正廉明怎么会通敌卖国,只怕有人……”
    “噤声,祸从口出,莫要胡言。”
    “会不会连累我们啊,我们……”
    ……
    离玟玉拉着龙墨的手跟在人群中,听着大家的讨论,看兰正熙没有同她言说的意思,便也默不作声,同大家一起到了正厅。
    正厅廖炎坐在太师椅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廖夫人陪坐一边,廖棋之正与梁将军激辩,管家廖坤居然受了伤,垂着左臂,离玟玉对这个管家也算熟悉了,此人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不论何时都面含微笑,很好说话的样子,此时满面通红,额上青筋乱跳,可见正极力克制着怒气,到让离玟玉感到奇怪。
    离玟玉往旁边移了移,从前面的人间隙看去,厅中躺着两人,却是家奴打扮,两人身上带血,不知死活。
    廖文书和廖娉兄妹站在一边,看到众宾客便走过来安抚众人。梁将军甩开廖棋之走过来要搜查众人,引起一阵抗议。但梁将军将公文举到众人鼻子尖下,大声呵斥:“谁有异议,皆以同谋处置。”
    
    商人言利,本与自身无关,自不愿与官兵冲突,不情不愿的让官兵搜检。检查到离玟玉等人,兰正熙递过一块腰牌,官兵扫一眼恭恭敬敬的送回,与梁将军耳语一番,那梁将军看了兰正熙一眼,也不多问。这一幕,廖棋之看在眼中,记在心头,也不言说。
    离玟玉拉着龙默,眼观四周,将众人神色看的清楚明白。
    如此闹哄了一个多时辰,各路官兵陆续返回正厅,并没有带回什么朝廷重犯,梁将军只得撂下几句狠话带队离开。
    守卫军一走,廖炎立刻过来向大家致歉:“今日官兵公务在身,搅扰诸位休息,实在抱歉,明日设宴为大家压惊。”
    众人立刻上前将廖炎围在中间,站在他面前的一紫袍中年人关切的问:“廖兄一向为人严谨,怎么惹了官兵上门,可有什么事么?”
    廖炎拱手道:“多谢诸位好友关心,今日有人密报有朝廷重犯逃入廖府,因此梁将军持城主大人手谕前来搜查,现已查明并未有朝廷重犯逃入府中,各位可安心歇息。”
    如此这般,廖炎打发了众宾客回去,廖棋之也已敲打完府中下人,让廖书文和廖娉送走了廖夫人,安抚女眷回内宅,大厅总算清静下来,死去的两个下人已被处理,空气中却还弥漫着血腥气。
    廖炎看到廖坤左臂只做简单包扎,便道:“伤的如何,快去叫大夫。”
    廖坤摇摇头,急道:“老爷,老奴的伤不要紧,现在重要的是……”后面的没有说出来,但廖炎父子都知道什么意思。
    廖炎带着两人来到书房,命人严加看守,才低声问:“人呢?”
    廖坤惊得张大了口:“……”
    “廖叔,你快说啊。”廖棋之扯扯廖坤的衣袖,廖管家祖上三代都在廖府服侍,廖管家更是与廖炎一同长大,在商场上历经无数风云,一向谈笑自若,还从未如此惊慌过。廖棋之与廖炎互望一眼,均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老、老爷没有将他藏起来么?”廖坤战战兢兢的问出这句话,把廖炎父子吓了一跳。
    “阿坤,我不是让你将他带去密室么,你将他安置在哪个密室?”那个小楼的密室可是最隐蔽的一个了,廖炎也没想到廖坤会将人安置在别处,心里还为廖坤的胆大称赞,却谁知廖坤的回答让廖炎如坠冰窟。
    “老爷,我就将他安置在小楼的密室中啊,梁将军搜查小楼,老奴吓的心脏都跳出来了,难道不是老爷将人转移走的么?”
    书房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廖家拼死保护的人不见了!
    从小楼出来,廖炎以为廖坤将陆承霖安置在别处,为了避免自己带错地方,便让廖坤引着梁将军搜查,连储藏冬菜的地窖都搜查了,均没有找到人。梁将军无奈之下,找出密告之人指认,就是离玟玉看到死在大厅的那两个下人,一个在廖府任仓库管事,一个任护院,两人听到消息企图逃跑,一人在追拿中被廖坤所杀,廖坤亦因此受伤,另一人在大厅对峙时险些透露机密被梁将军灭口,两个人证一方杀一个,梁将军找不到人也只好不了了之。
    可谁知,本以为逃过一劫,却根本前途无望,谁能想到在自己家里把人弄丢了。梁将军率军进府陆承霖还在,紧接着搜府,当时官兵林立,灯火通明,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一个重伤之人?
    
    “难道是梁将军另外劫走了人?”廖棋之随之否决了这个猜想:“不会,如果他找到人,不可能放过打击我们的机会。”
    “府里知道此事的就咱们几个,廖刚他们已死,其它人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带走人,而且就算咱们人做的,事后也该来禀告一声。”
    “那就只有那些客人了。”廖坤眼巴巴的望着廖炎,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案,可廖炎让他失望了:“这些客人大多都是老客户,要不就是老朋友,知根知底,不过混进几个随从也未可知。”
    “另外……”廖炎看向廖棋之。
    廖棋之拧眉,想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道:“不会,这三人虽然身份可疑,但是这一路行来,不像冲承霖去的,似乎另有隐情。而且他们来府里也是应我之请,兰正熙似乎还不太愿意。从他方才给官兵看过令牌,对方的态度看,那兰正熙似乎尚在梁将军之上。如果他们参与此事,不会不与梁将军言说。”
    廖炎沉吟半晌道:“安排人盯着鑫园,如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廖坤急忙应道。
    “走,我们再去一趟小楼,看对方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当时梁将军以为人没藏在那,廖炎父子以为人被廖坤藏在别处,所以都匆匆离去,谁也没有再细细勘查。
    现在看,一定是第三方人马将人带走,只能抱有一线希望对方能留下蛛丝马迹。
    
    小楼被搜查一番比之以前显得更加破败,周围草木歪七扭八,墙上绿藤也勾勾连连随风飘摇。
    廖坤是确定将人安置在密室中的,所以三人来到小楼直接到侧厅密室处探查,打开密室通道一进去,三人顿时哭的心都有了,密室空空荡荡,无遮无挡,所以三人一进去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穿青衣的人,不是让他们揪心了一晚上的陆承霖又是哪个?
    不带这么玩的啊?一晚上这心忽上忽下就没消停过。
    “棋之,你去看看是真是假!”廖炎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感到自己承受力不够。
    廖棋之上前看看青衣人的脸,又探探鼻息,点头道:“正是承霖,人已昏迷。”
    廖坤只觉浑身汗毛直立:“老,老爷,陆少爷怎、怎么会……”
    “爹,是不是将承霖送走。”
    廖坤缓缓摇摇头:“现在府外只怕早被监视,稍有举动便会落入他人眼中。”
    “老爷,那将陆少爷安置哪里啊,只怕府里另有眼线,已不安全,万一……”
    廖炎想了想:“就留在此地,府中哪里都不安全,而此地已经彻底暴露,反而相对安全一些。棋之,你安排人守在承霖身边照顾,如有意外让他带承霖逃走。茶王大会召开在即,府中来往商户较多,我们再伺机将承霖送走。”
    “是。”
    “至于今夜的事……只有等承霖醒来才能知晓了。”
    
    第二天一早,兰正熙三人向廖家言语一声便出了廖府,廖炎已知他们来此寻亲也不阻拦。昨夜廖府出了被查之事,再回鑫园时,兰正熙便对离玟玉讲,为了行事方便今天搬出廖府。离玟玉只是微笑亦不反驳,只龙墨嘟囔几句还没好好玩耍就要搬出,却被无视。因此三人出了廖府便先往客栈去,哪知寻了几家都客满。
    离玟玉早料到茶王大会召开在即,来云州的外地客商必定增多,只怕客栈都人满为患,可他们三人是兰正熙主事,她也不予分辨,现在找不到客栈只得继续留宿廖家,所幸出门时并未辞行,否则面上需不好看。
    住宿一事作罢,兰正熙自行去寻找线索,离玟玉知道他有自己的门路不愿让自己知道,反正自己跟来也只是找个借口另有所谋,所以对兰正熙的排斥也不在意,牵了龙墨的手在街上逛了一个时辰,便回廖府,廖府门子认得二人也不必通报,直接放了二人进府。
    二人从侧门而入,顺着小路往鑫园去,行至一半见四下无人,离玟玉捏捏龙墨的手,两人一闪身已拐到另一小路上,放开身形避开府中丫鬟家丁在廖府腾挪闪移。龙墨虽然年纪小可轻功不弱,紧跟着离玟玉跳跃间已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楼处。
    廖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昨夜这几十年来寂静隐晦的小楼会比过年还热闹,先有兰正熙跟他来到小楼,看到房中一幕,更有离玟玉跟着兰正熙而来挂在另一侧房檐下。梁将军围府,廖炎匆匆离开,兰正熙跟着离去,离玟玉静等他们离开再走时,廖坤已将陆承霖带入密室。
    廖炎同样也想不到让他一晚上七上八下的罪魁祸首会是离玟玉。离玟玉因离开小楼较晚,兰正熙已经回去,她还在半路,回眸间正望见一行火把往小楼方向而去,心生疑窦,她听到廖坤禀报说梁将军要搜府,搜府之人为何会集中一处。?
    
    思量之下,离玟玉先一步返回小楼,自密室中带走陆承霖。
    梁将军自信满满、廖炎父子提心吊胆,结果突发奇变,乾坤颠倒,众人震惊之余都忽略了就隐身在附近大树上的离玟玉。梁将军一声令下,带着众人转移阵地,离玟玉不紧不慢的将陆承霖放回原地,玩了把乾坤大挪移,匆匆返回鑫园,路上即便碰到官兵也只道是府里的丫鬟或女眷无人留意。
    
    离玟玉不懂医术,但看陆承霖那张诡异的脸便知情况不妙,龙墨虽然只有十岁,但得药圣龙士君真传,何况龙士君专注研究解毒之法,龙墨耳濡目染学到的也比普通大夫强,于是离玟玉便把他拉了来,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离玟玉用搜魂术探查一番,心中已有计较,给龙墨打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比在了楼门两侧。
    离玟玉伸出一只手敲了敲门,向龙墨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龙墨连忙用手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眼睛眯成了一道弯月,一个劲的点头。他爱死这个又刺激又有趣的游戏了,平日兰正熙总是教训他不许这样,不许那样,让他烦不胜烦,偏故意与兰正熙对着干,而离玟玉并不约束他,他反而听话乖巧。姐姐说了,这次他可是重要角色,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
    这时门吱的打开了一条缝,门内人未看见人“咦”了一声,倒也小心谨慎,闪到一旁将门又拉大了一些,门里门外一片寂静,对方僵持片刻。门内人正打算关门,便看到外面一只纤纤玉手伸进来,只见手指纤长玲珑,晶莹玉润,肤若凝脂,门内人从未这样仔细的看过一只手,也从未想到一只手会如此好看,更未想到自己会为一只手而怦然心动,他的大脑已完全停留在那只手的美好上,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忘记了在这个隐秘的小楼出现这样一只手预示着怎样的不寻常。
    这样莹润美丽的手抚摸起来该是怎样的美妙,他这样想着却不知自己已经颤抖着伸出手,当自己那粗糙的大手出现在玉手旁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进而便懊恼的感到自己破坏了原本美好的画面,看着自己老树皮似的手,恨不得拿刀剁下来。
    门内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没注意自己已经走到门口,当他匆匆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再想去观看那只玉手时,直觉眼前一花,一嘭粉尘扑面而来。这可是龙士君亲手制作的迷药,那效果立竿见影,瞬息间便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
    
    @小爪儿冰冰凉凉 178楼 2017-03-22 13:54:00

    挖了一个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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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坑虽深,不停工!欢迎围观,指点工程!
    
    离玟玉探头一看,门内一个七尺大汉仰面倒地。目光流转,屋内一桌两椅,南侧靠墙一雕花大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再无其它。离玟玉这才招呼龙墨进屋。
    床上之人正是陆承霖,脸上血丝比昨夜更细密,更艳,人已昏昏沉沉。
    “姐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龙墨三两步蹦到床头,姐姐来时说带他给一个病人看病,这可是他第一次诊病,兴奋异常,看到陆承霖诡异的面庞并不觉害怕,只有新鲜有趣。当下不等离玟玉回答,便已伸出手指在陆承霖脸上顺着血丝比划。
    胖胖短短的手指划过眉眼面颊,直到脖颈,龙墨粗鲁的掀开被子。
    陆承霖穿着一件蓝色短襟,白色绸裤,龙墨三两下便解开短襟盘扣,两边一扯露出布满血丝的胸膛,那胸口正中,一只血手印高高鼓起,山丘一般,血丝从手印蔓延开来。
    龙墨小心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手印上,还不及一半大。
    离玟玉看他用自己的小手在血手印上比划半天,小小的眉头紧皱,小嘴微微嘟起,神色凝重,真有几分医药大家的风范,不愧是药圣龙士君的孙子啊!不由期冀的问:“龙墨,怎么样?”
    龙墨缓缓的摇摇头,离玟玉鲜少见他神色如此严肃,心想毕竟年纪还小啊,医术不到家也不能怪他,又怕他因为诊不出留下心结影响以后修行,很多人因为遇到难题不能破解导致心魔起,导致终身不得寸进。便安慰道:“你还小,诊断不出也无妨的,再说我们与他非亲非故,也不是非要救他……”
    话未说完,就听龙墨沮丧的声音幽幽飘来:“手好小哦!”
    
    离玟玉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忍不住一巴掌将那正把比划了半天的小手举在眼前不停翻看的小屁孩拍在地上。枉她还担心半天,敢情刚才一直不务正业来着,不由咬牙切齿的道:“龙墨,我是问他的病怎么样?”
    “哦!”离玟玉阴森森的声音让龙墨打了个寒战,才想起自己的任务,看了眼脸色不渝的离玟玉一眼,忙收起玩闹之心,诊断起来。别看龙墨爱玩爱闹,但干正事时还是很认真的。只见他左手拿起陆承霖的胳膊,右手伸出三根胖胖的手指头搭在陆承霖脉搏上,小脸严肃认真,右手摸完脉又换左手摸,然后把那只胳膊往床上一扔,又去翻陆承霖的眼皮,捏开陆承霖的口查看半天,转头去脱陆承霖的裤子,此时人已经整个爬到床上去。
    离玟玉一看他那架势连忙转过身去,等身后窸窸窣窣一阵翻腾,龙墨跳下床来蹦到她面前,表功似得:“好啦。”一双大眼睛贼亮贼亮的,一副快表扬我吧的意思。
    离玟玉不由一笑:“龙大夫辛苦啦,怎么样!”
    龙墨被“龙大夫”三字逗的大笑,很用力的一点头,得意的用很肯定的语气道:“现在死不了!”
    接着他就看到离玟玉无力的用手扶额,深受打击的模样。“姐姐,你怎么了?”
    小孩子的思维果然不能以正常论,离玟玉瞪了他半天,龙墨很无辜的看着她,为什么姐姐没有预期的高兴呢?
    离玟玉长吸一口气,开始诱导小龙:“那血丝是怎么回事?”
    “中毒了呗。”
    “我知道,什么毒?”
    ……
    
    中午,廖炎大摆宴席给住在府里的宾客压惊,宴席刚开始,廖坤就火烧屁股似得冲进大厅叫走了廖炎父子。原来他刚给陆承霖送饭,推开门差点晕过去,老管家修炼了几十年的定功彻底崩溃了。
    陆承霖不仅是陆家的唯一血脉,现在还涉及廖府阖府安危,所以廖坤将自己的儿子廖海派来贴身照顾,廖海从小跟随廖棋之就如同自己跟随廖炎一样,是绝对忠诚的人。
    廖海与廖棋之是同一个武学师父,两人身手旗鼓相当,性格稳重,处事谨慎。他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但现在却仰天躺在门口,而床上陆承霖则衣衫凌乱,身体裸露,仿佛被人欺凌了一般。
    离玟玉可不会给陌生男子穿衣服,而龙墨,人家才十岁好不好,会那么体贴么?所以两人完全是管杀不管埋的做派。然后,以镇定老练驰名的廖管家风中凌乱了,他甚至忘了收拾就跑去找廖炎。
    因此廖炎父子到来看的是同样的情景,同样风中凌乱了,还好陆承霖昏迷着,否则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参观,上吊的心都有了。
    好在,三人这两天连受打击,心理承受力更进一步,很快调整过来。廖炎父子把陆承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并无变化,又从头到脚整理一遍才放下心来。回过身,廖坤正将仍昏迷的廖海安置在椅子里,两人向前一步,视线同时从廖海的身上转到桌子上,平素空无一物的桌子上静静的摆着一朵粉色绒花。
    那是一朵女孩子别在发髻的粉色花饰,两片绿色小叶拖着层层叠叠的粉色细绒组成的花瓣,小巧可爱,制作精致。
    廖棋之“咦”了一声,拿起花饰,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他微微闭目,极力的回想,曾接触认识的女子面容一一从脑海中闪过:娇俏可爱的、温柔娴静的、艳丽娇媚的……最后定格在一张淡然清丽的脸上,时光倒回琅岐山下的小村甸,那里只有一家客栈,他投宿时遇到二个对他摄术不受影响的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决定第二天晚点上路。然而,第二天,他刚出房门,另一间房门同时打开,那个女孩静静的站在门内,纤瘦窈窕,亭亭玉立,一袭米色罗裙,身无装饰,简单朴素,落落大方,只发间一点粉。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自红,阳光从身后洒在身上,衬得她浑身散发出点点的金色微光,虽周身不见华贵装饰,却自有光华万千。女孩看见他似乎有些意外,但随之便唇角微扬,笑而不语,微微低头施礼,发间那点粉色正对上他的眼——那是一朵绿叶托底的粉色绒花!
    
    @罂粟花痕 183楼 2017-03-22 23:44:00

    快更啊,好看
    —————————————————
    亲爱的,你终于来了。
    
    “张珈!”
    ……
    今天的压惊宴设在玉兰堂,堂内摆了五桌,因都是熟识的商人,所以男女只是共处一室,分桌而坐。靠外两桌为女宾,靠内三桌为男宾。
    廖炎回到席中,告了声罪向众宾举杯敬酒,目光扫过右侧的女宾席不由一顿。自小在阎王谷长大的龙墨并不知什么饮食礼节,喜欢什么只管举箸去夹,又夹不太稳,只弄得汁水淋漓。离玟玉也不责备,亦不因龙墨的不妥有丝毫局促不安。边与同桌女宾说话,边替龙墨夹菜,举止从容,谈吐自如,女宾亦不为龙墨的无理而生气或厌烦,反而不时逗弄他,龙墨边吃边答,言语率真,让女宾们嬉笑不已,桌上其乐融融。
    女儿昨晚的话在他耳边响起:“爹爹,哥哥这次怕看走了眼,那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连盘糕点都没吃过似得,又呆又傻,被我三言两语就自己交代了个干净……”
    廖炎心中苦笑,只怕全家都看走了眼啊!此女对我廖家究竟是瘟神还是菩萨呢?
    廖棋之代父挨个敬酒,廖棋之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学习,这两年更是独挑大梁做了几件大事,手段老练狠辣,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廖炎也透出渐渐放手的意思,因此大家对廖棋之的酒都是认真对待,不敢起轻视之心。
    众人你来我往一番,待敬到女宾时,廖棋之便由廖娉作陪以不失礼数。廖家兄妹一一敬过,最后才到离玟玉。
    龙墨并不起身,仰着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他们说的话好生无聊。最后见离玟玉也起身说话,便扭过身子看。
    廖娉早的哥哥吩咐,待三人寒暄两句后,便旁敲侧击道:“妹妹的花饰真精致,我还没见过云州有卖的呢。”
    
    离玟玉依旧一袭素净的淡蓝色罗裙,只在头上别了一朵与廖棋之发现的那朵一模一样的绒花,只不过那只是粉色,现在戴的是粉蓝色。
    离玟玉纤手在花饰上轻轻拂过,浅笑道:“这是我义母自己想的花样制作的花饰,便如廖府的点心一般,自然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这一拂,行云流水,恬淡雅致,宛如惊鸿一现,廖娉不由一呆,那是在母亲身上都难以看到的风度,居然在她心中一直鄙夷的乡下丫头身上出现,眼花了吧!廖娉不由狠闭了下眼,再看,只见离玟玉含笑而立,望向自己的大哥。
    廖棋之听出离玟玉的暗示,忙向妹妹递眼色,结果发现廖娉一脸呆滞,毫无反应,气上心头,平时还觉的自己妹妹活泼伶俐,进退有度,此时直觉的蠢笨如牛。
    廖娉没反应,廖棋之只怕错过机会忙道:“姑娘有恩于我廖府,棋之留姑娘在府中本想好生感谢,却谁知昨夜既出如此事情,实在惭愧,还望姑娘海涵。”
    廖棋之回来路上遇到强盗,兰正熙出手相助,此事众所周知,此时廖棋之提起,大家都以为他在说此事也不奇怪,只有离玟玉知道他这是在感谢自己昨夜出手相助,如果不是离玟玉将陆承霖转移,廖府现在只怕已血流成河,哪里还有现在的杯光交错,歌舞升平。
    离玟玉故意留下花饰,气势外漏,就是试探廖府心意,如果廖府假装不知,不承她的人情,她也不能指责对方忘恩负义,毕竟这事双方都不能张扬。如果对方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就不是随随便便的感谢了事,同时也说明对方是重情重义之人,可以进一步合作。
    离玟玉目的已经达到,笑道:“大少爷不必愧疚,世间风云变幻,有时本就不是我们凡人可以左右,我们兄妹初到云州,得大少爷照顾,是我们叨扰才对。”
    廖棋之听她所言并不要挟强迫之意,心中大定,便绕开话题,笑道:“怎么不见兰兄。”
    离玟玉道:“早上我们去找亲友,谁知对方已经搬家,表哥便让我们回来,他独自去找了,想必去的远了,不及赶回。”
    廖棋之看了妹妹一眼:“既如此,张姑娘若是下午无事,便让娉娉带你到花园游玩吧。”
    
    廖娉总算在两人云山雾罩的谈话中回魂,想起哥哥交代的事,忙附和道:“是啊,你初到云州,还不曾见到江南景色吧,下午我带你在园中赏花,明个有暇,咱们去逛明月湖。”
    离玟玉知道这是廖棋之约自己下午见面,便点头答应。
    中午休息过,廖娉果然来请,廖娉对这个两天内印象反差太大的女孩实在没有好感,廖府是云州大户,走到哪里谁不敬着三分,因此从小到大,自己一直都是天之骄女,眼高于顶,昨夜的试探更让她从心里鄙夷离玟玉,可今日,村姑一样的离玟玉突然摇身一变高端大气起来,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年长一岁的自己居然在她面前露出惊呆的蠢样。她跑去跟爹爹、哥哥抱怨,说离玟玉表里不一,却被大哥好一顿数落。在家里她是最怕这个大哥的,她是廖家最小的女儿,爹爹娘亲一向疼爱有加,做错了事也不舍得责备,二哥性情温和,也是处处维护,只有大哥总是一脸严肃,开始插手生意后,更是面若寒霜,冷酷严厉,对跟随了爹爹多年的老掌柜都不假辞色,如今全府上下没有见了大哥不小心谨慎的。
    
    廖娉心不甘情不愿的亲自来请,面上却热情非常,既然在家中花园游玩,自然不能丢下其它宾客的女眷不管,便一一邀请,众宾看廖家如此费心,昨夜带来的惶恐不满便也渐渐消去。
    廖娉带了七八个女宾到后花园中,楼台亭阁处,廖夫人已在等候,邀请众人用了茶点,便在园中游赏。离玟玉陪了一会便留下龙墨跟着一个绿衣丫鬟离开。
    丫鬟带着离玟玉避开过往之人,从小路来到一处庭院,便自行离开。
    兰正熙不在,离玟玉并不担心廖家会杀人灭口,因此坦然走进院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空旷平整的空地,左右墙边种植几株细竹,对面一排房舍倒也雅致,正屋门前立着一个劲装汉子,见到离玟玉也不吃惊,迎着离玟玉走到面前施礼道:“是张姑娘么?”
    离玟玉也不回礼,淡淡的点点头。
    那汉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却先一步走向房屋,轻轻推开房门,门内对面墙上一副“静”的大字高悬,却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一点都不静,几张桌椅排列有序,既是议事堂。
    离玟玉稍不犹豫走进去,发现左右两个又各有一个门,此时紧闭。
    那汉子见离玟玉镇定自如仿佛自己家中一般,微微惊讶,却不动声色的道:“大少爷被事务牵绊,还望姑娘见谅,请姑娘在此稍候片刻。”抬头见离玟玉并没有什么不豫之色,才轻声退出,却没有关门。
    离玟玉知道如若无要事,廖棋之是不会怠慢自己的,毕竟现在自己攥着廖家命脉,且态度不明。
    离玟玉在字前站定,凝望着那个大字“静”,字如游龙,浅藏深出,看似圆润婉转,却深藏刀锋,仿佛兵列阵前,蓄势待发。
    离玟玉目光不由随笔而走,字中油墨似乎融化般缓缓流淌,随着笔画走向的变化,呈现出瀑布险滩,波涛汹涌,那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如同藏匿在激流中的刀兵,矛盾,寒光闪过,直刺离玟玉双目。
    
    夏延器看着手中的信,眼角微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他征战多年形成的经验和习惯,凡进入他视野的人,他都会先做一番调查了解。这两天他已了解了离玟玉在矿场的情况,而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夏延器看到的是一个女孩的坚强和不屈。看到这封信后,夏延器感觉张珈就是一根野草,她的母亲象养草一样养育她,对她的言行不管不顾放任自流,有了收获先分给周围的村民,剩下一口饿不死就行,也从不给女儿刻意的置办什么,但凡别的孩子喜欢的都先让与他人,留下女儿干瞪眼,如果不是村里大妈亲自接的生,真让人怀疑张珈是不是她亲生的。于是在张母的放养中,张珈折不断,踩不烂、不贪心、不奢求,随遇而安。这样的张珈,让夏延器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他突然很想见见那个母亲,向她讨论下教子之方。可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骨头都变成了灰。
    “丫头,可别让我失望啊。”夏延器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打。
    一个士兵报告一声走进来,夏延器抬眼。
    “禀将军,张珈要见十三队其它人。”
    夏延器露出了然的微笑,“去安排。”
    离玟玉的帐房内气氛异常沉闷,唐翌晨一脸怒气,绿芽则泪水涟涟,墨剑不知所措的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离玟玉阴沉着脸低头沉思。
    这是事发后,几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谈起彼此的情况,十三队共八个人,而现在只有五个,洛奇受伤,惊天自进入隧道后便失踪了。当日兵分两路,陈淼带领墨剑并没有找到惊天,因为隧道内发生塌陷先返回了驻地,发现离玟玉等人还没回来后,又出来寻找。
    据墨剑的述说,他们发现离玟玉等人时,几人都是昏迷不醒。陈淼叫墨剑回来搬救兵,哪知等他们再返回时,已不见了陈淼和菲拉。而他们出来的隧道口,似乎发生山体滑坡,已被滚落的山石堵死,众人只好将他们先带回。
    心直口快的墨剑小心翼翼的问:“张珈,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说你们受了重伤。”
    唐翌晨跳起来就要大骂:“一定是陈淼……”
    “唐翌晨!”离玟玉喝止他,转向墨剑道:“没事,我们在洞中也算九死一生,洛奇受了重伤,此事任何人都不要再提,免他伤心,你们以后要多多照顾他。”
    唐翌晨伤感的坐下:“你放心,此事就烂在我肚子里,我会好好照顾洛奇。”
    其它人也都纷纷点头。离玟玉才说:“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别人欺负了。”
    “张珈姐姐,你要去哪?”这段日子,绿芽已把离玟玉当作自己的亲人依靠,听她要离开立刻慌乱起来。
    离玟玉握着她的手:“姐姐要去办件事,这件事办好了,我们才能回家。”
    唐翌晨想了一下,了然的道:“你要去……?我也去。”
    “此事等我和将军定过再说。”
    打发了十三队的人后,离玟玉独自去见夏延器,她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哀伤。
    夏延器的帐外没有人阻拦,他似乎一直在等离玟玉,看到她进来也没有摆出将军的样子,而是像个长辈一样问候:“伤好了?”
    离玟玉点点头:“多谢将军关心,已经都好了。”
    “那陪我出去走走吧。”
    离玟玉一愣,而夏延器已经举步走了出去,不容多想,连忙跟了上去。
    
    夏延器在前面走,阻止了卫兵跟随,直到走到离玟玉这几日经常来的那个山包才停下,离玟玉静静的站在后面,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远处矿场的营寨,现在是白天,矿工都已进山,营寨里空空荡荡,只有几个巡逻站岗的卫兵。
    夏延器早已安排矿工和军人重新沿着张珈他们当初进入山体的隧道进行探查,可是,不知是怪兽的争斗,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那条路已经坍塌,只得重新挖掘,但究竟能不能找到水玉冢,什么时候找到都是不可预测的。
    “你想结束这一切么?”夏延器头也不回的问,也不等离玟玉回答,继续说道:“我想,那些兵士想,那些矿工想,你的朋友们也想。
    去年,陛下下令寻找玄髓,玄髓百年难遇,可是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将士们离开战场,儿女们离开家。他们,在这里寻找,在这里挖掘,他们甚至不知道要找什么。像这样的矿场不止一个二个,仅龙爪山山脉就有六个,天指山,鹿华山都是矿场,各国虎视眈眈,边境垂危,可我的将士们却在这里挖山,张珈,你说我该怎么做?”夏延器豁然回头盯着离玟玉的眼睛。
    离玟玉后退一步,夏延器逼近一步:“如果将圣品交上去,这一切都会结束,玄髓千万年才孕育一个,哪能让我们说碰上就碰上,错过了这一次,这种情形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可能一年,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两人比赛似的对视着,最后离玟玉不甘心的道:“夏将军早已知道了?”
    夏延器笑道:“当日我说‘如真获得圣品,欺瞒不报,便是死罪。’时,唐翌晨目光闪烁,我便知其中必有隐情。”
    “那将军为何还要放我们离开。”
    “很多事并不需要打打杀杀才可以解决,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夏延器微笑着看着离玟玉,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离玟玉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当初父王都不曾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离玟玉看着远处的营寨:“我没见过玉魂,倒是获得了一件小玩意。”
    传说玉魂的玄髓可以洗经异髓,医死人肉白骨,夏延器不由也一阵心动,忙问:“是什么?”
    离玟玉转头望着他,很拽的道:“被兰都尉一顿打,忘了。”
    夏延器顿时气结:“你,你个丫头。”
    离玟玉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刚才落于下风的郁闷一扫而空,心情舒畅很多。
    夏延器忍下气,问:“你把东西藏哪了?”
    离玟玉翻了个白眼:“将军说的那些与我无关,那是大王给将军的任务,又不是给我的,我已经完成我的任务,凭什么又要把它给将军?再说了,我回家无依无靠,还不如现在舒服,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天三十个晶石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看着离玟玉无赖的样子,这要换成个男孩子,早被夏延器两脚踢翻,可现在只有忍着怒道:“那洛奇呢,绿芽呢,你也不管他们了?”
    离玟玉眼中闪过一丝痛,很快若无其事的道:“人总要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他们任务我包了,难道将军还会欺负个残废?”
    “你。”夏延器不禁被她气乐了:“敢和我夏延器谈条件的没有几个,冲你的胆识,且说来听听。”
    离玟玉立刻很严肃的掰着手指头:“第一,撤销我们矿工身份,按他们的选择安排出路。第二,洛奇是因公负伤,朝廷要予抚恤,并要请最好的大夫诊治。第三,大王如何赏赐夏将军我不管,不过我要千金。暂时先这些吧。”
    “好大的口气。”夏延器笑眯眯的问:“我要不答应呢?”
    离玟玉无所谓的说:“那将军只好等下一个圣品现世了,不过燕国等不等的了,大王等不等的了,夏将军又等不等的了呢?”
    夏延器透出危险的目光:“你敢威胁本将军。”
    
    离玟玉可是众星捧月的离国公主,这种威势完全影响不了她,无辜的眨着眼睛:“燕国律法有说不可以威胁将军么?”
    夏延器被她那一副我就是威胁你了你又能怎样的表情逗得一乐:“本将军就受你一次威胁,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离玟玉右脚微微后撤,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那个,东西丢了。”
    “你说什么?”夏延器双目一瞪,一股霸气散出。
    离玟玉看着这次是真怒了,忙道:“别气,别气,还没说完呢。”
    “讲。”
    离玟玉将墨剑说的经过讲了一遍,分析道:“这件玄髓按理只有我和唐翌晨知道,而菲拉恰恰此时失踪,隧道洞口恐怕是人为弄塌的,我想很可能菲拉也看到了当时情景,圣品被她取走。可如果将军派人去追捕,只怕引人注意,到时玄髓现世的消息一漏出,又是一番腥风血雨,而将军也不好向大王交代。”
    “给你一个月。”夏延器冷冷的说。
    离玟玉苦着脸:“谁知道他们在哪里,天大地大,他们就算在龙爪山找个洞猫起来,一年半载也找不到的。”
    “三个月。”见离玟玉还要开口,夏延器狠狠的道:“没得商量。三个月交回圣品,按功论赏,要拿不回圣品,你,连同他们……”夏延器一指远处绿芽他们的帐篷:“均斩不饶,一个不留。”
    
    “好,”离玟玉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看了夏延器一眼又道:“张珈还有个不情之请,望将军成全。”
    “你莫要得寸进尺。”夏延器很奇怪,面对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居然气不起来。
    离玟玉眯着眼笑嘻嘻的道:“将军举手之劳。”
    “讲。”
    “当初我们进洞寻找绿芽,惊天在洞中失踪,还请将军帮忙寻找。”
    “嗯。”
    “洛奇伤势严重,请将军再找几个大夫诊治。”
    “嗯。”
    离玟玉本还想让夏延器对其它人照顾一二,但见他锅底一般的黑脸,只得作罢,一年都忍了,不过再等三个月而已。
    夏延器见她实相,便问:“我且问你,那玉魂幻化的是何物?”
    离玟玉眼睛一转:“啊,我真的忘了,等我回去想想,嗯,好好想想。”说完,撒腿就跑。戚,当我傻子啊,真告诉你还有我什么事。
    
    @ty_信任9 194楼 2017-03-23 18:19:00

    为啥重复了?
    —————————————————
    手机发的,粘错了。
    
    面对一幅字的攻击,离玟玉轻轻一笑,双目凝神,目光如箭,将字中寒光挡回,并追随寒光射入水中,激的暗藏的刀兵拼上来,如此你来我往,离玟玉与一副字画杀了个不亦乐乎,连廖棋之进来都没发现。
    像廖家这样的世家,光靠明面上的事是撑不住的,都会培植自己势力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廖家也不例外,这里是廖棋之的练武场,同时也是他的议事堂,那些暗处的事务都在此处理,是廖家的禁地,四周都有他的亲卫把守。
    离玟玉的事让他和父亲震惊又惶恐,他这次借为茶王大会做准备的由头帮助陆承霖逃跑,心中提了万分的小心,路遇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又身具易术,实在不能不让他怀疑,与之相识,留其住宿都有几分谨慎牵制的意思,但他没想过自己一时谨慎却救了阖府性命,是巧合还是陷阱,幸或不幸?在没有知道离玟玉的心思前,廖炎是不会出面的,因为廖炎代表了廖家,廖炎的话出口便没有退路,所以他先出来探探离玟玉的口风。在这里见面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和尊重。
    他来时房门大开,侍卫长风守在门口,他走进房间并没有开口,他看的出离玟玉正和“静”字斗法,这幅字是师父的一个朋友集毕生之力所写,此人熟谙兵法,武艺超群,乃兵家奇才,可惜不通世俗,游走各国均昙花一现,最终郁郁寡欢,黯然而逝,临终将此字送与师父。他的摄术便是从此字习得,自然知道此字的厉害,看到这个十五岁的少女身形沉稳,悠然自得,便知离玟玉在此字的杀伐下游刃有余,不禁暗暗吃惊。
    写下此字的人不是善茬啊!离玟玉深深感慨,收回心神,抬手揉了揉发涩发胀的双目。
    听到身后有人笑道:“张姑娘能与此字相斗如此长的时间还不落下风,棋之佩服。”
    离玟玉转过身,一点也没有发现人家秘密的惊慌,笑道:“廖家从哪里弄来这样一幅字,看的我头晕眼花。”
    “哈哈。”廖棋之看了眼字画,对离玟玉道:“姑娘若是喜欢,便送与姑娘吧。”
    离玟玉与廖棋之也是试探的较量过得,此时自然知道其摄术便与此字有关,现在居然肯将修炼之物转让不由吃了一惊,见他神色坦然,却不作伪,心中对其又多了分好感。便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我也实在欣赏不来一幅让人头晕目眩的字画,大少爷的好意,张珈心领了。”
    廖棋之知她志不在此,当下整了整衣衫,一撩下摆,居然郑重其事的对离玟玉行了跪拜之礼,离玟玉亦未想到作为廖家继承人的他会突然行如此重礼,要知道跪拜之礼乃最郑重的礼节,一般非君不拜,非父不拜,非师不拜。
    离玟玉现在只是一介平民,如何受此大礼,连忙侧身避让,上前相扶:“大少爷,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廖棋之代表廖府谢姑娘救命之恩,棋之愿为姑娘鞍前马后,姑娘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既然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离玟玉没有再扶,虽然与廖棋之接触不多,但离玟玉已深刻的体会到此人的谨慎,现在他又展现了杀伐决断。离玟玉对廖府有恩,这个恩不是随便能偿还的,她想要什么廖家都不便推辞,将廖府的未来放到一个陌生少女的手中,廖炎不敢,廖棋之也不敢。廖棋之用他的举动告诉离玟玉为了保全廖府,他宁可牺牲自己,廖棋之是廖家长子,虽然没有明确说明,可已被默认为廖家的继承人,多年来自有人脉,他武艺高强,自认以自身偿还离玟玉的救命之恩足够了,认一个不知底细的少女为主,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廖家,他愿意承担一切。
    廖府是云州大家,势力非同小可,与廖棋之结识,一路行来,离玟玉就看中了廖家,因此不顾兰正熙反对住进廖府,真是瞌睡送枕头,梁将军把廖府翻了个鸡飞狗跳,没抓到人却成全了她。这是个机会,离玟玉自然不会放过,她要的是廖府势力,怎能让他独善其身,不过,廖棋之的这一举措让她有了新想法。
    离玟玉心思九转,弯腰扶起廖棋之:“大少爷,先请起来说话。”
    廖棋之心中咯噔一下,此女胃口不小,廖棋之还算个君子,但并不妨碍他做不君子的事,他一向是个敢作敢当,果断犀利的人,其实如果只是恩情的话,廖棋之还不会如此费心,关键是离玟玉掌握了廖家的死穴——陆承霖,一股杀机自心头起。如果离玟玉果然肖想廖家的话,他不可能满足她的要求,那么他不介意恩将仇报,长风还在门外,周围有侍卫把守,虽然没有见过离玟玉正式出手,但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能有多大能耐,他还是有把握将其拿下。
    离玟玉似乎没有察觉廖棋之的杀心,面含微笑:“大少爷,我想做的事一个你是不够的。”
    
    廖棋之目光真诚,态度恭谨:“在下有一支卫队。”
    “大少爷乃廖家继承人,如此轻易地放弃身份不觉可惜么?”
    “廖家于我乃是养恩,姑娘于我乃是救命之恩,自然以恩情为重,廖某绝不言悔。”
    离玟玉静静的望着他,廖棋之亦静静的望着他,虽四目相望,却没有任何暗斗。
    良久,离玟玉缓缓开口:“我相信你现在的诚意,但是……”离玟玉的停顿成功的让廖棋之心头一紧:“任何情义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实事的变化都会改变。”
    “我廖家一向一诺千金……”
    廖棋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离玟玉冷冷的打断:“你刚刚已经想杀我灭口!”
    廖棋之不知道离玟玉为何知道自己的心思,惊得后退一步,若不是陆承霖,险些拔剑在手。
    
    只有彻底打败他才能让他臣服,离玟玉踏前一步,凝神聚气,目光如剑,射向廖棋之的眼睛,廖棋之刚一抵抗便溃不成军,只觉,两道剑气贯穿双目,直刺入脑海,眼前白茫茫一片,剧痛从眼睛而入在脑海炸开,廖棋之忍住未叫,却已跌坐在地,冷汗淋漓,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这是极高的摄术,离玟玉只是在“静”字前观望盏茶时间居然就学会摄术?而且功力比他高了不知几倍,这是怎样的天赋,人在双目失明的情况下更容易产生恐惧,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脊蔓延而上。
    在很久以后廖棋之小心翼翼的问起离玟玉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学会至高摄术,他才知道原来离玟玉此时只是从“静”中悟到摄术的入门法则而已,之所以一招制敌,不过是她趁廖棋之因她的话心神出现波动之际,将法术模拟摄术的方法突袭了他,在法术面前,武功实在微不足道。因此连呼上当。
    可是廖棋之现在不知道真相,他只知这时离玟玉要杀他易如反掌,他从地上跃起,手臂横胸,一副戒备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没有喊长风。
    
    静!
    没有任何声息。
    也感觉不到任何威胁。
    突然,他意识到居然没有听到离玟玉的呼吸声,他知道谈判没有结束离玟玉不可能离开,可是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这种情形只有一种解释:离玟玉的内力高过他!
    一滴冷汗划过额头。他已被离玟玉的天赋和能力吓住,这还只是离玟玉展露的一角,离玟玉更加的神秘莫测,他觉得就算合所有侍卫之力恐怕也远非离玟玉的对手。
    片刻之后,痛感消失,双目渐渐恢复了视力,他才看到离玟玉就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
    廖棋之第一次觉得自己败得如此狼狈,面色难看的道:“不知姑娘要怎样的答谢。”
    离玟玉轻笑一声,知道自己已经打消了对方的气焰:“大少爷不必如此紧张,我这人并不喜欢挟恩自重,更不喜欢强人所难,我只想与廖家合作,我觉得只有真心实意、心甘情愿的合作才能够长久。”
    “哦,愿闻其详。”廖棋之不得不开始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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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2 15:10:36  更:2021-07-12 16: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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