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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凤凰觉:繁华落尽,问君可否再回头[第16页] |
作者:一笔昆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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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4204 2019-07-11 03:25:01 希望楼主继续努力 ----------------------------- 不离不弃 |
@总首先 2019-07-24 14:23:54 支持楼主 ----------------------------- 谢谢,热泪盈眶,我以为都没人看呢 |
@昆明长时间魔刹石 2019-07-19 16:39:47 换主角了? @一笔昆仑46楼2017-01-2 611:31:00 ----------------------------- 没换 |
@甄铭霞 2019-07-21 11:07:42 现在分好少 ----------------------------- 中间更新慢,大家都离我而去了,还好你回来了 |
@八宝盒爱情 2019-09-29 00:50:24 强烈呼唤楼主 ----------------------------- 我以为凉凉了,本打算不在论坛更新了,只更新天涯文学呢 |
经过高婵这一打岔,离玟玉也就没有说出家史,只是道:“不过你的酒好,倒可以一起喝一杯。” 离玟玉举杯一饮而尽。 坐在青衣男子左手边的人道:“小公子头一回来渝台吧,想必也是来参加行少庄主的婚礼。” 离玟玉看也不看他,更不要说回话,仿佛他没有拿酒连和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那人已经面色难看,将酒碗往桌子上重重一顿,就要发作,却被青衣男子拦住。 青衣男子貌似亲切的道:“最近行少庄主大婚,渝台热闹的很,来道贺的,看热闹的络绎不绝。”青衣人看着离玟玉扒拉着几个盒子,一会儿拿起个砚台看看,一会儿又拿颗夜明珠把玩,显然这些盒子里是她刚刚买来的玩意,新鲜劲还没过。再看那夜明珠大如小儿拳头,圆润光泽,砚台漆黑如墨,飘出淡淡墨香,件件都是精品,引得店里的人两眼直放光。青衣人冷冷的扫视了一圈,仿佛宣誓自己的主权,看着众人避让的低下头去,才满意的继续道:“小公子可是要找件好的做贺礼不成?” 所谓财不露白,离玟玉不知道自己的骚包行为引起了众人的贪欲,只奇道:“咦,你怎么知道?” 青衣男子笑道:“因为这些日子很多客人匆忙而来未及准备礼物,都是来渝台后才找商家寻问有没有好东西,阎某也是做这行买卖的,看小公子买这么多东西还要挑挑拣拣,自然知道是挑来做贺礼。不过小公子可能不知道,那些商家黑了心的,很多东西做了假的来哄骗外地客人,我看小公子面善,怕你上当受骗这才来提点。” 离玟玉睁大了眼睛道:“什么?你说本公子买的假货?”接着恼羞成怒道:“本公子怎么会看错。你看这珠子浑圆均匀,光泽细腻,分明是顶级的夜明珠,怎么会有假!”说着将珠子递给青衣男子,要他好好看看,以证明自己的眼光好。 青衣男子接过来两眼放光,这的确是顶级的夜明珠,这么大,品相又这么好的珠子可是千金难求。 青衣男子拿住了珠子,已经没有还给离玟玉的意思了。不过脸上越发亲热:“小公子自然是识货的,这颗珠子确实不错。” 离玟玉得意洋洋的道:“那是当然。”三王子收藏的宝贝还能有差的,那家伙不仅眼光毒的很,而且但凡看上的东西便装疯卖傻的强取豪夺,没有弄不到手的。这颗夜明珠可是附属国进贡的贡品,燕王赐给他做生辰礼物玩的。 青衣男子又道:“不过我听说贺月帮的帮主刚送了一颗夜明珠做贺礼,只怕……” 离玟玉一听就急了:“什么,有人和本公子送一样的东西?这怎么行,本公子送的贺礼自然要独一无二才好。” 青衣男子立刻道:“正是这个道理,贺礼自然要独一无二才能衬得上小公子的身份啊。” 离玟玉又拿起砚台看半天,似乎很不满意,皱着眉头苦恼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青衣男子道:“小公子也不必着急,我这里倒也有件宝物,必定独一无二。” 男子的话立刻引起离玟玉的兴趣:“什么宝物?快拿来本公子看看。” 男子道:“既然是宝物,自然不能带在身上,还请小公子移步。” “移步”二字出口,人群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似乎要提醒什么。不过离玟玉没注意,正要说话,高婵生怕她答应,连忙道:“我家公子什么人物,怎能随随便便跟你去,有什么东西尽管拿来。” 离玟玉连连点头,傲慢道:“不错,有什么东西拿来给本公子看。若是合意,银钱少不了你的。” 旁边圆脸得汉子道:“既是宝物,万一拿来被贼人抢去怎么办,渝台可是不太太平,还是劳驾小公子走一趟吧,这样稳妥些。” 莞莞冷笑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怎么会有强抢的事,你若拿来,我们公子便看看,若是不愿就算了。” 青衣男子见离玟玉也没有走的意思,狠狠的瞪了坏事的高婵一眼,道:“既然如此,小公子稍候。”又转头打发圆脸汉子去取东西。 高婵紧张的冷汗直流,无论她明示暗示,离玟玉都仿佛木头人般毫无所觉,给莞莞使眼色,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莞莞却只是忙着给离玟玉布菜。只好四处张望,暗中观察可逃生的路线。当她注意到圆脸汉子再回来却不是一人,有十几个汉子有意无意的堵住了出路的时候,满心升起了绝望。难道老天既不给她活路么? 圆脸汉子将一个小木盒放在桌子上,那盒子方方正正,平淡无奇,就算是普通百姓家里也能有一个,实在看不出里面会有什么绝世珍宝的样子。 离玟玉疑惑的看看盒子,再看看青衣男子。青衣男子将盒子推给离玟玉道:“里面就是了,绝对独一无二。” 莞莞伸手取过盒子,打开来一看,登时傻眼,心中已不顾形象的大骂:这也叫宝物? 离玟玉问道:“是什么,拿来本公子看。” 莞莞将盒子放在离玟玉面前,显出盒中之物,却是一块乌漆麻黑的石头似得东西。 离玟玉瞪圆了眼睛:“这叫什么宝物?” |
圆脸的汉子不高兴的道:“这怎么不是宝物,这可是老子从洞里挖出来的。” 离玟玉嫌弃的将盒子一推:“这东西本公子可不要。” 圆脸汉子顿时不乐意了,站起来道:“老子给你辛辛苦苦拿来了,你说不要就不要,耍老子呢?” 离玟玉道:“本公子只说看看,可没说就要。” 青衣汉子也冷下脸道:“小公子,咱可是说好的,你要的独一无二的东西,这一件是哥几个从洞里挖出来的,可真正的独一无二。” 离玟玉一听大怒道:“你拿块破石头糊弄本公子,当本公子是傻子么?” 青衣汉子呵呵笑道:“怎么小公子是想不认账么?” 离玟玉道:“本公子只说看看,合意才要,不合意自然不要。” 另一人道:“今日这买卖,只怕你合意也得要,不合意……也得要。” 离玟玉怒道:“本公子不要,难道你们要强买强卖不成。” |
青衣男子呵呵一笑:“小公子说的哪里话,自然要和气生财。”男子面上带着笑,口中说着和气,可手上却一点不和气,只见他蒲扇般的大手慢慢合拢,方才喝酒的海碗发出咔咔声响,等他的手再摊开时,海碗已变成了一堆粉末。 离玟玉脸色变了变:“你是在威胁本公子么?” 青衣男子道:“哪里哪里,只要小公子不毁约,大家还是好兄弟么。” 离玟玉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来意不善,求助的望向周围,却见大家都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吃喝的吃喝,说话的说话,反正都没看到这边发生什么事。只有十几个彪形大汉目光炯炯的盯着这边,目光中透着戏虐。 莞莞也看清了场中形势,拉拉离玟玉的衣袖,取过那盒子对青衣男子道:“不知这东西开价几何?” 青衣男子对莞莞的识时务很满意,态度也放缓道:“一千两银子。” 莞莞一听大叫道:“一块石头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呃,这好像已经和抢没什么差别。 莞莞的反应立刻引起一阵大笑,笑得离玟玉面色铁青,沉声道:“本公子要是不给呢?” 另一人将手指捏的卡巴卡巴直响,阴恻恻的道:“小公子何必想不开呢,这命总比钱值钱不是。” 离玟玉大声质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敢杀我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了?” 青衣男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小公子头次来渝台,渝台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自有一套规矩,常有不知情的外地人来此犯了规矩,莫名其妙死在这的也不少。” 男子想对付这种稚嫩的小子,又是武力,又是言语恐吓足够了。可谁知那小子面无惧色,不屑的道:“什么自成规矩,难道还能大过王法不成。” 那青衣男子哈哈大笑道:“小公子,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这里么,还就是规矩大过法。”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离玟玉说了件很可笑的事。 离玟玉冷下脸道:“岂有此理,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凡我燕国境内莫不遵从于法,你居然藐视王法,莫非要造反不成?” 圆脸汉子正要说话,另一人道:“和他啰嗦什么,快些拿钱,否则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 离玟玉傲慢的道:“本公子还真想知道一下,渝台是个什么规矩。” 那人早已按捺不住,当下冷笑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道:“这就是规矩。”哗啦一声,结实的桌子已碎成几块,桌上宝物、碟碗等自然散落一地。 高婵啊的一声跳到离玟玉身后,可看到莞莞已挡在离玟玉身前,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面上一红,连忙悄悄从离玟玉身后挪出来,拿眼偷偷观察离玟玉的面色,见她似乎并未注意自己才放下心来。 这时从楼上走下一群人,当前一人一看这架势立刻停步,推着后面的人往回走。人群中一青年男子身材修长,站在台阶上既有鹤立鸡群之感,目光自然的在争执的双方身上一转,本也不想多管闲事,这种事在渝台早已家常便饭一般。可目光刚扫过离玟玉得脸,又立刻转回来,定定的看了一眼,方确定了眼前的人,心中惊诧莫名。当下不退反进,拨开前面的人就要下去理论。旁边一个痴肥的男人察觉他的意图,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不可。” 青衣男子敏锐的察觉到这边的骚动,冷哼道:“有谁想替小公子付账,闫某倒也不嫌弃。” 楼上的人立刻推搡着往回走,那男子正要开口,目光却扫见离玟玉对他微微摇头,显然离玟玉已看到他,却不许他插手。微一沉吟,便皱着眉头顺势被同伴拉回了楼上。 |
青衣男子不屑的扫了他一眼,转头对离玟玉道:“小公子可想通了么?” 离玟玉看着一地狼藉,就在青衣男子以为他终于害怕了的时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什么规矩,不过砸个桌子而已,当本公子没砸过么。莞莞,砸一个给他看看。唔,要砸的均匀一点,有水平一点。” 莞莞应了一声,走到旁边一桌,这桌客人早在青衣男子握碎海碗的时候就跑掉了。大将军府从主子到下人,没有不习武的,所以当初离玟玉命令府中所有人都习武才不觉奇怪,大家只以为是沿袭夏家的传统。莞莞是夏家的家生子,父亲跟着夏延器的弟弟战死沙场,母亲病故,她自幼跟着夏飞花,为了让夏飞花高看她一眼,练武最是刻苦,别说砸个桌子,砸个人都不在话下。一拳下去,果然很均匀,很有水平。 砸碎个桌子实在算不了什么本事,但这种行为实在很恶劣,纤瘦的莞莞深深的打击了三个大汉,他们对离玟玉这样的挑衅表示很愤怒,青衣男子咬牙切齿的道:“本来我等是不想动粗的,既然小公子如此不识相,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青衣男子一示意,旁边两人便窜了过去,一个抓向莞莞,一个抓向离玟玉,至于高婵完全没放在众人眼里。 高婵既庆幸没人来抓自己,又犹豫要不要去护离玟玉。她第一反应是逃跑,但转瞬就想到离玟玉如果出事,自己只怕逃的了这群强盗,也逃不了夏飞花的追索。念头一闪之间,高婵便闭着眼扑到了离玟玉身上,心想:希望夏公子念她一片护主之心,放过虎头他们,也算自己死得其所。 但预期的疼痛没有来,耳边只传来离玟玉无奈的声音:“你踩到我了。” 高婵疑惑的一睁眼,就见离玟玉清俊的面庞近在咫尺,细腻的肌肤仿若凝脂,似乎比自己还要滑润。不由面上一红,连忙起身。这才发现那汉子的胳膊已被一名亲兵抓在手中,那亲兵方才一直坐在一边不动,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也不知怎么竟然比那汉子还快,已护到离玟玉身前。 青衣男子等人也不曾想到还有人会出头,而且此人身手很好,他刚坐在那里的时候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但此刻身上散发的战意却宛如刀剑。不仅青衣男子站起来目光阴沉,就连那假装路人的十几个大汉也一改懒散之态,站直了身子,手按在各自武器上。 那亲兵仿佛没看到般对着离玟玉恭敬的道:“请二公子示下。” 青衣男子没想到这人居然是小公子的随从,心中刚升起一种不好的念头,就听那稚嫩的小公子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杀了吧!” 杀了吧! 三个字如鸿毛一般轻渺。 在场的人都是沾过血的,但听到这三个字却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
青衣男子刚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不等他发怒,他就感到一阵头晕,接着便看到屋顶在眼前一晃,然后是一具没有头颅的身体挺立在大堂中间,那具身体怎么这么眼熟?这是青衣男子最后的意识。 这一下,在场的人全惊呆了,好快的刀!好狠的刀! 亲兵先一刀砍下青衣男子的头,才转手捅进被自己抓住胳膊之人的胸膛。 亲兵连杀两人,手法干脆狠辣,另一人顾不上莞莞,先跳出战圈保存自己,才大呼一声:“杀了他们!” 十几个大汉也不试探,直接抽刀的抽刀,拿棍的拿棍,向亲兵冲来。但还没近前就被拦住。拦他们的可不是好心让他们避让的人,而是另一把刀,另一个人。 离玟玉的亲兵自然不止那一个。 风波楼里风波起。 血气弥漫,刀光剑影。只见寒刀与鲜血共舞,碗碟与座椅齐飞。 方才看热闹的,此时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原以为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公子很好戏耍,谁知,这才是扮猪吃老虎的笑面罗刹。 莞莞寸步不离的守在离玟玉面前,为她挡掉飞来的各类“暗器”,而高婵已经趴在一边吐的昏天黑地。 离玟玉本也不喜欢这么血腥,但要在这见惯了生死,喜欢用刀子讲理的渝台立威,就一定要更加血腥,更加暴力才能震慑住这些豪客。 离玟玉带来的亲兵有十位,不过参与战斗的只有四位,其他六人还只围在离玟玉身边警戒。即便如此,那十几个汉子也很快变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尸体。 不知谁喊了一句:“别让他跑了!” 一个断了一臂的汉子胡乱挥刀,在人群中劈开一条路,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亲兵毫不在意的向离玟玉汇报战果:“回二公子,一共十八人,杀十七人,伤一人。” 离玟玉点点头,面色从容的往外走,此时众人看她的眼光已经变了,有恐惧,有疑惑,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惋惜,仿佛看着死人。 方才不知躲到哪里的酒楼掌柜突然窜出来,往离玟玉身前一跪,面皮已经愁苦的如苦菜花一般,哭道:“这位公子,你可不能走啊!” 离玟玉冷眼看着他没说话,莞莞上前一步,扔出一锭金子道:“这是赔给你的。” 谁想那掌柜的却不仅不拿金子,反而让小二端过一个盘子,里面整齐的摆着几十只银锭,估计也有二三百两。 这可奇了,几人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店家给闹事的客人赔偿的。这渝台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莞莞道:“掌柜的这是何意?” 那掌柜道:“只要小公子不走,这些便是小的孝敬公子的。” 人群中又有一声轻咳传来。 离玟玉转念一想就已明白。这姓闫的一伙想必是渝台一霸,这掌柜的自然知道他的势力,见有一人逃跑,必定会回去找人来报仇,掌柜的生怕自己这些人一走,对方将气撒在他头上,所以无论如何要留住自己。或许这掌柜也与这些人是一伙的,所以要想办法留下自己,或拖延时间。 离玟玉本没想走,今天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只杀这几个人怎么行,所以故意放走了一人回去报信。只不过她觉得酒楼空间太小,想出去等罢了。 立威,自然要更多的人看到效果才好。 没想到掌柜的自己撞出来,有钱不拿实在对不起他这番心意。离玟玉使个眼神。莞莞立刻笑眯眯的将银子收起来,对掌柜的也多了分笑意:“掌柜的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家公子最是急公好义。今日便留在此地为民除害。” 莞莞说的声音很大,其他人也都听得见,均纷纷摇头,只觉这孩子脑筋不好,就算有几个厉害的护卫,但对方背后势力可不是谁都能惹的,现在跑还来得及,晚了只怕被除的是你们。 掌柜的听她这样说,立刻马屁不要钱的送上来。 莞莞笑道:“我家公子不忍心让你受损,所以要出去等,借这里桌椅一用。” 只要几人不走,掌柜的自然无不应允,亲自搬了桌椅放在马路正中,还附赠一壶好茶。 离玟玉大马金刀的往路中央一坐,喝着茶,把玩着那颗极品夜明珠,一派悠闲。九个亲兵四散开,呈环形将她拱卫其中。众人的目光被离玟玉吸引,谁也没注意高婵已不见踪迹。 路人看到这番排场,相互一打听便知情由,虽然渝台常有械斗,但外地人明目张胆的挑衅本地帮派的还是少见,特别是挑衅的还是个硬茬子——青山帮。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盏茶功夫,这条街已经站满了人,有混黑帮的,走单帮的,也有游侠,地痞,甚至普通百姓,客商也大着胆子挤在人群里看热闹。当然,众人很自觉的留出中间道路,要是青山帮的进不来,还有什么热闹看。 酒楼二楼窗户上也挤满了人。其中就有那被劝走的年轻人,他看了楼下摆酷的离玟玉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道路尽头。 一场大战在人们的期待中慢慢展开。 |
“渝台的人果然爱热闹。”离玟玉喝了口茶,啧啧的赞叹掌柜的出手大方。 莞莞道:“只怕他们过了今日再无热闹可看。” 人群一阵躁动,虽然都在窃窃私语,但几百上千人说同样的两个字,那声音如同海浪般,由远及近的冲入离玟玉的耳中:“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接着一阵骚动,围观的人群争先恐后的往两边躲避,显然预留的空间不够来人行走。 接着骚乱之源显出一个彪形大汉,此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在人群里仿佛铁塔一般,满面横肉,眼如铜铃,手中握着一柄钢刀,杀气腾腾。他的出现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无数的凶神恶煞涌现出来,手持各种武器,仿佛一座巨大的碾肉机,但凡面前有碍事或挡路的,问也不问的一刀砍倒,这些人伴随着惨叫和鲜血一路走来。 在这样凶残的气势下,即使看惯了械斗的豪客和历经了生死的游侠都心惊胆颤。可惜,这种场景或许镇住了看客,却对刚经历了录山之战的离玟玉等人来说,实在有点班门弄斧,特别是离玟玉也想以残暴立威,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狂徒们,宛如待宰的羔羊般可爱。 离玟玉对莞莞道:“你说他们这么配合,本公子要不要留他一命。” 莞莞没有回答,只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那群配合的人。 |
铁塔心中激愤异常,他不为手下的死伤生气,而是愤怒有人敢挑衅他的权威,他在渝台十几年了还未受到过这样的挑衅,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果今日轻易放过,那么在这众狼环伺的渝台将再无他得立足之地。所以他从出门就开始杀人,一来警示那些看热闹的人,二来先声夺人,想必自己还没走到那小子面前,他就已经吓得尿裤子了,但铁塔没想就这样饶过对方,心中已经决定无论对方怎样求情,无论他是什么背景身份,他都不会放过对方,他要在对方哀求声中将他凌迟,他要让所有人记住谁才是渝台的老大。 但显然离玟玉让他失望了,当他走到事发地的时候,却吃惊的发现,没有哀求,没有恐惧,甚至他还未走到离玟玉面前就停下了,不是他想停,而是地上一排尸体阻挡了他的路。 尸体支离破碎,鲜血从尸体上流出已经染红了街道,而那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一身华衣,面含微笑的坐在血泊中——饮茶! 这幅诡异的画面深深的刺激了铁塔,刺激了他身后的帮众,有人甚至感觉那清俊的少年喝的不是茶而是血,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大吐特吐。 被尸体一阻,铁塔等人气势便泄了许多,这一吐,铁塔积心处虑激发的斗气更是荡然无存。 铁塔恨得牙根痒痒,提刀一指离玟玉怒道:“是你杀了我兄弟。” 虽然气势减弱,但这几个人还并不放在他眼里,不过杀人总要个理由,这样才能起到震慑众人的目的。他已知道事情经过,这种小事是非曲直还不由他说,只要他略一引导,渝台的人自然向着他说话,这个小少年必定愤怒。虽然县老爷下令不许打斗,但只要对方先动手,他再杀人,那个懦夫也只能夹着尾巴当没看见。 铁塔主意打的很好,按理也该这样做。但凡出了人命官司,不得辩个是非曲直以示自己是正确的,更何况在这件事里,离玟玉是有理的一方。 所有人都支起耳朵,想听听离玟玉怎么说。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县老爷下令维护治安,各门各派也在约束门下,现在出了这档事,究竟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往常死个外地人连个波澜都不会起,现在如果离玟玉死了,县衙是何做派,其他门派是何态度,尤其璧月山庄会怎么处理? 离玟玉没让他们纠结太久,她只说了一个字,做了一个动作就给出了结果。 “杀!” 夏家亲兵没有动,动的是街道两边。 只见两旁建筑上冒出数十人,个个满弓搭箭,只瞬间,街上已是一片狼藉。密密匝匝的狂徒们根本施展不开,举手挡箭都会不小心误伤同伴,再加上街道两边都是围观的,一时间逃也逃不开,站在那里就像活靶子一般。危机之下,自然各顾各,很多人不是死在箭下,而是被同伴杀死。 站在最前面的铁塔等人活动空间最大,看到此情景,一愣之下立刻反应过来中了计,对方摆明了要杀他们,如今要活命只能抓住那少年,不及细想,提刀就向离玟玉冲去,但刚起步就立刻被人拦住。 打斗之间,铁塔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绝望,他自诩武艺高强,他深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只要杀死对方,自己就是胜利。他凭借着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但显然对方更凶狠,比他更不要命,比他更明白如何杀人才最省力,最有效。 铁塔第一次升起了逃跑的念头,但已没有逃跑的机会,当一刀透体而过,他知道自己只有一个结局。所以他翻转钢刀插入了自己的胸膛,这柄刀喝了无数人的血,最后饮下的是自己的血。 铁塔死的时候,渝台县令带着夏飞花和留守的兵卒赶到了。 县令看到死尸遍地的现场差点晕过去,夏飞花好心的扶了他一把,目光却落在离玟玉身上,见她衣衫整洁,连个褶皱都没有,才转向仍在厮杀的人群。 又增加了几十军卒和衙役,往日不可一世的狂徒们很快被屠杀殆尽。 离玟玉踮着脚尖走过去,见夏飞花面色难得的冰冷,不由有些心虚,虽然以武立威是来时就议定要做的,但早定不许她插手。只是她今日出来探查民情,正遇上那几人敲诈,便顺水推舟让人通知了陆川布下此局。她知道师兄心中有节,既然已经封刀,便不要再沾杀戮,而且那样温润的人实在不适合这样的血腥场面。但她也知道夏飞花实际上也是很固执的人,连她开办七巧绣庄都颇有微词,更何况是这样残酷的事。 离玟玉讨好的向夏飞花笑笑,可后者根本看都不看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到夏飞花的冷遇,知道这次他是真生气了,心中不禁揣揣。 围观者见离玟玉心虚的样子心想:“现在知道怕了。死了这么多人,县令再窝囊要不想死的话也得为死者做主,这小子还是嫩啊,不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就在众人困惑的困惑,看热闹的看热闹,观望的观望时,哪知县令居然小心翼翼的来了一句:“小公子可有受伤么?”。众人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立刻响起一片咳嗽声。 县令上午已经见过离玟玉,知道这位小公子是夏少保的兄弟,见她踏着血河过来,而夏少保脸色难看,立刻不安定了。他刚刚费劲口舌才获得了夏飞花支持,保命有望,可若这位小公子有什么闪失,不用等人走,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离玟玉收起方才的狂妄娇纵,道:“我并无事,不过玩累了在这酒楼用餐,却被人敲诈勒索,所以……” “所以本将军便惩奸除恶,把他们都宰了。” |
离玟玉之所以解释是想告诉夏飞花自己只是顺势而为,并非有意为之,听到有人跳出来承担责任,便转过头去,道:“多谢陆将军解围。” 来人正是陆川,夏飞花听他把杀人的事揽到自己头上,虽说有争功之嫌,但也算保全离玟玉的名声,故而也道了声:“多谢陆将军援手。” 陆川虽是四王子举荐,但也是性情中人,见他二人默认了此事,不禁有些惭愧,态度缓和下来。 杀人立威之后自然有很多事要立刻做,否则这立威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夏飞花已成了县令的主心骨,自然当仁不让,算是暂时接管了渝台。处理正公务前,他也不看离玟玉,只对亲兵吩咐道:“送二公子回驿馆,没我的话,不许出房门。” 这几个亲兵可还是将军府的亲兵,唯夏飞花之命是从,当下二话不说押着离玟玉主仆回了驿馆的房间。 |
@天行者jC 2022-08-14 08:31:42 周末问好支持大作! ----------------------------- 感谢你的支持 |
刚来渝台就被禁足,离玟玉满心不愿意却也不敢反抗,乖乖回到房间里,可高府之事还未解决,渝台形势不明,她哪里呆着住,在屋里坐了还不到一刻钟便示意莞莞去打探消息。可莞莞刚打开门便见两个亲兵门神一般守着门口,不管莞莞提出什么要求,两门神就一句话:“我让人去拿。”反正就是不许出门。 莞莞垂头丧气的关门,对离玟玉道:“二公子,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您知道,将军府从来以军治府,主子下令便同军令,违令者斩立决的。” 离玟玉自然知道将军府的规矩,不过想借夏飞花话中没提莞莞,蒙混过关罢了,现在看来是无望了,两人齐齐叹了口气。突然对视一眼,然后一同望向高婵。 高婵是同亲兵一同回来报信的,被离玟玉在风波楼里的一通杀戮刺激的不轻,此时还脸色苍白,见两人齐齐望着自己,心肝就一阵乱颤,这位小公子行事太变幻莫测,实实让人招架不住。 莞莞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有泛滥决堤的架势,忙上前,一把揽住她肩头道:“高小姐啊,你不出去看看你那两个恩人醒了没有?” 高婵被莞莞揽住,立时满面通红,挣扎一下,却哪里挣的开,急急道:“小哥请自重。” 莞莞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男人,“噗嗤”一声笑起来,若非离玟玉在,定会戏弄高婵一番,当下松开手道:“高小姐去看病人,顺便探探消息可好?” 高婵理理衣衫道:“只怕他们也不让我出去呢。” 莞莞道:“放心,我是二公子的下人,自然出不去,可你只是客人,那俩亲兵还管不到你。” 高婵犹豫道:“可,可若被夏公子知道……” 离玟玉道:“师兄一向好说话的很,对女子更是温柔,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就算被他知道,顶多来训斥我,不会责备于你。” 莞莞见她还犹豫,催促着:“快去,快去。”便一把将她推出了门。 高婵很快就回来了,虎头二人伤势渐稳定,但还未醒,而夏飞花还未回来,亲兵对夏飞花的动向也闭口不言,只说不知。离玟玉每两刻钟便催促高婵出去转一圈,终于软磨硬泡的打听到夏飞花让县令邀请渝台所有数的上名号的人物赴宴,地点就在她闹事的风波楼,而且,门前死人如旧。 离玟玉突然觉得这位温和的师兄做起事来也挺狠的,不知道这些一方霸主们对着一街的死尸吃的下去么。 离玟玉让人准备了点清粥小菜,正吃着便有人来报:虎头醒了。 虎头伤的虽多,却不在要害,只是流血过多外加脱力,一日一夜的休养比九指先醒过来。晕晕乎乎中才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就见三个少年郎被军卒恭敬的请进屋,正要起身,身材娇小的少年已先一步上前扶住他:“小心。” 虎头细看之下才认出搀扶自己的人却是高婵,惊讶之余便是狂喜,再也转不动目光。从逃亡到拼杀晕厥已如过眼烟云,只有高婵在墙外焦急等他的样子,那种幸福与喜悦在这一刻重新漫上心头,火烧不化,水浇不熄。 |
@常山渐青 2022-08-03 09:44:58 精彩 ----------------------------- 谢谢认可 |
@常山渐青 2022-08-03 09:44:58 精彩 ----------------------------- 谢谢认可 |
高婵看到虎头醒来本自高兴,可见他直勾勾望着自己,全然看不到别人的样子,不禁羞恼,想起自己昨夜自荐枕席的举动,登时大窘,面庞噌的如火烧一般,忙偷眼去望离玟玉。 虎头见她脸红以为害羞,心中更加欢喜,目光更加热烈,一把抓住高婵的扶在肩头的纤手,有点干裂的大嘴咧到耳根,唤一声:“高小姐。”自以为用了很大的劲,但发出的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高婵只觉仿佛被火钳夹住一般滚烫,有心躲开又怕摔到他,无措之际不由气上心来,狠狠瞪向这没眼力的汉子。 离玟玉径直走到一旁坐下,等两人眉来眼去的差不多了才轻咳一声。 莞莞好笑的上前一步道:“两位的情谊不妨办完正事后再叙。我家公子还等着呢。” 虎头这才发现屋里还有旁人,连忙收敛神情向离玟玉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离玟玉道:“壮士如何称呼?” 虎头连忙自报家门:“小的名虎头,只是渝台一个小民,当不得壮士二字。” 离玟玉点点头道:“你既是渝台人,应该对渝台很熟了?” 虎头道:“是,小的祖祖辈辈都在渝台生活,对这里自然熟悉。”说着目光微动,不由自主的望了眼高婵。 高婵先看了眼离玟玉才轻声道:“这位是张公子,是官家。”接着将来龙去脉细说一遍,包括他们刚刚杀人立威之事,只听得虎头心头直跳,见离玟玉并不阻拦,显然默许了高婵的话,立刻心思急转。他虽痞赖,却不傻,对方虽然看着年少,又是外地人,但看衣着行止必定非富即贵,如今渝台风云莫测,自己虽被对方所救,却未必就是良善。 高婵又道:“我们被夏少保所救,无以为报。如今夏少保和陆将军正在风波楼宴客,若是虎头哥肯说动薛大哥出面支持,也算聊表谢意。” 高婵生怕虎头不明白其中关窍,叙述中隐晦的提了夏飞花等人此来的目的和手段,最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连称呼都变了,一声娇糯的“虎头哥”立刻让虎头的身子软了半边,仿佛醍醐灌顶般头脑一片清明,满口的答应下来:“二公子放心,我妹夫和薛大哥是拜把子兄弟,我这就回去对他说,他最是听我的话,一定会说动薛大哥的。” “如此甚好。”离玟玉满意的站起来道:“那我们这就去吧,师兄已发了邀请帖子,最好赶在他赴宴前说定此事。” 虎头倒也爽快,挣扎着起身,莞莞忙去叫了两个亲兵来帮助,谁知两人进了门却不上前,只道:“二公子,公子说了不许二公子出门。请二公子回房歇息吧。” 离玟玉闻言差点一个跟头栽地上。 |
莞莞忙道:“二公子要去做的事与公子关系重大,你休要啰嗦。” 那亲兵面无表情的道:“公子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公子交代不许二公子出门,我却是知道的。林平不敢抗命。” 莞莞气道:“好好,不稀罕你去,你让开,我找别人去。” 自称林平的亲兵往门口一站,巨灵神般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对离玟玉道:“请二公子回房。” 莞莞正要跳脚,被离玟玉拦住道:“你一定不让我出门?” 林平坚定不移的道:“请二公子恕罪。” 离玟玉点点头:“好吧,莞莞,我们回房。” 此话一出,大家均是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高婵不由急道:“二公子,我们不去了么?” 离玟玉无奈的点点头:“他们不让我出门,我有什么办法。”说着很沮丧的往外走。 林平自然恭敬的让开了路,可身子刚刚侧过来,不等站稳,立刻警觉,头一侧,回手就挡,莞莞哎呦一声,拳头已经被林平抓住,再难寸进。 林平自然认得莞莞,对她的武功熟的很,好笑的看着不自量力的小姑娘对他怒目而视,无奈的道:“莞莞姑娘……”可话没说完,脖子剧痛,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 另一个亲卫目瞪口呆的看看离玟玉收回手,再看看倒地的林平,突觉一阵寒意森森,他居然没看清离玟玉如何出手!再看离玟玉笑嘻嘻的望着他,面皮一哆嗦,苦着脸道:“二公子,公子的命令,我等不敢违背。” 离玟玉转向虎头:“我们要去哪里?” 虎头说了一个地址。离玟玉转回头道:“你听到了?” 亲兵点点头:“是。”说着为了方便莞莞,微微蹲下身子,下一瞬便被打晕了。 没人帮忙,高婵只能吃力的扶着虎头,把虎头喜得疼都忘了。离玟玉让留守的老驿卒架车,直接去了虎头说的于鹰家。 于鹰长着鹰一般如钩的鼻子,让他普通的面容立刻变得醒目起来,没有血色的脸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个子不高,衣衫穿在身上有些空空荡荡,给人一种过于瘦弱的感觉,仿佛风吹即倒。这与离玟玉想象的一方霸主形象实在相去甚远,若非虎头那一声:“姐夫,你要为我做主啊。”离玟玉会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
于鹰望着老驿卒和高婵搀扶下来的虎头,眼角跳了跳,却没有举动,只把目光定在了后面的离玟玉身上。 他与蒋仪昨日应邀去璧月山庄未归,今日下午却听手下小弟传信得知青山帮被灭一事,均是大吃一惊,这档口出现这种事实在非同小可,故而急急返回渝台。谁知刚到家门就接到衙门请客的帖子。再问手下小弟,均是含糊其辞,只说有个面如冠玉的小公子在酒楼大开杀戒,手段狠辣,杀人后拂衣而去,县令还温言相送等等。 他和蒋仪商量一番,猜测可能朝廷来人,否则那脓包县令怎敢如此大胆,于是决定蒋仪去赴宴,探听形势,而自己留下以备接应。 他正召集了二十几个兄弟商议着如何探探那杀人者的底,谁知小煞星自己找上门来。二十几个汉子从屋内鱼贯而出,一看虎头竖着出去却横着进来,身上血迹斑斑,四肢无力,一见众人便嚎啕大哭的模样,便以为对方拿住了虎头,刑逼其找上门来。于是各个手持兵刃,迅速守住院落各处要道,将离玟玉等人围在中间。一时间杀气弥漫,连虎头都吓了一跳,预想的如何如何向妹夫诉说委屈,如何如何阐述昨日凶险,如何如何表明离玟玉等人的恩义,最后如何如何鼓动妹夫配合等等,这一套他早就用熟了,百试百灵。可谁知今天一嗓子还没嚎完便被满院的刀剑逼回去了,好像自己才是仇人。 虎头眨巴眨巴眼,咽口唾沫:“妹,妹夫,你这是做什么?” 于鹰听闻对方带有数十人便不费吹灰之力灭了青山帮,自己这二十几人只怕不够对方玩的。故而,心中惊疑却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不答虎头的话,只冷眼望向离玟玉:“阁下何人?” “张珈。”离玟玉也很诧异对方的反应,却并不担心,笑道:“诸位不必紧张,本公子可不是来打架的!” 人群里传出几声冷哼,不知谁说了句:“你当然不是来打架的,你是来杀人的。” 离玟玉诧异道:“咦,本公子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了,这是从何说起啊。” 一人道:“自然从中午说起,你自己做的事,转眼就忘了么?” “哦,你说中午啊。”离玟玉双手一摊,无辜的道:“是他们欺负我在先,要强买强卖,这可是大家都看到了,本公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嘛。总不能别人要杀我,我还把脑袋递上去吧。” 离玟玉不等众人说话对于鹰道:“我听闻于大侠素来为人刚正,急公好义,想必是不会做这欺压良善之事的。” 众人听她说话似乎有理,却又觉得不对劲,青山帮确实无理在先,可你一下子杀人全帮,似乎也算不上良善。 一人接口道:“正是因为于二哥义薄云天,只怕我们不欺压别人,却被人欺到头上来。” “要想不被人欺,就要看走的路对不对了。”离玟玉盯着于鹰道:“于大侠,我说这话可对?”眼中笑意盈盈,一副天真无邪的可心模样,在这刀光剑影中,显得无辜又无害。有人已微微挪开了刀尖,但也有人更加警惕,就听一人大声道:“于二哥,小心,这小子最会扮猪吃老虎,中午就是装傻充愣,结果整个青山帮都被他灭了。” 这一声提醒引起一阵骚动,于鹰抬手虚按,沉声道:“想必,阁下便是来为我兄弟指点出路了?” 离玟玉笑眯眯的道:“指点说不上,不过是送条正路给众位走。” 于鹰问道:“不知阁下的这条路是什么路?” |
@静心客1 2022-09-02 21:16:27 好文支持 ----------------------------- 你的鼓励对我太重要了,让我又有了写下去的动力 |
“活路!” 众人一听立刻提着武器逼近几步,只怕离玟玉再多一句便会刀剑加身。 离玟玉左右望望道:“于大侠这是不想走这条路么?” 不走活路,自然就只有死路了! 一人怒道:“臭小子口气不小,毛没长齐,就敢来吓唬爷爷,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活路吧。” 另一人哈哈笑道:“就是,就你们这几条小干鱼,还不够爷爷塞牙缝的。” “二哥,等我拿下这小子再慢慢消遣。” “小子,把你家大人叫出来说话……” 又有人大喝道:“小子,快放了我兄弟。我们饶你不死。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离玟玉对众人的叫骂丝毫不以为意,倒是虎头急了:“哎呀呀,你们在说什么啊?怎么对张公子如此无礼。哎呀,我还伤着呢,你们都不过来扶一把……” “虎头哥,你不要怕,我们这就救你……” “啥?救我?……你们……” 混乱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叫,宛如惊天霹雳将众人的声音统统压下去:“哥哥啊……”接着一个花花的圆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外面滚进来扑向虎头。 离玟玉见对方来势凶猛,刚想拿脚踹,心头一动,连忙闪过一边,莞莞见她闪开,也跟在后边一让,只听“哎呦”一声,高婵已被对方撞飞出去,幸亏莞莞手疾眼快一把拉住,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定睛再看,虎头已被一胖胖的女子抱在怀中,那女子满头珠翠,一身俗艳的花袍子,身高和腰围相当,若不是头上的珠翠,已分不清是站着还是躺着。 女子对着浑身是伤的虎头上下其手,口里紧张的道:“伤到哪了?疼不疼?啊!腿断了?哦,没断,那就好,那就好!哪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居然敢伤我哥哥,啊,你们都拿着刀,是去给我哥哥报仇么?对,把那混账大卸八块,砍成肉泥……岂有此理,居然敢伤我哥哥……” 原来她便是虎头的妹妹,于鹰的夫人阿妹。离玟玉几人惊讶于她的彪悍,见她目光飘来,连忙后退两步以示友好。 众人听她絮絮叨叨,骂骂咧咧只觉一阵头疼,于鹰打个眼色,立刻有几个兄弟不动声色的移过去,将虎头和离玟玉等人隔开。 |
于鹰在听到刚才的争执已隐隐察觉不对,再见离玟玉自始至终都没阻拦的意思,不觉缓和了态度,上前对阿妹道:“阿妹,不要急,先放开虎头。” 阿妹放开了虎头,却反手抱住了于鹰:“鹰哥哥,你要为哥哥报仇啊!” 离玟玉见于鹰看着弱不禁风的病鬼模样,被肉球一般的阿妹抱住,却纹丝不动,宛如定海神针般,暗自警告自己不可大意。 于鹰无奈的安抚了半天,才让阿妹停止了哭泣。转身对离玟玉道:“张公子,请到里面说话可好?” 离玟玉点点头,于鹰扶了虎头往里走,众兄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人低声提醒道:“二哥,此人……” 于鹰打断他道:“去备茶。” 那人盯了离玟玉一眼,困惑的退下。 几人陆续进屋,刚刚坐定,一个汉子便问道:“虎头,你这怎么回事,昨日好好的出去,今天却横着回来了,你招惹了什么人据实说来,兄弟们虽然本事不济,却也一身虎胆,甭管是龙是虎,老子也敢跟他斗斗。” 离玟玉如何不明白他这含沙射影的一番话是冲自己来的。却微微一笑,制止了莞莞发飙。 那人没引起离玟玉的反驳,却引得阿妹又一通哀嚎,将那凶手的祖宗八代都骂过来,骂的几个汉子都不好意思起来,离玟玉等三个姑娘更是面红耳赤,假装没听懂的转过脸去。于鹰连忙哄她去给虎头炖汤熬药,才算得了清净。 于鹰这才开始询问虎头事情经过。 虎头见事态发展终于转回自己设想的方向,于是开始了早想好的表演,扯开喉咙大哭,一边哭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于鹰等人了解了经过,这才晓得方才有所误会,连忙向离玟玉道歉。 “对这点小事,判断失误倒也无关痛痒,说开了一笑了之。可有些事,一旦判断错误只怕就是灭顶之灾,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吃。”离玟玉郑重道:“于大侠,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一是送虎头回来,二是与于大侠结盟的。想必于大侠也知道璧月山庄少庄主大婚,越国王子前来道贺,我国三殿下率队相伴,却在录山遇袭,天子震怒,黄州已经腥风血雨。素闻渝台不太安定。为保越使安危,我等率青龙卫先一步来此靖平。今日杀人,本非我所愿,殿下不可能长居于此,我等也不可能将这牛鬼蛇神统统杀光,若大家都能蛰伏安分,彼此相安无事,岂不是好。我听闻于大侠在渝台亦是一呼百应的豪杰,若能挺身而出,换得渝台安定,少动干戈,也算义举。还望于大侠三思。” 于鹰闻言沉吟不语,旁边一人道:“小公子不知人间疾苦,说的轻巧话。你可知,渝台鱼龙混杂,自有一套规矩在,不管任何事,即便仇杀死伤也不与官府交往。如果蒋大哥、于二哥公然站出来帮助官兵打压,势必成为整个渝台的敌人,等你们一走,我们还如何立足。” 离玟玉道:“此次可不同以往,官家整肃渝台之心坚定,这一次如若王驾再有半点差池,只怕以后再没有渝台,到时候你们也不用考虑如何立足了,断头台上自有一席之地。” 那人一听噌的站起来怒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几个软兵蛋子也敢与渝台豪杰叫板,你莫以为灭了个青山帮便不把渝台豪杰放在眼里,不若,你们且放马过来,看看谁最后上的断头台。” 于鹰沉声道:“青锄!” 离玟玉撇一眼愤愤不平却又不敢违拗的青锄,心中对于鹰倒也多几分赞赏,但面上不显,口气强硬道:“官家面前可不论你势力如何,但凡官家想做的事,神挡杀神,魔挡除魔,不知几位在官家面前算神算魔?难道众位真的不顾家小,要与官府为敌不成?” |
@静心客1 2022-09-07 11:28:36 佳作顶起 ----------------------------- 谢谢认可 |
离玟玉的引起一阵骚动,于鹰沉声道:“小公子可曾想过,渝台即不是边陲小镇,天子鞭长莫及。亦非像巴林那样的蛮地,自成一体。却为何能帮派大过衙门,以民代官?流民惯犯到此可高枕无忧?比武械斗者不知凡几,杀人越货易属平常?小公子初来乍到,青山帮就敢举众袭之,无人解围,何解?” 于鹰的一连串的问话让离玟玉沉下心来,来时,行卿妍也曾提醒渝台有些特殊,但行卿妍当着王子的面亦不敢说的太多,毕竟璧月山庄可算是渝台最大的势力,只是隐晦的提醒众人,为王子安全计当先做部属。所以,他们只以为县令软弱可欺,致使官府不作为,助长宵小之辈胆大妄为,因此想,重典之下,恩威并施必叫人臣服,不敢造次。谁想青山帮如此嚣张,死了几个帮众就举众来犯,而于鹰虽然客气,可显然未将她放在眼里,现在和和气气的说话,并不代表他们畏惧了官兵,只是不想图惹是非罢了。 离玟玉抬头从屋内众人面上一一看去,只见到一张张或轻蔑、或无意、或冷笑、或挑衅、或自在的脸。心中已渐渐明白,县令或许并不是懦弱,官府或许并不是不想管,青山帮被屠尽无人来管,或许并不是人心冷漠,他们不反抗并不是害怕官兵的反扑。他们,只是在等,等王子离去,等势力更迭,等官兵杀人。 对他们来说王子不算什么,势力变更才重要。王子来此不过贺喜,在此停留长则一月,短则十日,实在没必要和王子起冲突。但王子走后少几个帮派却实在是喜闻乐见的事。借官兵这把杀人刀,剔除自己不喜欢的势力,重新洗牌,实在划算的很。 青锄说的对:他们还要在这里立足,要立足就要守规矩。虽然现在各怀鬼胎,巴不得多死几个,但如果官兵真的针对渝台所有势力实施绞杀,这些势力为了生存便会沆瀣一气,抱成一团,对付官兵了。 离玟玉想通这一节,再想今日所为,青山帮整个被灭,确实震撼。然而,正因为太过震撼,所以会让各大势力暂时蛰伏观望。但如果谁都抱着这个心思,想让别人出头自己捡漏,那么渝台反而一时太平,如此一来,官兵就不会轻易出刀。可这虽然是离玟玉他们想要的结果,却不是渝台势力喜欢的,如果官兵不出刀,这些帮派势力又如何瓜分别人的势力,壮大自己呢,所以…… 离玟玉突然一阵心悸,要想势力重组,必要乱中取胜,而要想乱,要逼迫官府出刀,杀死来使是最好的途径,师兄——危险! 离玟玉豁然起身,再看于鹰那瘦骨嶙峋病鬼一般的身形,只觉里面隐藏着一只随时择人而噬的猛虎,见到自己的反应,黯淡无神的双目中,透出一股似笑非笑的神色,让离玟玉心生警惕:此人寥寥几语,分明有意言之。是恶意挑唆,还是善意提醒?如今已经错一回,再行将踏错,则万劫不复! 若她是张珈,此时必定不管不顾去风波楼,先救人为主,但,她是离玟玉! 转瞬间,离玟玉已平静下来。师兄那里已救之不及,若拿下这只鹰尚有转机,于是盯着于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日本公子既然到了此地,无论渝台以往若何,从今日起,便要改改这规矩了。” 众人见离玟玉不知天高地厚的放此豪言壮语,张嘴就想笑,可随即一股威压逼迫而来,胸口如有锤击,连忙闭口运气,才不至于吐血出丑。再看那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一改方才谈笑风生的随意,既然如山岳般威严高大,不由自主的心生自卑渺小之感,让人有一种跪拜的冲动,不少人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只觉再望一眼都是亵渎。虽然心知这般屈服实在有损颜面,却又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只好向二哥于鹰求助。 却不知此时的于鹰有苦难言,比他们强不了多少,他双目圆瞪正与离玟玉对视,不敢有半点分神。 |
于鹰第一次体会到有人的目光真如利剑般锋利。他此时双目如针刺刀割般疼痛,眼角的肌肉已经开始抽搐,他知道自己已支撑不住,再拼下去,必定双目失明。其实他早与蒋仪商议,想借此机与官兵合作,利用官府之威发展自己的势力。既然要借势,就要压倒对方以掌握主动权。所以,蒋仪去风波楼前先串联了几个好友打算见机行事。 而离玟玉的到来,正好让于鹰双管齐下,先拿捏住再说。 这是一场势力的较量,智慧的博弈,早在离玟玉等人来到渝台前便已开始。 不说蒋于二人,其他势力也早有心机。离玟玉一行人的动向早有人探听,是拉是打,众人私底下早已拉帮结派,已有定议。 而离玟玉等人也是讨论了多次,定下几种计划。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渝台的形势超出了众人的预想,好在,他们站住官府这块光明正大的招牌。那么,往后便要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且看谁能更胜一筹。 所以,离玟玉一出现,于鹰便看似随意,实则步步紧逼。本见离玟玉方才色变,似已方寸大乱,正要再接再厉。可谁知,离玟玉既有如此定力,转瞬便已镇定,并先发制人,没想到纤弱的少年居然有如此凌厉的目力,打了他个猝不及防。 但事已至此,决不能退缩。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他身后站着的,也不仅仅是这几个兄弟。他在渝台也不仅仅是为了成就一方势力。所以,尽管双目欲裂,他亦不动摇半分。 离玟玉曾经从廖棋之书房的“静”字领悟摄术法门,她从前面的试探知道于鹰是心智坚定之人,所以才突然发难,见于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拼死之举,心中也是恼火他不知进退,杀他容易,可总不能一路杀下去。她要的是一个盟友,而不是一具尸体,一群敌人。 |
@静心客1 2022-09-16 09:20:31 好文支持 ----------------------------- 看到你的支持真的很开心,感觉并不是一个人寂寞的在写 |
@傲雪红梅2020 2022-09-23 11:38:52 加油啊,一直看呢 ----------------------------- 真开心有你一直在。最近跑医院,更新比较慢一点,见谅 |
就在于鹰眼前发白之时,痛感突然撤去,虽然景象模糊,也知对方手下留情,终是保住了一双眼睛。但恰恰这种留情,让他万分恼火,又听离玟玉清脆的声音传来:“于大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渝台的天,终究是要变的,于大侠真要枉顾众人性命与官府相抗么?” 于鹰心中本有定计,可刚与离玟玉一场对视败下阵来,已被激起心火。他想不通其中关窍,总觉离玟玉耍了手段,胜之不武。他是死人堆里趟出来的人,这辈子只惧过一个人的目光,可今日,居然要败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让他如何甘心。他虽身体瘦弱,性子却是硬茬子,他们这些人都是遇强则强,从不退缩的主。再听离玟玉这般胜利者的口吻,更是怒发冲冠。 于鹰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枯瘦的身体慢慢变成一杆标枪,只余杀威,不见瘦弱,那只静观其变的猛虎,已然出山。 离玟玉暗道一声:不好,没打压下他的气焰,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真是搬石头砸脚。 于鹰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如高山之威,雷霆之钧,里面隐含着浓郁的杀气正蓄势待发。离玟玉从很多人身上感到过这种气势,如袁豹,如兰正熙,如夏家军将,那是从历经无数生死之战才凝聚起来的战势,这与上位者的威势不同。威势可逼人低头,让人心生敬畏,但战势却可伤人,让人心生恐惧;威势是从灵魂深处的感知,而战势则是身体的直接知觉。传说越国开国先祖武艺高强,起义后带领军队百战百胜,原国派出使者引经据典痛斥其违背天道,不尊君父,逆行倒施……听的越先祖火冒三丈,怒发冲冠,一时失控,战势外放,那使者突觉气血翻涌,胸如雷击,不等骂完便吐血而亡。 离玟玉看着于鹰一步步走向自己,每走一步,战势便胜一分,莞莞紧张的跨上前挡在她身前,但在这磅礴的战势面前,却如一株飘摇的蒲草,不堪一击。而高婵随着于鹰的步步进逼而步步后退,若不是扶着门框就要摔到外面去了。 离玟玉抬手将莞莞轻轻拨到一旁,脸上仍是似有若无的笑。以前她并不懂战势,后来与夏家亲兵对战才体会出战势,才知道当初夏延器考教墨剑时的威压其实便是战势,不过夏延器对战势得掌控已收放自如,因为墨剑年少不会武艺只释放了一点而已,否则以夏延器与墨剑之间的差距,墨剑只怕也要步原国使者后尘,吐血身亡了。 离玟玉这几个月来与夏家军亲卫对战,风雨不坠,早已习惯了战势的凌厉。那些家伙虽是对练,可下手够狠,二十人叠加起来的战势比这更浓,比这更烈,逼得她不得不拼命,如今她身上也已渐渐磨砺出战势,但与于鹰相比,却是天差地别了。 离玟玉心知方才以摄术与威压之势胜了对方,如今对方却要在战势上再较高下,自己虽然不惧,但若输了,则招揽之事再难开口,于是不等于鹰再上前,开口冷笑道:“本公子所说绝非信口开河,本来我等还心存安抚之念,但渝台既然如此桀骜不驯,我等既知真相又岂能坐视不理,任其发展,成为王外之地!想必今日风波楼会再起风波,但我不管你们作何打算,有何心思,风波楼内孰败孰赢,这渝台必将重塑纲纪。” 于鹰听她说话,果然脚下一顿,离玟玉继续道:“虽然本公子只身前来,但只怕你们还没有能力留下我,那么,摆在你面前的便只有两条路。” 其他人也知这小公子看着青涩,却也不好对付,不由得慎重起来,不再插言。于鹰淡淡的问:“哪两条路?” |
离玟玉道:“一是等我带军回来,血流成河,不死不休。二是帮助官府共同靖平,还渝台一个清平之地。到时论功行赏,自然是你等首功,大王御赐,何人可与之项背,那时金钱权势得来堂堂正正,岂不胜过你们刀头舔血,挣得微末之地?” 离玟玉说着话暗自打量众人神色,怀疑者有之,不屑者有之,当然心动者亦有。突然传来于鹰大笑的声音,只听他道:“小公子人不大,口气不小,你这空口白牙的,我又如何信你。当初夜狼帮被朝廷招安,第二日便被斩杀。就怕我等做完屠刀,便成他人鱼肉。我于鹰虽死无妨,却不能因我一念之差陷兄弟于死境。” 离玟玉点头道:“你说的亦有道理。” 青锄立刻道:“就是,这渝台还没变天呢,想说话,先试试拳头硬不硬,灭个青山帮也算不上什么本事,那群软蛋,爷爷们就是懒得理会,否则早投胎去了。” 离玟玉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不知怎样才算拳头硬?” 于鹰听她这句,仿佛嘲笑自己方才已经落败,冷笑一声:“阁下方才耍的阴暗手段,虽说手下留情,但老子却不买这个账。要想让我等为你卖命,且先手底下见个真章,再来说话。” 离玟玉见这群莽汉子油盐不进,看来只能以拳头说话了。她自从拜师学艺,还未真正的与人打过,眼前这只鹰战意浓浓,既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当即干脆的点头道:“好,你我就以武说话。” 众人见她居然真的敢应战,不敢再小瞧。齐齐跃出屋外,拥着离玟玉等人来到后院。 离玟玉与于鹰在院中央站定,互相一抱拳:“请!” 两人用的都是刀,一个提臂平举,一个垂刀点地,谁也没有动。 两个人心中同时道:这是个用刀高手。 他们都在观察,观察对方的刀势。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他们都在盘算,盘算应对之法。 …… 太阳已经西落,一抹余晖抹在那柄平举的刀身上。离玟玉立刻抓住这一时机,手腕微抖,余晖一闪,于鹰刚受创的双目被刺的微微一躲,只这一瞬间,离玟玉动了。一道华光闪过,于鹰连忙倾身回击。 两柄刀相交,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于鹰心中暗惊,他得到的消息是青山帮虽因此人而灭,却并不是他出手。所以根本没把这唇红齿白的小子放在眼里,此时,一交手,没想到他的身法居然如此之快,刀法会如此凌厉,招式如此灵活。一息间,离玟玉已劈出数刀,而且,在发现他的挡式时,便立刻改变方向。于鹰亦立刻变招。 众人只见两人,刀贴着刀,人擦着人,刀光一片,如银龙般在两人身形中穿梭往来。 两人打的激烈,却不闻任何声响。 这场诡异的无声之战,让众人毛骨悚然,不觉的紧了紧衣衫。 |
十几个回合后,于鹰已经变守为攻,然而,离玟玉却攻势不改,但刀法已变。 于鹰“咦”了一声,试探着递了一刀,接着,离玟玉也“咦”了一声。 两人在刀光中互望一眼,同时变招。这一回“叮叮当当”一阵响,两刀相击,溅起一连串的火花。 围观的众人齐齐长出一口气:这才是打架么,可憋死老子了。 离玟玉的身形越来越快,而于鹰反而越来越慢,最后,变成了一道蓝色的影子围着于鹰在转。 众人摇摇头,眨巴眨巴眼睛,正要努力看清的时候,就听离玟玉一声娇叱:“没意思,不玩了。”接着蓝色的身影飞出,稳稳的落在了一边,正是离玟玉。而于鹰没有追击,缓缓收刀,面上居然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道:“小公子,好身手!” 离玟玉亦笑道:“于大侠,身手不凡啊。” 于鹰忙拱手道:“小公子不必客气,请屋内说话!” 离玟玉点点头,果然不客气的举步走在了前面,而于鹰则一脸困惑的跟在后面,留下一地糊涂蛋在风中凌乱:这是什么状况?难道二哥打输了?不可能啊?二哥要是输了,不更要拼命么?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于鹰,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也不分谁是谁的人了,齐声开口问:“怎么个情况?……呃……你家公子(你家二爷)……呃……算了……” 众人齐齐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门。 门内,两个人亦是齐齐开口问:“你可认得——夏将军?” 两人闻言,俱是异常兴奋,又齐齐开口:“那是我师父(上官)!” 离玟玉施礼道:“原来是于将军。张珈莽撞了。”真是柳暗花明,渝台之危可解。离玟玉满心欢喜,却半天没听到回音,一抬头,就见于鹰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 “于将军?”离玟玉又轻唤一声。 “你……你……你……”于鹰乍闻老将军的激动之心尽去,指着离玟玉磕巴道:“你说,夏、夏将军是你师父?” “是啊!”离玟玉点点头,一脸的郁闷,为什么每次说起此事,都要被质疑一遍。 一炷香后,紧闭的大门打开,于鹰志得意满的走出来,后面跟着恼怒郁闷的离玟玉,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要将于鹰瞪出俩窟窿。 众人一看这俩人的表情,青锄等人个个得意起来:果然是二哥赢了。莞莞等人则一脸的忧心:看来事情不顺,这下可怎么办? 于鹰走到众人面前往旁边一让,离玟玉冷着脸站在中间。 方才两帮人马为输赢进行了激烈的争执,若不是青锄等人看她们是女子,早就动手了。此时,青锄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瞥一眼莞莞等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就听于鹰大声道:“兄弟们,从今日起……所有兄弟,均听从二公子号令。” “啥?!!!”青锄等人差点闪了下巴,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于鹰,有几个甚至掏了掏耳朵,生怕刚才听错了。 莞莞等人也是一愣,但随即就是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大小姐出马,果然不同凡响。 |
众人的思维已经跟不上变化的节奏了,被于鹰吼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娘的,究竟是我们有问题,还是二哥有问题,怎么输的这般得意,赢的反而跟吊丧一样。难道是我睁开眼的方式不对?闭上、睁开。没变化啊? 青锄等人还在震惊中,离玟玉已经冷冷的开口,声音如同寒冬里的冰刀,让人激灵灵打个寒颤,立马清醒了:“各位兄弟,渝台是何情况,已无需多言,今日锄奸罚恶,利剑出,必饮血而还,不为王公,不为越使,只为渝台百姓,还其朗朗乾坤,清平世界。成败得失,生死存亡,只在一念之间。尔等,可愿随吾前往?” 形势转变太快,青锄等人还有些发懵,看着离玟玉阴沉的脸,感觉不像希望自己跟随,手中刀光闪烁,只怕下一刻就砍到脖子上来。 青锄犹豫间,莞莞已大声道:“莞莞愿往。” 于鹰亦抱拳,沉声道:“吾,愿往!” 青锄等这才回过神来,齐齐大声道:“吾,愿往!” 离玟玉面色稍霁:“于将……于兄,携众联合其他豪杰侠士,支援风波楼。可明令,跟从者,既往不咎,反抗者,杀无赦……” 离玟玉在院中排兵布阵时,风波楼里,风波涌! 此时的风波楼里杯光交错,谈笑风声,一团和气,夏飞花温和有礼,各方势力代表亦笑容可掬,一派宾主尽欢之象,但县令却拿着手帕一个劲的擦汗,即使炎炎夏日也没流过这么多汗,怎么擦也擦不干。 夏飞花很体贴的又递给他一条帕子。县令嘴角微微抖动,一手轻轻接过帕子,一手缩在轴中,捏了捏匕首。耳中响起白四爷的话:“此刀上已淬巨毒,不指望你杀他,只需划破一点皮,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县太爷,你放心,他一死,官兵就算要杀人,我也会护着你的,当然,还有你的家人……” 县令小心的将匕首挪了挪,破皮即死啊!别没杀了别人,先自己捅死自己,那可冤死了。但刚挪开匕首,手指就碰到一个瓷瓶,县令哭的心都有了。 “此药无色无味,你只需放入那将官酒水中,不消一刻钟,便会七窍流血而亡,你放心,那夏飞花看上去面的很,只剩他一个,还不是任我们揉扁搓圆……” 你哪只眼睛看出他面了,你这面瓜。县令心里骂一句,但满嘴的苦。他虽然不管事,可也不傻,虽然大家面上一团和气,但处处杀机。故而方才借口方便,想偷偷溜走,却不想被人接二连三的堵住,不容反驳的塞了一堆的杀人暗器,被逼回大堂。 渝台一天一打,三天一杀人,他也习惯了,但亲自杀人还是第一回,更何况是在这样紧张的形势下。陆川轻蔑的眼神,夏飞花莫名的笑容,侍卫的低语等等,都似乎在告诉他:我已经发现了,发现了,发现了…… |
县令又擦湿了一条手帕,就闻听陆川冷哼一声,吓得他一哆嗦。手中的杯子一滑掉落在地,发出“当啷”一声响,齐刷刷引来一片犀利的目光,有些人的手已摸上腰间的兵器,县令白胖的面皮如小娘子般一下子通红,又怕又窘。 夏飞花干咳一声,道:“谢三爷所说在理,任何事都要有章法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渝台亦不例外……” 夏飞花不急不燥,侃侃而谈,后面厨房里晃进两个男人,一人揽住厨子的肩膀,亲热的道:“方子,今日宴请这么多客人,怎么就你一人在,王八他们跑哪偷懒去了?” 方子憨憨的一咧嘴,露出两排大黄牙,嘿嘿笑道:“王师父他们身体不适,回家歇着去了。” “嘁,几个厨子一起不舒服!我就说那王八不是好东西,就欺负你这老实人……” 此人边聊边用余光注意着另一个男人,见他将手里一包药粉撒进一只铜壶,然后从一旁捞过一只鸡,拎着往外走,便道:“好啦,方子,我得去前面看看了,这帮爷们,可难伺候的很……”说着不等方子说话,人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方子眯着眼睛看着离去的背影,困惑的摇摇头,刚要转身进屋,一个女子喊住了他:“方子哥!” 方子一见此女,立刻手足无措起来,嘴一咧,结巴的说了句:“艳……艳娘子……”便不知该说什么,急的满面通红。 艳娘子眼含春情,呡嘴一笑,当真风情无限,把老实的方子眼珠子都看直了。 艳娘子娇滴滴的道:“方子哥,我有事想请哥哥帮忙。” 方子大喜,因为家中贫寒,有个瞎眼的老母,他又不爱说话,长的也不好看,四十多岁了,还未娶妻。平日里,那些女人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嫌弃,如今美艳不可方物的艳娘子居然请他帮忙,方子仿佛喝了十几坛烧刀子,飘飘然,熏熏然的跟在艳娘子身后。 方子一离开厨房,立即有两个男人闪了进去。 两人扫了眼厨房内的东西,一个指着酒坛:“放酒里吧。” 另一个摇摇头,拿起那个铜壶:“你想把我们都毒死么,这个给他们用,不会混。”说着将一小包药粉倒入铜壶,摇了摇又放回去。 两人阴笑着前脚离开,后脚就进来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看看开着盖的酒坛,瞅瞅炖着肉的锅,转了一圈挠挠头:“放哪里好呢?”说着撕下一条鸡腿塞嘴里:“这下毒还真是个麻烦事,谁知道那当官的吃哪个,都放点好了,大不了我叫哥哥不要吃。” 男孩觉得自己的主意太好了,不由得意的笑起来,将一只鸡塞在怀里,在每个锅里,壶里洒了一把药粉,跑出去了。 “哎呦!小兔崽子跑什么跑?”一个汉子骂骂咧咧的走进来:“方子!方子!人呢?” 汉子进的屋来,见屋内没人,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扔进酒壶里,然后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 方子不知自己的厨房被多少人光顾,只知道自己被艳娘子耍了:“呸,就知道女人没好东西!” 方子一脸阴沉的回到厨房,把个锅碗瓢盆摔打的当当响,耳听掌柜的催促声,心中越发不平,神情不耐,手下加快,看也不看的从旁边几个罐里抓一把扔锅里,再抓一把……出锅,装盘,从坛子里舀出一勺酒灌在铜壶里,端了出去。 那不知被加了多少料的酒壶,一在厅中出现,就吸引了无数目光,又若无其事的飘走。 角落里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偷偷拿胳膊肘捅捅旁边的年轻人,递过去一只缺了腿的鸡。 “夏少保所言之事,我等还需与兄弟相商,今日先喝酒。请!” 清澈的酒水缓缓斟入酒杯,精美的菜肴陆续摆上桌子,在众人满含异色的目光中,夏飞花举起酒杯:“请!” 左边一独臂人忽道:“主意是不错,但夏少保只是外事院郎中,既不管吏部,也不管刑部,说的话,怎做得了准。” 酒到唇边停下,夏飞花望着那独臂人道:“我等所言,皆有三殿下做保,君子一诺千金,自然做准。” 夏飞花停酒,陆川等人亦不再饮,席间立刻多了一阵磨牙声。更恼的是那独臂人冷笑道:“三殿下智力不全,这样的人说的话如何作数,夏少保,拿我们做小孩子耍么。” 此话一出,不等众人反应,陆川已出手,一刀劈向独臂人:“尔,岂敢谤言殿下!” 夏飞花亦是面色一沉,却没有动,既未动手,也未劝阻,但手中的酒杯已经放下。 |
独臂人虽然少了一臂,武艺却不弱,手中一把朴刀规规矩矩,进退有据,陆川竟一时奈何不得。一时间,座椅齐飞,碗碟漫天,拼杀的人无事,倒把旁边的池鱼祸害不少,惹来一片叫骂。 县令看看不动如山的夏飞花,嘴里立时就起了两大燎泡,冷汗森森而下,大声叫到:“别打啦,别打啦,有话好好说……”看着那边被波及的人也开始抽刀,县令连忙对身边的兵士道:“快,快拉开他们。” 县衙的人躲躲闪闪,夏飞花带来的兵士凉凉的道:“县令的意思,此人诽谤殿下不该杀么?” 县令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握住袖中匕首的手不由紧了紧。 杀!还是不杀! 拼!还是不拼! 县令这一生都未这般难以抉择过。 “哎呀,有话好好说!”同样的话被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亦是不同,县令的话淹没在人群的吵闹中,泡都没冒一下。而此人的话一出口,宛如耳边响起的洪钟,震的人双耳轰鸣,大家转头见了那说话的人,骂人的话便咽了下去,展开一张笑脸,退了开去。露出仍在拼杀的两人。 那人身材威猛,虽然在笑,却衬出一副满脸横肉,穷凶极恶之相,夏飞花记得县令介绍过他叫卓平,心狠手辣之辈。此人一直不多话,但说出的话却不容忽视。此时见他一步两步便到陆川面前,抬手就向他背心抓去,夏飞花纵身而起,闪身挡在陆川身后,伸手托住了卓平的手臂。 “咦!”卓平手上一沉,未想到这文文静静的年轻人身法居然如此快,方才还坐在几案后,眨眼间居然拦在面前,看来要重新估量了。 卓平伸出的手不动,但力道已加。他的手臂在上,而夏飞花却是用手在下相托,已是吃亏,高手对决,一分一毫都将是影响成败的关键。但夏飞花面不改色,并未计较这一不公,同样运力,两人如两尊雕像般静立不动,但大家都知道,他们的较量更凶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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