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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一步之遥[第9页]

作者:紫慕流沙
首页 上一页[8] 本页[9] 下一页[10] 尾页[1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还真不敢小瞧她了,小燕儿似乎从我的眼神变化中得到了认可,“刑娜娜介于他们中间,任何一方出了问题,她会背负通风报信的嫌疑,要我说,这指不定是孔元天联合刑娜娜给三文鱼做了一局,谈恋爱不能脚踩两只船,在合作上这也是一大忌讳,刑娜娜可没有资本在他们之间摇摆不定,总要选择一个阵营和另一个人势不两立的,不过,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就想在事成之后拿到他们几个答应给我的辛苦费。”
    “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冒险了,这些人杀人不眨眼,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纵然你计划的天衣无缝,总还会被用心的人查出来,为了几个钱不必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孩子的未来都赔进去,你现在处心积虑所做的不都是为了这个孩子么?想来刑娜娜知道的,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的七七八八,你先离开这儿,找个地方先将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很多人对你网开一面还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但对于这些穷凶极恶的人,你不能再拿孩子碰运气了,我不会害你的。”先前孔元天将我被黑苍蝇偷走的两万块钱转到了我的支付宝账号上。
    小燕儿这个人其实比刑娜娜更危险,我必须想办法将她从这件事里支出去,一方面是出于孩子的安全考虑,二来也不想让她知道的一切秘密会成为别人伤害或对付我的工具,我将两万块钱转到她的账户上。
    小燕儿喜笑颜开,却一脸贪婪的说:“小玉姐,就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怎么着也不值两万块钱吧!你说我要是捅到刑娜娜或其他对你感兴趣的人那儿,恐怕一个零头也不止两万的,你这是把我当作叫花子打发么?我虽然住在乡下,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你随随便便拿两万块钱就想敷衍了事了,这是看在同学的份上欺人太甚的吧!孩子生下来难道就不用花钱了么?这才是真正花钱的开始,我一个女人孤苦伶仃的,孩子又小,怎么着也得先买套房子什么的,两万块钱能够个啥?”
    “狮子大张口是吧!难道我以前给你的帮助都不算在其中么?”我现在才发现小燕儿这是放长线钓大鱼,贪得无厌,小燕儿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陈小玉,你也别在我面前装高尚,你之前给我的算是帮助么?你们一家子都居高临下,把我当作要饭的可怜,说了那么多的难听话,你妈也给我摆脸色,这些屈辱算起来也能归入精神损失费的范畴,我就吃了你们家几顿饭,一家子对我横眉竖眼的,这些消息都是我冒着风险打听来的,你打着同学的旗号想讨免费的午餐,但你想过没有,我们的交情还没达到可以推心置腹的程度,你又有什么资本要求我该怎么做?你是城里人没错,别狗眼看人低,我要是有求于你,什么事儿都好商量,但眼下的事实是,你有求于我,怎么还给我端城里人高高在上的臭架子?”
    “你·····”小燕儿这会儿原形毕露,她就是一个喂不饱的白眼狼,以前听别人讲过,别人要一块糖,你给了他,他要了第二块。你犹豫了一下,给了他,他又要了第三块,你纠结再三,还是给了他,无数次后,他又来要糖,你终于忍无可忍的拒绝了,这时,百分之九十九的结果是这样的:那个人早就将你之前的慷慨忘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对你没有继续满足他的怨恨,给你扣上无情无义,毫无同情心,抠门小心眼儿的帽子,你的善良,需要带点锋芒。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能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但这两万块钱实在是太少了,孔元天可是你弟弟,你又那么有钱,何必拿两万块钱寒酸自己?一口价行不行?就刚才我说的那些你只要花·····我给你打个八五折,五十万,不能再少了,这还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要真是那么贪心不足的人,你大概也撑不到今天,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上了,你说我都为你挡住了多少祸端?别再跟我讨价还价了,你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清。”
    小燕儿似乎很享受我此时又羞辱又难堪的表情,这还不算,接着又说:“这些秘密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烂在肚子里,最后还会跟着装进棺材,这么大的信息量,我就是拿到三文鱼那儿也能换到差不多的价码!别那么抠搜,你就当扶危济穷的,等孩子长大了,我会让他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要不这样,你给我写一张欠款五十万····五十五万吧!我先前看中一款小车刚好五万,剩下的钱都会用在孩子身上,反正你那么能钱,花在我身上总好过花在那些素不相识却想将你置于死地的人身上来得高强吧!”
    我竟然拿她没一点的办法,小燕儿从书本上撕下一张纸,又将圆珠笔递到我手上,笑容满面的说:“你哥还在里面受刑,我将你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统统告诉你了,这点钱你可是花在了刀刃上,别嫌心疼,我将这些秘密给你折了五十万五万还没说吃亏呢!你老老实实给我签了欠条,你刚才给的两万块钱要是在乡下还能绰绰有余,但在你们大城市就是连喝口水都得明码标价,两万块钱也算将就,等我生完了孩子,你最好就将五十五万准备好了给我,要是敢打着同学的名义耍花样,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告诉你,你要赔上的损失肯定不止五十五万,就当破财消灾吧!孔元天在这片大兴土木搞慈善,你这个当姐姐要是一毛不拔还像话么?就把我当作难民救济的吧!”
    小燕儿大概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切,还从柜子里拿出了红印泥,我不仅签了定,还按上了红手印,她心满意足的拿着我写下的五十五万欠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在认为没什么问题后,将欠条小心翼翼的塞进包里,又将事先整理好的行李从小房间里提了出来,我被她当作傻子一样耍了一通,却一点反驳的办法也没有。
    小燕儿走近我,似乎很同情似的说:“你这个人也太笨了,占着这么好的资源还不会用,你要是稍稍懂得变通或通明一点儿的话,也不至于混成现在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样子,我一无所有还想尽办法为自己扩展出路,但凡有半点机会都会使出浑身解数,你却占着茅坑不拉屎,像个反应迟钝的傻子一样不知所谓,你也活该被刑娜娜欺负这么长时间,我要是你有一半的优势,怎么着也不会让人轻看的,要是连你自己也救不了,那就不要再用你那所谓高尚又大义的善良精神去普度众生了,你看你这个样子还能帮得了谁?不如花点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摆脱你身份上的尴尬吧!”
    小燕儿扬长而去,她设计的这个局以我的妥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巴掌一样重重的打在我脸上,想想从小到大我好像真的没有帮助过谁,自己一直想要摆脱困难又止步不前的境地,但怎么努力都没什么成效,我曾经对这些人付出那么多的善意和用心,最后却被当作傻子一样奚落,或许过多的善良在这些厚颜无耻的人面前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机会,我不能再任由他们践踏我的尊严和善意,谁也不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意外
    我在外面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后门,现在所有人都在院子里,孔元天被三文鱼结结实实的绑在柱子上,三文鱼似乎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到了他身上,挨了不少打,但孔元天似乎一点也不怕,难道真像小燕儿所说的那样这是孔元天故意自投罗网,想要从三文鱼身上问出点东西来,整个宅子是两层小楼,顶上还有一个天台,我想从后门进入后再想办法爬到天台上。
    从上而下的好处就在于可以一览无余,看到所有人的分布点,就在这时,我身边忽然划过一道影子,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气,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手里还打着手机,随时都有可能跌倒,这时从院子里跑出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看来在三文鱼的团队中应该有点份量的。
    他将帮忙扶他的人推到了一边,还骂骂咧咧的,还不耐烦的让他滚,那人也不敢吱声,畏畏缩缩的又回到了院子里去,男人喝得烂醉,似乎想自己站起来是不可能的,看得出他对三文鱼充满了怨恨,这才拿他的手下出气的,我从角落走了出来,他在看到我时,笑了笑说:“你是谁呀!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大晚上的你怎么敢来这儿,就算不漂亮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知不知道这儿是谁的地盘?三文鱼的地盘能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么?看到没有,这片区域里的一切都是三文鱼的,就是对应的天空····月亮有一大半也是三文鱼的,不过你别怕·····蜘蛛哥会保护你的。”
    “蜘蛛?你的名字还真有意思,好好的人为什么要用昆虫的名字称呼自己?在所有飞禽走兽里我觉得座山雕最霸气,没有天敌,又是天空的霸主,蜘蛛虽然是网络中心,但还是弱了点儿!不好你不叫蟑螂!”我故意笑着说,男人怔了下,迷迷糊糊的,也跟着傻笑,我将他扶了起来,他顺势搂住我的肩膀,“小妹妹,你这是要带哥哥去哪儿?”
    “你想回去么?我看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往院子里去的,要不我也扶你去哪儿吧!”
    “不去,我才不去那个三文鱼那儿摇尾乞怜!哥哥我才不受他的委屈!他算个狗屁!”男人的表情在酒精的麻痹下夸张又复杂,似乎一言难尽,我费力扶着他,他全身的力气几乎都吊在了我身上,“那你在附近还有没有临时居住的地方!你总在外面呆着也不是时候,刚才已经有人过来问候过你了,你再不想见三文鱼,他也不能将你一个人搁在外面,瞧你喝得这么大,保不齐又得劈头盖脸的骂你,到时候你要受的就不仅仅是委屈了,当着手下的面骂你,这可是奇耻大辱。”
    “我有个地方····安全。”我扶着男人往他所指的方向走,还好一路上几乎没弄出任何动静,他的脑子是不清醒了,但手却动机明显的往我胸口抓,在男人口齿不清的指引下,我来到他所说的地方,男人说这儿是他的秘密基地,除了他之外没人知道,男人醉得一塌糊涂,在进门的时候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么一摔,门没磕掉,倒是开始一个劲的呕吐,我将他扶到了浴缸里。
    男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在猝不及防之际,我也险些一头栽进去,男人哈哈大笑,用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我拼命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和羞辱,男人越发张狂,开始用挑逗性的言语骚扰我,我在屋子里巡视了一下,看到桌上有个大屏幕,我打开了开关,却发现是个六宫格,正中间的就是院子的视频,看来这个混蛋竟然在他的秘密基地监视了整个院子。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玩暴力美学,不过你好像比刚才好看了许多。”男人色迷迷的看着我,任由我架到了椅子上,我拿绳子将他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他意犹未尽的看着我说:“松点儿,太疼了,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以前不确定,就当我们第一次见面,希望你能喜欢我这个开场白。”我将他的双手捆在椅子的后面,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你···你到底是谁?”
    “你现在问会不会太晚了?我是谁有三文鱼重要么?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你送回家,你就这样对我的?太没有礼貌了,不要问我想干什么,我只是帮你醒酒而已。”我拿起桌上的抹布塞进他嘴里,随后又用防狼喷雾狠狠教训了他一下,毕竟刚才被他上下其手,占了不少便宜,刚好这东西用在他身上刚好起到了作用,男人在剧烈的疼痛下似乎彻底醒了酒,惊恐万状的看着我,“你····我怎么会在这儿,你到底想怎样?我没有钱的,你绑架我也没用!三文鱼就在隔壁的院子里,你····”
    “他在那儿又能怎样”我想他应该还不知道你在这儿整了这么多设备监视他吧!要不要我帮你把他叫过来参观一下?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屋子的角落堆放着许多的箱子,打开后,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瓶子,黑不溜秋的,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但空气里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男人奋力挣扎,嘴里发出沉闷的嘶吼,椅子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而晃动的厉害。
    我回头就甩了他一耳光,男人这才安静下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我看,仿佛像我这种人只有被打而永远不会打人似的,我拿起手电筒,然而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我两腿一软,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一条蛇从玻璃瓶里探升出头来,还不时的吐着腥红色的倒三角舌头,看样子其他瓶子里装的也都是这些东西。
    “你的秘密基地里怎么会有蛇?”我在蛇缩回进玻璃时,立刻将盖子盖上,男人哭丧着脸,整张脸的表情仿佛泡菜似的,脱了原本的颜色,看上去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似乎还没完全进入最真实的状态,我索性将所有的箱子打开了,除了那个装蛇的瓶子是灰色外,其他的都是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的都是令人头皮发麻的蝎子以及各种丑陋又狰狞的东西,吓得我魂飞魄散。
    我几乎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可怕的蛇类,打开抽屉,里面有个名单,上面写满了崇山峻岭的字,从上面的人物关系以及事项基本可以断定眼前这个混蛋就是三文鱼的干儿子,也是他用来动员或逼迫其他保守派同意动迁的宣传部部长,什么人家里适用毒蛇,什么人家里适用癞蛤蟆,怪不得他叫蜘蛛,原来是只毒蜘蛛,我最不怕的就是蜘蛛了,将放了蜘蛛的玻璃瓶拿了出来,打开,用镊子将蜘蛛从里面拈了出来,那叫蜘蛛的人的眼球都快从眼眶里突出去,我知道这种蜘蛛虽然体型大了点儿,却是无毒的,但咬起人来却丝毫不较于狗牙。
    “你不是叫蜘蛛么?这个才是货真价实的蜘蛛,怎么,遇到真主就怂了?按我说的做,我会让你好受一点,不要再问我是谁的这种傻问题了,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是谁的,咱们也别把时间用在这些没用的事上好吗?你只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我将蜘蛛放在他的袖子上,蜘蛛吓得连眉毛都在抽搐,“能不能换一个?”
    “可以呀!它现在趴在你的袖子上,我可以换在你的嘴里,这种口味一般人是驾驭不了的,你是三文鱼的干儿子,就得拿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气魄,你要是能克服得了这种恐惧,相信三文鱼最后也只能是餐桌上的一道料理而已。”我说,男人连忙摇了摇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你是刑娜娜!”
    “看来你的眼睛有问题,这种蜘蛛虽然没有毒,但你的视网膜好像有点问题,我派它进去帮你疏通疏通!你的三文鱼老爹这会儿绑架了孔元天,你又以恶劣狠毒的方式向保守派家里投放各种毒虫,就算他知道你在这儿,估计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难道你想让我报警么?大不了帮你免费叫个救护车!”我现在不知道他这是故意诓我还是真没见过刑娜娜,蜘蛛哭着脸说:“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先将这东西拿出去,我害怕。”
    “那你往别人家里投放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也很害怕?”我索性将蜘蛛放在了他手上,蜘蛛吓得整个人都僵直了,“把你的狗眼睁大一点儿,看清楚我是谁再说话。”
    “我虽然从来没见过你,但我知道你和三文鱼的关系,你和我一样都是他的受害者,我不是心甘情愿帮他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儿!”
    “你不是长了腿的么?不想干可以走人呀!”
    “没用的,我能跑到哪儿去!上次逃跑就已经被他狠狠教训过了,我再跑,他就会将我杀掉,我····我们俩同病相怜,只要我们联手,总能将三文鱼绊倒的。”蜘蛛惊恐万状,上下牙齿直哆嗦,“真的,只有将他打败了,我们才能真正的解脱,受制于人的日子不好过,就是被自己的亲爹亲妈骂两句心里还会不高兴,何况是欺压自己的混蛋,你和我差不多,大家寄人篱下,仰仗别人的脸色过日子,我们自称是人,但在三文鱼眼里不过是个还能拉磨的驴子,等他达成了目的之后,就该卸磨杀驴了,你能成为三文鱼的干儿子,从某一层面说,你还有他有待开发的过人之处,与其在这儿坐以待毙,销售被杀之前的那一点口粮,不如彻底摆脱拴在我们脖子上的那条死亡之绳。”
    “刑娜娜,我就知道以你的卑鄙和无耻迟早会反水的,没想你会反得这么快。”蜘蛛还真把我当成了刑娜娜,我故意套着他的话说:“我和三文鱼的关系按一般人的思维来说,应该不及和你这个干儿子的近,但他为什么偏偏不让你靠近我?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你这么聪明绝顶,看着不像是眼为了眼前这点蝇头小利不惜将身家性命都投入进去的人,到时候还会连本带利赔个干净,刑娜娜和三文鱼臭味相投,你看今天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让你露面,怀才不遇借酒消愁,你成天夹着尾巴做人一定很颓废吧?”
    “没错,三文鱼哪有那么多情义把我当他干儿子,还不是因为我是三叔的亲侄儿,等三叔哪天咽气了,他老婆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离家出走了,这儿要是真的动迁的话,三叔这么大的房子后继无人,三文鱼就能借着我的关系将他之前的房产拿回来,但我也确实想要三叔的房子,要是凭我一己之力又不是三文鱼的对手。”
    蜘蛛和三文鱼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要不是因为拆迁补偿款,蜘蛛也不能放着自己的爹妈不要,还得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混蛋当干爹,这简直比欺师灭祖还可恨,但他本身的贪恋又由不得他眼睁睁的着着三叔的房产落到别人的口袋里。
    蜘蛛斟酌再三,决定铤而走险,所以也是博一博运气,“要是他哪天大功告成了,三叔的房子落到他手上不说,我也一个子儿也分不到,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答应了他的提议,我手上有三叔的继承权,他有办法促动这儿也划入动迁区,我们只有双剑合璧才能拿到各自想要的东西,这样我们就能以最小的成本得到最大的利益。”
    “你只是三文鱼手上的一个工具而已,别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我想三文鱼选择你当干儿子应该是从你懦弱无能的性格上下手的,对症下药嘛,你看你哪还有一点作为三文鱼干儿子该有的气派,记得老妈以前跟我说过,最新鲜的鲫鱼汤不是买来就做的,要是死了太久才下锅,做出来的汤色又难喝又没营养。”
    我认为蜘蛛的本性不坏,和三文鱼也不是一丘之貉,“所以最佳的下锅时间却是在开火前的十分钟,所以必须确保在开火之前鲫鱼都是鲜活的,还不能让它感受到一丝大难临头的危险,这样它腺体本身产生的物质也会影响口感质量,其实只要给它制造一种没有危险的错觉就好了,办法很简单,就是将你放在水龙头下,让你感受到水流的速度,在他对你磨刀霍霍的时候,你还会固执的认为自己仍旧在又大又自由的钱塘里戏水,这大概就是三文鱼将你做成鲜美鱼汤之前故意给你制造的假象,别太较真了才能保持一颗清醒的大脑。”
    “那你背着三文鱼跟我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就不怕他知道了会杀了你?”蜘蛛似乎察觉到我的意图,我也不动声色的说:“那你要怎么证明你没有受到我挑拨离间的影响?乘虚而入的前提条件必须得有突破口,你身上有我打开过的痕迹,就以我们俩的份量和价值,你认为三文鱼会为了你个这个二愣子和我撕破脸,还是毫不犹豫的保全我,然后再寻找一个比你更好控制的干儿子,毕竟你三叔可不止你一个侄儿,他不是有好几个兄弟的么?他们上了岁数,又孤陋寡闻,更容易被忽悠,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还不开窍,这也难怪三文鱼会选择对你下手,柿子,当然还得挑软的捏。”
    “但你捏在三文鱼身上可不是明智之举,他可不是软柿子,你这野心也太大了,秦至九不是按你的想法如愿以偿的死了么?你现在自由了,虽说你是秦至九生前押给三文鱼用来补偿顶包的损失,但他现在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如何拿到动迁款,他前前后后投入那么多,不想最后因为我三叔的事儿给整泡汤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诱惑
    蜘蛛对于三叔很同情,却爱莫能助,连他自己都身不由己了,还能帮得了谁?“还好这事儿被秦至九派人压住消息,但三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动迁的事儿恐怕还会往后挪,三文鱼现在急眼了,就想在三叔发生最坏的情况时将动迁的事儿搞定,要不然他也不会花那么多功夫将孔元天给弄过来刑讯逼供,就想从他嘴里撬回点余地,他现在根本就顾不上你,你有大把的机会可以逃到了打不到你的任何地方,你又何必再回来和他纠缠不休,这对你能有什么好!”
    “我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自然有我敢豁出去的目标,就算三文鱼最后逼迫孔元天让步了,他得到的钱不是还得和你平分,你认为他能有多大方拿出点钱来再和我分?我在秦至九身边也有很多年了,为会为了这眼前的几个钱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在三文鱼身边应该有段时间了,应该不难明白他在大功告成之前都不会有我们这些闲杂人等的什么事儿。”
    我尽量表现出和刑娜娜差不多的傲慢和野心,“我就想在我有机会和能力甚至是野心的时候,能拿一点是一点,放在口袋里的才是自己的,指望别人像打发乞丐的那几个钱能够什么的?受了奇耻大辱不说,一辈子都得低三下四抬不起头来做人,难道你就甘心挂着三文鱼干儿子徒有其表的头衔?要是按这个标准分,三文鱼在分完你三叔那一份后,还得拿出一部分给这个干儿子,毕竟你也出了力,搬运工还有下力费,何况只比亲儿子少那么一点点血缘关系的干儿子?”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在三文鱼眼里算不得什么,但你就不一样了,他可以不给我和三叔一个子儿,但还不至于不给你一点安慰奖吧!”蜘蛛还是挺警觉的,我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他,“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从前在秦至九那儿忍辱负重的自己,为了能够活下去,任何屈辱和虐待都能混着血泪往肚子里咽,在外人看来,是我自甘堕落,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你不是和我一样身不由己么?你但凡有半点机会,又何必在三文鱼面前摇尾乞怜。”
    蜘蛛眼里的锋芒逐渐消退,同是天涯沦落人,那种惺惺相惜的同感让他的眼神变得温和了许多,我看了眼正在被三文鱼拳打脚踢的孔元天,心里一阵急促和抽搐,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说:“他是你干爹,但被他打成重伤至今还昏迷不醒的人却是你的亲三叔,你要真是那种分不清好歹,胳膊肘往外扭的下三滥,也不至于成天装疯卖傻,以此博取三文鱼的欢心和打消他的顾虑,你与其任由三文鱼践踏你的尊严,为什么不试着站起来为你的三叔和自己所受的一切不公讨回一个公道,顺便拿点你认为该得的东西?”
    “你真正想拿的应该不是动迁的赔偿金,应该是三文鱼从秦至九那儿偷来的黑钻?价值保守超过三亿,这还是二十三年前的老价,现在估计三十亿也值了,你胆子也够大的,这东西我是想都不敢想,你能吃得下就去拿,但你别忘了,王从刚是什么人想来你是清楚的,他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拿走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别到最后将自己给撑死了。”蜘蛛不可思议却又畏惧的看着我,这东西他不是不敢拿,而是没有人帮他应对东窗事发后的一系列麻烦,我说能有什么动力能让孔元天自投罗网的,他不会也是奔着这个东西来的?
    “秦至九是死了,但王从刚的麻烦也从这一刻正式开始,树倒猢狲散,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该不明白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快臭了,不过是藏在密封装置里,现在已经被人抓住了把柄,苍蝇不是没来,而是早就准备就绪,等着他自己主动出来,倒台不过是迟早的事儿,想来这也是他们这些人拖到现在还没出手的原因,眼下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你真以为孔元天是个傻子。”
    我知道孔元知肯定不是单枪匹马的来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到了这儿,想来他在来之前就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我也得赌一把,按着事态发展顺水推舟,“王从刚的东西不能随便拿,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抓住的,要不是主动送上门来,三文鱼估计连他现在住哪儿都弄不明白,要说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个人应该是指三文鱼才对,他是指望不上能在黑钻上弄到多少钱,但动迁赔偿款却是可以垂手可得的,要是王从刚赶在全军覆没之前掐住他,三文鱼一定会丢车保帅,省得再因黑钻的事儿惹火烧身,他也是在碰运气,但孔元天就不一样了,他有这个能力和渠道承担和消化这个风险。”
    “你····你和孔元天里应外合打黑钻的主意?三文鱼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蜘蛛难以置信,我将蜘蛛用镊子放回到了玻璃瓶里,“先前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要赌就赌大的,要输就输最惨,我想博一把,最坏的结果也好过现在仰人鼻息还不受待见来得好不是么?”
    我现在也不管他信不信,先借着他的手将孔元天救下来再说,万一三文鱼丧心病狂,将孔元天弄出个好歹就后悔莫及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还是先前那个人,从不男不女变成了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你做得很好,进步了很多,照着这个势头,用不了多久就能取代刑娜娜了,她正在来的路上,和你刚才说的一样,就是为了拿到被三文鱼从秦至九那儿偷走的黑钻,你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彻底除掉刑娜娜,具体怎么做,你刚才已经布好局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让三文鱼相信刑娜娜偷走了黑钻,至于孔元天来这儿的目的,这个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顾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只要记住,这个世上除了他自己,谁也伤不了他半根毫毛。”
    “但····”我一没道具三没机会,对方却说:“你只要牢牢抓住蜘蛛就好了,三文鱼知道你是谁,他好歹也是三文鱼身边知根知底的人,三文鱼对他的信任自然会高过你,想要彻底崩裂刑娜娜和三文鱼的关系,必须由他这个份量才能撬得动,你只会引起三文鱼的疑心,东西我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能力,要是逃不出来,这也是你自己的命,在我的合作伙伴中,你并不是最理想的对象,但我现在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不要让我觉得之前所有的投入都在一个废物身上打水漂了,在门外有个我为你精心准备好的道具,你自己看着用吧!”
    “娜娜,我们现在既然是一个阵营的了,你先放了我,这样绑着我哪还有半点拍档的样子!我会照着你说的去做,娜娜,刚才三文鱼已经派人来找我了,要是我再不出现,他肯定会起疑的,要是发现咱们俩在这儿,他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蜘蛛急促的说,我快步走到门口,窗台上果然放着一个盒子,沉甸甸的,打开,里面是一沓照片,是她和刑娜娜在一起的照片,背景就在这间屋子里,看来刑娜娜之前来过,原来蜘蛛一直在骗我,还装得跟真的似的,还有大量从电信局拉出的通话记录,两人在近半个月内来往密切,多半都是蜘蛛打给刑娜娜的,后半夜的居多。
    “你是得扒皮!把我当作傻子是吧!”我将照片甩到他面前,“你再装!继续往下编!你以为你这招斤斤计较很高明么?我随便冒充一下刑娜娜就让你原形毕露了,还好三文鱼聪明绝顶,早就怀疑你和刑娜娜背地里背着他暗渡陈仓,只是没拿到确切的证据而已,你把三文鱼想得太简单了,他一向谨小慎微,能走到今天也不是靠一味蛮干过来的,刑娜娜是什么的人他比你清楚,她在秦至九身边都满肚子的心眼儿,何况在他身边又怎么会安分?你们的一举一动他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找个机会将你们俩一网打尽才是,就你这点心思还能瞒得过他?刑娜娜为什么现在还没来?人家早就看见形势不对,却三文鱼那儿贼喊捉贼了,说你胁迫她这么做的!”
    “我不信!你这是故意诓我,我在三文鱼身边那么长时间,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分明就在撒谎!”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三文鱼的人?只不过和你一样对他手上的那些东西很感兴趣罢了,所以私下就对你们两个背着他狼狈为奸的人下了点功夫,没想到意外收获了这么多,你是他干儿子,刑娜娜又是秦至九抵押给三文鱼的补偿。”
    我眼下能做的就是尽量挑拨他和刑娜娜的关系,“你认为她会死心塌地呆在三文鱼身边么?孔元天一向警觉,今天要是她和孔元天串通一气,联手给三文鱼做的局,那你夹在中间算什么?三文鱼拿捏不了他们两个,最后还得把你当作台阶下,你好歹也是有继承权的人,何必给这些唯利是图的人当替死鬼使唤?我是孔元天的姐姐,相信对于我的身体,你也做过功课的,我今天来就是想带元天回去,你要是帮我这个忙,事成之后,不管保证别的,但你是三叔的合法继承人,元天会用他的方式将三文鱼想要的全部完璧归赵。”
    蜘蛛直瞪瞪的盯着我看,似乎在怀疑但我的话对他又有极大的诱惑,毕竟以他受制于人的处境根本就不是刑娜娜或三文鱼的对手,他沉吟半响,随后才试探性的说:“你话说得好听,万一你也是诓我的怎么办?三文鱼要是发现我背叛了他,肯定会杀了我的,到时候你达成了目的却拍拍屁股走人了,谁还会管我的死活?”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现在就要出去了,你也可以继续呆在这儿,我可以去找三文鱼说你和刑娜娜暗中勾结,你以为你是谁?我的想法和三文鱼是一样的,选择你只是图个方便,你要是不听话,我也能找一个更适合的人替代你,眼下你还有多少资本讨价还价?三文鱼的干儿子是用来牺牲的,你到现在还在这个有名无实的头衔沾沾自喜么?”我头也不甩的就离开,蜘蛛急眼了,“你回来,有话好好说,三文鱼可是杀过人的人,你把我绑在这儿迟早也会将你自己给捅出来的,这样,你先放了我,咱们从长计议,三文鱼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要是和他硬碰硬,你弟弟带来的人再多也无济于事,说实话,我也不想给他当替死鬼用,真的,我想通了,只要你承诺事成之后帮我拿回房子的继承权,你以后让我干什么都成。”
    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我下意识的躲到了门后,向蜘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进来的是刑娜娜,蜘蛛看到她时,不动声色的说:“你终于来了!是我干爹让你来找我的么?”
    “你也别怪他。”刑娜娜手里提着袋子,想来还没和三文鱼见过面,蜘蛛似乎也看出来了,“三文鱼都跟你说什么了?”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还敢对他直呼其名,他听到了又得给你劈头盖脸的一顿打,在我的认知中,蜘蛛原本是所有昆虫中最聪明的一类,但你笨成这样,会不会太辜负蜘蛛的外号了?”
    刑娜娜意味深长的说,蜘蛛故意顺着她的话说:“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冰雪聪明,我委曲求全还不是为了想拿回三叔房子的继承权,他现在不死不活的躺在医院,哪天真要是咽气了,这么大的房子可就落三文鱼一个人手上了,你当初和我在一起不就是想帮我拿回继承权,还说什么以后要好好跟我过日子的!我也是天真才会上了你的当,没想到你两面三刀,又背着和我三文鱼一个鼻孔出气,三文鱼生性多疑,或许早就发现我们俩的事儿了,闷在心里不说,还不是因为你是秦至九的女人,他是死了,但他的姐夫王从刚还在,不过听说他最近也不太好,被上头给咬住了,你这会儿连三文鱼的面都还没见就跑我这儿来了,想给我什么指示?”
    “这都是谁跟你说的?”刑娜娜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支针管,蜘蛛大惊失色,“刑娜娜,你想干什么,别乱来,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你要是杀了我,你也得坐牢!”
    “瞧你这话说得真够矛盾的,你都知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为什么还和恶贯满盈的三文鱼混在一起,就不怕他身上的腥味儿全沾到你身上?要说你也是笨到了家,三文鱼的便宜能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讨着的?要不是你三叔还躺在医院里吊着命,他哪还用得着你给他当干儿子,不过你三叔也撑不了几天了,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医生还下了一张病危通知书,三文鱼让我在医院那边盯着,就是为·····不扯远了,现在的主题是你。”刑娜娜走近他,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蜘蛛全身瑟瑟发抖,“娜娜,我是真心对你好的,你·····我都说过了,只要拿回房产,所有的一切都会给你的,包换我的命。”
    “当初秦至九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结果她却把我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傀儡,那么多年的屈辱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话,再好听的甜言蜜语也不过是男人用来哄骗女人的一种障眼法,三文鱼也是这么说,但现实却总是惊人的相似,他又骗我,想借着我再和王从刚攀交情,你说他脑子是不是坏了,被他偷走的黑钻就是王从刚当年从一个叫程满的珠宝商那儿抢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获救
    刑娜娜才是两面三刀的鼻祖,但凡有利用价值的人,她都会想方设法拔到身边,“他当年也是王从刚的合伙人,只是他刚从国外买了一批黑钻,一听到王从刚找到了金矿,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结果他也死在了矿井之下,他原本是有机会上来的,但王从刚对他的宝贝起了歹意,故意将他推了下去,黑钻却被王从刚占为己有,这二十多年来,他的家人还在找他,还天真的认为被外星人给绑架了,王从刚这些年陆陆续续的将黑钻出了手,卖出了高价,但这些批黑钻是独一无二的,之后再也没有出现比程满的这批黑钻更纯粹的,所以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你····你是王从刚派来的?”蜘蛛似乎这才看清刑娜娜的真面目,她和三文鱼在一起,不过是就坡下驴,她真正的后盾却是王从刚,刑娜娜将针管里多余的空气推出去,针头冒出晶莹又细小的药水,“他害怕出手太多,会引起程家人的注意,这才将剩下的部分交给了秦至九保管,哪天要是东窗事发了,也得由秦至九给他兜着,人心不足蛇吞象,三文鱼竟然也敢打黑钻的主意,他这是找死!”
    “那你也得找三文鱼算帐,你这是要给我打什么针?”蜘蛛奋力挣扎,刑娜娜按住他的肩膀,语气阴冷的说:“蜘蛛,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王从刚身上背了那么多人命,迟早都会倒台的,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他万劫不复那是他的报应,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就将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你之前不是说故意为我做任何事的么?现在就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你只要帮我拿到黑钻,我就跟你一起远走高飞怎样?”
    “那你想怎么做?孔元天也来了,他估计也是故意用苦肉计迷惑三文鱼的,目前只抓到他一个人,他的手下十有八九已经去找黑钻了,三文鱼头脑简单,他要是真有点脑子就不该去绑孔元天,他刚好将计就计,一个人就能拖住三文鱼的整个团伙,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是三文鱼所我绑在这儿的。”
    蜘蛛毅然选择了我这个阵营,“他跟我保证过了,我也向他做了个深刻又真诚的忏悔,他知道你在打黑钻的主意,当初在你勾搭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向三文鱼报备了,我们也是将计就计,就想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呆在他身边,还是假仁假义想借着他偷走黑钻的,要是前者,三文鱼的江山肯定会分你一半,要是后者,你认为就以你的美貌又能从三文鱼那儿得到多少被宽恕人的余地!要说贪心不足的人应该是你自己吧!”
    “你也骗我?”刑娜娜似乎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蜘蛛冷笑,“人都是相互的,要说骗,也是你骗我在先,我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你就是太贪心了,谁的便宜都想讨,而且不管是谁都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何必为了钱挺而走险,你看要不这样行不行,反正我也信不过三文鱼,他嘴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指不定转眼就要对我卸磨杀驴,所以····”
    “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么?”就在刑娜娜将针扎向她的一刹那,我用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猛地拍到她的后脑勺上,刑娜娜还没来得及看到我就晕倒了,手里的针也随着惯性甩到了椅子下面,蜘蛛惊恐万状的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又提心吊胆的看了眼摔在地上的刑娜娜,我将绳子解开,“你欠我的这条命,希望你好好珍惜,与其在这儿低声下气的给三文鱼当干儿子,不如去医院给你的三叔好好尽孝。”
    “我·······”蜘蛛看了眼屋子里用来威慑给保守派的工具,似乎头一次认为自己不该和三文鱼同流合污,联合外人欺负自己人,我照片全部递给了他,以后何去何从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而不是依靠这些东西威胁他,“之前不管你和谁狼狈为奸,就当死了,现在的你是全新的,三叔无儿无女,他给你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你可以理直气壮的去拿,而不是毫无尊严像狗一样向欺负你三叔的人摇尾乞怜,不要怪三文鱼没把你当人看,你对待自己的亲人都这么狼心狗肺,干儿子也算是半个儿子,他能放心将你留在身边么?将心比心,换作是你,你会么?”
    “孔元天,今天绑你来也没其他意思,之前那些保守派们都已经在同意拆迁书上签字了。”三文鱼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占得老人的房产,孔元天被绑得结实,也动弹不得,身上挨了不少打,却也丝毫不在意,“我还以为你兴师动众的请过我过来干什么?原来就是为了这点屁大点儿的事儿,你找我直说不就得了,何必把动静搞得这么大,我要是没一点强悍的心理基础,吓都被你给吓死了,到时候你可没机会拿到一分钱。”
    “孔老板,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也是实在没法才想到这个法子的,之前我不是派人去找你说这事儿了嘛,你把他们个个打得跟什么似的。”三文鱼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了,孔元天冷冷的看着他,“原来你把我绑来主要是为了给你的那些手下报仇,看来你对拆迁补偿款的事儿也没在意!就着你刚才的话,以我的思维可以这么理解么?”
    “不是的孔老板,刚才是我做错了,不是,是说错了话,没说是为了给手下报仇,我每个月给他们发工资,他们肯定是哪儿做得不对才让您给一顿好打的,错了就得打,您千万别放在心上。”三文鱼说着就将孔元天身上的绳子解开,孔元天还是一动不动的保持刚才被绑的造型,“你刚才不也劈头盖脸打了我了么?归根到底还是我错了!三文鱼,我知道你这个人只想求财,这也是急眼了才在我头上打算盘的,但你也得讲究一下方式不是?要是人人都这样,我早就被人给杀了一千一万遍了,你的苦衷我能理解,但我也有我的规矩,这是我筹建的希望小学,这儿原本也在规划范围之内,不是我不开发,是这儿的人赖着不走,现在连狗都在积极争取狗权了,何况是人?”
    “孔老板,我不也是走投无路了才这么做的么?起先您说只要拿到超过一半的同意书,您就会·····”三文鱼的确是没脑子,孔元天不紧不慢的从坐到三文鱼亲自为他搬的椅子上,看了眼手表,“我是说过,但也没让你这么胡作非为!绑架了我好像还是对了似的!三文鱼,你最好记住一点,第一,我不欠你的,第二,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人也不是我,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不难,难的是政府那边已经停止对剩下部分的开方意愿,毕竟我也是合作人之一,但你要是将事情做到恰到好处了,我也不是不可能跟那边沟通一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孔老板,我就是个一大老粗,不会做事儿,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就把我当作一个屁给放了。”三文鱼低三下四的说,孔元天用手帕将手上的血轻轻擦去,三文鱼立刻让人拿来了颠覆和药水,孔元天看也没看一眼,若无其事的说:“周边还有一个小村,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像你这样指望拆迁一夜暴富的人比比皆是,要是他们也学你这样把我绑过来往死里打,我要是屈服了,那么就会给另一拔别有用心的人做了坏的示范,你说你这样能解释什么问题?现在这社会都在发展市场经济了,早不是打打杀杀的时代,你要是把我搞出个三长两短,刚刚筹建的小学搞不起来不说,政府肯定不会帮我填坑的,这么大的一笔钱在很多人工薪阶层可能十辈子也赚不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拿你来说吧!帮会生意再好,赚得多,往外出的不也多么?眼下又不是古惑仔横行霸道的年代,赚了几个钱还不够在各个方面打官道的。”
    “孔老板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孔老板宅心仁厚,在道上一向又是好名声,我罪该万死,怎么能在孔老板身上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孔老板,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只想尽快拿到赔偿款,从没想过要伤害孔老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能原谅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三文鱼越来越尴尬,亲手将一副好牌打烂了,孔元天拿过颠覆的瓶子,晃了晃,要是倒入玻璃瓶里,几乎和红瓶差不多,“真不知道你是笨还是把我当作傻瓜,你目光短浅,连自己的事儿都能办得一塌糊涂,你说我还敢指望你给我做什么?千年道行一朝丧,要是被你给砸了招牌,我这不是自找麻烦么?你之前是跟着秦至九的,他还有王从刚这么大的后背最后还是一命呜呼了,归根到底还是不识时务,都四面楚歌了还端着部长小舅子的身份,你以为你是谁?要我把你当作屁放了,首先你得是个屁不是,但你不是,连屁都不是,明白么?”
    三文鱼面部表情仿佛遭受电击似的,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孔元天拿过颠覆,目光有些呆滞又有些出神,仿佛无法相信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孔元天将沾了血的帕子甩到三文鱼的脸上,他又恭恭敬敬的捡起来,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看着他。
    “王从刚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况且你还偷走了他当年从程满那儿霸占来的黑钻,他屁股底下的交椅就怕坐不了多久了,想要拿回黑钻跑去国外逍遥法外,你这个人真是贪心,拿到了东西就赶紧跑,还想在拆迁赔偿金上死抠,我为什么要建希望小学?不是我心地善良,而是我做了太多·····也不能说丧心病狂。”
    孔元天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或许这也是他的心声,“只能说影响了很多人的利益,坑蒙拐骗不至于,却也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就想借着这事儿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毕竟做了太多亏心事,吃不香睡不好,良心上过不去,你真以为我那么慷慨大方?要是实在没法,谁会嫌口袋里的钱多坠得慌?”
    “孔老板,您既然能帮助那么多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帮我一把?”三文鱼已经穷途末路,孔元天用手拍了拍他的脸,啪啪的声音很响,“第一,这是献爱心和洗白自己最好的途径,第二,他们从来没有得罪过我,而且你有一点肯定是没打清清楚,其实我这个人很爱记仇的,谁对我好我会记住,但我会将给我使绊子的人列入黑名单,打到机会双奉还,你以为我混到今天就是靠宅心仁厚发的家?再说的,你顶着这么大一颗脑袋怎么也不好好想想另一个层面,这不是我个人的壮举,而是关系民生的慈善事业,多少人眼睛盯着?我不求名声,只求心安。”
    “你这么说就是不帮我了?”三文鱼的脸色逐渐发青,孔元天依旧不动声色的说:“帮助是相互的,你这么大岁数礼尚往来不懂?威逼利诱肯定不是我帮你的首要条件?自始至终我也没说不帮,只是客观的跟你分析眼下的事态,说白了,慈善的背后其实是给其他人戴小红花,涉及到方方面面,要是放弃,政府肯定也得给大众一个说法,失去威信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是搞死了我,你能拿得出我捐给学校的那笔钱么?”
    “我拿不出!”三文鱼刚起的阵势又偃旗息鼓,整个人又怂了,孔元天向对面的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把桌上的高脚杯拿过来,“你当然拿不出了,要是可以,也不至于死皮赖脸的跟我在这儿死磕了,不过有一点却是千真万确的,你将成为这个时代的罪人,很多孩子也因为你的一已之利错失念书的机会,想想那些没钱念书的孩子,从道德和舆论的方面来说,十三亿人口,随便一小拔人也能用口水淹死你,我光荣牺牲成了伟人,而你却得为政府背锅,你混成今天这个样子,最后却遗臭万年,这么大的名气,先不说好坏,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孔老板,我跟你好声好气的说了这么多,你要是不帮也不必阴阳怪气的损我!”三文鱼还是顺从的拿过高脚杯,孔元天将手里的碘伏倒进杯子里,看上去还真像是红酒,只是味道没有红酒香醇,他忽然将自己皮开肉绽的脑门凑了过来,“你眼瞎了么?我是什么身份却被你打成这样!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你认为我阴阳怪气的话伤害到了你,但你扪心自问,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我最贵的就是这张脸了!看来你和秦至九一个毛病,还是没弄明白自己手上还有多少筹码!别把能用的和没用的混为一谈,王从刚这会儿的确需要你手上的黑钻跑路,但你当他傻么?刑娜娜是秦至九的人,要是论关系深浅和后背的强弱,狗屎还能臭上一阵子,你又有多大的本钱和王从刚一争高下?就不怕他派人杀你灭口?”
    “你这话什么意思?挑拨离间!”
    “你们关系要是真的固若金汤,犯得着害怕别人见缝插针么?再说了,你是怎么抓我来的?我平时做生意得罪了不少人,最怕别人给我背后捅刀子,像你这样想绑架我的人多的是,难道你就不想想我出道那么久都从未被别人暗算过,怎么偏偏就在你手上马失前蹄?我要是不愿意,谁能碰得到我一根毫毛?”
    第一百七十五章 离开
    孔元天虽然受了伤,却更向是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来儿找借口或某种底气,三文鱼怔了一下,目光落到桌子上,随后一仰头就给喝了,孔元天大吃一惊,“你这个人故意搞自残是吧?我把碘伏放到高脚杯里可不是让你当作红酒喝下去的,杯子的口径不是比瓶子大一点的嘛,要是倒的话,会很浪费的,我就是图个方便,直接将帕子浸到杯子里就好了,又省事儿又不浪费多好?你却给喝了,这东西可治不了胃溃疡!会中毒的!瞧你这点眼力见儿!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今天的!”
    “我要和你同归于尽!”三文鱼忽然忍无可忍,他向身边的人招了招手,但个个却纹丝不动,孔元天站了起来,虽然狼狈了点儿,但声音却莫名的自信,“别天真了,他们跟你能有什么前途,我是故意送上门来向你打听点事儿的,现在都知道了,顺便在你对我下手之前正式聘用了他们,跟着我前途无量,吃香喝辣的,跟着你,冒险不说,连养家糊口都不够,哪来的热血跟你打天下,嘉年华酒吧的安保部被我换了血,你的人个个身手了得,跟在你这个废材后面着实浪费,同样都是赚钱,给哪个老板打工不是打工?你这个熊样子都快自身难保了,还给他们提供什么保障?”
    三文鱼身后的人个个都低头不说话,孔元天趁热打铁,“别再瞪他们了,没有就是没用,你瞪眼就能有了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生活以及家人的安乐,你也别怪他们立场不够坚定,就算是亲兄弟还会闹到自相残杀,何况是你?也就是说,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就已经是我的人了,现在我才是给他们发号施令在老板!你也是你真真实实的处境,大丈夫能屈能伸,但我也不能被你白打,弱肉强食是残忍了点儿,却也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我拿手下手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但先前你对我拳打脚踢也算是出过气了嘛,反击也是礼尚往来的,我会将你给我的屈辱和伤害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刚好这也是我一贯的作派,也让他们这些新人熟悉一下我做事的流程和方式。”
    “孔元天,你欺人太甚!”三文鱼似乎恍然大悟,他猛地摔掉高脚杯,指向身后的几个人说:“你们···你们这些人忘恩负义,我平时对你们不好么?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要伙同孔元天背叛我!”
    “我的疑问都在你这儿一一得到了解答,谢谢你的配合,虽然你的行为让我恶心了一点儿,但你也算是帮了我不少的忙,那我也给你提个醒,刑娜娜是秦至九抵押给你的女人,但她还是王从刚的人,你的那个干儿子最近和她打得火热,这么变态隐秘的关系也够绿你一阵子的。”
    孔元天又看了下手表,显然是在等什么消息,三文鱼似乎也看出了端倪,却又不确定,“不是我嘲笑你的,你连你干儿子都管不了,又怎么能管得了这么多指望你养家糊口的人?你以为谁天生就想当混混,还不是被形势给逼到这一步?你当年不也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的么?废话不多说,你拿不到钱还只是小事儿,要是被自己的人骗成了蠢蛋,那也你活该一败涂地!”
    “你这是灯火阑珊,想偷走我的黑钻?”三文鱼被起初的得手蒙住了双眼,哪会知道孔元天的伎俩,他拿起桌上的刀就要向他砍去,身后的人却提起酒瓶就重重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三文鱼摔倒在地,满脸都是血,孔元天向那人瞪了一眼,“你也不小心点儿,血都溅到我的鞋子上了!用这么大的力干什么,想把他打死?现在是法制社会,打死了你兜着么?赶紧把扶起来,把伤口处理一下,好歹也是之前的老板,怎么着都得给几分面子的!要是哪天我也像他这样,希望你们能像善待他那样善待我。”
    孔元天的手机响了,他的凝重的嘴角忽然上翘,看来是得手了,三文鱼心如死灰,“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藏东西的地方的?”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了!要我说你真是色胆包天,这么大的心是不能够混江湖的,刑娜娜就是个毒蝎子,秦至九的死她功不可没,对付你这种没什么脑子的人自然是小菜一碟,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她知道王从刚那么多的秘密,王从刚又怎么能放过她,我觉得她是个人才,所以就主动找她联盟了,结果我们一拍即合,也能说是臭味相投,很多想法都在线上,沟通起来方便,她脑子转的也灵敏,我这儿有她想要的前途和富贵,你要是能有你手下一半识时务,或许事情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覆水难收的境地。”
    “你····你原来是想打我黑钻的主意!这才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目的?”三文鱼现在知道的好像晚了,孔元天走到他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脑门说:“你现在一无所有,哪还保管黑钻的资格,不过我还是挺谢谢你将这些贵重的东西从秦至九那儿偷过来的,省得我再大费周章去找黑钻,王从刚现在还不知道黑钻在你手上,不过像他那么聪明绝顶的人,只要稍稍摸排一下就能从你身上找出蛛丝马迹,你放心,刑娜娜好歹跟过你,黑钻,我会分她几颗的,你就不必为她以后的生活担心牵肠挂肚了,至于你的干儿子,那是你用来诓骗老人房子的借口,想从我这儿瞒天过海可不能只有这点三脚猫功夫,我知道你不服气,不过你你放心,你得不到的东西,我也绝不会便宜他的。”
    “你再厉害难道还能扛得过王从刚么?”三文鱼彻底红了眼,孔元天眼神里的从容和淡定显然是提前布了局,“你可能还不太明白我和王从刚的关系,他这个人绝对是个贪污腐败的下三滥,就是他拜托我帮他打听黑钻的下落,他答应事成之后会分我一笔钱,我和他的合作还谈不上是同流合污,但我们只是在这一阶段的利益是相同的,所以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是你偷走了黑钻,你现在跑过去告诉王从刚,说是黑钻被我给偷走了,你认为他会信你还是信我?一会儿我的人就会送你去外省避一避风头,刚好给王从刚制造一个畏罪潜逃的假象。”
    “孔元天,你卑鄙无耻!”三文鱼握起拳头又要拼命,却被昔日的自己人给架住了,孔元天将手上的血在他衣服上擦干净,一脸鄙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你这点能耐还想吃掉王从刚的东西,这世上哪种死法能比被自己撑死的凄惨?我被你打了一顿除了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点底气外,我也能拿这一身伤去王从刚那儿高发你,这样一来,你再真切的话也会变成栽赃陷害,你与其去王从刚那儿自投罗网,不如卷铺盖赶紧走人。”
    “我一定有办法····有办法和你同归于尽的!”三文鱼被左右两个人按到了地上,鼻子上也沾了灰,孔元天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后,他用脚踩在三文鱼的脸上,“想和我同归于尽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说,就凭你?我要是真死在你手上那可真是对我出道十几年最大的羞辱,你认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么?毕竟谁都有狗急跳墙的时候,尤其是你,押错了筹码不说还惹错了人,我这个人嘴不好,遇到危急关头,我可能要说一些挑拨离间栽赃陷害你的话。”
    孔元天将这事儿做得行云流水,显然是这条道上的老江湖了,三文鱼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目光直愣愣看着他,脸上还印着孔元天的鞋底花纹,孔元天拍了拍手,意味深长的眼神中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凶狠,有人送上一瓶红酒,孔元天亲自给他倒了一杯,又轻轻晃动了几下,捏开他的嘴,一股脑的灌了进去,三文鱼呛得整张脸都红透了,仿佛稍稍用力就会血管爆裂。
    “不过你也别觉得委屈,黑钻本来就是你乘人之危,从秦至九那儿偷来的,我不过是将你的行为进行了修饰和粗略的包装,你最后也能死得其所,毕竟能从王从刚小舅子那儿偷来东西的也是个英雄,我这在这儿就恭祝您黄泉路上一路顺风,也代我向秦至九问声好,逢年过节,我会给他····我会找个和尚好好超度他的,以他犯下的罪孽,得打入十八层地狱,要是投胎成了猪狗,得在身上做个记号才好,生前承蒙他提携,死后,怎么着也得送点礼物聊表心意!”
    孔元天说着就向所有人做了个撤退的手势,三文鱼将手插进嘴里,想要将刚才喝下的红酒吐出来,孔元天蹲在他面前,故意说:“你是不是忘了先前自己灌下了一瓶颠覆,都多长时间了你才想到要将它吐出来,我刚才给你喝的红酒其实是为了给你减轻痛苦的,里面的成分会和颠覆发生化学反应,你现在呕吐只会加重化学进程,我要是你,现在就给自己叫辆救护车什么的!当然了,我也是因为你前提的效劳才坐享其成的,帮你叫一辆救护车也只是举手之劳。”
    “你少在这儿虚情假意!”三文鱼痛苦的用手捂着肚子满地打滚,脸上原本就有血,沾了大量的汗液后更是血糊糊的,孔元天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意犹未尽,“但考虑到你身上背了这么多案子,你干儿子的三叔这会儿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你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是去了,就怕会招来警官,想来你是知道的,警察中的精英代表吴民名可是王从刚的人,你现在去医院无疑是羊入虎口,不如·····我会给你一笔钱,去你认为安全的地方避一避风头,这个···你现在虽说难受了点儿,却也不至于要命,现在走还来得及,一会儿警察就得来这儿清场了。”
    孔元天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蜘蛛惊恐万状的看着我,“小玉姐,先前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我答应帮你,但你得帮我跟孔元天说几句好话,好让我也跟你他干,我····”
    “我说是谁一直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面,原来是你!刚好我也正想找你呢!”孔元天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在看到我时,表情有些惊愕,他扬手就甩了身后的人一巴掌,骂他为什么连我在这儿也没发现,蜘蛛走投无路,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我先前和孔元天因为帮忙的事儿起了争执,他也一直怪我对他太客气了,孔元天向蜘蛛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蜘蛛怯懦的向他迫近,孔元天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你小子也会找靠山了是吧!?”
    “孔哥,我只想跟着你一起干,三文鱼把我三叔打成重伤,直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三叔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的····这房子也是三叔自己盖的,总不能落到外人手上,还好孔哥介入,没能让三文鱼奸计得逞,我····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委曲求全的!”蜘蛛又下意识的看向我,孔元天瞪了我一眼,冷笑说:“你看他干什么?我和他可没一点的关系,你抱错了大腿你知道么?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她是不是答应了你什么?”
    “她不是你姐姐么?”蜘蛛仿佛意识到自己被我给骗了,神色更加惊恐,我有些难以为情,又不敢去看孔元天的眼睛,孔元天怔了下,随后哈哈大笑说:“她的确是我姐姐,但我并没承认,她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清高,不会和我这种专干坏事儿的人同流合污的,要是着得着我了,我这个弟弟就会产生微弱的存在感,要是用不着了,我想以她崇高的情操应该能做到对我大义灭亲吧!你是三文鱼的干儿子,想来你也是看到我是怎么对待三文鱼的,我不怕你报复,只是我这儿名额有限,我也不是爱心大使,想跟着我干的人多的是,要是谁混不下了都能来我这儿,那么我这儿不就变成了难民营?说句难听话,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是陈小玉以我姐姐的身份给你说情,还是你拿她威胁我?你说再好听也不能算,得让陈小玉说才是,毕竟你和三文鱼一样,连个屁都谈不上。”
    “元天,先前是我不对。”这些话我很说出口,孔元天一把将蜘蛛推到后面,目光透出几分奚落,“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是怎么对我的?不是不稀罕我么?我好心好意给你提供一切你能用得上的平台,结果却出力不讨好,热脸贴冷屁股,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无名小卒向我道歉,在你心里,我应该和三文鱼一样卑鄙无耻是么?”
    “我只是实事求是!你何必曲解我的意思。”我就是没把他当外人才这么说,孔元天冷冷的看着我,随后转过头,声音冷厉的说:“我们这个姐弟关系也不过是徒有其表,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曲解你的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陈小玉,我找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姐姐,我们甚至连亲人都算不上,看到我的这些兄弟了么?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这才是我的亲人,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想从我身上占便宜,还给外人开后门,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即使是关月云,我也从来没给过她这么大的特权,还拿三文鱼的干儿子往我这儿塞,你在说这话之前怎么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谁!在我这儿卖人情,就凭我们过去那几个小时的关系,你还不配!”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失望
    “蜘蛛,不要求他了,我们走!”我无法相信孔元天会这么说,但仔细想想他的话也对,我凭什么就以姐姐的身份要求他干这干那的?蜘蛛提心吊胆的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和孔元天的关系这么不牢靠,孔元天表情淡漠,我撞过他的肩膀,一把抓住蜘蛛的胳膊,想要拉他过来,蜘蛛却往后退缩了,孔元天看向我,“陈小玉,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些年一直原地打转么?”
    “我的人生用不着你来给我分析!对不起,先前是我自以为是了,以后再也不会跟任何人提及我们俩的关系,小时候是我不小心弄丢了你,害得你被人贩子拐走,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这些年之所以一直原地打转,多半是没有自知之明,总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份量的,但在你眼里,我和三文鱼以及蜘蛛一样,连个屁都算不上。”
    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难听的话,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也怨恨自己没有看清事态,孔元天原本就是一个复杂冷血的人,或许他和其他人一样,找上我都是别有用心,“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扛着和你相关的旗号给你脸上抹黑了,但我就是这个样,你在听到我的一些负面消息时,也不用觉得难为情,我就是一堆烂泥,注定扶不上墙的,你以后也不必再为我的事情操心了,孔老板,我也高攀不起你。”
    “很好,难得你有这么高的志气,那我就成全你,也请你认认真真一字不漏的记住今天所说的话,你以为我很在意你,就是很恨你,当初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害得我离开妈妈,流离失所,你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不够深刻而已,话是你自己说的,不管是作为姐姐还是陌生人,必须兑现承诺。”
    孔元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和我划清界限,久别重逢的喜悦在残酷的真相面前化为乌有,他的脸那么的陌生,好像一场幻梦,一切的美好不复存在,“蜘蛛是被你骗过来的,我这儿接受的叛徒都是经过我自己认可的,你三言两语就能让蜘蛛叛变了,这个人的立场这么不鉴定,放在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背后捅刀的一般都是他这种角色。”
    蜘蛛那人架住,孔元天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我,好像真的事不关己,“承诺是你给他的,你再怎么不行也得兜着,要是被我发现还在打我的主意或出卖我,你会看到你所谓的善意是如何让他摔入万丈深渊的!而且我对你这种没有原则的帮衬深恶痛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是你过多的责任和自以为是给你拖了后腿,我也不会以任何形式接纳你派发过来的麻烦,毕竟,谁也不喜欢擦屁股。”
    “小玉姐!”蜘蛛现在想跑也跑不了了,孔元天甩手拍了拍他的头,“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跟着你的小玉姐,我和她的关系还没达到接纳你的程度,你也得认清这个事实,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是她救了你一命,否则早就连你一块儿收拾了,三文鱼的下场你是亲眼看到的,你三叔还躺在医院里,我和陈小玉说虽说没什么关系了,但她好歹也救了你,我不能连这点面子也不给,你是你三叔指定的继承人,这儿最后还会划入规划区,只是在时间上要往后推迟一点,当然了,你三叔要是一命呜呼的话,我能给你的也只有你三叔原先的那点产权,其实占最大头的还是三文鱼,那个混蛋把我打成这样,我得从他头上拿点医药费不是?你要是敢在背地里耍小聪明,三文鱼喝的是碘伏,你得喝敌敌畏。”
    孔元天这回是真走了,丢下我和蜘蛛,他战战兢兢的坐在我边上,嘴里喃喃自语,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心里一定恨透了我,但孔元天之前的话却又让他明白自己还是选对了阵营,他也是因为这个才逃过一劫,否则就会跟三文鱼一样被收拾,他至少摆脱了三文鱼,可以从头开始,以后还有主管命运的可能,三叔是个孤寡老人,现在昏迷不醒,还需要人照顾,不管他最后还能不能熬过生死关口,他总得在床边尽上一点孝心。
    “对不起!”我向他道歉,蜘蛛却摇了摇头,“眼下这个结果对我来说还算不错,总比被三文鱼榨干了价值来得好,你也不必内疚,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孔元天不也没把我怎么样,他到底还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放了我一马,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三叔一个人躺在医院也没个人照顾,刚好摆脱了三文鱼,不管三叔最后还能不能挺过来,我都想好好陪陪他,要是他身体好起来了,我会把他当作爸爸一样照顾,要是·····不会的,三叔一辈子也没干过坏事儿,老天一定会眷顾他的,就像给我第二次新生一样。”
    蜘蛛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就在这时,我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是浑身是血的三文鱼,他手里还拿了一把斧头,凶神恶煞的向我逼近,他的脸上有好几道口子,皮开肉绽,仿佛从鬼片里爬出来的恶鬼,我吓得全身几乎不敢动弹,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角度范围并没有涉及到我,而是从我前面偏移过去。
    或许根本就没看到我,他拖着斧头走出了大门,我以为他这是要和孔元天拼命,但仔细想想却又不可能,孔元天人多势众,他单枪匹马光有一把斧头简直是去送死,我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这才发现他这是去蜘蛛的秘密基地的,看来蜘蛛的秘密基地在三文鱼眼里根本不是秘密,刑娜娜是他的人,她只是想利用蜘蛛找到三文鱼掩藏黑钻的下落,绝不是真想和他远走高飞,但与此同时,三文鱼肯定也利用刑娜娜帮他盯死了蜘蛛,她是中间人,所以三文鱼通过她是知道自己被蜘蛛监视的,所以这么分析下来,他能找到这儿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我手里随手从地上捡了块砖头用来防身,刑娜娜之前被我打晕在了里面,我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三文鱼一路拖着斧头,踢开门走了进去,我提心吊胆的,紧紧抓住砖头,透过虚掩的门,隐约能看到三文鱼将昏死在地上的刑娜娜弄到了椅子上,随后又用冷水浇醒了她。
    刑娜娜神志不清,下意识的用手摁住先前被我用烟灰缸打伤的后脑勺,三文鱼甩了她一个巴掌,声音清脆又利索,光听声音都很疼,刑娜娜算是彻底清醒了,她在看到三文鱼时,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三文鱼抓住她的头发,再次将她拎到了椅子上,又用地上的绳子将她囫囵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我,你要的还是那些黑钻,我都答应事成之后会分给你一半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现在却背着我和孔元天里应外合算计我!”三文鱼一把抓住刑娜娜的头发,随后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屏幕,随后看向刑娜娜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背着我偷偷和蜘蛛干了什么,这个地方是我让你暗示他设立的,没想到你却和他联合监视我,你以为我傻么?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原本想再捞一笔再走的,你却借机联合别人将我仅剩的东西也拿走了!你说我怎么惩罚你才能消失我的心头之恨?”
    “你别乱来,我们还是有机会再扳回一局的。”刑娜娜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三文鱼冷笑,他拿出遥控器,又打开另外一个被隐藏的视频,画面中一个黑衣人从容不迫的进入监控区域,脸上还蒙着黑布,戴着鸭舌帽,从上到下严严实实,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就连脚上还套着蓝色的鞋套,监控的重点在角落边上的保险柜。
    他动作娴熟的打开外面的盖子,随后输入了密码,又从身上拿出一个袋子,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他将里面的现金一股脑的全装进袋子里,最后才将装有黑钻的小盒子拿出,他手上还带着手套,又将黑钻拿出来一颗,在在放大镜检验了之后才将盒子塞进口袋,他临走前又拿出另一个盒子,原封不动的塞进保险柜,显然是被他替换掉了。
    紧接着不到十分钟,孔元天身边的山炮出现了,他应该就是孔元天调虎离山的原因,他和前一任的动作差不多,也是通过输入密码才拿到黑钻的,出人意料的是,他从保险柜里拿到盒子后,也和前一位做了同样的操作,将另一个冒名顶替的袋子塞进去。
    现在可以确定第一个开保险柜的人才是拿到的黑钻才是货真价实的,而山炮拿到的则是前一位留下的赝品,而现在躺在保险柜的则又是山炮留下的冒牌货,但问题是,前一位黑衣人和后面来的山炮是怎么知道秘密的?
    “娜娜,你为什么要这么贪心,现在我活不下去了,王从刚又到处在找我,现在黑钻被两拔人偷走了,我也说不清楚,要是孔元天倒打一耙,我只会死得更惨,你这个坏女人,已经得到了那么多为什么还不知足,亏我对你那么好,我不管你和孔元天什么关系,今天晚上,我要让你给我当垫背的,咱们一起去死,我····”三文鱼用手摸了摸刑娜娜的脸蛋,有些痴迷,但喝了那么多的碘伏,一系列的反应也逐渐突显出来,刑娜娜面色惨白,身体因强烈的恐惧而颤抖,似乎被吓破了胆,不停的求饶说:“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这么痛苦的活着有意思么?”三文鱼心如死灰,原本想借着绑架孔元天拿到拆迁赔偿金的,没想到却被他钻了空子,“是你一手毁了我,现在,也该是你还我的时候了!我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保险柜的密码·····就算你不知道,你也是给孔元天通风报信了,要不然我怎么会栽在他的手上,王从刚很快就会查到我的身上,被他抓住,我还有什么活路,现在我功亏一篑,所以,你必须得负责,当然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求求你别杀我,就算再苦再难苟延残喘,我也想活下去,我不知道孔元天这么阴险,而且他也答应过我,只要照他说的办,拆迁的事儿就会帮你搞定的,我没想到他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你应该知道我投靠里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和你在一起了,再说了,老商的事儿你不也有份么?”
    刑娜娜忽然面目狰狞的说,三文鱼转过身,一脸奸笑的说:“商应海是你动的手,我不过是顺手帮你处理了尸体,我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还怕再在身上背一条人命么?我知道你一路走来不容易,但这不能成为你背叛我的借口,再说了,你和蜘蛛背地里暗度陈仓,又和王从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黑钻的事儿和你没关系,我今天要是放你离开,不用等到明天早上,王从刚的人就会找到这儿来的,你能跑去孔元天那儿通风报信,现在他将你一脚踢开了,你还会打着黑钻的旗号去找王从刚这个更大的后台。”
    “你听我说,这件事儿兴许还有其他的办法解决,你别灰心丧志,之初王从刚的的确确派人联系了我,但我并没有理会他,我也想尽快结束这件事儿,回归到正常轨道,但这其中还有许多始料未及的突发事件,陈小玉就在这儿,她和孔元天沾亲带故,我们···我们可以将她抓过来要挟孔元天。”
    刑娜娜似乎还不知道我在五分钟之前就已经和孔元天决裂了,“他案底不干净,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一定不会看在陈小玉的份上息事宁人,放我们一马的,适当的还会给我们一些封口费,至于黑钻,不要也罢,省得被王从刚的人穷追猛打,这都是我的真心话,三文鱼,你帮我解决了商应海这个大麻烦,我对你感激不尽,又怎么会忍心害你?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再潜回王从刚身边,帮你以后拓展更多的可能,只是他·····他现在此一时彼一时,离最后的倒台也没几天,所以我才没和他纠缠不清,最后还不是呆在你身边的么?”
    “虽然他被上面盯住了,但他犯了那么多年的事儿这会儿才传出动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是部级干部,以他这些年根深蒂固的关系和各个方面的人脉,或许只是一阵风的事儿,之前不也搞过几次,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三文鱼也被逼到了绝路,他抡起板凳就要往刑娜娜的脸上砸,但最后却于心不忍,将板凳狠狠砸到了大屏幕上,上面的画面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短路故障中黑屏了,“你这个女人为什么就不能一心一意的,为什么要这么自私,为了钱什么样的人都敢碰,你知道王从刚那么多的事儿,他给我什么下场,也会给你同样的下场,不如想开点,不要再铤而走险了,老老实实和我一起····说到商应海,他临死前可都跟我交待了,刑娜娜,我可以放你离开这儿,但你得将你侵吞商应海的那笔巨款给我,就当是给你买了命。”
    “我可以给你,但你怎么保证给了你之后你会放了我?”刑娜娜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脱,三文鱼一甩手就打了她一巴掌,“都到了这个时代你还跟我讨价还价!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鬼迷心窍了你,你怎么就没一点的人情味儿!我刚才也只是试探一下你的真心,原来都是假的,之前一直想怎样才能让你最痛苦,现在知道了,你不是爱钱么?为了钱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我将我所有的钱都给你,然后再杀了你,看看你得到的这些钱最后能不能救了你的命,又会进入谁的口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忆
    三文鱼不知是傻还是被急傻了,从柜子里拿出笔记本,当着刑娜娜的面将自己银行卡里的一百多万继续全部转给了她的账号,转账成功后,三文鱼拿出一把刀,刑娜娜身体猛地向一侧摔倒,椅子四分五裂,三文鱼扬起手里的刀就向她砍去,刑娜娜立刻甩开身上的绳子,拿起地上七零八碎的碎片就往他身上丢,水果刀虽然从她肩膀上擦了过去,但刀尖还是划破了她的胳膊,三文鱼现在杀红了眼,刑娜娜的脚忽然被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也重重的摔在地上。
    三文鱼不管三七二十一,泰山压顶似的向她扑了过来,我不由分说就从外面冲了进去,一把抓住刑娜娜的胳膊,往边上用力一扯,三文鱼立刻扑了个空,手上的水果刀也随着惯性甩了出去,他在看到我时,更是气急败坏,刑娜娜后脑勺上的伤就是我打的,虽然刚才救了她一命,但她却丝毫不领情,刑娜娜忽然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脚下踉跄,刚好撞到了茶几上,额头被划出一个大口子,顿时血流不止。
    我的视线也变成了血红色,三文鱼刚好抓住机会,抬脚就踢在我的腰上,我整个人也随着巨大的惯性摔到了前面,刑娜娜却趁机跑到了门口,没想到三文鱼比她的动作更快,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这儿堆满了玻璃瓶,里面装的全是毒虫和各种蛇,我甚至能听到蛇吐舌头的咝咝声,我随手掀起一起,猛地向三文鱼身上扔去,却被他给避开了,玻璃瓶撞到了墙上,里面的蛇也甩了出来,刑娜娜看到蛇后,吓得魂飞魄散。
    三文鱼拿起蛇当作鞭子一样在她脸上抽了好几下,刑娜娜哭着要让救她,我自顾不暇,三文鱼就堵在门口,收拾完她就该轮到我了,但我绝不会坐以待毙的,拿起剩下的玻璃瓶,一个劲的往地上砸,十几条蛇铺天盖地的在地板上爬开了,我也吓得要命,但面对被杀的恐惧还是暂时覆盖了对蛇类的恐惧,刑娜娜跌坐在了地上,三文鱼见她失去了抵抗力,转手就来对付我,刑娜娜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忽然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对着他的后背就狠狠捅了一刀,下手毒辣而干脆,却扎在了骨头上。
    伤口并不深,三文鱼虎背熊腰,膀大腰圆,这点伤也没给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刑娜娜见形势不对,转身就跑了出去,三文鱼捡起地上的刀,将所有的火气和怨恨都归咎到我一个人身上,这时手机响了,还是那个人,三文鱼用手撑着腰,血染几乎将他后背的衣服浸透了,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包的纸,伤口就在后腰上,他的手可以够到。
    电话里的人让我从窗口跳出去,下面有个外挂的空调机,我见三文鱼正在给自己止血,趁着这个空隙爬到了窗台上,我用力的将窗帘扯了下来,靠近窗口有个柜子,上面黏了一个挂钩,我知道这个根本无法承受我身体的重量,但我还得试一试,三文鱼见我爬上了窗台,立刻追了过来,我的心几乎堵到了嗓门眼儿,几乎就要崩溃了。
    我腿的长度根本够不到空调机,只是轻轻一拉,挂在挂钩上的窗帘就随着挂钩掉了下来,突然失重让我整个人都从窗台上摔了下来,还好窗帘的一端忽然被空调机上的一个铁脚给挂住了,我整个人都吊在半空中,我的身高再加上窗户垂落的长度,离地面也就十几厘米,我屏住呼吸,三文鱼这时拿着一大把的蛇准备往我身上扔,我在间不容发之际果然松手,但还是被铺天盖地的蛇给砸中了。
    冰冷又带着浓烈土腥味儿的蛇给我的刺激一点也不输于三文鱼踢在我腰上的那一脚,我落地时并没有伤到脚,这是万幸,三文鱼见我逃出去了,骂了几句后,肯定要从楼梯下来追杀我,我现在一门心思就要逃出这里,也顾不得害怕以及地上到处攀爬的蛇,我忽然发现头顶上有架无人机,飞得不是很高,下面还有一闪一闪的红光。
    电话里的人让我从右手边两个建筑之间的窄缝里挤过去,三文鱼体格肥大,根本穿不过去,我惊慌失措的将身体挤进黑漆漆的缝隙里,我根本看不到那一头能有什么,但眼下也只能听从他的指示,我努力保持镇定,三文鱼也想挤进来,但他试了几下就果断放弃了,这儿没人比他更熟,很快就消失了,我的身体要不是因为靠在墙上,几乎就支撑不住了,两条腿也颤抖的厉害,心跳也不在正常的节奏上,几乎整个世界都被突如其来的危机搅碎了。
    我妈肯定不知道我正挣扎在死亡线上,也没人知道我在这儿,地上由于常年不见光,长了大片大片的苔藓,脚踩在上面很容易打滑,我的后背以及胳膊肘被粗糙尖锐的墙皮磨破了,即使身体上的疼痛还是无法压制内心的恐惧,终于找到了头,前面漆黑一片,我打手机的电筒,眼前忽然晃过三文鱼面目全非的脸,吓得我手机险些掉到了地上。
    三文鱼拿起刀就向我劈了过来,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刚好又挤进了缝隙里,三文鱼没伤到我,到处能找长一点的东西想要扎我,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笛声,我趁机又往原来钻进来的那一头挤,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慌不择路在往前跑。
    三文鱼的叫骂声很快就从后面传来,离我也越来越近了,我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浑浑噩噩的,手机里的声音提示着我往跑个方向跑,忽然,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拽,我整个人都懵了,隐约看到出现在巷子里的一个路灯,昏黄却充满了生机,只要逃出这儿就得救了,我也从来没想过路灯还可以这么生动。
    “汤医生!”路边停了好几辆警车,红蓝相间的警灯闪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仿佛也将我拉进了现实之中,我总觉得这不像是真的,但身上依旧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却无时无刻不在提示着我曾真真实实经历过的噩梦,汤明昱给我喂了口水,直到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我恍惚不清的神智这才有所缓和,我知道自己安全了,整个人都缩在座椅上瑟瑟发抖,汤明昱给我系上安全带,一路颠簸,迷迷糊糊之中,我竟然睡着了。
    耳边隐约响起两只老虎的音乐,我迷迷蒙蒙的,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穿着粉红色的蓬蓬裙,黑色的方头小皮鞋,还有白色带着花边的袜子,我看到了我的亲生父母,但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我一个人孤独无助的趴在栏杆上,看着别的小朋友坐在八爪鱼的旋转车上,这时一个比我大一点的小男生跑了过来,握住我的手说:“小兰,你想坐那个么?”
    “嗯,但爸爸妈妈不让我一个人乱走。”
    “没关系,我带着你不会有事儿的,我们之前见过,难道你都不记得我了么?我叫汤明昱。”
    “我记得,但爸爸和妈妈好像吵架了,我不想再惹他们生气。”
    “你在这儿等着。”汤明昱屁颠屁颠的跑到爸爸妈妈那儿,向前面不远处的旋转八爪鱼指了指,他们应该是同意了,汤明昱欢天喜地的牵着我的手跑进了游乐场,汤明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里塞到我手上,“别担心了,你的爸爸妈妈没有吵架,只是在谈工作上的事儿,大人们谈及工作不都是挺严肃的嘛,我爸和爷爷在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没关系,等你回去的时候他们就好了。”
    “明昱哥哥,你长大以后想要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妈妈是学扬琴的,就是那种民族乐器,打出来的声音很好听的,她是因为生我才放弃了扬琴,所以她就希望我能完成她的心愿,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东西,学起来很难,每天最头疼的就是被妈妈带去琴房,我要是反抗,她就会打我,说是我耽误了她的梦想,必须让我将她未能实现的梦想带到更大的舞台上,有时候我就在想,我怎么会有这么不近人情的妈妈,但别的妈妈好像不是这样的,我想离开这个家,这样就不用天天练琴了,你说我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很奇怪?”
    “那我和你一起学,这样有人陪着你,你就不会觉得枯燥了。”汤明昱信誓旦旦的说,我犹豫不决,摇摇头,“妈妈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们是有过婚约的人怕什么。”
    “婚约?什么是婚约?妈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那是长大以后的事么?但我现在还小,必须每天都要练琴,你说的这个婚约能帮我解决这个烦恼么?”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爸爸说过等你成年之后,我们就会在一起,但····我妈妈也很喜欢扬琴,还在音乐学院教书呢!你妈妈和我妈妈是同学,听妈妈说你妈妈原本也能当老师的,就是因为要生你所以才放弃资历,不过她在去年已经去世了,我爷爷····我爷爷跟你妈妈说过,希望你长大以后能像我妈妈那样去大学里当老师,这个是我们家的传统,妈妈的琴艺还是奶奶调教出来的呢!”
    汤明昱知道的似乎也很模糊,我甩掉他的手,“我不想一辈子都学这个,现在就这么讨厌,长大之后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被任何人强压着练习一直不喜欢的东西,那我们长大以后,你爷爷是不是会你我妈妈这样每天没完没了的强迫我练琴?我可不想当老师,还当扬琴老师。”
    “不会的。”汤明昱给我剥了一颗糖,我将他的手推开,“你骗人,妈妈之前说过不会强迫我的,但每次都不顾我的反对强行拉我去,还说再学一个月就不练习了,但过了一个月后又说话不算话,又说再练半年就不练了,但都过去一年了,她还在不停的骗我,现在你也来骗我,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的,我才不要什么婚约,你妈妈是老师,肯定和教我练琴的老师一样苛刻。”
    “爷爷和爸爸人很好的,我可以让爷爷跟你妈妈说说,让她以后不要再强迫你学扬琴了,这样你就不必那么烦恼,我带你去坐八爪鱼。”汤明昱拉着我走近已经慢慢停下来的旋转八爪鱼,我坐在汤明昱的后面,音乐响起,八爪鱼开始缓缓转动,我坐在汤明昱的后面,转了两圈后,汤明昱带我去吃东西,我也渐渐忘了被强迫练琴的烦恼和痛苦,汤明昱带我去了一个热闹的地方。
    这儿挤满了和我差不多大的小朋友,他们纷纷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交给老板,原来放到一个巨大的像鹅蛋形状的东西里,汤明昱拉着我一起挤了进去,但是要交五十钱的,汤明昱没有钱,我身上也没有,汤明昱只有十块钱,他买了一大盒的饼干,是铁盒子,上面是灌篮高手樱木花道的图像,他将里面的饼干都装进塑料袋,递到我的手上,前面有照大头贴的,汤明昱又拉着我去照了两张大头贴的合照,在照片的后面我们都签了各自的名字。
    他将脖子上的长命锁拿了下来,连同照片一起放进了铁盒子里,他让我也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放进去,我想起妈妈在来之前买了一条项链,下面坠了一个像水滴一样的玉,这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因为想要给妈妈一个惊喜,就特意放在了我的口袋里,到家就给妈妈,在此之前,让我帮他仔细保管好了,我很喜欢下面像水滴一样翠绿又晶莹剔透的玉。
    所以就鬼使神差的将爸爸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放了进去,汤明昱很细心,将我们两个的东西用袋子装好,然后才放进铁盒子里,这样就能避免受到泥土湿气的浸润,可以长久的保存下去,我们约定好了,等我们长大之后,实现婚约的那天就会挖出来,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向我保证,他妈妈绝不会像我妈妈一样强迫我练琴的。
    汤明昱将盒子埋在游乐场外面的一颗歪肚子树下面,他挖得很深,不然很容易被雨水冲出来的,汤明昱带着我回去了,他爸爸比我妈妈还要严肃,一看到我就阴沉着脸,我们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我妈用力打了下我的屁股,很痛,却得忍住。
    汤明昱被他爸爸带上了车,裙子是妈妈前几天刚给我买的,现在却脏成这样,她又生气了,总说恨铁不成钢,到了练琴的点,她要带我去琴房,还说要将我寄宿在老师家里,这样就可以更长时间的练琴。
    第一百七十八章 感动
    爸爸问我要项链,我没敢说和汤明昱的长命锁一起埋到了地下,妈妈在得知我弄丢了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更是气急败坏,一巴掌打到了我的头上,当时晕乎乎的,妈妈气坏了,一边骂我一边念叨着要将我送去老师那儿,再也不接我回来了,我很害怕,爸爸和妈妈因为这件事儿又吵了起来,越来越凶,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我渐渐被人挤到了外面。
    隔着那么多人,我还是能听到妈妈和爸爸声嘶力竭的吵架声,他们一争吵,我就想永远离开这个家,这时有个男的拿了一个棉花糖向我招了招手,他的下巴上长了一个黑豆大小的痦子,上面还缀着一撮毛,他时不时的就用手去捏一捏痦子上的毛。
    他说他姓华,将棉花糖递给了我,我叫他华叔叔,是爸爸公司的同事,我刚出生的时候还送了我一包纸尿片,说得很详细,连爸爸身边的其他同事也知道,又能说出我爷爷的名字,我对此深信不疑,他说要带我去吃更多的棉花糖,很快就会将我送回到父母身边。
    华叔叔将我带到进了一条巷子,他递给我一杯水,我口干舌燥,想也没想就喝下来,心里还在雀跃今天可以不去琴房练琴了,但喝完还没一分钟,我就头重脚轻,意识模糊,一头栽到了地上。
    再次醒来时,天花板的颜色和我家的好像不太一样,头痛欲裂,先前给我棉花糖的男人从另一个人手里接过一笔钱,个子不高,穿得土里土气的,说话好像还带有浓重的地方口音,身边还有一个女人,看上去和那个男人是夫妻,不时打量我,华叔叔将钱揣进口袋里后,又扭头看了我一眼,走到我身边,又给我口袋里装了一大把的花生糖。
    他让我跟着收了钱的那对夫妇去乡下过一阵子,还让我忘记丁小兰的名字,在爸爸妈妈接我回去之前都得跟着那家人姓,我想着以后再也不用被妈妈强迫送去琴房练琴了,更不用寄宿在老师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女的兴高采烈的抱住我,男的很开心,他说给我起好新名字了,叫孔香玉。
    新的妈妈带着我上了火车,新爸爸也给我买了一个山芋,很好吃,一路颠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梦到自己又被妈妈强行送进了琴房,老师手里拿着棍子,来来回回走动,我看到窗户外面飞来了一只色彩斑斓的燕尾蝶,翩翩起舞,窗台上放着一排太阳花,燕尾蝶最后就落在离我最近的那片花瓣上,我只在电视上看见过一次,没想到现实中的燕尾蝶更加漂亮。
    我一时看得走神了,老师扬手就在我头上敲了一棍子,不是很痛苦,但更痛的却是面对所有人投过来的目光和尴尬,老师很生气,打电话叫来了妈妈,她总说我没长进,不给她争气,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劈头盖脸的打我,我下意识的抱住头,忍不住哭出声,妈妈见我躲闪,打理就更厉害了,比老师打的还要疼好几倍,手背上火辣辣的,留下一道道淤青,妈妈在别人的嘲笑中仿佛疯了似的,抢过老师手里的棍子,追着我后面打,我疼得受不了了,终于叫出了声。
    “小玉,没事儿了!醒醒!”耳边传来的不是妈妈的责骂声,而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睁开眼,是汤明昱,他将我扶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没事儿了,只是一个噩梦。“
    “我在哪儿?”这真的只是一场噩梦么?我的胳膊和腿上都缠着纱布,很多地方被血液浸透,变得血迹斑斑,汤明昱将枕头塞到我的后面,轻轻推着我的肩膀,让我后背抵在枕头上,“你在我家,昨天刚好遇上就将你接到我这儿来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想暂时不用让你的父母知道。省得他们知道后提心吊胆的,你的伤虽然多了些,却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休息一阵子就能痊愈。”
    “谢谢你,好像每一次见你不是出现意外就是碰到麻烦的事儿!这次要不是因为你出手相助,我只怕会被三文鱼给杀了。”我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但转念一想又特别奇怪,“汤医生,你昨天晚上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也需要医生呀!那是我一个好几年的病人了,每个月我都会按时去他那儿做回访工作,我之前看到刑娜娜从巷子里跑了出来,你妈之前还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有没有看见你,我总觉得刑娜娜出现的地方,多少会和你有些关联,我就在巷子口站了一会儿,没一会儿警察就来了,我刚准备走,你就从巷口跑了出来。”汤医生一边说一边打开药箱,我不知道汤明昱和先前给我打电话的人有什么关联,但他是汤明轩的哥哥。
    他能将自己在公司所有的股份全部转给弟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这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即使是其他存在血缘的亲兄弟,只怕也做不到这个地步,我不相信他会对汤明轩的事情无动于衷,要不然他不会千里迢迢的从上海的大医院转到小县城的医院工作,这里面肯定会有一定的关联。
    “你和汤明····你弟弟关系好么?”我和汤明昱并不熟,汤明轩曾经用这个名字骗取了我的信任和真相之后的伤害,我现在再念起这个名字,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恍惚感,总觉得伴随着这个名字一起消失的汤明轩才是这个名字真正的主人,现在这个名字真正的主人出现了,我却无所适从,或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面对汤明昱,我还是无法摆脱汤明轩曾用这个身份给予我的信心和阴影。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不冷不热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都已经九岁了,面对陌生的环境,他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我们这些年谈不上好,却也慢慢熟悉了彼此的存在,他似乎一直不想融入这个家,不接受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他对这个家有着很深的隔阂。”
    汤明轩对此也很无奈,“尤其是他妈妈,自从带着他进入汤家后,几乎就····人就是这样,在他看来,他妈妈嫁给了我爸,就是对他爸爸最大的背叛,他从始至终就没叫过我爸爸,应该是不想让我爸代替他的亲爸,妈····她对我很好,对明轩更多的可能是愧疚,但明轩几乎从进入汤家之后就再也没叫过她一声妈,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形同陌路,对她任何的好都不理不睬的,但我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还是很在意妈妈的。”
    “你知道他冒用你的名字接近我的事儿么?他的过去,你一定也很清楚吧!就是他原来的家庭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破灭的。”我就想知道汤明昱在这整件事里是扮演了知情者还是参与者,汤明昱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但他的眼神饱含了很多复杂又深藏不露的东西,好像害怕别人发现,又想向别人述说,介于两难之间骑虎难下,他避开我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儿,你要是想回去,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就好,我得去医院做手术了。”
    “是我害得他家破人亡,汤明轩处心积虑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了报复我,以前我还恨他骗了我,现在真相大白了,很多东西我也陆陆续续的想了起来,我觉得他做得没错,王从刚的势力那么大,断了他所有退路,我能理解他想为姐姐报仇雪恨的心志。”
    我害怕面对他,尤其是他的名字,总会让我想起之前和这个名字相交的每个点滴,“你是他哥哥,我不相信对于他的所作所为,你一点也不清楚,我不敢为当年的事情找任何借口推脱,只是····他现在问我要什么样的代价,我都给得起的,所以,我有些话想请你转达给你弟弟,要杀要剐,还是走法律程序,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说谎,为当年犯下的错负责,他也不必再费尽心机的给我布局了。”
    “你好好休息,要是想回去,帮我把门带上,至于明昱,他可能没你想像的这么坏,作为哥哥,我的话有可能有包庇之嫌,你现在既然已经回忆起过去的事儿,其实也不必那么较真的,过去的毕竟成为了过去,不管明轩怎么胡作非为,我都不会让他伤害任何人的,但你得明白一点,你内疚的那件事儿,即使没有你,也还会发生的,所以,你不是那起悲剧的罪魁祸首,明轩更不会欺软怕硬,他这么做顶多也只是····”
    汤明昱最爱的还是他弟弟,到了这会儿还在想方设法为他的事找借口,不过他的话在我心里还是慢慢发酵了,我的确不是那起悲剧里的主角,汤明轩从我身上下手,或许更多的是想唤起被我遗忘的一切,我是受到王从刚的逼迫才在法庭上做了伪证,汤明昱提着包离开了,家里空荡荡的,就剩下我一个人,虽然家具样样齐备,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我一个人单身久了,对这一切并不陌生,现在又在另一个单身汉的家里,忽然找到一种同病相怜的共鸣感。
    我鬼使神差的推开汤明昱的卧室,根据老妈之前探听到的消息,对门的女人总是绞尽脑汁想靠近汤明昱,我对这个名字再怎么有心理阴暗,他从小注定就是我的,怎么能让他人染指?这时老妈给我来了电话,我接到电话时忽然有些得意,但想想自己遍体鳞伤,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刨根问底,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和黑社会之间的冲突和瓜葛,汤明昱是她钦点的女婿,正愁没机会和他搭上线,这回算是如愿以偿了,不过老妈还在为之前爸爸背着她向楼上老韩借了两万块钱的事儿不高兴,或许是因为这个,在得知我在汤明昱家里时,也没那么的高兴。
    门铃响了,我还以为是对门的女人,开门后才知道是老妈,我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就完全呆住了,手足无措的,老妈在看到我身上缠了好几处纱布时,气得咬牙切齿,“陈小玉,你怎么能伤成这样,是谁?告诉妈妈,是谁干的?你千万别说是是外走夜路,不小心摔进沟里去的!你妈我不是傻子!”
    “妈,我真的没事儿,之前是遇到了点儿突发状况,刚好汤明昱也在,没你想像的那么严重,不信你去问他,是他把我带回来的。”我可不敢跟老妈说自己惹着了黑社会,就在五分钟前,袁警官给我发了短信,说是三文鱼跑了,他这会儿肯定一门心思想要找到我和刑娜娜,反正外面我是一时半会儿不敢出去了,估计刑娜娜也得千方百计躲着他,老妈有气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你这个人就是···我不是说过会帮你搭讪的么?你怎么能自己跑过来了?呆在他家算什么?之前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誉了,你还没结婚,却住在男人家里,传出去会遭人非议的,你现在就给汤明昱留张字条,就说你跟我回家去了,让他别担心。”
    “妈,我真的没事儿!”我强调了一遍,老妈忽然站了起来,气不打一处来,“你都伤成这样还没事儿?你当我眼瞎了么!我的女儿我自己照片,还轮不到汤明昱插手,这小子先前答应过我的,要是你遇到麻烦,会第一时间通知我,这下好了,原来他也靠不住,还知情不报,我还以为你晚上没回来是在公司里面加班了呢!陈小玉,不管你遇到多大的事儿,老妈都能扛得住,你躲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跟我回去,把受伤的事儿给我说清楚,是谁伤了你!”
    “妈,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人的,这件事儿我一定会跟你交代清楚,只是你别这么咄咄逼人,我真的很怕的,上次和高经理打架的事儿历历在目,我可不想你再为我做出任何牺牲了,光是你那条在医院治了一个半月的腿,就够我还一辈子的了,你要是再····”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嫌我年纪大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惹着什么人了?你告诉我,老妈不顶用了,家里不是还有你爸和你弟的么?再不行,等你小侄儿长大了,照样能帮你出口气,你不是因为一直不认输才单身到现在的么?这是遇到哪个绝世高手才让你怂成这样?你也让老妈我开开眼界!”老妈气得扬手要打我,我下意识的用手挡在脸,“妈,你别再把我当作小孩子了,我都多大了,三十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自己可以····反正这件事儿我自己会处理的。”
    “你怎么处理?你说出来给我听听,我是帮不了你什么,但给你出个主意还不行么?”老妈索性搬了椅子坐下,我无言以对,看着自己手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老妈瞪着我,“我好不容易才将你养到这么大,不是把你当作小孩子的,只是不放心,换作任何一个父母看到孩子遍体鳞伤,谁会不心痛?我倒希望你能像小子一样长不大,你妈我也没什么本事儿,从小到大也没给你提供优渥的生活环境,想想那些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妈妈倒也想变成那样,却又觉得你应该享受更多一点的家庭温情,你爸老实巴交一辈子,不敢得罪人,也不能说是窝囊,但在关键时刻却不敢出头,我的这点家庭主妇的蛮力也帮不了你什么,更多的还得靠你自己,你现在碰上事儿了,不管你自己能不能解决,做父母的总不会坐视不管,要是连我们全家加在一起都解决不了,再听天由命也不迟,只是在此之前,还得试一试不是?”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决心
    “妈,你想试什么呀?”
    “那得看你碰到的麻烦在不在妈妈的武力范围之内。”老妈仔细打量汤明昱的房子,我大吃一惊,心里一直敲着鼓,“妈,你在胡说什么?都这么大岁数了,腿脚又不方便,年轻人也没像这样成天要打打杀杀的,现在是法制社会,谁敢胡来!妈,你这么极端我会很担心的。”
    “你还真会说话,你以为我想操心!你要是好好的,我能担心么?!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哪天做了妈妈,就会明白妈妈这份心到底是不是极端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该去找伤害你的人算帐,怎么还在妈妈身上找不是?难道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够用心么?”妈妈有些歇斯底里,我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老妈虽然脾气急了点儿,却也从来没这么严肃和暴躁的怼我,“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只要不是外星人,老妈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要是连老妈不行,那就报警处理吧!”
    这时,方延乐打来了电话,袁警官也来了,我们几个人一起聚在了汤明昱的家里,方延乐在我妈面前似乎克制着内心的愤怒,袁警官陆陆续续的还是将打伤我的缘由说了出来,更多的责任都在刑娜娜身上,并没有涉及到三文鱼,袁警官在来之前,应该受到了方延乐的暗示,只要这样才能减小对老妈的刺激,最后变成办公室恶性竞争,刑娜娜为了报复我才找了社会上的不良分子对付我的,还好警方及时出手,这才没有酿成更坏的结果。
    老妈见有警察介入,在千叮咛万嘱咐后才离开,但我眼下必须呆在汤明昱家,不管怎么说,他多少知道汤明轩的行踪,按我的推测,他现在估计已经不在麻风病村了,去了也是白跑一趟,不如盯死了汤明轩,总能在他身上蛛丝马迹的,方延乐和袁警官向老妈再三保证,一定会确保我的人身安全,老妈在临走前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交待,她将我拉到了一边,“大表哥前几天让我去查老罗,这事儿我总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他·····”
    “那你查到了没有?”我急切的问,没想到大表哥亲自出马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老妈有些心虚,“那什么····我就在想你表哥前前后后帮了你那么多忙,虽然我觉得他人不错,跟你爸一样老实诚恳,要是当男朋友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我觉得你不是和汤明昱在一起比较合适,他·····你看我好不容易才戒赌,小玉,我是迫于你欠他的人情才答应他的请求的,只和老罗打了一场,就一场,输了两百多块,他让我打听的那个住在老罗家里的房客可不是一般人,大表哥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这才让我旁敲侧击的去老罗那儿打听消息?”
    “哦,这事儿我知道,我原本想亲自跟你说的,但就怕你会误会,打麻将要是打在点子上还是有点好处的,只要不是以赌博为目的在麻将在闲来无事还是能打一打的,既然是大表哥让你去调查的,那么你也不必在意输掉的钱,我会再让他给你一点备用金,毕竟是给他帮忙,就当是通过你买情报了,所以这也合情合理,妈,你早该跟我讲的,大表哥一定是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儿,他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妈,那你就帮我好好报答一下大表哥,你····你在套话的时候,千万别让罗素芬看出端倪,尤其是纪蓉。”我在高兴之余还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老妈一脸狐疑,“看来大表哥还是跟你透露了一点儿,那个女房客的确叫纪蓉,你看你还在我面前演戏,我都看出来了你还装。”
    “我···我总不能怂恿你再去打麻将吧!大表哥十有八九是对纪蓉有了想法,他之前不是因为那什么受了伤嘛,他也不想一直停留在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这会儿遇到称心如意的人了,他想争取一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还好大表哥在关键时刻帮了我一把,老妈冷冷盯了我一眼,“我看奇怪的人是你,人家大表哥的事儿,你干着什么急,延乐说得没错,近水楼台,反正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我说得再多你也嫌烦,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听见谁说闲话了,告诉我,老妈的手可不只会做手撕饼。”
    “姐,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就成天住在汤明昱的家里监视他么?”方延乐在老妈走了之后,一脸小心的问,我现在毫无头绪,脑子也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从哪儿抓起,“眼下三文鱼跑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我,我倒没什么,就害怕他会从我家人身上下手。”
    “小玉,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当时的布控要是做到滴水不漏也不至于让他给跑了。”袁警官说,神色愧疚,方延乐说:“不对呀!这件事儿不该由你师父吴警官亲自出马的么?这么重要的案子,他怎么没来?”
    “他现在成了逃犯,警方还对他下了通缉令,就在昨天晚上,他去河山码头抓捕一起毒品交易,贩毒分子和他存在好几年的龌龊交易,之前二队也参与过抓捕行动,原本都可以人赃俱获的,但最后却都在细节上出了漏子,所以二队的人就一直怀疑警队中有内鬼,提前向毒贩泄露了抓捕时间和布控范围,他们每次不仅完成了交易,也能从警方的眼皮底下溜之大吉。”
    袁警官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却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让人觉得他这是幸灾乐祸,吴警官是他的顶头上司,要是他沦陷了,那么他是有可能接替吴警官的职务的,“二队出师不利,隔三差五就会触几回霉头,随后就被局长勒令退出了案子,就由吴警官接手,内鬼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我相信二队的人一定还在查,反正吴警官接手后,这帮毒贩反而消声灭迹了,过了将近一年半之后才有了动静,而且在事发前,他的账户里忽然有了一笔数额巨大的汇款,对方查清了,就是毒贩。”
    我看着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他亲眼目睹了吴警官杀了同学一家,袁警官突然改变志愿,考入警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直觉告诉我,吴警官被通缉的事儿多少和他有关,袁警官若无其事,拿起桌上的一只苹果咬了一口,“事关重大,而且这次抓捕行动就由吴警官亲自带队,他为了制造和毒贩争斗的假象,还故意划伤了自己掩人耳目,其实····其实局长早就怀疑到了吴警官,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他和王从刚有所牵连,二队表面上退出了专案组,但私下还在收集吴警官和毒贩狼狈为奸的证据。”
    “你能知道的,相信吴警官也会知道,二队私下调查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再谨慎,以吴警官的丰富经验和职业的警觉性,不该什么味道也嗅不到的,我知道你想为你的同学报仇,但你是警察,不是犯罪分子,我不想看到你会为了一已之利成为第二个吴警官。”
    据我所知,袁警官原本就是二队的人,之后是自己主动申请调到了吴警官身边,袁警官似乎有些诧异,却又不动声色的说:“早在一个星期前,二队就将那伙毒贩一网打尽,河山码头的那场抓捕行动,不过是二队为了起获吴警官和毒贩里外勾结的证据而已,毒贩为了戴罪立功,就陪二队联手演了一场戏,没想到这招抛砖引玉还真在吴警官身上找到了确据,但最后还是被他给挣脱了,还打死了二队的队长,这会儿下落不明,全城通缉。”
    “我的意思是说·····”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与其担心我是不是在吴警官的案子里故意公报私仇,还得提心一下你自己,三文鱼不会放过你的,他现在就像一条疯狗,你和刑娜娜都是他重点的攻击对象,陈小玉,我是警察,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怎么做好一个警察当尽的责任。”
    袁警官有些恼火,我也知道自己在多管闲事,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我当年的确是受到同学全家被杀的影响才考入警校的,但为同学讨回公道并不是我成为警察的全部内容,你自己惹下这么大麻烦还是先顾一顾自己吧!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现在吴警官也下落不明,他很有可能会来找你,要是碰到他或者看到他,你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才好。”
    “姐,他神神秘秘的都跟你说了什么?”方延乐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我摇了摇头,“没事儿,他的顶头上司吴警官变成通缉犯了。”
    “你是说吴警官?”
    “看来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从他故作姿态的表情上就看出了端倪,方延乐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故意岔开话题说:“姐,你真的决定就在这儿住下了?总体来说,汤医生对你也挺负责的,你们小时候不是结过娃娃亲的嘛,我想他一直单身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你看他家的设计风格多温馨,多半是为了你才精心准备的,你也别不识好歹,他这个人虽说稳重谦逊,在工作上可以大刀阔斧,但在私人感情上可能就会小家子气了,你想要他主动开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不如你主动出击,就着小时候的情愿将你们之间的隔阂彻底捅破了,这样·····”
    “延乐,我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这儿不是我的家,他是不是我最后的归宿不是按我们小时候定下的什么关系来决定的,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不再是小时候因为想逃避练琴故意跟陌生人离开的丁小兰了。”我说,方延乐神色大变,“姐,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我根本就不是被人拐走的,而是我想逃避每天都被妈妈强迫练琴的痛苦,就是因为汤家的爷爷喜欢扬琴,妈妈和汤明昱的妈妈又是同学,她是大学里的音乐老师,妈妈就是因为汤爷爷希望我长大以后也能像他儿媳那样成为音乐老师,所以妈妈才会强迫我学习我最讨厌的乐器,她还要将我送到老师家寄宿,你知道那种被强迫的痛苦有多可怕么?我越挣扎,妈妈对我的控制就越激烈,延乐,这些我也是昨天才陆续想起来的,对不起。”
    我也无法接受自己小时候的荒唐想法,要是当初能乖一点,或许之后的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方延乐脸上的震惊很快就淡漠了,他沉默不语,用手紧紧抓住遥控器,低下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从他急促又故意呼出的深呼吸来看,他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比他想像中更残忍的原因,他之前将一切责任都怪在人贩子身上,现在却变成人贩子反而成全了我的逃跑欲望,就算没有他,我或许也会因为其他理由离家出走的。
    “延乐,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那个说是我爸爸的同学,我家里的一切他也都说对了七七八八,还认识爷爷,我就信以为真,就跟着他走了,他说过会带我回去的,而且妈妈正在气头上,我很怕她把我当作机器一样日复一日的练琴,只想过几天等妈妈气消了再回去,哪知道他就把我卖到了乡下。”
    我蹲下身,握住方延乐的手,他忽然抽开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我,“这就是你离家出走的理由么?你知道在那个年代,家里要是没点背景的哪还有闲钱去练琴,我一直以为是爸妈没有看好你,这才让人贩子有机可乘的,他们都死了,我还怪他们,原来是你自己想要走的,妈妈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你不见了,她···即使是我也无法撑起她四分五裂的内心世界!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还要来找你?这能成为你害得我失去父母疼爱的理由么?爷爷一直说你很聪明,但我就纳闷儿了,为什么这么冰雪聪明的你怎么就没想过回家?你想过没有,被你抛弃的这个家却是我最想要的,你现在的父母对你那么好,那我呢?”
    “延乐,是我划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别这样!”我跪在了地上,方延乐忽然失笑,“别人都有父母,我却没有,连生病都是一个人!你哪有资本跟我说对不起!陈小玉,你是我姐姐,我没权利怪你,但你真正对不起的人是爷爷,他一直蒙在鼓里,身体早就不行了,尤其是近两年,医生得时时刻刻守在身边,防止他稍不留神就没了,他撑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你回去叫他一声爷爷,你在这儿过得有声有色的,却把我们给害惨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继续瞒着我不好么?我情愿被你当成傻子!”
    “我会跟你回去的,延乐,是我错了,你就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不好?”
    “怎么补偿?我将我用来谈恋爱的时候都用在寻找你的下落上,别人在打游戏,我在走街串巷打听你的消息,别人在考研究所,考托福,我还在夜以继日的找你,你成了我奋发图强的目标,这听起来也太匪夷所思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爷爷身体每况愈下,我还得拿寻找到你的进展和下落当作强心剂去安慰他,到头来我们深恶痛绝的人贩子最后却成了帮你解决痛苦的恩人,你这个将计就计用的还真够高明的,就连人贩子都给你背了黑锅,这还不是最让我揪心的,我们···我们整个家庭都因为你的失踪而四分五裂,你····你不要再拿补偿我的鬼话来掩盖你当年犯下的错。”
    第一百八十章 真相
    方延乐是彻底崩溃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将真相告诉他,“陈小玉,我·····我当初找到你却不敢认你,只能旁敲侧击跟你攀交情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过么?当时真的很恨你的,别人的弟弟不仅可以在姐姐面前畅所欲言,即使做了过分的事儿也会得以原谅,但我就怕一不小心会惹你不开心,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么多年努力也会功亏一篑,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是不知道真相也就罢了,有可能还会将我们从小就断掉的时间慢慢的找回来。”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心如死灰,我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很响,也很疼,但相比心里刀绞般的痛,以及方延乐淡然冰冷的脸,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一千一万倍,方延乐的眼睛转了转,从屏幕转移到我的脸上,忽然变得很陌生,仿佛一直以来的执念在现实面前崩溃之后,就渐渐忘了之前为了什么初衷才一直锲而不舍那么多年的,努力会得到回报,而我给他的却除了沉重的打击和残忍的真相外,几乎和他当初投入的努力是成反比的。
    “现在····现在却没这个必要了,毕竟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不能再在你身上折腾了,我对你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爷爷生日,你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也随你的便,我不能以任何名义强迫你什么,妈妈错在强人所难,一味的拿你当作巴结汤家的工具。”
    这也难怪方延乐先前会拿扬琴试探我,他所说的那个学扬琴的姐姐其实就是我,他是在我失踪以后才出生的,又怎么会见到我练琴的样子,他原本是个乐观活泼的人,现在连眼睛里的生气都没了,“我也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再给你促成一个逼你离家出走的氛围,爷爷的日子不多了,真相就烂在我们俩的心里吧!爷爷最后带着遗憾离开,总好过知道真相后会死不瞑目来的好,我认为这是你对爷爷最大的孝心。”
    方延乐走了,带着对我最大的失落,袁警官正在外面抽烟,我从卧房心不在焉的走了出来,他一脸狐疑的说:“延乐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为什么呀!你们之前不是挺好的么?”
    “以前?我还以为我们只是在近段时间才结识的,看来你和吴警官一样,早就在暗中盯上我了!把我的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我永远都是那个反应迟钝,最后知道真相的人,你们是不是觉得应付我这样的傻子早已得心应手了?虽然我一直否认自己很傻,但从你们一系列的表现来看,我的傻不是普通的傻,而是蠢到了不透气对不对?我想大概是这样,要不然你们也不至于敢在背后这么大张旗鼓的耍弄我!”我知道不能再这样懦弱下去,一定要先发制人,袁警官怔了怔,随后尴尬的笑了笑,“小玉,你这话从何说起。”
    “我不知道你在吴警官被通缉的事情里做了多少功课,但他今天的沦陷肯定和你脱不了干系,你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儿,但你也别想再在我身上耍手段,带子我看到了,谢谢你给我的线索,在我的认知里,警察应该是为民除害,匡扶正义才存在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吴警官是一类人,只不过你的手段还没达到他那么成熟而已,你要是再敢在我背后耍花样或者和吴警官一样别有用心,我再笨也会有办法拉你下水的。”我必须赶在这些人动手之前找到那个流浪汉,尤其是吴警官。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的了,不管你要做什么,但凡我帮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三文鱼跑了,这是我的责任,一时疏忽大意才造成的结果,这是我撇开吴队单独负责的案子,我比你更急着想要抓住他戴罪立功,三文鱼要是在外面再惹出乱子和人命,上头一定会找我兴师问罪的,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所以还请陈小姐不要对我有任何不负责任的揣测。”
    袁警官似乎对整个游戏了如指掌,他看到了最后的结局,作为旁观者,他可以为我指点迷津,也可以坐山观虎斗,“你说我和吴警官是一类人,我说自己不是,你多半会认为我这是在狡辩,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是哪一路的人,先前给你的录像带也是同样的道理,想要揭开谜底,自己动脑筋想出答案,永远会比别人直接给出的答案更有意义,而且这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问题,我提前把谜底告诉你了,你能不能接受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会担心你会做出让别人钻空子的事儿,等走到了最后一步,你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到时候真相大白,你再评判我和吴世名到底是不是一路人,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我去了公司,刑娜娜果然不在,老板在看到我时,故意笑着说:“陈小玉,你这阵子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工作上出问题,就是把自己搞得一团糟,当初要不是娜娜替你求情,你连经理助理的位置都坐不住,之前由汤明轩给你撑腰,他现在都快死了,也没有力气再来要挟我了,看到他躺在医院半死不活的样子,老天还真是给我出了一口恶气,所以才有时来运转的说法,他再厉害,也不能占有所有的运气和机会,我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翘辫子的,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这个混蛋当初那么······陈小玉,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等汤明轩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收拾我?姓曹的,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我将门反锁,给大表哥打了个电话,十分钟之后,他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满头大汗,老板一脸同情的看着我,“陈小玉,你装狠的样子还挺吓人的,但你是什么东西难道还我再跟你陈述一遍么?还给我找了个帮手?困兽犹斗,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曹兴友,你怎么说话呢?”大表哥用手指向他,老板见有人指名道姓的叫他名字,火冒三丈的说:“在我的地盘,岂能让你们两个跳梁小丑乱了规矩!”
    “别按了,很抱歉的告诉你,所有的电路都被我屏蔽了,也就是说,没人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大表哥一脸自信,我想他这辈子也没这么意气风发过,老板冷笑,“陈小玉,你以为找了个帮手过来就能吓得了我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给我拉帮结派!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进局子?”
    “怎么警察局是你家后花园么?你想让谁进去谁就得进去?”我也不甘示弱,老板以为我顶多是人多手杂,嘴头上占点便宜,神色忽然变得凶神恶煞,“陈小玉,我奉劝你一句,还是理智一点,就你这点三脚猫的能耐能走到哪一步?在事情没有变得恶劣之前,你还是见好就收吧!省得结果严重了,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不是倡导光盘行动么?我会现场吃干净的,以前我只认为你是个喜欢投机取巧,为了蝇头小利就会放弃尊严甚至会不择手段的奸商,现在却不敢再拿以前的老眼光看你了。”我接过大表哥递来的两张纸,老板伸长了脑袋,用手去拿电话,但电话却怎么也拔不出去,桌上放着一只仙人球,和他一样嚣张跋扈,老板依旧盛气凌人的看着我,但语气却比先前柔弱了许多,“小玉,你看你何必这么认真呢?是刑娜娜强迫我这么干的,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我是不想节外生枝才顺着她的,你虽说降级了,但工资一分不少拿,工作量也之前的多,表面上我是和刑娜娜站在一边,工作上的事儿我就算是老板也做不了主的,你得多多体谅我一下,你看我平时不也没少照顾你,要不这样,我每个月再额外补贴给你五百块钱。”
    “江龙,在吧?你和小轻过来一趟,对,就是我发给你的这个地址。”我给江龙打了个电话,十五分钟左右,江龙和小轻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老板见我一下子叫来这么多人,脸色都白了,哆哆嗦嗦的说:“小玉,你不以至于为了工作上的一点小问题就把事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吧?这也太那什么了,我现在就让你官复原职怎么样!刑娜娜给你当助理。”
    “小玉姐,这个人一看就是装聋作哑的料,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来帮你搞定他。”江龙说着就向老板勾了勾手指,小轻依旧妖艳又性感,扭着比女人还要纤细的小蛮腰,花枝招展,风情万种,谁能相信他是个男人?
    “老板,你不是想报警么?我现在就帮你联系警察,江龙会代我招待您的。”我说着就向江龙挥了挥手,示意他正式开始,老板似乎认出了江龙,“你不是郝主管的儿子?我们是亲戚,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呢?”
    “我妈是你自己人吧?那你又是怎么对自己人见死不救的呢?你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我就来气,你说我妈在你公司成立的第二年就进来工作了,最后没赚到几个钱却锒铛入狱,这就是给你打工的下场,你还好意思拿亲戚关系当挡箭牌!在我穷困潦倒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个亲戚接济我一点儿?我妈那儿,你可是一回也没去!用着你的时候,你不见踪影,用不着了,你更是不管不顾,这会儿想起攀亲戚了,当时怎么没想着投资呢?亲戚可不是光靠头上这点头衔就能维系下去的,我要你这个狗屁亲戚还有什么用!”江龙说着就推了他一下,老板似乎这才意识到我没有闹着玩的,战战兢兢的说:“我这不是刚从国外回来,没时间去看你妈,你现在住哪儿,我这儿你···你看你想干什么,我每个月给你发工资,要不我先给你点钱用用?”
    “我说叔叔,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我以这种方式问你要钱,这不变成绑架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能被你给的一点甜头骗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可是一点音讯也没有,我还记得给你打过电话,问你借一千块钱还债的。”
    江龙说着就用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几下,极具侮辱性,“当时你可是直接让我滚蛋的,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因为你没借给我一千块钱才公报私仇,现在我和小玉姐是一路人,她比你实在多了,虽然没给我什么好处,但我觉得跟着她应该比跟着你有前途,毕竟像你这种快要完蛋的人哪还有多少以后,好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你给我的任何承诺最后都会变成空头支票,那不是哄着我玩的么?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当作傻子了,我看起来很像么?”
    “江龙,我们到一边说话,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老板还在一味的拉拢江龙,小轻拿出化妆盒,用粉饼在脸上轻轻按了按,“叔叔,你别光顾着和他说话呀!我好歹也是网上大名鼎鼎的网红,你平时都不玩这个的么?”
    “我···我老婆要是发现和我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会打死我的!”老板当起了贤惠,小轻忽然将粉饼扔到了他脸上,和粉饼相碰的地方一片雪白,看上去很像小丑,老板大吃一惊,“您这是······”
    “江龙,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在酒吧被色狼掀裙底的事儿么?就是他干的,还想把我拉进卫生间,还好我挣脱,卫生间里又及时有人出来,这才将我救了下来,要不然,他不知道要把我怎样!”小轻说着不禁侧过脸抽泣起来,老板努力回忆了一下,神情一怔,显然他想起了这件龌龊又下作的事儿,江龙脸色阴沉,一个巴掌干脆利落的抽到他脸上,声音很响,大快人心,眼镜都打飞了,老板大惊失色,“江龙,我不知道她····她是你女朋友,那天我也确实是喝醉了,稀里糊涂的,总想找个角落钻进去,哪想就阴差阳错掀开了她的裙子,我真不是故意的!”
    “江龙,你下手轻点儿,好歹是亲戚,给他打个折吧!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只要让他的头脑保持清醒就好了,这样才能更快的进入状态。”我见江龙噼里啪啦的将老板打倒在地,小轻也像女人一样用拳头往他身上砸,要是换作平时,算是打情骂俏,江龙没几下就将老板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趴在了地上,我接通了袁警官的电话,接下了免提键,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老板惊恐万状,我对着手机说:“袁警官,有件事儿我得向您提前报备一下,一会儿要是有人报警了,你也能有思想准备。”
    “什么事儿?”
    “我在跟老板谈点事儿,进展不太顺利,动了手,他嚷嚷着要报警,我觉得这种小事儿怎么能让他亲自动手,所以就帮他打了这个电话。”我说,袁警官似乎听出我的言下之意,迟疑了一会儿,很快就果断的说:“你是说曹兴友?事情严重么?要不要我带人过来一趟?”
    “我觉得不太严重。当然了,前提条件得看他配不配合。”我说,袁警官也顺着我的话,“这个问题你何必打电话给我呢!你们之间的矛盾要是能自己解决就是最好不过的了,要是人人都因为一点屁大的事儿找警察解决,我们还不得累死,你好好跟跟他谈谈,要是实在不行,我再派人过来协调,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什么事儿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审问
    “我跟老板也没什么矛盾,就是因为前几年因为一个同事被开除的事儿起了争执,我认为这件事儿我们只要自各退一步还是有协商的可能的,但他非要嚷嚷着报警,我这不也尊重他才给您打个电话报备一下,想来您还不太了解,我们老板脾气火爆,要是接下来话不投机,动手将我给怎么着了,你说我去哪儿说理去?”我说着就看向一脸茫然失措的老板,他张口结舌,袁警官说:“你同事又怎么了?他能因为这个和你翻脸,看来你老板对你同事做的事儿很恶劣。”
    “我同事儿是个死心眼儿,他干什么不好,非要背着老板查他偷税漏税的事儿!我们老板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前前后后不知道被税务局处理了多少回,就是不长记性,后来他请了一个做账更厉害的会计帮着他瞒天过海,我这同事虽然是普通老百姓,却侠义心肠,在恶势力面前毫无退缩。”
    我故意将声音说得很大,老板的脸色几乎全绿了,却不敢吱声,“这不侵犯到了老板的利益,老板知道后,第一时间就将他给开除了,同事在临走之前就将老板之前偷税漏税的所有详细纪录全部交给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帮他报仇雪恨,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和老板叫板的,这不和当年同事一样暴露了,他倒是没开除了,却想对我动手,我就是想知道在反抗过程中,我要是将他给弄伤了,算不算正当防卫?”
    “像这种案子一般都是交由二队处理的,不过我和二队的关系不错,我要是跟他们打声招呼,这个案子就能转移到我手上,现在国家正在严查偷税漏税,想要找影响大点儿的案例杀鸡儆猴,你现在人在哪儿?”
    “在老板办公室。”
    “那你老板也在?”
    “就在旁边盯着呢!他有权有势,也不怕被查,更不怕警察插手,我认为他有挑衅警方的嫌疑,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种事情估计老板花几个钱就能搞定吧!我就是想来确认一下您是否有处置他的能力,要是不能,那么老板偷税漏税的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也就受点委屈,没什么大不了,我被老板软禁在了办公室,要是您不能帮我做主的话,能不能帮我推荐一个敢和恶势力一争高下的人?”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挑战袁警官的底线和整个事情的事态,老板指向我的手颤抖的厉害,对着我破口大骂,袁警官自然是听到了,不管他知不知道这儿的局面,但我和老板水火不容的矛盾他还是能度量出来的,“你老板偷税漏税的事儿,我会从二队那儿接过来,相信他敢这么气焰嚣张,应该还存在其他恶性事件,你自己小心点儿,我现在就派人过去接应你,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要动手,你也捏着点分寸,别把他给搞死了。”
    “警察,曹兴友对我性骚扰该怎么判?就在酒吧,他自己都承认了,我也被他囚禁在办公室,你快点派人来救我们!”小轻嗲声嗲气的说,江龙说着就拍了下老板的脸,“现在你还敢说是我的亲戚?还要不要脸了你!要是这事儿捅到你老婆那儿,你就等着被扒皮吧!”
    “不是这·····”老板刚张开嘴,小轻见缝插针,立刻就将手里的化妆盒塞进他的嘴里,袁警官问:“他刚才说什么?”
    “老板说,不是这样是哪样!他这会儿去沙发上养精蓄锐了,等待和您派来的人大战一场,好了袁警官,我会捏着分寸的,不会让你难做。”我挂掉电话,小轻向我竖起大拇指,江龙将老板的两条袖子脱下,像捆精神病人那样系到了后面,推着他坐到了沙发上,老板哭丧着脸说:“小玉,你别这样行不行!你看你之前都不这样的!”
    “就是因为之前太老实了,总觉得你们会有点自知之明,哪想一个比一个不要脸,我的退让和隐忍最后都成为你们厚颜无耻的资本,是我的懦弱和无底线的妥协才让你们一个个变本加厉的。这个怪我,所以你们对我怎样我都不会怪你们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不会再做从前的陈小玉,我能让您坐在这儿刮目相看,说明我的改变还是有成效的。”我坐在老板的对面,老板怯怯的看着我,“这些都不是我的主意,先前不是说了嘛,你还是经理,我····我下个星期例会上会当众宣布的。”
    “我是谁?”我直瞪瞪的盯着他,老板一头雾水,“你不是陈小玉么?”
    “江龙,打!”
    “啪!”江龙甩起就一耳光,打得老板整个人都歪到了沙发上,小轻一把将他揪直坐起来,我再次逼近,“我是谁?”
    “陈···陈小····”
    “打!”
    “啪!”江龙又是一巴掌,老板被打懵了,惊恐万状的看着我,小轻将仙人掌拿了过来,放在老板每次摔倒都会碰到的地方,故意说:“这下得想清楚再回答哦。”
    “我是谁?”我再次问,老板这次比前两次要谨慎的多,“部门····经理!”
    “我现在是助理。”我看向江龙,“回答错了,还等什么!”
    老板的半边脸都扎到了仙人掌上,疼得他张大了嘴,江龙将仙人掌拿到他面前,“你要是敢叫出声,这东西得扎到你的喉咙里。”
    “我是谁!”
    “你是···你让我想想。”老板这回才明白我要问的是什么,小轻拿出镊子,又拿出放大镜,江龙瞪向她说:“你对他这么好干什么?”
    “拔完这一波,不是还有下一波的嘛!扎满了还有什么意思?”小轻意味深长的说,老板更是吓得全身冒汗,“小玉,别折腾了,我知道错了,这是我的不对,求求你就放过我吧!”
    “答非所问,看来你这巴掌还没吃够!”我的话刚说完,江龙立刻将仙人掌扎到他的另一脸边上,老板脸上满是仙人掌的刺,他拿过镊子,显微镜下一根一根拔掉,连同黑痣也连根拔起,疼得老板鬼哭狼嚎的,这时大表哥向我招了招手,“刚才我同学给我发来了一段视频,是你老板昨天前天晚上和一个姓白的男人在炫光大酒吧吃饭的过程,而这个姓白的人就是昨天晚上死在毒品交易中的毒贩,这个姓白的男人和曹兴友是狐朋狗友,在生意上也有网来,现在警方怀疑是曹兴友帮着姓白的毒贩想黑吃黑,结果却被警方捉个正着,导致毒贩全军覆没,参加抓捕行动的吴警官也受了重伤。”
    “这个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我说,大表哥有些吃惊,随后看向老板努努嘴,他接下来的话可能和老板有关系,我示意大表哥大声一点,最好能让老板听到,大表哥心领神会,“但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以及调查发现吴警官跟毒贩也有关联,现在有两个说法,第一,曹兴友和姓白的毒贩里应外合,想要吞并对方的钱货,又拉吴警官当替死鬼,警方已经查出给吴警官账号里汇钱的人就是他,曹兴友的行为显然有恶意栽赃嫁祸吴警官的嫌疑,第二,曹兴友是吴警官的线人,以生意合作的名义接近了姓白的毒贩,因为他还欠你一百多万的货款没给,还当众羞辱过他,所以曹兴友怀恨在心,暗中买通了吴警官,想要彻底灭了姓白的毒贩。”
    “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不是吴警官的线人。”老板一脸惊骇的看着我,似乎想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江龙又将他按回到沙发上,继续用镊子给他一根根的拔刺,我依旧坐在他对面,大表哥将视频打开,可以真真切切的看到他前天晚上和姓白的毒贩在反坐上兴高采烈,相谈甚欢的场景,老板全身瑟瑟发抖,神情畏惧又惊恐,“小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呀!这些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你不是我老板么?员工有难,老板怎么能坐视不管呢!你知道我这一身的伤是从哪儿来的么?不用你猜了,那只会浪费时间,这是刑娜娜和他的姘头三文鱼把我害成这样的,警察昨天晚上并没能抓住他,这会儿还在外面四处游荡,抓到我可能会杀了我,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起同归于尽,这不是你之前一直拿来威胁我的么?你那么有钱,肯定不会跟我这个穷光蛋一起死的,你是开玩笑的,而我是穷途末路,把我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我狠狠的盯住他,老板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小玉,你听我讲,吴世名的事儿和我真的没什么关系,他····有很多事儿我现在说了你也听不明白的。”
    “我说你怎么不知道我是谁呀!刚才那几个耳光还真是打错了。”我知道老板在故意装糊涂,江龙将镊子递到我面前,老板眼珠子直直的盯着我手里的镊子看,“小玉,你还是做回原来的你比较好,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吓人。”
    “你知不知道见死不救有时候比杀人更可恨。”我说着就拿起镊子,猛地扎进他的肩膀上松开手,镊子直直的立在肩膀上,随着心跳颤动,江龙和小轻吓得眼睛发直,血开始肆无忌惮的从衬衫上蔓延开来,腥红腥红的一片,触目惊心,我坐在他面前,不动声色的说:“以前的我太好说话了,你们狗眼看人低,目中无人,都不把我当回事儿,我要是再不做点改变,就怕会被你们买了还傻乎乎的给你们数钱,你的人生肮脏又黑暗,嘴上喊着将员工当作家人的口号,但背地里却敲骨吸髓,将员工的价值压榨到了极致,吴警官现在成了冤大头,他现在和三文鱼一样成了通缉犯,穷途末路的人眼里是不受道德和法制约束的,只要能达成目的,有时候杀人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的途径,我给你机会是因为你还有得救,汤明轩为什么可以理直气壮的威胁你,难道这个还要我来戳穿你么?”
    “你···你都知道了?”老板的底气立刻漏光了,内心巨大的恐惧和内疚仿佛压过了皮肉上的痛苦,我拿起水果刀,一刀一刀的削着苹果,“那你认为我现在还能回得去么?”
    “这件事儿真的和我无关,我看到是看到了,但我····我也受到了王从刚的威胁,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当作封口费,他要是想弄死我,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他手上的权势很大,又在当场只手遮天,我得罪不起他,就在开庭之前拿了钱走人了,我···我也没想到你就是当年的孔香玉,我势单力薄,谁也惹不起,就拖家带口来到了这儿做生意,碰巧赶上机遇了,生意很快就成了气候。”
    这和老板平时拿出来吹牛的版本截然不同,他说着自己如何奋发图强才赚到事业上的第一桶金的,现在看来,他的第一桶金是靠贪生怕死得来的,“之后没多久,也就在一年前吧!汤明轩忽然找到了我,这才知道他就是方婧的弟弟,我当时见死不救也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最后才妥协的,我公司的命脉都掌控在他手上,他让我将你提携到新部门的经理位置上,我还以为你们俩个谈朋友,直到后来刑娜娜将你的事情告诉了我,这才知道汤明轩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你当年在法庭上给王从刚做了伪证,最后害得方婧上吊自尽了,我只能服从他的命令,否则,他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
    “这个我都知道了,你和吴世名又是什么关系?昨天那场毒品交易你又充当了什么角色,现在这个案子是袁警官负责,念在你是老板的份上,我可以多少给你留点情面,你在酒吧掀过小轻的裙子,以你老板的身份传出去只怕会身败名裂,更别说被你老婆知道了,公司偷税漏税的事儿也不是我故意拿来吓唬你的。”
    我不会跟他客气,“我手上真有一整套的证据,你要是把我刚才的话当作威胁理解就错上加错了,我能弄明白你前天晚上和贩毒分子在酒吧聚餐,就能比警察先一步弄明白你在毒品交易是承担了什么角色,现在吴警官被警方统计,你要是拿不出十足的证据来证明你的清楚,那么你的名字很快就出现在通缉令上,到时候完蛋的不光是公司,连同你人生中得到的所有一切都得跟着全军覆没,就像当年你眼睁睁的看着方婧被王从刚加害却不为所动一样。”
    “小玉,我都听你的,我知道你会帮我的,这事儿千万别弄到警察那儿,有些事情我虽说没有完全参与,但很多生意上的来往却又和那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为了公司能够更快的发展起来,我私底下的确做了一些灰色交易,姓白的那个毒贩叫白老千,具体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是前几年在饭桌上认识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贩毒的,公司···我空闲时间会去澳门那边小玩几把,没想到手气不好,一个小时就输掉了五百多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商量
    老板灰头土脸的,被揭破了老底,再也神气不起来了,“对方就是白老千,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个老千的封号在牌桌上早已玩得出神入化才因此得名的,我那五百多万就是这样被他给算计了,公司的钱我也不敢一次性拿这么多,成了断了资金链就无法运作了,所以就向天哥借了五百万贷款,这才还了钱,之后又去玩了几把,但对方不是老白,但我还是运气不好,输了一百多万,东拼西凑也没凑够钱,先前借的五百万还没还,现在又欠了一百多万,白老千给我还了钱。”
    “你的公司开了那么多年,一两百万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才是,怎么还在我们这些穷人面前哭穷!”江龙知道他的家底,不过公司的确是老板的,但公司的好几个主要收入往来都在老板娘的手上,他能挪用的也只是一小部分钱,有也不多。
    “他···他是贩毒的,一般渠道很难走货,就让我借着物流给他运毒,一次十次,这个诱惑对我太大了,所以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前前后后帮他带了十次,算是还清了钱,但这个人耍无赖,说翻脸就翻脸,又拿出上次给他签下的字条问我要钱,我又不能去警察那儿告他,不然,我帮他运毒的事儿也会暴露出来,前天晚上他·····白老千又来找我,商量让我还钱的事儿,他····他说最近吴警官盯上他了。”
    老板舌头发麻,连话也快说不利索了,“之前他们好像有过合作,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好像因为分成的事儿给闹掰了,吴警官自己也被警察内部的人查出端倪,白老千说吴警官迟早会为了自保杀他灭口的,所以就故意设置了两个交易现场,一来为了安全,二来也为了引蛇出洞,看看吴警官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铲除他,我和白老千的事儿早就被吴警官嗅出味儿来了,他也知道我是吴警官的线人,我本不想掺和这事儿的,但白老千他给我写下了字据,只要我帮了他这个忙,那么欠他的一百多万就一笔勾销。”
    江龙用指甲将老板脸上的刺拔掉,“我说我妈的工资怎么好几年也不见涨十块钱,原来都被你赌钱赌输了,你老婆要是知道你挥金如土,大概会拿刀砍了你,所以你就像吸血鬼一样压榨你的员工?一个人头一扣十块,那么多人加起来积少成多,你说这些年尽是赚黑心钱了,我说你怎么敢去贩毒,原来是狼心狗肺,早就坏透了。”
    “江龙,你别说话,老板这会儿心惊肉跳的,又是贩毒又是偷税漏税,不管哪一条挑出来,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何必再吓唬他,瞧他的两个黑眼圈,都能挤出墨汁来,想来这些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万一急火攻心,再弄出个人命来,这事儿可就大了,袁警官的势力再大,也兜不住。”我向江龙使了个眼色,小轻一脸茫然,江龙骂她一句笨,“万一死了,我们得想好对策不是,不过没关系,我最怕特别留意了几部关于杀人案件的电影,一直纸上谈兵,还没认真的实现过一回,我想在叔叔身上练练手,反正是亲戚,叔叔应该不会怪我的。”
    “江龙···”老板还真被吓得不轻,我按住他的肩膀,连同将上面的镊子也拔了出来,瞬间血流不止,小轻手忙脚乱的用纸巾按在伤口上,老板全身一个劲的颤抖,神情落魄的说:“白老千以过生日的由头故意在酒吧摆了几桌,但凡是道上的都知道,吴警官也知道,他那天晚上还在酒吧的卫生间揪住了我,是白老千让我将第二天交易的事情透露给他,我····我给他的是那个错误的交易地点,时间也提前了一小时。”
    “所以你在这件事里扮演的是帮助白老千陷害吴警官的角色?”我总算是听明白了,老板老泪纵横,当初就是因为心痒痒才会去澳门豪赌的,结果输了一回还没长记性,又死性不改,这才被白老千有机可乘,抓住了把柄,这么些年来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没错,就是这样的,白老千老奸巨猾,说是做了这一单之后就再也碰毒品生意了,他的计划天衣无缝,把时间错开来,这样就能在完成交易的前提下再去找吴警官算帐,哪曾想吴警官那么鸡贼,一下就捅到了白老千的交易现场,不仅将双方一网打尽,还当场击毙了白老千,我····我真不知道哪儿出现了问题,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吴警官是怎么找到白老千真正的交易现场的。”
    “你的陈述很完整,谢谢你的配合。”我说完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刚才的话我已经偷偷做了录音,老板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哪想上半身都被袖子扎起来了,重心不稳,整个人都趴到了茶几上,还好我及时让开,不然他满脸仙人掌刺的脸就会趴到我的腿上,江龙一把就将他扶了起来,脸上的刺在巨大的冲撞中扎得更深,我忽然想起大表哥的那个从未出现却帮了我很多忙的同学。
    我现在还不确定他的神通广大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但一直用变声器和我联系的那个人是如何知道白老千真正的交易地址的?而且提供的时间也比老板给吴世民的时间要早一个小时,吴世名一直对袁警官心存戒心,这个地址是我通过他传到吴世名手上的,但他当天晚上并非兵分二路,而是毫不犹豫去了袁警官提供的那个地址,这显然是个局,吴警官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往下跳?除非这里面有一个让吴警官非去不可的人或事,所以所有的秘密还得在袁警官身上找线索。
    “江龙,陈轻,你们俩先回去吧!我有事儿会给你们打电话的,谢谢你们愿意帮我。”这是我的真心话,阿轻悄悄的将一张纸递给了我,“这是何首乌的地址和电话,我已经帮你打听清楚了,他这几天放假,就住在前进街,有个叔叔叫杨三,听说是个远近闻名的混混,他还有一个表妹叫于姗姗,好像和你在一个公司,前段时间因为工伤意外死亡,公司赔了不少钱,杨三这个混蛋最后都给占为己有了。”
    “不是给于姗姗的父母了么?”我诧异,阿轻摇了摇头,一只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的食指又按在下巴上,有些做作,“于姗姗的爸爸上个星期因为肾衰竭死了,她妈妈一个人势单力薄,想带着钱离开,却被杨三制止了,他这个人坏透了简直,于姗姗一家人住的房子是他的,他爸爸在世时,为了筹钱治病,不得不将镇上的商品房卖了,结果病没看好,反正越来越重,再多的钱都填了无底洞,房子也没了,杨三有两处房子,一处空着,另一处则是和乾叔住在一起,几年前,他就将空置的房子借给于姗姗一家住,现在于姗姗和她爸爸都死了,她妈又拿到一大笔的钱,这个杨三就起了坏心眼儿,硬是说当初是将房子卖给她的,也不知从哪儿搞到了字据,又找来了一大帮的流氓,强迫于姗姗的妈妈将赔偿金全部给她。”
    “那钱给他了么?”
    “哪能不给,于姗姗妈妈一个弱女子,哪能是杨三的对手,随便几下就招架不住了,她不到一个月之间相继失去了丈夫和女儿,最后孤苦伶仃一个人还要被人欺负,想起来也怪可怜的,由于受了刺激,现在还躺在医院呢!何首乌还算有心,他一个学生也斗不过他叔叔,那天给他打电话,他好像因为这事儿被他叔叔打断了胳膊,这几天也一直在医院照顾于姗姗的妈妈,估计····这个很难说的,现在支持她活下去的念头都没了,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阿轻说完就和江龙走了,我心里感慨万千,这时大表哥扯了扯我的袖子,“你也不能将他就这么干晾着,打算怎么处理他?”
    “老板,眼下的事态你显然比我更清楚,白老千死了,你和他的恩怨是非也就不复存在了,但你陷害吴警官的事儿还没完,他随时都会回来找你的,你这几天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公司哪儿也别去,刑娜娜现在也被三文鱼追杀,我当时好心好意救她,结果她却丢下我一个人独自逃命,这也就算了,我差一点就没能活着回来。”
    我拿起桌上的透明胶带,直接按到他的脸上大片大片的拔除,“你不必再为过去的事儿耿耿于怀,还是多多关心一下眼面前的事儿,刑娜娜那边你还照常应付,我还是她的助理,以前是怎样,现在还怎样,你只要顺着她来就行了,不用顾及我,当然了,你要是敢再和刑娜娜狼狈为奸算计我,我不敢保证能把你怎样,但我敢保证这份录音会成为法庭上的呈堂证供,到时候就该轮到你家破人亡了,这也是你曾经给予汤明轩的,还有,你先前说他病入膏肓是什么意思?”
    直到医院,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门眼儿,没想到汤明昱也在,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你怎么来了?”汤明昱将我的手从他胳膊上推开,似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我看着躺在病房上面色惨白的汤明轩,忽然觉得那么熟悉的人在换回自己真正身份时却又是那么的陌生,汤明昱轻轻叹了口气,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汤明昱反问,这是他弟弟,我原本该恨他的,没想到此时此刻却莫名的难过,汤明昱将纸巾轻轻的塞到我手上,“这种病在临床上是无药可救的,白血病,早在他二十岁那年就发病了,还有接受过一次骨髓移植手术,这才重获新生,如今他的身体越来越单薄,很可能就要撑不住了。”
    “可以再接受一次骨髓移植手术,虽然不能根治,至少可以延长他的寿命,汤明昱,你不是医生么,你救得了别人,凭什么救不了你弟弟!应该可以的,我们再去找那个人·····医生一定有那个人的备案,你是医生,应该有这个特权的,现在不管怎样,先挽回他的性命再说。”我哭着说,也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两腿发软,身体也贴着墙面不受控制的滑下去,汤明昱扶着我站了起来,“这个····他一直躲着我,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就这样了,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可能,但我一定会····”
    “你不是他哥哥么?他去哪儿了你能不知道!他可以躲过全世界,但唯独躲不过你的,你要是真想找他,就没有找不到的道理,他的命就在你的手上,我····我一点也不恨他,我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要是他也死了,那我欠下的债会在心里背上一辈子的。”我也说不清对汤明轩的感情是恨还是爱,汤明昱没有说话,转过身,向旁边的护士说:“她要是想进去别拦着,给她穿上防护服就好了,停留的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左右。”
    “陈小玉!”汤明轩身上插满了管子,我还没到床前就险些摔到了床架上,他变得很瘦,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是那么可恶,“我还以为再也等不到今天了呢!老天真会多管闲事,我都说了会自己动手,没想到还是赶在我前面去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看到我这样你真的快乐么?”我握住他的手,很凉,一点力气也没有,汤明轩整个人憔悴又苍白,完全陷在了被褥里,“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样不是比直接告诉你痛苦一千倍一万倍么?这个场景我曾经在脑海里假设过很多次,我想从你脸上看到的是忏悔的眼泪,而不是同情,今天·····早在我二十岁的那一年夏天就注定了,还好我命里出现了一个贵人,给我捐赠了骨髓,这才帮我撑到了现在。”
    “那你更应该振作起来,看到我最后的下场。”我的眼泪几乎像是失控的水龙头,不停的流泻,汤明轩或许是感受到了疼痛,眉头紧紧的皱起,随后又舒缓了,反复几次后,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我几乎不敢去抓他的手,生怕捏断了,“求求你一定要好起来,你的复仇计划不是还没完成么?你必须完成了才能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有时候我也在想,有没有必要再将你拉进深渊,这儿又冷又孤独,我这么些年一直抱着失去姐姐的痛苦而活着,却也失去了我本该也有的快乐和人生,你······我恨你,可是看到你无忧无虑,又像个傻子一样生活的时候,却又犹豫了,这个世上有一个汤明轩就已经够了,不必再将你变成第二个我,可每当看到你,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我姐姐,你当年要是说出真话,或许····或许姐姐就不会离开我了,这个家也不会支离破碎。”汤明轩面无表情的说,却有眼泪从眼角滴落下来,他忽然歪过头来,眼里有了些力气,“你为什么要哭,知道真相后,你应该对我恨之入骨的才对,陈小玉,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交心
    “可能是吧!有些东西不是我否认就会不存在的,也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妈断了腿我都没哭得这么伤心,我把这辈子的眼泪好像都用在你的身上,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喜欢上你,这应该是在你的意料之外的吧!这种痛苦比知道真相还要难过一百倍。”
    我的鼻涕都快涌出来了,汤明轩怔了一下,随后微弱的笑了笑,“你还真够蠢的,我从一开始就对你设了局,原本以为你会反抗,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办成了,你叫汤小兰,不叫陈小玉,白白占了小玉那么多年的名字,她从小就很聪明,这个名字虽然普通,但用在她身上却与众不同,和她的性格一样灵动可爱,但你的愚蠢和无知却亵渎了这个名字,在你身上和你一样平凡无奇,庸俗不堪,要不是你害死了我姐姐,我真的不想再多看你第二眼。”
    “我从小就这么笨的,也不止你一个人说我蠢,咱们来日方长,你想怎么报仇都可以,但请你能不能再为自己努力一下,在我的印象中,你是那种谁也打不败的人,只要你想,就没你做不到的事儿,你哥哥一定会帮你找到合适的骨髓,我向认认真真向你赎罪一辈子的。”我的眼泪将口罩都打混了,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很难受,汤明轩似乎被我的话给打动了,眼里闪出零碎的光,“我的一辈子早就给了小玉,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了,她····我能找到你,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还记不记得我?事发后,我不止一次的跳进那条河里去找,但怎么也找不着,所有人都说她死了,我不相信,我能感受得到她还活着,而且离我很近很近,好像就在我身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也是因为陈小玉这个名字?”我早该知道的,汤明轩冷笑,“你愚蠢那是你自己的事儿,但我不允许你用愚蠢让陈小玉这个名字受人嘲笑和羞辱,在我眼里,这个世上再漂亮的女人也不及小玉半分,但你都用她的名字干了什么?丢人现眼不说,还被人瞧不起,连同这个名字也变得一文不值,要不是看在小玉这个名字份上,我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所以你不该感谢我,应该感谢小玉给了我太多美好的记忆,要是没有这些,你是绝对活不到今天的。”
    “你最厉害了,我一千个人也顶不了你一个人,但我相信你应该还有其他没完成的事儿,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也完成不了,要不这样,你说出来,我要是能帮得上忙就帮你完成,要是不行,还不是有你帮我出谋划策的嘛!”我用袖子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下,结果却糊了满脸的鼻涕,汤明轩即使气息微弱,却还是一脸的嫌弃,“就你这个样子还能干什么?我哥人呢?他把我关在这儿,我想出去也走不了,还派那么多的护士轮流看守,真把我当成了犯人。”
    “他也是为了你好。”我说,汤明轩嘴角微微上翘,“他是我哥,当然对我好了,他····他也真够倒霉的,怎么会遇到我呢!他对我的好又有点缺心眼儿,他口袋里要是有一块钱,绝不会给我九毛九的,一定会全部给我,不管我要什么,他都会毫无保留的成全我,他在公司是有股份的,我只是跟他随便开了个玩笑,他第二天就将股份全部转到我名下,有求必应的好有时候在自私面前会变成负担的。”
    “他的好不是缺心眼儿,而是只对你一个人缺心眼儿,我可从来没见过他对我好过,对别人也都是冷冰冰的,像他这种性格好像也不太适合当医生。”我说,汤明轩将手从我手里抽了出来,在被褥在擦了几下,生怕沾到我和相关的气息。
    “我从小自从那件事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有一次因为没有及时去医院,险些死在了家里,一连好几天都在发抖,我都没那么害怕,他却·····我记得他说过,长大之后要成为建筑师,因为他对土木工程很感兴趣,但后来就报考医学院了,十有八九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给吓出的阴影,这才想成为医生,这样我遇到医院时,不用去医院,他也能有办法帮我化险为夷。”汤明轩说起他哥哥,整个人的神情是放松的,这也表明在他的内心世界并不孤独,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也不想承认,要不然就会淡化他复仇的心愿,我用手绞着被褥,“那你好好休息,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不用了,我不想看到你,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请你有点自知之明,我会咬牙撑下去的,我的事情我也会亲自完成,你是丁小兰,你的弟弟不是找到你了么?丁家和汤家是一体,也存在联姻关系,不管你承不承诺,或者我哥想不想和你在一起,你们以后都得结婚,这样你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到汤家当年承诺给丁家的股份和产权,以你现在的处境,要是没有足够稳固的后台,很难摆脱困境。”
    汤明轩的话也算是指点迷津了,“我不是让你抛弃现在的家庭和生活,人总得随机应变,你只要事先做好了沟通工作,后期再通过你弟弟的关系回到丁家,虽然只剩下你爷爷一个人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么大的摊子,总能找到一两件你用得上的东西,我的事儿就不劳驾你来操心了,赶紧滚蛋吧!你多呆一分钟,我就得多面临一分钟加重病情的危险。”
    “我不会放弃你的!”我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汤明轩隔着玻璃不耐烦的向我挥手,示意我赶紧从他眼前消失,但我的内心忽然变得无比轻松,好像堵在心口的石头一下子消失了,这种轻快和舒畅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我忽然想起蜘蛛的三叔也在这儿,三文鱼很有可能会去找蜘蛛报仇,我很快就找到了蜘蛛的病房,他正在用热水给他的叔叔擦洗身体,在看到我后,又将剩下的工作交给了护工,我们去了医院后面的休息区,那儿有一个长满紫藤的长廊,现在休息的人少,没几个人,方便说话。
    “小玉姐,你身上的伤还好吧?”蜘蛛现在是良心发现了,直到他亲眼看到三叔,这才幡然醒悟,不该为了拆迁费而帮三文鱼助纣为虐,甚至言家的一户老人因为他恶意投放的两条菜花蛇给当场吓晕了,没过几天,老人就撒手人寰。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老人原本就体弱多病,另一方面还是因为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这才导致之后几天精神恍惚,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而去世的,言家的人曾纠结了同村的人闹过,最后却被三文鱼用暴力镇压了,他还用铁棍打断了老太太小儿子的腿,但最后还是以三文鱼大获全胜而告终,从此以后,村里的人再也不敢惹三文鱼和蜘蛛了。
    “我这点伤也算不得什么的,你得洗心革面,以后好好对待你的三叔,至于三文鱼,现在警察到处在抓他,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他绳之以法,你也做好这个思想准备,毕竟你也是参与者,警察没有来找你吧?”我小心翼翼的问,蜘蛛摇了摇头,“没有,但刑娜娜来过。”
    “她来找你干什么?难道还对那些黑钻心存幻想?那你千万别再搭理她了,这个女人贪得无厌,不达成目标是绝不会罢休的,你之前是被她利用才身陷囹圄,不能再走从前的老路,也别再被她的花言巧语哄骗了,只有她占别人的便宜,她要是故意给你便宜占,那肯定是诱饵,想要引你上钩的。”我觉得有必要警告他几句,蜘蛛点了点头,他忽然神秘兮兮的说:“我带你去见个人,她说想见你,你也认识她的,和黑钻有关。”
    “谁呀?不能叫到这儿来么?”我狐疑,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他也搞不出别的花样的,蜘蛛说:“小玉姐,你这是信不过我吧?难不成我大白天还能害你?是关于你的好朋友大头菜的,他之前不是将钱都花在一个网红主播身上,听说你弟弟也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你不也调查过她的么?刚好她生病了,就在后面的加护病房。”
    “真的么?”我知道他指的是谁,但他肯定不知道我也是半个小时前才送走的小轻,就知道他心里有鬼,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听声音好像是孔元天身边的山炮,蜘蛛笑着说:“谁的电话?”
    “我堂弟,他还不知道我在医院呢!”我说着就开了免提,山炮是孔元天亲自调教出来的人,立刻就心领神会了,“姐,你哪儿不舒服?什么时候回来?我有急事儿要找你。”
    “我去见个人很快就回来,我弟借了高利贷的事儿你千万得捂死了,在我妈面前也得机灵点儿,她要是发现我弟干了这事儿,非得一顿暴打不可,你上次给我的那个鸡血藤太难看了,你这次来得刚好,顺便带回去,那东西放在屋子里不吉利的。”我说,山炮哈哈笑了几声,“不是听说你贫血嘛,鸡血藤最补血了,你哪天头晕了就割下一片泡茶喝,比喝什么补血的药都管用,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是在家等你还是去找你?”
    “没关系的,我就去见一个朋友,对了,你后胳膊上的烧伤好些了么?”我笑着说,山炮怔了下,随后毫不犹豫的说:“刚上了药,估计很快就好了。”
    蜘蛛一直在前面引着路,有说有笑的,我虽然疑惑,但山炮显然是和我对上暗号了,我也放心大胆的往前走,越是恐惧,就得勇于直面恐惧,胆量和酒量一样都是一点点练大的,前面压根就没什么加护房,而是医院已经废弃的二号住院部,这儿基本上已经全部完成了搬迁工作,所有的病床和仪器都搬到了新的大楼里。
    这儿剩下的只有一些重病甚至是临终关怀房,蜘蛛见我不再往前走,笑着说:“她真的在里面,不骗你的,你不该认为我还和刑娜娜鬼混在一起?这怎么可能呢?三叔都是因为我一时糊涂才被刑娜娜和三文鱼伤成那样的,我要是再和她狼狈为奸,岂不是禽兽不如么?不远了,就在一楼,走几步就会到的,你要是信不过我,现在也可以离开,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故意笑着说,蜘蛛如释重负,依旧在前面带着头,废弃的大楼依旧在运转,这儿拆掉后会重建成一个全新的临终关怀中心,将会安置大量癌症晚期或各种没有医治价值的人,这儿将会成为他们人生的最后一站,等待死神的到来,我半信半疑的跟在后面,蜘蛛迈出的脚步也没先前那么自信从容,似乎也在害怕着什么,他忽然转过脸来,指着前面的一个挂在关怀间牌子的房间说:“就是那儿,你可以进去看看,她在等你。”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么?”我看他往后退,心里也在敲着鼓,蜘蛛的神色有些发白,“小玉姐,真的对不起,你····你太单纯了,事情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好人变成坏人很容易,但要从一个坏人转变成好人却是难上加难,很多东西都已经定居了,我是有洗心革面的决心,只是·····只是我不和三文鱼沆瀣一气,难道我的生活就能像你所说的那样变好么?不可能的,这都是骗人的鬼话,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蜘蛛,你想干什么!”我刚要转身,忽然后面的大铁门就给关了起来,视线模糊不清,只有天花板上还亮着一排昏黄又无力的光,很多空房间仿佛潜藏了数以万计的恶鬼,蜘蛛的表情兴奋却又有些愧疚,到最后他还是骗了我。
    “以前循规蹈矩的生活除了受气什么意义也没有,我不想再那么窝窝囊囊的活下去了,只会被人瞧不起,就像你一样,扶不起的阿斗,放着那么多让人望尘莫及的资源不用,却还固执己见,你以为你的善良可以拯救所有沦落的人么?”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迷惑
    听蜘蛛慷慨激昂的话,他的反叛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肯定是被谁蛊惑或洗脑了,“我和你救死扶伤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样,我是自甘堕落,三叔····三叔昨天醒了,我向他认错,请求他原谅,但他却还是咬牙切齿的告诉我,就算将钱送给陌生人,也不会给我一个子儿的,我····我都照人的话去做了,最后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我觉得这条路可以给我带来给三叔的继承权更有前途和价值的东西,我不是寄生虫,三文鱼能从一个无名小卒混到今天,他的起点还没有我的高,我也要向他那样打下自己的江山。”
    “蜘蛛,谢谢你最后还愿意帮我。”这时刑娜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早该想到的,最后还是自以为是的掉进了陷阱里,蜘蛛迫不及待的跑到她面前,刑娜娜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蜘蛛羞涩又兴奋的看着她,原来他们俩自始至终都是一伙的,刑娜娜将他的手推开,笑容有些不耐烦,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蜘蛛毫不犹豫就走进另一个没有光亮的房间。
    “看到我很意外么陈小玉?为什么你每次都这样,看到我好像吞了一百只苍蝇一样,我真有那么讨厌么?”刑娜娜背着手走向我,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单从你的个人身份上对我来说的确没什么好推敲的,我也没必要在你这种傻不拉几的女人身上花费心思,但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也是我觉得不公平的地方,凭什么你不用努力就能拥有我这辈子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东西?你就别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了,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你自个儿姓甚名谁?”刑娜娜故意试探我,我也不动声色的说:“看来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给我日后认祖归宗提前铺垫的?你这么咄咄逼人是因为我没有承认你的努力么?”
    “在我没见到你真人之前就听说你反应迟钝,没想到却笨成了狗,已经无药可救了吧!像你这样毫无目的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刑娜娜脸上的愤怒其实是嫉妒,我不怕她,而是害怕她身后的势力,依旧努力克制脸上的恐惧,我越是害怕,她就会越得寸进尺,“那你的活法就有意义了么?小姐出台还有出台费,你这算什么?免费给一帮老男人提供援交服务,别拿你那套冠冕堂皇的堕落来指责我的生活方式?你妈知不知道你在外面这么不要脸?你敢拍着胸脯对天发誓自己的良心从未痛过?你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你就随随便便将自己的灵魂当给了魔鬼,成了便宜货,就连蜘蛛那种卑鄙无耻的人都能从你身上揩到油,你和母猪又有多大分别?”
    “陈小玉,你敢骂我?”刑娜娜气得全身发抖,我也不甘示弱,“凭什么我就得将你的侮辱照单全收?是不是在你们这些无耻之徒的认知里,我就得像软柿子那样任由你们拿捏?你不是说我反应迟钝么?那我刚才的回击算不算颠覆了你的思维?你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还有什么资本不把别人当人?我是没什么用,你这么有用,最后还不是沦为男人的玩物?要不是你用美人计迷惑蜘蛛,他一样会把你当作烂货。”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不得不承认,近段时间你的确有点出息了,不过你的反应还是迟了一步,事心到此,木已成舟,你这会儿想起发力了只怕为时过晚,你延续了陈小玉的人生,我以为你会成为汤明轩期望的那样出色,没想到却将这个命运多舛的人生弄得一塌糊涂,你亵渎了陈小玉这个名字在汤明轩心目中的神圣和深刻。”
    刑娜娜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痛快,终于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也不再受到任何人的威胁,“他现在病入膏肓,也没几天活头了,先别想着和我针锋相对,该想想怎么面对汤明轩,他一定恨透了你,曹兴友之所以将你提拔到经理的高位上,和你本人的能力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汤明轩不想看到你丢了自己的脸之后,还要将陈小玉这个名字的光芒也一同抹黑了,他真正想要帮的不是你,而是这个名字所赋予他的所有坚持和意义,复仇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就是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去找一倬已经不在人世的人。”
    我没有说话,这些都是我知道的消息,但是从刑娜娜嘴里说出来,却莫名的蒙着一层羞辱和抨击,我不允许任何人拿汤明轩的执着当作笑话来取笑,但我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连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又如何为汤明轩以及死去的陈小玉讨回公道?
    “更可悲的是,他要找的人,其实一直就陪在他身边,什么恋人之间会有奇妙的心灵感应,全是狗屁,苏妍其实就是被苏家意外救下的陈小玉,他们在一起也有很多年了,平时形影不离,要是真有感应,要是汤明轩对陈小玉的爱要是真到了刻骨铭心,又怎么会不明就里的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刑娜娜之所以不敢大张旗鼓的露头,最主要的还是对汤明轩的忌惮,他一天没咽气,刑娜娜就得承受多一天的威胁,“其实我能看得出来,他是喜欢苏妍的,但又害怕太喜欢她,会抹去陈小玉留给他的所有美好和记忆,等同于背叛,那么多年的寻找和一直承受的痛苦也将成为巨大的讽刺,他一直活在不敢深爱苏妍却又舍不得放下陈小玉之间,我忍气吞声那么多年,但想想再大的委屈也没汤明轩的可怜,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当初你要是没给王从刚做伪证,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不过也正因为你的贪生怕死,才将事态一步步的转到对我最有利,我也最想看到的局面,所以我能有今天的一切荣华,你功不可没,而我承受的一切伤害,你也罪责难逃。”
    “我是真没想到本人会给你的生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你现在还敢说我是无名小卒么?一个真正站在云端上居高临下的人,又怎么会被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牵着鼻子走?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利用蜘蛛搞了这么大动作,又亲自出马,肯定是又想利用我帮你推波助澜,看来接下来的局面对你至关重要,你说我是帮还不帮?”我觉得面对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妥协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困境,刑娜娜似乎被我这么一点醒也恍然大悟,有些尴尬,“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么?我现在有足够的权利决定你未来的人生?”
    “但你眼下不也需要我来决定么?未来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你今天晚上要一瞪眼去是九泉之下,未来再也不也是空谈,再说了,要是眼下过不好,度日如年,以后就是长命百岁不也是活受罪?还不如将不可预见的未来全都融入到眼下可以尽情享受而且精彩绝伦的那几天。”我忽然发现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比刑娜娜更需要我,她的脸色仿佛谨小慎微却依旧踩到了大便上,不可置信却又摆脱不了这个臭气熏天的现实,“你脑子好像一下子开窍了!看来你之前都是故意装疯卖傻的是吧!”
    “枪打出头鸟,我那么优秀,家境也不错,奋发图强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必要,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我叫丁小兰,汤家还有几十亿的家产等着我回去继承,好像和汤明轩的哥哥汤明昱还订过娃娃亲,你说我这命也太好了,喜从天降的消息一个接一个,我两只手都不够用的,我花了好几个星期才持平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你说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怎么能和老天爷布下的棋牌一争高下呢?”
    我很快就掌控了主权,在刑娜娜愣神的功夫趁热打铁,“不过从你身上我也能验证艺高人胆大这话是对的,但转念一想,你这么投机取巧又将自己身家性命全部搭进去却还灰头土脸的,我怎么着也得在恢复正身之前跟你再好好的玩一局,有的人是真糊涂,而有的人是为了瞒天过海才故意装糊涂的,反应迟钝,蒙在鼓里的主角从来就不是我,而是你这个傻缺。”
    “我不管你是装的还是故意妖言惑众,今天我可不会那么轻松让你从这儿出去的。”刑娜娜的声音和语态显然没之前那么自信,我全身逐渐放松,自信过了头就会变成自负,凡事过了界限都会漏洞百出,我也是抓着这个破绽才找到刑娜娜的死穴的,“你知道为什么妖言惑众的杀伤力要比一般言论要大多多?就拿鲁迅的话来说,天底下本是没有路的,只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别人不会在意这条路上的第一只脚印是谁,他们只相信亲眼看到的,亲卫听到的,假话假到一定程度就有可能变成真的,谁会有闲情逸致将心思用在和自己无关的事上抽丝剥茧?我在你的眼里是个笑话,但在我的眼里,你将人生活成了笑话才是最可悲的,我妖言惑众却也是有迹可循的,每一条被人用来茶余饭后消遣的乐子都具备事物的根本性,你连这个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又哪来的资本嘲笑我?”
    “陈小玉,看来之前真是小瞧了你,笨嘴笨舌的变成了伶牙俐齿,思维也变活络了,还来故意绕我的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跟真的似的,你以为故意胡说八道就能骗得了我?当我是弱智?我要是连你这点伎俩也拆穿不了,那么我也活该把自己的人生活成笑话。”刑娜娜可不是吃素的,我心里一阵发紧,刑娜娜肯定不是为了羞辱我才故意把我隔离在这儿的,她也不会将时间白白用在和我的斗嘴上,看来她在等什么人。
    或许她心里也没有底,才会那么容易的被我激怒,眼下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以我的身价也玩得起,你那么无耻下任,我也不想和你一般见识,省得贬低自己的身份,让人觉得我仗势欺人,不过我就是想在回家之前将你当作屁股用的脸给削下来,这是你的画面,更是你不要脸的资本,拿回去当战利品也不错,还能拿出来跟别人吹牛,这比得到任何外在的物质更能满足我的虚荣心,有了钱之后,我的精神世界就会匮乏,得有一个用来消遣空虚时光的乐子吧!你就是最好的原材料,之前你不也是这样取笑我的么?我现在的迫切需求和你当初是一样的。”
    “蜘蛛,过来,帮我抓住她!”刑娜娜气急败坏的大喊一声,很快狗腿子蜘蛛就急匆匆的跑过来,这时刑娜娜的手机响了,她急切的打开,随后嘴角迅速绽开一朵得偿所愿的笑容,对着我冷笑说:“陈小玉,不管你刚才把话说得有多漂亮,现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的人生很快就会从主角变成下脚料,你的低俗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就算给你穿金戴银,也掩盖不住那股俗气,你这辈子也只能勉勉强强当个二号,真正的一号是属于我的,你还想超越我,简直是白日做梦,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陈小玉吧!这是你的命,老天爷也救不了你,他只不过给你一个甜头,让你误以为自己时来运转了,我那么努力,几乎将命都拼进去了,也只拿到一点点成绩,你什么也不做就能坐享其成,这还有天理么?老天爷可不是你的阿拉丁神灯,你随便许个愿就能心想事成,我都不好意思嘲笑你了,故意让你几句,你还真以为自己成了铁齿铜牙纪晓岚?”
    “王从刚那边传来消息了,现在就动手,不过这件事儿不必咱们俩出面,刚好陈小玉活得不耐烦了,龙爷这个老家伙这些年一直躲在这儿苟延残喘,这么隐蔽,也难怪王从刚找了他那么多年也毫无头绪,要不怎么能说他是个老狐狸,等这事儿办妥当了,王从刚就会安排我们俩出国,答应给我的钱也付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完事之后就会打过来,蜘蛛,我从来就没有骗过你,我们俩拿到钱之后就一起远走高飞好不好?”刑娜娜一脸深情,蜘蛛显然已经被她的美色和花言巧语迷住了,七荤八素,鬼迷心窍,连自己的三叔也不管不顾了,蜘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脑子,点了点头,随后恶狠狠的扑向我,还好我随身带着防狼喷雾,对着他喷了几下,辛辣的喷雾刚好完完全全的覆盖在他的脸上,蜘蛛捂着眼睛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刑娜娜一把推过他,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刚要扑上来,我对着她说:“你也想尝尝?小心瞎了眼,赚得再多的钱也没法数了。”
    “就你这姿色还需要带这东西么?还真喜欢自以为是。”刑娜娜不敢冲上来,我现在无路可退,只能和他这么胶着着,蜘蛛的眼睛在辣椒水的刺激下严重充血,几乎变成了红色,看得人头皮发麻,刑娜娜见他虽然样子凶狠,却畏惧不前,气得咬牙切齿,但眼下正用着他,只好讨好似的说:“蜘蛛,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抓住她好完事儿了,现在三点半,民政局五点半就会下班,我们不应该在远走高飞之前先登记结婚么?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我可是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你呢!你可不能半道上甩了我!”
    “真的么?你真的愿意和我结婚?”蜘蛛喜出望外,连眼睛上的疼痛仿佛也被兴奋掩盖了,刑娜娜情深义重的说:“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你不会嫌弃我了,以后我一定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我们一起组建一个家,用不着太大,只要温暖幸福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身边有你,不到在天涯海角我都会安心的,而且王从刚现在四面楚歌,他很快就会自顾不暇,这是我摆脱他的最好机会。”

    第一百八十五章 暗号
    “娜娜,这么做真的有保障么?你不是说已经和王从刚划清界限,但你为什么还要····陈小玉对你没一点的威胁,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蜘蛛又有点犹豫了,刑娜娜立刻扑到他怀里,哭着说:之所以答应他最后一个条件,不过是想在临走之前再多拿一笔钱,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活就会有保障了,到了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跟过去的一切一刀两断,你也不必害怕三文鱼,为了确保这件事儿的顺利进行,王从刚会派人收拾他的,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得为我们未来的家拿出点诚意,我和你一样都豁出去了,别怕,我们大风大浪都踩过来了,哪能怕陈小玉这个小浪头,不管未来怎样,我都会寸步不离的陪着你,你要是不想冒险,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我不会丢下你一走了之的,只是觉得王从刚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我们,而且龙爷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要是真按王从刚的要求杀了他,所有的麻烦和隐患就得由我们自己背着,王从刚要是翻脸不认人,又拿买凶杀人的由头推卸责任,那我们以后可没什么好日子过,娜娜,要不我们就此打住吧!就算没钱,我们也可以从零开始,再大的江山不也是循序渐进打拼出来的嘛,拿人手软,吃人嘴软,王从刚又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为了你可以连命也不要了,就怕我们钻入他的圈套,最后得不偿失,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从刚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要选择和一个贪生怕死的男人在一起,他说只要我愿意回心转意,之前给我的一切还会照常给我,但我不想再因为几个钱而出卖了自己的真心,我能理解你害怕前功尽弃的心情,你现在连我都保护不了,以后还拿什么保护我们的孩子?难道你想让你的孩子叫王从刚为爸爸么?”
    刑娜娜泪流满面,我不知道她是演技高超还是真的怀孕了,但以她混乱不堪的私生活,即使真的有了孩子,还指不定是谁的呢!蜘蛛爱她爱到极致,我想他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会心甘情愿的成为接盘侠,美貌还真是一种比后来努力更重要的资本。
    女人喜欢坏男人,男人也对坏女人趋之若鹜,前仆后继,洁身自好的人在年纪硬伤面前反而会遭受各种非议和指责,这年头连良家妇女都活不下去了,反而像刑娜娜这种厚颜无耻又自甘堕落的女人却在男人堆里成了香饽饽。
    “我们有孩子了?”蜘蛛兴奋的手舞足蹈,不光是眼睛充血,就连整个张脸都因为过度的开心而涨红了,刑娜娜故意推开他,开始泣不成声,在蜘蛛死皮赖脸的检讨笔讨好中终于破涕为笑,蜘蛛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恶毒。
    刑娜娜似乎对他刚才的迟疑耿耿于怀,“你不是最恨他的么?我走投无路没什么,你要是愿意,我不拦着你,不过你也别担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们的孩子知道他有一个懦弱无能的爸爸!至少王从刚可以从小就给他提供一个舒适富裕的生活,我能做到让孩子认贼作父,你也能咽下得这个奇耻大辱,我们都是为了生活才丢了最真实的自己。”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刑娜娜条件反射似的指向我说:“现在谁也救不了你!把电话放下!快点!蜘蛛,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把她手机抢过来!我们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掉链子,你不为我着想,也得为孩子以后着想,我可是一门心思想着给你生儿育女,你好歹也得拿出点实际行动出来,光是嘴上说得好听有什么用!别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一厢情愿,你作为孩子的爸爸难道就不该负责么?”
    “你们急什么,又不是来救我的人,是我表妹,蜘蛛知道,不信你问他,他知道我在医院,是来我家吃饭的,现在不接电话只会让他起疑心,我们感情从小就好,我要是失踪了,他一定会刨根问底,从医院开始找的,这儿废弃的大楼这么隐蔽,我一个大活人又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要是真遇到了意外,这儿就是藏匿的最佳地点,你们不敢出面的事儿却拿我当挡箭牌,十有八九不是什么正当营生,表弟要是一直联系不上我,警察就会介入,到时候人多力量大,又会多了一支营救我的队伍。”
    我从容不迫的说,而且山炮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他一定会将情况告诉给孔元天的,我知道他不管将话说得有多狠,都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王从刚现在自顾不暇,要是再因为件事儿被警察给抓住了机会,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咬死了他,拿这条大鱼去上头那儿立功表现,我想远比那些鸡鸣狗盗死于烂虾要来得更有影响力,这年头谁还不想升官发财?这个机遇对警察来说也是千载难逢,你们要是非要断了我的后路,你们又有多大的能耐绝境逢生?毕竟连王从刚未来都会被警察绳之以法,何况是你们这些跳梁小丑?”
    “娜娜,我们两个人,她就一个人,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咱们俩的眼皮底下,她的花样再多也耍不出来,更翻不出我们俩的手掌心,我们见机行事就好了,只要最后能完成任务,多她这个插曲也不足为惧,省得她那个表弟节外生枝。”蜘蛛是亲耳听到我和山炮通过话的,刑娜娜眼下也只能这样,向我点了点头,少不了又得说几句危言耸听的话,之后又说:“免提!别给我耍小聪明,省得自讨苦吃。”
    “小玉姐,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遇到麻烦了呢?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回来给我上药的么?我一直等你等到现在,你是不是现在不方便?”山炮语气恼火的问,刑娜娜神情犀利,蜘蛛似乎轻松了许多,毕竟对方还没发现我的异常,我不紧不慢的说:“你让我妈帮你上不就得了,难道我帮你就疼不了么?”
    “我不是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想和你说说话,你妈一见到我就问我怎么变丑了,我这心情到现在还难受着呢!就盼着你能回来安慰安慰我,给我一点心灵鸡汤慰藉一下受伤的心灵,你不是说随时恭候的么?”
    “我这边会迟点回去,要不你先将伤口敞着,我弟弟不是在家么?你可以让他帮你,你们俩年纪差不多,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哦,他在办事儿,哪能顾得上我,还有,你们不是闹过矛盾了么?万一他公报私仇怎么办?他那个人很小心眼儿的,我哪敢求他帮忙,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同事遇到点麻烦想请我帮忙解决,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你找我弟弟就行了,他再小心眼儿也不会不管你的,我这儿忙,别来烦我了。”
    “行行行,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请不动你,咦,你弟弟终于出来了,心情不错,看来事情解决的很顺利,那我就请他帮个忙,你回来的时候可得给我带点好吃的补偿一下我,不然,我会吃醋的,也想看看你的那个同事到底有多重要,连我这个亲戚也顾不上了,不光是你弟弟是小心眼儿,我也是,要是在街上被我碰到你的同事了,不管是哪一个,我都不会心慈手软客气的!”
    “不是说亲戚么?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按你这么说,谁还敢和我交朋友?当我的同事也太可怜了,你又不是黑手党,就不能安稳一点,都什么年代了还打打杀杀的,又想进监狱了不是?”
    “我帮你也不行,真不知好歹,早知道就不给你打电话了,还受了一肚子的气,我是担心你才····你弟弟来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了,完事之后早点回来,你得跟我当面赔礼道歉!”
    “你真是莫名其妙,我就事论事也错了么?你这个德行我也受不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挂了,记住,千万不要给我惹是生非!”我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却愁眉苦脸的,将手机关掉,刑娜娜将我手机扔到了一边,蜘蛛刚要踩碎,我立刻制止说:“我会按照你们的要求来做的,但你们也得拿稳了分寸,你们想要的和我眼下想要的并不冲突,毕竟我们都还没到穷途末路的绝境,相互妥协,各取所需,这样才能给我们双方争取到更多的利益空间,你们俩不管想从王从刚那儿得到什么好处都和我无关,我只想活下去,而且官复原职,我现在尝到高人一等的甜头,很多特权和优渥都是我从未体验过的,现在却被打回原形,中间的落差太大。”
    “我以为你的善良会有多高尚呢!”刑娜娜见我这么想,表情也轻松了不少,我一脚就地上的手机残骸踢开,“我不是接受不了,而是不想再被任何人踩到脚下,我想要的不光是部门经理的位置,还有以前望尘莫及但现在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得到的东西,我一直以为天底下最好吃的是糖葫芦,后来我尝到了脆皮蛋卷的味道,这才发现这个比糖葫芦好吃一万倍,现在我已经无法再用习惯脆皮蛋卷的舌头再去吃糖葫芦了。”
    刑娜娜似乎在斟酌我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我现在无路可退,也不能有任何退让了,“你是个聪明人,今天的你也是从我这个贪婪的想法一步步走过来的,你的高度,我照样可以达到,所以,眼下就产生了一个方便我们互惠互利的契机。”
    “看来你长进的不光是舌头,连墨守成规的脑子也进化了,你能这么想,打破惯性思维,总有一天会发现在利益面前,所谓的善恶和道德就会变得不堪一击,没关系,你能这么想就说明我们从某种程度上已经是一类人了,既然是一类人,就该志同道合,同心协力往一个目标发展才对,而不是自相残杀。”
    刑娜娜的处境丝毫不比我乐观,我利用她想找替死鬼的急迫心理,她也得想方设法将我圈进来,只有撇清不了关系才能更好的控制我,“给别人提供见缝插针的机会,我们也算是打了不少交道,你想从陈小玉蜕变成丁小兰,只要王从刚还活着一天,拦在你面前的绊脚石就会存在一天,我只要从他那儿再拿点钱,而你却想将他夷为平地,缩短回家的路,我们····”
    “你不方便动手的那个人叫龙爷?被送到这儿来的都是没几天活头的人,王从刚再怎么心急如焚,也不该对一个快要死的人身上画蛇添足吧!你们可以把嫌疑都推到我身边来个金蝉脱壳,但我给你们背了锅也得活下去不是?王从刚不会放过你们,我出于求生的本能才和你们合作的,要是真到了性命攸关的当口,我有可能会将你们给咬出来,你们别曲解我的意思,为了解决后顾之忧,你们得将其中的渊源和实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给我。”
    我觉得这是深入这件事的突破口,刑娜娃为了彻底甩包袱也会直言不讳的,“王从刚是个大麻烦,但就像你们刚才说的,现在四面楚歌,战斗力没之前那么强盛了,你们急着甩锅,既然选择让我接着,以陈小玉的身份肯定是招架不了的,但我要是和丁家的势力接上头,那么王从刚也就不算个啥了,你们也能走得干脆利落,省得到了异国他乡还要吃不香睡不着提心吊胆的。”
    “对···说得对,陈小玉,你说得太好了,你说你要是早点这么想,我们也不至于闹出那么多的误会和嫌隙。”刑娜娜似乎相信了,毕竟我的贪婪和野心也多少影射出她当初走投无路的境遇,谁也不想自甘堕落,真正沦陷的人都会有各种情非得已的苦衷和理由,当现实的境遇和逼迫颠覆了我们所认知的道德常规,走错的每一步都能在变态的世俗中找到共鸣。
    无论是道德还是法制,都会变成次要的,无权无势的委屈却举步维艰,而稍稍有点影响力的人,随便放个屁都可以制造出惊涛骇浪来,我们所认为的对和错在利益面前似乎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这个世界在利欲熏心的人恶意操纵下走向了黑暗,我们必须服务这个黑暗中的一切扭曲的价值观,想要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洁身自好显然是很困难的,有些事,一个人做是惊世骇俗,罪该万死,但做得人多了,也就慢慢成了人人追赶和热捧的潮流。
    我们不该因为一些触目惊心的事儿就放弃这个世界,为了生存,为了遵行早已面目全非的习俗,那些依旧坚守正义和善良淳朴的人就成了鹤立鸡群,和多数人随大流的方式格格不入,投机取巧原本是贬义词,现在却成了官场和生活每个角落最有效的生存之道。
    被扭曲的正义成了主流社会,我们一面想坚持道德上的构架,却又抵挡不了来自生活中方方面面的压迫,扭曲我们的不光是心态,还有灵魂,在天启认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得试着学习分辨善恶是非。
    等慢慢长大了,看到的听到的和亲自经历的多了,才会惊恐的发现这些早已烂熟于心的准则最后都成了捆缚自己止步不前的牵绊,越是老实的人越是没出息,越是两面三刀的人越能出人头地,随波逐流又受到内心根深蒂固的仁义道德的谴责,要是坚持原则,又会丧失许多可以借用旁门左道出人头地的机会,成了愚公移山。
    “王从刚毁了我的一生,他是我的终极仇家,我找他算帐也是合情合理的,以前被蒙在鼓里不明真相,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过日子,谁会跟钱过不去?你的麻烦刚好是我通向康庄大道上的一颗瘤子而已,我会想办法将他从眼下以及未来连根拔起,你也是个可怜鬼,帮你这个忙,就当是献爱心了,我的计划势在必行,没人可以打败我,谁敢不能。”
    第一百八十六章 龙爷
    我忽然发现我对金钱和诠释的欲望早已在内心根深蒂固,而且也一直对自己身份的认定有了掩饰不住的雀跃和希望,但这也意味着我要和现在的家庭划清界限,和抚养我长大的老妈一刀两断,和弟弟,和爸爸,和在这个家里所经历的点点滴滴,而且我每次在提及丁家时,越来越流畅自如,我害怕自己会变成和刑娜娜一样的人,为了钱而甘愿牺牲一切能牺牲的东西,包括亲情,最后连灵魂也没有了,我摇身一变,继承了丁家所有的遗产之后呢?我富丽堂皇的生活中又有多少值得我回味无穷的东西?
    “我知道你放弃不了你现在的家庭,这个没关系的,只要有了钱,以后要什么没有?更何况我的家人从小到大不也没给你提供过任何像模像样的生活么?丁家才是你的家,没有父母,但会有一大群供你使唤的拥人管家,他们会给予你和家人同样的温暖,只有走到更高处,你才能傲视群雄,俯瞰人生,成为主宰很多人命运的少数人,而不是用自己的悲哀去给别人点缀光芒四射的炮灰,你这么做没有错,丁家的一切原本就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刑娜娜走到我前面,握住我的手,我下意识的抽开,“别把丁家说得那么亲切,那儿的油水再多也不是你的,你也别急着和我攀交情,你是要和蜘蛛远走高飞的人,就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说句难听话,丁家知道你和王从刚狼狈为奸的关系,我又是王从刚派人抱走的,丁家和你的恩主水火不容,我帮你不过是想缩短回家的路,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想用歪脑筋在我身上打如意算盘,丁家的人迟早都会找到我的,毕竟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你最好弄明白这一点,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拿我当替死鬼使唤,否则你就是跑到月亮上,我相信丁家的人也会想办法将你揪回来就地正法的。”
    “龙爷是先前和王从刚一起开金矿的合伙人,也是王从刚的顶头上司,他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就是从龙爷这个转折点开始的,龙爷接到匿名举报,说是王从刚私下以权谋私,他以职务之便获取了一个金矿的开发权,龙爷接到消息就来关峡村调查他,当时听说王从刚已经从地底挖出了大量黄金,虽然后来被鉴定为价值一般的黄铜,龙爷手里掌握了大量关于王从刚涉嫌犯罪的证据。”
    刑娜娜从始至终就一直给王从刚做事儿,听得出,她已经厌烦了,想要和蜘蛛远走高飞的想法也不是为了哄骗他,或许她也想跟过去不堪入目的生活一刀两断,去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只要将这个递到上面,王从刚不仅会掉了乌纱帽,还有可能会被判无期徒刑,那场矿难其实是王从刚故意····故意为了消灭证据,毁尸灭迹才让人在下面埋了炸弹,一手制造了悲剧,当时他将龙爷骗进了矿井下面,几乎所有的矿工也下去了,他借故找个机会上来了,随后就引爆了炸弹,连同龙爷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埋在了下面,王从刚封锁了消息,直到半个月后,家属找上门来才假仁假义的宣布发生矿难的事儿,他陆陆续续派了好几拨人将下面的尸体搬上来,但也只找到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或许被埋在更深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矿难的受害者并非官方公布的数字,而且还有幸存者,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是这样的么?”我就知道老天不会一味的照顾王从刚的,之后的顺利不过是为了使得他膨胀,这是为了日后的毁灭才有的前奏,刑娜娜点了点头,她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蜘蛛欲言又止,都怀孕了就不能再抽烟了。
    刑娜娜似乎想到了这一点,又将咬在嘴上的烟重新塞进了盒子里,“之后没多久,矿井再次发生爆炸,这次是因为地层坍塌千面的,并非王从刚所为,龙爷也一直没找着,王从刚以为他和其他没找着尸体的人一样都被永远埋在了下面,之后的你都知道了,他花了很多钱才将矿难的家属摆平,大概在十年前吧!王从刚忽然接到一个匿名信,里面有一份名单,都是当年下了矿井却没在现场找到尸体的人,里面就包括龙爷,但这份名单之后就被人偷走了,直到现在也没能找回来,龙爷的消息是在一个月之前才浮现出来的,他能活着,相信那份名单上的人也都活着。”
    “名单?”我脑海里莫名的联想到黄莹生前留下的那些碎片,会不会和名单有关,但现在我还没有找到黄莹和这件事儿相关的联系,刑娜娜有些无所适从,“王从刚一直在找龙爷,他派我去接近孔元天,就是因为他记住了名单上的一个名字,那就是孔申浩,他不是矿工,而是龙爷最信赖的助理,而孔元天刚巧就是被他收养的,后来就一直由他儿子孔重喜代为抚养,所以王从刚才会派我去接近孔元天,方便打听关于孔申浩的消息,我也是花了不少周折才打听到龙爷的下落,他自从和孔申浩逃出矿井后,就一直没敢再出现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孔孔申浩要将孔元天交给儿子,这样别人就无法顺藤摸瓜找到他身上了,我相信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矿难爆发后,龙爷和孔申浩肯定就潜藏在附近,孔元天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虽然那时候还只是个孩子,孔申浩不可能不认识的,我是被人贩子拐来的,这在村子里也是人尽皆知,不管是龙爷还是孔申浩,多少会引起关注的,那天在庙会上,带走孔元天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孔申浩。
    “王从刚也故意制造了他落水身亡的假象,买通了很多人,他的势力越来越大,最后到了指鹿为马的地步,派人找了个和龙爷差不多体形的人,代替他火化了,这些都是秦至九帮他做的,当年知情的人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恐吓,甚至还将有些人给逼死了。”
    刑娜娜几乎是王从刚的白皮书,也是他罪恶的显示屏,他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知道的越多,下场就会越悲惨,刑娜娜就是对这个规则太清楚了,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多套点钱,准备日后跑路用的,她或许得到了物质上的满足,却也沦丧成了别人用来满足自己私欲的工具。
    “龙爷成了无名氏,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因为害怕受到王从刚的报复,只能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他这二十几年来其实一直都呆在这儿,一直没有动静,我知道他一直在养精蓄锐,总有一天会找王从刚算帐的,我要不是为了最终的利益,也不会·····”
    刑娜娜或许也为自己看似风光华丽的外表但私下却不堪入目的灵魂感到悲哀,一个不喜欢回忆的人,除了一门心思追逐前程外,也会慢慢忘记最初的自己,当初她在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时候,肯定没想过今时今日的下场。
    刑娜娜看我的眼神有些落寞,语气仿佛被淋了雨,有气无力的,透着一股无能为力的凄凉,“龙爷这会儿病重了,得了尿毒症晚期,年纪大,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期,最后我也查到,临终关怀这个项目的发起人就是孔元天,我想把龙爷放在这儿休养也是孔元天的意思,王从刚让我杀了他以防万一,我先前说了,我只想要钱,为以后的生活多加几分筹码,一旦拿到了钱,我就会和蜘蛛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是注射液,一针下去不痛不痒的,这也是结束他痛苦的最好办法。”刑娜娜最后还在为她的罪恶标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蜘蛛戴上了手套,随后将我手上的针管拿了过来,在上面反复擦了几下,要是真发生最坏的结果,警察也会找到我的头上,而不是刑娜娜,我瞪了他一眼,蜘蛛做贼心虚,向我做了一个里面请的手势。
    空气里弥散着一股空气长期不流通而产生的霉腥味儿,这儿显然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刑娜娜不该连这点常识也没有的,不过推开门,里面却别有洞天,里面设施齐全,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刑娜娜似乎发现我所发现的疑点,笑着说,这是进入正门的后门,一开始她也被迷惑了,这完全是孔元天为龙爷量身定做的格局。
    “就在前面,躺在床上的那个。”刑娜娜在我后面突然用力推了一把,我整个人都随着惯性猝不及防的踉跄了两步,床上的老人气息微弱,头发花白,脸上长满了成片成片的老人斑,身上插了好几根管子,还有一大把和监护仪相连的电线,老人呼吸急促,胸口起起伏伏,看上去仿佛快要随时断气似的,刑娜娜漫不经心的瞅了他一眼,蜘蛛焦急不安的在外面徘徊,不时的探出头来说:“好了没有?娜娜,我们是不是该先走了?”
    “不行,我等亲眼看到陈小玉给龙爷打了针才行,你以为王从刚真有那么好糊弄的?想要拿到钱,还得用真凭实据交换才行,蜘蛛,你去外面盯着,里面就交给我处理好了,等完事了,我们再一起离开这儿。”
    刑娜娜神情急迫的说,事到如今,蜘蛛也只能照办,刑娜娜口干舌燥,神情紧张,将门给反锁了,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示意我赶紧动手,一仰头就喝了下去,我拿着针管的手不知所措,刑娜娜走到床边,重重的将杯子丢到桌子上,忽然一声不响的压到了龙爷的腿上,仿佛突然被人点了穴道似的。
    “表姐,你怎么还不动手?马上黄花菜都快凉了!”这时山炮从里面的隔间走了出来,我就知道他都安排好了,刑娜娜仿佛陷入了昏睡之中,我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一点反应也没有,山炮用手指了指杯子,“别费劲儿了,水里有麻醉剂,这个剂量足够她做阑尾炎手术的,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我没事儿,还好那天在车上,我们商量好了暗号,原来就是一个玩笑,最后却救了我的命。”我当时还觉得无所谓,毕竟不会和这样的人有过多交集的,山炮一脸得意,“你说这个世上会有哪个白痴会把蜘蛛纹在三角肌上的,除了是我还能有谁干这事儿?躺床上的这位你得好好打量打量,待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你再决定要不要给他来一针。”
    “曹兴友!”我打量了半天忽然觉得他脸上大片大片的斑块好像凝胶似的,搞了半天还是老年状,应该是照着龙爷的容貌做的,要不然刑娜娜不会察觉不到的,山炮脱下脚上的鞋,照着老板的脸噼里啪啦一连打了几下,光听声音都觉得鼻梁骨要断了,老板终于清醒了,他一脸茫然,山炮将鞋子穿到脚上,拿出一颗木糖醇丢到嘴里,又往老板的嘴里塞了一颗,“你的口气那么臭,应该好几天没刷牙了吧!你看门牙上还沾着菜叶,恶不恶心呀你!吃一颗清新一下口气,本来就看你不爽了,要是再被你的臭气给熏着了,我害怕自己又要忍不住的削你。”
    “小玉,小玉,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的呢!怎么会在医院,你来了刚好,我们好好商谈一下关于工作上的事儿。”老板哭丧着脸,他惊恐万状的看了眼山炮,看来就是被他请过来的,山炮用手按住他的肩膀,“小玉是你随随便便能叫的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她不是你的员工,你的员工不是趴在你腿上的这位么?光天化日这就样,看来你们私底下的关系肯定不干净!你不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么?你远在大西洋对面的老婆知不知道?”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呀!”老板终于崩溃了,山炮拿出视频,点了一下播放键,里面的画面是刑娜娜催促我赶紧动手的画面,老板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看向还趴在他腿上一动不动的刑娜娜,“你们别误会,我和她真的没你们想像的那种关系,其实就是工作上的···我们只比普通朋友的关系近那么一点点,顶多是酒后乱性,男人喝了酒之后总会身不由己,我·····是她先勾引我的,我是中了她的圈套才·····”
    “是小玉救了你,别再把眼睛放在刑娜娜身上了,好色成性的家伙,在你老婆面前你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推卸责任么?有些事儿想让你配合一下,这根针管里的东西就帮你先保留着,你要是觉得我们这些人不是你的对手,或者你想找王从刚帮你做清除计划,那么我将很遗憾的告诉你,王从刚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你对他又存在一定的威胁,当年的案子你不是知情者么,好像还见死不救,你开公司的本金也是王从刚收买你的犯罪证据。”
    山炮将针管拿了起来,放在老板面前晃了晃,“在注射之前,先让你熟悉一下,这东西可不是用来安乐死或麻醉剂,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这东西是我卖给她的,物美价廉,货真价实,最重要的是,可以保证注射后的结果,你不会死,但你会永远的变成有意识却身体动弹不得的植物人,你辛辛苦苦赚了这么多的钱,真的甘心给别人做嫁衣?”

    第一百八十七章 要挟
    “我不想,不想,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当年是我贪生怕死才没能将真相说出来,现在我想赎罪,我什么都听你们的,真的!小玉····我回去后立刻就让小玉官复原职,她还是经理,刑娜娜····我现在就将她开除了!”老板说,山炮又脱下鞋,对着他的脸抽了几下,老板原本就鼻青脸肿的,脱了妆容后,现在更是惨不忍睹,不过在额头上还残留着山炮鞋底的花纹,山炮用手拍了拍老板的胳膊,又用皮带勒住,然后将针扎了进去,我大惊失色,用手按住他的胳膊,“会死人的。”
    “放心好了,不会死人的,只会让他生不如死,而且我接下来还得让他配合演点戏,瞧他这副八面玲珑的样子,不给他点颜色,还以为我那么好说话呢!”山炮立刻将液体推了进去,老板吓得脸色惨白全身瑟瑟发抖,连舌头也伸了出来,山炮用手抓住他的舌头,老板下意识的缩了进去,又拍了拍他的脸说:“你的贪生怕死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那么多年了,你也寻欢作乐了那么多年,我可没见过你对当年的事情有什么悔恨之心,你说你成天吃喝玩乐还有什么意思?想赎罪也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光说不做,干打雷不下雨,有了老婆孩子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你说你的话和狗屁有什么区别?”
    “你们千万别搞我!”老板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都快不好了,我站在边上无动于衷,他当年也是这样无动于衷的面对别人的生死,山炮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我那一针不会要了你的命,但惩罚你当年见死不救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也别觉得冤枉,汤明轩的姐姐至今尚未沉冤得雪,你就不要再端着老板的架子无病呻吟了,这个药是违禁品,要是被警察或者医生发现端倪的话,那么你之前帮白老千贩运毒品的事儿也会被曝光。”
    “你····”老板现在焦头烂额,他的麻烦一点也不比王从刚的少,山炮用手捏了下他的鼻子,幸灾乐祸的说:“这样一来,你得老死在监狱里,那儿才是你忏悔罪孽的最好场所,你这混蛋胆子够大的,黑白两道的人都敢惹,我还以为你光是偷税漏税就已经不得了了,原来还碰毒品,真是小瞧你了,以后一定刮目相看,不过呢,我已经代表龙爷惩罚你了。”
    “龙爷?”刑娜娜就是来执行王从刚的命令来杀害龙爷的,看来孔元天早就派人做了二手防范,看来我还是把孔元天想得太简单,他能去三文鱼那儿套问黑钻的下落,为什么就不会故意将龙爷的下落放给刑娜娜,只有这样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趁机抓住主动权,这一向是孔元天以退为进的作风。
    “你要是想避免牢狱之灾,就得老老实实听我的安排,就别指望谁再来给你撑腰了,要我说,这会儿没对你落井下石已经不错的了,你的这块骨头虽小,却也有二两肉,要不是看在这个份上,早就让你英年早逝,驾鹤西去了。”
    山炮没几句就将老板吓得懵神了,不知是药物的原因还是因为老板被吓傻了,眼睛发直,全身僵硬不已,我有些后怕,但是在看到刑娜娜时,却也只能挺住,我不会主动伤害别人,要是别人恶意伤害我,那么我就不会再有任何忍让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刚要走,山炮却拉住我的胳膊说:“这件事儿已经不是人一个人的事儿了,天哥是龙爷收养的,龙爷这些年可没闲着,他创立了青城帮,里外都是由天哥打理的,势力比你想像的更大,王从刚的势力也很大,天哥和龙爷准备放长线钓大鱼,不仅要将王从刚连根拔起,还有他周边附属的一切根脉和枝叶,龙爷的下落也是天哥故意透露给她的,这样才能让一直放松警惕的王从刚乱了阵脚,慌乱之中最容易露出马脚了,这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还得由你推波助澜才好。”
    “我责无旁贷!”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很快就有人进来给老板化妆,很快又恢复龙爷的容貌,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大天朝炉火纯青的化妆术在国际水平上也是屈指可数的,山炮派人将房间收拾出原来的样式,我用手在老板眼前晃了晃,竟然没一点的反应,山炮将空的注射器放到我手上,接下来就得由我一个人应付了。
    “你怎么睡着了?”很快,刑娜娜就慢慢苏醒过来了,我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刑娜娜用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似乎在回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她依旧茫然的表情,似乎无法想通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趴在老板的腿上,我用手指向床上的监护仪,上面代表心跳的线已经变直了。
    刑娜娜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真的没有呼吸了,我将手上的空针管扔到她面前,“你这什么表情?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我做到了你却摆出不可思议的样子?难不成你还真想亲自动手?现在龙爷死了,你就可以去王从刚那儿领钱了!估计警察很快就会过来,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也该收拾收拾准备去丁家避难了。”
    我看了眼老板,按山炮的说法,给他注射的药早已他掉包了,刑娜娜起初交给我的针管被他拿走了,他给老板注射的只是可以让人陷入假死状态的药而已,过不了多久,老板就会自动苏醒的,但身体会受到轻微的损失,至少十天半个月生活不能处理,刑娜娜的确是可恶了点儿,但我也从她光亮鲜丽的外表下看到了少为人见的落魄和迫于生计的辛酸,但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没人强迫她那么做,她在决定堕落的那一刻就应该能预知得到今天的下场。
    走到门口时,孔元天刚好下了车,自从那天闹翻脸之后,我也没想过该怎么处理这段尴尬又很珍贵的姐弟感情,孔元天没有说话,我也无话可说,山炮夹在中间很难受,故意打圆场说:“其实你在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联系天哥了,其实他很关心你的,只是你们分开太久,又没正儿八经的相处过,所以才会感情生疏的,我觉得小玉姐你可以多到天哥这儿走动走动,这·····”
    “你在废什么话?”孔元天似乎还在气头上,这时关云月也来了,见形势不对,碰了碰孔元天的胳膊说:“看不到她的时候担心,现在看到了又发火,你们又不是仇人,哪有解不开的冤屈,小玉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危险,还好平安无事,你要是觉得这段感情可有可无,索性就断了算了,何必让别人难受,自己也跟着不舒服?你的事儿也忙,我能插手的地方也少,有山炮陪着你就好了,我代你送小玉回家。”
    “我····”道歉的话即使说出了口又有什么用?感情不用是对不起来维系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关云月走到我身边,揽住我的胳膊说:“别放在心上,别看他现在冷冰冰的,但他真的很关心你,我说你们俩也真是奇怪,明明相互牵挂,为什么一见面就会将事情搞得一团糟?没关系,这也是避不可免的,就是因为有了这些摩擦之后才能增加对彼此的了解,你探明了他的底线,他也知道你的喜好,以后找个机会我会帮你们和好如初的,至少你们看上去能像真正的姐弟,而不是尴尬的像是做了亏心事。”
    “嗯,谢谢你,还好元天身边有你,他那个人平时看上去挺严谨的,但我觉得他在生活的各个方面肯定很依赖你。”我轻松了不少,关云月羞涩一笑,“哪有,他的事情一般都不让我插手的,我能做的就是帮他处理好嘉年华的生意。”
    “说起嘉年华,你这阵子还得小心一点,据我所知,嘉年华应该是秦至九的产业,三文鱼之前为秦至九顶包坐了牢,秦至九答应过他,会将嘉年华当作赔偿转给他的,结果他出狱没多久,秦至九就死了,承诺也变成了泡汤,而且现在也变成了元天的产业,那天警察的抓捕行动失败了,三文鱼至今仍旧逍遥法外,他之前绑架元天的事儿你知道吧?”我很担心三文鱼会对关云月下手,关云月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天哥只是想借着这个从三文鱼那儿套出黑钻的下落,用的是调虎离山计,是山炮派人去拿的。”
    “好像是假的吧!我看到保险柜的视频了,在山炮去拿之前就已经被人拿走的,我还看到他又塞了件东西进去。”我不想看到孔元天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还被白白打了一顿,关云月却笑着说:“天哥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儿,那个人,天哥已经找到了,这件事儿,我相信天哥自己会处理好的,他没跟我说,我也没问,我们虽然看上去很亲密,但彼此间还是有界限的,他愿意告诉我的事儿,不用我问他也会说,不想说的,我问了也是白问,反而讨人嫌。”
    “那个帮会是合法的么?”我小心翼翼的问,关云月忽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在你的认知哪,什么样算违法,什么又不在违法的范畴内?吸烟有害健康,就写在盒子最醒目的位置,但烟草商的生意并不会因为吸烟有害健康就做不下去了,反而越发火爆,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一份报告说,香烟每小时可以杀死五百六十人,二十一世纪因吸烟死亡的人数将要达到十亿,全世界每年消费香烟一百五十亿包,在这十亿烟民中,中国占了三亿,每年消费香烟十六亿包,谁都知道长期吸烟可以引发肺癌和心血管病,但现在的人吸烟则成了常态。”
    我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外表文静优雅的关云月的嘴里说出来的,老道又娴熟,似乎对于这些在正常人眼里惊世骇俗的行为,在她看来却是最正常不过的,看来她已经习惯并且在习以为常的环境中游刃有余了。
    “这也成了很多行业的标配,老板吸烟,看上去可以更加稳重,员工香烟,受了气可以抽根烟舒缓情绪,混混吸烟,因为每个人都这样,不能鹤立鸡群,学生吸烟,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坏人,香烟成了很多人各行各业各取所需的配置,妇女吸烟的危害更大,可以引发自然流产和胎儿畸形,二手烟的人就更无辜了。”
    关云月似乎从我脸上看出对她侃侃而谈的惊愕,丰富多彩的表情有所收敛,“他们贻患肺癌的危险将会增加百分之二十三,按理说,这些促成慢性自杀因素的行为难道就不犯法了么?我认为任何规则,不管在道德还是法律层面,在不同的人眼里就有着不同的标准,这得看放在什么事上,你对最终的结果有多迫切。”
    “看来关小姐已经对所有的规则烂熟于心了,我爸也爱抽烟,每次都会跟他说,抽一支烟,寿命就会缩短六分钟,他每次听了都会信誓旦旦的说抽了这根就会彻底戒了,结果以后的每一根都是戒了之后的第一根,在这个模式里反反复复,结果也成了一种自我认知的规则,别人说烦了也·····”
    我忽然很想他们,关云月握住我的手,“天哥的事儿你就不必操心了,反倒是你得多加小心一点,王从刚现在已经疯了,不管是我还是天哥,都认为你眼下最好还是先离开这个家,这不是说让你和这个家划清界限,事情特殊,迫在眉睫,你的家人应该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越是这样,越容易被人钻了空子,我跟你这么说并非出于天哥的立场,只是作为旁观者想要保护你,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你的家庭上,你必须尽快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你回去丁家并非对你现在家庭的背叛,只要用对了办法总可以两全其美的,具体的方式你要是拿不准,天哥会帮你的。”
    “这个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一直舍不得,我舍不得我爸妈。”我一想到他们,心里就莫名的难过,关云月将我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你现在舍不得,但暗中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就会利用他们来伤害你,这个比你舍不得更加残忍,到时候事态就由不得你自己来控制了,你必须当机立断,做好全面防范,先前说了,只要你的办法用得恰到好处,你的家人不会因此受到亲情上的感情撕裂,你也能对伤害你的人做出最大力度的反击,我很高兴你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准备,但事不宜迟,不管什么事儿,犹豫不决都是大忌。”
    “关小姐,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随后我就将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关小姐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似乎轻松了不少,看来她也是带着孔元天做好的方案来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办法和我做出协商,没想到我的想法却和她的不谋而合,“你们到底是姐弟,他想到的,你也想到了,天哥之前还在愁烦该怎么跟你开这个口,他早就想和你和解的,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又害怕你会记恨,对他的话耿耿于怀,就像刚才在门口的会面,别看他冷冰冰的,但心里却火急火燎的,对我,他也很含蓄的,想表达却表达不出来。”
    “元天身边能有你这么善解人意的人陪在身边真的太幸运了。”我心里很重,只觉得或许发生什么变动就不必这样了,之前因为妈妈总是唠叨,我还蒙生过离家出走的念头,现在真的要出走了,却怎么也放不下,哪怕只是演戏也说服不了自己,关云月忽然换了个话题,“你和汤明昱关系好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帮助
    “你都知道了?”我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她的话题转移了,关云月说:“现在谁还不知道?你妈不也不挺喜欢他的么?或许····我觉得你妈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没有跟你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一个巧合也只能被解释为巧合,要是很多巧合都碰到了一起,就很难让人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了,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人比你妈更清楚你的过去,她好像已经见过她的亲生女儿了,她那么聪明,我听天哥说过,也就是前几年的事儿,丁家好像派人来找过你父母,想来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的,丁家肯定开出了天价条件来解决你的去向问题,但最后却被你的父母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你们现在双方都心知肚明,先前我总觉得你妈为什么老是急着让你嫁人,又不许嫁远了,大概就怕你在结婚之前会回去丁家,要是真按丁家和汤家小时候就定下的契约,你也得跟着汤明昱去上海定居,离这儿十万八千里的,回来一趟都难很,这样一来,她可能就会彻底失去你了。”
    “我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的,就是压在心里不说,我还不明就里的顶撞过她,想想之前总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就和她吵架,要是真的实行那套方案了,以后可能连听她唠叨的机会都没有,我····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放心不下她,她有她我该怎么办?她身边要是没有我盯着,又得跑去打麻将,关小姐,我就想着多呆一天是一天,却又害怕他们会受到牵累,现在想想好后悔,在吵架的时候口无遮拦,说了很多伤害她的话,我是无心的,但那些话当时一定割破了她的心。”关云月将我送到了小区门口,老妈房间的灯还亮着,我刚要上去,这时忽然看到楼上的韩老太婆领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楼道里走了出来,后面的人看着有点眼熟,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不像是她老伴,她走到我家门口,敲了敲门,我立刻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这时,我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却是老妈,我手忙脚乱的将她拉到一边,指着韩老太婆说:“她这大半夜的带个男人来家里干什么?”
    “你说老太婆呀!还不是因为你爸私下问她男人借了两万块钱的事儿,现在硬说是两万五,你爸也跟我交待了实情,说当时借的就是两万,现在却就地涨价,我今天早上拿钱准备还给她,哪想这个臭女人狮子大开口,故意在小区门口大喊大叫的,好像我欠了她家两百万似的,这个女人我迟早得教训她一下!这回还带帮手过来耀武扬威了!要不是你弟弟回去丈母娘家了,我才不怕这个老太婆胡搅蛮缠!你弟一巴掌就能让她两个鼻孔都流血。”老妈说,我忽然想明白了,“妈,你这是为了躲她这么晚才没回去的?”
    “你这叫什么话?真是的,我····我这不是去给汤明昱送点吃的去,顺利聊了几句,这不是为了帮你了解他的生活习惯,他还要送我·····”就在这时,汤明昱的车刚好停在楼下,老妈脸色当时就变色了,从容淡定的向他打了个招呼,汤明昱身上的西装显然不是刚从家里出来的样子,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看得出来,他这是刚下班,我往楼上瞅了眼,汤明昱笑着看向老妈说:“阿姨,我一会儿有朋友过来一起吃饭,食材都买好了,但我不太会煮,就想过来拜托阿姨帮我做个饭。”
    “瞧你说的,我们用不着这么生分的!还说什么拜托,直接说一声就行了,反正我也没吃呢!小玉也没吃吧!我最拿手的就是做饭了,保证不会比饭店里的味道差。”老妈向我挤了挤眼,汤明昱看了眼楼上,难得笑了笑说:“小玉也一起去吧!”
    “妈!这边事情还没解决呢!”我只觉得老妈也太会挑时间了,老妈将我拉到一边,“这个混蛋不会算计我么?没关系的,家里装了监控,我就是故意让她进去,等她走了就会报警,她不是咬定你爸借了两万五么?那么我会告诉警察,她带人进到家里行窃,刚好也丢了准备还她的两万五,我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你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我张口结舌,难怪老妈不慌不忙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姜还是老的辣,但我妈这么以牙还牙的方式也太荒唐了,怎么能故意放陌生人回家呢?我让老妈先去汤明昱家做饭,她生怕我会和楼上的老太婆硬碰硬,硬是拉着我一块走,汤明昱却说想和我单独出去散散布,老妈一听这话,二话不说着催促着我们赶紧的。
    “你打算怎么办?”汤明昱用手指了指楼上,我大吃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我妈之前真的在你家?她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呀!没关系的,眼下你更应该关心家里的那两个人吧?”汤明昱双手插在口袋里,我一想到家,还有老妈总是想方设法促成我和汤明昱的情景就很难过,我不知道以后还能陪她多久,汤明昱或许发现我的表情不对,给我递了张纸巾,我忽然意识到汤明昱似乎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连这种事情都能掐算好时间,“汤医生,我的事儿,你弟弟应该都跟你说了吧!他这会儿躺在医院里养病,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他要是还想报仇,我当时已经跟他明确表态了,只要他好起来,不管他想玩什么游戏,我都奉陪到底,你是他哥哥,难不成报仇这事儿也有接力赛的说法?你们俩感情再好,也犯不着这么搞我吧!这可比落井下石可恶多了,我对汤医生可是有着非常美好的印象,不能因为·····”
    “你在说什么呢?明轩是我弟弟,但他有他的人生,他的事儿我能帮到的自然会帮,要是违背了道德法律,我会制止的,只是有些人打破了常规,用一般的办法也对付不了,我不是鼓励他用极端的报复手段为自己的亲人讨回公道,只是有些事儿,我插不了手,束手无策,也制止不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知道这条路最后的终点会给他带来什么,又不是三岁小孩,是非好歹也都知道的,我能做的也很有限,他虽说口口声声要报复你,但至始至终也没伤害过你。”
    汤明昱这个哥哥还真尽责,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站在弟弟的角度上维护他的形象,“让你觉得不舒服的无非是让你看到了鲜血淋漓的真相,逃避责任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性,他搅乱的不是你的生活,反而是因为你当年的一个小小的过错而让他的人生也支离破碎,本能的抗拒外界和固有生活格格不入的一切也是人的本性之一。”
    我没有说话,真不知道在这赤裸裸的现实面前还能说什么,汤明昱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在我看来,当年也不是你的错,明轩····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因为拿真正的凶手没办法才会拿你出气的,他是受害者没错,但你不也是受害者么?”
    “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你才能把话说得这么体贴人意。”我低下头,用纸巾将脸上的眼泪擦去,汤明昱坐到车里,看来他这些年也没少为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操心,这连这化干戈为玉帛的思想工作也得由他来铺垫。
    “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他更想你能放下过去的芥蒂,虽然你当初的伪证是直接造成冤案的核心,但你终究不是施暴者,他不会将你和王从刚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的,他要是真想找你报仇,我想他会有一万种办法让你痛不欲生,还不明不白的,万幸的事,你并没有带着这些痛苦和阴影长大,但明轩不一样,他也不想抱着仇恨生活,这个阴影和痛苦一直伴随着他走过人生中每个阶段,你在怪他卑鄙无耻之前,总得将心比心吧!”
    汤明昱对他弟弟汤明轩的不是普通的兄弟之情,简直到了溺爱的程度,将心比心用在这件事上,多少会有怪我不近人情的意味,“要是同样的悲剧要是发生在你身上,或许你就会明白他这么多年的执着也是被逼无奈的,仇恨将他的心画地为牢,他曾经试着走出来,但···王从刚却还想着杀他灭口,这也由不得他放弃,这一点没人比我看得更清楚,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解除对他所作所为的痛恨,而是让你试着用设身处地的方式去理解他在你认为过分的举动。”
    “那我家楼上那两个家伙该怎么处理?要是解决不好,后患无穷不说,老太婆思想极端,又喜欢搞事情,跟瘟神一样,到哪儿都会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我看她贪得无厌,分明想要敲竹杠,我色的老实可是出了名的,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就算是高利贷也不能从短短几天突然生出五千块的利息,我爸明明借的是两万,她现在却一口咬死了是两万五,要是给她得逞了还怎么得了?隔三差五就拿这个名头来一遭,以后我爸妈可就没什么太平日子过了,得给她好好长个记性才好。”
    我越想越气,屋子里很快就传来噼里啪啦翻箱倒柜的声音,汤明轩将车开到阴暗处,韩老太婆和男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他强拽着老太婆,大声质问了几句,听声音,好像是三文鱼,他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来的。
    “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汤明昱问,我的手机已经被蜘蛛踩碎了,不过听他这么说,肯定是给我打电话了,心里暖暖的,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医院发生的事儿,故意避重就轻的说:“坏了,我准备一早拿去修的。”
    “这只手机给你。”汤明昱从后面拿出一个全新还没拆封的手机盒,我大吃一惊,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坏了的?这也太料事如神了,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这是明轩的意思,你的手机上很多功能都用不了,我想他送你这个应该有他的意思,不是我专程送你的,所以你不用推辞。”汤明昱的话有些失落,目光看向外面,我接过,说句心里话,要是汤明昱送的,我还能勉强接受,但汤明轩诡计多端,从他手上出来的每一样东西都不是一般的,他又想耍什么花招?不过我敢断定,手机里肯定有他方便追踪或专门用来给我发号施令的装置,我成他的监视对象,也是开路先锋,不过从外观上,和我原本的手机也差不多,但内瓤必然是大换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将大表哥叫了过来,方延乐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当年的失踪给他造成巨大的打击,他不原谅我也没什么无可厚非,大表哥笑嘻嘻的,好像碰到了好事儿,我现在根本高兴不起来,但还是强颜欢笑说:“怎么了?高兴成这样,一路笑过来的,要不要我先恭喜你一下?对了,我现在叫你过来会不会影响到你工作?你的顶头上司会不会故意找你麻烦?”
    “说来也奇怪,吕主管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良心发现,对我比以前好多了,不再给我派发超出我负责范畴的工作,每天可以按时加班不说,而且变得很好说话,以前看到我总是不屑一顾的,现在却恭恭敬敬的,好像特别怕我,真是奇怪,我都有点不习惯了,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刚好在开晨会,他二话不说就给我放了半天假,你说他这么反常会不会想开除的节奏还是····小玉,你····是不是你和方延乐私下找过他?”大表哥忽然一脸狐疑的看着我,我故意说:“你们老板那么大的块头,我一个弱女子能把他怎么着?”
    “你怎么知道他的块头大?难不成见过他?你和他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不是你,那肯定就是方延乐,我说····好像是从三天前开始的,我说他脸上怎么会鼻青脸肿的,说什么晚上喝多了酒摔进了沟里,再怎么摔也不能把伤都摔在了脸上,而且那显然也不是被摔打出来的伤。”
    大表哥也只是怀疑,先前还在想是谁替天行道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表哥,你何必为了那样的混蛋打抱不平,忘了他是怎么欺负你的?你要是别人,我管不着,但你是大表哥,虽然我们没有具体的亲戚关系,但你对我的帮助比我的亲表哥还要多,为自己人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我的忙你不是当作自己的忙来帮的么?你的麻烦我当然也得当成我的麻烦来处理了,像他那种厚颜无耻的人,就得用这种办法才能给他长记性。”
    “小玉,你以后还是不要这么粗暴的好,你和方延玉不一样,他是男的,不管怎么做得有我越格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么来来,吕主管还以为是我怂恿你们私底下报复他的,对你的声誉也不好,我帮你是心甘情愿的,小打小闹的忙哪能算得上是帮忙?我给我的帮助也只是有限的,你以后不要再为了帮我而冒险了。”大表哥觉得受之有愧,我笑了笑,“反正事情解决了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么?我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谁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欺负我,更不能再欺负我身边的人。”
    “方延乐辞职了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准备找他一起吃饭,结果却被告之不干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大表哥问,我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解释我们之间的分裂,大表哥似乎看出点什么,“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因为我么?”
    “和你没关系。”我敷衍,大表哥半信半疑,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差一点就把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其实就算你不给我打电话,我这几天也要抽时间过来见你的,是关于黄莹留给我的那些碎片,我查到了一些相关的线索。”
    “该不会是你那个同学帮忙的吧?”我也是随口问问,哪想大表哥一脸惊叹的说:“你怎么知道的?料事如神呀你!小玉,你果然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一大早叫我过来,就是问这个的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回忆
    “我担心三文鱼会对我家人不利,现在已经利用楼上的老太婆找到我家里来了,外面的警察还在到处找他,三文鱼现在狗急跳墙,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我妈这儿你就帮我多多照顾一下,我爸在外地出差,估计这两三天也回不来,我弟弟和媳妇都在丈母娘家,所以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妈了,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反正吕成贤长了记性,眼下也不会过分为难你的,我现在分身乏术,遇到很多棘手的事,眼下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黄莹的事儿我也会着手调查的。”我现在身上缠了很多事儿,大表哥仿佛像是抓到真凭实据似的,“我早就该想到是你暗中教训了吕主管,连他的名字也调查到了,不过说真的,这口气你还真是帮我出到了点子上了,你就放心忙你的事儿吧!我妈保护好你妈妈的安全的,需要什么就尽管知会一声,我那个同学在公安局工作,他借着近水楼台知道那么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别放在心上当作疑问苦思冥想了,对了小玉,方又军的死因查清楚了。”
    “方又军?就是往我家门上泼油漆的那个人?”我知道这号人的存在,他是深更半夜喝醉了酒,之后不小心摔进化粪池淹死的,大表哥神秘兮兮的将我拉到一边说:“你得千万小心吴世民,就是先前和你关系不错的吴警官,这个人并不像我们看上去的那么正派,私底下干了许多违法乱纪的勾当,甚至和贩毒分子也有来往,从中抽取高额费用,也就是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们提供以及善后的保护伞行为,我同学调查到了方又军临死之前的十二个小时的活动轨迹,他之前有个儿子叫方丛庆,他因为年轻那会儿经常对老婆使用家庭暴力,结果他老婆就和他离婚,重新组建了家庭。”
    这些我是知道的,而且告诉我的人就是袁警官,大表哥接着往下说:“方丛庆是跟着方又军一起生活的,因为方又军常年酗酒,死性不改,依旧对他儿子暴力相向,方丛庆忍无可忍,终于在十九岁生日那天离家出走了,再也没了消息,方又军报了警,直到现在方丛庆的名字还在警方发布的失踪人口名单上,至今下落不明,方又军自从儿子失踪后,虽然还在酗酒,但这些年却一直在寻找他儿子的下落。”
    “但他为什么要往我家门上泼油漆,而且背后指使他的人又是谁?不过话说回来,方又军找了他儿子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的。”这个才是我真正好奇的,而且肯定有人故意给方又军透露了相关消息,大表哥说:“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方又军在儿子失踪后的第三年才确定儿子改名了名字,变成了牛加强,也就是六年前曾轰动一时的915灭门惨案的凶手,一共死了三个人,是祖辈关系,爷爷奶奶以及孙子汪伟,作为罪魁祸首,牛加强很快就被执行了死刑,而负责侦办这起案件的警察就是吴世名,更巧合的是,汪伟的邻居就是现在的袁警官。”
    “但我往我家门上泼油漆有什么关系?你的同学有没有告诉你,吴警官在侦办这起灭门惨案的同时其实才是贼喊捉贼,真正的幕后凶手?”我就想知道大表哥同学到底还知道了什么?要是连这个也知道,那么他在公安局所处的位置肯定不是一个普通职员那么简单,大表哥不禁目瞪口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的那个同学有没有跟你提及这件事儿?”
    “没错,这就是我准备接下来跟你说的,本想看你一脸不可思议的,没想到我却不可思议了,还很尴尬,吴警官的确有这个嫌疑,听说袁警官为了给他邻居伸冤才考入警校的,和吴警官的关系也不太融洽,吴世名大概也知道袁警官处心积虑进入警队的目的吧!”
    听大表哥说得头头是道,看来他那个同学肯定非同一般,竟然能将里面的细节也摸索清楚了,和我从袁警官那儿听来的差不多,大表哥说话很快,最近脑子转得快,舌头也利索了,“再加上方又军也开始质疑那起灭门惨案背后的真相,我同学告诉我,说是案发前一个星期,方又军都在暗中监视吴世名,很有可能是袁警官在后面推波助澜,故意将线索透露给了方又军,让他自己去找线索证明吴世名才是9·15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这样就能洗清他儿子的清白了。”
    我越想越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具体的找不出异常的细节,大表哥现在没了工作上的后顾之忧,在这些事上显然也用了心,“他应该是拿到了确切的证据,要不然不会引起吴世名的注意,那天在他喝酒的餐馆原本是有监控探头的,但奇怪的是,当天晚上厨房液化气泄露导致了大火,监控损坏,数据也无法恢复。”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这是我的第一直觉,有人故意毁尸灭迹,很有可能这件事儿并不是一个人,和方又军喝酒的是一个人,将他推入化粪池的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餐馆火灾的事儿应该也是由吴世名经手处理的,就算没有那场大火,不光他参与了哪个角色,都可以抹得干干净净。
    “方又军喝得酩酊大醉,一个人晃晃悠悠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后来进入了前面停车场的一输车,查过了,使且的是套牌车,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和方又军在餐馆一起喝酒的人,也有可能是最后将方又军推入化粪池的凶手,你想想方又军为什么深更半夜要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上厕所?显然有人利用他儿子相关的线索将他诱骗过去,然后才杀人灭口的。”
    大表哥分析的观点应该都来源于他同学给予的线索,不过按目前掌控的线索来看,和方又军喝酒的肯定是吴世名,要不然他也犯不着偷偷摸摸的用套牌车将方又军接走,餐馆是公共场所,当天肯定有人见过方又军都和谁在一起用餐了,不过即使证明那个人就是吴世名也无济于事,方又军的死和他有着撇不清的关系,却又无法找出就是他一手所为的证据。
    “假设吴世名就是当年制造惨案的幕后真凶,那么方又军抓住了他的把柄,他为了自保或者更直接的说是出于本能就将方又军解决了,这么推断和分析也是合情合理的,这样牛加强的案子就会永远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再也无人提及了。”
    这就是大表哥认为吴世名有重大作案嫌疑的动机,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蹊跷,当初在报警时,吴世名也没将幕后真凶给揪出来,9·15灭门惨案,吴世名有着栽赃陷害牛加强的嫌疑,方又军知道真相后,肯定会为了给儿子报仇和他鱼死网破的,先撇开不说方又军,这些可以将吴世名置于死地的东西要是落到别人手上,对吴世名照样有着功败垂成,万劫不复的威胁。
    是否可以理解成,吴世名从某种程度上是否已经稳住了抓住他把柄的方又军,以他丰富的经验和手段,方又军不会是他的对手,即使不妥协,但作为警察,对于好逸恶劳,酗酒成性的方又军来说,他身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要是通过夸大处理或诬陷后,那么他手上的证据对吴世名的威胁就会大打折扣。
    要是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又拿什么给儿子沉冤得雪,像他这种比狗屎还要破烂的人在和有着良好名声的警察之间,谁的话又更有说服力?要是以为种模式分析,吴世名案发那天的的确确和方又军见面了,按一个人的正常思维来说,急切的报仇心理可以大大克制住平时克制不住的一些不良嗜好,他在得知儿子被人当作替死鬼处决的真相时。
    作为父亲,他哪会有心思酗酒,无非就是两种可能,第一,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这是提前喝的庆功酒,第二,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又不得不放弃,喝的这是郁闷,这才会烂醉如泥,要是这样分析的话,那么在外面接走方又军的可能和吴世名就没什么关系了,要不然他不允许这个定时炸弹落到别人手上的。
    既然不是搭档,但那个开套牌车的人为什么又要杀人灭口?或许他从方又军那儿得到的线索其实就为了对付吴世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看来又多了一个狠角色,而且和吴世名针锋相对,大表哥见我狐疑不解,从包里拿出一包千层饼,递到我面前说:“我敢保证,你肯定没早饭呢!顺便给你买的,不用感谢,你得把身体照顾好,这样才能将更多的精力用在工作和查案上,不过·····查案?你什么时候变成警察的?你这是警察的线人么?小玉,你你这是能者多劳,将警察的工作都给承包了!以后再也不敢不瞧任何一个女人了。”
    “千层饼怎么这样?”我接过,金黄色的鸡蛋在一层一层撕裂又单薄的面皮上呈现出破碎斑驳的脉络,大表哥见我还在发呆,用手在我面前划了划,“不对,表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或者我们一开始就受到了错误的暗示,我在没有弄明白自己的身份之前,吴世名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干涉到和他相关的任何案子里来的,我和方又军素不相识,更是无冤无仇,他不可能没一点缘由就往我家门上泼油漆。”
    ”你是说他往你家门上泼的不是油漆?”大表哥也只是聪明了五分钟就不管用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本来泼的就是油漆嘛!当时我也在现场,杂乱无章的,一看痕迹就知道是自由发挥的。”
    “不对,油漆的背后肯定有问题,因为这事儿,吴世名从始至终也没给我一个合情合理,说得过去的解释,你觉得一个有着丰富经验又精明强干的警察怎么连这点小事儿也处理不好?你说问题会不会就出在吴世名身上?而且仔细看了下时间,好像是·····按你的说法,是在方又军摔进化粪池身亡的前一天,你说他莫名其妙的怎么会往我家门上泼油漆,或许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想给我什么暗示或求救信号什么的!”
    我越想越觉得方又军好像有着什么说不出的苦衷,想要借着油漆告诉我什么,那段时间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而且还不止一个,会不会方又军也是其中之一?“但····但那天的图案很奇怪,不光是门上有,墙壁上也有,我急着去上班,又在气头上,也没仔细看,但我总觉得那个油漆分布的地方·····我一直以为是网上的那些极端分子故意找他过来报复我的,现在想想,事情肯定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一定是吴世名看出眉目来了,故意避重就轻误导了我们所有人。”
    “你没看清楚没关系,我都拍下照片了。”大表哥说着就打开手机,将那天拍下的照片拿给我看,“这个就是现场图,这乱七八糟的都什么呀!能有什么暗示?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我知道了,这个是···这个图案虽然有些扭曲变形,油漆因为地心引力往下蔓延,但大概的轮廓还是清楚的,和黄莹留给我的那些碎片上的图案差不多!尤其是靠近门框的这个部分,方又军不是恶作剧,不知情的人看不出个头绪来,吴世名这是看出来了所以才一直没给我说法的,还故意误导了我的注意力。”
    我拿着大表哥的手机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的每一根线条,又拿出纸,想将这些线索尽可能的还原回来,海豚的尾巴和碎片上的图案相似,“我们一开始就将方又军的行为定性为恶作剧,所以才会把其他问题给忽略了,这才稀里糊涂的中了别人的圈套,不止这个,我到了公司,还有人故意送了一大箱的臭鱼给我,这又算什么?而且也是无头悬案,这两件事儿的背后肯定有所关联,或许臭鱼也是方又军干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看懂方又军的提示,他随后又递了一包臭鱼加以提示,你说碎片上有海豚的尾巴,但鱼类的尾巴长的都差不多的,你家墙壁上用油漆画出的图案···我怎么觉得像是二维码的结构?这也太无聊了!画的这么奇形怪状,就算真的是二维码,你用手机也扫不出来的!”大表哥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图案上有鱼尾巴,第二天你又收到了一箱臭鱼,要是这么说来的话,那么他一直都躲在你家附近,只有这样才能确定你看到图案后会有什么反应,他也是根据你的反应过将臭鱼再投放到你的办公室的,而且那个时候你刚好被提拔为新部门的经理,方又军也是那天晚上就摔进化粪池淹死的,这么说来,他用这么象形方式给你提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也被人监视了,也意识到了自己随时会面临生命危险,而能救他的人只有你,但你却什么也没看出来,结果·····”
    “那个时候我······”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丁小兰,方又军肯定是弄明白了我的身份才向我求救的,“表哥,这不可能是二维码,肯定是什么标志,就像logo一样,你能不能将这个图案利用你的专长尽大可能的复原一下?”
    “没问题,只是这个需要一点时间,而且方又军画的这个图案肯定和他真正想表达的东西有所差别,如果真是什么标志,又是画在你家门上的,他认为你知道的,那么十有八九是和你息息相关的东西,要不然他第二天又不可能画蛇添足的再给你送一大箱的臭鱼加以提示。”现在毫无头绪,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着手,这时,我忽然想起之前在‘神算子’那会捡来的猫眼石,方又军的事儿,现在由大表哥帮我查,我去了公司,三文鱼一天没伏法,刑娜娜就得在外面东躲西藏,南姐看到我时,先前的恭敬荡然无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冷冷的瞅了我一眼说:“陈小玉,你回来的正好,刑经理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第一百九十章 见面
    “刑娜娜回来了?”我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南姐忽然没好气的将瓜子丢到桌子上,“那是你的顶头上司,是你能直呼其名的么?没一点的教养,也难怪你会被老板从经理位置上拽下来,这可不是我幸灾乐祸的,你自个儿不争气,上去没风光几天就给踢下去了,要我说你怎么还有脸回公司?真够丢人现眼的,光听说话就知道你这辈子估计也没什么出息了。”
    “南姐的出息就是拍马屁么?”我知道这个人喜欢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前一阵子,想方设法讨好我,在我被刑娜娜顶替后,又故意阴阳怪气的说这些话来寒酸我,不过我是不会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的,南姐现在千方百计想要抱住刑娜娜的大腿,我倒想看看下一次看到她时,她脸上又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刑经理!”推开门,刑娜娜正襟危坐,浑身上下透出部门经理该有的气度和从容,似乎在她身上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儿,我关上门,刑娜娜的表象就有些绷离了,看我的眼睛也很心虚,“坐吧!”
    “你有什么事儿就开门见山的说吧!过去的事儿我不会再提了,你也不必因为那天晚上丢下我一个人逃命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像你这种人,大概对内疚或悔恨早已免疫了吧!”我坐在她的对面,不管从哪个方面,我都敢拍着胸口问心无愧,但她却不敢,她的脸上的粉很厚,眼神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仿佛变得恍惚又畏惧,这才是真正的她,“那天晚上的事儿,真的对不起,我也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
    “我是真没想到,‘对不起’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变味儿了!怕死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性,我们原本就是对立关系,你丢下我见死不救也是你的本能之一,就像和你一鼻子出气的曹兴友一样,不也是沾了当年王从刚的光,我不能因为你们这两个的共同性而骂你们臭味相投,只觉得你不必假惺惺的为你的良知做任何点缀,你是什么样的人,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算是知己知彼了,所以刑经理在我面前就不要再惺惺作态了,这儿没外人,你也不必和我演戏,省得我觉得恶心。”我知道她敢光明正大的坐在这儿,必然有人在背后帮了她,刑娜娜的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你要是觉得这么说心里会舒服一些,我不会有任何反驳的,只是你好像还没有看清楚眼下的事态,我相信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不是我自我标榜,我和曹兴友不过是利益是的合作,他是当年事件的目击者,王从刚不可能放过他的,人都是有先入为主的意识,你起先对我的印象就不太好,我和这个那个都有利益上的关联和合作,这更会让你觉得我是一个为了个人欲望而不择手段的女人,我这么说不是为了给自己推脱责任,只是想和你······”
    “看来我还不是其他人所说的那种一无是处的人,你找我来就是看到你认为可以利用一下的地方,是我的身份么?”我直截了当的说穿她的心思,刑娜娜怔了下,随后笑容心虚的说:“我之前的的确确因为很多方面的利益和因素和别人做了些令你不齿的事儿,但你也犯不着拿有色眼镜对我,我现在一无所有,你现在说什么我都没有资本和你对着干,但你想过没有,树大招风,王从刚行恶多年,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他为了保全自己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对付任何一个给他造成威胁的人,我这么说不是危言耸听,毕竟你的处境相比我来说更加危险,丁小兰的身份是你用来咸鱼翻身的筹码,却也是王从刚的心腹大患,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疯子,而是失去理智狗急跳墙的疯子,你会成为他的靶心,现在能救你的人只有我。”
    “听了半天,原来你这是准备找我联盟的。”我算是听出来了,刑娜娜这得有多绝望才会将心思用在我身上,刑娜娜全身颤抖,似乎还没有完全从一件惊心动魄的恐惧里走出来,一副心有余悸,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样子,连高傲的眼神也黯淡了。
    这已经不是走投无路了,而是死亡拿着镰刀正在向她逼近的路上,她神情恳切的说:“陈小玉,我是做错了很多事儿,不过你别忘了,我的心比你狠,你很多想做却做不出来的事儿,我可以帮你代劳,反正我在很多人的眼里已经够卑鄙无耻的,让我来做,别人不会察觉出异常的,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我咎由自取,不过你也别忙着鄙夷我,同样的出身,我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一切,虽然我没有你的那份高尚和善良,但这有什么用?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的性格就太优柔寡断了,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不忍心,你知道我第到你的第一眼是什么感觉么?”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即使再落魄,她的眼睛里的那股从容和坚定却不是我能学得来,或用更多的优势来予以镇定,刑娜娜手上缠着纱布,但我清醒的记得她在医院时,手上并没有伤,看来她离开之后又经历了一些事情,她不是口口声声要和蜘蛛远走高飞的么?看她狼狈不堪,满目疮痍的样子,看来现实又扼杀了她想全身而退的后路。
    “在你的生活中,肯定被很多人欺负。”刑娜娜黯淡的神色里依旧跳跃着强烈又生动的鄙夷,她的话仿佛刀子一种扎进了我的心里,将我的隐忍和底线无情的割破了,“没错,这些话的确有人问过我,以前不明白,后来才慢慢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是针对那些厚颜无耻的人说的,我不喜欢因为一些鸡毛蒜皮或小小不言的得失就和别人较劲,但我忘了一点,人心隔肚皮,我一味的退让和妥协在那些喜欢欺软怕硬的小人眼里就是懦弱,毫无底线的善良很容易给人造成暗弱无断,胆小怕事的错觉,即使是人品端正,高尚正直的好人,在遇到这类人时,也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
    刑娜娜看我的眼神没先前那么轻蔑了,却还是居高临下的,这是她最后的威严和底气,因为她还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打量着办公室里的一切,先前被很多人赞赏过的真皮沙发被推到了墙角,上面堆满了杂物,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恍惚,我以为我会在这个地方成为自己想像中最饱满的样子,这张沙发也会见证我的成长,没想到功成名就连影子都没看见,沙发也变成了堆放杂物的垫子,而坐在椅子上高高在上的刑娜娜似乎也快要从神坛上摇摇欲坠了。
    “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活过来的,很多人都说我老实,天生的好人,在他们眼里,我可以忍受一切常人无法忍受的委屈和不公,因为好人的显著特征就是逆来顺受,好的坏的,对的错的,都能一股脑的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我习惯了被虐,别人在变本加厉虐我时也会觉得理所当然,因为我们都习惯了相互存在的规则,我不是任何人用来免费练手的沙包,陈小玉的人生太懦弱,给了别人太多的妥协,结果别人对我时却不肯留有半分余地,这是为什么?”
    我回过头来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致命缺陷,我遵从的都是书本或长辈们谆谆教导的人生准则,要学习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要以大公无私的精神给予别人帮助,遇事要忍,吃亏是福,面对犯错的人要给对方给予机会痛改前非,忍,是人生最成功也是最艰涩的一门哲学,要用善良去感化对自已不利的人。
    善良是人性最光辉的一面,这是荣耀,这应该是被推崇的,在经历过越来越多的打击和磨难后,我却发现这是一个谎言,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一厢情愿的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却没有想过这个世上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人太多了,防不胜防,光辉照亮不了人心的黑暗,反而让人有机可乘,超越了底线,好的会变成坏的,坏的就会更加坏得彻底,
    “是我自己没有底线,这些无耻之徒都是我自己给纵容出来的,现在我有所改变了,给他们的妥协没有了,就认为我离经叛道,我和别人一样都是十月怀胎生的,凭什么我要被人踩在脚底下,还不允许我半分反抗?刑娜娜,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不对?因为你比那些人除了厚颜无耻之外,还特别果断,毒辣也能在必要的时候用得恰到好处,这更贴近丛林法则,要不然你怎么能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面前那么吃得开?”
    我在正视自身的这些缺陷时,也忽然也明白先前别人对我优柔寡断的指责并没那么刺耳了,忠言逆耳,苦口良药,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认为自己一直坚持的所谓好的,在偏离正道后钻进了死胡同,无法从长久的习惯中脱离开来,刑娜娜肚子里好像装了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被炸的粉身碎骨的可能,所以她看上去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我不想死!你应该知道我之前所遭遇的一切,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至少一开始我以为我可以掌控得了。”
    “你的奋斗史,我可不感兴趣。”看得出来,刑娜娜这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放低姿态想跟我谈判的,刑娜娜很不甘心就这样一败涂地,但她绝不会允许自己轻易认输的,“只是我太高估了自己,认为只要付出努力,埋头苦干就能像别人那样出人头地了,但我·······我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再加上遇人不淑,这才会一步步沦陷,直到现在的·····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认为我是居心不良。”
    刑娜娜的成功除了比我多了自知之明外,更多的则是随时清楚自己所面临的处境,然后调整应对措施,有漏洞的补救,有机会的就绝不放手,所以她到哪儿都能畅通无阻,而我却端着所谓的善性四处碰壁。
    刑娜娜不是一个好人,但她绝对是一个在有机会和有能力时最努力的那个人,她充满励志的话在心灰意冷的人面前无疑是一碗心灵鸡汤,对她一无所知的人,很容易对她产生正面积极的印象,“双拳不敌四手,想要对付你的人又那么多,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很容易被人见缝插针的,我有把柄帮你逃离王从刚的设计,当然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也没有过多的好心助人为乐,只要你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我就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就算摇身一变成了丁小兰,又不能和王从刚硬碰硬的!我现在还没有决定回丁家,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么?我可不想为了几个钱就将从小抚养我长大的父母丢弃了,说句难听话,丁家应该不是为了等我回去继承基业才存在的,我的要求不高,每个月能按时拿工资就可以了,有钱人的生活我怕是过不来,我的肠胃消化能力早就适应了粗茶淡饭,要是成天山珍海味的吃,就怕会消化不良。”
    刑娜娜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她的话也只能相信一半,我在她身上吃了那么多的亏,好歹也长了记性,要跌倒,也得拉着她一起跌,能跟她平起平坐,我即使输了也值当,“我是见过钱的人,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见钱眼开,丁家的人早就注意到我了,不是我坐以待毙,刚好想借用这个机会来试一试我在丁家还有多大的价值,毕竟丁家的人前几年就派人过来找我老妈协商了,他们能找到我,想来对于当年的事情也有一定的了解,我是王从刚的心腹大患,他想对我动手肯定不是这一两年的事儿,但为什么我至今毫发无损,显然丁家是派人在暗中保护我的。”
    “看来你比我想像的要清醒的多,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刑娜娜脸上划过明显的失落,她还是太骄傲了,认为三言两语就能将我搅和成了傻子,我知道眼下还不是扬眉吐气,找机会报仇的时候,“谁不怕死?我也有危机感,你故意夸大其词就是你的失策了,毕竟,我可能没你想像的那么蠢,刚才你说我们的处境差不多,你这话我可不同意,王从刚是你的靠山,他要是倒台了,第一个压死的人就是你,当然了,我也会时刻面临他在倒台之前会对我使出的所有陷害和诡计,以我单枪匹马肯定是扛不过了,但我身后不是还有个丁家。”
    “小玉,我刚才的话没有任何瞧不起你的意思,也没因为我们的职位关系就想和你达成某种合作关系,你不是以前的陈小玉,我也不从前风光无限的刑娜娜,我们都应该抛弃对过往的成见和矛盾,王从刚穷凶极恶,比你在电影上看到的还要可怕,你不能因为后面有丁家就掉以轻心。”
    她这么说,似乎已经是对自己落魄处境最好的诠释以及穷途末路仍想再博一把的侥幸心理,我不想抓住她的难堪乘胜追击,但同情归同情,今天的下场却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而且心慈手软用在这种人身上很容易被她钻空子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套问
    “一个丁家还不够么?我可是汤家从小就预定好的媳妇,丁家不管用,汤家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我想汤家不会为了取消丁家在公司占的股份而故意见死不救的,你认为汤明轩真想置我于死地?当年的错是我造成的,未来的结局也该由我来改写,王从刚千方百计的想要来杀我,防的不就是这个么?要说优势,你哪来的自信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自古以来邪不压正,别用你那套歪理帮我洗脑。”
    我这么说的确有些洋洋得意,这也踪影影射到她走投无路的处境,刑娜娜一定是遇着什么事儿了,要不然以她的性格,不会跟我在这儿软磨硬泡的,我也不想乘人之危,“你不是说过愿意帮我做任何事的么?很好,空口无凭,你这个人又没什么信用,也别给我写下什么保证书了,就用你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联盟是真心实意的,要不然,我吃力不讨好,又得沦为你的利用工具,这样多丢脸?防人之心不可无嘛,现在汤明昱来了,以前的陈小玉毛毛躁躁的,连我自己也没信心,现在是该改头换面的时候了,那么就从你身上开始,我的心眼儿没你的多,但我希望你都能用在你该做的事上,我不会因为身后有两个家族作后盾就目中无人,你也做几件让我打心眼儿里真正佩服你的壮举,名字是爹妈给的,但脸不是自己赚的么?”
    “你让我做什么?”
    “是你找我来联盟的,那么你应该准备好要为我做什么,你能从那么多大人物面前走到今天,应该是个凡事都会做计划的人,我有我的计划,先听听你的想法,要是和我靠边的话,我们再合议一下,我们是没有任何信任基础的,讲的都是利益,你的计划里要是体现出的都是对你有利的一面,那我所有的资源不就成了你坐享其成的平台了?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你也有你的要求,在双方互不干涉的立场上,该妥协的就妥协,不能妥协的我们再考究一下,要是实在不行,那也只能作罢,毕竟在利益关系上,占便宜的倒不至于,但也不能太吃亏对吧!这又不是什么慈善事业,讲的是高风亮节,舍己为人,刑经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说,刑娜娜刚刚松开的手又紧紧握在了一起,“我知道你对欢欢被绑架的事儿肯定感兴趣。”
    “这个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的鬼,周梦莹伙同黑苍蝇绑架欢欢,为的就是想利用这个从她哥哥周连生那儿拿到属于她的那一份遗产,她不是三岁小孩儿不知好歹,走到这一步肯定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不是同意她用这么下作恶毒的极端手段绑架自己的亲人,要不是周连生想要将遗产占为己有,还拿老太太生前留下的那些条件故意刁难她,做到哥哥该有的宽容和体谅,哪来后面的这些事儿,问题也不是出在周梦莹一个人身上。”
    这些我都知道,刑娜娜有些诧异,原本还想拿这个当作谈判的资本,她知道的我也知道,她知道我却不知道的才是我最感兴趣的东西,但有的东西要是能让自己的利益受到牵制,那么这个秘密落在别人手上就会变成把柄。
    “周连生不也背着周梦莹买通了黑苍蝇,联合外人对付自己的亲妹妹,黑苍蝇又发现周连生表里不一,私下又和吴警官串通一气想要黑吃黑,周连生和纪蓉又有感情上的纠葛,还被王佳瑜认为两个有奸情,她也顺水推舟,反正周连生这个做父亲的似乎也不关心女儿的安全。”
    周家除了钱,没一点的人情味儿,兄妹相争,为了老太太留下的那些东西相互伤害,“只想利用这件事儿彻底断绝了周梦莹的继承权,又在婚内出轨,王佳瑜腹背受敌,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反正欢欢就是被周梦莹绑走的,孩子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想赶在周连生和纪蓉这对狗男女将她扫地出门之前先发制人,只要拿到他们俩偷情的证据,那么在离婚中财产分配上就能站到优先权,她才是这起事件背后最大的受益者,而纪蓉手上被王佳瑜视为把柄的猫眼石就是周连生作为抵押暂时送给她的,显然王佳瑜对这一切并不了解,你说的这些,我基本都知道了,你别拿这些边角料来忽悠我,这样吧!你告诉我黑苍蝇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刑娜娜神色显然比之前更紧张了,其实我也是故意套她的话,因为据我的了解,这其中并没有涉及到她,但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所以,她不是参与者就有可能是知情者,她刚要起身,我用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迫使她坐下,用杯子给她倒了杯开水,雾气飘渺,她的神色似乎也变得飘忽不定,典型的做贼心虚,闭上眼,看得出她的内心矛盾又挣扎,最后睁开眼,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沉默半晌后才慢悠悠的说:“我和纪蓉有些过节,她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我之前被秦至九强迫拍·····那些片子,她这个女人胡搅蛮缠很难搞的,她现在所在的那个报社也有秦至九的一半。”
    原来她们两个之间还有这样的竞争关系,这是属于秦至九的产业,也难怪刑娜娜支支吾吾不愿意说的,“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那儿过问一下业务,她先前是在很出名的一家大公司工作过,很受领导的重视,在我看来,她的工作能力和履历并不能但当副总编辑的职位,先作为储备干部考察一下,我这么慎重也是出于对工作的负责,而且公司高层早就提名了另外一个人作为副总编辑的人选,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是最拔尖的,这事儿因此就给压了下来,也是因为这个我们俩个就结下了梁子,纪蓉利用大公司的光环恃宠而骄,私下做了许多龌龊下流的勾当,最终将那个候选人排挤走了,更可恨的是,她竟然暗中调查我,我的那些事儿就被当作把柄要挟我,为了息事宁人,我只好不再插手这件事儿,秦至九在生前曾和报社签了合同,会将他所持有的股权全部转到我的名下。”
    “照你这么说,你要是继承秦至九留下的股份的话,你不是千万富婆也该衣食无忧的。”在我看来,刑娜娜是那种在职场上战无不胜的女人,现在看来,她似乎碰到了硬骨头,刑娜娜脸上浮现出对纪蓉的不屑和藐视,说白了,所有的愤怒不是因为对自己无能的发泄,就是出于嫉妒。
    “哪知道这个贱人私下跑去秦至九那儿挑拨离间,害得我为报社付出那么多年的努力和心血就这样打水漂了,什么也没落得,秦至九死后,纪蓉又将他持有的股份和其他几个领导瓜分了,我心里气不过所以就一直跟踪她,发现她好像对周连生动了心,我就是想教训她一下,就将他们俩的事情偷偷捅到了王佳瑜那儿,哪想这个王佳瑜不但忍气吞声,还想借着这件事儿捞一把,后来我又发现纪蓉和吴世名也有来往。”
    刑娜娜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记者纪蓉面前跌了跟头,哪会轻易夜车的,自然会追究到底,“就将这事儿又捅到了周连生那儿,哪想他的反应竟然和王佳瑜是一样的,这么说来,纪蓉对周连生的感情是一厢情愿的,周连生可不管她和谁纠缠不清,这黑苍蝇贪得无厌,我就花了两万块钱准备让他教训一下纪蓉,先给一万,等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一万,事发那天晚上,他就将纪蓉和周连生叫到家里,吴世名和他们也是一伙的,当时我也在,只不过是躺在对面的房子里,用望远镜监视房间里的一切,还装有监听器,想亲眼看到黑苍蝇是怎么教训纪蓉的,没想到吴世名也出来了,最后还是功败垂成。”
    刑娜娜其实所有的努力都是想掩盖自己的自卑,越喜欢张扬外在虚荣的人,或许就是受过类似的嘲笑才会刻意在乎身外之物,她吸了吸鼻子,丝毫没了之前的傲慢和骄傲,她也有孤独,落魄以及被人嘲笑的恐惧,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她用职场上的雷厉风行遮掩了,这样别人才无法拿她最脆弱的东西打击她,“黑苍蝇一看到警察就怂了,吴世名是知道周连生和纪蓉的事儿,而且也知道绑架欢欢的幕后主使,他们四个心照不宣,纪蓉就威胁了黑苍蝇,说是他敢说出去半句,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没过半小时,他们三个就都走了。”
    “像黑苍蝇那种无孔不入的人,怎么不懂好死不如赖活着的话?更不可能自杀的!”我知道这后面肯定还有事,刑娜娜轻轻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是王佳瑜。”
    “你是说王佳瑜当时也在场?”
    “黑苍蝇这个人贪心不足,为了赚钱什么事儿都敢做,王佳瑜多半和他也达成了交易,要不是吴世名来了,或许黑苍蝇就会帮助王佳瑜拿到周连生和纪蓉狼狈为奸的证据,他们三个走了之后,黑苍蝇就问王佳瑜要钱,事情没成功,雇主也没有必要值钱的,两人就起了争执,王佳瑜看上去好像特别有涵养,好像大家闺秀似的,其实邪恶起来不会比任何人差的,黑苍蝇自己撞到了桌角上晕了过去,是王佳瑜将他吊起来的,伪装成了自杀现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刑娜娜其实内心更多的是内疚,当初她要不是为了报复纪蓉,也不至于给王佳瑜提供了假消息,不管周连生对纪蓉到底什么想法,作为妻子,王佳瑜不可能没一点反应的,原本只是想挑起她和纪蓉的战争,自己隔岸观火的,没想到却间接的致使王佳瑜成为杀人犯,她不敢报警,毕竟她在别人看不见的另一面也和秦至九从来了非常行当,要是被警察抓到,这辈子可就玩完了。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大表哥给我发来了彩信,他用电脑将当初方又军在我家门口画的图案复原出来了,我看了眼刑娜娜,她忽然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慌失措的看着我,随后表情又变得很愤怒,不过她似乎很快就意识到眼下已经失去对我吹胡子瞪眼的资格,更像是敢怒不敢言,用纸巾将桌子上洒的水擦掉,隐约的,我看到桌子上躺着一只四脚朝天的蟑螂,我将手机放到她面前,“你对这个东西有什么印象?”
    “这个····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刑娜娜用纸巾将那只惨死的蟑螂包了起来,随后扔进了垃圾桶,我就知道方又军不会无缘无故的往我家墙上乱涂鸦的,刑娜娜神色变得谨慎又怪异,似乎这里面也有她搞不明白的地方,“我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之前在秦至九那儿见过一次,我在他那儿也没什么身份,能参与的事情少之又少,这个应该是一个帮会的LOGO,秦至九在江南那边连续好几家夜总会或娱乐场所都被这个组织不是强行收购就是破产,反正势力挺大的,就连王从刚也很忌讳,你手机上的这个图案只是有点像,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也是只是看过一次,大概看得像一些,至于它背后的真实面目,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去接触一下。”
    “刑经理,我们不是已经达成联盟关系了么?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那个要求也得夭折,反正我是豁出去了,不管是丁家还是汤家,甚至是我现在的家庭,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为我讨回一个公道的,但你就不一样了,现在就是随便摔个跟头,在所有人眼里也都是罪有应得。”
    在只有我们两个的情况下,我会和她开门见山的说,希望用这种方式给她提神醒脑,“现在不是我求你,而是你得像保护自己一样全心全意的保护我的周全,我建议在咱们俩个独自的时候,你还是不要再给我摆架子了,我会在外人面前给予你高我一级的尊重,但咱们不是还得按实行出发么?这个破公司也不是你最终奋发图强,扬名立万的地方,你得搞明白才能给你的处境提供更好的帮助和改善,不是么?”
    “这个人叫葛仁山,祖籍山东烟台,在十岁左右跟着父母去了国外,也是前几年才回的国,是做海鲜生意的,尤其是鲱鱼罐头,在北京路上还有一家规模不少的海鲜市场,在国外也有一个大型的捕鱼公司,很多海鲜都是自家供货,生意非常火爆,但这个人有着连王从刚也不敢惹的黑社会背景,要是连王从刚的势力也摆平不了,那么他这个人就并等闲之辈,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惹得起的,我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你也不必拿你身后的那两大股势力和这种人拼势力,要是有个好歹,顶多也是两败俱伤,你也奈何不了他们的,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看得出来,这是刑娜娜的肺腑之言,我点了点头,她的劝告也不是空穴来风,不过她却想错了,就连王从刚都惹不起的人,我又怎么会傻到拿背后的丁家和汤家和一个不明来历的人针锋相对,再说了,我又以什么身份要求丁家和汤家出人出力受我的差使,很多事只要办法用对了,毒药也能成为解药。
    “我认为对于我们的新关系,还是事先商量好了才能滴水不漏,省得让别人认为我和你同流合污,我这么说没有任何贬低你的意思,也没有乘人之危,就是觉得我们还是以势不两立的关系示人吧!公归公,私归私,只要不过分,你了挽回你在我这儿弄丢的自尊心,公报私仇我也不会介意的,而且这种事情解释起来也不方便,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了,不想让更多的人卷进来,他们知道的越多,处境就会越危险。”

    第一百九十二章 商议
    对于现在身份的改变,我有些无所适从,至少我现在可以掌握主权了,莫名的,我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毛顺英的事情,“刑娜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你不必回答我,我只是想·····这个问题一直闷在我的心里很久了,就我们之前的关系来说,我要是提及,估计也会被你冷嘲热讽的,不是我多管闲事,只是我···或许在你的计划里,我也有可能面临她的处境和下场。”
    “你该不会问的是毛顺英的事儿?”刑娜娜看样子还有点良心,我忽然想打她一巴掌,为什么面对被自己害死的人,竟然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刑娜娜仿佛看出了我的疑问和恼火,不紧不慢的说:“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机会只会给有能力有才华甚至是手段更狠的人才准备的,毛顺英在设计方案这方面的确有着过人的天赋,但她不擅于交际,光有才华有什么用?要不是我,她的那些作品只能成为一堆废纸,是我的手段和职场经验让她的作品以最好的方式重见天日,外界对我的肯定也是对她作品的肯定,人就是贪得无厌,得到了这个还眼巴巴的想得到那个,我们有言在先的,我提出的条件和我最后付出的实际行动也是对等的,扪心自问,我对得起她,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从未亏待过她半分。”
    刑娜娜的语气很快缓和过来,在巨大的工作压力下,每个人都会给自己出格自私的举动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毛顺英的死却是不争的事实,语气也没先前那么坚硬,“是她自己没有主心骨,又是她老爸授意的,作品也是她自己亲自交到我手上的,最后她想不开上吊了,我怎么就成了罪人?你们都同情弱者,我平时是气焰嚣张了一些,但不能因为这个就将所有的过错都强加在我身上,我也是受害者,也为这件事儿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弱者,是她自己站不起来我能有什么办法?路都是自己选的,就像你刚才做的决定,不管下场好坏,都得你自个儿兜着,这就是现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只想说·····刚才那个蟑螂真不是我故意放进去的!你这儿不干净,有空还是多打扫打扫。”我起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南姐端着奶茶屁颠屁颠的来了,她看到我时,故意笑着说:“怎么灰头土脸的,是不是又被骂了?你之前不是被骂习惯了么?别再不甘心了,经理的位置哪是你能坐的,就算坐上去了,还不是照样滚了下来,还是老老实实做你的助理工作吧!毕竟不是你的你抱到怀里还会飞掉的。”
    “南姐,你成天这样鞠躬哈腰的累不累?”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这么大年纪没长点骨气,却是在溜须拍马上长了经验,南姐的脸色瞬间黑了,语言也变得刻薄,“陈小玉,你别不识好歹,我是出于好心才劝你别白日做梦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刑经理可是从黑牙公司总部过来的精英,你尝了几天甜头就别念念不忘的了,有本事儿,你怎么不去坐老板的位置?”
    “南姐,你这是怂恿我谋权篡位么?”我故意说,南姐提着杯子,气得瞪大眼睛,表情幅度太大,脸上的皱纹也更加深刻了,“光凭嘴上说有什么屁用,我跟你说陈小玉,知道你脑子受到了刺激,接受不了被降职的现实,但以你的真实水平和能力,老板还是抬举你了,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就你这样的人要是哪一天出息了,我帮你洗内裤都没话说的,但你配么?一边去,别挡着道,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一点眼力见儿,这可是刑经理最喜欢的卡布基诺,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估计温度应该差不多。”
    “见风使舵的老女人。”我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真是气死我了,当初她可是将我的名字叫得热乎乎的,真是谁的屁股大,她就追捧谁,就在这时,我去仓库找小刘,欢欢的事情有惊无险的解决了,周家也不计前嫌又请她回去照顾欢欢,毕竟欢欢从小到大都是小刘妈妈照顾的。
    欢欢苏醒后,因为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情绪一直处于恐惧状态,晚上得开着灯才敢睡觉,谁也不见,就连父母也被拒之门外,唯一愿意见的还是小刘妈妈,周连生没办法,只能请小刘妈妈回去。
    虽然小刘一直反对,但小刘的留学费用还在周家人手里,十几年都熬过来了,为了就是这个,不能在最后关头掉链子,所以小刘妈妈还是去了周家继续当保姆,这对小刘来说却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伤痛和无奈。
    “对了小刘,你现在还住在我二叔家么?”我问,小刘点了点头,“每天晚上帮他打点一下生意也挺不错的,可以认识多一点的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今天晚上我们几个聚一下吧!把大头菜也叫上,还有沈加贤,那个·····这几天延乐有没有联系你?”我一直担心他,害怕他这辈子都会因为当年那个自私的念头而永远失去他了,小刘似乎看出什么来了,而且他的表情也说明了一切,“你们俩个闹别扭了吧!放心,他在我那儿,昨天晚上还和我一起帮二叔收摊子呢!不过他怎么会喜欢一个·····”
    “他喜欢谁了?”他从来没有对我提及过这件事儿,小刘一脸惊愕,“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他什么话都会跟你讲呢!开口闭口都把你当作姐姐叫,但他连自己女朋友的事情也不和你分享,看来你们之间的确还是出现点了问题,你说出来听听,到底因为什么才导致你们友情决裂的?”
    “也没什么,你这个先不管,他都跟你说什么了?那个女哪儿人?”我急切的问,小刘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你该不会是对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这不是关心他嘛!真的没你想的那样,和我弟弟一样大,我有那么无耻么?再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是因为我做了件很过分的事才生气的,这些天也联系不上,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万一有个好歹,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是我的真心话,而且小刘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小刘将所有的货物都搬上车,拍了拍后面的架子,示意司机可以走了,他将手套脱下来,和我一起坐在了台阶上,“那个女孩儿好像是福利院的老师,长的挺漂亮的,尤其是眼睛,水淋淋的,但····却是一个装饰品,因为她从小就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后来念完了大学之后,就是残疾人的那种学校,她毕业之后就回到了她福利院,延乐好像是上个月在那儿做义工认识的,他没事儿就往那儿跑,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今天一早就去了,估计得到九十点钟就回来了,你要知道陷在爱情里的两个人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儿才好,我听他说,那个女孩儿好像叫叶珍,他说很想珍惜她,对那个盲人女孩儿来说,方延乐就是她的守护天使了,两个相爱的人在对的时间遇上,都是彼此生命中最大的幸运。”
    “那人的幸运在哪儿?”我问,小刘低下头沉默不语,他忽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认为我和陆小琳还有戏么?她有自己婚姻,过着别人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这个就足够了,你以为爱情是什么?不过是大脑里主配情感活跃却还不超过三四个月寿命的一种物质,我们都分开多少年了,都在各自不同的轨道里渐行渐远,而且她·····她也不愁找不到更好的男人,我现在又要念书,哪有时间谈这个,你呢?这几天也不见你的身影,也不来上班,我还以为你被开除了呢!”
    “我没事儿,记住晚上不要迟到。”我避重就轻的说,这时又有一辆车来了,小刘得去装货,何远刚走了过来,神色凝重,将我拉到一边说:“小玉,小刘在外面是不是惹着什么人了?”
    “啊?!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有人找他麻烦?”我看了眼正在满头大汗往车上搬货的小刘,何远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几天,总有一个男的在仓库门口晃悠,之前还有人过来打听小刘的消息,被我给撵出去了,我问小刘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又不肯说,你说他一不是赌鬼,又不是混世魔王,做人又本本分分的,从来也不见他和哪个姑娘说笑话,哪会被人盯上,上次他不就是被人堵在仓库门口打了一顿,你说会不会是上一次的那拔人?我也问过其他人,都说不知道,也不认识,小刘这阵子精神也不太好,之前没事儿还会跟我吹牛,这些天却喜欢一个人呆在那儿抽闷烟,我就害怕他再出什么意外,去找你你又不在,刚好你今天来了,要不你跟他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你都问不出来,我就能问出来了?”
    “小刘跟你的关系肯定比我要近一点,或许就你能问出来。”何远刚是真心担心小刘的人身安全,我心里也惶惶的,小刘若无其事的搬着货,不像是有心事的,想来他是知道对方是谁了,何远刚看向小刘忙忙碌碌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你看这孩子多上进,像他这种出身还能凭自己本事考上大学的,那可真是了不起,仓库里的都是苦力活,一般人都做不来的,他踏实能干,从来不偷懒,不耍滑头,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能给我省很多事儿,就是老实憨厚,谁不喜欢是不是?只是他这阵子太奇怪了,他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我看到真是难过的不得了,这次必须防患于未然,对方要是人多势众,他一个人能顶什么用?只有挨打的份。”
    “这儿不是有监控么?我来让人查一查。”我脱口而出,山炮是不错的人选,何远刚怔了一下,似乎被我的语气吓到了,“你····真的能查到?”
    “我一个朋友就是干那什么····私人侦探工作的,什么上门催债,调查小三儿,反正范畴挺广的,是我的一个·····朋友的朋友,之前帮过我一回,小刘这事儿刻不容缓迫在眉睫,都被人盯上家门口了,来历不明很危险的,万一帮亡命之徒可就糟糕了,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疏忽大意,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怎么能坐视不管?”
    我就生怕别人知道我和放高利贷的人来往,“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给我查一查这伙人的来路,对了,你把仓库门口的监控帮我调出来,别被小刘看到了,他不想说,肯定不是因为事大才只字不提的,反正这里面有些事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讲。”
    何远刚将监控画面拍了下来,又发到我的手机上,我给山炮打了电话,他说十分钟后给我答复,何远刚不可思议的打量我,“小玉,我发现你好像变了许多?”
    “这句话是我近期听到最多的评价,难道你希望我还像以前那样呆头呆脑的么?”我觉得好笑,何远刚却摇了摇头,“谁说你以前呆头呆脑的?那叫淳朴,你知道现在的女孩儿都是很出格的,很难找到几个能和你一样心地善良的人,待人接物都很温厚,为什么公司那么多的人,我却喜欢和你聊天?”
    “不会是因为我长的漂亮了?”我忽然觉得何远刚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难过,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失去了什么让他觉得惋惜的东西,他喝了一口水,在我边上坐上,“我觉得一个人长的好不好看不应该以外貌作为标准的,你要说这些,夜总会里的那些坐台女哪个不是美若天仙?为了钱,灵魂和自尊都不要了,那种漂亮就会变得廉价又肮脏,是可以明码标价的,一个人要是能和价钱扯上关系,那么这个人和咱们这儿的商品是一个道理,再贵也是能用钱买到的,你就拿钻石来说,的确挺贵的,但买到手上也就那个样子,还能当作祖宗供起来,反而像你这种善解人意的性格才是最好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我忽然觉得迷茫了,当我遵从自己的时候,别人笑我是傻子,当我决定变得厉害一点的时候,别人又开始怀念最初的我,我到底选择哪一个才能消灭这些非议的声音?
    “你虽然第一眼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惊艳,但相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你是个好人,而不是像刑娜娜那种行云流水式的成熟,那种得心应手和咄咄逼人的凌厉感会让人感到压力的,再漂亮也不想和她多呆一分钟,对你,我可以把你当作女儿,对她,工作上只是上下级关系,到了外面,什么都不是。”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刑娜娜是个精明强干却也六亲不认的女强人,所到之处,那种强大到不允许有半点妥协的气场让人着实想要逃开,这也是人们所说的威信,“我就觉得你还是保持原来的自己最好,有人情味儿,成熟代表什么呢?是对现实的一种妥协和认知,你知道怎么去适应这种残酷的环境,得到的越多,在一些方面就会失去相应的失去,人情味儿也就慢慢淡化了,我不希望你变成那种雷厉风行的人,冷漠式的冷静到了让人害怕的程度。”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异样
    “我知道我自己是谁。”其实我并不确定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何远刚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以他丰富的阅历和年纪沉淀的眼光,他的话多多少少是因为看出端倪才会旁敲侧击暗暗提示我的,“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咱们小玉永远都是无可替代的,千万别丢了初心,也别一味的活在别人的期望里,最可悲的是,你越努力,越无法成为别人眼里最好的样子,反而不会遭来妒忌。”
    我知道这也是他的切身经验,仓库里人来人往的,见得多了,听得多了,体验的多了,才会领略到更深层次的酸甜和苦辣,在别人陷入同样的处境里时,也能感同身受,并设身处地的给予最简便的解决之道。
    “日子是自己的,好与坏也是自己的,人活一辈子,别管外界的声音和指责,唯一能为你负责的人,永远都是你自己,你幸福了,别人还是过别人的日子,你痛苦了,别人嘴里吃的还是自家的饭。”何远刚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儿,一脸羡慕,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枣子递给我,“这枣子可甜了,比水果刀的还要好吃,跟着小刘简直吃香喝辣的,长这么大,也没像这阵子吃的水果多,前一阵子是送橘子,是昨天还是前天又送了一篮子的枣子,那个你不也见过,就是暗恋并勇敢追求小刘的那个女的,叫···叫江秀秀秀,名字念起来怪顺口的,其实人她挺好的,是个热心肠,就是第一眼看上去有点那什么,不过看你第一眼也差不多。”
    “你也真是,给你免费送吃的当然热心肠了,吃人嘴软,都向着别人说话了!她送归她送,是小刘收下的么?你千万别光顾着吃最后让小刘在人家江秀秀秀面前难为情!一篮枣子才值多少钱?你怎么能为了吃的就把小刘的爱情给当了!”
    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何远刚一脸冤枉,“这是小刘自己拿来给我们吃的,不信你现在就去问他,你自己长的也就这样,还嘲笑别人长的不好看,你以为你是花仙子?真是····真是浑身绿毛还笑别人是妖怪。”
    “你犯得着这么打击我么?小刘·····他这是接受那个人了么?”我有些难以置信,我认为他好像还没有完全放下陆琳儿,不过对方都成家有了孩子,他放不下又能怎样,小刘是个有担心,又有责任心的男人,他要是真选择了江秀秀秀,是为了掩盖和陆琳儿那段无疾而终的伤疤吗?
    “不会吧!小刘他····他以后会有大好的前途,要是和江秀秀定了,他最起码要在国外呆四年才能回来,现在每天一个变,何况是一千四百六十天?万一有了变数,他在国外遇到真爱了,那么丢下江秀秀一个人怎么办?我觉得小刘并不会那么盲目的接受江秀秀的,不会是你先斩后奏的吧?”
    我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何远刚有些不高兴了,“我说陈小玉,你这脑子都是怎么想的?在你的意识你,什么人才能配得上小刘?江秀秀哪一点不好了?人家原本很漂亮的好吧!好像是小时候家里着火,不小心烧伤的,你凭什么瞧不起人家?小刘都没嫌弃,你在这儿挑三拣四的做什么?就以朋友的名义么?那是你的人生么?小刘就喜欢吃葡萄干,但你认为他吃牛肉干才能配得起他的身价,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他对牛肉干自始至终就不感兴趣?”
    “什么葡萄干牛肉干,你也真会比喻,我这不是跟你聊天才说的嘛!干吗这么严肃!”我措手不及,没想到一向和我关系融洽的何远刚会对我的话这么反感,“小玉,我说你变了不是说你比以前更厉害,而是性格好像·····你刚才的话真的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说句实话,江秀秀性格温润,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又想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确定目标后,勇往直前,这么可贵的勇气即使是你也拿不出来吧?怎么可以嘲笑别人?她是因为喜欢小刘才转了几趟公交车才来的,这有什么错?”
    “我·····”我一时间无言以对,脸也腾的一下红了起来,火辣辣的,无地自容,何远刚直言不讳,是因为没把我当外人,否则就会和其他人一样默默的看着我的笑话,“就小刘那点家底,说句难听话,还没法跟人家江秀秀比呢?至少人家爷爷还有一个果园?他有什么?只有一个破败不堪的家,又是单亲家庭,连个像样的房子也没有,老妈还是给人当保姆的,江秀秀的父母可都是体体面面的公务员,两人一个月要拿好几万,小刘在这儿干死了一年也才拿几万块钱,这怎么比?没得比的!人家江秀秀父母在市中心还有两套商品房,小刘就算学成归来来,也只能找个名头好听一点的工作,现在博士硕士一大堆,早就泛滥成灾。”
    “你怎么越说越远了?”我头一次在那么熟络的人面前尴尬不已,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口子钻下去,何远刚也是本分人,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像是在聊天的了,“就拿我们仓库来说,最低学历也得高中,那么他再念出个啥也不算什么,而且念出来找不到工作的大有人在,别把自己看得太高,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江秀秀隔三差五就送东西来,我吃人家的就得给人家说好话,人家是为了看心上人来的,让我们好好照顾他,给他偷个闲,这是心意,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一个味儿!我说你好歹也是念过大学的人,怎么还有一套老思想,门当户对是很重要,但也不能太过了不是?两个人都没有皇室血统,哪来那么多的忌讳?认识你那么多年,我也是才知道你眼里对人对事还有高低贵贱三六九等。”
    “哦,来电话了。”山炮的话终于打破了窘迫惶然的气氛,小刘还在往车上一箱箱的搬货,累得汗流浃背,我叮嘱何远刚仔细小刘的行踪,最好不要让他跟车离开仓库,临走前还拿走了他手上的几颗枣子,这是小刘的选择,我会尊重他,不管是和江秀秀当作朋友还是以恋人的方向发展,我都会支持他的,山炮在电话里告诉我,那几个在仓库门口转悠了好几天的人就是陆琳儿的老公曾剑之。
    我敲开了刑娜娜的办公室,南姐瞅着眼睛看我,刑娜娜向南姐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空气里散发出咖啡浓郁又透出微微苦涩的气味儿,我开门见山,问她关于老商的事情,刑娜娜的表情在外人面前天衣无缝,或者是真的落魄了,跟我单独在一起时,眼色却没那么多的锋利。
    她有些支支吾吾的,我不耐烦了,“你要是说不清楚,我有办法查清楚,但我查到的和你自己说出来的肯定不一样,我们都给彼此一个机会,况且你现在这么多的麻烦,要是商应海再给你整一出,怕你也招架不住,偷鸡摸狗的事儿能有什么前途?数据处理的再好也会露出马脚的,千万别再等东窗事发了再来想补救的办法,到时候得不偿失的下场就是你自己造成的了,还有,我跟你提这件事儿可不是为了抓住你的把柄故意找你麻烦的,我们现在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么?”
    “你想在商应海身上做什么?”这是刑娜娜身上的一块心病,暂时还没到挖除的时候,但放在身上的确是个心腹大患,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做好了应对准备,只是没想到我会提及这事儿,我不动声色的说:“相互利用的同时不也需要相互帮助的么?况且商应海能对自己的女儿心狠手辣,事情败落后,我认为他不会善待你的,像你这么精明的人,应该早就为了防患于未然而提前做好了预防措施,这件事儿不用你出面,你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无耻之徒费心,刚好我也拿他练练手,我可能达不到你那种得心应手的水平,至少先试试水,熟悉一下以后可能要长久浸润的环境,以后我们是对手,也是搭档。”
    “去找朱雅一,她前天下午刚被我给开除了,吃里扒外的东西,没一点主心骨,活该被她男朋友当作傻子利用,这是她家的地址,你直接去找她就可以了,剩下的部分就交给我来处理,具体的计划和步骤,等你到了她家之后给我来个电话,我预测的情况可能和现实情况有所差别,计划也得稍作调整,到时候,我会发送到你的手机上。”
    刑娜娜还是有些诧异,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头的,没想到我却给她省了事儿,更重要的是,眼下的她正值多事之秋,麻烦由我来解决,所有的注意力和危险也会转移到我的身上,我刚好成了她甩报复的平台和机会,刑娜娜将我上次做的企划书拿了出来,“你做的这个····总体来说还算不错,我不会在这种事上跟你过不去的,你放心,我会公事公办,你的才华应该······”
    “我需要那种和谐,才华····那哪是才华,是我从往年的报表上借鉴来的,你要是觉得不错,就送给你了,我不在乎这些外在的名头的,我们里外必须做得天衣无缝才是对双方最好的负责,我没有抓住你的软肋强迫你做任何妥协,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还有,黄莹的事儿,你要是不告诉我真相,我会继续查下去的。”
    我不想给她压力,刑娜娜嘴角想笑,却又不知因为什么慢慢的凋谢了,最后变得有些无奈,“黄莹的事儿我很抱歉,其实那天你不是听到了么?在毛顺英的公墓?我虽然没看到你,但汤明昱不会无缘无故为任何人说谎或打掩护的,你就在隔壁烧纸,大头菜应该是发现你了,千方百计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当时没想到,但我对你的身份起疑时,车又被别人给点着了,所有的心虚都是为了掩盖事实,综合当时的信息来看,十有八九就是你没错了。”
    “于姗姗到底是不治身亡还是·····”
    “于姗姗到底是不治身亡还是·····”
    “我也是刚查到的线索,是杨三,于姗姗的叔叔,具体情况我也没必要知道,你要是想深入调查,不如就去找他问问就真相大白了,至于黄莹的死,的确和她的未婚夫有关,我在其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她····但她惹错人了,我说的不是我,而是秦至九,她男朋友顾益阳当年在矿难发生后侥幸逃生,秦至九就用钱收买了他,顾益阳也一直跟在他后面干活,和外界完全断绝了联系,钻戒的事也是在这件事上衍生出来的,就是想让黄莹死心,大概在半年前,秦至九因为生意不景气,接二连三的倒闭,那个排场早就解散了。”
    不管是刑娜娜还是顾益阳,都是秦至九权势下的受害人,没有人想要作奸犯科,他们只能忍气吞声的活着,刑娜娜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落寞,和之前居高临下的骄傲判若两人,于姗姗事件已经告了一个段落,但再次提及时,依旧触目惊心。
    “顾益阳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秦至九一直监视着他,或许是后悔了吧!想要摆脱这种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暗无天日的生活,其实顾益阳也不是那么绝情,黄莹当年肾衰竭急需换肾,而这个肾源就是顾益阳给找的,他也是私下里通过秦至九的关系才敲定了准备卖肾的于姗姗,然而讽刺的是,负责给贩卖器官做猎头工作的人就是杨三。”
    刑娜娜都知道,却选择了沉默,“于姗姗醒了的那天,去见她的人是就是顾益阳,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她卖肾的钱也都被杨三和团伙瓜分了,后来就被秦至九给发现了,顾益阳逃到了上海,那儿有他的一个落脚点,以前跟着秦至九在那儿呆了几年,黄莹和他见了面,两人呆了几天,顾益阳逃走的时候,还将秦至九的一个名单给偷走了,应该是交给了黄莹,之后他自己主动回去的负荆请罪,黄莹的自杀不是自愿的,而是给秦至九给逼的,她要是不死,顾益阳就得生不如死,还给她发了顾益阳被严刑拷打的视频,结果黄莹自杀后的第二天,顾益阳也死了。”
    不过庆幸的是,黄莹最后还是和她男朋友团聚了,虽然结果悲伤,却也没有辜负她多年的等待和感情上的托付,刑娜娜点着一支烟,神情惆怅又凄凉,“这些细节都是一个我非常信任的一个人透露给我的,我让大头菜也暗中调查于姗姗临死前都见了谁,除了告诉她真相的顾益阳,之后就是杨三,估计是于姗姗质问了他,杨三做贼心虚,就拔掉了于姗姗身上的管子,只要找到证据,就能定杨三罪了,但这个细节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再加上于姗姗已经火化了,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包括黄莹的也是。”
    “你面对这些人的生死又都做了什么!”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责她,刑娜娜眼神里的灰败让我于心不忍,但想想她现在的下场,却也是受到了报应,“你以为我是谁?我要是可以,又怎么会被他们当作动物一样控制了着?我能把自己顾好了就已经不错的了,在这个社会里,你别指望别人可以成为你生命中的救世主,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我能独善其身,不给别人惹麻烦就算是对得起所有人了,我能做什么?刑娜娜只是一个外面见光,内里败絮其中的傀儡,就像你此时此刻看到的,坐在这儿给不同的文件上签字然后发号施令,我但凡有任何一丝机会也不会允许····你拯救不了你认为需要被拯救的人,外面多的是。”
    我无言以对,于姗姗的死也算是真相大白了,但黄莹和顾益阳的死虽然遗憾,却也在最终得到了圆满,刑娜娜用力吸了两口烟,难得她还有心思过问在她权限范围之内的事儿,即使不用调查,我相信她的内心也不会受到任何的谴责不安的,只是,她的人生还没有被利益完全腐蚀,她还是人,而不是像秦至九一行的衣冠禽兽。
    “你说哪天没有凶杀?没有残暴?你救得过来么?又有多少资本和这些恶势力对抗?人得看清事实,我落到今天的下场,这是我的命,他们的死也是他们的命,我为什么要内疚?哪天我要是死了,你会感到一丝点的内疚么?我想对于认识我的人,绝大多数会骂我死不足惜吧!”
    刑娜娜用手背擦了下眼睛,或许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她也会在恶梦中一遍遍的惊醒,想要摆脱这种被迫生存的环境却怎么出摆脱不了,委曲求全还不是最痛苦的,而是不知道这种非人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因为那是一个和你无关的命运,我一没机会二没除暴安良的伟大理想,陈小玉,你要是谁都救得过来,又何必在意丁家和汤家这两个后盾呢?”
    我的确有着这方面的虚荣心,而刑娜娜的话也一针见血,我忽然觉得在她面前强装出的气场在她调理清晰的思维面前根本站不住脚,刑娜娜悠然的吐出一支烟,脸上的从容和傲然又卷土重来了,也不再理会我,声音慵懒的说:“即使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富豪也没有给睡大街的乞丐指点人生的权利,满足仁义道德,这个高尚那个伟岸的,你只是一个两手空空的凡夫俗子,即使是汤家和丁家所给予你的一切,也都是别人的,本身强大了才是一种资本,你没有权利给任何人指点迷津的,陈小玉,把你自己先顾好吧傻瓜!等有了能力再去普度众生,拯救全人类也不迟。”
    “你····你不是要和蜘蛛远走高飞的么?为什么你还要留在公司?蜘蛛人呢?你们俩昨天从医院出去后没有在一起么?”我好奇的问,总觉得刑娜娜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刑娜娜掀开眼皮,但拿烟的手却瑟瑟发抖,她恼怒又急躁的将还剩下大半截的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是放在架子后面的,没想到里面装满了烟屁股,至少得有二十根,怪不得咖啡的味道散去后,会有那么大的烟气。
    “跟你有关么?你要是资助我一百万,我就告诉你我接下来的计划。”刑娜娜眼神犀利的瞪了我一眼,我心虚,知道自己多管闲事了,到了门口,我又有些不放心,“你晚上住哪儿,要不要我跟元天说一声,派两个人保护你的安全,毕竟三文鱼还没在逍遥法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要是真想找你算帐,估计你也防不胜防。”
    “我就不用你来操心了,还是那句话,比起谨慎,我比你擅长,你还是行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只有活着才能拥有近在眼前的一切东西,不然,它们都不会属于你的。”刑娜娜说完就埋头工作了,我也识趣的离开办公室,南姐又开始了溜须拍马的模式,在门没完全关上时挤了进去,手上还提着刚买来的水果和点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 和解
    我再次去了医院,就是先前孔元天利用曹兴友给王从刚以及刑娜娜演了一场双簧戏,一进门,就看到两个虎背熊腰的人守在门口,不过这两个人看着有些眼熟,很像之前王春娇从他爸那儿借来的保镖,他们俩个似乎认出了我,靠右边的向我招了招手,仿佛知道我会来似的,我不是不怕,就是想知道老板怎么样了,在我走了之后,这儿是不是又发生了其他情况,刑娜娜先前要和蜘蛛远走高飞的话,是故意用来哄骗他的,还是因为某种突发原因而被迫中断了,那么蜘蛛又在哪儿?
    “陈小姐,你来的刚好,龙爷就在里面等你。”在那人的带领下,我顺利见到了龙爷,门在关上的那一刻,我忽然害怕了,也不知道具体在害怕什么,这时龙爷被人用轮椅从房间里推了出来,我目瞪口呆,推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汤明昱,怪不得他那天会破天荒的送我手机,还以汤明轩的名义,看来他知道那天在这儿发生的一切。
    “明昱,谢谢你,你先去忙吧!我想和小玉单独说一会儿话。”龙爷看上去老态龙钟,瘦弱的身体蜷缩在轮椅上,但精神看上去还算不错,汤明昱看向我,示意我不要紧张,之前提心吊胆的,但知道他在这儿后,也就没什么好怕的,龙爷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想来对我之前的过往也了如指掌了,我有些好像汤明昱在龙爷这儿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不是医生么?难道还兼任临终关怀部的医生?
    “小玉,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你应该不记得我了。”龙爷这个开场白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量,我忐忑不安的坐下,有人过来倒了茶,我哪还有心思喝茶,透过飘渺的烟雾,眼前的老人充满了神秘又古怪的色彩,他见我一直沉默不语,将面前一盘子的点心推到我面前,“你怎么这么紧张?刚才不是看到明昱了么?他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你是丁家的长女丁小兰,他是汤家的长子汤明昱,你们俩个小时候不是订过婚约了么?看着你们这样真好,我和汤老爷子也算老交情了,不人伤害你的。”
    “龙爷,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的?”我很好奇,龙爷脸上全是皱纹,眼睛混浊又狭小,松弛的眼皮几乎要将眼睛全部遮住了,两边的嘴角也随着核桃般深刻的皱纹往下耷拉,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只能从他苍老又缓慢的语气里才能判断他的情绪,龙爷用手指了指盘子,“饿了吧!先吃东西,想来你应该听说我是什么身体了,别担心,我这个老头子就想拜托你一点事儿,还有求于你,不会对你怎样的,这个就不用担心了。”
    “龙爷,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在您眼里算什么呀?要是您也办不到的事儿,我又哪来的资本为您办事儿!您这么说,我这个做小辈的可承受不起,而且我这次来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我可不敢接一个帮会的活,龙爷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仿佛更加生动,“我要做的这件事儿,还真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得好的,也只有你才能完成,所以就想拜托你帮个忙,你来这儿应该不单单中为了确认曹兴友和蜘蛛的下落的吧?我可以解答你的一切疑问。”
    “龙爷,我不理解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和您合作么?”合作是要双方交换利益的,龙爷微微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想得这么远,双手叠加撑在拐杖上,笑容和蔼的说:“我可没把你当外人,要是合作,那就得用上你先前说的那些话了,汤明昱和汤明轩都是我的侄儿,尤其是明昱,这些年来也是因为他的照料才勉强撑到今天的,你又是汤家未来的媳妇,于情于理都应该得到和汤明昱相同的待遇,我们之间还谈得上合作么?不过没关系,我了解你,为人处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你能在我面前有这份戒心,说明你还是有点胆魄的,我们不谈这些,你要是觉得面对我无法放松,我可以让明昱过来陪你。”
    “不用了,龙爷又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比一般的老爷爷要厉害的多,我拘谨是担心会在无意之中冒犯了您,您是因为汤明昱的关系才厚待我的,我总不能仗着他的关系就口无遮拦,龙爷既然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那么还请龙爷告诉我那两个人的下落。”我嘴上说得越轻松,心里就越发紧,龙爷在扶手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上轻轻按了一下,先前领我进门的保镖走了进来,龙爷说:“张虎,去把那天的视频拿过来给小玉,还有,曹兴友也给我带过来。”
    “谢谢龙爷。”我就知道在我走了之后,这儿又发生了其他事儿,龙爷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应该有人将我的事情告诉过你了吧?”
    “嗯。”我点了点头,生怕说多了会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面对汤明昱和汤明轩,我还可以应付,但龙爷毕竟是黑蛇帮的当家人,气势逼人,虽然老了,但浑身上下还是散发出令人不敢小瞧的威严,龙爷拿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茶,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痰音,所以从他嘴里说出的字眼也就有些模糊了,“小玉,你过来,靠得近一些,我是以一个老人的身份请求你帮我做一件事儿,刀山火海也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做的,我不会拿任何身份来为难你的,就连明昱和明轩也代替不了。”
    “什么事儿?”我隐约觉得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淡淡的悲伤,听着好辛酸,龙爷浑浊的眼里忽然泛起了泪雾,整个人的精气似乎也随之被抽空了似的,“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件事儿,帮会能成长到今天的规模,我的确付出了很大的心血,为的不是荣华富贵,权倾天下,就是想借着忙碌将心里那件事儿给压下去,但人终究是血肉之躯,即使是机器人也有老化的一天,越是想遮掩,那件事儿就会变得越清晰,所有的办法治标不治本,我知道我应该····应该在临死之前,将这事儿给了了,良心被折腾了半辈子,不想死了还得带着进棺材。”
    “到底什么事儿呀!说得这么严重?”我的情绪微微放松下来,龙爷抓住我的手,手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以及大片大片的老人斑,因为伤痕很多都扭曲了,手背上的皮肤只剩下一张单薄的皮,下面的青筋高高的顶上来,仿佛身体打了结的蚯蚓在痛苦的蠕动着身体,他瘦骨如柴,脖子以及手背上都能清楚的看到脉搏跳动的痕迹,他手指颤颤巍巍的从后面拿出一只小黄包。
    他用手捏住拉链,但试了一下却没能拉开,嘴唇也因为吃力而颤抖,我从他手里拿过,轻轻一拽就将拉链拉开了,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嘴角有口水接连不断的溢出来,我连忙将挂在扶手上的口水巾系在他的脖子上,老人将照片拿到我面前说:“这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每次看到历历在目,都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有些东西,就算是时间也抹除不了,这就是心债,金钱和权势可以帮助你解决一切麻烦,却解决不了灵魂上的亏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良心····是人恢复本性的一种表现,人人都说我是这个世界的传奇,我也不停的跟自己妥协,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功的背后哪会没有牺牲的?”
    我没有说话,在这种情况下忽然想起刑娜娜的话,我没有资格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的,龙爷在我面前呈现的是一个对往事充满悔意和狼狈的样子,或许在外人看来,他从一个无名氏变成一个帮会的当家人,这其中的辛酸和过程必然不是一个普通人理解得了的。
    “但这个坎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越是在我功成名就的时候就越明显,所以欠什么,都别欠心债,除非你是彻底沦为那种十恶不赦,灭绝人性的恶人,眼里没有善恶是非,就像一个狂躁自私的野兽,只要能吃的,都会不顾一切的放进嘴里。”
    龙爷的过往里有精彩的,也有不堪入目的,但都被时间淹没在了过去,现在的他在经历绝望后,走上了人生巅峰,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未来的时日寥寥无几,唯一剩下的就是被时光搁浅的过去,那些曾经被自己亲手掩盖的伤痛和遗憾,再一次卷土重来,甚至比当初发生时的更加痛苦和真实,人定胜天,但有的时候,人却连自己的心也胜不过。
    “活了一辈子才知道人和兽最大的区别就是兽在做错事后不会反省,更不会后悔,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就得将这种区分做得明显一点,不是为了证明给别人看,是为了给自己的灵魂一个交待,在我余下的时光里,或许还会内疚,但我知道错了,只想做出我该有的补偿。”龙爷将照片塞到我的手上,照片上是一对夫妻,怀里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看不到脸,但可以看出这个孩子是父母眼里的最珍贵的宝贝。
    “龙爷,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因为这个孩子么?”在我的认知里,龙爷是做大事儿的人,是那种不拘小节的那种人,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孩子就愧疚了大半生?龙爷的眼里交织着想要诉说却又不敢回忆的痛苦表情,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没关系的,不管怎样,都要把囚禁在内心深处的东西释放出来,不管是否得到原谅,但终究是有勇气面对自己了,这个比向别人说一句对不起更难,心债也是债,压在心里最痛苦的人还是自己,而你最想得到饶恕的那个人却永远不知道你的这份愧疚,龙爷又何必再为难自己?我相信龙爷在意识到自己做错事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找回真正的自己了,这个孩子或许不需要你的任何补偿,但你总要给自己一个交待的不是么?”
    “二十年前,帮会初成气候,很多事儿都是我亲力亲为,一点一滴才慢慢做大的,所有成员都是当初和我从塌陷的矿井下面逃出来的,王从刚在他的官场上左右逢源,势力越来越大,一旦知道我们还活着,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我们一共是十二个人,在逃跑的过程中病死了三个,还剩下九个,我们流落他乡,过着东躲西藏,饥寒交迫的日子,因为害怕会遭到王从刚的报复,每个人都改名换姓,也不敢回家,更不敢和家里人有任何联系,就像死了一样,黑蛇帮就是由我们九个人携手创立的,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免不了要相互争斗的。”
    龙爷再次提及这次过往时,忽然老泪纵横,痛苦的闭上眼,不停颤抖的手也紧紧的抓住扶手,“经过五年多的不懈努力,黑蛇帮终于站稳了脚跟,有个叫叶洪兵的人,问我借了五十万,二十年前十万块钱换在今天能当一百万使,听说是买了二百多亩的地,种起了果园,到了还债的期限,不仅没钱还债,他头一年种下的果树,在第二年亏得一塌糊涂,后来还转让给了别人,自己丢下妻儿跑路了,我追了他两年之久才找到他,后来在一处民宅里堵住了他,结果这个混蛋死活不还钱,我就在院子里放了火,当时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的,没想到····火势突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我也没敢报警,刚要准备走,隐约听到房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呼救声,不是叶洪兵,而是房子真正的主人。”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放火烧的这个并非叶洪兵的家?你是被他误导进去的?不过·····我也在农村住过,一般的民宅一般都是由混凝土建成的,想要放火估计很难烧起来的,除非有大量的木头建筑以及有大量的易燃品。”我觉得这把火才是给龙爷内心留下巨大伤口的事儿,龙爷点了点头,“没错,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房子的主人就是买了叶洪兵果园的人,叫江新义,叶洪兵穷途末路,再加上我四处逮他,或许这才造成他绑架了江新义,当时孩子的父母都去外面工作了,家里就只剩下江新义和只有七个月大的孙女,那把火烧将孩子烧伤了,整张脸面目全非,血淋淋的,江新义也被大面积的烧伤,主要是下半身。”
    龙爷眼里跌宕着惊恐和后悔,要是当年不是因为害怕,及时将里面的救出来,或许事情也不至于那么严重,“而叶洪后却逃跑了,之所以火热会那么大,是因为他在房子里外都浇满了汽油,还点燃了液化气,还好他们两个是在卧室,液化气是在厨房发生的爆炸,随后外面的火和里面的火全部起来了,孩子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江新义也晕死过去,我····当时害怕承担责任,所以就想一走了之,那个孩子全身都着了火,还在哇哇大哭,声音越来越弱,很凄厉,等我回到现场的时候,是邻居冒着危险将孩子和江新义从火海里救了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说当年叶洪兵故意绑架了江新义,只是没想到会阴差阳错被你给抓住了,他一路将你引到了江新义的家,让你误认为这就是他的老巢,你故意挑衅你,而你在一气之下就想放火烧了他的家,没想到却又中了他的圈套,这样一来,他绑架江新义的事儿就会在你手上演变成了毁尸灭迹,就算警察识破他的奸计,你也和这件事儿脱不了关系了。”人性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诡诈和恶毒?
    龙爷整个人仿佛也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火灾,他多年来所承受的痛苦和谴责即使在养尊处优下也无法平息,“之后叶洪后就找来了我,跟我达成了协议,因为外面的火是我放的,警察根据线索,很容易找到我的头上,王从刚一旦嗅到了气味儿就会乘胜追击的,所以叶洪兵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作为回报,欠我的钱就得一笔勾销,所以,我当年是用他欠了五十万的钱才避免了刑事责任,叶洪后被判了无期徒刑,第二年就因为糖尿病死在了监狱里,那年事儿就算是彻底过去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嘱咐
    “那···那个在火灾中被烧伤的孩子还活着么?”我觉得凶多吉少,没想到龙爷却点了点头,“那孩子的脸被严重烧伤了,江新义见过我,他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也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事后给了他很多钱,却被他给拒绝了,他说就算我当年没在外面放那把火,叶洪兵也引爆厨房的液化气,卧室和其他房间也都浇了汽油,他说这件事儿的责任并不在我,我和他一样都是叶洪兵的受害者,他在警察面前并没有提及外面也有着火点的事儿,在孩子满了一岁的时候,我就送她去国外找了最好的整容机构给她做了最全面的植皮手术和后续的修复,手术很成功,但脸上还是很遗憾的留下了一片伤疤,就是额头上方,这是医生用最好的医术也无能为力的事儿。”
    “龙爷,那场火场你也不必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管怎么说,江新义和他的孙女不也好好的么?您也做了最大努力的挽救,善恶只在一念之间,虽然您当初选择了逃避,但后来还不是因为在良知的谴责下选择面对过犯,而且当事人不也没有追究您的责任?我相信您在那个孩子身上肯定也倾注了不少心血,虽然无法改变她外在上的伤疤外,我认为您做的已经够好的了。”
    我不知道这么说是为龙爷当年的一念之差找理由,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多少还是有点趋炎附势的成分,龙爷似乎想要的并不是我的劝慰,江新义或许早就原谅了他,只是他的内心还是无法原谅自己面对一个幼小生命在火海中拼命的求救所产生的冷漠和绝情,他只有将那一刹那的阴影和恶毒的歹意撕碎后,扣在他心头上的那把锁才能打开,心债,也就还清了,所以,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安慰。
    “好在那孩子很乐观,她对当年那场险些要了她命的火灾一无所知,也从来没有埋怨过谁,性格不错,读书也很棒,和她的名字一样优秀,她每年暑假回来都会陪她爷爷,我和江新义偶尔也会聚在一起说说话,那件事儿,我们再也没有提及过。”
    龙爷忽然用力的握住我的手,老人的手柔软却又枯瘦,可以清晰的摸到骨节,有些扎手,仿佛一用力就能将他的手捏碎似的,“对他来说是有惊无险,但在我的内心一直留在很大的阴影和羞愧,当年我要不是因为自私自利,逃离了现场,秀秀那孩子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秀秀?关秀秀?”我不禁大吃一惊,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龙爷所说的那个关秀秀,是不是就是隔三差五就给小刘送水果的那个关秀秀?
    “所以,这个忙也只有你能帮她。”龙爷的重心原来是在这儿,想来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关秀秀,我恍然大悟,原来关秀秀脸上的烧伤是这么来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龙爷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想来对我周边的一切关系也做了彻底的调查,小刘是我的朋友,秀秀既然对他一见倾心,那么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她的选择,我之前还在何远刚那儿大言不惭,总觉得江秀秀秀配不上他,现在却觉得无地自容,龙爷说完后,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小玉呀!这件事儿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积压了二十多年,就这短短的半个小时,我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心里真是痛快,这比我一天赚一百万还要舒畅,你能感觉到那种被拿掉枷锁的那种自由?秀秀这孩子·····她的痛苦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他爷爷身体虽然硬朗,却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很快也会住进这儿,我就撑着能和他住到一个病房里就心满意足了,剩下那孩子·····她毕业之后要是想接手果园,我会派人专业的人协助她的,要是不愿意,就给卖了,不管去哪儿,我都会尽上最大的能力帮助她的,也算是给我赎罪了,对了,上个月,我还在她学校附近以她的名义买了一幢别墅,听说你那个姓刘的朋友····我派人调查过了,秀秀的眼光不错,这小伙子勤奋上进,守门出贵子,最重要的是,他半个月后就可以和秀秀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了,挺好的。”
    “你是说···龙爷,这个你·····你都能调查得到?小刘他····我是说小刘和江秀秀秀考入的是同一个大学?江秀秀秀她也在国外留学么?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最讨厌虽人以貌取人,没想到我却也用同样的标准给江秀秀秀定位的,还以为她只是一个乡下村姑,我就更加觉得难堪了,难怪何远刚会对我那一度市侩的话感到反感。
    龙爷现在无债一身轻,连脸上的皱纹也没先前那么生硬了,摇了摇头,“秀秀比他大一届,还是学生会的 ,学校的教务长是我的一个朋友,她在那儿很好,我会跟那边的人交代一声,顺带也会照顾小刘的,当然,这件事儿只有我们俩个知道,就连秀透也被蒙在鼓里,馈赠也得建立在保护对方自尊的基础上,这两个孩子的自尊心都很高,善意太多,会给适得其反,给他们的内心造成一定的伤害。”
    “这件事儿我责无旁贷,一定会尽全力凑合他们的。”我的脸又火辣辣的燃烧起来,我混成这样,三十岁了还没结婚,工作上也是一塌糊涂,说不定江秀秀秀还在同情我,这年头还真不能小瞧任何人,龙爷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你在我眼里和秀秀一样,人呢就是这样矛盾,年轻的时候气血方刚,一门心思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拼命的想要得到别人的肯定和认可,最怕的就是被别人看不起,就像一个刺猬一样,敏感又极端,稍有风吹草动就会以最坏的视角审视每件事儿,结果越努力越有起色,等撞到了南墙,跌跌撞撞头破血流之后,就会发现这个世界都在无时无刻的改变我们,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被任何环境所改变。”
    我知道老人的话都是带着深刻经验的,龙爷是过来人,应该能看出我性格上的缺陷,还是太心浮气躁了,龙爷打开香炉,将照片放到里面烧了,也只有在这一刻,一直拴在他心头的石头才真正推掉了。
    “爱出风头可不是个好习惯,做人得懂得收敛锋芒,不显山不露水,肚子里的那点东西也得藏好了,不能让别人一览无余了,别人越是嘲笑,越骂我们是傻子,那么你就越不会引起那些嫉贤妒能者的注意,你的人生也就成功了一半。”
    龙爷似乎对今天的谈话很满意,最后免不了还要送我几句警世恒言,“这个世上千万不能得罪两种人,一种是小人,另一种则是闲人,往往闲人也是兼并小人特质的,这种人更可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枪打出头鸟,装糊涂是门学问,深奥又玄妙,阅历越是丰富的人,对它背后的深意就越了解,尽量别让身边的那些闲杂人等拖了你的后腿,这样你才能跑得更快。”
    “龙爷,我能再问您一个问题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报复叶洪兵的家人?”
    “我没有这个意思,叶洪后的行为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原谅,但他去坐了牢,家里没了顶梁柱,家里的生活就会变得水深火热了吧!”我这么说多少会怀疑龙爷当年会不会睚眦必报,被叶洪兵拉下水不说,还白白损失了五十万,龙爷并不在意,“你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帮会从事的很多事情都是灰暗的,游走在法律边缘,虽然我们是被迫从事这一行,却也是为了活命才迫不得已的,恩怨分明是我行事的一贯原则,叶洪兵的家人是无辜的,和叶洪兵本身的行为毫无关系,事情一码归一码,我又怎么会将他们混为一谈?况且那个家风雨飘摇,不用我出手也快撑不下去了,叶洪兵逃回家后,在饭菜里掺了老鼠药,准备带着全家一起死,后来被人发现了,叶洪兵被送去医院洗胃,救了过来,他老婆在救护车上就死了,剩下的一个女儿也险象环生,但昏迷了大概两个月才醒过来,医生说是大脑在长时间的昏迷中受到了一定的创伤,损害了视线神经,从此眼睛就不灵光了,我觉得孩子可怜,就带她去看医生,结果医生也说没有恢复视力的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做眼角膜移植,只是她身体一直达不到做手术的标准,一直拖到现在,从小·····这个孩子我同情归同情,但我是没有办法带在身边的,只好送去了孤儿院,派人知会了院长,和收养她没什么区别,从小到大也得到了很好的教育和照顾,这也是我从人道主义上给她的一点救助,听说两年前又回到了孤儿院,状态也不错,要是能有合适的眼角膜,她就能重见光明了。”
    “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叫叶珍?”龙爷所说的这些特点刚好是我从小刘那儿听来的消息差不多,方延玉喜欢的那个人好像就是她,龙爷怔了一下,笑容满面的说:“你也认识她?这就好办了,你就连同秀秀和叶珍那孩子一起照顾,我就将她们两个托付给你了。”
    龙爷又按了下扶手上的按钮,这时张虎走了进来,龙爷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来,“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或者你自己不方便出面解决的问题,可以交给张虎,他会帮你处理好的,他可是我这儿最得力的助手,你也不必客气,我是没把你当作外人才将身边最出色的人协助你的,你要是觉得不自在,那就慢慢习惯吧!毕竟你现在的处境也不安全,身边有个抵实的人,明昱也会安心的,你们以后好好相处,张虎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就当自己多了个哥哥,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他会帮你一一解答的,我累了,需要休息。”
    “张大哥,你好,我····我们应该见过的。”我见龙爷走了,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张虎看上去彪悍却又很憨厚,浓眉大眼,脸也是四四方方的,脸上要是没一点的表情,看上去凶巴巴的,但要是稍稍有点表情,却也温厚,“你不必跟我客气的,叫我虎哥就行了,我们之间的确有见过面,你在门口看到的另一个就是先前和我一起被王春娇叫来去你家看守的人,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一眼就认出我们来了,那次没吓着你吧?”
    “没有,虎哥,我想知道那天我走了之后,这儿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我试探性的问,虎哥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他走,“你是说蜘蛛吧?”
    “对呀!蜘蛛人现在在哪儿?”
    “前面就是,你自己过去看吧!”虎哥指着前面的房间,那儿黑漆漆的,我犹豫不决,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虎哥见我一脸畏惧,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表达什么,或许是不擅于交际,表达能力要差一些,表情在错乱中也变得很奇怪,“反正你进去就行了,蜘蛛跑了,现在龙爷已经派人出去找,估计晚一些就会有消息,三文鱼就在里面,你放心,他伤害不了你的,已经被锁上了,你的问题,我想他才能给你标准答案。”
    “那你···那你别走!”我一想到凶神恶煞的三文鱼,心里还是很害怕,虎哥说:“没有关系,我就在外面,实在不行,你就拍拍桌子,我就立刻进去了。”
    打开门,里面没一点的光线,空气里充斥着令人恶心的腥气和酸臭味儿,灯就在门口的墙壁上,或许是我略显凌乱的脚步惊动了里面的人,随之就是一阵铁链铮铮作响的声音,吓得我毛骨悚然,三文鱼怎么会被抓到这儿来的?
    灯亮了,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而被锁在椅子上的三文鱼一目了然,只是他浑身是血,显然已经被暴打过了,他在看到我时,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门牙都被打掉了,一张嘴,就有大量的血水从嘴角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说话漏风,口齿不清,“小玉,救我!小玉,求求你救救我。”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好奇的问,向四处看了看,头顶上有摄像头,三文鱼眼巴巴的瞅着我,仿佛一言难尽,“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我了。”
    “你要是好人,我救你义不容辞,但你横行霸道,恃强凌弱,做尽了坏事儿,还险些杀了我,现在却嚷嚷着让我救你,这是什么道理?我不是慈善中心的人,哪来那么多的爱心,但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是我自己来的,还是被什么人抓过来的?”我认为他走投无路的可能性不会太大,三文鱼吸了吸鼻子,紧张又不安的说:“是他们抓我过来的。”
    “那你知不知道抓你的人是谁?”
    “是龙爷。”三文鱼说到龙爷,整个人的表情就塌陷了,似乎到了这儿只有死路一条,我忐忑不安的走到他面前,有椅子,坐下,双手颤抖的缠在一起,“他不会无缘无故抓你到这儿来的,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龙爷允许我过来,说明你和他之间的一些事儿可能还有缓冲的余地,我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你,但你至少得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句实话,我没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也算是对得起你了,所以,为了你自己,你也得跟我说实话。”
    “说实话,我和龙爷·····二十年前,在龙爷的帮会成立之初,我就一直跟着龙爷了,后来我的一个朋友叶洪兵急需用钱,我就将他介绍给了龙爷,当时龙爷也将钱放给了叶洪兵,还因为我的面子而免除了利息,没想到不到一年,叶洪兵那小子就折腾破产了,他·····”这些事儿龙爷都已经跟我说了,我打断他,“这些龙爷都跟我说了,就说我不知道的事儿!龙爷为什么要抓你?就是因为你这个中间人给他介绍了一个不守信用的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害怕
    “也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叶洪兵被警察抓去坐牢之后,洪爷就让我承担叶洪兵借去的五十万,我身无分文,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就差吃不上饭了,哪来的钱还债,当时害怕龙爷会因为被叶洪兵摆了一道会迁怒于我,所以我就背叛他了,还入到了秦至九的身边。”
    三文鱼自知理亏,现在栽在龙爷手上也算是罪有应得,我可不管多管闲事儿,“三文鱼,不是我不帮你,这事儿太大了,你要说偷了几个钱,小小不言的,我还能说得上话,但这种背信弃义,反戈一击的事儿我可担待不起,你的人品什么样你自己应该有数的,我要是给你作保,不是自取其辱么?”
    “小玉,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我不是让你保我,是····我不能出去,警察还在到处找我,昨天晚上,我在医院后面的十字路口抓住了蜘蛛和刑娜娜,他们两个准备跑路,我的钱都被刑娜娜拿走了,就想将钱要回去,而且刑娜娜是秦至九生前抵押给我的,时间还没到期,我怎么能让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双宿双飞,就将他们俩个抓到了先前住的房子那儿。”
    三文鱼眼神怯怯的看了我一眼,先前还像狗一样疯狂咬人的人,这会儿可怜起来也怪可怜的,却也可恨,“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以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他们两个背着我狼狈为奸,我心里就气得慌,刑娜娜这个女人心眼儿太多,我哪敢把她放在身边,哪天肯定会要了我的命,就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只要她将我转给她的钱还回来,他们两个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故意将他们俩个分开,单独给刑娜娜出了个选择题,让她在一百五十万和蜘蛛面前选择一个,我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会选择蜘蛛的,所以就给了她一把枪,她要是选择钱,就得开枪杀了蜘蛛,随后我也同样给蜘蛛出了选择题,还是一样的,他要是选择房产证,那么就得杀了刑娜娜,总不能我左右都吃亏,然后····这两个人就原形毕露了,刑娜娜想要钱,蜘蛛想要房产证,两人都看重的都不是双方,相互利用的关系破灭后,就开始自相残杀了,结果····蜘蛛先发制人,拿刀划伤了刑娜娜的胳膊,蜘蛛的胸口中了一枪。”
    “是刑娜娜开的枪?”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好要和蜘蛛一起远走高飞的刑娜娜为什么没有离开了,三文鱼接过我递给他的两片纸巾,将脸上的血擦掉,疼得龇牙咧嘴,“是我开的枪,刑娜娜要是开枪的话,那么她就会成为杀人犯,之后我就蜘蛛的尸体处理掉了,扔进了河里,刚要开车回去,就被龙爷的人抓个正着,我记得很清楚,蜘蛛应该没死,因为河岸上有有血,好像是从河里爬上来了,刑娜娜那一枪并没有打中他的要害。”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求我干什么!像你这种人就应该快点去死!”我立刻起身,三文鱼忽然语气急促的说:“我不怕死,你能不能跟娜娜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逼她的,就是想让她回心转意,要是她执意要走,我最终还会放走她的。”
    “你真是叫人恶心!”
    “小玉,陈小玉,你别走,听我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是有关于····”三文鱼也在试探我,“你还记得方又军么?他在你家门口用油漆涂了一大片乱七八糟的图案,这个你应该记得吧?这不是恶作剧,他是想让你救他。”
    “那个图案是一家海鲜公司的LOGO,这个我已经查到了,公司法人叫葛仁山,用不着你再来马后炮!”我又缓缓坐了下来,三文鱼的眼神让人觉得又不忍心,俨然一条丧家之犬,没了往日的风光和凌厉,“没错,你查到的也只是片面的,方又军以为你已经知道自己是丁小兰的身世了,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这反说,方又军的死又和三文鱼扯上有关系了,三文鱼见我一头雾水,不像是装的,表情从惊讶又变成了惊骇,“不是吧!我去年看到你和葛仁山在学校门口有说有笑的,你怎么能不认识他呢?”
    “我认识哪个葛仁山?去年·····去年的事儿我哪知道?你要是说葛粉我还知道,什么葛仁山?人家是海鲜市场的老板,我哪能认识他!从来就没听说过!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我觉得莫名其妙,但我实在想不起来和葛仁山有什么交割,不过看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像是开玩笑,“就那个····他是你舅舅,唯一的舅舅,不信你可以找人问一下,龙爷有他的照片的!”
    “不用龙爷亲自找他照片。”我走到门外,虎哥走了过来,“怎么了?”
    “你有葛仁山的照片么?三文鱼非说我认识他,真是莫名其妙!我压根就没听过这个名字。”这么说来,方又军往我家门上泼油漆就是受了三文鱼的提示,虎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仿佛提前准备好的,我接过照片,在看到葛仁山的面容时,恍然大悟,我记得这个人,他是我以前的大学同学葛惠的爸爸,去年我回学校参加同学会,刚好在门口碰到她了,当时她爸爸也在,也没听说过他是做海鲜生意的,具体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三文鱼竟然说他是我的舅舅,那他为什么不认我?只记得他出奇的热情健谈,我也就和他随便说了几句,之后还一起吃了饭,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没想到却被三文鱼误会了。
    “我是见这个男的,但他只是我同学的爸爸,我们是一起参加同学会的,结束之后,她爸爸来接他,我们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又随便聊了几句,你和别人聊天的时候难道都是板着脸的么?之后···好像还一起去韩国料理店吃了饭,之后就没有之后了,你说他是我舅舅,但他自始至终也没有跟我承认过自己和我沾亲带故的关系,葛惠和我的关系也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你们现在却口口声声的说葛仁山是我的舅舅,这不是胡说八道么?”我真怀疑三文鱼是不是瞎了眼,看错了人,这时虎哥走了过来,看向三文鱼说:“你搞错了,葛仁山不是陈小玉的舅舅,而是江秀秀秀的舅舅,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情报?”
    “我···我是亲眼看到····还拍了照,这是我花了一起下块钱买来的消息,给了我一张照片,当天喝了点酒,脑袋晕晕乎乎的,是装在信封里的,我也没拿出来看,方又军在案发的前三天来找过我,说是拿到了吴警官诬陷他儿子成为杀人犯的证据,但好像又被他给盯上了,问我有没有办法给他找个靠山什么的。”
    三文鱼那天喝了酒,他花了五十块买来的情报放在了信封里,他自己也跟踪了葛仁山,也在校门口拍了照片,肯定是阴差阳错混淆了,他将亲眼看到我和葛仁山说话的内容加入了潜意识里,也完全忘了信封里的情报。
    “他想投靠秦至九,却被没头没脸打了一顿,我知道葛仁山和吴世名有点过节,葛仁山势力雄厚,而吴世名只是一个小小的警队队长,方又军要是投靠他的话,吴世名肯定就不敢对他轻举妄动了,或许···难道是我拿错照片了?不可能,我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三文鱼失魂落魄的看向我,“怪不得张虎第二天跑来问我,为什么你没有任何反应,他还在你家门口贴了字条,难道你没看见么?就是想拜托你将他引荐给你的舅舅。”
    “什么舅舅,葛仁山压根就不是我的舅舅,那是江秀秀秀的舅舅,跟我没有一毛钱瓜葛,我和他女儿也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看到什么字条,再说了,你让方又军用这么极端变态的办法让我引荐,葛仁山要真是我的舅舅,我一定会让舅舅出面教训一下方又军的,第二天还往我的办公室送了一大箱的臭鱼,那又是什么鬼?光是那个标记我能看出什么来?”
    我是真没想到三文鱼竟然可以蠢到这个地步,方又军的死,他得支付一半责任,连谁是谁的舅舅也搞不明白,他这也太不负责任了,“至于字条,既然方又军已经被吴世名给发现了,那么字条肯定会在我开门之前就已经被他拿走了,反正画的跟鬼画符似的,谁能瞧得出什么所以然来!方又军是不是吴世名推进化粪池淹死的?”
    “我不知道,方又军死了之后,我就躲起来了,一门心思想要在拆迁的房子上赚一笔。”三文鱼全身瑟瑟发抖,张虎按了按耳朵上的耳麦,答应了几声,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锁,三文鱼大惊失色的哀求说:“我不能出去,吴世名肯定会想方设法抓住我的,落到他手里,我还有什么好下场,小玉,求求你帮我说个话,我不能出去!吴世名·····我不想在他手上死的不明不白。”
    “张虎,你出来一下,把陈小玉也叫出来,你们现在越来越长本事了,竟然敢背着我擅自做主了!”这时孔元天出现在了门口,三文鱼神色惊恐,双手紧紧的抓住铁链,张虎示意我出去,孔元天狠狠的瞪向张虎,“是你的主意还是老爷子的?”
    “不关任何人的事儿,是我拜托虎哥的,有些事情就想了解一下。”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孔元天示意张虎离开,张虎刚走,孔元天突如其来的就打了我一耳光,恶狠狠的说:“陈小玉,你以为你是谁!龙爷是你能接触的人么?这儿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你给我记住,以后不要再让我发现你来这儿了,我没有时间和功夫给你收拾残局,你不是侦探,不是检察官,三文鱼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儿,我就·····我打你,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打你,离开这儿!”
    “是我拖累你了是吧!你的事儿我不会插你,但我的事儿,请你也不要以任何名义干涉!”我忽然很难过,眼泪在转身的瞬间止不住的涌出来,到了走廊拐角,张虎向我招了招手,我用胳膊挡在脸上,再也控制不住了,走了医院,张虎有些难堪的说:“对不起,龙爷原本是派我过来保护你的,结果····”
    “你知道他是我的什么人么?”风一次,脸上的泪痕有点凉凉的,张虎吃惊,“弟弟吧!”
    “那不就得了。你有过兄弟姐妹么?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去年还打过架,更小一点的时候,姐弟俩打架那不是家常便饭么?感情都是打出来的,又有几个姐弟俩是和和气气的?他又不是外人,打就打了呗,就当是被蚊子咬了一口,疼在我脸上,下次看到我时,他肯定会加倍补偿我的,这样的矛盾永远都结不成仇恨,因为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就是亲人。”我毫不在乎,或许是因为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不希望我的自以为是成为别人伤害我的理由,张虎憨憨的笑了笑,他的脸或许长时间没有过多的表情,所以看上去比较呆板,就连笑也变得不自然,“我····我是龙爷收养的,从小就没有家人。”
    “对不起,刚才的话我也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其他意思,你别往心里去。”我心里反而舒爽了,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虎哥,你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还有,汤明昱怎么会在龙爷这儿工作?他不是医生么?难道临终关怀也在他的业务范围之内?这个我可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龙爷只是他的病人,这不是他的工作场所,但他会定期过来给龙爷做身体检查,龙爷也信不过其他人,汤明昱也算是龙爷的半个私人医生,龙爷几次病危,都是汤明昱给抢救过来的,而且汤明轩也是龙爷的人,他头脑灵活,又会交际,很受龙爷的器重,在我们这些里,他是最有前途的一个,龙爷甚至将东南区域全部划分给他打理了。”
    张虎一脸羡慕,但他嘴头笨了点,又没有汤明轩左右逢源的人际关系,“别看他有时候身体不好,弱不禁风的,其实比任何人都有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和王从刚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而龙爷也是因为王从刚的关系才与世隔绝那么久的,所以他们有着相同的立场,达成合作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原来是这样。”我喃喃自语,到了神算子所在的涵洞,我让张虎在外面等着,带着人进去,很容易引起神算子的察觉,又不是来抄家的,我有很强的直觉认为这个神算子应该是冒名顶替的,上一次来看到涵洞门口有个老头在晒太阳,椅子还在,却空荡荡的,我推开门,里面散发出一股长时间没有打扫卫生所产生的酸臭味,尤其是垃圾桶上,更是有无数的苍蝇漫天飞舞。
    就在这时,呆在外面的张虎提醒我有人来了,我让他躲到一边,千万别被人发现了,我见里面并没有人,手忙脚乱的躲在了柜子后面,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饭盒,她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拿着扫帚开始打扫卫生,我越看越像是和老妈一起打麻将的罗素芬。
    看来我猜得一点也没错,这儿就是大师华二狗借着神算子的名头发挥专长的地方,现在想想,先前坐在门口晒太阳的人才是真正的神算子,这两人狼狈为奸,肯定是串通好的,神算子在前面掩人耳,真正躲在后面胡说八道的却是大师,我让张虎帮我在这儿盯着,要是发现大师出现,先别打草惊蛇,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试探
    到了医院,汤明轩已经可以坐起来了,看起来精神抖擞,不像是一个身患绝症快要咽气的样子,我穿着上前为了相亲精心准备的连衣裙,又去理发店将头发盘起来,戴着墨镜,画了点浓妆,踩着高跟鞋,原本想像模特那样走猫步的,结果重心不稳,又不常穿,歪歪扭扭的,迎面看到的都会吓得退到一边,还以为我喝醉了酒,汤明轩看着我的新造型目瞪口呆,愣是半天才认出我。
    “陈小玉,你搞什么鬼?为什么穿成这样?我是没什么,吓到小朋友怎么办?”汤明轩冷笑,看来他恢复的不错,我推了推因为低鼻梁而导致眼镜总是一个劲的往下滑,动作稍大,眼镜就能滑到鼻尖上,这令我很尴尬,“以前那个形象土里土气的,你看着都嫌烦,我这不是为了给你的视线带点刺激才给自己大换血的嘛,而且我这样不好看么?”
    “给你一支烟,你就可以去当老鸨了。”汤明轩对我的批判从来都是毫不留情的,我也不在意,坐在床边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开心个屁呀!你刺激到我的眼睛了!丑人多作怪,你原本不是挺好的?跟风也得讲实际情况,你这叫什么?东施效颦,你出门之前没照过镜子么?看到你的人不是惊艳,而是惊吓,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我还是想拜托你下次出门的时候,请确定一下脑子有没有一起带出来。”看来我是挑在汤明轩心情最坏的时候来了,我的脚趾头被狭小的空间挤得很痛,稍稍将脚从高跟鞋里拔了出来,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畅快了,“我见过龙爷了。”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汤明轩的眼神显然没有之前的烦躁,我生怕透了气的高跟鞋里会传出什么不愉快的味道,连忙将脚又穿进去,虽然还是很挤脚,却也没先前那么难受了,“你哥也在那儿,我不是故意拿这个来跟你讨论话题的,按理说,我不该拿这些事情来打扰你养病,只是觉得有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但你让要说出哪儿不一寻常,我又说不出来,所以就想知会你一声,毕竟你在帮会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人,想想我自己也算不得什么,丁家和汤家的靠山再坚固,那也不是我的,你见多识广,对黑蛇帮的各个方面肯定比我了解,之前的事儿我没放在心上,就当没发生过,从这一刻起,我们是朋友也是搭档不是么?”
    “陈小玉,我发现你终于有点长进了,不错,按这个趋势发展的话,你还有得救,只是你这奇装异服太显眼了,伪装哪能像你这样弄?这不是摆明了让别人知道你心里有鬼?还跑来这儿见我?动动脑子吧!”汤明轩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很高兴能得到他的承认,“今天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我在龙爷那儿见到三文鱼了。”
    “你跑去见那个混蛋干什么?是不是觉得他可怜?收起你这廉价的同情心吧!他死不足惜的,换句话说,他在行凶作恶的时候可以威风了,这周边的谁不知道三文鱼是个疯狗?他嘴里的牙可不是为了向你摇尾乞怜用的,而是为了咬人,你没被他咬过么?吃一堑长一智,伤口不是为了让你怎么痛苦的,而是让你避免同样的伤害再次发生。”
    汤明轩慢条斯理的将床头的东西收拾好,不过听他的语气却没那么松散,似乎变得更加谨慎了,“三文鱼以前就是龙爷的人,后来就忘恩负义,投奔到了龙爷的死对头秦至九那儿去了,龙爷清理门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去救他?你就别有这个想法了,真不知道你这肚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颠倒黑白,本末倒置,别用你的那套仁义道德去衡量这个社会的对错,有些东西是没有胜负对错的,即使有,那也是掌控在有足够能力呼风唤雨的人手上,你能明白我这个意思么?”
    “龙爷又怎样,我不相信他,你这么聪明,又能看出我是做了伪装才过来的,应该不难明白我来找你的意图!你虽然·····以我之前对你的认知,你也算是个无耻之徒,用那么卑劣的办法报复我,但在我的心里,我还是相信你的。”他之前对我设的圈套的确算是卑鄙,但他是从他能布出这么大的局来看,不会甘心乐间任由任何人摆布的,汤明轩眼神里掠过几分明显的惊愕,他忽然靠近我,鼻尖就要碰到我的脸上了,我紧张的快要喘不过气,汤明轩拿出一张纸巾塞到我手上,一脸鄙夷的说:“你眼上有好大的一坨眼屎,看得我好恶心,你自己都察觉不到么?”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信以为真,在眼睛上按了按,却将眼线给擦糊了,汤明轩冷冷的看着我,“这就是你相信我的下场?难道我说什么都是真的么?过度的信任并不是信任,而是一个弱都向一个强者故意讨好的方式,你看我这副身体很快就要撒手人寰了,与其将所有心思都用在我身上转化为所谓的信任,为什么不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这个世上最难听的,也是最具备强烈羞辱性的话就是打狗看主人,你也可以变成让别人不敢放肆的主人,而不是千方百计给自己找一个靠山,这只能从单方面说明你眼光不错,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靠山山倒,靠水水干,你眼下该做的应该是断奶,自力更生才是你以后重点发展的目标,这样你才敢挺起脊梁骨对抗任何势力,这才叫真正的势如破竹,你都这样了,你还指望我为你做什么?”
    “我····我这不是向你取经,指望你在这件事上能给我点建议,我觉得龙爷身上总有一股奇怪的气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他却拿你哥哥当借口,将他的心结一五一十的讲给我听,他从事的可都是黑道事业,我不想最后不知不觉的沦陷下去,到最后连累到的可就是丁家和汤家了,我虽然不知道当初你是出于什么动机才归入到他的门下的,总觉得他在利用什么牵制你们哥们。”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汤明轩神色比之前变得太多,这也加深了我之前的猜疑,“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这是我自己的直觉,总觉得有哪儿不对,而且你哥哥是专科医生,他怎么会给龙爷当私人医生呢?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照顾他,我对你哥哥不是很了解,但我总觉得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迫不得已留在龙爷身边的。”在我的眼里,汤明昱是不会因为任何利益而委曲求全的人,汤明轩的表情忽然黯淡下来,“他是为了救我才被迫呆在龙爷身边的。”
    “你不是黑蛇帮的一大理事么?按理说,你在帮会中应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龙爷在你身上到底用了什么居心?”
    我有些措手不及,汤明轩眼神跌落着我之前很少见过的伤感,“这件事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但你的直觉是对的,龙爷他·····怎么说呢!我们俩的病都差不多,除了这个共同点外,更多的重点还在王从刚身上,龙爷的身体早就不行了,这些年都是我哥帮他一次次的渡过来的,我哥是做科研的,就是为了治好我的病,也成立了个人的实验室,由于我的病也没什么特效药,光靠骨髓移植也不是办法,又很容易复发,我在五年前曾做过一次骨髓移植手术,虽然成功了,却也拖延不了几年,之后陆陆续续发作了几回,病情越来越重,还好我哥搞了五年之久的实验成功了,但它的效果和骨髓移植差不多,只是通过服药的方式进行的,是药三分毒,病情是压制住了,但副作用却在后期逐渐明显起来,你应该知道周连生吧?”
    “这又关他什么事儿?”
    “你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连周连生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会因为你朋友刘庆良的事儿会将周连生的家底搞明白,这个混蛋看上去很像功成名就,事业有成的谦谦君子,其实不是的,他是开医药公司的,说白了就是药的,他的公司在龙爷的扶持下开发一种没能上市的药。”
    汤明轩说的很委婉,想来这件事儿和汤明昱也有关,我不明白他是为了不让我陷进去才拐弯抹角的,不是想让我自己深入调查,“没有上市,那么这种药就在质量上出现了问题,没有通过相关部门的检测,周连生和龙爷肯定是在利益上存在某种合作关系,你哥给你研制出了特效药,但副作用太大,继续服用有可能会危及姓名,周连生拥有一个独立的制药公司,那么他实验室的规模和专业人才就会很全备,你哥是想借助周连生的实验室设施以及具备一定药理人才来共同完成他的个人项目,那么作为回报,你哥就得配合周连生,帮龙爷研制可以帮他延缓寿命的药?”
    “陈小玉,你要是能继续聪明下去,就可以配得上我哥了,他现在很辛苦,一面想要完成他的工作,还得抽出空来协助周连生的人来帮龙爷制药,我这次发作并非发病了,副作用也是积少成多的,这次只是比以往要严重的多一点,发作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不过,最危险的那几天已经扛过去了,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恢复期,对我本身也没有任何威胁了。”
    也难怪汤明轩的气色要比之前要好得多,他经历了几次,似乎也对这个病程的每一个阶段了如指掌,“说实话,我哥是为了找到更好的平台才会答应龙爷的要求,而他先前的科研的成果已经被周连生盗取了,成了特效药,而且在两年前顺利上市了,水喝多了还会中毒,何况是药,周连生也因此大赚一笔,我知道我哥这么做就是想拿这个功劳去为自己的项目争取更多的余地和机会,对于龙爷来说,我哥就是他活下去的机会,而我也是他用来胁迫我哥继续为他卖命的把柄,这个世上,谁都可以不管我,但汤明昱不会,他这个人就是死脑筋。”
    “你是他弟弟,他当然不会放弃你了,而且你也不会永远放弃他的对不对?”我从来没见过汤明轩有过任何真情流露的时候,汤明轩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软肋,故意说:“那你这次来找我有何赐教?”
    “你一个人那么辛苦,现在我也卷进来了,也责无旁贷,我不是很聪明,也不配当你的助手,不过帮你解决一些边边角角上的小事儿还是有点自信的,我不知道以后会和你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管怎样,我都欠你一个公道,你也不必将我的自告奋勇当作讨好或为了补偿当初遗落的伤害才这么做的,我就是当缩头乌龟我想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以前总觉得正义就是用善良的最终产物。”
    我现在想想也觉得之前的自己太幼稚,也难怪自己总是吃力不讨好,最后还落得一个傻子的骂名,“后来在明白,正义和所谓的善良在不同的人眼里有着不同的解释,我发现我越用心就越容易遭到别人的耻笑,原来是用错了方式,而你却是最擅长用方式的人,有你指点迷津,或许我就能避免很多弯路和不必要的精力损耗,而且你身体也不好,为了你哥哥也该好好珍惜才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汤明昱在龙爷手上可就再也脱不了身了,你费尽心机的一切,不就是想在自己全身而退之前,也将你哥也带出泥潭?”
    “三文鱼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了,那是他和龙爷之间的恩怨是非,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儿,有几分能耐就做几分能耐的事儿,龙爷的黑蛇帮势力雄厚,就是因为得到了太多,在临死前又放不下,这才会想方设法延长自己的寿命,也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会明白当初秦始皇为什么会派徐福去找长生不老药,他当初是为了抵挡王从刚的报复才会建立自己的势力,等他的能力大过王从刚时,那么王从刚的威胁就变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罗喽,他是怎么将别人收拾服帖的,照样也能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大概是汤明轩头一次心平气和的跟我讨论他的事儿,以前的他可真是瞧不起我,总会有尖酸刻薄的语气揶揄我,“在猎物转变成猎人后,不光是处境发生转变,心态也会跟着改变的,他不会为了报仇而给对方一个痛快,反而会放长线钓大鱼,最后以最痛苦的方式处决他的对手,这样他就可以在收拾他之前将用心放在眼下更值得他费心的事上,很多事儿也都慢慢有把握了,再棘手的问题也会得心应手。”
    我这和明白龙爷来找我的原则,多少还是和汤明昱和汤明轩哥俩有关,他总说自己活不了几天了,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最后却让别人坐享其成了,换了谁也不甘心,况且以他的势力和条件也能给自己创造出延年益寿的机会,毕竟多活一天是一天,越怕死的就会越怕死。
    “帮会的势力越来越大,龙爷的野心也会跟着一发不可收拾,他除了隐姓埋名外,似乎已经忘了当初是出于什么动机才建立的黑蛇帮,所以在他眼里,王从刚连个屁都算不上,这部分被他美其名曰交给我了,毕竟要说报仇的份量和急迫,我占的比例要比他多,毕竟我姐姐是死在他手上的,你要承担的只是交要责任,当时我找到你,有想过和你联手的想法,但你那个时候笨得出奇,我都无法相信一个人还可以蠢成不透风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同盟
    汤明轩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龙爷派了一个叫张虎的人给我,十有八九是用来监视我的,奇怪的是,这个人以前是王从刚的保镖,方又军在我家门口泼了油漆后,是王春娇为了我的安全才问她爸爸借来的人,另一个人和他也是一起的,现在都在龙爷身边,这个解释起来无非有两个原因,要不这两人是龙爷派去王从刚那儿做卧底的,要不就是王从刚灵活运用了龙爷的办法。”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还有就是,你最好和现在的家庭分离出来,我不是要你急着回去丁家,而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必须提前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跟这些人过招可都不是小打小闹的,哪个不是亡命之徒?顾全大局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了,要做就做得狠一点,哪怕是被人误会也在所不惜,毕竟以后还有解释清楚的机会,做大事儿就得不拘小节。”
    汤明轩就是个做大事儿的人,给人的感觉也像没心没肺的,却也有着别人没有的冷静和沉着,或许这也是他走到今天的过人之处,也是高人一等的资本,“你呀,想要达成最终的目的,哪有不受委屈的?你的父母都是通权达理的人,只要用对了办法,就可以很大程度减小逆转之下的伤害,现在龙爷的半壁江山都在我手上,而他的命还得指望我哥帮他吊着,要说处境,我们是相生相克的,我要是死了,我哥第一个让他给我当垫背的,所以,我的处境没你说的那么窘迫,龙爷有多渴望活着,就有多费心的想让我也活着,所以关键点还在我哥身上,老天真是公平,让我失去了一个姐姐,又送我一个······陈小玉,我不会拖我哥后腿,你要是总给我哥惹麻烦,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不是已经尽力了嘛!聪明又不是蛋白质,多吃一点富含蛋白质的东西就能补上来了,不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么?你一开始就这么聪明绝顶么?我会尽量缩短这个进程的,而且我能有这个意识不也和你想在一个点上的,至少你能想到的,我也能做到,我不敢和你相提并论,总是拉近了距离,也能多少理解你的意思了。”我觉得需要得到他的承认,汤明轩笑,“孺子可教,你算是开窍了,龙爷这儿除了我,还有一个大头就是孔元天,我和他有着共同点也有格格不入的地方,我和哥哥掌握着的是龙爷的命,孔元天是被他从小就放在身边教养的,算是孙子辈了,龙爷之所以没让他的儿子涉及帮会里的业务,就是因为孩子大了,不好控制,而孔元天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就是在帮会里长大的,这个帮会最后也会交到他手上的,但我的存在多多少少还是让他感到了威胁。”
    “那我和孔元天在帮会里是属于竞争关系么?”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孔元天不想让我和龙爷的事儿搭边,原来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毕竟我和汤明昱小时候有过婚约,归根到底,我和汤家的关系要近一些,他怕自己在和汤家两兄弟彻底撕破脸后会嫌我碍手碍脚的。
    “龙爷想方设法延续生命,想要更长时间的享受他一手开辟出来荣华富贵,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是他从未享受过的,谁会舍得放弃,我掌握了帮会的一半职权,他作为继承人是没有任何权利的,龙爷一天没死,他就一天拿不到权利,谁会愿意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孔元天从小到大为帮会的建立和发展立下了太多汗马功劳,他会赢在这些功勋上,也会因为这些功高震主,引起龙爷的猜忌,上了年纪的人不都喜欢疑神疑鬼的,这是通病,越想撇清就越不清楚,最后适得其反,越描越黑,治不好的,孔元天似乎明白了这个道理,总不能拼死拼活一辈子最后还只是一个放高利贷的小工。”
    汤明轩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却也没想过要和他一争高下,和孔元天争权,他没这个精力也没这个必要,“龙爷一直不肯放权给他,这让他心里产生了很强的危机感,毕竟龙爷也从下面扶持起了好几个很有发展势头的青年才俊,光是我一个人就已经占了半壁江山,龙爷要是将剩下的再让他和其他几个瓜分,你认为他会心甘情愿做这个千年老二么?龙爷也真是,干吗要学老一套的藩王制度,这不是明摆着要逼着孔元天起兵造反,谋权篡位?要我说,他还真是老糊涂了,思维不再活跃,狭隘固执,自私到了极点,光顾着自己享乐了,不分主次轻重,估计不到眼下更多迫在眉睫的问题,不过,你刚才好像提到了方双军?”
    “对,没错,就是方又军,他不是故意在我家门上泼油漆的,而是画了一个古怪的图案,现在我已经破解出来了,这和三文鱼也有关,他以为葛仁山是我的舅舅,这个葛仁山和吴世名又有芥蒂,我和葛仁山的女儿是同学,去年同学会,刚好在门口遇到了,就说了几句话,三文鱼喝多了酒,他还请私家侦探调查了葛仁山,也拿到了照片,但是装在信封里的,再加上他是亲眼看到我和葛仁山说话的,就阴差阳错的认为我是葛仁山的侄女。”
    要说三文鱼也不靠谱,那么重要的事儿竟然还喝酒,是提前给自己庆功的么?没想到之后的悲剧就是从他的这个疏忽大意开始的,“之后就告诉给了方又军,他估计是害怕被吴世名察觉,就在门上画了这个标志,好像还贴了标签,希望我能跟葛仁山说说情,这样就能找到一个避免遭到吴世名毒手的靠山,我也是昨天才知晓这件事儿的,还是大表哥帮我将图案复原,最后找到葛仁山头上的,而且这件事儿就是吴世名负责调查的,最后却混淆视听,三言两语就将我给糊弄过去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蒙在鼓里这么久才后知后觉,现在吴世名下落不明,三文鱼也想赖在龙爷这儿不肯走,但龙爷抓他过来肯定是别有所图的。”
    “肯定和葛仁山有关,他当初和龙爷是一起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被迫去了国外,龙爷就吞并了他的势力,连同他手下的人也一起占为己有,龙爷侵吞了他的势力,葛仁山这些年来一直消声灭迹,听说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的。”“想想当初赤手空拳,一无所有,凭着自己的本事儿在异国他乡干出一片天地,这也是他技高一筹的能耐。”
    黑蛇帮的水很深,没一点水性的人最后怎么淹死的都不知道,但汤明轩深谙此道,又擅长掩饰,他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要不是他有个不争气的身体,或许龙爷的天下早就在他和哥哥的强强联手下改名换姓了,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却莫名的为三文鱼可惜,当初他想让方又军投靠葛仁山来对付吴世名,现在却又成了龙爷和葛仁山明争暗斗的筹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的老人,他不管什么下场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
    “据我所知,他也是最近一两年才回来的,还做起了大规模的海鲜市场,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他这次回来应该和龙爷有关,当年不光受了奇耻大辱,还被扫地出门,表面上是去国外发展,还不是为了保命才落荒而逃的,顺便重振旗鼓,养精蓄锐。”汤明轩忽然握住我的手,吓得我一大跳,下意识的抽开,“你好端端的干什么!”
    “怎么,你这还没跟我哥结婚就开始跟我摆嫂子架子了?先前是谁说喜欢我的?”汤明轩笑着说,我起身,没想到自己穿着高跟鞋,情急之下险些崴了脚,脸上狼狈又心虚,火辣辣的,都快烧到脖子上了,“我有说过么?一定是你听错了,我和你哥都不怎么熟,光有小时候的协定有什么用,我们都是新时代的标兵了,怎么还能把老一辈的封建迷信用在婚姻大事上,把两个光有婚约却没有感情的人捆在一起不会幸福的,你也别来试探我,之前对你是有过想法,但你对我做了那么多卑鄙无耻的事情之后,我对你仅有的好感也都烟消云散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的。”
    “放心,你迟早都是我哥的,要不然你干吗还要那么努力改造自己,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你面对自知之明所采摘的一系列整改措施,不过说得也是,我哥可不是一般男人,不是哪个女人光靠美貌就能随随便便得到的,再说你也没有美貌,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外貌决定了一个男人是否想进一步了解她的思想,而思想决定了男人是否要一票否定了女人的美貌,你扪心自问,美貌和思想,你占的哪个份量要多一些?”
    汤明轩笑得合不拢嘴,满脸嫌弃,我将手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在床单上用力蹭了几下,“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想让你知道,我的人生不需要男人,你哥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我的愚蠢让你讨厌,难道你的自作多情就不讨厌了吗?要不是因为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还会有一大堆难听的话要拿出来骂你的。”
    “那你别太努力过了,万一你太优秀,我哥配不上你怎么办?”汤明轩故意火上浇油,我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拿他没办法,汤明轩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样东西,随手丢在我面前,“孔元天和你有着几小时的姐弟感情,我和他算不上是势不两立,却也很难心平气和说话的,你顺便帮我带句话给他,我愿意用我手上一切的东西来换取我哥的安全,他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我会助他一臂之力的。”
    “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我好奇的问,汤明轩将双手压在后脑勺上,一脸潇洒自在,“当然是对他有用的东西,要是用得好的话,还能帮他摆脱眼下停滞不前的处境,这也是我提前未雨绸缪一部分,早晚都会用得上的,所以当初在筹划的时候特别用心,帮会里的内部斗争闹得再厉害也只是小浪头,要是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上,不光和全军覆没,孔元天作为帮会里最具有身份优势的人也会在最后变成忌讳,反正我有的是办法能在事情覆水难收之前脱身。”
    我听不懂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又相互依存的关系,但汤明轩情愿吃点亏,也不会将和自己对立的人发展成势不两立的关系,化干戈为玉帛是完全不可能的了,但利益都是相互的,双方互退一步,只是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空间和余地,诚意不是光靠嘴说的,得付诸实际行动才行,汤明轩主动出击,也能在后面的事态发展中先发制人,占据最大的话语权和主动权,想要钓着鱼,好歹也得在诱饵上用点心,不然,鱼再怎么饿急了眼,也不会张嘴咬钩的。
    “但他就不行了,对方为了以绝后患,也会将他连根拔起的,你要是混得好的话,可能会成为汤家的媳妇,再不济咱们俩或许还有点戏,你和孔元天也沾亲带故,所以你这个中间人责任重大,我们可以在你的周旋下成为搭档,也可以水火不容,这就看你们怎么中和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了。”
    汤明轩一边说一边打量我,我被他的眼神看得紧张了,“我刚才的暗示还不明显了?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对手,越是和你发生激烈矛盾的人,更有配合你的默契,因为对你的软肋和缺陷了如指掌,在配合时,会对症下药的,补全你的不足,你的对手那么多,随便挑几个有实力的,尤其是在某一方面有极度渴求的人,好色的就用女人,贪财的就用金钱,这个比任何东西都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给你办事儿,就像我给孔元天的好处一样,都是投其所好,那什么·····华二狗是个人才,在王从刚身边混迹多年,如鱼得水,有声有色的,刑娜娜在失去秦至九这个靠山后,应该不会坐以待毙,成为王从刚用来为所欲为的炮灰,想办法把她拢到身边,有些卑鄙下流的事儿就由她给你代劳,在这方面,她比你擅长,而且进退有度,分成把握的也比你周到,你就省得再去沾一手的荤腥了,物尽其用嘛,别再傻头傻脑的去干一些出格的事儿来证明自己可以更坏或更卑鄙,你那叫变着相的自甘堕落,醒醒吧你!傻丫头!”
    “我已经让·····”我的话还没说完,汤明轩瞪大眼睛说:“你的行事计划犯不着跟我交代,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别指望我给你出谋划策,我的脑子是用来干大事儿的,哪能用在你这点鸡毛蒜皮上,嗟来之食再好吃,你就不嫌有口臭么?现在给我滚出去,我要休息了,下次来最好带点好消息,我可不是你的村委主任,听你汇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有,下回别穿成这样,我是吓不死了,但要是吓到小朋友怎么办?”
    到出医院大门,张虎却出现了,刚要说什么,但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后打开车门,示意我先上车,他却神情紧张的走到一边,听不到他说什么,但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能他通话的应该是家人,脸上也有着面对别人所没有的温柔和笑意,不是媳妇就是女儿。
    我给大表哥发了个短信,让他帮忙查一下关于张虎的底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汤明轩先前的一席话还是在我心里激起了波澜,这时,老妈给我打来了电话,张虎还在外面通电话,似乎说到了高兴的事情,有些眉飞色舞的。
    老妈说罗素芬不知怎么就搬家了,还说她将房子卖了,至于卖给谁,她也不清楚,昨天晚上还约她一块儿吃饭,在闲谈的时候无意中提及的,好像搬以了之前神算子给人算命的涵洞里,我说先前怎么看到罗素芬在里面打扫卫生,看来罗素芬是想通了,下半辈子决定和华二狗搭伙过日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行动
    张虎将我送到靠近小区的地方,刚到小区门口,我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来回徘徊的大头菜,他看到我时有些心虚,手里提了一袋芒果,“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一直在这儿等我么?”江龙说了,他是刑娜娜的人,以前不知道,现在也有所了解,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大头菜将芒果递到我面前说:“这是给你买的,之前老见你买着吃,我来·····”
    “你别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就开门见山吧!我们是朋友不是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接过他递来的六个芒果,市价那么贵,他手头紧,难得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大头菜的眼睛一直不敢直视我,他给我们的印象都是憨厚老实的那一种,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揭露后,他就像被人扒光后丢在了街道口任人凌辱,“谢谢你帮我。”
    “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我现在才明白他之所以在刑娜娜的手机里做手脚,就是为了提醒我,但我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而那些东西原本都是被刑娜娜故意删除的,他只是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将有用的部分给恢复了。
    大头菜的神情越来越拘谨,“我除了对你说谢谢之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嘴笨,说不出好听的话,我的工作是你帮我保住的,高利贷的事情也是你帮我解决的,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但我什么也帮不了你,小玉姐,其实我一直想像其他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对不起,我给你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小玉,是你么?怎么回来了也不进来?”这时老妈从窗口探出头来,她看见大头菜后,也向他招了招手,“我说刚才看你怎么有点眼熟呢!原来是小玉的同事,别在外面站着了,快点进来说话。”
    “妈,你怎么还没睡?”我一看到她,眼泪险些就掉了下来,老妈也没顾上我,招呼着大头菜,我以为小丽已经带着孩子从娘家回来了,没想到她的房间空空如也,显然还没回来,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大头菜神情轻松了许多,老妈知道他爱吃,神秘兮兮的说:“你今天来的可真是巧,中午阿姨的一个牌友来家里做客,她的拿手好菜秘制酱肘子堪称一流,以前开过饭店的,她临走之前特意又多做了一份,小玉晚上也不怎么吃饭,刚好给你遇上了,你先坐会儿,我去厨房热一热。”
    “阿姨,不用麻烦了,我说几句话就走。”大头菜急促的几乎快要站起来,老妈热情好客,“不耽误,不耽误的,也就你们说几句话的功夫就热好了,小玉这段时间忙着减肥,不能吃太多肉,我看你这阵子好像比前段时间瘦了不少,是不是没吃好饭?没关系,你坐,没关系的,小玉,桌上还有苹果你削给同事吃。”
    “你今天来找我肯定不是单纯为了向我道谢的吧!大头菜,我帮你那是因为我把你当作了朋友,有些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说也有你的苦衷和顾虑,我没有责任要求你必须按我对你的好来回报我什么,但有句话我有必要以朋友的身份给你提个醒,那就是永远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谁,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别人在你身上掌管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你只要抓住机会,还是有机会翻身的。”
    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大头菜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双手因为紧张而紧紧绞在一起,他忽然一脸坚毅的看向我,“小玉姐,你的话我能听得懂,但有些事儿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命运的确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但在很多时候却得依赖别人的给予才能勉强求生,我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只是我的命运早就沦为别人用来加减乘除的工具,我从中受益,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下场和结果。”
    “那你做好准备了么?”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指责或奚落他,大头菜今天能来找我,又给我说这些,显然他对自己的境况也是知晓的,只是无能为力,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我们的话都心照不宣,大头菜还是摇了摇头,“小玉姐,其实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我曾经背叛了你,也背叛了黄莹,我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秦至九死了,刑娜娜很快也会翻车的,她没有好下场,我就更不·····”
    “没关系,你说的这个顾虑已经不存在了,我和刑娜娜达成了协议,她现在是自身难保,我也有很多地方需要她的配合,上次在墓地的时候,你不也冒险帮我遮掩了么?能有这份心就够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在她看来,我对她网开一面多少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从这一刻开始,你和她之间就一刀两断了,你来了刚好,一会儿我们就去二叔的大排档吃饭,他小刘几个也会过来。”
    我说,这时老妈忽然从厨房伸出头来,笑着说:“我就知道我们家小玉知道好歹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但凡有什么聚会都带去你二叔那儿,让他多一点的生意,二叔可是个明白人,他跟我要说多印几张名片给你,生意不就是这样一个带两个给带出来的嘛。”
    “妈,你也来么?”我知道老妈的意思,老妈一脸无奈的说:“我比你还想去,但你舅妈生病住院了,身边也没个人,很可怜的,先前给我打电话,哭得稀里哗啦的。”
    “就是丁克的那个舅妈?”我这个舅妈很时髦,追求丁克家庭,一辈子潇洒快活,自由自在的,这会儿生病了身边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凡事儿都有弊端,老妈将饭菜做好,将舅妈的菜粥也装进了饭盒里,我忽然抱住了她,这件事儿必须速战速决,低声说:“妈!”
    “怎么了?”老妈身体震了一下,要是换作平时,她早就推开我了,最喜欢煽情的是她,却面对别人的煽情却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我能感受得到,老妈的这种震惊不是认为我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是她好像知道我即将要做出的选择,她和我一样,或许都在想着多拖一天是一生,眼下不能再往后拖延了,必须快刀斩乱麻,老妈的反常只持续了十秒钟,随后不耐烦的推开我,“你朋友还在外面呢!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爱撒娇,是不是又没钱用了?你们老板怎么回事儿!拼死拼活工作最后连个工资也不给,要是在大街上被我给撞着了,我非让他难看不可!”
    “他认识你,万一在工作上公报私仇怎么办?”
    “你当我傻么?我怎么会让他知道?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胡闹,还好你弟弟这会儿赖在丈母娘家吃喝玩乐了,这也好,省得我看到来气,你爸又在外面出差,我一个人也无聊,闲来无事就帮你去小汤家拨弄几下,最主要的还得看你自己本事,这可不是小白菜,你看好了,老妈帮你来杀价,你一定要选择好了才能决定日后的幸福,不管你遇到多大困难,爸妈一定会全力以赴,再加上你二叔,他也很支持你的,而且,最近小龙小动作不断,他妈还专程跑去你二叔家哭穷,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要不是你二叔左一回右一回说要将宅基地给你,我才不跟那伙人啰哩啰嗦的,搞得我好像很稀罕似的,哪有将主动送上门的东西往外推的道理,我也是半推半就····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忙哪你忙,别把煮熟的鸭子飞了。”
    老妈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其实心里很想,她仿佛试探性的靠在我耳边说:“那天你二叔也看到了汤明昱,高兴得不了,晚上给别人炒菜,多了一盘都不知道,瞧他给乐和的,我说你们俩个正谈恋爱呢!只是这个汤明昱是个外地人,医生这个职业虽然体面,但现在买一套房子谈何容易?贷款又得还上几十年,两个人的工资加在一起再多,不也得拿出一部分交给银行,钱都让别人给赚了,生活能过得好么?”
    “你别到处大舌头行不行,我和汤明昱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最讨厌老妈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不择手段的行为,老妈又开始恨铁不成钢了,“我都把八字给你凑上了,最后那一撇你努力一下不就来了嘛!难道这种事情还得让你妈我帮你代劳?不过你二叔通情达理,深明大义,我就跟你二叔说,说你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苦,所有的苦都用在了工作和学习上了,我怎么能忍心让自己的女儿给别人还贷?你二叔说绝对不能让你过还贷的生活,等拆迁了,宅基地拆的房子都给你。”
    “妈!你怎么对二叔的东西那么······”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情愿贴给我房子,也不想让我嫁远了,更不想真相大白之后就彻底了失去了我,她更想用这些东西来拴住汤明昱,老妈喜笑颜开,终于讨到了便宜,“我说小玉以后要是不给你养老就太没心没肺了,你二叔笑得不得了,别提多开心了,小龙那小子好吃懒做,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他是个败家子?这会儿瞅到好处来献殷勤了,你二叔要是把财产给他,不用几天就能被他给败光了,你二叔给你是他最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一个选择,当然了,这也是投资理财的一种方式,他这会儿精神抖擞的,还能精神几天,说不得动就动弹不得了,亲情,需要感情投入,但不也讲实际行动的嘛!”
    “妈,我讲不过你,你赢了!”我投降,老妈拍了拍我的肩膀,很欣慰,“你早这样不就行了嘛!非得把我烦死才安心,你们几个晚上别喝太多酒,老妈晚上可能得呆在医院不回来了,吃完了就赶紧回去睡觉,你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再熬夜了,黑眼圈再大一点得拖到膝盖上。”
    老妈终于走了,到了二叔那儿,沈加贤以及小刘已经帮着二叔忙活了。
    小刘向我招了招手,二叔拿着锅铲走了帐篷,笑容满面,真不知道老妈平时都是怎么忽悠他的,看来他还真准备把养老计划充分实行在我身上了,二叔将最里面的桌子留给了我们几个,沈加贤知道大头菜是刑娜娜的人,我将所有人的关系全部解释了一遍。
    现在大家就是一个团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关于公司的合并问题,谁都会有过去,只有放下了才能真正的过去,沈加贤没再说什么,大头菜也逐渐放下心理包袱,要想将一盘散沙凝聚起来,着实需要每个人投以一定的信任,小刘虽说还有半个月左右就要离开了,但在离开之前,我们还是一起的,不一会儿,大表哥也来了。
    我将自己的计划和有些真实情况跟他们一五一十的说开了,要是有人退出现在还来得及,毕竟大家坐在这儿不是为了组建俱乐部,连我自己都保证不了,更何况他们的安全,每个人都是因为自己的需求和所处的环境才聚在一起的,在解决自己问题的同时,也能相互帮助,同舟共济,每个人都很现实,这个世界留给我们的余地并不多,所以没有足够的精神和义气成为别人生命中排忧解难的救世主,能管好自己,不给身边的人惹麻烦,这想这就是对别人最好的负责。
    老板现在将一切权利都交给了刑娜娜,那么对于新部门和业务部的重组问题势在必行,这时关小姐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我那天的提议得到了孔元天的认可,这件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预计一个星期后就能完成了,各个方面都有专业的人负责,是以秘密的方式进行的。
    不会有任何人知情,一有消息,她会及时跟我联系的,我没有将这件事儿告诉给他们,有些事情,在我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之前,我不想让任何人跟着我一起冒险,但我需要他们强大的信任和支持,不管我接下来会做任何的决定,是好是坏,他们都能无条件的信任我。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有惊疑,不解,疑惑,更多的则是恼火,毕竟我将他们召集到一起想要大干一场,却又不给他们具体的目标和相关的线索,就像盲人摸象,毫无头绪,就像搭船出海。
    我不能保证是否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不能保证会不会遇到暴风雨,会不会中途翻盘,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在他们所不知道的潜在力量配合下,我有信心带他们漂洋过海,或许会得到超出他们预期的结果,同样,要是计划出了岔子,最坏的结果也会超出他们的预期。
    沈加贤提前走了,以他对我的了解还不足以孤注一掷,他必须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我能理解他的顾虑,大表哥原本还想说些挽留的话,我却向他摇了摇头,搭档从来就不是靠手段威逼利诱的,他在自愿的情况下加入这个团队,即使触礁了,他首先想到的也不会是埋怨,而是同心协力的和所有人一起渡过难度。
    大表哥和小刘以及大头菜我们三个都是相认久的,对彼此的生性也很熟悉,但大头菜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我能明白他此时此刻的想法,现在刑娜娜和我是合作关系了,至少他以后不会再受到她的胁迫。
    他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身不由己的日子过得久了,对另一种比先前更危机的处境就会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没过半个小时,小龙出现了,他在看到我时,做贼心虚,没想到我也在打二叔宅基地的主意,为了讨二叔欢心,更是埋头苦干,端着盘子就差飞起来了。
    第二百章 联合
    小刘骂他忘恩负义,选择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前怕狼后怕虎,畏手畏脚的,他在给刑娜娜办事儿时却都带着小跑的,我不会以任何人情的名义要求他为我做什么,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就像沈加贤那样,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不能盲目跟风,更不能感情用事,最后不管出现任何结果,都得自己打掉牙往肚里咽。
    “关系的,我说过,革命开自觉,你有你的难处,高利贷的事情也让你受了不小的惊吓,我跟元天说过了,他说了这事儿就算彻底了结了,刑娜娜控制你那么久,现在终于脱身了,不管以前遭遇了多少情非得已,我们只说眼面前的话,你要是回家,我会跟老板商量一下,给你多结两个月的工资,你不是说老家那边还有村官等着你的么?那也挺好的,这儿繁荣热闹,逼得人喘不过气,乡下虽然偏远了一些,不也能远离喧嚣和麻烦么?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尊重你。”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小刘有些气愤,我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小刘这才勉为其难的站起杯子,象征性的碰了下就喝光了,二叔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刚好抽空去帮忙了,大头菜怯怯的看着他的背影,有自责也有对过去生活的恐惧,大表哥自始至终都是和我站一边的,不仅是因为黄莹,更多的还是想打破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懦弱又碌碌无为的活下去。
    “明天爸爸又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大头菜有他自己的苦衷,他一直以来都是为了留在大城市才被人牵着鼻子走,二叔炒的菜是好的没话说,我却食之无味,大表哥好几次想说话却又都被他堵在了嘴边,最后化为一声叹息,谁能遇到过几件迫不得已的事儿。
    其实我们都是被迫的活着,改变不了世界,改变不了别人,能做的就是不被这个世界改变,不被别人同化,只是,就这么简单又卑微的要求在物欲横流,弱肉强食的现实里不是那么艰难,有些人活在别人的期望里,丧失了自己,有些人一味的追求自我,却被这个世界给无情的抛弃了,想要从两者之间夹缝求生,总要牺牲点什么,不是内在的就是外在的。
    之前的口号不管喊得有多响亮,在现实面前,也由不得人低头,我能明白大头菜的恐惧,所有的麻烦都在这一刻一刀两断,眼下也是他和这儿斩断关联的最好机会,错过了,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再摊上其他的麻烦,他跟我说过,自己留在这个城市并不是因为自己当初是为了摆脱贫穷生活才努力学习的。
    要是回去了,所有的努力也都功亏一篑,在老家,他可以拥有一大片属于自己的土地,所有的一切都会随之变得简单,却又舍不得这个灯红酒绿充满邪恶却也充满了希望,他的梦想被迫滞留在这儿,从头开始太难,但回到老家,就意味着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都会成为白日梦,他畏怯了,一无所有的他,再没什么东西能失去了,只有一条落魄潦倒的命,想要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大头菜也走了,二叔端着一大盆酸菜鱼上来,语气吃惊的说:“小玉,刚才不是五个人的么?怎么现在就剩下你们俩个了?加上小刘也就三个,怎么回事儿,聊得不愉快么?是不是我做的饭菜不合你们的口味。”
    “二叔,不是你饭菜的问题,是有人的人品不配吃你这饭菜。”大表哥对于大头菜的懦弱也挺生气的,我向他使了个眼色,二叔对于我的事儿也不掺和,“那你们慢慢吃,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一声,对了,小刘怎么回事儿?好像生气了,因为什么呀!”
    “没事了二叔,大家都是朋友,他们两个离开是因为临时有事,我们也不能白吃,你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么?这些菜我们也没动筷子,先推荐给其他客人吧!”我心里五味陈杂,大表哥仿佛是在给你打气,“小玉,你放心,我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会和你统一战线的,我是个局外人,这件事儿你可得慎重点儿,搞不好就会前功尽弃的,到时候你全心全意为他们着想,万一有个好歹什么的,你受了委屈不说,他们不明真相,还会被他们埋怨的,你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计划跟不上变化,你现在想的好好的,要是实情情况和你预期的出入太多,整个局面就会全面瓦解,你也会失去控制的,到时候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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