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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一步之遥[第2页] |
作者:紫慕流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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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颜色 “郝主管,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一大早就给我脸色看?我闷不闷骚关你什么事儿,我可是没吃你家半口闲饭!你有什么权利对我指手画脚的!” 我的确不错什么,但好歹也是新部门的经理,郝主管怎么能这么欺负人,郝主管用手拔了拔耳朵边的一缕头发,“陈经理不说,我还真给忘了,你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坐在角落里开单子的小职员了,新部门还得仰仗你发扬光大,只是这口气人得扛住了,刑小姐虽说是老东家委派来的人,但人家也有人家的制度,你做得不好,丢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脸。” 郝主管天生就有张变色龙的脸,又喜欢欺软怕硬,以前就很怕她,虽然身份不一样了,但还是不敢反抗的太厉害,也反抗不了,郝主管见我还是一声不吭,越发得意了,“咱们那么多人的脸都会跟着你一块儿掉价,我相信你不是害群之马,是个才人,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作为咱们公司的形象,总是被刑小姐当着众人的面拉出来揭皮,丑态百出不说,咱们公司的形象不也跟着你一落千丈了么?都被别人踩变形了,还能捡得起来么?这是让总公司觉得咱们这儿没人了,才会找出你这么个青黄不接的人凑数!你让老板情何以堪?” “我今天早上多买了两杯豆浆,郝主管最近应该是上火了吧!嘴唇都起皮了,又说了这么多的话,应该口干舌燥了吧!你要是不嫌我买得便宜,两杯都给您喝,就当是补水的,对了,毕竟到了您这个岁数,皮肤的质量就不是一点点的下降,而是呈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速度衰败,你看,昨天您右眼角还不太明显的鱼尾纹,现在好像都往下耷拉了。”她敢对我出言不逊,那我就捏爆她的痛处,果不其然,郝主管用手按住右眼角,指着我说:“你胡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嘴里能吐出个什么东西,这也是因人而异的,您说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是因为您对我有所偏见,光看着我在那儿喘息都是错的,只要您客气看待事实,不管我是闷葫芦还是闷骚,我都能给您倒出一大盆心灵鸡汤来!人到中年,更年期是必不可免的,女人的雌激素分泌很容易受到情绪干扰,我有个医生朋友,她说处于更年期边缘的妇女在处理情况问题上一定要小心谨慎,这个诱因就像定时炸弹,稍不留神就给炸了,情况好的还好,情况不好,那就不可抗力了,还没到四十五就提前闭经了,要是没了这个,您的皮肤和鱼尾纹问题就要每况愈下了。”中国人除了喜欢凑热闹,还有一个驰名中外的必杀技,那就是骂人,我连三十岁还单身的问题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老女人,郝主管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挤出来,火冒三丈,指着我的手瑟瑟发抖,“你狗·····” “我建议郝主管闲来无事儿的时候养条狗,不仅可以增加爱心,还能培养培养耐心,我是个小辈,按理说,不该对长辈出言不逊的,但做长辈的要是为老不尊了,我这个做小辈的乱了规矩也无可厚非,而且那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要是用在欺软怕硬的人身上,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我不甘示弱,退让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就像我妈,明明不是高经理的对手,硬是和她打了一架,“我们生活中总会多多少少的遇到几个不要脸的人,打着各种名义挂羊头卖狗肉,我初来乍到,啥也不清楚,郝主管作为公司的元老,要是不服气的话,可以写个书面报告,但内容一定要有说服力,我好拿去老板那儿力荐您不坐这个位置,毕竟我资历浅,也技不如人!被踢出去也是咎由自取。” 郝经理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就走了,我也没占到优势,被人在光天化日羞辱,也不是什么好滋味儿,到了八半点,刑娜娜还是没来,我正准备给她打电话,没想到号码还没拔出去,她提着包姗姗来迟,轻描淡写的瞅了我一眼后,像平时那样摆出高贵阔绰的姿态,将包随手往桌子上一扔,刚好将桌上的两份早晚撞到了地上,见我纹丝不动,用脚踢了下椅子,我恍然大悟,帮她将椅子推开,她一屁股坐了下去,她今天的妆容精致而优雅,看来下了很大的功夫,也难怪会迟到,她打开包,从里面拿出镜子,反反复复的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嘴唇,似乎很满意,抬头看向我说:“你觉得我今天漂亮么?” |
刑娜娜看到男人,声音柔软,能将男人的骨头都酥化了,汤明昱怔了一下,随后说:“刚好我没吃呢!这种包子每天得排队买,刑小姐责任重大,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得呆在这儿,不管这儿的饭食投不投口,我认为刑小姐都有必要入乡随俗,要是影响了工作,总部那儿问起来,我也不好交待,再说了,习惯都是从不习惯才慢慢习惯成自然的,陈小姐大老远的跑了一趟也不容易,不能辜负了她的心意,刑小姐的肠胃水土不服,日后一点点的调养就好了,总有一天能吃得下去的,毕竟吃饭只是补充身体能量的方式,实在不必花费太多的精力。” “汤先生说得对,初来乍到,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陌生环境,晚上都还睡不着,早上也没什么胃口,但汤先生放心,我会用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工作的,绝不辜负总部交托我的信任和嘱托,包子···现在已经凉透了,我让陈小姐拿去微波炉转一转再吃。”刑娜娜善解人意的说,我蹲下身,地上还有两个包子没捡起来,刑娜娜还是保持微笑,“掉在地上的东西就不要了,你要是觉得可惜,自己拿着吃,怎么能给汤先生吃呢!在我们那儿,丢在地上的东西只能拿去喂狗!” 我无话可说,汤明昱要是没在这儿还好,当着他的面被刑娜娜羞辱,我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忍气吞声,回到的时候,刑娜娜并不在办公室,汤明昱还在眼巴巴的等着我热好的包子,他见我的眼睛红了,笑着说:“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在我面前飞扬跋扈的,在她面前·····” “很好笑么?”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滚下来,也直接将包子扔到他手里,汤明昱有些措手不及,“刚才是我帮你解了围!你别不识好歹!” “汤明昱,你真是好样的!看到我被别人羞辱,在你看来,这应该比好莱坞大片精彩吧!我终于被人削了,你在我面前没拌过的嘴,现在刑娜娜都帮你报仇雪恨了,心理终于平衡了是吧?但你别忘了,是我自己主动要坐这个位置的么?直到现在我都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汤明昱,我现在不上不下,位置很尴尬的!” 我终于如愿以偿的穿上了特地去商场买的职业装,没想到我却穿着这么昂贵的衣服抹眼泪,以前的我,虽然穿的很普通,却很开心,汤明昱仿佛什么也没听到,自顾自,津津有味的吃着包子,“我是让你坐上来的,但你可以拒绝,事实证明,你的屁股是很积极的坐到我交给你的这把椅子上,是你能力有限,问题也在你个人身上,现在碰壁了,你还拿我是问?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刑娜娜可以悠然自得的拿着每个月两万的月薪,而你却对过去二千五还时间被扣的工作念念不忘?你还要堕落到什么时候?” “我要你拯救!外面失业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不去救他们?” “那你的意思就退出喽?” “我····”我又哑口无言,谁没有虚荣心,我也是同样如此,汤明昱见我犹豫了,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住在原始森林里的土著女人,在捕猎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山崖,那儿到处都是吃人的鳄鱼,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这片一望无际的沼泽里栖息着数以万计的野鸭,她扒了皮,生了火,烤好了再放上点椒盐,你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鸭,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迷恋上了这种妙不可言的美味,后来她的族人通过痕迹找到了她,将她救出了沼泽,但烤鸭那种强烈冲击味觉的诱惑让她魂牵梦萦,成天在脑海里盘旋,纵然有生命危险也挥之不去,如果你是那个土著,你会为了所谓的安逸而呆在族里,直到老死的那一天,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和所有人一起分享,你说服了所有人,带着长矛和武器,和鳄鱼的地盘上大开杀戒,这有两种结果,一,你运气不好,会被鳄鱼吃掉,第二,你运气不错,杀死所有鳄鱼,然后占有这片沼泽的所有鸭子,两者之间,你更倾向于哪个?” “我不喜欢吃鸭子!”我当然会选择第二种,眼下左右为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转头就走了出去,汤明昱的声音忽然追了上来,“让你收拾的你都收拾好了没有?我今天晚上就要去睡觉了!” |
第二十八章 求情 我没理他,现在我自己有了单独的办公室,刚推开门,就看到愁容满面却刻意露出笑脸的张大叔,他原本并不是公司的职员,而是他弟弟,十年前,他弟弟在一次送货的过程中发生了严重车祸,最后车毁人亡,公司赔了一笔赔偿金,张大叔由于身体不好,又有几种慢性病,一般工厂都是要体检的,他体检过不了关,也没人敢用他,没有生活来源,日子也过不下去。 他只拿了一半的赔偿金,剩下的一半还给了老板,则希望老板能看在死去的弟弟份上,能让他顶替弟弟的工作,但老板是心知肚明的,他哪是来顶替工作,无非是想混个长期饭票,为了息事宁人,老板也就答案了,但并没有让他开车送货,他体力也消耗不起,而是配合仓管打打下手,做些简单轻便的工作,工资待遇只比普通职员两百块钱。 但对于张大叔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安慰了,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每个月还有八天的固定休假,像这种事少钱多的肥差上哪儿找去,老板也是因为他弟弟的缘故才留下他吃白饭的,况且张大叔闲散管了,也有不少陋习,公司规定上班不许喝酒,张大叔固定工资,也没结婚,孤家寡人一个,闲来无事就喜欢啜几口小酒。 老板现场还抓到过他几次,甚至还扣过工资,写过保证书,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张大叔并没有被现场抓包而痛改前非,而是秘密的进行,老板不是不知道,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心不忍,反正他离退休也没几年了,就当是免费给他养老,现在公司要开除他,郝主管就是个长舌头,嘴里包不住话,总是变着法想看热闹,这些风声多半是从她那儿漏出去的,我迟疑,张大叔混浊又凹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还提了一大包东西,颤巍巍的说:“我听小螃蟹说你喜欢吃龙虾,侄儿在乡下包了两亩水塘,专门养龙虾的,不要钱,我就想着仍然喜欢就送给你吃。” “大叔,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怎么敢收他的东西,况且我也知道他的意图,他老实巴交,不擅言语,他眼里充满了恐惧和紧张,神色不安的说:“小玉,这些年来你是知道的,我就一个人过生活,没有老伴,每个月就指望这点工资过日子,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又给侄儿包水塘养龙虾用掉了,他····他也不会做生意,第一年就血本无归,我的钱全都打水漂了,他·····他也没给我什么说法,上个月就坐车跑掉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这些龙虾都是水塘里剩下的,小玉呀!大叔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的,千万别把我辞退了,要是丢了这个饭碗子,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这个····你拿着,我昨天捞了一下午才逮了这么点儿!你得收着呀!就当是可怜可怜我的。” 小螃蟹就是大叔诙谐幽默的给黄莹起的外号,我不能给他肯定答案,但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他,大叔脸上布满了憔悴和过度担忧后才有的灰暗,他小心翼翼的将扎好口的袋子放在我的桌上,一股水气和龙虾的腥气扑面而来。 他长期患有糖尿病和高血糖,每个月的医药费就占据了一大半,虽然有医疗保险,但很多药物却不在报销范围之内的,身体消瘦,头发花白,五十出头的人看上去仿佛六七十岁似的,他谨慎又哀求的眼神让我狠不下心,也做不到刑娜娜那样的果断和坚决,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个位置,但话说回来了,我要是不帮他,又有谁会在意这个无依无靠,孤独可怜的老人? 就在我快要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黄莹主动打来的电话,她说在医院等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我不用猜也能知道怎么回事儿,张大叔见我没给他一个明确答复,就去找黄莹当说客,而且没人比他更清楚我和黄莹的关系有多钱,但他却不明白,这不是谁当说客就能改变的事实,给我再大的压力也没用,我现在连给谁求情的资格也没有。 到了医院,我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的黄莹,自从那件事儿之后,黄莹就对我就爱理不理的,别说是笑脸了,都不会拿正眼看我,没想到她却笑容满面的向我招手,这种笑容仿佛刀子似的一刀刀扎在我的心房,我们一起经历出的感情,最后却用在这件事儿上,这让我始料未及。 |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咖啡过敏,害得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我们的友情不复存在,就连说话也过于客套,黄莹给我递了杯茶,“这是龙井茶,很好喝的,没有过期。” 我没说话,脑子嗡了一下,看来她已经知道害她生病的原因就是过期的猫屎咖啡,她着重的说出这句话,无非是提前占据主权,我终究落在下风,黄莹也没跟我绕圈子,开门见山的说:“以你现在的权利,还能不能保住张大叔?” “老板被抓,还在派出所呆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刑娜娜背着我去找老板,她说她现在完全可以代替老板做任何决定,裁员的事儿,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大叔他····这个我真的说不准。” “那你呆在这个位置上还有什么用?”黄莹似乎也听出我的画外音,我低下头,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沉沉浮浮,随着波澜晃动,没有自己的主权,“现在公司上下都把她当作皇太后,没人敢反驳她的意见,连我也是。”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件事儿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是么?”黄莹脸上的希望仿佛像泡沫一样破碎了,我摇了摇头,“我会试着去调解的!” “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大叔还能不能呆在公司?他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的!失去这份工作,他就真的没法活了,而且他现在弃家荡产,什么都没了,又被他侄儿骗光了钱,他再落魄也是个男人,放下所有的自尊来求我,让我给你说几句好话,让你回心转意,不要开除他,他还有三年就要退休了,我不说他有多可怜,只是他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要是真被辞退,你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么?他会活不下去的!” 黄莹似乎还没明白我的处境,我的手颤抖的厉害,几乎拿不住杯子,“黄莹,这件事儿的主权不在我,说句难听话,公司不是疗养院,没有责任和义务为他养老送终,我也想留下他,但我算什么?我没有任何发言权,老板把我提到这个位置上,却没有给我相应的职权,在刑娜娜面前,我就是一坨狗屎!” “你说来说去就不想帮忙是吧?说得也是,你上次不也是这样见死不救!”黄莹又拿出上次的事情刺激我,我无话可说,只好将杯子放到桌上,黄莹冷笑,“你现在的身份水涨船高了,普通的茶叶已经醒不上你的口感,我先前跟大叔说过了,能说得上就说,说不上,我也无能为力,现在裁员,还指不定谁跟谁,说不定这份名单里还有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就贻笑大方了,陈经理。” “黄莹,你没必要来挖苦我的,你以为我现在的处境就好受么?” “你的处境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大叔就要走投无路了,你是新部门的经理,不管有没有这方面的职权,终究是可以和老板说得上话的人,大叔这些年对我们也不薄,有什么好吃的,多少都会给我们俩留一点,这么多的恩情加在一块儿也能凑出一个人情了,他关照我的事儿,我会尽上本份,至于你答不答应,又有多大的苦衷,这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不过是个传话的。” 黄莹的脸色也冷却下来,我也明白她刚才对我展露的笑容有多艰难,我们有个通病,就是不喜欢为了利欲而刻意迎合别人,要是真的做到这一点,那肯定是被逼到了绝路,我没有说话,她也将眼睛看向窗外,空气一下子凝重下来,这时大头菜欢天喜地的来了,我在看到他的时候,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原先定的两个辞退的人,一个是张大叔,另一个则是郝主管特别讨厌的大头菜。 “哟,小玉来了!来了刚好,我妈给我煮了玉米,你吃玉米,小黄喝鸡汤。”大头菜脸上还缠着纱布,我在班上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地,办公室的气氛太压抑,他又经常受到欺负,别人上班都是赚钱,他这些年却也贴了不少钱,最主要的是厚颜无耻的人太多,很多配件都要求大头菜掏钱,而郝主管又故意刁难他,只勉强报销了一小部分。 |
“我刚才好像看到仓库的张大叔了,小黄,你看到他没有?他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他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要摔倒似的,要我说,肯定又是犯糖尿病了,这种病拖得赶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尿毒症的!光是大叔每个月的那点钱,还不够吃药的呢!”大头菜所说的每个字仿佛都像刀子似的扎进我心里,黄莹阴阳怪气的说:“大叔现在能吃得上饭就不错的了,还想吃药!以后断了医疗保险,没了工资,没饭没药,也只能喝西北风了!” “黄莹,你这话什么意思?大叔上着好好的班,怎么会没工资呢?”大头菜一头雾水,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但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拿这件事儿捆绑我? “陈经理没跟你说么?大叔干完这个月就要被开除了!他的养老金又被自己的侄儿骗个精光,现在也只剩下他这把老骨头了,晃晃悠悠的,不用发病,光是开除这个刺激,就够他咽气的。”黄莹似乎对我充满了失望,所以也不再顾及我的颜面,她将刚才倒给我的茶水连同杯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大头菜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办?小玉姐,大叔这事儿,你可得帮他一把,你看他平日里对咱们几个也相当不错的,眼下关键时刻,你怎么着也得出把力吧!” “你别求他了,公司现在要开除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还不确定了,指不定会是我。” 黄莹故意说,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夜之间,我们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敌人,大头菜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脸上先前泛起的神色仿佛一下子被浇灭了,“那个人一定是我!郝主管三番两次想要开除我,有好几次都告到老板那儿去了,还故意编造我故意挪用公款的证据,我是什么人,在公司埋头苦干,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老板心里是清楚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也经不住郝主管煽风点火的,反正····反正我也受够了,不想再呆在公司,再说,又是老板家的亲戚,这一次,肯定又是她出的馊主意,我哪是她的对手。” “那我也岌岌可危了!”黄莹冷笑,我有点恼火,却还在极力忍受,大头菜嘴上说得那么不在意,但他失落又绝望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心境,我什么也做不了,连一句简单的安慰也不敢说,生怕被他们抓住什么,万一兑现不了,我也会万劫不复的。 “作为陈经理的朋友,我坚持的认为没有抱错大腿,大树底下好乘凉嘛,现在她又说老板开给她的却是张空头支票,说是经理,却有名无实,连决定一个人的去留的权利都没有,她还说自己在代表刑娜娜的眼里就是一坨狗屎,那么就不受待见了,整个公司谁不知道我和陈经理的关系,刑娜娜打压她,我作为她的好朋友,免不了要被连坐,和你们一样,在劫难逃。” 黄莹忽然目不转睛的看向我,“陈经理,我刚才套用的可都是你自己说的话,不要觉得难听!当你扑灭一个人希望的时候,千万不要强迫别人或自以为是的认为别人就应该理解你的难处和苦衷,甚至你连试都没试就提前宣布无能为力了,你何曾为了我们这些信任你的人而努力一下?这个要求过分了,要不是关系足够承受这份人情,我们至于这样低三下四求你么?谁没有脸,谁想丢脸?陈小玉,我们不是你的麻烦,更不会耽误你的大好前程,在我们眼里,你也臭狗屎!” “黄莹,你说够了没有!”我不想再隐忍了,大头菜见气氛剑拔弩张,手忙脚乱的说;“你们好好说话,别吵!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份工作不要就不要了,反正我早就不想干了!他不辞退我,我干完这个月也会主动辞职的!” “你年轻力壮没什么,但张大叔怎么办?”黄莹猛地将他送的鸡汤打到了地上,瓦罐爆裂,汤汤水水几乎都洒到我的脚上,虽然不是很烫,却也难受,我也是一时冲动,拿起手边的玉米就向前面砸去,原本只是想泄气的,却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黄莹的脸上,她尖叫一声,声音惨烈,用手捂着脸,痛苦不堪的蹲在地上,抬起脸时,大量的血从她的指缝里溢出来,大头菜手足无措,拿起床头上的纸巾就按在她鼻子上,“你先按着,别动,我去找医生!” “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你是不是忍了很久!”黄莹将手拿开,整张脸面目全非,我吓得手忙脚乱,几乎要哭出来,声音也很颤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第二十九章 离开 “对不起有个毛用!你把它联系熟练一点,就能用来当作挡箭牌了,等你将张大步踢出公司后,可以当面跟他说句对不起,这样他以后的死活就和你无关了,你照样可以心安理得的过你部门经理的日子!你早不是从前那个有情有义,凡事儿都能一起扛的陈小玉,你是陈经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还拿友情绑架你做这个做那个,甚至还觉得你应该为此感到愧疚!”黄莹用纸巾将脸上的血擦去,但新的血又源源不断的涌出来,我去拿纸巾给她,却被她带血的手打开了,“你不用再在这儿虚情假意给我演戏了,这儿也没旁人,没人会为你炉火纯青的演技拍案叫绝!” “不能做朋友就算了!你觉得我没心没肺,不把你们当朋友,可是你们何曾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张大叔的确可怜,但这能怪我么?他被他侄儿骗光了养老金,这也是我干的么?要开除他,是我主张的意思么?你们有什么资本要求我为这些人的不幸买单?谁考虑过我的难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黄莹,我在你眼里是坨狗屎,但我依旧把你当作我的朋友。”满地狼籍,空气里散发着鸡汤诱人的香气,眼泪流到嘴里,莫名的苦涩。 黄莹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一张接一张的按在鼻子上,“你有你的难处,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理解不了,所以就不能再当朋友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恐怕我连这些划清界限的狠话也没资格说,你好歹也是部门经理,张大叔的事儿,你没有权利决定,那就让能决定的人决定,不管他日后下场如何,不是你决定的,所以也能问心无愧,好好升你的官,发你的财吧!” 我一肚子苦水无处发泄,没想到现在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记得小时候有个远房表姐,她那会儿寄居在我家读书,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她有一块很好看的帽子,我一看到就爱不释手,戴在我头上好像按着我的脑袋买的,但她戴着却有点小,而且年龄气质也不太相符,我就跑去告诉妈妈,她没头没脸的训斥了我一顿,让我以后不要再乱动表姐的东西。 想来表姐已经向妈妈告过状了,虽然年纪小,却学会了怀恨在心,心性的恶毒和自私并不会因为年纪大小而酌情定做,我气不过,就趁表姐上学的时候,将她藏在箱子里的帽子拿了出来,故意扔到火里烧了,反正我是我妈亲生的,表姐寄居在我家也不敢说我什么,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 表姐在发现帽子不见后,并没有大动干戈,从此也不再提及帽子的事儿,直到十多年后,表姐因为心肌梗塞而离开人世,我在她的墓前哭得不能自己,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责和内疚里,我欠表姐的,不仅仅是一顶帽子,而是一个世界,只有她才知道的世界。 后来我才陆陆续续的从亲戚那儿得知那顶帽子的来历,那顶帽子是表姐的妈妈临终前送给她的,她去世的时候,表姐也就才十几岁,她无法看到女儿结婚生子,在一次集市上,她看到很多人在抢着买帽子,都是买给自己的孙子孙女的,表姐的妈妈病入膏肓,也没几年活了。 所以就提前给自己未来的孙子买顶帽子,也算是给表姐一个精神寄托,为了完成妈妈的嘱托,表姐努力又坚强的活着,即使再难,那顶帽子始终伴随她左右,那是她的激励,也是未来的憧憬,我认为表姐不给我,是因为她小气,寄人篱下哪还有那么大的脾气,我不理解她当时脸上的为难和犹豫,我看出来了,所以非常生气,我得不到的,就要毁了它,所以在我将帽子扔进火堆里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犹豫。 表姐似乎从那以后就更加刻苦,她是以我们县城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北京大学的,就是因为太勤奋,努力起来通宵达旦,单薄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下终于倒下了,她是在夜里走的,所有人都睡着了,没人发现一个孤独的灵魂悄然离世,等室友发现异常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生命永远停留在了人生最美好的二十一岁。 |
表姐的死一直是我内心最大的痛苦和折磨,我也深知表姐奋发图强的原因,她的寄托被毁了,所以就为自己寻找另一个更加稳固的寄托和向往,原本可以像正常女孩儿那样结婚生子,过着女人该有的生活,我毁掉不是一顶帽子,而是表姐的信念,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度过失去信念的第一个晚上,或许是想妈妈了,或许会恨我。 当我得知这个真相后,哭得撕心裂肺,我爸妈不停的安慰我,还骄傲而庆幸的认为自己的孩子深明大义,虽然表姐只在家里寄居了三年,感情深厚,他们无法从我的眼泪和扭曲的面容里看出我的悔恨和痛苦,报应来得那么快,眼泪洗不掉我曾经犯下的罪孽。 黄莹就像当初的我,在整个事件里,不是我无动于衷,而是我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不管我把理由说得有多冠冕堂皇,在别人眼里,都是借口,以她现在的状态,即使说了,她也未必理解,越描越黑,那又何必白费口舌,我终于身临其境的明白表姐当年的犹豫和为难了。 我面无表情的走出病房,大头菜急匆匆的领着医生走了过来,他见我神色悲戚,脸上也没有多少即将被开除的悲痛和噩耗,还在安慰我说:“你这是要走了么?小玉,你也别难过了,这也没什么,你有你的难处,黄莹她就是太想帮张大叔了,她这个人太受不住人情,所以就想看看能不能通过你现在的关系转圜一下,她···小玉,你千万不要怪她。” “我不会怪她的。”我心里压抑的难受,心脏被一阵阵的拉扯,很痛,却按压不到,舒缓不了,医生走向病房,大头菜是外地人,临边一个更小的县城,家家户户最值钱的就是耕地用的老黄牛了,我和黄莹曾经一起去过大头菜家,离我们这儿并不远,开车最快要两个小时,大头菜老家最出名的就是黄鳝和泥鳅了,五一节放假,我们无所事事,又不想呆在家里浪费时间,所以就临时起意,去大头菜的老家见见世面。 那儿的贫穷几乎超乎了我们的想像,大头菜是整个乡村唯一考上大学的人,也是唯一一户最早装上电灯电视的人,而且他们家的彩电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一到逢年过节,家里就会挤满了人,都是相邻们跑来看电视的,大头菜代表着整个小乡村的荣耀,他每个月的工资不高。 但在老家,一个月也顶上一年种粮食的收入,他是家乡的风向标,很多受到鼓舞的孩子都要向他看齐,他是父母的骄傲,家里的顶梁柱,还没娶媳妇,甚至都还没正儿八经谈过女朋友,他在外面混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回去了呢? 在你辉煌的人时候,趋之若鹜的人不在少数,但在你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也不少,我无法知道回去老家的大头菜要如何解释才能将自己的离职表现的体面一点,总不能说是被开除的,这样一来,昔日的辉煌就要变成臭名远扬了。 “黄莹就是太信任你了,我也不会说话,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张大叔这十多年来在公司过的是退休生活,拿的却是员工工资,从公司的角度,留他到现在也算是仁至义尽,这个世上,谁还能管得了谁一辈子?黄莹她····她这么做,的确有点强人所难了,我····我也不是找不到工作,多跑跑人才市场就·····” 大头菜不管再难,也想留在公司上班,虽然郝主管经常刁难他,看不起他的出身,但他依然咬牙坚守着,争取坚持到她退休,这样就能解释了,毕竟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现在的社会,不令要看个人履历,有时候外表也是考究之一。 他生得虎背熊腰的,面容也很普通,看起去又很蠢笨的那种,找起工作也不是很容易,当初进入公司,还是大学同学极力推荐的,老板半推半就,这才收了他,在刑娜娜的眼里,公司无疑变成了收容所,形形色色的怪胎一大堆,所以她才决定大刀阔斧,将这些不正常的置业全部剪除,留下的才会是一个正常的公司形态。 “滚开!”病房里传来黄莹火冒三丈的咆哮声,我不敢停留,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到了公司,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等我将眼睛对视过去的时候,一个个又正襟危坐,我到了办公室,刑娜娜大模大样的走了过来,双手抱在胸前,肩膀斜靠在门框上,“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你怎么能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我找你找了老半天也没找着,一回来竟然还给我摆架子!你是新部门的经理,这还没成气候了就形势端架子摆阵势了,以后还得了?” “你说够了没有?”我猛地拍了下桌子,刑娜娜吓了一哭,也将身体挺直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回来了没有?这还给我耍脾气!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公司有的是人,不想干就趁早滚蛋,将位置留给真正适合的人干。” |
“我这还没开始干呢!你就一口咬定我干不好,让我滚,这一时半会儿找谁顶替我?难道你早就盘算好谁来坐这个位置了是么?你的公司在上海,不过是派来调和代理权的人而已,你有什么权利对我们公司的人指手画脚的?老板那是因为想要得到代理权才迁就你的,给了你一点脸,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太后?”我不甘示弱,不想再这样被她欺负了,刑娜娜的脸瞬间充血,“你反了你!信不信我将你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老板!” “老板是你什么人?是你挡箭牌还是你的尚方宝剑,你使出来想杀谁就杀谁!我的职位是老板提拔的,要开除也轮不到你,作为代表,你的工作也只局限于新品牌的入驻和推广,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你现在打着总公司的名义要给我们来一遍大换血,这些人都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寄生虫,既然是这样,公司依旧屹立不倒,说明这些人对公司的根基并没有多大影响,你现在却拿他们这些弱势群体危言耸听,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总公司派来搞垮我们的,还是想利用我们发展你自己的势力,我能不能理解为你想摆脱总公司另立山头,而对你言听计从的老板则不明不白的成为你的发家致富的垫脚石?”她不正派,那我也不必跟她客气,谁不会胡搅蛮缠,这个我最擅长了,刑娜娜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怔了一下,仿佛是点醒又像是揶揄,她用手指向我说:“你胡说八道!我一来就有人跟我说了,你这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个和你站在一条阵营的一定是郝主管?这个人一大早就骂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想到你还给我学来了!她不光这么骂我,骂谁都是用这个词,这是她的标签,你哪天要是平白无故的打了喷嚏,肯定是她用这句话来表扬你的,毕竟你不是她亲妈,又不是她的衣食父母,凭什么要对你毕恭毕敬的?她连自己的老娘都骂,老板也隔三岔五被她问候,你以为这句话就只能用在我一个人身上么?” “陈小玉,你能说会道,我说不过你,很好,算你有本事儿!这····还真不能小瞧老实人,咬起人来比土狗还厉害,但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事情一码归一码,上午跟你说的事儿,你最好在下班之前给我一个结果,你们老板不是我的尚方宝剑,但我的的确确是他的衣食父母,只要我一个报告交上去,前后不用两分钟,他这辈子就是哭瞎了眼也别想看到代理权的文件,我还会让他尝尝功败垂成的滋味儿。” 刑娜娜是个老江湖,我又怎么能是她的对手,三言两语就将我踢开了,“你要是能给他做决定,我就听你的,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所有解释权归总公司,而你承担的却是公司将会面临的损失和风险,这些都是可以人为干涉的,通过我的手段也是可以避免的,你的能力要是比你嘴皮子硬,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亲自给你磕头也行。” 刑娜娜脸上错乱的表情很快就掌握住了主场优势,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鄙夷,“没掂量好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好手上有多少筹码就敢跟我硬,骂你一句不自量力都是便宜你的,你以为有汤先生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后患无忧,一劳永逸?我告诉你,拉倒吧你!他也不是你的免死金牌,他作为股东,有权利干涉我的工作,你要是想害他,我也有办法向上面递一份报告,前后也用不了两分钟,他得向公司解释在这儿发生的每一件事儿,据我估计,你得有半年左右见不到他,这就是你违逆我的下场,看谁更胜一筹!” 我的手瑟瑟发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害怕过,刑娜娜看出来了,脸上泛滥着旗开得胜之后的傲慢和兴奋,“我告诉你吧!汤先生和我一样,最讨厌的就是包子,但他为了给你解围,硬是将包子吃了下去,你别看他当着你的面吃得津津有味,但你绝对没看到他在卫生间是怎么将吃下的东西又给吐出来的,现场那是相当的惨烈,心动了很多人,你又知道多少?不会有人告诉你的,因为他们知道乱传领导笑话是怎样的下场,每抽搐一下都很痛苦,我听着都忍不住想要跟着一块儿吐了,你的任性不叫个性,叫害人害己,伶牙俐齿又能怎样?胡搅蛮缠能算本事儿吗?没有足够的硬件,你拿什么跟我斗?刚才赢了我一嘴很兴奋吧?但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尴尬和可怜么?你连你自己都快保不住了,还想打着部门经理的旗号普度众生,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全是狗屁,都变成跳梁小丑了!” |
第三十章 无奈 “刑小姐!”郝主管见我被刑娜娜怼得灰头土脸的,仿佛沾了光,神情也开始得意忘形,刑娜娜向她勾了勾手指,郝主管立刻贴心的将手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上来,刑娜娜捧毂推轮就扔到我面前,由于幅度大,险些飞到我脸上。 刑娜娜依旧一副无可挑剔的样子,“我原本打算让这两个人做到月底再辞职的,也能拿个整月工资,绩效奖和季度奖也能拿到,但由于你太自以为是,还不识抬举,破坏了我的整体计划,所以,我现在就要这两个人滚蛋,工资也是按着最低标准核算,绩效奖和季度奖因为没有满勤也因此无法发放,他们再不服也只能自认倒霉,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个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儿和我无关,你要做的就是执行上面的指示,明天就不要再让我看到他们俩了,我还是那句话,干不了就不要干,省得自己憋屈,别人看着也讨厌,机会永远是给有能力又有天赋的人准备的,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你也慈悲为怀,让有能力的人在你的这个位置上大显身手,也算是给公司做了力所能及的贡献。” 除了两份辞职报告,还有两个信封,这是大头菜和张大叔这个月的工资,刑娜娜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头来,拿出好几万的钱包,将两个红包甩到我面前,“这是我出于总公司的名义给这两位准备的赔偿金,被辞退了,按照劳动合同法,公司得赔偿他们一个月的工资,这笔钱我出。” 刑娜娜随后又像是演戏似的从包包的另一个夹层里拿出两个红包,这次却是准确无误的甩到我脸上,“另外我个人也添加了一个月,全一起也就是两个月的工资,但这并不代表我对这两位被开除者的愧疚,我问心无愧,只是照章办事而已,这笔钱也算是我代表老板,对他们这些年为公司所付出的努力和勤劳而表达的一点感激之情,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当然了,你要是觉得愧疚,也可以自己再加点儿,数目不限。” “刑小姐,你人长的漂亮,这心地也太善良了,你看都把陈小玉给感动哭了。”郝主管的存在就是为了随时随地给刑娜娜拍马屁,刑娜娜故作矫情的说:“你千万别乱说,我也是有父母兄弟的人,这件事儿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会做这得罪人的事儿,但工作就是工作,我不这样,就会有人对我这样,事实很残酷,所以很多人在机会面前就有三六九等的层次了,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一个月赚的比他们一年赚的还多,这点钱也算不得什么,你千万别到处乱说,要是接下来因为公司需要再裁员的话,个个贪心不足,排着队,伸长了脑袋想被开除,你说我钱再多也不够倒贴的呀!而且一出手就成千上万的,谁受得了!这也是我职业生涯中头一次因为人情而破例!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刑小姐说得是,在贪得无厌的人面前,很容易千万恶性循环的!”郝主管极力附和,眼泪糊住了我的眼,视线在泪光中变得模糊不清,但刺眼的红包仿佛飞箭一般扎得我体无完肤,我不知道配合什么安慰才能将这些带着羞辱的东西交给大头菜和张大叔,或许刑娜娜说得对,这个局面是我造成的,而我却连赎罪的机会也没有。 我趴在办公桌上痛哭流涕,很多人都趴在门口看热闹,我气急败坏,猛地将门关上,桌上的东西凌乱而松散,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张大叔哀求又小心的眼神,忽然想起他昨天送的一大包龙虾,由于长时间密封,龙虾都已经死了,有的已经散发出浓烈的恶臭,我只好将袋子从柜子里拿出来,去扔进垃圾桶,我在外面水手台洗手的时候,一抬头,却在镜子里看到了张大叔。 他显然也发现了我,显得惊慌失措的,尴尬的笑了一下,原本花白的头发好像一下子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因为担惊受怕而变得更加深刻,他嘴唇抽搐了几下,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化为轻轻的一声叹息,我从他眼睛里可以清楚的读出破灭的希望和自取其辱落魄,不用想也能知道,他是亲眼看到我将他昨天送我的一包龙虾毫不犹豫扔进垃圾桶的。 他说这是他用了一下午在侄儿的水塘里逮到的,我无法相信一个老人为了保留仅有的一丝生机而付出的努力和自尊,张大叔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儿的不可逆转性,张了张嘴,眼里的表情畏怯又难受,却又碍于自尊,不想被一个孙女辈的孩子看出来,或许意识到自己的嗓音会出现哭腔,又急忙给闭上了。 |
惊慌失措想要逃跑,却又来不及,神情惶惶的,好像做了件足够被开除的错事儿,但他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又哪里做错了?却无辜的成为一个都市女强人刀光剑影下的受害者,我的心跳得很快,飘飘忽忽的,感到自己的身体直往上升,仿佛又一下子从高空栽下来,他迈着沉重又不太利索的步伐离开卫生间,手里还提着一个平坦用来泡茶的塑料瓶,白色透明的瓶身已经被茶叶浸成了墨黑色。 看上去脏兮兮的,张大叔喜欢在饭后套在嘴上喝几口,那么享受的表情,仿佛琼浆玉液,可是以后却再也看不到了,其实这份工作对张大叔还有一个便利之处就是在于可以自由收取包装盒,聚得差不多了,小刘和其他的司机就会自告奋勇的用车帮忙拖到废品站卖点零花钱,他手上的钱充裕了,就会在回来的路上给我们几个捎点好吃的点心,我听了那么多年,受了他那么多年的关心,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束手无策。 “那个会计说····那个钱在你····”最悲惨的是,张大叔还得顶着巨大的羞辱来领他这个月的工资,以及刑娜娜出于人道主义所提供的补偿金,我整个人都麻木了,也不敢看他,很多人对我的印象就是热心肠,没想到,我给这个老人最后的印象却是铁石心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辞职报告和两份红包递到他手上的,他的身影在我面前忽然变成了两个,随后又重叠,再分身,再重叠,之后就消失了,变成了一片空白,被印在门框里的墙壁无力挣扎,只能被门框束缚着,逃不了,只能认命。 我开始神经不安,身子常常在突然之间抽搐,像触电似的,更像是癫痫,控制不了,站在窗户口,我看到张大叔搂佝着腰走出大楼,向后面的仓库走去,不多久,他的腰更弯了,几乎九十度,上面压着他前段时间刚聚集的一大包废纸箱,放在以往,这是他最开心,精神也是最饱满的时候,他费力的背着一大包废纸箱一步步往前走,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不是累了,而是这个地方不再属于他。 从此以后就和他无关了,这次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他想再看看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没有哭,心里空荡荡的,莫名的悲哀,不是为张大叔悲惨的遭遇,而是为自己,承载了那么多人的希望,最后却只剩下爱莫能助,张大叔是这样,黄莹也是这样,下一下重复张大叔命运的则是大头菜。 还好小刘开着仓库的小三轮追了上来,将张大叔背上的废纸箱放到车上,随后又搀扶着张大叔也坐上去,小刘开着车走了,我看到张大叔目不转睛的盯着仓库,几个和他朝夕相处十多年的仓管也走出来送他,张大叔向他们伸出道别的手没有落下,而是横在了眼睛上,男人骨子里与生俱来就有股韧劲儿,一般不会哭,要是真哭了,那就真的绝望了,走投无路。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为了生活而随波逐流,又有多少人只想活着却又因为本身或多方面条件的局限而被无情的世界抛弃,窒息而死?而我却起到了帮凶的作用,没想到自己懦弱起来还可以这么毒辣。 本性越坏的人越喜欢埋怨别人,因为他无论往哪里看,都看不到美好的东西。 还没到下班,我就提着包准备走了,刚出门,就看到了刚好想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她看到我,或许是因为心虚,抱着杯子就转身进自己的办公室,我火冒三丈,但她现在是受刑娜娜保护的,眼下是多事之秋,我不能因为这点愤恨就再给刑娜娜故意挑刺的机会。 郝主管凯旋而归,刑娜娜这层金钟罩比和老板沾亲带故的作用高强多了,原本就张扬,现在更是有恃无恐,原本准备想凑近我的人,一个个都热情似火的去抱郝主管的大腿,毕竟她的一句话,就能抹去很多人给公司立下的功劳和痕迹,一时间人人自危。 我不服气也只能咬着牙自认倒霉,不过郝主管半个月前也遭遇了一件无比倒霉的事儿,生活启示录告诉我们,高调做事儿,低调做人,但郝主管却喜欢反着来,生活中极其张扬,她喜欢奢侈品,但买不起真货,只能买冒牌货招摇过市,完了还扛在肩膀上到处炫耀,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个优雅又奢侈的贵妇,就连下班也是这样,没想到她的造谣很快就受到了惩罚,下班后,由于她嘴巴毒辣,在公司也没什么朋友,经常都是独自一个人回家。 |
“你妈又没在国务院上班,你爸又不是哪个地方的重要领导,百里挑一的机会凭什么就得给你这种给哪方面都不发达的人给赶上,天理难容,在这些你不行的声讨中,我潜意识的认为旁观者清,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当机立断,选择了退而求其次,又是果不其然,我申请的那个岗位早在半年前就被睡在上铺的金刚抢走了,长的比我丑,个子没我高,反应迟钝,英语口语还没我一半好,动起脑子还不如脑瘫,但唯一的突出就是她腰椎盘突出。” “听说小时候因为生病而服用了大量激素药,导致身体不受抑制的胖子,大腿都快赶上我的小蛮腰,据说他爷爷是主考官的老师,单位在没招聘之前就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她不是赢在起跑线上,而是早就赢在爷爷辈,也难怪我们同宿舍的几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急着四方面试时,她却悠哉悠哉的,还在外面抱了一只野猫回来养,但那只猫并没有领情,金刚特地买了一罐三文鱼罐头伺候它,这才安定了几天,可好景不长,野猫终究是进驻,它在一个下着毛毛雨的午后,偷走我仅剩下的一根火腿肠之后就离家出走了。” “金刚甚至还在楼下贴了无数寻猫启示,一时间大大小小的野猫都来认祖归宗,门槛都被挤破了,金刚人傻钱多,被骗了很多钱,好像还惊动了校长,但那只野猫却一直下落不明了,不过在一个星期后却看到它和另一只公的,瘦骨嶙峋的橘猫浪迹天涯了,在爱情面前,昂贵的三文鱼也只能算个屁了。” “但我们很多女人却在感情方面不如一只猫,有人会为了罐头,有人会为了亮堂的床,有的则为了最佳能欣赏到大月亮的方位,综合来讲,这不是我不行,而是人脉关系不行,达不到左右逢源,在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又有一大帮以过来人自居的同事和七大姑八大姨又跑来告诉我,他们说,陈小玉,你不行,你看你有什么条件?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妈妈是家庭妇女,爸爸还下岗了,一大家子都没一技之长。” “要文化没文化,要背景没背景,没有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资本挑选你想要的男人和生活,简直是天方夜谭,那是电视剧里用来欺骗国人眼泪的桥段,我就这样变成菜市场的小白菜任人挑拣,能有人买就已经不错的了,还想挑买家?岂有此理,痴心妄想,我不想将就,繁衍后代是人和动物的本能,我不想变成动物,为了结婚而结婚,孩子成了正常生理冲动的产物,祖祖辈辈所谓核定的婚姻也就水到渠成了。” “我一味的坚持招来了很多人的反感,我成了很多人拿来教育下一代的失败案例和前车之鉴,以此为戒,我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高不成低不就了在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三十岁之后,别人已经不会再来告诉我说,陈小玉,你不行了,而是他们都用你不行的眼神来藐视我,毒杀我,排斥我,因为我的存在已经破坏了他们一直遵守的世俗和所谓的规矩,后来我就总结出一个奇怪的定论,他们越说我不行,我就越不行,越不行,也就真的越不行了,难道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就不能认为我可以的!” “我认为,你可以的!”汤明昱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飞出来,我的内心千疮百孔,每一个孔眼里都往外翻腾着我前半生从未经历过的羞辱和领悟,“你大概是这个世上唯一相信我还可以的人。” “如果爱迪生在第一次实验失败之后就听信外界你不行的声音后,那么等待他的就是半途而废,也就不会再有后来震惊世界的伟大发明,乔布斯要是认为自己不行,也不就会凭着一己之力失去世界前行二十年,之所以这个世上的傻子比天才多,是因为很多傻子都被各色各样的不行缠裹不前,最后带着信念,冲破重重阻碍抵达终点的才能扒掉身上傻子的标签,成为别人眼里励志向上的楷模,所以傻子和天才也就一线之间,不同的是,一个活在别人的声音人,另一个则活在自己破釜沉舟,力争上游的世界里,将自己打造成最优秀的那个,天生我材必有用,绝不浪费自身的任何一点潜质和天赋。” 汤明昱不仅会煲汤,心灵鸡汤也是一流的,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汤明昱将我的脸推了过去,“是不是觉得配合我的这些话,我个人形象在你心里也有所升华?有没有高尚一点?好了,不说这个,先喝汤,我煲了好长时间。” |
好了,不说这个,先喝汤,我煲了好长时间 |
第三十一章 噩耗 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假如我没见过太阳,我也许会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被虚妄淋湿后,残酷的只会更加残酷 ,这一切的罪恶源头,唯利益驱使,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残忍和真实。 我去了派出所,刚好看到了吴警官,他笑嘻嘻的说:“听说你升职了,恭喜你。” “别提了,老板还在里面么?”我开门见山,吴警察点了点头,“上次来的是谁,怪漂亮的,就是脾气不大好,你们老板在你们面前一个样,在那个女人面前却是另一个样,我还从来没看到一个人可以怂成他那样的,她满脸杀气,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们老板欠她钱?” “这哪是欠钱,简直是欠命!老板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拿到黑牙公司的代理权,那个满脸杀气的女人就是黑牙公司派来协助的代表,这个机会对于公司来说千载难逢,老板当然要想方设法讨好她,要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公司前期所有的准备也就前功尽弃,要说老板也挺可怜的。”相比老板,我比老板还要可怜一百倍,吴警官在前面领着走,“你是不是有什么重大决策拿不定主意,这是要老板商量?我记得上次看到你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挺普通的那种,也看不出个啥,现在好像变得有气质了,举手投足就有种办公室白领的架势,连语气也不一样。” “有么?”我微微皱眉,吴警官仿佛抓住真凭实据似的,笑着说:“你看这就像,真的像极了,看来办公室的风水养人,你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我跟在他后面走,吴警官倒也客气,“那么客气干什么?你是汤先生的朋友,又不是别人。” “汤先生····你和他很熟么?”我觉得和汤明昱相处越久,就越觉得他身上的神秘色彩越重,仔细打量,好像不认识似的,吴警官忽然停下来,“我和汤先生认识也只是机缘巧合,他为人处事很好的,又有爱心,长的又很好看,喜欢他的人能从咱们这儿排到俄罗斯了,但他至今好像还没谈女朋友,大概是因为工作太忙了,这个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你哪天要是有空,我们可以约出来单独聊聊,前面有台阶,你仔细点儿,就你们公司的那个代表,来的时候险些摔一跟头。结果你们老板就遭罪了,被骂得狗血淋头,那股深仇大恨的劲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老板杀了那个女的全家呢!” “老板!”我在看到老板满目疮痍的样子时,吓了一跳,老板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出去,就是因为有了这个教训,公司里爱喝酒的几位硬是戒了酒,老板的这次牢狱之灾也算是起到了积极作用,老板抓了抓头发,“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新部门协作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来不是为了新部门的事儿。”我现在能求的也只有他了,老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用拳头在面前用力的砸了几下,“刑娜娜那个贱人,一来就给我整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你说不答案她吧!她一个不高兴,有的是办法让我倾家荡产,这还算是好的了,死了就死了要是半死不活,那就真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要说答应,这些人都是跟着我一起打江山的,不算朋友,也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怎么着都是有感情的,即使没什么工作能力,每个月也就那几个工资,我也能养得起,她前几天专程为了这个来找我,小玉,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我这个当老板也有当老板的难处,不是什么事儿都能随心所欲的?同行业竞争激烈,思维逻辑不能落后,市场需求又是瞬息万变,一天一个样,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刑娜娜是总公司派来的人,就连汤先生也不能把她怎么着,我还能怎样,暂且····我是说暂且低三下四,夹着尾巴做人,除此以后,我真的是没办法保全他们,小玉,你现在是部门经理了,就得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问题,我们····我们开门做生意的,不是爱心大使,管不了那么多人的死活,说句难听话,我们要是挂了,其他人不也就失去工作了么?比这个相比,我们必须先保命大多数人的利益,至于他们两个,我顶多再给他们·····” “老板,你再想想办法,这不是用钱来解决的事儿!张大叔每个月的医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要不这样,我是说······他还有几年就退休了,要是不接着社保,以前交的十几年也就都白交了,咱们可以保全·····老板,你应该能懂得我的意思,虽说过分了点儿,但张大叔的情况真的很可怜,我们从人道主义上也不能坐视不管对吧!” |
我的意思是继续让张大叔的社保挂在公司的名下,这样每个月就能继续投保,不会影响他日后的退休金发放问题,老板似乎也明白了,“你说的这个倒也没问题,我也明白他的难处,小玉,你先把表面上的工作做好,别让刑娜娜挑出毛病来,能解释的问题再大也不吓人,我会通知行政保留张大叔的社保,让他日后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小玉,说实话,现在的人都变得精明了,也不大爱管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你这么做,我支持你,再损失又能损失几个钱,但是····但你的毛病就在于太仁慈,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事情,不是每件事儿都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解决的,而且这个是这样,那个也想这样,你说我的公司还怎么运营,刑娜娜有一点说得挺有道理的,公司在招兵买马的基础上,起用的原则是优胜劣汰,用的是人才,而不在乎人数的多少,打肿脸充胖子没意思,一个个都来混日子吃闲饭,我个人也负担不起不是?” “老板,就这一次,只要您答应,这对张大叔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至少····他日子再难过,至少养老保险交满年限后,他每个月还能领到一定的生活费,我自己也有父母,他们都没有养老金,但他们孕育了我,不管以后怎样,我都会养着他们的,张大叔是个孤寡老人,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唯一的侄儿还狼心狗肺,骗光他所有的积蓄跑路了,公司就是他的家,现在他不能继续上班了,我就担心他精神空虚,一时受不了刺激就·····要是那样,我们岂不是活活逼死了他?公司甩掉了他这么个包袱,跑得再快又能怎样?” 我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老板也有些动容,“这件事儿我会安排的,你先····我知道刑娜娜肯定会百般刁难你的,你别怕,她又不会呆在这儿一辈子,等滚蛋了,张大叔他要是还愿意回来,他还像以前一样照常来上班,我家里也有老人,这个我都懂,所以将心比心,你为难的我也为难,事情就先这么办,张大叔那边,你个人和他沟通一下,这么大岁数,身体又不好,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让他心里有个数,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谢谢老板,你一定会发财的!”我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告诉张大步,但说到大头菜,老板却犹豫了,“他还年轻,工作能力又强,我倒是愿意留下他,但郝主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向我发牢骚了,这件事儿你就别跟我死缠烂打了,他只要够努力,总能找到工作的,小玉,我对你的妥协很大程度上都是来自汤先生,你别太过分了,我赚钱虽然比你们多,但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你们能相提并论的,张大叔的事儿,我已经做出最大让步,大头菜·····大头菜不娇气,只要给他一片温度适宜的土壤就能生根发芽,还有······你也不能让我亏得太多,要不这样,张大叔的养老保险算我的,至于他工资,我个人贴一半,另一半就从你的工资里扣,也就是说,你还是原来二千五的工资,但季度奖和绩效奖还是按部门经理的待遇发放,你看这个怎么样?” 奸商犯起狡诈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只要能帮助张大爷度过难关,我毫不犹豫的就答案了,我是做公交车来的,临走的时候刚好碰到吴警官下班,他开车直接送我去了公司,还在外面买了一大包的火龙果和其他水果,准备去找小刘陪我一起去找张大爷,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安心了就好,生活还能自在点儿。 “小刘,我正好找你呢!”我还没进门,就看到从外面送货回来的小刘,他开着三轮车,光着膀子,皮肤被晒得黝黑,肩头上还挂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他用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看到我提了那么多东西,连忙接过说:“小玉姐,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自己吃还是送人?” “我想去看看张大叔。” “哦,我也想去看看,昨天晚上我和我妈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张大叔了,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也不容易,我妈就说能帮的就帮一把,人生在世,谁能保证顺风顺水一辈子?就寻思着给他送点钱什么的,天气预报说,未来的半个月都会持续高温,张大叔最怕热了,血压高,血糖也高,早上不吃饭就会犯病,他之前一直住在仓库后面的小房子里,用电都是从仓库接过去的,我们几个闲来无事都会躲到他房间里吹空调,现在用电都算自己的了,肯定也舍不得吹空调的。” |
小刘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钱包,“你看,我都把钱带来了,我妈也给我塞了一千块钱,希望能够他度过这个夏天的,还有,我把不用的纸箱都集中在一块儿,等够卖的时候,我就通知他过来拿,虽然一次也卖不了多少钱,但积少成多,总比没有的强。” “你不用太担心了,我刚从派出所回来,这些东西都是我买给张大叔的,其实想想真对不起他,先前他还逮了那么多龙虾给我,可惜我忘在办公室了,等想起来都已经臭了,更惨的是,我扔垃圾箱的时候,刚好还被他撞个正着,我就怕张大叔会胡思乱想,其实我没有其他恶意,就····现在我是百口莫辩,张大叔一定以为我瞧不起人,故意嫌弃他的东西,以后再也不想理我了。”还好事情有了好转,小刘一听我这话音就来了兴趣,“小玉姐,你也别乱想,你什么人大叔还不知道?对了,老板那边怎么说?” 第三十二章 难过 “我死乞白赖求了他半天,最后答应先保留张大叔的养老保险,就是每个月还照常给他交,等刑娜娜走了之后,一切还照旧,大叔要是还愿意回来上班就还回来上班,不愿意····反正他也就还有两三年就退休了,他的工资,老板支付一半,另一半就从我的工资里扣,反正我已经习惯每个月二千五,我一没家庭,二没男朋友,也没多大花费,我就想着,只要能帮到他,钱也算不了什么!”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伟大,飘飘欲仙的,也想得到别人的承认和喝彩,公司最好能给我颁发一块活雷锋的荣誉证书才好,小刘一脸兴奋又佩服的说:“小玉姐,我就知道你还是以前的小玉姐,忆苦思甜,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这个社会越发达,人情就越淡漠,不管我们承不承认,江河日下,世态炎凉,事实就是这样子,眼下能像你这么心地善良,又很聪明的女孩子太少了,张大叔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人也是运气,小玉姐,你太伟大了,请受我一拜!” “别贫了!张大叔的电话也打不通,你知道他住哪儿么?”我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沾沾自喜,小刘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他在乡下有个小房子,是他侄儿以前帮他盖的,他现在不住公司了,唯一能去的也只能是那儿,张大叔半个月半曾带我去他老家逮龙虾,大概就是那片地方,反正去了我就能找着,再不行就问问人,总能找着他的,而且他不上班了还能去哪儿,天还这么热。” 我坐着小刘自己挂在公司的小面包车,他每个月还能从公司拿到将近一千五的租车费,给附近货少距离近的小客户送货,非常实用,通往乡下的路坑坑洼洼,颠得我几乎快要将中午吃的饭给吐出来,小刘见我难受,就故意放慢了速度,小面包里又脏又乱,小刘一边开车一边整理,我让他专心开车,我的房间也不会比他的车干净多少,他一听这么说就放心了。 “这什么情况?死人了?咦,那好像是黄莹!你看想不想?我得拍张照片,回去给看看!说不定还是她丢失在民间的双胞胎妹妹或姐姐什么的!”小刘还在开玩笑,我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个世上有相像的人,要是一连看到两个相像的,那就不是巧合了,小刘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大头菜?他怎么在这儿!” 小刘在看到前面一汪鱼塘时,忽然说前面就是张大叔家,但他家门口却摆满了花圈,五颜六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目瞪口呆,车厢里充满了呛人的汽油味儿,也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世界末日就要来了,巨大的不安和恐惧让我找不到一丁点儿的真实,一股血直往脑袋里冲,脑袋就嗡嗡地响起来,小刘似乎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我在下车时,几乎要从车上摔下来,怀里的一兜水果也洒得满地都是。 小刘将车停好,连忙过来扶我,小刘神色悲戚,手不停的在颤抖,这个晴天霹雳对我打击太大了,很多村民都七七八八的围拢过来,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儿跑了过来,好奇的打量地上的水果,有的想去捡却被大人拉开了,有的则抱起一只火龙果就跑,也没切皮,直接放在嘴里咬,大概从来没见过,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吃了。 从身边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我听到一个让我痛不欲生的事情,张大叔在回家的第二天晚上就上吊自杀了,因为身边没有人,又是一个人寡居,住的那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小房子,四周杂草丛生,这是常年无人居住才会有的样子,左右相邻的又都搬走了,剩下一座座高矮不平的废墟。 |
上面也长满了杂草,看上去更像是鬼片中用来衬托恐怖气氛的鬼屋,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在门前还有一个巨大的水缸,里面没有水,却是满满的杂物,更多的还是杂草,这是一个荒芜又凄凉的地方,和张大叔的人生一样面目全非。 果然是黄莹和大头菜,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张大叔去世的消息,她在看到我时,眼里没有过多的愤怒,也没有责骂,更没有打招呼,好像在看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地上的水果已经被孩子们瓜分差不多了,张大叔无儿无女,他的丧事还是村民自发给他筹办的,还好有人联系到他的侄儿,远在外地的侄儿还有占良心,连夜坐飞机回来了,这会儿还在路上,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到。 “小玉姐,你·····”大头菜倒没那么见外,他刚要来跟我说话,黄莹却板着脸说:“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交朋友的?那么多的事儿,你竟然还有时间聊天!没看到死人了?尊重一点死者可以么?这是你聊天的时候么?” “哦!”大头菜叹了口气,连忙去帮村民做其他事儿,屋子里的地面坑坑洼洼的,角落的墙壁上还长了大片大片的苔藓,绿得发暗,地缝里还长有大大小小的石笋,又类又细,就像魔鬼的牙,窗户只剩下残缺不全的框架,斜挂在边角上,家具破破烂烂,几乎没几个像样的,屋顶上的瓦片有大面积的破损,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除了被阳光照片的地方还算干燥外,其他的仿佛都淹没在了昏暗之中,让人觉得自己处于一个混沌又恍惚的世界。 尸体在高温下迅速腐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儿,在张大叔的棺材旁边还放置了一大桶的冰块,大头菜又和另一个村民将另一桶冰块放在棺材的另一边,还有电扇对着吹,以此来减缓尸体腐烂的速度。 张大叔的葬礼是由村长牵头的,黄莹将一个纸包交到村长手里,大头菜看到了,也手忙脚乱的将口袋里的一沓钱交上去,和他一起抬桶的村民将他不小心掉落的一块钱硬币捡起来交给他,大头菜随手就放入了口袋,他抬头看到了我,想说什么,却又害怕被黄莹发现,也只能假装没看到。 小刘追上村长,将口袋里的钱拿出来,交到他手上,这原本就是他准备支援张大叔的钱,村长很感动,没一会儿,很多村民也都自发性的加入进来,几个壮汉拿着铁锹,将门前的一小推废墟推平,又有个人爬到了树上,将喇叭架了上去。 一会儿几个负责白事的人就提着箱子来了,小刘和大头菜在房子里找到一个勉强还能用的桌子,帮忙将音响和其他东西安置好,我一个人就像傻子一样站在门外,不知道该做什么,张大叔得多绝望才会选择用这么痛苦的方式离开人世,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黄莹在袖子上系了孝手巾,张大叔是个孤寡老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在公司对于年纪小的孩子总是格外的关心,我们谁不开心,他都会想方设法的讨我们开心,那么开朗善良的人,却这样不在了。 “请你让开!”黄莹的鼻子上还贴着创可贴,那是那天被我用玉米不小心砸到的,流了很多血,没想到那么严重,我木讷的往后退,哪想不小心踩到了后面的人,别人不介意,我却觉得自己就像个罪人。 张大叔的脸色已经发黑了,屋子里的臭味儿已经开始往外面弥漫,我受不住,胃里一阵抽搐,再加上在车里颠簸了那么久,蹲在地上剧烈的吐了几口,村长看见我和小刘是一起的,连忙招呼人过来照顾我,热心的村民给我倒了一杯水,我受宠若惊,刚接过,哪想却被人猛地打翻了,却是黄莹。 “这儿已经够忙的了,请你不要再在这儿添乱,赶紧回去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么?张大叔的后事儿,我和大头菜处理就好了,再说他侄儿很快就到家了,他要是看到你,免不了要打你的。”黄莹面无表情的说,这时小刘急忙跑过来,“你们这又是怎么了?黄莹,你不能·····” “小刘,你忙你的吧!我们没吵。”这时唢呐和哀乐也都通过喇叭传出来,很多男男女女都一个接一个的涌进屋,走在最前面的是老人,白事的人拿出凉席,放在棺材的边上,好让他们坐下来,空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就被填满了,也很快传出了长长短短的哀哭声,还是年长的妇女们口齿不清的说唱,年轻人和孩子们则围在桌子前面,现在的红白喜事一条龙,内容也丰富多彩,充满了娱乐化,也吸引了很多人围观。 以前的热闹体现在对死者的哀思,现在则是追求刺激的感官,年轻男人拿着话筒站站在桌子前的高低上,身体随着音乐扭动着,他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声情并茂的唱着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 |
接下来就是音乐更劲爆的歌曲,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以及最近非常流行的《小苹果》,听得人热血沸腾,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也没听过这些时尚的歌,倒也觉得新鲜,这年头死个人比结婚还热闹,临村听到动静的也都争先恐后的赶来,生怕错过了精彩节目。 村长操办了整个葬礼,又去请来厨子,虽说张大叔没儿没女,却是同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乡里乡亲,又说远亲不如近邻,虽然这些平日里很难说上几句话的人,在关键时刻却能给对方点燃最温暖的一把火。 厨子用拖拉机栽着锅碗瓢盆以及桌子板凳,小刘和大头菜忙得汗流浃背,的村民们将拖拉机上的东西卸下来,年轻力壮的村民将前面一大片土地整平,方便摆放桌椅,他们又开始有条不紊的支帐篷,我站在一边想帮忙,却又被黄莹盯着,在所有人的意识里,是我铁石心肠,一手促成张大叔自杀身亡的局面,我罪大恶极,哪还有脸来出席张大叔的葬礼,有的只有虚情假意,故意来装面子的。 手机响了,是刑娜娃打来的,我直接挂了,她又打,直接关机,我害怕急了,从来没这么喝道过,也从来没直击死亡,身体很冷,孤独无助,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不要太多,只要在张大叔上吊的前一分钟将这个我好不容易才调合来的消息告诉他,这样他就能活下去了,我很自责,六神无主的坐在外面的一块石头上,这时村长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问我是不是张大叔公司的领导,我想我勉强算是。 村长的意思是说能不能通过公司来负责张大叔的丧葬费,毕竟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虽说现在国家已经在很多地方免除了火化费,但这儿的火葬场还得收取一定的费用,墓地不用多说,在后山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但棺木和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也得花钱,他是村长没错,但收入也是有限的,总不能都用在他一个人身上。 除了大头菜和小刘以及黄莹所垫付的钱也只够支付厨子以及负责白事的费用,光是这两个大头就得一万多,棺材太破,还是隔壁老太太不用的,要想体面点儿,还得重新买个新的,这又得花钱。 我身上也没带钱,只好开机,三言两语给汤明昱打了电话,他会带钱过来,微信和短信上到处都是刑娜娜发来的短信,随便打开一条,就是威胁要开除我的话,她除了利用职务之便欺负人外,我也没看到她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儿,眼不看为净,索性将她拉黑。 一个小时后,自称是绑大叔侄儿的男人风风火火的来了,一路上鬼哭狼嚎的,一副孝子的样子,在他卷走张大叔养老金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会给他叔叔带来多大的打击,村民似乎对这个不思进取的年轻人没什么好感,三两个人聚拢在一起指指点点的,看来他是在村里干了不少缺德事儿,再加上养龙虾亏本才出去跑路的。 我不是做贼心虚,只是觉得这个人不是善茬,又是穷途末路,多少会闹出点动静来的,黄莹一直让我走,我却坚持留下来,内心的恐惧仿佛反复催促着我离开,更奇怪的是,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知道自己叔叔被开除的事儿,更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我的,但我肯定的是,这个人绝不会是黄莹,但黄莹又是怎么知道张大叔去世的消息的? “你还要不要脸了!大家看一看,就是这个人把我叔叔开除的!我叔叔在公司一干就是十几年,还有,公司还欠了我另一个叔叔的命,现在看我叔叔老了,干不动活,拖累了公司,这就设法卸磨杀驴了,一脚将我叔叔踢出去!这还讲不讲人道了!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男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上来打我,还好村长拦着,要不然我非得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纵然是这样,我还是被他的手扫到了一耳光,很疼,鼻子粘糊糊的,紧接着就大量出血了,小刘和大头菜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来,指着那人说:“你想干什么!你再动一下试试!” 音乐停止了,厨子也放下了锅铲,站在高地上唱歌的年轻人也放下了话筒,男女老少也从各个的兴趣点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在男人哭喊中得知我就是害死张大叔自杀的元凶时,躁动和愤恨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下场的每个人脸上,不知谁用石头砸了我一下,刚好就在后背上,疼得我几乎尖叫出来。 |
村长大声训斥,要求所有人安静下来,不要动手打人,说我是公司派来处理张大叔丧葬的办事员,要是把她打跑了,一系列的丧葬费就得从各个村民头上平摊收取了,这一招果然奏效,再没人偷袭我。 男人一看就是鬼头鬼脑的人,也是个十足的戏精,躺在在上嚎啕大哭,数说着张大叔的各种不容易,却唯独不说自己骗了张大叔所有积蓄的事儿,村长也被他搞得头疼,威胁加商讨,男人还是得理不饶人,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在越来越汹涌的嘈杂声中,有一半是骂我丧尽天良,另一半则是客观的评断事实,公司不会无缘无故开除张大叔的,多少有点原因。 而且张大叔的侄儿恶迹斑斑,臭名远扬,做足了亏心事儿,心术不正,好吃懒做,平日里也不学好,隔三差五就得去派出所住一阵子,最长的是五年,因为盗窃未遂,人赃俱获,村民对他的印象遭透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现在就差没杀人了,谁见了都咬牙切齿的,甚至还调戏过村长的大儿媳。 男人的嘴巴不干不净的,小刘看不过去,就出手打了他,男人想还手,又被村长制止了,没想到村长也被他打了一耳光,一时间乱成一团,男人拿起石头就要往我脸上砸,我的胳膊忽然被人猛地一拽,是黄莹,石头最后砸到了她的肩膀上,顿时就流血了,小刘也顾不得什么,上去就将他踢倒在地,大头菜举着木棍想去打他。 男人眼睛一狠,大头菜吓得怂了,手还没抬起,木棍就掉下地来了,男人抡着木棍对着大头菜就是一顿没头没脸的打,最后打得他双手抱着脑袋,满地打滚,而那些围拢着看热闹的人则更来劲了,都迫不及待的往前挤,想要看到更宽阔的画面,现场直播,这可比电视上的武打片精彩多了。 第三十三章 意外 张大叔的葬礼继续进行,警察将闹事的男人逮了起来,汤明昱将我拉到一边,将纸巾递到我面前说:“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要到处乱跑,你这两天会有血光之灾的,你看你还偏不信!那么多人看着呢!脸都花了!” “要不是她故意把我叔叔开除了,我活得好好的,身强体壮,怎么说自杀就自杀了呢?我还打算下半年帮他过六大寿呢!”男人鬼哭狼嚎,吴警察走到他面前,身后的人将一个档案袋递到他手上,蹲下身,平视他的眼睛,“张开,半年不见,演技又见长了,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吴警官!我忘了自己的爹妈也不能忘了您呀!”那叫张开的人就是个死赖皮,而吴警官刚好是他的克星,吴警官亲自将他搀扶起来,张开受宠若惊,硬是自己起来了,“我叔叔他····我从小爹妈死得早,是叔叔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我拉扯大的,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公司上班,一直上的好好的,突然就····不信你问那个女人,她说开除就开除了,平白无故,一声招呼也不打,你说要是我叔叔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你说开除这还情有可原,我叔叔光杆司令一棍子,没娶老婆也没孩子,几乎把这辈子的心血都投入到工作中去,你说他们有多恶毒才会这么对待一个孤寡老人!” “张开,你是什么人,平时所作所为,又有几斤底子,不是我一个人有数,这街坊邻居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在这儿唱戏唱得跟真的是的,别人都快笑死了,你还以为自己的演技赢得了观众,这样有意思么?”吴警官说着就将档案拆了下来,张开一看这样,大吃一惊,连忙按住吴警官的手,“警官,我····我叔叔自杀这事儿您是亲眼看到的,作为叔叔唯一的亲人,他生前又受到这么多的不公平待遇,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也没什么手艺,之前包的鱼塘也亏得血本无归,要不是大伙筹钱给我叔叔办了葬礼,我叔叔犯了什么罪,最后却死无葬身之地?” |
“说你是戏精你还来劲儿了!起来说话,别哭哭啼啼的,你在偷鸡摸狗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你叔叔丢脸了呢!他活着的时候,你不孝顺他,现在他死了,你才记得自己是他侄儿,又想拿他的死去大做文章,别给我动歪心思!上次你被抓,是你叔叔亲自来领你的,他当初怎么说来着的?让你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儿,你都记住了么?我看你叔叔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有你这样好吃懒做的侄儿,这是死不瞑目!”吴警官的话也重了点儿,张开不敢吱声,好在村长随机应变,将所有人驱散,厨子拿着锅铲继续炒菜,唱歌的再次站到高地上,伸长脑袋的妇女再次进入屋子,一切井然有序,张开有点不甘心,“吴警官,你看我叔叔这事儿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我在外面上班,还没发工资呢!村长虽说是好心给叔叔办了葬礼,但最后肯定也得跟我算帐的,我一没钱,二没灶的,拿什么还?要有还是这烂命一条,我叔叔已经被公司那帮人给逼死了,我要是因为这个也被逼死了,这不是赶尽杀绝么?你怎么着也得给我死去的叔叔讨一个说法,不然,我也没法活了。” “你小子又想犯贱!这事情不是还在处理中的么?你叔叔公司的人要是撒手不管,能派人来协调么?你现在把人打成那样,人家又是个女的,你再有理也就得无理取闹了,你叔叔之前就跟我说你没脑子,我还认为通过劳改和教育,你能改动掉这一身的臭毛病,现在你叔叔都死了,你还屡教不改,不要说是公司不给你叔叔活路,你要是争气一点,他这么大岁数还犯得着去公司赚生活费么?还有,你上半年鱼塘亏本的事儿,亏的是你的钱么?说得跟真的是的,你还要不要脸了!那都是你叔叔大半辈子的积蓄!”吴警官说着就用档案袋在他脑袋上打了几下,张开用手按在眼睛上,抽泣着说:“我不也想赚点钱,哪想龙虾放进去了,每天都得死一大漂,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怎么就好不起来,吴警官,我叔叔一辈子不容易,我也想学好来着的!但····但这能是我想好就能好得起来的么?我想过等我赚了钱就给他盖新房子,你看这房子老的比他年纪还大,哪能住人,他被开除后就·····” “你现在少提开除的事儿!你也别拿这个掩盖你打人的事实,人家现在有理由拒绝你的任何要求,说句难听话,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得先将她治的差不多了,然后再来处理你叔叔的事儿!再说了,你叔叔所在的公司对你叔叔也算是仁至义尽,这十几年来,说是给他免费养老也不为过,吃的用的连吹空调的钱都是公司拿的,你这些年除了给他捅篓子又给他送去什么福利了?不让他倒贴钱,就算你有良心了,你一个白眼狼还在人民群众面前装好人,谁信呀!你扪心自问,你自己说的你自己能信么?不要脸!”在吴警官眼里,张开是个屡教不改的老油条,在邻居眼里,他是个好吃懒做的废材,在叔叔眼里,他早就不算个人了,张开颤巍巍的站起来,掀起衬衫,露出肚子,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把,随后又六神无主的看向我,吴警官将档案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乱看什么呢!我这边还有件事儿要和你确认一下。” “吴警官,我自从龙虾投资失败后就一直躲在外面呢!真的没犯事儿,求你就看在我叔叔的份上就别······乡里乡亲的,我真的丢不起这个脸!等我将叔叔下葬后,再谈你要说的事儿!”张开身上的案子虽说都是小打小闹,但随便挑一件,也能让他进去过几夜的,吴警官见他这个样子,冷笑,“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你就做贼心虚了,看来你在跑路的这段时间也挤出时间为非作歹了!” “吴警官,我真的没有,上次就····我临走的时候身上没钱,就将村长家的大金毛给偷了!卖了一千块钱,吴警官,求求你高抬贵手,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拿我过世的叔叔发誓,他现在就躺在棺材里,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 |
“好你个龟孙子,我说我家的大金毛怎么平白无故就没了,还以为是自己跑丢了,原来还是被你给偷了,那是我孙女从满月开始养到大的,你说偷就偷,死性不改的东西,你还有脸跟警官哭穷,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村长勃然大怒,拿着大喇叭就要去敲张开的头,张开吓得屁滚尿流,躲到吴警官的后面,其他警员立刻将情绪激动的村长按住,喇叭在挣扎中掉到了地上,不知触碰到哪个按钮,里面传来响亮又刺耳的叫卖声:收旧家电,洗衣机,电冰箱······· “我对不起我叔叔,我不活了,我一起跟着去算了!刚好跟我叔叔挤在一个棺材里!”张开又开始胡搅蛮缠,睡在地上滚动起来,开始了影帝级的表演,吴警官也不想搭理他了,向身后的同事招了招手,一副手铐丢在张开的面前,吴警官不动声色的说:“你身上还有几件案子没结呢!你想死就能想得了了!开玩笑的你!手铐你自己戴上,村长会代你处理葬礼适宜的,就你这样的不肖子孙留在这儿也是丢人现眼,还不如去派出所凉快凉快,要不然,你情绪再失控,伤着人可就不得了了,还在我的眼皮底下,连累我也得跟着一起写报告!你麻利点儿,我这可是在帮你知道么?你人在派出所,村长也就没理由问你要善后费了,再说,相亲们出面,看的可不是你的面子!少在这儿自作多情,想不去派出所,就给我摆正态度,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知道怎么干,会有人给你指点迷津的,我们是讲人道主义,给你基本权利,我东西都带来了,有怎么着你么?别把别人给你的脸用错地方,最后变成脚底板上的一块死皮。” “小玉,你过来。”我脸上的血和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差不多了,张开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他弯着腰向我嘻嘻笑了笑,“陈小姐,刚才真的对不住了,我也是一时冲动才·····” “你偷鸡摸狗的时候是一时冲动,你偷村长家金毛的时候也是一时冲动,你哪来那么多冲动,怎么就不能把这么些冲动用在积极向上的地方!所以你这个人永远都在走下坡路!态度端正点儿,是这么笑的么?瞧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儿,认真一点,眼神直溜一点儿,让人看了不舒服。” 张开一看就是那种不务正业,鬼头鬼脑的人,就连看人也像是不怀好意的那种,我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就用纸巾按了按,吴警官瞅了我一眼,随后看向张开说:“道歉呀!哑巴了你!平均威胁别人,嘴巴跟火箭炮似的,一声比一声动静大,人家可是公司的代表,你叔叔事后的很多方面都得由人家签字,你把事情弄成这样对谁都没好处,陈小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光是她,你叔叔公司不也来了好几个人,就是刚才被你打的胖子,你叔叔的棺材都是他帮着抬的,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能说得过去么?” 张开也分不清谁对谁,鞠躬哈腰的向所有人道歉,吴警官又说了几句,带来了老板的嘱托,老板慷慨解囊,愿意全额承担张大步的丧葬费,这让我意外的同时也很感动,张开神色愧疚,不停的向我道歉,村长还在为他家大金毛的事情耿耿于怀,吴警官就责令张开再买一条金毛送还给人家,村长这才消了气,不再追究,张开死皮赖脸的凑到我身边,却被汤明昱一把推了过去,张开眼神讨好的说:“我没其他意思,是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真的对不住了,是我自己没本事儿,这才让叔叔跟着遭罪。” 黄蒙和大头菜回去了,吴警官让同事送他们走,刚才要不是她拉了我一把,我的脸估计得去韩国做整容,她神色悲痛的从我面前走过,大头菜好心好意来帮忙,却被张开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张开拿着烟向他道歉,大头菜被吓破了胆,连连摆手,跟着黄莹一块儿上车走了,汤明昱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不用放在心上,来日方长。 “我上个月在南区抓到个毛贼,和你一样是同行。”吴警官说着就打开了档案袋,张开大惊失色,“吴警官,不是说好秋后算账的么?我已经够让叔叔寒心的了,您怎么能当着他的面·······” “我有说你犯事儿了么?你紧张什么!”吴警官向他翻了记白眼,将一张照片拿了出来,“这个人你认识么?和他有没有过节?” |
“认识,以前见过一面,好像是洪叔的人,他这是怎么回事儿?没听过他偷东西。”毛贼也是有个圈的,吴警官说:“据他交代,在八月十六号晚上,在你家鱼塘里投放了大量的毒物,我想应该就是这个东西才造成鱼塘里的龙虾大面积死亡的,你仔细想想,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 “这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把毒药撒到我的鱼塘里,我说我的龙虾怎么一天比一天死得惨,等真正起塘的就已经没几只活的了!这小子,我非得剁······”张开仿佛意识到自己在警察面前是不可以随便发誓的,立刻改口说:“吴警官,你千万别误会,我刚才的话并不代表什么,他是洪叔的人,我能把他怎么着,顶多就是在嘴上泄泄愤,我真不敢找他拼命的,龙虾能值几个钱,赔了就赔了,大不了从头再来,我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有本钱,下次防着他下毒就得了!” 第三十四章 陷害 “洪叔····洪什么叔呀!就是一帮聚在一起坑蒙拐骗的流氓,洪叔上个星期刚来报到,你塘子里的龙虾事件就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而照片上的这个人,我们怀疑他和一起抢劫案有关,所以还在控制之中,你要是想进去和他们聚聚,打个招呼,顺便将你的龙虾处理一下,我还是能帮到你的。”吴警官的话是笑着说的,却吓得张开面容崩溃,“吴警官,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我····” “我一个人民警察会随便跟你开玩笑!” “不是,吴警官,您听我说,龙虾····龙虾不值钱,是我经营不善才亏本的,那小子投毒·····不用他投毒,我也赚不了几个钱,我叔叔先前就一直说和气生财,这事儿就算了吧!我······”张开舌头开始结巴了,吴警官看了眼汤明昱,想来这两人早就达成了默契,“你想不想追究,这是你的事儿,我也不能强求你干什么,只是那个叫洪叔的人嘴巴不太紧,也经不住三言两语吓唬的,要是交待出你也参与了犯罪计划,我相信你会和你塘子里的龙虾一样烂到起不来。” “吴警官,你就看在我叔叔惨死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我·····我那天晚上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去找洪叔借钱的,之前也借了一点,但没钱还,所以就从我叔叔那儿偷了一点,洪叔他····他当时说好借我的十万块不走高利贷,是朋友之间普通的借贷,哪想我前脚拿走了钱,他后脚就说话不算话了,一个星期前,我就陆陆续续接到几个恐吓电话,说我再不还钱,就要找人剁掉我一只手,打断三条肋骨,还有一只大脚趾,我原本指望龙虾赚来的钱就能还上的,哪想洪叔故意指使人在背后给我搞破坏,我还不了钱对他有两个好处,一是·····我现在欠他的利息比本金还多两倍,利滚利滚起来已经超过四十五万,我走投无路,只好就跑路了,哪想洪叔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消息,又给我在高速公路上揪住了,强迫我协助他一起干事儿!就干那个·····洪叔说,只要我帮他抢一次,就帮我减一万块钱。”张开的眼睛哭得已经快睁不开了,吴警官将纸巾递到他面前,“被迫抢劫也是抢劫,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么?我是说被抢的那个人。” “是个中年女人的。”张开的话莫名的间接,吴警官见他神情躲闪,笑着说:“张开,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跟我躲躲藏藏的,我问你的,都是我知道的,我没问的,我相信你心里肯定有数,我这是主动给你投案自首的机会,不见棺材不掉泪,皮糙肉厚,什么都不怕了是吧?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在此之前,你见过陈小姐么?” “没有。”张开不敢看我,汤明昱一直沉默不语,似乎也在等吴警官的下一个问话,吴警官点了点头,“不认识,很好,村长家的狗是宠物狗,价值超过一千五,你把狗弄哪儿去了?” “我的确没见过陈小姐,不过我见过她照片。” |
“照片?”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吴警官和我想要的,我不知道是谁想在暗中害我,张开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好老实交待说:“就是我们打劫的那个女的,洪叔在她包里找到了她的名片,虽然包里有点钱,却也不够十多个人一晚上消遣的,而且这个女人好像挺有钱的,皮包也是牌子的,洪叔就想从她身上再搞点钱,刚好她打电话过来,她身份证银行卡和其他东西都在包里,洪叔就狮子大开口,她倒也爽快,给了洪叔一笔钱,但洪叔都自己收着了,并没拿出来和我们几个分,这个女人也够贼的,前脚给了钱,后脚就报了警,那会儿····那会儿我已经跑路了,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我的号码,说她想跟我做个交易,她有钱,会给我很大一笔钱,还说她在公司有个死对头,只要把她搞垮了,她就能升职加薪了,我没经住诱惑,刚好手头又紧,就答应了,陈小姐的照片也是她给我的。” “但你怎么知道陈小姐会出席你叔叔的葬礼?是不是也是那个人告诉你的?”吴警官再次问,张开点了点头,“她让我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她收不了场,还说陈小姐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个就拿我叔叔开刀,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以后就没人再敢惹她了,她还说自己就是陈小姐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她还说只要我将事情办好了,以后每个月都会给我一笔钱,吴警官,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上了那个女人的当,但我叔叔的死的确和公司脱不了关系,这个你总不能否认吧!” “郝主管!?”我目瞪口呆,汤明昱似乎早就知道了,向我点了点头,张开刚要起来,吴警官却用力的按住他的肩膀,“话还没问完呢!你急着去哪儿?你说的倒像是一回事儿,但空口无凭,我怎么相信你?就你这人品万一血口喷人的呢?人家郝主管好歹也是财务总监,一个月比你一年赚的都多,陈小姐也是刚升的职,郝主管再卑鄙也不至于和你狼狈为奸陷害她吧!” “真是这样的,我不骗你,不信你可以把她找来当面对峙。”张开急得直瞪眼,吴警官稳操胜券,仿佛早就给他想好了策略,“谁会主动承认自己犯的错,就拿你来说,我审你多少回了你才说老实交待?你心眼儿太多,诡计多端,我要是真把她找来对峙,你总有办法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她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想要弄明白这件事儿到底谁唆使了谁,很好办,那就是你将她约出来,让她心甘情愿说出她指使你陷害陈小姐的事实,只有这样我才能相信你是清白的,否则,我只能按规矩办事儿,就怕你会赶不上你叔叔的出殡。” 张大叔的后事在村长和公司的携手处理下已经结束了,我这几天背负着巨大又莫名的压力,筋疲力尽,睡醒了连眼睛也不想睁一下,没去公司上班,也不想看到那些让人讨厌的嘴脸,我妈还不知道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儿,要是给她知道了,肯定又得去公司找几个人大闹天宫,汤明昱还算实在,话不多,每天早上都会变着花样给我做早餐,我最喜欢吃他做的台湾油饭,这是我从未吃过的,没想到他除了会欺负人,饭做的也很不错,至少比我强多了。 夜深了,汤明昱一个人坐在阳光上的太师椅上,我蹑手蹑脚的坐在他旁边的小凳子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点亮了黑夜,没有了白天里的尘嚣和热闹,寂静的黑夜也透着别样的美,我看到的汤明昱静静的躺在椅子里,毫无防备,褪去了白夜里的傲慢和伪装,此时此刻应该才是最真实的他,即使在睡梦里,他的眉头也是微微皱着的,好像装满了心事儿,却又不想让别人发现。 “你干什么!大半夜的,吓我一跳。”汤明昱忽然睁开眼,我的手也从他的小指上迅速拿开,“我刚才是不小心碰上去的!你怎么不在床上睡,这么睡舒服么?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的,还能头痛。”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更多的星星。”汤明昱说着就用手在我面前比划了一下,我因着他的手势,眼角都快被撑裂开了,看到的也星星也寥寥无几,记得小的时候,一抬头,天上每个角落都是星星,密密麻麻,现在即使天气好,也寥寥无几,我索性在他身边坐下,“以及前我也经常睡在这儿!尤其是前段时间,晚上失眠,都是白天睡觉,每一天睁眼,也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我从来没那么绝望过,有时还会想,自己以后是不是就这样了?就像蝙蝠一样生活,黑白颠倒,昼伏夜出,真的快要崩溃了,但我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也会睡在这儿!” |
“我睡这儿有什么?难道这张椅子上还有魔咒,一睡上去就会倒霉?”汤明昱打了个哈欠,他侧过脸看我,“那你以后还打算这么过下去么?” “瞧你说的,谁不想过好日子,但你以为日子是我家的,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你拥有总公司这么高贵至上的身份还处处受限,何况是我每个月只有二千五的小职员?这条路····不是我没想过,而是根本就不适合我,你看我的面相也不是那种能在勾心斗角里吃得开的人。”我觉得我只适合安逸的生活,汤明昱用手将我的脑袋从他肩膀上推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任何人的生活都不是量身定做的,只有经过雕刻过的生活才能慢慢适应自己,你以为去医院安装个假牙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其实不是,天生的才是最好的,不对,天生的也有很多畸形,比如说先天性的疾病,不好治,一般也治不好,后来的虽说有很多都在医学范畴之内,更多的却是自身的磨合,我刚才说到的假牙,这东西不是往嘴里一塞就完事儿了,超过九层的人都是需要牙龈和卡槽在咀嚼过程中一点点的磨合,直到完全融合为止,你的不如意不是生活本身的不如意,而是你很排斥这种生活,久而久之也就觉得难以承受了,等你真正接受了它,也就会慢慢发现很多曾经让你倒胃口的人或事儿,也没那么讨厌,不过是一个过程,只是长短不一,谁都会经历的。” “你得经历多少才能让你说出这么感慨的话?我是不是该重新定义你?”我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汤明昱斜着眼看我,仿佛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自甘堕落的,我动作娴熟的从阳台上拿了打火机,这是我前天晚上点完蚊香随手放这儿的,汤明昱在我点火之前抢了过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吸烟的样子有点像老鸨?” “我没吸过烟!不管谁在我面前吸烟,我都会鄙视他的,很多人都说吸烟可以缓解焦虑,为什么那么多人情愿冒着得肺癌风险也要吸烟,原因很简单,尼古丁可以很大程度的转移人的注意力,就像借酒消愁一样,我觉得我现在的焦虑已经够得着动用尼古丁的了!”我只帮个转变,汤明昱又将打火机扔到我面前,“按你现在的压抑,吸烟哪够,吸毒差不多。” “我要是有吸毒的钱,哪还会呆在这种小公司看别人的脸色生活?”我嘴上说得轻巧,但还是笨手笨脚的,突然窜起的火焰险些烧着了我的睫毛,汤明昱神色鄙夷的说:“就你这样子还焦虑,如果把你放在刑娜娜的位置上,你还不得跳楼?” “我们现在是一党,总不能因为刑娜娜和你一个公司你就向着她说话!你别忘了,我才是这套房子的主人,寄人篱下懂么?” “你还是别搞这些歪门邪道了,张开供述的事情你怎么看?”汤明昱将我手上的烟点着,又塞到我手里,我颤巍巍的放在嘴里吸了一口,浓烈又辛辣的味道呛得我眼睛都涌出来了,汤明昱冷笑一声,“这就是逞强的后果,说你是老鸨还便宜你了。” “这件事儿既然已经有警察干涉了,我还能做什么?最主要的是,谢谢你那么帮我,说真的,从小到大,除了家人,还没有其他异性对我这么好过,总是在我最绝望,最水深火热的时候搭一把,那天,要不是你领着吴警官及时赶到,就张开那个王八蛋,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我。”我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汤明昱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没人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想法,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变化,他忽然歪过脸,“不会抽烟就不要抽,都自己灭了!真是可惜这么好的烟。” “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跟我说说你女朋友的事儿?就是先前你在医院后面的果汁店一起喝果汁的那个,长头发,水蛇腰,我都亲眼看到了,你突然住到我这儿,是不是和她吵架了!我单身,你又有女朋友,要是不小心发生点什么事儿,我们谁也说不清楚。” 我很想知道这个,早就想问了,但碍于情面,所以也不敢满足这好奇心,他现在心情似乎还不错,汤明昱脸上的表情略有浮动,似乎这是一件很久远的事儿,不想回忆,却还有点藕断丝连,“你的眼睛在正经事儿上没什么用处,倒是在这些事上大放异彩,我都不好说你了,现在都几点了,你还跟我聊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昏昏沉沉的,脑子也不清醒,所说的话也只有一半可信度,你要是真想知道,早天一早给我买早餐,等我哪天看你顺眼了,我保证给你当百度用。” |
“你这人还真会大煞风景,难得有机会在这个点儿一起失眠,我好奇还是不想全面了解你,要是你女朋友知道了,会不会来打我?要是真发生了误会,你会帮谁?”汤明昱的存在就像一个谜,越接近就越迷糊,反正我是从来没听谁谈论过他的女朋友,他也从来没主动的提及过,他虽说嘻嘻哈哈的,却也不像花心大萝卜,更像是一个心里装满痛苦和秘密的人,他期望别人的关心,却又不喜欢别人去触碰他内心的世界。 汤明昱忽然将脸凑了过来,我还以为他想干吗,下意识的将身体往后倾,又用手推他伸过来的胳膊,汤明昱的手伸到我后面,拿起手在柜子上的手机,随后冷冷的瞪了我一眼就走了,我尴尬的想要从阳台上飞出去,却又难以为情,脸上火辣辣的,要是他真亲过来,就怕我也抗拒不了,但他女朋友到底是何许人也? 不过,最让我担心的还是关于谁在后面陷害我的事儿,按汤明昱的猜测,应该是郝主管故意挑拨离间,想要利用张开将事情闹大,最后公司为了息事宁人而将我开除,还好汤明昱和吴警官先发制人,控制住了张开,也找到了幕后指使者,但根据张开的指认还不够,必须拿到郝主管指使他的直接证据才能拿到老板那儿讨一个说法了。 第三十五章 误会 “起床了?”汤明昱不知什么时候就起床的,已经做好了扬州炒饭,看着五颜六色的菜蔬,意外又感动,“今天可有一场大仗要打,郝主管要是没来,说明你赢了,否则就有两个可能。” “不是她在背后捣鬼,又有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拿公司的声誉开玩笑!”我志在必得,也认为只有郝主管那种不择手段的人才能干出这事儿,而且还是张开亲自指认的,我接过汤明昱递来的碗,“自从你住进来之后,家里终于有了家的味道,对了,吴警官昨天没给你打电话么?” “警察局又不是我家开的,我更不是人家吴警官的顶头上司,他办的案子,凭什么要给我打报告,就算结果出来了,不管是郝主管还是另有其人,和我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他要通知也只会通知你,毕竟你才是这起事件的主角,或者说是受害人。”汤明昱显然是知道了点什么,我想不了那么多,只要老板知道了这件事儿,郝主管即使是他亲娘,也得出局,只要这个人不在了,大头菜就能继续留下来,汤明昱坐在我对面,只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这么好吃的扬州炒饭我还是头一次吃,你不当厨子真是可惜了,你····昨天晚上我就觉得你有心事儿,今天特别明显,尤其是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挤一济都能挤出墨水来,在想什么忧国忧民的大事儿!” “你还有十分钟,加上路上花的时候,还有半个小时,一大早就那么多的废话说。”汤明昱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袋,“真有那么严重么?” “不信我给你挤出点墨水你就信了。”我伸手就要去掐他,汤明昱一脸反感,“你一个女人对男人动手动脚合作么?今天是改变你命运的日子,你是不是睡觉睡傻了?这个时候还不严阵以待?” “你刚才说····说两个情况是什么意思?” “第一,郝主管要是还像往常一样上班,说明张开的指认在她身上起了反作用,张开那个人不学无术,又没个正当职业,说什么做什么肯定都是最低劣的,郝主管是他这个跳梁小丑能对付得了的么?万一反咬一口,张开没指使出什么啥来,最后还会被郝主管给坑里牢里,第二,要是第二,你现在这么乐观也就情有可原了,但你认为第二种可能性的发生有多高?你真当郝主管在公司这么多年都是吃素的?”汤明昱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我嘴里的饭几乎就要哽在喉咙里下不去,汤明昱将他手里的杯子推到我面前,“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张大叔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老板不会再拿这件事儿找任何人的麻烦,就算郝主管毫发无损,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 “那以后呢?谁能保证她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我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时汤明昱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表情立刻变得凝重,仿佛这个人将要给他带来很坏的消息,我连喝了两大口牛奶才将堵在喉咙的炒饭咽下去,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汤明昱打着手机去了阳台,似乎不想让我知道的太多。 |
“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这个世上还有你害怕的人?”我故作镇定的说,十有八九是吴警官,汤明昱将手机放下,笑着说:“我能有什么好怕是,是替你担心,现在第三种可能来了。” “什么意思?吴警官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我的心忐忑不安,紧紧咬着嘴唇,心脏再跳快一点儿就能从嘴里跳出来,汤明昱用舌头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神色变得狐疑,仿佛有什么不符合常规的地方,但结果却超出了他的预想,“我刚才说的那两种可能都没发生,不对,发生了一种,那就是郝主管成功脱身,并且张开因为抢劫罪被判刑入狱,我说的第三种可能并不是建立在第一种之上的,应该是有人知道了内情,故意给郝主管通风报信。” “汤先生,你这是站在什么假设上才得到的结论?什么叫有人故意给郝主管通风报信?整个公司,除了刑娜娜和郝主管和我针锋相对外,我也没得罪过谁!而且我也没那么大的关系网!我一个月就二千五,最低工资了,谁能对我这么感兴趣!还有,你怎么知道郝主管倒打一耙是出于自己本能还是别人怂恿的?” 我一下子就懵圈了,汤明昱瞅了我一眼,似乎也觉得以我目前的智力应该不够目前的位置,“这还不是有吴警官的嘛!我只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线索,郝主管口口声声说自己前年在香港买的钻石被张开偷走了,但这个东西经过吴警官的突击审讯,并没有从张开以及他的同伙洪叔那儿得到确证,他们都咬定当时包里没这个东西,但这个东西却在张开住的地方给找到了,况且这种做贼心虚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张开是洪叔临时叫过来帮助的,郝主管的包里当时要真有这么个东西,洪叔怎么可能粗心大意给漏到张开的手里,更重要的是,张开得手后,却没有将抢来的钻戒变现,而是藏在自家床垫下面,自己却带着几百块钱亡命天涯了,从正常逻辑分析,这说得过去么?” “说得也是呀!张开是做贼的,纵然他再厉害,也不敢在洪叔面前瞒天过海,这么大个东西,郝主管的包肯定也是在洪叔手里的,他怎么拿?没法子!他要真这么厉害,哪还有洪叔什么事儿?再说,他投资龙虾失败,弄得血本无归,倾家荡产,还骗光了张大叔所有养老金,这个节骨眼儿四面楚歌,正是他缺钱的时候,他不可能将那么贵重的东西随便压在床垫下面,总得拱起来的,那么明显,他就是猪脑子也不该自露马脚的,一定···你说得没错,一定有人帮郝主管将钻石送到张开家的,又故意让别人发现。”我越发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更要命的是,竟然有那么多人想要害我。 “吴警官特地检测了床垫的压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钻石是临时放进去的,不会超过三天,而从张大叔自杀身亡的事件发酵到今天,也就三天左右,所以我才说郝主管是受了别人点拨才跳过吴警官设计的圈套!他原本打算借着张开揪出幕后主使,没想到却被反咬一口,张开最后却锒铛入狱,抢劫犯的罪名是跑不掉的,有可能还会数罪并罚,他这一进去可就倒霉了,没个三年五载肯定出不来。” 汤明昱向我扬了扬眉头,笑着说:“现在又有一个人·····有可能是一个组织或一个团队加入进来,你的战场也因此升级,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争战,和舞枪弄棒的不一样,这是一场脑力角逐,但你欠缺的刚好就是脑子,这可怎么办?你用不了五分钟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所以,在你马革裹尸之前,能多吃点儿就多吃点儿!” “你不和我一块儿去吗?”我现在的心情和扬州炒饭一样支离破碎,汤明昱哈哈大笑,“我什么身份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么?一个小小的股东连一个小小的代表也搞不定,我拿什么给你加油助威?再说了,我是你老妈子么?你去哪儿我都得挡在前面冲锋陷阵?你是妮可基德曼还是性感女神?领工资的人是你,凭什么我得给你擦屁股?我是你的债主,不是你的义工,我还有一大堆自己的事要做,你最好把自己弄得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一点,别还没开打,自己就一脸怂样,这会就想助长别人的志气!” |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我觉得他有责任给为指点迷津,汤明昱怔了一下,仿佛反应过来,“玄关柜子上有瓶红牛,但你喝之前最好先刷牙洗脸,把自己从上到下弄得清清爽爽,这样看起来还会舒服点儿,毕竟你到公司也没什么话语权,我相信你还不会蠢到去找郝主管对峙,将事情闹大。” “我当然不会那么傻了,主动往她枪口上撞,我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她起先赢了,就会一直赢到最后,我可不想输得那么惨。”我当然不甘心了,又重新坐回去,将剩下的半碗炒饭吃完,汤明昱很满意,“你们各自心里有数,她因为做贼心虚,不会主动找你的茬,如果在背后插你一刀的人和你是同事,那么那个人不会那么快的出手得罪你的,最主要还是看气势,你要给所有人营造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舍我其谁的架势,就算是欺软怕硬的刑娜娜也不敢主动招惹你的,这种谁与争锋的气场只要成功保持三天或三天以上,你的伤口基本就不会再持续流血,以后你就可以为伤口节假争取更多的时间了,这就是我的想法,对你来说或许会呛点儿,但摆摆样子还是能吓唬到人的,还有,以后别把我当成充电宝,借用我的脑力和体力,你就自求多福吧!毕竟有些东西我的手再长也够不着。” “不帮就不帮,还那么多废话说。”我小声嘀咕,翻箱倒柜,找了件能能能够帮我从外表发力的衣服,但这些年我一直忙着上班,两点一线,枯燥无味,收拾打扮这一块也就松懈了,同学朋友也就那么几个,每年都有结婚谈恋爱的,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落单,即使一起逛街的都是拖家带口,话题和审美也不在一条线上,时间一长就和当下潮流严重脱轨,穿出去的衣服没人说不土的,汤明昱见我手忙脚乱,身体斜靠在门框上,故意说:“其实你也犯不着用心打扮,我不是说了么?重要的是气场!你穿的花里胡哨的,和平时不一样,不知情的人也能看出猫腻,你是愣头青,人家却是老狐狸,拿什么斗?郝主管看上去好像也不太聪明,她的长处是在年纪,你是年轻人,思维比她活跃,她会在鉴定完你的行动之后才会采取行动,而你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你说的这个我好像也不太擅长。”虽然我不承认,但事到如今,也不好回避,汤明昱似乎很满意,“你最擅长的不是装傻么?那就全程装傻充愣好了,像这些自以为很聪明的人一定认为你在搞什么策略,其实你是真的傻,狠狠杀她个措手不及,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的人现在是满天飞,你总能从她身上捡到疏漏的,到时候随机应变就会简单多了。” 我镇定自若,和平时一样,只是心里提心吊胆的,生怕会有意外发生,我在进电梯前特意理了理头发,还在心里默默的数羊,这样可以让我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点,我穿着职业装,就是老板宣布我升职后专程去商场买的,这以为这是我平步青云的开始,哪想随之而来的还有霉运,刑娜娜一如既往的迟到,一切看上去那么的平静,我知道,这份平静是暴风雨来临来之前的先兆,也不知道黄莹现在怎么样了,当初要不是她帮我打了一棍子,皮开肉绽还是轻的,要是重点儿,我得去医院过几天。 “小玉姐,你终于来上班了,看到你真好,吃早饭了么?”于姗姗是除了黄莹和大头菜之处对我最友好的人,现在一个被开除,另一个也分到了另一个部门,关系也不复从前了,我早来了半个小时,其他人还没上班,办公室看上去莫名的萧条和冷清,于姗姗将她买的早餐摆在我桌上说:“小玉姐,你这阵子过得应该不容易吧?几天不见,都瘦了那么多,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不敢认,而且所选也不是从前能比的,特别漂亮。” “真的瘦了?”这句话我还是挺受用的,于姗姗灿烂的笑容能开出一朵花来,“我还能骗你!我是从来不说假话的,小玉姐,昨天茶话会还剩下几样水果,你要不要吃点儿!” “不用了,我早上在家已经吃过早餐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吃,谢谢你了。”患难见真情,现在也只有于姗姗是真心对我好的,我想知道黄莹的情况,于姗姗的表情有点失落,也很尴尬,还有点不知所措,“小玉姐,那你忙吧!我回办公室了。” |
“姗姗,黄莹她这段时间怎么样?她开心么?”这句话本该亲自去问她的,但我还是无法面对她,于姗姗睁大眼惊奇的说:“小玉姐,难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一头雾水,握着杯子的手几乎要打滑,于姗姗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过来,“黄莹前天已经辞职了,就是张大叔出殡的第二天,和大头菜一起走的,你说他俩是不是搞对象呀?” 第三十六章 拜托 “黄莹辞职了?”我大惊失色,手心腻满了汗,一用力杯子就从手里滑了出去,刚好砸在了于姗姗的脚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还好我还没倒水,要是真烫伤了她就完蛋了,于姗姗强颜欢笑说:“没事儿,不疼,一个杯子能有多重,黄莹她·····好像是刑经理打电话给老板核准的,她还当场就让财务的会计将黄莹的工资给结了,其实说真的,黄莹的脾气不太适合公司,除了和你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和别人好像陌生人一样,团结不出力量,又不擅长交际,到处坐冷板凳,她走了也好,郝主管横竖看她不顺眼,公司又有将近一大半的人和她关系匪浅,你现在和她不在一个部门,很多事都插不上手,你把她当朋友,但是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异类了,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挤兑她几下,这样四面楚歌的日子哪还能过得下去,她离开也是迟早的事儿。” “那你就不怕和我关系走得太近,会遭来别人的报复?”我反问,于姗姗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神情变得怪怪的,“这有什么?我只是一个行政的小职员,对谁也造不成威胁,谁会把心思用在我身上,黄莹离开,是因为她性格不合群,我·····说句难听话,谁把我放在眼里了?就算是仇经理也这样,我好像只有在发工资的时候才会有存在感,我和你走得近,只是因为你人真的很好,现在也需要别人的支持,至少·····我什么也做不了,但安慰你几句还是可以的。” “你想做我的创可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原来在她眼里,我拼到最后还是个失败者,于姗姗神色紧张,“我没那个意思?你千万别想岔了,我希望你能在新的环境和职场里越战越勇,小玉姐,或许你认为我的这些话是在拍马屁,其实我和黄莹一样,在这儿也没几个能说真心话的朋友,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好人,和那些眼高手低,目中无人的人一样瞧不起人,每天的工作枯燥无味,时间长了,人就会麻木,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我不想最后因为麻木就想逃离·····黄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想离开这个环境。” “你的意思我懂,谢谢你陪我说这些,你先回去吧!今天老板会过来,该准备的都准备一下,他在牢房里呆了那么久,回到公司得给他焕然一新的感觉,他心里高兴了,我们都有好日子过。”于姗姗想收拾地上的狼籍,被我拒绝了,我将支离破碎的杯子扔到垃圾桶,这只杯子在我进公司就一直陪着我,现在说没就没了,就像和黄莹那么多年的交情,她走的时候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要不是于姗姗告诉我,我惊愕失措的反应又得沦为那些人的笑柄。 刑娜娜一直到中午都还没来,估计上午是来不了了,郝主管春风满面的提着包来了,大摇大摆的从我面前经过,还故作热情的和我打招呼,我之前从未经历过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一时间筋疲力尽,最后搞得好像是我在最后耍花样,她却心安理得,或许是她分寸把握的很好,我们也没闹出什么火花来,张大叔和大头菜的事情随便他们的离开而落下帷幕。 南姐见风使舵的那一套并没有在刑娜娜那儿得到太多的认可,热脸贴冷屁股,这让她郁闷了很长时间,以至于请了大半个月的病假,她在公司的存在可有可无,刑娜娜也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精力,毕竟南姐是公司的元老,是头一切随着老板打江山的人,她当然不会挑战老板的底线以及无事生非。 最后节外生枝给自己惹出一大堆的麻烦,南姐是个老江湖,恐怕也不是刑娜娜想对付就对付得了的人,所以南姐依旧风光无限,只是头上扎着一个定海神针,她也不敢在公司闹出太大的风波,防止让刑娜娜有机可乘,她变得谨言慎行,小心翼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收敛锋芒才是上上策,当然也不再天天端着铁观音巡检工作,为人低调了许多,这也让平时受到她压迫和欺辱的人大快人心,她通常会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 |
因为闲来无事,关上门,自己做着一些小工艺品,除了工资外,一个月也能有一千多块的收入,以前她总觉得我这狗屎运走得太蹊跷,昨天还是一个无名小卒,转眼又平步青云,这么大的差别让我自己无所适从外,别人也接受不了,不过南姐随机应变的生存之道和别人不一样,自从升迁后,她都会有事儿没事儿的和我打招呼,还会送点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我不想因为这个而落人话柄,南姐再叫我的名字时,轻声慢语,这回不像是宠物狗了,有点和她沾亲带故的温度,但我不止一次听到她背着我和别人议论和讨伐我的场面,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好像我曾经放火烧过她的家。 但一见面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脸上那种嘘寒问暖的笑容让人觉得这张脸的面部肌肉几乎收放自如,神乎其神,她擅于迎合任何人的主题和气氛,在和我交好的人面前,随口就能编造出连我自己也自愧不如的优点,到了反对我的人面前又拿出一张不同戴天的嘴脸,被我面对面撞见的就不下三次,但都被她滴水不漏的演技成功化解,对于这样厚颜无耻却又让人束手无策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她的抨击和迎合,我也假装没看见。 老板终于回公司了,郝主管还贴心的给他准备了豆腐,应该是从韩剧里学来的,老板很受用,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豆腐一扫而光,我在旁边沉默不语,此时此刻又能说什么才能应景,我实在学不会郝主管的见风使舵和溜须拍马,不用别人形容,我也觉得自己像个一窍不通的木头人。 “小玉,你最近怎样?”这句话原本该我问的,没想到老板抢走了我的开场白,我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精神都快错乱了,老板以为我还没从张大叔的事件里走出来,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该将心思放在工作上,公司为了老张的事儿也算仁至义尽,也对得起他,于我于公司都问心无愧,你呢!作为同事,你已经尽到做同事的心,作为领导,你在这件事儿上表现的也很积极,张大叔这个样子不是我咒他怎样,大大小小一身的病,公司留着他也帮他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赚来的钱都用来买药了,病情却越治越重,这个结局反而是他的解脱,小玉,你千万别觉得我不近人情,哎,这事儿怎么说呢!反正我们都已经尽力了,你总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的情绪里止步不前对吧!” “是。”我觉得我也该振作起来,但黄莹的离开却又变成我心头难以拔除的另一根刺,曾经那么要好的朋友和同事儿,纵然我达到了可以保护他们的位置,却也无能为力,老板见我心不在焉的,叹了口气,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娜娜身体不舒服,多半是水土不服,你下班以后带点土特产什么的去她家看望看望她,这个买东西的东西由公司出,我会和财务说一声的。” “公司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我去,老板,你应该知道我和她水火不容,我这么一去,万一增加她的病情怎么办?”我一提起刑娜娜就满脑子的不乐意,老板尴尬的笑了笑,“你们之间又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一个公司的同事儿怎么会水火不容?小玉,我知道你对娜娜干涉公司内务的事情很反感,我也挺反感的,但人家是老大,连我也得低三下四看她的脸色,你知道同行业有多少人对黑牙公司这块香饽饽垂涎三尺?这都是暂时的,等我拿到了代理权,她就不算什么了,生米煮成熟饭,我还会怕她?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很难,但我要是派其他人去,就怕份量不够,她心里不舒服,你们俩虽说闹得有点不愉快,但她的确是把你当作对手放在眼里了,也只有你才能堪当这么重的份量去慰问她,你看我这个当老板的就容易么?前一阵子我还嘲笑隔壁的老赵地中海,结果从派出所一出来,头顶就已经有乒乓球大小的秃顶了,你就看在我的份上····要是再不行,你就看在公司的未来份上,买点东西看看她去!不管她说什么难听话,你只要受住了,她心里就舒畅了!” |
“老板,你这话说的真够欺人太甚的,我这哪是去慰问她,简直是给她当出气筒使的。凭什么呀?我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是让我出人头地,抬起头面向太阳的,不是向谁低三下四!”我当然不愿意了,而且我们俩是死对头,万一话不投机,再弄出个流血事件,不管对公司还是老板个人都得不偿失,老板对于这一点却很乐观,忽然换了个口气,“你要是不去,那我就只能去求汤先生了,听说刑娜娜对汤先生挺感兴趣的,只是汤先生从未理会过她,你说汤先生要是亲自出马,说不定娜娜的病转眼就能痊愈了。” “你拿姓汤的威胁我!他们俩就是发生点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儿!”我因为紧张而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就喝,结果将我整个嘴巴都烫红了,疼得我眼泪都飞出来了,老板拿起手机,问我要不要叫救护车,我白了他一眼,放下杯子就走了,老板的声音追在后面说:“要不要我份外再派一个人陪你去?” “小玉,这是老板让我给你买东西的钱,你数数,包括车费一共是二百。”郝主管亲自拿着钱来我办公室了,我一看到她就想将她的鼻子揪下来,但理智还是告诉我要冷静,“真是劳烦了。” “就在隔壁,有什么劳烦的,听说娜娜家还挺远的,又要买东西又要车费,老板也太抠门了,多的,少的,不够的,就想让你多退少补,你作为部门经理,因为那几个钱也不好意思张口,但终究是花在别人身上的,免不得要自己吃亏,这放谁身上都不舒服,我呢和娜娜关系不错,她对我的工作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和帮助,原本打算去探望她的,但老板动作快,已经钦点你去了,我也不好跟你争这个名额,所以我本人也资助一点费用,不多,就五十块。”郝主管阴阳怪气的将钱放下,“你得好好数数,要是有差的,就来找我!” 整整二百五,她这是公然挑衅,明里暗里赤裸裸骂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就在我准备发作的时候,手机响了,郝主管甩着冷笑扬长而去,我将钱扫到一边,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号码,却是黄莹的大表哥,我们约在了楼下的咖啡厅。 “小玉,这里。”大表哥还像第一次见的那样憨厚斯文,他笑容满面的向我招手,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咖啡店里播放着舒缓又优雅的轻音乐,大表哥走到哪儿都会带着他的电脑,他用指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问我想喝点什么,来咖啡店总得喝杯咖啡的,所以他就点了两杯卡布基诺,他一脸惊叹的看着杯子上用奶泡画出的帆船图案,生动而逼真,栩栩如生。 仿佛有点风就能航行了,他的工作不允许他有这么精致而慵懒的生活,即使喝咖啡也是用添加剂勾兑的溶解咖啡,看得出来,他也不经常来这儿消费,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我身边,我变得很紧张,因为他是黄莹的大表哥,他今天来找我,多少和黄莹有关。 “经过超市的时候,顺手给你带了串冰糖葫芦,我也是看着觉得好看才····黄莹在的时候,特别爱吃这个东西,听说你对这个特别不感冒,我······” 大表哥很快意识到自己话里话外前后矛盾时,又手忙脚乱的将糖葫芦重新塞到了包里,迅速进入主题,“这是小莹临走之前拜托我交给我的。”大表哥从他的电脑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或许里面塞满了东西,他又胡乱塞加进去的,所以边角皱皱巴巴,他连忙用手按了几下,但还是翘得很厉害,我接过,里面沉甸甸的,好像有不少东西,我没打开,神色心虚的说:“黄莹都跟你说了吧?” “说什么?我看她最近好像很不开心,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不过,你们那么好的朋友,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还一起疯,形影不离的,感情好的没话说,应该不会的,而且好朋友之间不是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小莹的脾气很怪,不理解她的人就觉得她很难相处,她·····”大表哥也觉得我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听他的语气,他还不知道我们感情破裂的原因,我抓着信封的手瑟瑟发抖,大表哥一脸关切的说:“小玉,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
“黄莹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很不理解,大表哥小心翼翼的用汤勺从杯子的边缘搅拌,生怕将帆船的形体破坏了,“不是你们公司派她去的么?” “她是辞职!我没听说她要去广州的分公司,而且····还是隶属于黑牙公司的。”我大吃一惊,看来还是刑娜娜搞的鬼,大表哥似乎还没听懂黑牙白牙的事儿,“黄莹似乎很想去,而且她也想重新换个环境生活,她在那儿也没关系,我舅舅和三姑都在那儿生活几十年了,她没告诉你么?”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要是当初我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将她弄到我的部门,我们在一起或许还能相互照应,她也就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了。”我很自责,卡布基诺的香气很浓郁,我却索然无味,大表哥一头雾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两次见死不救,也难怪她会对我寒心,这不怪她,都是我不好。”我现在无话可说,只是想没想到黄莹会接受刑娜娜的调遣,大表哥应该是个乐天派,“朋友是经得起风浪冲击的,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相信小莹并没有怪你,她有她的选择,你看到的死角在她看来,未必不是新的出路,她托我将东西送给我,在她心里,你还是她的朋友,或许有她不得已的原因,你得学会理解,也别太自责了,听说你们公司正在大整改,小莹这个人我了解,我们一大家子都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所以在职场上都混得不尽人意,她去广州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工资再高,要是环境郁闷,处处受气,这也不好过,你呢?小玉,你最近过得还好么?” “不好不坏,也就这样,谢谢你,只是····我现在连电话也不敢给她打,大表哥,如果她找你,帮我向她说声对不起好吗?”我很难过,现在黄莹走了,再也没人愿意陪我在深更半夜在马路上游荡,像是无家可归的野鬼,大表哥见我心情低落,愁眉不展,一不小心,手里的杯子在手忙脚乱中被打翻了,一直小心保护着的奶泡帆船在刹那间荡然无存,我身上也溅上了不少咖啡,很趟,我却不觉得有多疼。 我安抚了大表哥,他神情愧疚的提着电脑包走了,我回到家,换了身衣服,汤明昱不在,他房间里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就连裤子也是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好像受过专业训练,就连角落也被他用刷子刷过,我再看看自己的房间,简直是经历了一场地震,到处都是衣服,我也懒的收拾,我妈经常骂我,说我出去的时候人模狗样的,家里却乱得一塌糊涂,我的房间就在他对门,这么大的悬差让我无言以对,神仙和凡人的距离一目了然。 打开黄莹给我的信,上面沾了点咖啡,打开,却是六张照片,我在看清上面的主角时,险些从床上掉下去,前三张是于姗姗,照片应该是偷拍的,角度不是很好,所以拍出来的清晰地很差,但我凭感觉这个人就是于姗姗,背景一处是在百货超市门口,一处是在一个巷子口,还有一处则是在一个破旧的居民楼,上面的门牌号比她的脸还要清楚,下面三张则是于姗姗和郝主管一起吃饭的照片。 第三十七章 转变 看上去有说有笑的,关系不错,我一下子就懵了,汤明昱说有人在我背后捅了一刀,故意给郝主管通风报信,一般来说,防不胜防的都是身边最认为不可能的那个人,于姗姗在公司没什么地地位,楚楚可怜的,比我还没存在感,工作能力一般,是仇经理手下的人,但仇经理不太喜欢她,却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苛待她。 于姗姗粗心大意,做不了细致的工作,所以很多重要的事情,仇经理都不会让她经手的,别人忙得不可开交,就她一个人像没事人似的,仇经理对她不薄,从来没因为她工作能力而对她指指点点,反而一再的给她机会。 黄莹或许早就发现于姗姗和郝主管私下有来往,以郝主管的手段,足够能让一个单纯无知的人对她服服帖帖的,最后一张照片,想来也是黄莹拍的,就在张大叔的葬礼上,直到现在我也没发现原来她也参加了葬礼,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郝主管能在关键时刻倒打一耙,原来还真是于姗姗给她通风报信,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于姗姗会在我早上出现时表现的那么热情了,原来是做贼心虚。 |
我现在孤立无援,老板当然是想抱着刑娜娜的大腿装聋作哑,汤明昱目前的身份又不好插手,一切只能靠我自己,哪想就在我焦头烂额,焦头烂额的关口,又给我冒出一个表里不一,吃里扒外的于姗姗,一个个都睁大眼睛等着我出糗,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只是因为我升迁了么?但我拿的还是二千五的工资,还得随时随地任由老板压榨! 现在该怎么办? 我当机立断,第一时间给吴警官打了电话,我得确认一下照片中的门牌号到底是不是张开家,十五分钟后,吴警官给了我一个非常明确的答复,门牌号的的确确是张开家,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因为于姗姗的家就在附近,这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更不能拿这个给张开翻案或找郝主管对峙,反而适得其反,将黄莹牵扯出来,张开是没得救了,毕竟他参与抢劫已是不争的事实,郝主管只是借着这件事儿完成了自己的计划,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误入歧途。 吴警官让我不要去找于姗姗,免得打草惊蛇,郝主管老奸巨猾,我单枪匹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先稳住她再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于姗姗能被郝主管收买,肯定有她抗拒不了的诱惑,这也都是在郝主管职权范畴之内的,我现在不敢说和她旗鼓相当,大小好歹也是经理了。 她有的,我也有了,不够的就去找老板授权,我得想办法弄明白于姗姗心甘情愿为郝主管卖命的动机,郝主管能做到的,只要我用对了办法,也一样奏效,到时候不用我出面,于姗姗也会倒打一耙,也让郝主管尝尝被自己身边的人反咬一口的滋味儿,刑娜娜现在是公司的恩主,我不能再和她针锋相对了,这只会大大削减我的能力和精力。 但让我向她大献殷勤,我一时半会也调整不了这个心态,更糟糕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刑娜娜觉得我在故意巴结她,我得找个合适的契机让她改变对我的一贯看法,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一开始就闹得这么激烈,对彼此的印象根深蒂固,很不容易改变,眼下,我也只能试着用汤明昱所说的办法先静观其变了。 “小玉姐,下班后我们一起去逛街吧!我给你推荐一家衣服特别好看的店。“于姗姗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演技派,背后插了我一刀后还跟没事人似的,我压住内心翻滚的怒火,笑着说:“我也觉得自己的衣服土里土气的,早想换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我相信你的眼光,那就去选两件。” 于姗姗欢天喜地的走在前面,我真想一脚将她踢出窗外,我换了件简便的运动装,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于姗姗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总是像受气包一样沉默寡言,现在对谁都能滔滔不绝说出一大段不重复的话,和司机聊的唾沫横飞,我的脑壳都快被她的声音撑炸了,终于到了目的地,她给我买了冰激凌,这段时间我一直小心谨慎,我有严重的痛经,又快到了生理期,是万万不能碰这些生凉的东西。 我想拒绝,但于姗姗过度的热情更像是强迫,我有婉拒的意思,她就会装出一副以为我瞧不起她的模样,我不是于心不忍,而是为了顾全大局,硬是接过了冰激凌,我在于姗姗的推荐下买了两套衣服,看上去还不错,就是价钱贵了点儿,我也是爱面子,最后死要面子活受罪,信用卡透支了两千多块,这还不是我自己的卡,而是我妈忘在我这儿的,我是一路滴血回到了家。 就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又意外的看到汤明昱和上次一起喝果汁的长女美女在一起,两人坐在敞篷车里说说笑笑,女人还不时的用手去捏他的耳朵,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密,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立刻拦了辆出租车跟在了后面,汤明昱最终在一家欢喜鸟健身俱乐部门口下了车,我也一路尾随跟了进去,这儿是综合俱乐部,是好几个不同项目合并在一起的。 两人去了水疗俱乐部,有男女单独温泉,也有情侣双人泡,听说这儿的泉水都是从大别山空运过来的,在我看来这些水和我家水龙头里五块钱一吨的水没什么区别,哪会有真的矿泉水?不过是净化程序比普通自来水繁琐了几个步骤,这儿男男女女仿佛山顶洞人,男的只用浴巾裹住了下半身,浑身的腱子肉一览无余,女的则是性感又妖媚的比基尼。 |
汤明昱也是同样的装束,只是他的身板要比其他虎背熊腰的要单薄一点,而他身边的长女美女更是风情万种,皮肤白皙,前凸后翘,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就连我都有点看呆了,我不自觉的低下头看了眼自己一贫如洗的身体,别人的丰满都是长在对的地方喷薄欲出,而我的却在不对的地方变成了赘肉,同样都是吃五谷杂粮长的,同样在太阳底下补钙的,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我偷偷摸摸的绕到汤明昱和长发美女的后面,他们躺在一个大水缸里,只个脚丫子搁在缸沿上相互打架,两人身体恨不得嵌入彼此的身体里,不时的耳语,女人的头发随着她甜美的笑容震颤着,柔软又纤长,我的头发枯黄又干涩,跟她比,简直是蚕丝和抹布的反差,我自惭形秽,但与此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要尾随汤明昱?他和谁在一起和我什么关系?总不能因为一点好奇就做出这么下作的事儿,女人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出去了,汤明昱一个人躺在水缸里却也惬意,人生活到他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追求,成天也只剩下寻欢作乐,但他为什么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 “你谁呀?请问您有会员卡么?”这时有服务员发现了我,或许是我鬼鬼祟祟的,大白天潜入进来应该不是行窃,我指着汤明昱的方向说:“我是来找我朋友的,他就在那个缸里,看到没有,对面红色的那个缸,还没看到,就是那个后脑勺很饱满的那个。” “原来是朋友,那您预约了服务没有?能出示一下您的会员卡么?”服务员笑容满面的说,我不敢大声,笑着说:“我是来找他有事儿的,他早说这儿不错,我一直犹豫不决,这不就是进来考察一下,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办张卡什么的,闲来无事到这儿消遣一下。” 服务员觉得这很有道理,就没再纠缠,我松了一口气,汤明昱似乎睡着了,那个美女迟迟也没再回来,估计是提前走了,服务员一直盯着我看,为了证明我和汤明昱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够开个玩笑的,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后面,像小时候玩的‘我是谁’的游戏一样,从后面悄悄的捂住他的眼睛,让他猜猜我是谁,哪想我的手忽然被人猛地扯了下来,巨大的冲击力险些让我栽到缸里,然而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却吓得我魂飞魄散,但从后脑勺看,他的确和汤明昱有着百分之九十的相似,没想到这个人偏偏是属于百分之十的不是。 “你谁呀!敢对我老公动手动脚的!我说后面怎么有人鬼鬼祟祟的呢!原来是你!”地面要是能撑开一条缝,我恨不得一下子钻进去,这也太丢人现眼了,就在我狼狈不堪的时候,那个长发美女又回来了,而且我也不太记得当初和汤明昱在一起的那个长发美女长什么样,反正都是长发,我大惊失色,连忙解释,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我好像看到对面的女人似曾相识,却是全身湿漉漉的刑娜娜,她目瞪口呆,我更是吓得灵魂出窍,半天没反应过来,看来我又亲自给她手上加了一笔可以疯狂嘲笑我的把柄。 “误会,我还以为是我朋友呢!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舌头仿佛被紧张拧成了麻花,灵魂出窍的同时也口齿不清,女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好像在甄别什么,与此同时,刑娜娜忽然一反常态,从水缸里站了起来,我还以为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会来找我一把,没想到却转身就走,我的眼睛盯在她身上,一头雾水,忽然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过来,直接就将我推开了,刑娜娜躲在了水缸后面,我亲眼看到的,这时指着我的女人忽然大声说:“原来你就是网上的那个小三,地表最强的那个。是不是你!还逼死了人家老公!我说你怎么那么眼熟呢!大家快点过来开开眼界,网上的网红小三来了!我说怎么敢公然勾引我老公,还在我眼皮底下为所欲为!我就接一个电话,走开一小会儿,她就对我老公下手了!” “还真是她!” “要不然就说是地表最强的!” “原来长这样呀!我还以为有多漂亮,那个男人的审美得有多变态!这样的人也下得了手!” |
“就是她,现在都敢来公共场合作案了!” “你再指一下给我看看!”刚才看到刑娜娜提心吊胆的样子,她必然才是货真价实的婚姻盗墓贼,挖了别人的墙角,她的快乐建立在另一个女人遍体鳞伤之上,这样的女人罪该万死,但我在数以万计人的眼里却变成这么卑鄙无耻的第三者,胖女人到处寻找人,一个缸接一个缸的找,惹来不少人的反感,但她块头大,杀气腾腾,一看就不是简单好惹的人,看来是收到情报的,要不然不会这么目标明确,单刀直入,眼看就要找到刑娜娜了,刚好我也缺这么个机会,反正我在别人眼里已经是黑的了,不管我怎么争辩,都改变不了扣在我头上的骂名。 “你勾引我老公还有理了!”女人当即就要动手,走在前面的女人听到动静忽然转过了头,仿佛在战壕里遇到了另一个同仇敌忾的战友,我驾驭不了她那么凶悍的眼神,她仿佛认出了我,“你就是网上那个害死别人家老公的小三?”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这是事实,所以我底气十足,长发美女气不打一处来,“那刚才对我老公做的事儿总不能耍赖吧?那么多人看着呢!” “我这是认错了人!”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尴尬又窘迫的场景,好像我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女人恼羞成怒,推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稳,脚步踉跄,整个人忽然冷不丁坐到了水缸里,我的腰几乎快要折成两截,头晕眼花,疼得我快要吐血了,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的骂,嚣张的手指几乎要插进我的鼻孔。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肥胖的女人也被拦住了,我不知道刑娜娜走了没有,只知道胖女人和我一样,在混乱中也坐进了水缸,但她体型巨大,冲击力强,重力之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将水缸给压垮了,看似牢固的东西往往不堪一击。 “陈小玉,你丢不丢人?这张脸还要不要了?你大白天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在关键时刻,还是汤明昱拉了我一把,不过,不是他亲自来的,而是让服务员过来解释,说我朋友原本就坐在这个缸里,长发美女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冷冷的瞪了我一眼,就拉着后脑勺和汤明昱相似的男友走了,肥婆的屁股被水缸的碎片扎出了血,当时就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你怎么会去那儿!哦,我知道了,你在跟踪我!陈小玉,你是不是没事儿干闲得胃疼?”汤明昱将我塞进车里,火速离开俱乐部,我吸了吸鼻子,原本就塌,现在又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要是鼻梁骨真断了,刚好去整形医院垫一下,这样整个面部就能有立体感了,“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俱乐部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去泡一下怎么了?犯法了么?我要是早知道你也在那儿,我还不去呢!” 第三十八章 两败俱伤 我坐在床上抹眼泪,汤明昱双手叉腰站在门外,“你这个心理怎么这么阴暗,还说什么泡····真是的,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弄出个什么呀?” “算了,就知道骗不过你,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你女朋友长什么样子!”我吸了吸鼻子,将湿透的纸巾丢进垃圾筒,但力度不够,纸巾撞到了垃圾桶的边上,汤明昱似乎有强迫症,冷冷的盯着我看,“你恶不恶心!”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想深入了解一下。”我在他眼神的胁迫下,将地上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汤明昱很烦躁,“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儿!我这个年纪交女朋友不对么?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别忘了你现在的工作!看来你的压力还不够大,以至于让你将精力用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 “没有,我就是快到家的时候才看···我的衣服呢?我刚买的衣服!”我仿佛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这才发现和于姗姗千挑万选的衣服竟然落在了出租车里,瞬间就抓狂了,“我用我妈的信用卡透支了二千多块买的衣服就这样没有了!我也损失惨重,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可以不用看我!等你心情好点儿,我也就没那么讨厌了。” “你真是无可救药!”汤明昱也没再说什么,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你女朋友会因为我这件事儿和你分手么?女人都是很警觉的,尤其是在恋爱的时候,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草木皆兵,她迟早会发现我们住在一起的事儿!” |
“别把我和你的关系说得那么龌龊,我住在这儿你心里还没数么?”汤明昱刚有好转的脸色又变冷了,我怔了下,觉得他的说法强词夺理,“你成天看着我也没用,一个屋檐下,公用一个卫生间,喝同一桶纯净水,就那么大点儿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日久生情怎么办?” “你会后悔的,但眼下你的情况容不得你想入非非,我住在这儿,也不是为了监视你,地球也就那么大,想找到你易如反掌,我认为你眼下还是将工作和舆论的事情处理一下,别让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到了工作。”汤明昱似乎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和我纠缠,我心里一沉,“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要我拿网上的势头给你炒作的么?怎么等我想开了,你却又不闻不问?几个意思?” “我原本是有这个想法,但形势变了,一切还得靠你自己才好,我又能帮你到什么时候?”汤明昱的语气轻描淡写,我觉得他好像对我隐藏了很多事,“难道你就不怕我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你也算不了老几,别以为拿这个借口就能抵消欠我的八十五万,门儿都没有。”汤明昱拿起外套就要走,我挡在他面前,“你去哪儿?” “要你管?”汤明昱冷若冰霜,“人是得自信点儿,但不能自信到自作多情,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你自己的事情抓紧处理一下,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有更好的状态。” “刑娜娜说你吃了包子会吐,这是真的么?”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走,汤明昱转过脸,走到我面前,“你这二寸厚的脸上还有我一寸半的人情,我不想你在别人面前丢太多的脸,我不是你能够喜欢的人,当然,这也是你的自由,但我不会你在一起,也永远不可以,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可能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那你的那个女朋友呢?也是逢场作戏么?” “你管得太多了,别把精力用在不必要的事情上,还是那句话,好好工作,好好赚钱,无债一身轻,别以为用这些钱就能牵制住我,你只可以耍无赖,但我也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还钱的,再说了,你浑身上下要是没有值得我关注的东西,凭什么要我多看你一眼?你哪里配了?” 汤明昱说完就走了,我整个人空荡荡的,总觉得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光着脚一路追到了楼下,却意外撞到了我妈,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食盒,“小玉,你这是怎么了?披头散发的!还光着脚,受什么刺激了?” “妈,没事儿,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忘了穿鞋了。”我看到汤明昱的车转了弯就消失不见了,妈妈握住我的手,“你那个工作,我看你自从上班以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要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咱就去找其他工作,我看你都精神恍惚了,别整出个神经病出来!” “妈,你在胡说什么?什么神经病!我要是真的变成神经病,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我扭头就往回走,心里很难过,不想让她看到一直在眼里打转的泪水,楼梯上下来几个邻居,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我,还真以为我是连夜从精神病院逃回来的神经病,我妈将饭盒递到我手里说:“你要按时吃饭!这是我煲的乌鸡汤,补身子的,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个年纪······” “妈,我是不是很差劲?”我觉得汤明昱的话并非真的嫌弃我,妈妈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有的自知之明?” “算了,跟你讲不通。”我很沮丧,原来家里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时我妈的声音兴奋的从后面追了上来,“你只是在某些方面差劲了点儿,但只要加倍努力,再大的窟窿也能补起来,苦尽甘来,天道酬勤嘛。你现在的这个年纪是你这辈子最后一个可以加把劲的机会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只能认命,找个不咸不淡的男人结婚生子,这是女人天生的使命,不然,就不要再异想天开了,对了,班上还有没有人欺负你?妈帮你报仇。” “妈,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找人打架?你当自己是敌后武工队?别人会笑话我的!我自己的事情会解决,还有,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的么。你怎么能到处乱跑!”我不想上去,房间里还弥散着汤明昱的气息,我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你这是伤心了还是伤心过度,小汤包不过是去杭州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犯得着·····你怎么就茶不思饭不想的,那么优秀的男人的确让人着迷,但你千万别对他有什么想法。” |
“妈,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他么?”原来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动向,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我讨好似的拉住妈妈的胳膊,从小到大,我们也很少像现在这样亲密,中国人向来含蓄,表面亲情也相当委婉,我妈眼角眉梢都洋溢着高兴,却将我的手推开,“我的一条腿已经不大好使了,你还拉着我往下坠,小汤包之前跟我说的,说他一个朋友在杭州出了车祸,他过去看看,反正他也没事儿,去就去吧!他没告诉你么?” “告诉了呀!就是没说得太详细,我又不是他老妈子,他去哪儿关我什么事儿?妈,你说对吧!”我心里寻思着我妈一定知道更多关于汤明昱的事儿,“妈,你还没告诉过我,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他没告诉你?”我妈张大嘴,目瞪口呆,“他对你怎么保留那么多秘密,反正他在我面前可是什么都讲的。” “那你快说呀!”我神情急切,却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我妈一说到这事儿,表情变得有些惆怅和悲伤,“也没什么好说的,之前你那个大姨还记得么?就是要将她工作室交给你打理的那个,她得了癌症。” “这个我知道,但我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她的工作室得有专业的人打理才好,我对服装设计一窍不通,不用三个月就会关门歇业,那可是大姨辛辛苦苦一辈子才打下的江山,运营得好,我能赚点好处,但终究架子还是人家大姨的,弄不好,我就会变成千古罪人,大姨要是因为这个再有个三长两短出来,我的良心这辈子都别指望好过。”我还是有顾忌的,妈妈也没说什么,“这是你个人的事儿,怎么处理,还得由你自己来,最后是好是歹也由你自个儿兜着,我是你妈,顶多用过来人的经验提点你几句,真正帮助你的,还是你自己,关于小汤包,他是有女朋友的,不过好像在两年前因为一场疾病去世了。” “他女朋友去世了?到底什么病这么厉害?两年了,难道他一直都没走出这个阴影?”我心莫名的心疼,我妈却握住我的手说:“他不是走不出阴影,而是不想出来,所以妈才打醒你不要在他身上花太多心思,我知道电视上总说爱可以感化一切,但一个男人的心要是那么容易感化,那么他就没有真正的爱过,他其实是你大姨的儿子,和你虽说谈不上太近的血缘关系,你也总得叫他一声表哥,小汤包这孩子从各个方面都很不错,就是命差了点儿,我跟你大姨从小关系就好,这也是小汤包和妈亲近的原因,你····小玉啊,遇到适合的就差不多了,一个女人还想怎么折腾?不咸不淡不上火,你也三十出头了,哪还有那么多的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派对等你?” “我困了,我想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我逃也似的跑上了楼,心情迟迟不能平复,汤明昱的女朋友两年前就已经病死了,那么最近和他走得很近的长发美女又算什么?疗伤的工具? 晚上一夜没睡好,总是恍恍惚惚的,第二天上班,脑袋还有点晕乎,刑娜娜来上班了,带着炫酷的墨镜,走起路来有点像走秀的模特,这和那天在俱乐部畏畏缩缩的样子判若两人,我也不会拿这个而取笑她,而她也对我不理不睬的,这就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最佳状态,于姗姗走到我办公室,递给我一小袋山竹说:“小玉姐,昨天逛街,特意给你买了点儿!” “不用了,我想吃会自己买的,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我今天肚子特别痛,尤其是起床之后,仿佛千刀万剐似的,要说还是那天吃了冰激凌,现在她又给我拿寒性最重的山竹,别人可以吃,但我吃了绝对会死人的,于姗姗故伎重演,将山竹话在桌子上,楚楚可怜的说:“小玉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讨好你?” “我没这么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一看到好这样就于心不忍,于姗姗喜笑颜开,亲自剥了一个山竹递给我说:“这是新鲜的,买来就一直放在冰箱里,我在公司也没什么发言权,就想真心交几个朋友,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们都喜欢戴有色眼镜看人,我家里背景不怎么好,父母又都是最普通的工人,我不敢跟她们比,也比不起,只有你才看得起我,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其实你是知道的,仇经理一直不喜欢我,认为我工作能力差,说真的,我息也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好,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大头菜,你看他那么努力最后却····小玉姐,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真的,我爷爷身体不好,每个月我都要从工资里拿出一半给他买药吃,你说谁不把面子当好的,我不想好好上着班就被公司开除了,小玉姐,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么?” |
“你想多了,公司不会再开除谁了。只要你认真工作。”我接过,并没有吃,于姗姗开始微微的抽泣,我只好当着她的面吃了一瓣,腹部的疼痛当即就升级了,疼得我满头大汗,于姗姗用纸巾擦了擦脸,随后才若无其事的离开。 “小玉姐,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昨天又没来的春娇今天来得还挺早,她见我痛苦不堪的趴在桌子上,就来拍拍我的肩膀,我想我的面孔已经被疼得扭曲了,春娇吓了一大跳,“小玉姐,你····我给你叫救护车!” “没事儿,我生理痛,忍一忍就过去了。”每次都这样,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春娇一脸不屑,“有病就得抬,无缘无故怎么会痛呢?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没什么,你以后注意调养就好了,要是真有什么,医生也好对症下药,咦,这不是山竹么?你生理期还吃山竹,疯了吧你!” “怎么回事儿?”这时仇经理听到春娇的嚷嚷声也赶了过来,她见我脸色惨白,嘴唇疼得直哆嗦,神色紧张的问:“你怎么还这样,又是生理期?这可不能大意!实在不行就回家休息吧!你这样也不能正常工作了呀!” “你看看她,越说肚子痛还吃山竹!真是自找的!”春娇说着就将山竹扔进了垃圾桶,仇经理仿佛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于姗姗给你的?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她办公桌上放了好几个!” “她····就是你部门的那个于姗姗?她平时不是跟个哑巴似的么?怎么也学会拍马屁了!送什么不好非要送山竹,这东西贵是贵,但得就着榴莲吃,正常人也受不住这么大的寒性,我看她是故意的吧!仇经理,你也不管管你的手下,一大早都搞什么!看把小玉姐都疼成什么样了!你看这五官面目全非,我看再疼一会儿就要变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马上就要分娩了呢!”春娇说话毫不留情,仇经理神色很难看,却也不好说什么,“先送她回家吧!” “还回什么家,你看她这样能是正常状态么?先送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到底什么原因才这样的。”春娇认为有病就得看,总不能因为很多女生都有痛经就将我的症状一笔带过,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回家休息,仇经理和春娇拗不过我,只好找电话给小刘,送我回家了,仇经理将于姗姗找了过来,劈头盖脸将她骂了一顿,春娇气不过,也在后面说了几句,虽然算不得添油加醋,却是一个性质,于姗姗哭成了泪人,我在临走之前嘱咐过仇经理,不要过分为难她,毕竟她也不知道我在生理期,也是好意,要怪就怪我不懂得拒绝。 我在痛不欲生中度过了三天,直到下午疼痛才逐渐消退,升职也有升职的好处,至少缺勤也不会被扣工资,但相对我被老板一次性压榨掉将近一半的工资,心里还是不平衡,郝主管从茶水间出来,看到我以后也没有冷嘲热讽,只是装作没看到,头也不抬的就走了。 刑娜娜这几天也没来找我的麻烦,或许是因为我看到了她见不得人的丑事儿,又或者因为别人因为指认我而发生的纷乱让她躲过了一劫,不管怎么说,那天要不是我,她的脸上总会带点颜色的。 一时间,办公室的气氛风平浪静,我们也都做着各自的本职工作,自从山竹事件后,整个公司几乎都知道她在我生理期故意拿山竹讨好我的事儿,这让她原本就沉默寡言的个性更加沉闷了,即使是这样,仇经理依旧没什么表示,只是让她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别学那些缺心眼儿的走歪门邪道。 “姗姗,那天我····”我忽然觉得对不起她,不管怎么说,她的一片好心最后却遭到别人的非议和冷遇,这对她不公平,但我也不想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于姗姗神情畏怯的看着我,急匆匆的贴着墙边走了,春娇不是瞧不起她,而是她好像一直处于也永远处于没精打采,消沉萎靡的状态。 |
眼神懦弱,无论在哪儿都沉默寡言,半天不吭一声,工作能力一般,实在找不出能让人刮目相看的物质,春娇自然不会和她过不去,只是一看到她就莫名的生气,也总拿鲁迅的话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跟你没关系,是我没告诉你原委,你也是好心,我已经和仇经理解释过了,她不是也没和你说什么么?”我的话很大程度也算是安慰了,于姗姗低着头,眼睛也不敢看我,双手紧紧的捏住衣角,肩膀微微颤栗,仿佛犯了错被当场抓住似的,我忽然明白春娇为什么一看到她就莫名的窝火了,我克制着内心的那股不悦和鄙夷,笑着说:“你还有其他问题么?工作·····公司最着重的还是个人的工作能力,只要你努力,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第三十九章 赔钱 春娇今天来的很早,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现在我一个人单独一个办公室,和其他人都是分开的,春娇和刑娜娜的关系水深火热,两人见面互不理睬,这已经是很好的和平状态,春娇从小娇生惯养的,为人处事还算和养温和,但这也是区别对待的,或许和她生长的环境有关,在她读小学时就已经开始用平板电脑,但那个时候的大多数人还沉迷在三星的液晶显示屏的世界,根本没有这种经济基础玩这种走在时代前沿的东西。 她这也不是高人一等的骄傲,而是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人是疾苦,我踩着高跟鞋在经过原来的办公室时,顺眼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想到却看到了正在椅子上的春娇,她能按时按点上班,老板就得给她送个三好职工的锦旗了,我认识她这么久,还真没遇见过她比我早来的。 “早啊春娇,今天来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从后面拍了下她的肩膀,春娇转过头,哭丧着脸说:“小玉姐,我······” “你这是怎么了?”我忽然觉得她的表情一反常态,以她的能力和公司老板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不存在难事儿,但我看她的表情好像一夜之间输个倾家荡产似的,我拉过旁边的椅子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哭了!难道是叔叔贪污受贿被双规了!” “不是,我爸两袖清风,他的下属都比他有钱,他想贪污受贿也没那个脑子,不是家里的事儿,是公司的事儿!”春娇闭上眼,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能让她烦恼成这个样子的,肯定不是小事儿,我刚要说话,春娇猛地睁开眼,突如其来的举动忽然吓了我一跳,我用手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春娇用毋庸置疑的自信说:“这件事儿肯定是内鬼干的。” “到底什么事儿?怎么还扯上内鬼了?” “胡东老板你应该知道的吧?”春娇脸上的愁容去的快,返回的也快,我点了点头,“那个老油条?我从来还没见过一个男人胡搅蛮缠,你不是挺吃定他的么?每次要帐,虽说赖皮了点儿,最后也是一分不少的,他又怎么了?该不会是死了吧!公司····” “他要是死了也没那么多的事儿,关键是他没死,我的账单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天晚上我从财务领到账单后,就放在包里的,打算第二天去他那儿拿钱,但昨天····昨天几个网友约在一起打网游,我虽然戒了几天了,但那几个人都是非常要好的,平时也不是经常聚到一起,我心里也痒痒,一时没忍住就和他们打了一天的网游,这账单就放在包里,结果我今天一来就找不到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春娇后悔的要死,脸色都快绿了,我看了眼桌子,上面乱七八糟的,“看样子真被人翻动过。” “这是我自己找东西的时候翻的。”春娇已经破坏了现场,没有账单,这就意味着无法和商户对帐,没这个东西作凭证,商户有权利不付一毛钱,我心里也急得冒火,怯怯的问:“一共多少钱?” “你要说万二八千的,我也不在乎,但胡东那个家伙自己跑去找老板,非要半年一结,而且要的货也不多,老板估计也是缺心眼儿,当即就答应了,公司的生意再不好,也犯不着讨好这些死于烂虾滥竽充数,结果好了,这半年来他大批量的订货,反正我一次性都领了,一共是十二万六千三百二十六块,其他单据都在,唯独胡东家的单据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见,所以我敢断定,一定是公司内部的人偷走的!”春娇仔细想想,就凭她的家底子,又有谁敢在她这个太岁头上动土? |
“你再仔细找找,万一是不小心落在其他地方了呢?还有,你确定领完账单后就塞进这个包里的,你那么多包,每天背的都不一样,这个包里没有,再去别的包里找找,肯定是你弄岔了,公司内部的人不会无聊到拿这个东西跟你开玩笑的?谁敢呀!查到的话不仅要开除,还要报警的!”我也意识到这件事儿的严重程度,但春娇平时大大咧咧的,虽不是很粗心,却也经常丢三落四的,肯定是塞在别的包里了,春娇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那天我背的就是这个包!” “你怎么肯定?这件事儿先不要声张,你再回去好好找找,胡东那个混蛋最喜欢讨小便宜了,要是被他知道了,就算是老板亲自出面,他也不会结账的,还有,在这件事儿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也别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到时候冤枉无辜,你还怎么在公司呆?”我看了眼办公室,以前是装有摄像头的,后来因为摄像头坏了,也就一直没修,耷拉在墙角形同虚设,春娇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要是实在找不了,我也只能自己赔了!” “胡说八道!那么大的一笔钱都能支付一套房子的首府了,万一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你这次付了钱,下次又故伎重演了怎么办?你要是实在钱多,不如多捐几个希望工程,你便宜了胡东,他还笑你是傻子呢!”我觉得这件事儿必须调查清楚,春娇抬起头,忽然脾气来了,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人要倒霉,还真是喝水都塞牙,那天····那天我记得太清楚了,刚好是张大叔·····就是公司接到他上吊自尽的消息,电话不是我亲自接的,当时我正准备约几个小姐妹晚上去酒吧玩,我从财务回来后,就直接将账单塞进包里了。” “那你包带回去了没有?” “好像···没有,这个包····到底是谁翻了我的包!拿什么不好,包里还有六千块的现金,是我从我爸藏在保险柜偷来的私房钱,打算换一个性能更好的电脑,但我一打开包,六千块完好无损,偏偏就是十二万多的账单不翼而飞了!这也奇怪了,以前我也这样过,但什么问题也没出过,谁能卑鄙到去偷翻别人的包?这个毛手毛脚的人要是被我给逮到了,我非剁了那个人的手不可!反正我爸是当官的,警察又能把我怎么样?”春娇有个很厉害的爹,她出来工作可不是为了赚钱的,而是应付家里人为她安排的工作,什么铁饭碗,什么编制,说白了就是拿着高工资却混吃等死的差事儿。 春娇听从我的建议,先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暂时去收其他商户的帐,在这件事儿没走到极端之前,最好谁也别惊动,能自己解释就是最好的,我提着包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奇怪的是,桌上放了瓶温热的豆浆和我最爱吃的福记烧麦。 公司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我第一反应就是于姗姗,果不其然,她已经呆在办公室了,正在忙着吃东西,一抬眼就看到了我,险些被呛着,她喝的豆浆和我是同款的,想来肯定是她了,看来那天给她的暗示还不够,自不量力的人很讨厌,但自作多情的人同样也很讨厌,我似乎越来越倾向于春娇对她的那种莫名的恼火了。 “仇经理,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昨天没睡好么?”我在茶水间泡咖啡,刚好仇经理也进来喝茶,她带了早饭,应该是自己做的,打算放到微波炉里转一下,她按了几下,但微波炉却没有转动,她嘴里嘟哝了几句,还用手拍了拍,我尴尬的说:“仇经理,这是微波炉,你刚才按的应该是电脑的密码吧?” “哦,瞧我这记性,把微波炉当成电脑用了。”仇经理工作能力众所周知,在老板眼里也是一流的,要不是敬业到一定程度,也不至于将工作带入了条件反射,她按了两分钟,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空气里弥散着咖啡香浓却又苦涩的香气,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笑着对我说:“小玉,你以后结婚可得挑对了人,其实结婚前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要求决定不了幸福的指标,真正幸运的是找一个对你嘘寒问暖的男人,不用太有钱,只要够花的就行了,但也不能太穷了,贫贱夫妻百事哀,没钱,连一瓶五块钱的矿泉水都喝不起,再加上生活中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开支,很容易将人压垮的,再结实的感情基础也经不住这样狂轰滥炸的。” |
仇经理倒也同意老公创业,只是他这个年纪似乎没了太多资本和退路,她一时拿不准,而且家里的老人也不同意将房子也抵上,我安慰她说:“你应该庆幸你老公还有闯劲,总好过那些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的人好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爸说,男人一定得有上进心,野心有多大,未来也就有多大,这都是成正比的,你不也出来工作赚钱的嘛,而且工资也挺高的,二毛吃奶粉吃得再多,也不会太久的,这笔钱这辈子也就花这么一遭,到了一定年纪就可以吃辅食了,我妈说我三个月就吃小米粥了,没关系,再难也有过去的时候。” “还是小玉好,那么善解人意,以后谁娶了你还真是有福气。”仇经理用手抹去眼泪,心情再不好,也是得吃饭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家现在已经不是他老个一个顶梁柱了,她也从另一个方面撑着,不给丈夫留下后顾之忧,我看着她不再挺直的脊背,忽然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像这样忍不住的哭泣? 刑娜娜来了,还戴着墨镜,她本来就是双眼皮,应该不是因为割了双眼皮才故意用墨镜遮挡的,结合那天在俱乐部看到的情景,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还是没有逃脱原配的暴打,眼睛是最容易遭到攻击的地方,果不其然,我在卫生间将黏在鞋底的口香糖弄掉时,隐约看到站在洗手台前面的刑娜娜。 她将眼镜摘了下来,右眼的眼眶青紫了一大块,和完好无损的左眼形成鲜明的对比,高跟鞋不小心掉掉到了地上,刑娜娜敏锐的将头探伸过来,我想躲也来不及了,当场被她看到,我以为刑娜娜要有恶毒的字眼和以往尖酸刻薄的言语对我破口大骂,这样就能掩盖她的心虚和高贵优雅的自尊了。 没想到她只是轻描淡写的瞅了我一眼,拿起墨镜,依旧动作优雅的戴上,我觉得不可思议,或者她将那天我被众人围攻的事情当成了故意给她解围,这么说,她还是有良心的人,仇经理去税务局了,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于姗姗一个人,我打算将残留一丝温热的豆浆和烧麦还给于姗姗,顺利再警告她一声不要再将心思用在这些没用的方式上。 公司讲的是实力竞争,如果我因为吃了她一顿早餐或其他贿赂而给她开后门,这对其他有实力竞争的人来说却很不公平,但走到门口又犹豫了,我何必因为这些小小不言的事情就去伤害她的自尊心? 第四十章 难过 鸟儿之所以敢在树枝上睡着,不是因为它相信树枝不会断,而是它有飞翔的翅膀,我一直认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进入婚姻最合适的奇迹和没凑齐天时地利人和就草率进入婚姻的另一半,我看过人前风光但人后千疮百孔的婚姻,也见过表面寒酸却举案齐眉的小幸福,而我的资本得有多高的标配才能等到我认为完美的婚姻? 我在网上看到过这么一段话,对女人而言,谋生和恋爱已经成这当今社会的一项必杀技,一个不断成长的你,才能遇到一个更优秀的那一半,我忽然觉得自己活在一个虚空又处处攀比的环境里,我觉得还可以的人男人不是被别的女人提前注册了,就是除了英俊之外却一无是处的小白脸,我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男人配合才能让我的婚姻大放异彩?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又在重复着昨天的工作,昨天过渡来的疲惫仿佛没有随着身体的新陈代谢而消失,反而倔强的挂在脸上,我看着镜子中鱼尾纹肆意蔓延,不再年轻的自己,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我也真真实实的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这个事实?我还有多少资本可以让我心平气和的去等待我想要等的那个人。 女人的皮肤从二十五岁就会开始走下坡路,而我三十岁了,已经在这个下坡路路上走了五年,我的所有器官和内脏也在年岁中不再年轻,我很害怕自己的倔强最后得到的只有自作自受中个字,更不想自己所有的不幸和被迫的趋势都在别人的预告中一一被实现,他们都告诉我这样任性的后果了,是我自己执迷不悟,最后这个下场也只能是罪有应得。 我坐在马桶上痛哭流涕,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觉得天就要塌了,全世界几十亿的人,偏偏就只压死我这一个可怜虫,抑郁症的情况似乎也随着我的焦虑和不安逐渐增强,我已经在长久的孤独中习惯了孤独,坐在不开灯的房间里听着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外面的夜还是一如既往的黑,和我的心情一样沉闷的透不过气,我的世界逐渐变成了黑白色,单调而乏味,苍白无力,我也习惯了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向别人倾诉,想要因此得到别人只言片语的安慰和心灵上想要的认同。 |
我妈已经彻底放弃我了,她认为我能活着就已经不错的了,也不指望我建功立业,给老陈家留下一笔精神财富,想想我妈也真是可以,别人也是做妈妈的,家里的女儿早就结婚生孩子了,而我妈却得在同龄人中帮作大方,她认为这个世上除了她是真心对我好的,也是真正能认真照顾我的人,她担心我会遇到不负责任的男人,所以宝贝还是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比较安全。 她总说让我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我觉得这句话没毛病,但我又认为,我不能因为父母的焦虑和责任就委屈了自己,谁又来妥协我的难处?我不想过了一辈子之后,忽然用悲伤又无奈的语气说,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这个人。 生活变成了生存的本能,孩子成了繁衍后代的本能,而我本能的想要寻找自己想要的婚姻,却得不到世俗本能的认可,我很委屈,欲哭无泪,迫切的想要得到所有人的理解,但所有人却义无反顾的认为我是个蠢到泛光的傻子,我似乎也觉得自己在这种人人认为的不归路上已经走得太久,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么? 小张?我妈再次跟我提及到这个神奇所在的男人,他仿佛成了我意识脆弱时才会存在的备胎,那个男人身上聚集了很大一部分男人的臭毛病和下作,我最瞧不上眼的一个男人,却成为很多人眼里最配得上我的香饽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越听越提心吊胆,越提心吊胆就越觉得人生没意思,我的任性成了别人眼里的自甘堕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七大姑八大姨轮番上阵,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告诫我,错过了小张,我只能在一大堆被其他女人挑选剩下的歪瓜裂枣里随便将就了,人生应该存有希望和奇迹的,不是说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么? 我一直处于没完没了的黑暗里,挣扎过,沉迷过,我什么时候才能迎来自己的曙光?我困兽犹斗,依旧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路走过来的坚持不容易,每一步都沾着血和泪,没人看到,被看到的又变成不被理解的嘲讽和责怪,我觉得很多事儿只要咬一咬牙,再坚持一小会儿就过去了,不要,我千方百计的活着不就成了自取其辱了么? 命运不是每个人戴在头上的紧箍咒,它有一定的局限性,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命运最奇妙的安排,有些人存在是为了成为罪犯,有些人存在是为了成全另一个人的人生。 还有一些人则默默无闻,但我相信,他们也在每时每刻影响了其他一些他们没有发现也不认识的陌生人,我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女人可以不漂亮,但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让自己从另一方面变得与众不同,提着包,穿上职业套装,穿上高跟鞋,开着我的踏板车去上班了。 春娇失窃的账单最终还是走漏了风声,胡东死不认账,即使老板也出面了,他还是成功赖掉了十二万六千三百二十六块的欠款,但还是和公司保护着相当密集的业务往来,老板也不会因为这点钱而得罪了客户,春娇在公司呆不下去了,最后也赔了五万,剩下的窟窿则是由老板填上的。 我还是没能帮到她,春娇却不屑一顾,事情解决了,无债一身轻,这个地方人心不古,她早就不想呆了,一个星期后,听说她最终还是去了父母为她安排的单位,不光福利好,每个节假日也不会被老板偷工减料,最重要的是,每天的工作就是一杯茶和一个电脑,这样她不用去网吧也能随时随地和网上的一帮战友大开杀戒了。 接替春娇是个小姑娘,比我小十二岁,当我看到她的简历时,心在一阵阵的抽搐,她就是叫我一声阿姨也无可厚非的,年轻真是好,长的漂亮可爱,喜欢穿各种制服,头上也喜欢戴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看上去怪可爱的,喜欢女仆装,喜欢哈韩哈日,时刻掌控娱乐圈的最新动态,听说还是某个明星粉丝后援会的带头人。 她连自己亲爹亲妈的生日都不知道,却对明星的一切了如指掌,比如说他脊骨的第八到第八节相间的地方有个米粒大的痦子,上面还长有两根毛,前段时间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搓断了一根,只剩下一根半。 姥爷有顽固性的痔疮,姥姥有先天性心脏病,经常腰酸背痛,他爸妈是二婚,该明星在高中时期曾搞大过一个女生的肚子,又和同桌搞暧昧,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被同桌的父亲拖到林子里暴打一顿,有人说是猥亵了,有人说两人有不可告人的奸情,还有人说他们俩才是真爱,诸如此类,她说起来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
或许她的可爱和卖萌是与生俱来的,在公司很受欢迎,给枯燥乏味的办公室生活添加了几分欢乐。老板更是因为她的到来而天天嘘寒问暖,她有着很强的亲和力,和谁都自来熟,我也挺喜欢这个喜欢八卦,明星铁杆粉丝的小萌,她自称小萝莉,也要求我们不要称呼她的名字,只要叫她小萝莉就好了。 毕竟公司上下,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小萝莉,她短短几天就用自身的美丽成为所有人的开心果,收帐这事儿我原本以为她做不来,老板也让有着经验丰富的同事跟着一块儿去,一是给她本身积累经验,二是保驾护航,有时老板也会心血来潮,亲自带她一块儿去。 “小萝莉,怎么没精打采的,没收到钱?”我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萝莉忽然眼泪汪汪的说:“他怎么能那样!” “怎么了?是不是有客户对你动手动脚的了?”我心里一紧,小萝莉忽然嚎啕大哭,“我那么喜欢他,他怎么能和我最讨厌的女人混在一起,还被记者拍到了证据,现在绯闻满天飞,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喜欢他了。” “原来又是你那个大明星又沾花惹草了!那个圈子原本就那样,你看他们拍戏都是来真的,很容易擦出火花的,我说你为什么事儿哭鼻子呢!就这点儿小事儿,你犯得着伤心么?再说,他不搞出点绯闻来怎么能上得了头条?这是人家的营销手段!你还没看见其他更恶心的方式呢!想方设法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就是为了给自己制造噱头!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儿放在眼下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还以为又发生第二起春娇的事件,原来是这个,虚惊一场,“只要能出名,哪还算什么方式!你是这方面的行家,怎么想不通呢!我看这个人自甘堕落,隔三差五就得弄点新闻出来,还都带花边的,就喜欢欺骗你们这种小姑娘的眼泪,这样的人不要也罢,你再挑一个品行和三观稍稍正一点的明星取代他,省得你天天为这种好色成性的人提心吊胆的,你这样容易出事儿的,你爸妈都知道么?玩玩而已,何必较真儿呢!” “这怎么能是玩玩的呢!小玉姐,难道在你心里,你就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就要无条件的接受他身上一切不被接受的毛病和缺点,我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他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而且我们在三年前还见过面,他对我说了很多鼓励的话,他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很大原因是受到环境的同化和感染。” 小萝莉还在为她喜欢的明星找借口,她的善解人意似乎用错了地方,“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洁身自好?你是没到那些女的,她们为了出名更是不择手段,和她传绯闻的那些人很多都是想借着他的名气上位的,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在这个大染缸里又怎么能不受到浸染!那么多人骂他,还不是因为羡慕嫉妒恨,同样的年纪,人家是豪车美女一大堆,而很多一部分则是屌丝,穷得一清二白,也只剩下嘴皮子咒天骂地了,这种变态的愤世嫉俗更可怜,还故意制造假新闻抹黑他。” 小萝莉难过了一天,直到第二天忽然眉开眼笑了,因为她喜欢的明星已经和她最讨厌的女明星划清界限,她高兴的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仿佛普天同庆,她花起钱来也大手大脚,不比春娇少,但她父母却都是工薪阶层,她还处于实习期,根本没那么多钱的,她一个普通的包包就能抵得上我半个月工资的。 小罗莉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仿佛从童话世界里走出的小公主,楚楚可怜,也经常在朋友圈发送各色各样的自拍,她的生活丰富多彩,充满了许多奇异又光彩,和我单调黑白的生活截然相反,我很羡慕她此时此刻的朝气,会因为一块巧克力和玫瑰花而兴奋的睡不着觉,而我对这些东西早就有了免疫力,反而会觉得这些东西幼稚而无趣,或许就是因为凡事儿看得太透,所以才造成大龄剩女普遍难追的现象。 我现在有了单独的办公室,以前吵吵闹闹的,现在却冷清的让我瑟瑟发抖,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只要老板不来找我问话,或其他事情需要我经手的,我一天几乎很难说上三两句话,我忽然很相信黄莹,我们无话不说,有时不想回家了,也会去她家玩个通宵达旦,她表哥是搞IT的,很容易用自己的一技之长搞到一些非法网站的通行证。 |
“老板问你话呢!”仇经理火冒三丈,于姗姗刚抬起的头还没看到老板就低下了,不温不火,半死不活的,老板双手抱在胸前,向我瞅了一眼,我这时候也说不上什么话,要是求情,这不是打了仇经理的脸,要不是不动声色,老板那么强烈的暗示又不能视若无睹,只好硬着头皮说:“姗姗,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大头菜为什么会被开除?很大程度是和·····工作需要有能力的人但当,让你呆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给你们部门经理排忧解难的,工作都是一样的,没什么问题,要是有问题,问题肯定也会出现在人身上。” “既然有问题就解决问题,陈经理,你看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老板忽然将这么难的差事儿放在我身上,我大惊失色,这个混蛋越来越过分了,仇经理的情绪好转了许多,看了眼可怜巴巴的于姗姗又有点于心不忍,“陈经理,这件事儿也不能全怪姗姗,我事先也没告诉她怎么做,她也想做好,但有些方面还没掌握好分寸,一时就给弄岔了,好在我跟税务局那边已经打过电话了,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谁不会犯错?有些错误也是必不可免的,下次注意就好了,也算是一个教训,总不能因为这个就随便开除了,她现在这样去哪儿找工作?” “仇经理,你当我这儿什么地方?收废站?不是什么破铜烂铁都能回收的,变形金刚是废铁,但人家的本质却是钛合金的!陈经理说得没错,工作没问题,问题出在人身上,这个就好办了,换个人来测验一下到底是人的问题还是工作本身的问题!这都第几回了?一次不行,两次不行,三次又在其他方面不行,她在公司也有几年了吧?一直原地踏步,老是猜错,光是我遇到的就有几回,她在工作上没什么特色,倒是在犯错上别出心裁!你看人家小萝莉,刚来一天就能上手了!”老板很生气,我目瞪口呆,没想到我在所有人眼里成了第二个不近人情的刑娜娜,于姗姗终于抬起了头,惊恐万状的看着我,我也是吓得不得了,越急就越容易出岔子,“我的意思不是开除她,现在她走了,公司又那么忙,去哪儿临时找个补缺?” “陈经理,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一抓一大把,遍地都是,有钱还愁找不到人?开玩笑这是!你现在就给我····这事儿不是你干的,仇经理,你现在就去网上招人,我倒不信我这么大的一个公司连个小文员都招不到!现在就给我这么办!”老板勃然大怒,他的钱花出去了,却得不到相等的生产力,哪能吃得了这种亏的,我急得手忙脚乱,仇经理不再争辩,她早就对于姗姗失望透顶了,刚才的话也算是尽上最后的力了,她点了点头,“好。” “要不这样吧老板!我的部门刚好缺一个人,于姗姗呆在行政肯定不太合适,要不去我部门试试!”我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我和老板是共存关系,他也不会把我的脸撕得太难看,白了我一眼,“你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要不然怎么见一个救一个,我这儿是你普度众生的地方么?啊?她在这个地方不行,在你那儿就行了?我的钱花出去是要见成效的!你什么时候学会大言不惭了?我让你呆在新的部门,除了配合刑小姐的工作,更多的就是为老板我排忧解难,要是她在你那儿还是一塌糊涂,什么事儿都办不好,你现在维护她,等她真的一言难尽的时候,倒霉的还是你自己,要不这样,她到了你的部门以后还是这样一无是处,我不扣她的钱,多大的损失都从你的工资里扣,别忘了你自己多少工资,经得住几回扣的!为别人托底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你们都在聊什么呢热火朝天?”这时刑娜娜来了,依旧戴着眼镜,老板刚才还在发威,转眼又像是瘸了一条腿似的,笑容满面的说:“刑小姐来了!有个员工老是犯错,想开除了,重新招个人,陈经理却在这儿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 “开除谁这也轮不到她决定吧!”刑娜娜轻描淡写的瞅了我一眼,老板立刻拿我当挡箭牌,“她是在我之前说要开除的,但我觉得这个决定很·····陈经理又想把她弄到她的部门试试,这有什么好试的,又不是电风扇,买回去之前插上电,看看转不转,当时转了,但到了家也有不转的可能呀!你说我大小也算是一个老板,怎么连开除一个员工的权利也没有。” |
“老板,话可不是你这样说的,你总不能拿开除员工的权利来检测自己有多大的威信,刚才我在外面也听到了一点,仇经理说她有一半的责任,陈经理的意思也不是说非要开除她,于姗姗应该是和公司签署了劳动合同的,你不能拿出老板的架子去对抗劳动法,她要是主动辞职还好说,要是开除,你也得按规矩办事儿,不能随口说说那么简单,现在是法制社会,讲人权的。” 刑娜娜到底是从大城市来的,老板哑口无言,他刚准备看向我,我预感到了,立刻转过脸去,刚好和于姗姗失魂落魄又害怕的视线撞到了一起,她的自尊和忐忑的灵魂被那么多人剥皮抽筋,肆无忌惮的凌虐和践踏,我曾被高经理劈头盖脸的辱骂过,害怕又愤怒,却又不敢回击,只能低三下四的听着来自别人的羞辱。 她眼睛的光亮随着不同的意见而跌宕起伏,老板最终妥协了,答应先让于姗姗去我的部门工作,就当是重新实习,三个月后还是像现在毛手毛脚的,他亲自奉上两倍的工资开除她,这个结果似乎让小萝莉大失所望,她也不是真的瞧不起她,而是故意想出风头,仗着老板对她的喜欢而恃宠而骄。 于姗姗战战兢兢的将她的东西搬到了我的办公室,我和她的关系进入到一个微妙又无奈的气氛里,我什么也没说,也无话可说,这个烫手山芋可是由我自己接下的,要是真烫着了,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正在埋头苦干,眼前忽然多了个阴暗,抬头一看却是眼睛红肿的于姗姗,她哭着说:“小玉姐,谢谢你收留我。” “你不用急着谢我,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刚才老板的话你也是听到的,做不好,你还得走人,到时候谁也留不住你。”我实话实说,但手心却心虚的腻出了汗,于姗姗诚惶诚恐,连忙点头说:“我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 “好了,你工作吧!我这儿的工作内容和行政不一样,你仔细看好了,我说的每一个要点都和你要做的东西密切相关,这个报表你能看懂吧?这个是公式,已经设定好了,只要将数字打上去就好了,它会自动核算的,还有,这些都是驾驶员的备用金和里程预算表,这个最重要了,你要做的很简单,这些数字都是我做好的,你只要对照着姓名填入表格就好了,其他的等你熟络了之后再学着做。”我是出于愧疚才教她的,于姗姗的身上好像有股难闻的味道,不像是狐臭,应该是个人卫生习惯形成的汗臭味儿,看她油腻腻的头发,这么热的天也不洗头,看上去脏兮兮的,那么大的味儿,还不知道几天才洗一次澡。 以前我只觉得她可怜,或许因为反感她的人越来越多,我也多少受到了影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似乎也在她身上得到了验证,当时开除她也就算了,何必又将这个麻烦拖到自己的部门,原本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又是说不上话的,我的卑劣和自私在这个时候似乎完全展现出来了。 “你今天为什么要帮我?”又是在卫生间,我看到了正在镜子前用手按压眼角淤青的刑娜娜,自从张大叔的葬礼之后,我们就一直没说过话,也没吵过一句,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我知道刑娜娜是个见多识广,聪明又冷静的女人,她在更大的平台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我在她众多的对手里也算不得老几,想想这个,我自己好像也没有和她针锋相对的资本,只是我的自尊和自私在作祟而已。 要是不我不开这个腔,她这辈子都不会搭理我的,我这和先发制人毫无关系,就像两个相互喜欢的人,谁第一个表白,谁就会在爱情里处于弱势,我觉得有必要将和她剑拔弩张的关系好好缓和一下,工作是相互配合的,尤其是代理商的这种工作,更需要和谐融洽的关系来支撑更长久的合作。 “以前觉得你有点傻,就从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就可以断定你是傻得名副其实,病入膏肓,没得救了。”刑娜娜用眼影将眼眶处已经不太明显的淤青遮住,看上去似乎又风情了许多,这是一个像罂粟一样,一旦沾上就无法自拔的女人,我或许是被形形色色的人嘲讽了太多,所以也没觉得她说的话有多刺耳,而且我也有讨好她的意思,受几句又能怎样,至少她还愿意和我搭话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我试着靠近她一点。 |
第二十七章 颜色 “郝主管,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一大早就给我脸色看?我闷不闷骚关你什么事儿,我可是没吃你家半口闲饭!你有什么权利对我指手画脚的!” 我的确不错什么,但好歹也是新部门的经理,郝主管怎么能这么欺负人,郝主管用手拔了拔耳朵边的一缕头发,“陈经理不说,我还真给忘了,你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坐在角落里开单子的小职员了,新部门还得仰仗你发扬光大,只是这口气人得扛住了,刑小姐虽说是老东家委派来的人,但人家也有人家的制度,你做得不好,丢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脸。” 郝主管天生就有张变色龙的脸,又喜欢欺软怕硬,以前就很怕她,虽然身份不一样了,但还是不敢反抗的太厉害,也反抗不了,郝主管见我还是一声不吭,越发得意了,“咱们那么多人的脸都会跟着你一块儿掉价,我相信你不是害群之马,是个才人,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作为咱们公司的形象,总是被刑小姐当着众人的面拉出来揭皮,丑态百出不说,咱们公司的形象不也跟着你一落千丈了么?都被别人踩变形了,还能捡得起来么?这是让总公司觉得咱们这儿没人了,才会找出你这么个青黄不接的人凑数!你让老板情何以堪?” “我今天早上多买了两杯豆浆,郝主管最近应该是上火了吧!嘴唇都起皮了,又说了这么多的话,应该口干舌燥了吧!你要是不嫌我买得便宜,两杯都给您喝,就当是补水的,对了,毕竟到了您这个岁数,皮肤的质量就不是一点点的下降,而是呈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速度衰败,你看,昨天您右眼角还不太明显的鱼尾纹,现在好像都往下耷拉了。”她敢对我出言不逊,那我就捏爆她的痛处,果不其然,郝主管用手按住右眼角,指着我说:“你胡说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嘴里能吐出个什么东西,这也是因人而异的,您说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是因为您对我有所偏见,光看着我在那儿喘息都是错的,只要您客气看待事实,不管我是闷葫芦还是闷骚,我都能给您倒出一大盆心灵鸡汤来!人到中年,更年期是必不可免的,女人的雌激素分泌很容易受到情绪干扰,我有个医生朋友,她说处于更年期边缘的妇女在处理情况问题上一定要小心谨慎,这个诱因就像定时炸弹,稍不留神就给炸了,情况好的还好,情况不好,那就不可抗力了,还没到四十五就提前闭经了,要是没了这个,您的皮肤和鱼尾纹问题就要每况愈下了。”中国人除了喜欢凑热闹,还有一个驰名中外的必杀技,那就是骂人,我连三十岁还单身的问题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老女人,郝主管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挤出来,火冒三丈,指着我的手瑟瑟发抖,“你狗·····” “我建议郝主管闲来无事儿的时候养条狗,不仅可以增加爱心,还能培养培养耐心,我是个小辈,按理说,不该对长辈出言不逊的,但做长辈的要是为老不尊了,我这个做小辈的乱了规矩也无可厚非,而且那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要是用在欺软怕硬的人身上,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我不甘示弱,退让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就像我妈,明明不是高经理的对手,硬是和她打了一架,“我们生活中总会多多少少的遇到几个不要脸的人,打着各种名义挂羊头卖狗肉,我初来乍到,啥也不清楚,郝主管作为公司的元老,要是不服气的话,可以写个书面报告,但内容一定要有说服力,我好拿去老板那儿力荐您不坐这个位置,毕竟我资历浅,也技不如人!被踢出去也是咎由自取。” 郝经理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就走了,我也没占到优势,被人在光天化日羞辱,也不是什么好滋味儿,到了八半点,刑娜娜还是没来,我正准备给她打电话,没想到号码还没拔出去,她提着包姗姗来迟,轻描淡写的瞅了我一眼后,像平时那样摆出高贵阔绰的姿态,将包随手往桌子上一扔,刚好将桌上的两份早晚撞到了地上,见我纹丝不动,用脚踢了下椅子,我恍然大悟,帮她将椅子推开,她一屁股坐了下去,她今天的妆容精致而优雅,看来下了很大的功夫,也难怪会迟到,她打开包,从里面拿出镜子,反反复复的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嘴唇,似乎很满意,抬头看向我说:“你觉得我今天漂亮么?” |
“汤先生说得对,初来乍到,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陌生环境,晚上都还睡不着,早上也没什么胃口,但汤先生放心,我会用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工作的,绝不辜负总部交托我的信任和嘱托,包子···现在已经凉透了,我让陈小姐拿去微波炉转一转再吃。”刑娜娜善解人意的说,我蹲下身,地上还有两个包子没捡起来,刑娜娜还是保持微笑,“掉在地上的东西就不要了,你要是觉得可惜,自己拿着吃,怎么能给汤先生吃呢!在我们那儿,丢在地上的东西只能拿去喂狗!” 我无话可说,汤明昱要是没在这儿还好,当着他的面被刑娜娜羞辱,我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忍气吞声,回到的时候,刑娜娜并不在办公室,汤明昱还在眼巴巴的等着我热好的包子,他见我的眼睛红了,笑着说:“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在我面前飞扬跋扈的,在她面前·····” “很好笑么?”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滚下来,也直接将包子扔到他手里,汤明昱有些措手不及,“刚才是我帮你解了围!你别不识好歹!” “汤明昱,你真是好样的!看到我被别人羞辱,在你看来,这应该比好莱坞大片精彩吧!我终于被人削了,你在我面前没拌过的嘴,现在刑娜娜都帮你报仇雪恨了,心理终于平衡了是吧?但你别忘了,是我自己主动要坐这个位置的么?直到现在我都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汤明昱,我现在不上不下,位置很尴尬的!” 我终于如愿以偿的穿上了特地去商场买的职业装,没想到我却穿着这么昂贵的衣服抹眼泪,以前的我,虽然穿的很普通,却很开心,汤明昱仿佛什么也没听到,自顾自,津津有味的吃着包子,“我是让你坐上来的,但你可以拒绝,事实证明,你的屁股是很积极的坐到我交给你的这把椅子上,是你能力有限,问题也在你个人身上,现在碰壁了,你还拿我是问?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刑娜娜可以悠然自得的拿着每个月两万的月薪,而你却对过去二千五还时间被扣的工作念念不忘?你还要堕落到什么时候?” “我要你拯救!外面失业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不去救他们?” “那你的意思就退出喽?” “我····”我又哑口无言,谁没有虚荣心,我也是同样如此,汤明昱见我犹豫了,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住在原始森林里的土著女人,在捕猎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山崖,那儿到处都是吃人的鳄鱼,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这片一望无际的沼泽里栖息着数以万计的野鸭,她扒了皮,生了火,烤好了再放上点椒盐,你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鸭,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迷恋上了这种妙不可言的美味,后来她的族人通过痕迹找到了她,将她救出了沼泽,但烤鸭那种强烈冲击味觉的诱惑让她魂牵梦萦,成天在脑海里盘旋,纵然有生命危险也挥之不去,如果你是那个土著,你会为了所谓的安逸而呆在族里,直到老死的那一天,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和所有人一起分享,你说服了所有人,带着长矛和武器,和鳄鱼的地盘上大开杀戒,这有两种结果,一,你运气不好,会被鳄鱼吃掉,第二,你运气不错,杀死所有鳄鱼,然后占有这片沼泽的所有鸭子,两者之间,你更倾向于哪个?” “我不喜欢吃鸭子!”我当然会选择第二种,眼下左右为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转头就走了出去,汤明昱的声音忽然追了上来,“让你收拾的你都收拾好了没有?我今天晚上就要去睡觉了!” 第二十八章 求情 我没理他,现在我自己有了单独的办公室,刚推开门,就看到愁容满面却刻意露出笑脸的张大叔,他原本并不是公司的职员,而是他弟弟,十年前,他弟弟在一次送货的过程中发生了严重车祸,最后车毁人亡,公司赔了一笔赔偿金,张大叔由于身体不好,又有几种慢性病,一般工厂都是要体检的,他体检过不了关,也没人敢用他,没有生活来源,日子也过不下去。 他只拿了一半的赔偿金,剩下的一半还给了老板,则希望老板能看在死去的弟弟份上,能让他顶替弟弟的工作,但老板是心知肚明的,他哪是来顶替工作,无非是想混个长期饭票,为了息事宁人,老板也就答案了,但并没有让他开车送货,他体力也消耗不起,而是配合仓管打打下手,做些简单轻便的工作,工资待遇只比普通职员两百块钱。 |
但对于张大叔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安慰了,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每个月还有八天的固定休假,像这种事少钱多的肥差上哪儿找去,老板也是因为他弟弟的缘故才留下他吃白饭的,况且张大叔闲散管了,也有不少陋习,公司规定上班不许喝酒,张大叔固定工资,也没结婚,孤家寡人一个,闲来无事就喜欢啜几口小酒。 老板现场还抓到过他几次,甚至还扣过工资,写过保证书,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张大叔并没有被现场抓包而痛改前非,而是秘密的进行,老板不是不知道,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心不忍,反正他离退休也没几年了,就当是免费给他养老,现在公司要开除他,郝主管就是个长舌头,嘴里包不住话,总是变着法想看热闹,这些风声多半是从她那儿漏出去的,我迟疑,张大叔混浊又凹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还提了一大包东西,颤巍巍的说:“我听小螃蟹说你喜欢吃龙虾,侄儿在乡下包了两亩水塘,专门养龙虾的,不要钱,我就想着仍然喜欢就送给你吃。” “大叔,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怎么敢收他的东西,况且我也知道他的意图,他老实巴交,不擅言语,他眼里充满了恐惧和紧张,神色不安的说:“小玉,这些年来你是知道的,我就一个人过生活,没有老伴,每个月就指望这点工资过日子,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又给侄儿包水塘养龙虾用掉了,他····他也不会做生意,第一年就血本无归,我的钱全都打水漂了,他·····他也没给我什么说法,上个月就坐车跑掉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这些龙虾都是水塘里剩下的,小玉呀!大叔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的,千万别把我辞退了,要是丢了这个饭碗子,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这个····你拿着,我昨天捞了一下午才逮了这么点儿!你得收着呀!就当是可怜可怜我的。” 小螃蟹就是大叔诙谐幽默的给黄莹起的外号,我不能给他肯定答案,但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他,大叔脸上布满了憔悴和过度担忧后才有的灰暗,他小心翼翼的将扎好口的袋子放在我的桌上,一股水气和龙虾的腥气扑面而来。 他长期患有糖尿病和高血糖,每个月的医药费就占据了一大半,虽然有医疗保险,但很多药物却不在报销范围之内的,身体消瘦,头发花白,五十出头的人看上去仿佛六七十岁似的,他谨慎又哀求的眼神让我狠不下心,也做不到刑娜娜那样的果断和坚决,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个位置,但话说回来了,我要是不帮他,又有谁会在意这个无依无靠,孤独可怜的老人? 就在我快要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黄莹主动打来的电话,她说在医院等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我不用猜也能知道怎么回事儿,张大叔见我没给他一个明确答复,就去找黄莹当说客,而且没人比他更清楚我和黄莹的关系有多钱,但他却不明白,这不是谁当说客就能改变的事实,给我再大的压力也没用,我现在连给谁求情的资格也没有。 到了医院,我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的黄莹,自从那件事儿之后,黄莹就对我就爱理不理的,别说是笑脸了,都不会拿正眼看我,没想到她却笑容满面的向我招手,这种笑容仿佛刀子似的一刀刀扎在我的心房,我们一起经历出的感情,最后却用在这件事儿上,这让我始料未及。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咖啡过敏,害得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我们的友情不复存在,就连说话也过于客套,黄莹给我递了杯茶,“这是龙井茶,很好喝的,没有过期。” 我没说话,脑子嗡了一下,看来她已经知道害她生病的原因就是过期的猫屎咖啡,她着重的说出这句话,无非是提前占据主权,我终究落在下风,黄莹也没跟我绕圈子,开门见山的说:“以你现在的权利,还能不能保住张大叔?” “老板被抓,还在派出所呆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刑娜娜背着我去找老板,她说她现在完全可以代替老板做任何决定,裁员的事儿,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大叔他····这个我真的说不准。” “那你呆在这个位置上还有什么用?”黄莹似乎也听出我的画外音,我低下头,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沉沉浮浮,随着波澜晃动,没有自己的主权,“现在公司上下都把她当作皇太后,没人敢反驳她的意见,连我也是。” |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件事儿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是么?”黄莹脸上的希望仿佛像泡沫一样破碎了,我摇了摇头,“我会试着去调解的!” “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大叔还能不能呆在公司?他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的!失去这份工作,他就真的没法活了,而且他现在弃家荡产,什么都没了,又被他侄儿骗光了钱,他再落魄也是个男人,放下所有的自尊来求我,让我给你说几句好话,让你回心转意,不要开除他,他还有三年就要退休了,我不说他有多可怜,只是他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要是真被辞退,你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么?他会活不下去的!” 黄莹似乎还没明白我的处境,我的手颤抖的厉害,几乎拿不住杯子,“黄莹,这件事儿的主权不在我,说句难听话,公司不是疗养院,没有责任和义务为他养老送终,我也想留下他,但我算什么?我没有任何发言权,老板把我提到这个位置上,却没有给我相应的职权,在刑娜娜面前,我就是一坨狗屎!” “你说来说去就不想帮忙是吧?说得也是,你上次不也是这样见死不救!”黄莹又拿出上次的事情刺激我,我无话可说,只好将杯子放到桌上,黄莹冷笑,“你现在的身份水涨船高了,普通的茶叶已经醒不上你的口感,我先前跟大叔说过了,能说得上就说,说不上,我也无能为力,现在裁员,还指不定谁跟谁,说不定这份名单里还有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就贻笑大方了,陈经理。” “黄莹,你没必要来挖苦我的,你以为我现在的处境就好受么?” “你的处境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大叔就要走投无路了,你是新部门的经理,不管有没有这方面的职权,终究是可以和老板说得上话的人,大叔这些年对我们也不薄,有什么好吃的,多少都会给我们俩留一点,这么多的恩情加在一块儿也能凑出一个人情了,他关照我的事儿,我会尽上本份,至于你答不答应,又有多大的苦衷,这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不过是个传话的。” 黄莹的脸色也冷却下来,我也明白她刚才对我展露的笑容有多艰难,我们有个通病,就是不喜欢为了利欲而刻意迎合别人,要是真的做到这一点,那肯定是被逼到了绝路,我没有说话,她也将眼睛看向窗外,空气一下子凝重下来,这时大头菜欢天喜地的来了,我在看到他的时候,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原先定的两个辞退的人,一个是张大叔,另一个则是郝主管特别讨厌的大头菜。 “哟,小玉来了!来了刚好,我妈给我煮了玉米,你吃玉米,小黄喝鸡汤。”大头菜脸上还缠着纱布,我在班上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地,办公室的气氛太压抑,他又经常受到欺负,别人上班都是赚钱,他这些年却也贴了不少钱,最主要的是厚颜无耻的人太多,很多配件都要求大头菜掏钱,而郝主管又故意刁难他,只勉强报销了一小部分。 “我刚才好像看到仓库的张大叔了,小黄,你看到他没有?他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他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要摔倒似的,要我说,肯定又是犯糖尿病了,这种病拖得赶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尿毒症的!光是大叔每个月的那点钱,还不够吃药的呢!”大头菜所说的每个字仿佛都像刀子似的扎进我心里,黄莹阴阳怪气的说:“大叔现在能吃得上饭就不错的了,还想吃药!以后断了医疗保险,没了工资,没饭没药,也只能喝西北风了!” “黄莹,你这话什么意思?大叔上着好好的班,怎么会没工资呢?”大头菜一头雾水,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但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拿这件事儿捆绑我? “陈经理没跟你说么?大叔干完这个月就要被开除了!他的养老金又被自己的侄儿骗个精光,现在也只剩下他这把老骨头了,晃晃悠悠的,不用发病,光是开除这个刺激,就够他咽气的。”黄莹似乎对我充满了失望,所以也不再顾及我的颜面,她将刚才倒给我的茶水连同杯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大头菜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办?小玉姐,大叔这事儿,你可得帮他一把,你看他平日里对咱们几个也相当不错的,眼下关键时刻,你怎么着也得出把力吧!” |
“你别求他了,公司现在要开除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还不确定了,指不定会是我。” 黄莹故意说,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夜之间,我们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敌人,大头菜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脸上先前泛起的神色仿佛一下子被浇灭了,“那个人一定是我!郝主管三番两次想要开除我,有好几次都告到老板那儿去了,还故意编造我故意挪用公款的证据,我是什么人,在公司埋头苦干,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老板心里是清楚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也经不住郝主管煽风点火的,反正····反正我也受够了,不想再呆在公司,再说,又是老板家的亲戚,这一次,肯定又是她出的馊主意,我哪是她的对手。” “那我也岌岌可危了!”黄莹冷笑,我有点恼火,却还在极力忍受,大头菜嘴上说得那么不在意,但他失落又绝望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心境,我什么也做不了,连一句简单的安慰也不敢说,生怕被他们抓住什么,万一兑现不了,我也会万劫不复的。 “作为陈经理的朋友,我坚持的认为没有抱错大腿,大树底下好乘凉嘛,现在她又说老板开给她的却是张空头支票,说是经理,却有名无实,连决定一个人的去留的权利都没有,她还说自己在代表刑娜娜的眼里就是一坨狗屎,那么就不受待见了,整个公司谁不知道我和陈经理的关系,刑娜娜打压她,我作为她的好朋友,免不了要被连坐,和你们一样,在劫难逃。” 黄莹忽然目不转睛的看向我,“陈经理,我刚才套用的可都是你自己说的话,不要觉得难听!当你扑灭一个人希望的时候,千万不要强迫别人或自以为是的认为别人就应该理解你的难处和苦衷,甚至你连试都没试就提前宣布无能为力了,你何曾为了我们这些信任你的人而努力一下?这个要求过分了,要不是关系足够承受这份人情,我们至于这样低三下四求你么?谁没有脸,谁想丢脸?陈小玉,我们不是你的麻烦,更不会耽误你的大好前程,在我们眼里,你也臭狗屎!” “黄莹,你说够了没有!”我不想再隐忍了,大头菜见气氛剑拔弩张,手忙脚乱的说;“你们好好说话,别吵!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份工作不要就不要了,反正我早就不想干了!他不辞退我,我干完这个月也会主动辞职的!” “你年轻力壮没什么,但张大叔怎么办?”黄莹猛地将他送的鸡汤打到了地上,瓦罐爆裂,汤汤水水几乎都洒到我的脚上,虽然不是很烫,却也难受,我也是一时冲动,拿起手边的玉米就向前面砸去,原本只是想泄气的,却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黄莹的脸上,她尖叫一声,声音惨烈,用手捂着脸,痛苦不堪的蹲在地上,抬起脸时,大量的血从她的指缝里溢出来,大头菜手足无措,拿起床头上的纸巾就按在她鼻子上,“你先按着,别动,我去找医生!” “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你是不是忍了很久!”黄莹将手拿开,整张脸面目全非,我吓得手忙脚乱,几乎要哭出来,声音也很颤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第二十九章 离开 “对不起有个毛用!你把它联系熟练一点,就能用来当作挡箭牌了,等你将张大步踢出公司后,可以当面跟他说句对不起,这样他以后的死活就和你无关了,你照样可以心安理得的过你部门经理的日子!你早不是从前那个有情有义,凡事儿都能一起扛的陈小玉,你是陈经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还拿友情绑架你做这个做那个,甚至还觉得你应该为此感到愧疚!”黄莹用纸巾将脸上的血擦去,但新的血又源源不断的涌出来,我去拿纸巾给她,却被她带血的手打开了,“你不用再在这儿虚情假意给我演戏了,这儿也没旁人,没人会为你炉火纯青的演技拍案叫绝!” “不能做朋友就算了!你觉得我没心没肺,不把你们当朋友,可是你们何曾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张大叔的确可怜,但这能怪我么?他被他侄儿骗光了养老金,这也是我干的么?要开除他,是我主张的意思么?你们有什么资本要求我为这些人的不幸买单?谁考虑过我的难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黄莹,我在你眼里是坨狗屎,但我依旧把你当作我的朋友。”满地狼籍,空气里散发着鸡汤诱人的香气,眼泪流到嘴里,莫名的苦涩。 |
黄莹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一张接一张的按在鼻子上,“你有你的难处,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理解不了,所以就不能再当朋友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恐怕我连这些划清界限的狠话也没资格说,你好歹也是部门经理,张大叔的事儿,你没有权利决定,那就让能决定的人决定,不管他日后下场如何,不是你决定的,所以也能问心无愧,好好升你的官,发你的财吧!” 我一肚子苦水无处发泄,没想到现在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记得小时候有个远房表姐,她那会儿寄居在我家读书,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她有一块很好看的帽子,我一看到就爱不释手,戴在我头上好像按着我的脑袋买的,但她戴着却有点小,而且年龄气质也不太相符,我就跑去告诉妈妈,她没头没脸的训斥了我一顿,让我以后不要再乱动表姐的东西。 想来表姐已经向妈妈告过状了,虽然年纪小,却学会了怀恨在心,心性的恶毒和自私并不会因为年纪大小而酌情定做,我气不过,就趁表姐上学的时候,将她藏在箱子里的帽子拿了出来,故意扔到火里烧了,反正我是我妈亲生的,表姐寄居在我家也不敢说我什么,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 表姐在发现帽子不见后,并没有大动干戈,从此也不再提及帽子的事儿,直到十多年后,表姐因为心肌梗塞而离开人世,我在她的墓前哭得不能自己,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责和内疚里,我欠表姐的,不仅仅是一顶帽子,而是一个世界,只有她才知道的世界。 后来我才陆陆续续的从亲戚那儿得知那顶帽子的来历,那顶帽子是表姐的妈妈临终前送给她的,她去世的时候,表姐也就才十几岁,她无法看到女儿结婚生子,在一次集市上,她看到很多人在抢着买帽子,都是买给自己的孙子孙女的,表姐的妈妈病入膏肓,也没几年活了。 所以就提前给自己未来的孙子买顶帽子,也算是给表姐一个精神寄托,为了完成妈妈的嘱托,表姐努力又坚强的活着,即使再难,那顶帽子始终伴随她左右,那是她的激励,也是未来的憧憬,我认为表姐不给我,是因为她小气,寄人篱下哪还有那么大的脾气,我不理解她当时脸上的为难和犹豫,我看出来了,所以非常生气,我得不到的,就要毁了它,所以在我将帽子扔进火堆里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犹豫。 表姐似乎从那以后就更加刻苦,她是以我们县城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北京大学的,就是因为太勤奋,努力起来通宵达旦,单薄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下终于倒下了,她是在夜里走的,所有人都睡着了,没人发现一个孤独的灵魂悄然离世,等室友发现异常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生命永远停留在了人生最美好的二十一岁。 表姐的死一直是我内心最大的痛苦和折磨,我也深知表姐奋发图强的原因,她的寄托被毁了,所以就为自己寻找另一个更加稳固的寄托和向往,原本可以像正常女孩儿那样结婚生子,过着女人该有的生活,我毁掉不是一顶帽子,而是表姐的信念,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度过失去信念的第一个晚上,或许是想妈妈了,或许会恨我。 当我得知这个真相后,哭得撕心裂肺,我爸妈不停的安慰我,还骄傲而庆幸的认为自己的孩子深明大义,虽然表姐只在家里寄居了三年,感情深厚,他们无法从我的眼泪和扭曲的面容里看出我的悔恨和痛苦,报应来得那么快,眼泪洗不掉我曾经犯下的罪孽。 黄莹就像当初的我,在整个事件里,不是我无动于衷,而是我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不管我把理由说得有多冠冕堂皇,在别人眼里,都是借口,以她现在的状态,即使说了,她也未必理解,越描越黑,那又何必白费口舌,我终于身临其境的明白表姐当年的犹豫和为难了。 我面无表情的走出病房,大头菜急匆匆的领着医生走了过来,他见我神色悲戚,脸上也没有多少即将被开除的悲痛和噩耗,还在安慰我说:“你这是要走了么?小玉,你也别难过了,这也没什么,你有你的难处,黄莹她就是太想帮张大叔了,她这个人太受不住人情,所以就想看看能不能通过你现在的关系转圜一下,她···小玉,你千万不要怪她。” |
“我不会怪她的。”我心里压抑的难受,心脏被一阵阵的拉扯,很痛,却按压不到,舒缓不了,医生走向病房,大头菜是外地人,临边一个更小的县城,家家户户最值钱的就是耕地用的老黄牛了,我和黄莹曾经一起去过大头菜家,离我们这儿并不远,开车最快要两个小时,大头菜老家最出名的就是黄鳝和泥鳅了,五一节放假,我们无所事事,又不想呆在家里浪费时间,所以就临时起意,去大头菜的老家见见世面。 那儿的贫穷几乎超乎了我们的想像,大头菜是整个乡村唯一考上大学的人,也是唯一一户最早装上电灯电视的人,而且他们家的彩电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一到逢年过节,家里就会挤满了人,都是相邻们跑来看电视的,大头菜代表着整个小乡村的荣耀,他每个月的工资不高。 但在老家,一个月也顶上一年种粮食的收入,他是家乡的风向标,很多受到鼓舞的孩子都要向他看齐,他是父母的骄傲,家里的顶梁柱,还没娶媳妇,甚至都还没正儿八经谈过女朋友,他在外面混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回去了呢? 在你辉煌的人时候,趋之若鹜的人不在少数,但在你落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也不少,我无法知道回去老家的大头菜要如何解释才能将自己的离职表现的体面一点,总不能说是被开除的,这样一来,昔日的辉煌就要变成臭名远扬了。 “黄莹就是太信任你了,我也不会说话,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张大叔这十多年来在公司过的是退休生活,拿的却是员工工资,从公司的角度,留他到现在也算是仁至义尽,这个世上,谁还能管得了谁一辈子?黄莹她····她这么做,的确有点强人所难了,我····我也不是找不到工作,多跑跑人才市场就·····” 大头菜不管再难,也想留在公司上班,虽然郝主管经常刁难他,看不起他的出身,但他依然咬牙坚守着,争取坚持到她退休,这样就能解释了,毕竟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现在的社会,不令要看个人履历,有时候外表也是考究之一。 他生得虎背熊腰的,面容也很普通,看起去又很蠢笨的那种,找起工作也不是很容易,当初进入公司,还是大学同学极力推荐的,老板半推半就,这才收了他,在刑娜娜的眼里,公司无疑变成了收容所,形形色色的怪胎一大堆,所以她才决定大刀阔斧,将这些不正常的置业全部剪除,留下的才会是一个正常的公司形态。 “滚开!”病房里传来黄莹火冒三丈的咆哮声,我不敢停留,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到了公司,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等我将眼睛对视过去的时候,一个个又正襟危坐,我到了办公室,刑娜娜大模大样的走了过来,双手抱在胸前,肩膀斜靠在门框上,“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你怎么能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我找你找了老半天也没找着,一回来竟然还给我摆架子!你是新部门的经理,这还没成气候了就形势端架子摆阵势了,以后还得了?” “你说够了没有?”我猛地拍了下桌子,刑娜娜吓了一哭,也将身体挺直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回来了没有?这还给我耍脾气!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公司有的是人,不想干就趁早滚蛋,将位置留给真正适合的人干。” “我这还没开始干呢!你就一口咬定我干不好,让我滚,这一时半会儿找谁顶替我?难道你早就盘算好谁来坐这个位置了是么?你的公司在上海,不过是派来调和代理权的人而已,你有什么权利对我们公司的人指手画脚的?老板那是因为想要得到代理权才迁就你的,给了你一点脸,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太后?”我不甘示弱,不想再这样被她欺负了,刑娜娜的脸瞬间充血,“你反了你!信不信我将你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老板!” “老板是你什么人?是你挡箭牌还是你的尚方宝剑,你使出来想杀谁就杀谁!我的职位是老板提拔的,要开除也轮不到你,作为代表,你的工作也只局限于新品牌的入驻和推广,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你现在打着总公司的名义要给我们来一遍大换血,这些人都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寄生虫,既然是这样,公司依旧屹立不倒,说明这些人对公司的根基并没有多大影响,你现在却拿他们这些弱势群体危言耸听,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总公司派来搞垮我们的,还是想利用我们发展你自己的势力,我能不能理解为你想摆脱总公司另立山头,而对你言听计从的老板则不明不白的成为你的发家致富的垫脚石?”她不正派,那我也不必跟她客气,谁不会胡搅蛮缠,这个我最擅长了,刑娜娜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怔了一下,仿佛是点醒又像是揶揄,她用手指向我说:“你胡说八道!我一来就有人跟我说了,你这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这个和你站在一条阵营的一定是郝主管?这个人一大早就骂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想到你还给我学来了!她不光这么骂我,骂谁都是用这个词,这是她的标签,你哪天要是平白无故的打了喷嚏,肯定是她用这句话来表扬你的,毕竟你不是她亲妈,又不是她的衣食父母,凭什么要对你毕恭毕敬的?她连自己的老娘都骂,老板也隔三岔五被她问候,你以为这句话就只能用在我一个人身上么?” “陈小玉,你能说会道,我说不过你,很好,算你有本事儿!这····还真不能小瞧老实人,咬起人来比土狗还厉害,但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事情一码归一码,上午跟你说的事儿,你最好在下班之前给我一个结果,你们老板不是我的尚方宝剑,但我的的确确是他的衣食父母,只要我一个报告交上去,前后不用两分钟,他这辈子就是哭瞎了眼也别想看到代理权的文件,我还会让他尝尝功败垂成的滋味儿。” 刑娜娜是个老江湖,我又怎么能是她的对手,三言两语就将我踢开了,“你要是能给他做决定,我就听你的,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所有解释权归总公司,而你承担的却是公司将会面临的损失和风险,这些都是可以人为干涉的,通过我的手段也是可以避免的,你的能力要是比你嘴皮子硬,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亲自给你磕头也行。” 刑娜娜脸上错乱的表情很快就掌握住了主场优势,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鄙夷,“没掂量好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好手上有多少筹码就敢跟我硬,骂你一句不自量力都是便宜你的,你以为有汤先生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后患无忧,一劳永逸?我告诉你,拉倒吧你!他也不是你的免死金牌,他作为股东,有权利干涉我的工作,你要是想害他,我也有办法向上面递一份报告,前后也用不了两分钟,他得向公司解释在这儿发生的每一件事儿,据我估计,你得有半年左右见不到他,这就是你违逆我的下场,看谁更胜一筹!” 我的手瑟瑟发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害怕过,刑娜娜看出来了,脸上泛滥着旗开得胜之后的傲慢和兴奋,“我告诉你吧!汤先生和我一样,最讨厌的就是包子,但他为了给你解围,硬是将包子吃了下去,你别看他当着你的面吃得津津有味,但你绝对没看到他在卫生间是怎么将吃下的东西又给吐出来的,现场那是相当的惨烈,心动了很多人,你又知道多少?不会有人告诉你的,因为他们知道乱传领导笑话是怎样的下场,每抽搐一下都很痛苦,我听着都忍不住想要跟着一块儿吐了,你的任性不叫个性,叫害人害己,伶牙俐齿又能怎样?胡搅蛮缠能算本事儿吗?没有足够的硬件,你拿什么跟我斗?刚才赢了我一嘴很兴奋吧?但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尴尬和可怜么?你连你自己都快保不住了,还想打着部门经理的旗号普度众生,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全是狗屁,都变成跳梁小丑了!” 第三十章 无奈 “刑小姐!”郝主管见我被刑娜娜怼得灰头土脸的,仿佛沾了光,神情也开始得意忘形,刑娜娜向她勾了勾手指,郝主管立刻贴心的将手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上来,刑娜娜捧毂推轮就扔到我面前,由于幅度大,险些飞到我脸上。 刑娜娜依旧一副无可挑剔的样子,“我原本打算让这两个人做到月底再辞职的,也能拿个整月工资,绩效奖和季度奖也能拿到,但由于你太自以为是,还不识抬举,破坏了我的整体计划,所以,我现在就要这两个人滚蛋,工资也是按着最低标准核算,绩效奖和季度奖因为没有满勤也因此无法发放,他们再不服也只能自认倒霉,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个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儿和我无关,你要做的就是执行上面的指示,明天就不要再让我看到他们俩了,我还是那句话,干不了就不要干,省得自己憋屈,别人看着也讨厌,机会永远是给有能力又有天赋的人准备的,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你也慈悲为怀,让有能力的人在你的这个位置上大显身手,也算是给公司做了力所能及的贡献。” |
除了两份辞职报告,还有两个信封,这是大头菜和张大叔这个月的工资,刑娜娜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头来,拿出好几万的钱包,将两个红包甩到我面前,“这是我出于总公司的名义给这两位准备的赔偿金,被辞退了,按照劳动合同法,公司得赔偿他们一个月的工资,这笔钱我出。” 刑娜娜随后又像是演戏似的从包包的另一个夹层里拿出两个红包,这次却是准确无误的甩到我脸上,“另外我个人也添加了一个月,全一起也就是两个月的工资,但这并不代表我对这两位被开除者的愧疚,我问心无愧,只是照章办事而已,这笔钱也算是我代表老板,对他们这些年为公司所付出的努力和勤劳而表达的一点感激之情,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当然了,你要是觉得愧疚,也可以自己再加点儿,数目不限。” “刑小姐,你人长的漂亮,这心地也太善良了,你看都把陈小玉给感动哭了。”郝主管的存在就是为了随时随地给刑娜娜拍马屁,刑娜娜故作矫情的说:“你千万别乱说,我也是有父母兄弟的人,这件事儿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会做这得罪人的事儿,但工作就是工作,我不这样,就会有人对我这样,事实很残酷,所以很多人在机会面前就有三六九等的层次了,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一个月赚的比他们一年赚的还多,这点钱也算不得什么,你千万别到处乱说,要是接下来因为公司需要再裁员的话,个个贪心不足,排着队,伸长了脑袋想被开除,你说我钱再多也不够倒贴的呀!而且一出手就成千上万的,谁受得了!这也是我职业生涯中头一次因为人情而破例!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刑小姐说得是,在贪得无厌的人面前,很容易千万恶性循环的!”郝主管极力附和,眼泪糊住了我的眼,视线在泪光中变得模糊不清,但刺眼的红包仿佛飞箭一般扎得我体无完肤,我不知道配合什么安慰才能将这些带着羞辱的东西交给大头菜和张大叔,或许刑娜娜说得对,这个局面是我造成的,而我却连赎罪的机会也没有。 我趴在办公桌上痛哭流涕,很多人都趴在门口看热闹,我气急败坏,猛地将门关上,桌上的东西凌乱而松散,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张大叔哀求又小心的眼神,忽然想起他昨天送的一大包龙虾,由于长时间密封,龙虾都已经死了,有的已经散发出浓烈的恶臭,我只好将袋子从柜子里拿出来,去扔进垃圾桶,我在外面水手台洗手的时候,一抬头,却在镜子里看到了张大叔。 他显然也发现了我,显得惊慌失措的,尴尬的笑了一下,原本花白的头发好像一下子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因为担惊受怕而变得更加深刻,他嘴唇抽搐了几下,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化为轻轻的一声叹息,我从他眼睛里可以清楚的读出破灭的希望和自取其辱落魄,不用想也能知道,他是亲眼看到我将他昨天送我的一包龙虾毫不犹豫扔进垃圾桶的。 他说这是他用了一下午在侄儿的水塘里逮到的,我无法相信一个老人为了保留仅有的一丝生机而付出的努力和自尊,张大叔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儿的不可逆转性,张了张嘴,眼里的表情畏怯又难受,却又碍于自尊,不想被一个孙女辈的孩子看出来,或许意识到自己的嗓音会出现哭腔,又急忙给闭上了。 惊慌失措想要逃跑,却又来不及,神情惶惶的,好像做了件足够被开除的错事儿,但他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又哪里做错了?却无辜的成为一个都市女强人刀光剑影下的受害者,我的心跳得很快,飘飘忽忽的,感到自己的身体直往上升,仿佛又一下子从高空栽下来,他迈着沉重又不太利索的步伐离开卫生间,手里还提着一个平坦用来泡茶的塑料瓶,白色透明的瓶身已经被茶叶浸成了墨黑色。 看上去脏兮兮的,张大叔喜欢在饭后套在嘴上喝几口,那么享受的表情,仿佛琼浆玉液,可是以后却再也看不到了,其实这份工作对张大叔还有一个便利之处就是在于可以自由收取包装盒,聚得差不多了,小刘和其他的司机就会自告奋勇的用车帮忙拖到废品站卖点零花钱,他手上的钱充裕了,就会在回来的路上给我们几个捎点好吃的点心,我听了那么多年,受了他那么多年的关心,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束手无策。 |
“那个会计说····那个钱在你····”最悲惨的是,张大叔还得顶着巨大的羞辱来领他这个月的工资,以及刑娜娜出于人道主义所提供的补偿金,我整个人都麻木了,也不敢看他,很多人对我的印象就是热心肠,没想到,我给这个老人最后的印象却是铁石心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辞职报告和两份红包递到他手上的,他的身影在我面前忽然变成了两个,随后又重叠,再分身,再重叠,之后就消失了,变成了一片空白,被印在门框里的墙壁无力挣扎,只能被门框束缚着,逃不了,只能认命。 我开始神经不安,身子常常在突然之间抽搐,像触电似的,更像是癫痫,控制不了,站在窗户口,我看到张大叔搂佝着腰走出大楼,向后面的仓库走去,不多久,他的腰更弯了,几乎九十度,上面压着他前段时间刚聚集的一大包废纸箱,放在以往,这是他最开心,精神也是最饱满的时候,他费力的背着一大包废纸箱一步步往前走,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不是累了,而是这个地方不再属于他。 从此以后就和他无关了,这次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他想再看看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没有哭,心里空荡荡的,莫名的悲哀,不是为张大叔悲惨的遭遇,而是为自己,承载了那么多人的希望,最后却只剩下爱莫能助,张大叔是这样,黄莹也是这样,下一下重复张大叔命运的则是大头菜。 还好小刘开着仓库的小三轮追了上来,将张大叔背上的废纸箱放到车上,随后又搀扶着张大叔也坐上去,小刘开着车走了,我看到张大叔目不转睛的盯着仓库,几个和他朝夕相处十多年的仓管也走出来送他,张大叔向他们伸出道别的手没有落下,而是横在了眼睛上,男人骨子里与生俱来就有股韧劲儿,一般不会哭,要是真哭了,那就真的绝望了,走投无路。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为了生活而随波逐流,又有多少人只想活着却又因为本身或多方面条件的局限而被无情的世界抛弃,窒息而死?而我却起到了帮凶的作用,没想到自己懦弱起来还可以这么毒辣。 本性越坏的人越喜欢埋怨别人,因为他无论往哪里看,都看不到美好的东西。 还没到下班,我就提着包准备走了,刚出门,就看到了刚好想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她看到我,或许是因为心虚,抱着杯子就转身进自己的办公室,我火冒三丈,但她现在是受刑娜娜保护的,眼下是多事之秋,我不能因为这点愤恨就再给刑娜娜故意挑刺的机会。 郝主管凯旋而归,刑娜娜这层金钟罩比和老板沾亲带故的作用高强多了,原本就张扬,现在更是有恃无恐,原本准备想凑近我的人,一个个都热情似火的去抱郝主管的大腿,毕竟她的一句话,就能抹去很多人给公司立下的功劳和痕迹,一时间人人自危。 我不服气也只能咬着牙自认倒霉,不过郝主管半个月前也遭遇了一件无比倒霉的事儿,生活启示录告诉我们,高调做事儿,低调做人,但郝主管却喜欢反着来,生活中极其张扬,她喜欢奢侈品,但买不起真货,只能买冒牌货招摇过市,完了还扛在肩膀上到处炫耀,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个优雅又奢侈的贵妇,就连下班也是这样,没想到她的造谣很快就受到了惩罚,下班后,由于她嘴巴毒辣,在公司也没什么朋友,经常都是独自一个人回家。 在经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忽然被一群不明来历的蒙面歹徒抢劫了,将她手上刚买的高防鳄鱼皮包抢走了,身份证,银行卡,燃气卡什么的,都在里面,那天刚好发工资,她领的又是现金,除了工资外,还有一张美容院的贵宾卡,一张鸭血粉丝汤的会员卡,还有一份她上星期才从医院领回来的体检报告,她患有轻微的乳腺增生,当然了,还有她的一张名片。 想想她损失惨重,我不过是受一点气,回家睡一觉就好了,而她爱钱如命,她的工资又是全公司最高的,一个月的工作却是为抢劫犯打工的,也难怪她倒了霉,拿谁都当出气筒,这个巨大的痛,她睡半年都好不了,听说她被抢劫之后就再也没走过那条巷子,人性都是阴暗的,我气不过的时候,每每想到这个,心里就会卑劣而痛快的舒畅了。 |
“金刚甚至还在楼下贴了无数寻猫启示,一时间大大小小的野猫都来认祖归宗,门槛都被挤破了,金刚人傻钱多,被骗了很多钱,好像还惊动了校长,但那只野猫却一直下落不明了,不过在一个星期后却看到它和另一只公的,瘦骨嶙峋的橘猫浪迹天涯了,在爱情面前,昂贵的三文鱼也只能算个屁了。” “但我们很多女人却在感情方面不如一只猫,有人会为了罐头,有人会为了亮堂的床,有的则为了最佳能欣赏到大月亮的方位,综合来讲,这不是我不行,而是人脉关系不行,达不到左右逢源,在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又有一大帮以过来人自居的同事和七大姑八大姨又跑来告诉我,他们说,陈小玉,你不行,你看你有什么条件?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妈妈是家庭妇女,爸爸还下岗了,一大家子都没一技之长。” “要文化没文化,要背景没背景,没有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资本挑选你想要的男人和生活,简直是天方夜谭,那是电视剧里用来欺骗国人眼泪的桥段,我就这样变成菜市场的小白菜任人挑拣,能有人买就已经不错的了,还想挑买家?岂有此理,痴心妄想,我不想将就,繁衍后代是人和动物的本能,我不想变成动物,为了结婚而结婚,孩子成了正常生理冲动的产物,祖祖辈辈所谓核定的婚姻也就水到渠成了。” “我一味的坚持招来了很多人的反感,我成了很多人拿来教育下一代的失败案例和前车之鉴,以此为戒,我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高不成低不就了在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三十岁之后,别人已经不会再来告诉我说,陈小玉,你不行了,而是他们都用你不行的眼神来藐视我,毒杀我,排斥我,因为我的存在已经破坏了他们一直遵守的世俗和所谓的规矩,后来我就总结出一个奇怪的定论,他们越说我不行,我就越不行,越不行,也就真的越不行了,难道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就不能认为我可以的!” “我认为,你可以的!”汤明昱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飞出来,我的内心千疮百孔,每一个孔眼里都往外翻腾着我前半生从未经历过的羞辱和领悟,“你大概是这个世上唯一相信我还可以的人。” “如果爱迪生在第一次实验失败之后就听信外界你不行的声音后,那么等待他的就是半途而废,也就不会再有后来震惊世界的伟大发明,乔布斯要是认为自己不行,也不就会凭着一己之力失去世界前行二十年,之所以这个世上的傻子比天才多,是因为很多傻子都被各色各样的不行缠裹不前,最后带着信念,冲破重重阻碍抵达终点的才能扒掉身上傻子的标签,成为别人眼里励志向上的楷模,所以傻子和天才也就一线之间,不同的是,一个活在别人的声音人,另一个则活在自己破釜沉舟,力争上游的世界里,将自己打造成最优秀的那个,天生我材必有用,绝不浪费自身的任何一点潜质和天赋。” 汤明昱不仅会煲汤,心灵鸡汤也是一流的,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汤明昱将我的脸推了过去,“是不是觉得配合我的这些话,我个人形象在你心里也有所升华?有没有高尚一点?好了,不说这个,先喝汤,我煲了好长时间。” 第三十一章 噩耗 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假如我没见过太阳,我也许会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被虚妄淋湿后,残酷的只会更加残酷 ,这一切的罪恶源头,唯利益驱使,现在看来,却是那么的残忍和真实。 我去了派出所,刚好看到了吴警官,他笑嘻嘻的说:“听说你升职了,恭喜你。” “别提了,老板还在里面么?”我开门见山,吴警察点了点头,“上次来的是谁,怪漂亮的,就是脾气不大好,你们老板在你们面前一个样,在那个女人面前却是另一个样,我还从来没看到一个人可以怂成他那样的,她满脸杀气,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们老板欠她钱?” “这哪是欠钱,简直是欠命!老板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拿到黑牙公司的代理权,那个满脸杀气的女人就是黑牙公司派来协助的代表,这个机会对于公司来说千载难逢,老板当然要想方设法讨好她,要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公司前期所有的准备也就前功尽弃,要说老板也挺可怜的。”相比老板,我比老板还要可怜一百倍,吴警官在前面领着走,“你是不是有什么重大决策拿不定主意,这是要老板商量?我记得上次看到你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挺普通的那种,也看不出个啥,现在好像变得有气质了,举手投足就有种办公室白领的架势,连语气也不一样。” |
“有么?”我微微皱眉,吴警官仿佛抓住真凭实据似的,笑着说:“你看这就像,真的像极了,看来办公室的风水养人,你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我跟在他后面走,吴警官倒也客气,“那么客气干什么?你是汤先生的朋友,又不是别人。” “汤先生····你和他很熟么?”我觉得和汤明昱相处越久,就越觉得他身上的神秘色彩越重,仔细打量,好像不认识似的,吴警官忽然停下来,“我和汤先生认识也只是机缘巧合,他为人处事很好的,又有爱心,长的又很好看,喜欢他的人能从咱们这儿排到俄罗斯了,但他至今好像还没谈女朋友,大概是因为工作太忙了,这个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你哪天要是有空,我们可以约出来单独聊聊,前面有台阶,你仔细点儿,就你们公司的那个代表,来的时候险些摔一跟头。结果你们老板就遭罪了,被骂得狗血淋头,那股深仇大恨的劲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老板杀了那个女的全家呢!” “老板!”我在看到老板满目疮痍的样子时,吓了一跳,老板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出去,就是因为有了这个教训,公司里爱喝酒的几位硬是戒了酒,老板的这次牢狱之灾也算是起到了积极作用,老板抓了抓头发,“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新部门协作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来不是为了新部门的事儿。”我现在能求的也只有他了,老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用拳头在面前用力的砸了几下,“刑娜娜那个贱人,一来就给我整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你说不答案她吧!她一个不高兴,有的是办法让我倾家荡产,这还算是好的了,死了就死了要是半死不活,那就真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要说答应,这些人都是跟着我一起打江山的,不算朋友,也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怎么着都是有感情的,即使没什么工作能力,每个月也就那几个工资,我也能养得起,她前几天专程为了这个来找我,小玉,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我这个当老板也有当老板的难处,不是什么事儿都能随心所欲的?同行业竞争激烈,思维逻辑不能落后,市场需求又是瞬息万变,一天一个样,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刑娜娜是总公司派来的人,就连汤先生也不能把她怎么着,我还能怎样,暂且····我是说暂且低三下四,夹着尾巴做人,除此以后,我真的是没办法保全他们,小玉,你现在是部门经理了,就得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问题,我们····我们开门做生意的,不是爱心大使,管不了那么多人的死活,说句难听话,我们要是挂了,其他人不也就失去工作了么?比这个相比,我们必须先保命大多数人的利益,至于他们两个,我顶多再给他们·····” “老板,你再想想办法,这不是用钱来解决的事儿!张大叔每个月的医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要不这样,我是说······他还有几年就退休了,要是不接着社保,以前交的十几年也就都白交了,咱们可以保全·····老板,你应该能懂得我的意思,虽说过分了点儿,但张大叔的情况真的很可怜,我们从人道主义上也不能坐视不管对吧!” 我的意思是继续让张大叔的社保挂在公司的名下,这样每个月就能继续投保,不会影响他日后的退休金发放问题,老板似乎也明白了,“你说的这个倒也没问题,我也明白他的难处,小玉,你先把表面上的工作做好,别让刑娜娜挑出毛病来,能解释的问题再大也不吓人,我会通知行政保留张大叔的社保,让他日后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小玉,说实话,现在的人都变得精明了,也不大爱管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你这么做,我支持你,再损失又能损失几个钱,但是····但你的毛病就在于太仁慈,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事情,不是每件事儿都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解决的,而且这个是这样,那个也想这样,你说我的公司还怎么运营,刑娜娜有一点说得挺有道理的,公司在招兵买马的基础上,起用的原则是优胜劣汰,用的是人才,而不在乎人数的多少,打肿脸充胖子没意思,一个个都来混日子吃闲饭,我个人也负担不起不是?” |
“老板,就这一次,只要您答应,这对张大叔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至少····他日子再难过,至少养老保险交满年限后,他每个月还能领到一定的生活费,我自己也有父母,他们都没有养老金,但他们孕育了我,不管以后怎样,我都会养着他们的,张大叔是个孤寡老人,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唯一的侄儿还狼心狗肺,骗光他所有的积蓄跑路了,公司就是他的家,现在他不能继续上班了,我就担心他精神空虚,一时受不了刺激就·····要是那样,我们岂不是活活逼死了他?公司甩掉了他这么个包袱,跑得再快又能怎样?” 我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老板也有些动容,“这件事儿我会安排的,你先····我知道刑娜娜肯定会百般刁难你的,你别怕,她又不会呆在这儿一辈子,等滚蛋了,张大叔他要是还愿意回来,他还像以前一样照常来上班,我家里也有老人,这个我都懂,所以将心比心,你为难的我也为难,事情就先这么办,张大叔那边,你个人和他沟通一下,这么大岁数,身体又不好,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让他心里有个数,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谢谢老板,你一定会发财的!”我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告诉张大步,但说到大头菜,老板却犹豫了,“他还年轻,工作能力又强,我倒是愿意留下他,但郝主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向我发牢骚了,这件事儿你就别跟我死缠烂打了,他只要够努力,总能找到工作的,小玉,我对你的妥协很大程度上都是来自汤先生,你别太过分了,我赚钱虽然比你们多,但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你们能相提并论的,张大叔的事儿,我已经做出最大让步,大头菜·····大头菜不娇气,只要给他一片温度适宜的土壤就能生根发芽,还有······你也不能让我亏得太多,要不这样,张大叔的养老保险算我的,至于他工资,我个人贴一半,另一半就从你的工资里扣,也就是说,你还是原来二千五的工资,但季度奖和绩效奖还是按部门经理的待遇发放,你看这个怎么样?” 奸商犯起狡诈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只要能帮助张大爷度过难关,我毫不犹豫的就答案了,我是做公交车来的,临走的时候刚好碰到吴警官下班,他开车直接送我去了公司,还在外面买了一大包的火龙果和其他水果,准备去找小刘陪我一起去找张大爷,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安心了就好,生活还能自在点儿。 “小刘,我正好找你呢!”我还没进门,就看到从外面送货回来的小刘,他开着三轮车,光着膀子,皮肤被晒得黝黑,肩头上还挂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他用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看到我提了那么多东西,连忙接过说:“小玉姐,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自己吃还是送人?” “我想去看看张大叔。” “哦,我也想去看看,昨天晚上我和我妈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张大叔了,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也不容易,我妈就说能帮的就帮一把,人生在世,谁能保证顺风顺水一辈子?就寻思着给他送点钱什么的,天气预报说,未来的半个月都会持续高温,张大叔最怕热了,血压高,血糖也高,早上不吃饭就会犯病,他之前一直住在仓库后面的小房子里,用电都是从仓库接过去的,我们几个闲来无事都会躲到他房间里吹空调,现在用电都算自己的了,肯定也舍不得吹空调的。” 小刘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钱包,“你看,我都把钱带来了,我妈也给我塞了一千块钱,希望能够他度过这个夏天的,还有,我把不用的纸箱都集中在一块儿,等够卖的时候,我就通知他过来拿,虽然一次也卖不了多少钱,但积少成多,总比没有的强。” “你不用太担心了,我刚从派出所回来,这些东西都是我买给张大叔的,其实想想真对不起他,先前他还逮了那么多龙虾给我,可惜我忘在办公室了,等想起来都已经臭了,更惨的是,我扔垃圾箱的时候,刚好还被他撞个正着,我就怕张大叔会胡思乱想,其实我没有其他恶意,就····现在我是百口莫辩,张大叔一定以为我瞧不起人,故意嫌弃他的东西,以后再也不想理我了。”还好事情有了好转,小刘一听我这话音就来了兴趣,“小玉姐,你也别乱想,你什么人大叔还不知道?对了,老板那边怎么说?” |
第三十二章 难过 “我死乞白赖求了他半天,最后答应先保留张大叔的养老保险,就是每个月还照常给他交,等刑娜娜走了之后,一切还照旧,大叔要是还愿意回来上班就还回来上班,不愿意····反正他也就还有两三年就退休了,他的工资,老板支付一半,另一半就从我的工资里扣,反正我已经习惯每个月二千五,我一没家庭,二没男朋友,也没多大花费,我就想着,只要能帮到他,钱也算不了什么!”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伟大,飘飘欲仙的,也想得到别人的承认和喝彩,公司最好能给我颁发一块活雷锋的荣誉证书才好,小刘一脸兴奋又佩服的说:“小玉姐,我就知道你还是以前的小玉姐,忆苦思甜,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这个社会越发达,人情就越淡漠,不管我们承不承认,江河日下,世态炎凉,事实就是这样子,眼下能像你这么心地善良,又很聪明的女孩子太少了,张大叔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人也是运气,小玉姐,你太伟大了,请受我一拜!” “别贫了!张大叔的电话也打不通,你知道他住哪儿么?”我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沾沾自喜,小刘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他在乡下有个小房子,是他侄儿以前帮他盖的,他现在不住公司了,唯一能去的也只能是那儿,张大叔半个月半曾带我去他老家逮龙虾,大概就是那片地方,反正去了我就能找着,再不行就问问人,总能找着他的,而且他不上班了还能去哪儿,天还这么热。” 我坐着小刘自己挂在公司的小面包车,他每个月还能从公司拿到将近一千五的租车费,给附近货少距离近的小客户送货,非常实用,通往乡下的路坑坑洼洼,颠得我几乎快要将中午吃的饭给吐出来,小刘见我难受,就故意放慢了速度,小面包里又脏又乱,小刘一边开车一边整理,我让他专心开车,我的房间也不会比他的车干净多少,他一听这么说就放心了。 “这什么情况?死人了?咦,那好像是黄莹!你看想不想?我得拍张照片,回去给看看!说不定还是她丢失在民间的双胞胎妹妹或姐姐什么的!”小刘还在开玩笑,我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个世上有相像的人,要是一连看到两个相像的,那就不是巧合了,小刘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大头菜?他怎么在这儿!” 小刘在看到前面一汪鱼塘时,忽然说前面就是张大叔家,但他家门口却摆满了花圈,五颜六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目瞪口呆,车厢里充满了呛人的汽油味儿,也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世界末日就要来了,巨大的不安和恐惧让我找不到一丁点儿的真实,一股血直往脑袋里冲,脑袋就嗡嗡地响起来,小刘似乎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我在下车时,几乎要从车上摔下来,怀里的一兜水果也洒得满地都是。 小刘将车停好,连忙过来扶我,小刘神色悲戚,手不停的在颤抖,这个晴天霹雳对我打击太大了,很多村民都七七八八的围拢过来,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儿跑了过来,好奇的打量地上的水果,有的想去捡却被大人拉开了,有的则抱起一只火龙果就跑,也没切皮,直接放在嘴里咬,大概从来没见过,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吃了。 从身边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我听到一个让我痛不欲生的事情,张大叔在回家的第二天晚上就上吊自杀了,因为身边没有人,又是一个人寡居,住的那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小房子,四周杂草丛生,这是常年无人居住才会有的样子,左右相邻的又都搬走了,剩下一座座高矮不平的废墟。 上面也长满了杂草,看上去更像是鬼片中用来衬托恐怖气氛的鬼屋,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在门前还有一个巨大的水缸,里面没有水,却是满满的杂物,更多的还是杂草,这是一个荒芜又凄凉的地方,和张大叔的人生一样面目全非。 果然是黄莹和大头菜,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张大叔去世的消息,她在看到我时,眼里没有过多的愤怒,也没有责骂,更没有打招呼,好像在看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地上的水果已经被孩子们瓜分差不多了,张大叔无儿无女,他的丧事还是村民自发给他筹办的,还好有人联系到他的侄儿,远在外地的侄儿还有占良心,连夜坐飞机回来了,这会儿还在路上,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到。 |
“小玉姐,你·····”大头菜倒没那么见外,他刚要来跟我说话,黄莹却板着脸说:“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交朋友的?那么多的事儿,你竟然还有时间聊天!没看到死人了?尊重一点死者可以么?这是你聊天的时候么?” “哦!”大头菜叹了口气,连忙去帮村民做其他事儿,屋子里的地面坑坑洼洼的,角落的墙壁上还长了大片大片的苔藓,绿得发暗,地缝里还长有大大小小的石笋,又类又细,就像魔鬼的牙,窗户只剩下残缺不全的框架,斜挂在边角上,家具破破烂烂,几乎没几个像样的,屋顶上的瓦片有大面积的破损,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除了被阳光照片的地方还算干燥外,其他的仿佛都淹没在了昏暗之中,让人觉得自己处于一个混沌又恍惚的世界。 尸体在高温下迅速腐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儿,在张大叔的棺材旁边还放置了一大桶的冰块,大头菜又和另一个村民将另一桶冰块放在棺材的另一边,还有电扇对着吹,以此来减缓尸体腐烂的速度。 张大叔的葬礼是由村长牵头的,黄莹将一个纸包交到村长手里,大头菜看到了,也手忙脚乱的将口袋里的一沓钱交上去,和他一起抬桶的村民将他不小心掉落的一块钱硬币捡起来交给他,大头菜随手就放入了口袋,他抬头看到了我,想说什么,却又害怕被黄莹发现,也只能假装没看到。 小刘追上村长,将口袋里的钱拿出来,交到他手上,这原本就是他准备支援张大叔的钱,村长很感动,没一会儿,很多村民也都自发性的加入进来,几个壮汉拿着铁锹,将门前的一小推废墟推平,又有个人爬到了树上,将喇叭架了上去。 一会儿几个负责白事的人就提着箱子来了,小刘和大头菜在房子里找到一个勉强还能用的桌子,帮忙将音响和其他东西安置好,我一个人就像傻子一样站在门外,不知道该做什么,张大叔得多绝望才会选择用这么痛苦的方式离开人世,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黄莹在袖子上系了孝手巾,张大叔是个孤寡老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在公司对于年纪小的孩子总是格外的关心,我们谁不开心,他都会想方设法的讨我们开心,那么开朗善良的人,却这样不在了。 “请你让开!”黄莹的鼻子上还贴着创可贴,那是那天被我用玉米不小心砸到的,流了很多血,没想到那么严重,我木讷的往后退,哪想不小心踩到了后面的人,别人不介意,我却觉得自己就像个罪人。 张大叔的脸色已经发黑了,屋子里的臭味儿已经开始往外面弥漫,我受不住,胃里一阵抽搐,再加上在车里颠簸了那么久,蹲在地上剧烈的吐了几口,村长看见我和小刘是一起的,连忙招呼人过来照顾我,热心的村民给我倒了一杯水,我受宠若惊,刚接过,哪想却被人猛地打翻了,却是黄莹。 “这儿已经够忙的了,请你不要再在这儿添乱,赶紧回去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么?张大叔的后事儿,我和大头菜处理就好了,再说他侄儿很快就到家了,他要是看到你,免不了要打你的。”黄莹面无表情的说,这时小刘急忙跑过来,“你们这又是怎么了?黄莹,你不能·····” “小刘,你忙你的吧!我们没吵。”这时唢呐和哀乐也都通过喇叭传出来,很多男男女女都一个接一个的涌进屋,走在最前面的是老人,白事的人拿出凉席,放在棺材的边上,好让他们坐下来,空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就被填满了,也很快传出了长长短短的哀哭声,还是年长的妇女们口齿不清的说唱,年轻人和孩子们则围在桌子前面,现在的红白喜事一条龙,内容也丰富多彩,充满了娱乐化,也吸引了很多人围观。 以前的热闹体现在对死者的哀思,现在则是追求刺激的感官,年轻男人拿着话筒站站在桌子前的高低上,身体随着音乐扭动着,他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声情并茂的唱着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 接下来就是音乐更劲爆的歌曲,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以及最近非常流行的《小苹果》,听得人热血沸腾,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也没听过这些时尚的歌,倒也觉得新鲜,这年头死个人比结婚还热闹,临村听到动静的也都争先恐后的赶来,生怕错过了精彩节目。 |
村长操办了整个葬礼,又去请来厨子,虽说张大叔没儿没女,却是同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乡里乡亲,又说远亲不如近邻,虽然这些平日里很难说上几句话的人,在关键时刻却能给对方点燃最温暖的一把火。 厨子用拖拉机栽着锅碗瓢盆以及桌子板凳,小刘和大头菜忙得汗流浃背,的村民们将拖拉机上的东西卸下来,年轻力壮的村民将前面一大片土地整平,方便摆放桌椅,他们又开始有条不紊的支帐篷,我站在一边想帮忙,却又被黄莹盯着,在所有人的意识里,是我铁石心肠,一手促成张大叔自杀身亡的局面,我罪大恶极,哪还有脸来出席张大叔的葬礼,有的只有虚情假意,故意来装面子的。 手机响了,是刑娜娃打来的,我直接挂了,她又打,直接关机,我害怕急了,从来没这么喝道过,也从来没直击死亡,身体很冷,孤独无助,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不要太多,只要在张大叔上吊的前一分钟将这个我好不容易才调合来的消息告诉他,这样他就能活下去了,我很自责,六神无主的坐在外面的一块石头上,这时村长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问我是不是张大叔公司的领导,我想我勉强算是。 村长的意思是说能不能通过公司来负责张大叔的丧葬费,毕竟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虽说现在国家已经在很多地方免除了火化费,但这儿的火葬场还得收取一定的费用,墓地不用多说,在后山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但棺木和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也得花钱,他是村长没错,但收入也是有限的,总不能都用在他一个人身上。 除了大头菜和小刘以及黄莹所垫付的钱也只够支付厨子以及负责白事的费用,光是这两个大头就得一万多,棺材太破,还是隔壁老太太不用的,要想体面点儿,还得重新买个新的,这又得花钱。 我身上也没带钱,只好开机,三言两语给汤明昱打了电话,他会带钱过来,微信和短信上到处都是刑娜娜发来的短信,随便打开一条,就是威胁要开除我的话,她除了利用职务之便欺负人外,我也没看到她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儿,眼不看为净,索性将她拉黑。 一个小时后,自称是绑大叔侄儿的男人风风火火的来了,一路上鬼哭狼嚎的,一副孝子的样子,在他卷走张大叔养老金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会给他叔叔带来多大的打击,村民似乎对这个不思进取的年轻人没什么好感,三两个人聚拢在一起指指点点的,看来他是在村里干了不少缺德事儿,再加上养龙虾亏本才出去跑路的。 我不是做贼心虚,只是觉得这个人不是善茬,又是穷途末路,多少会闹出点动静来的,黄莹一直让我走,我却坚持留下来,内心的恐惧仿佛反复催促着我离开,更奇怪的是,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知道自己叔叔被开除的事儿,更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我的,但我肯定的是,这个人绝不会是黄莹,但黄莹又是怎么知道张大叔去世的消息的? “你还要不要脸了!大家看一看,就是这个人把我叔叔开除的!我叔叔在公司一干就是十几年,还有,公司还欠了我另一个叔叔的命,现在看我叔叔老了,干不动活,拖累了公司,这就设法卸磨杀驴了,一脚将我叔叔踢出去!这还讲不讲人道了!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男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上来打我,还好村长拦着,要不然我非得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纵然是这样,我还是被他的手扫到了一耳光,很疼,鼻子粘糊糊的,紧接着就大量出血了,小刘和大头菜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来,指着那人说:“你想干什么!你再动一下试试!” 音乐停止了,厨子也放下了锅铲,站在高地上唱歌的年轻人也放下了话筒,男女老少也从各个的兴趣点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在男人哭喊中得知我就是害死张大叔自杀的元凶时,躁动和愤恨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下场的每个人脸上,不知谁用石头砸了我一下,刚好就在后背上,疼得我几乎尖叫出来。 村长大声训斥,要求所有人安静下来,不要动手打人,说我是公司派来处理张大叔丧葬的办事员,要是把她打跑了,一系列的丧葬费就得从各个村民头上平摊收取了,这一招果然奏效,再没人偷袭我。 |
男人一看就是鬼头鬼脑的人,也是个十足的戏精,躺在在上嚎啕大哭,数说着张大叔的各种不容易,却唯独不说自己骗了张大叔所有积蓄的事儿,村长也被他搞得头疼,威胁加商讨,男人还是得理不饶人,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在越来越汹涌的嘈杂声中,有一半是骂我丧尽天良,另一半则是客观的评断事实,公司不会无缘无故开除张大叔的,多少有点原因。 而且张大叔的侄儿恶迹斑斑,臭名远扬,做足了亏心事儿,心术不正,好吃懒做,平日里也不学好,隔三差五就得去派出所住一阵子,最长的是五年,因为盗窃未遂,人赃俱获,村民对他的印象遭透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现在就差没杀人了,谁见了都咬牙切齿的,甚至还调戏过村长的大儿媳。 男人的嘴巴不干不净的,小刘看不过去,就出手打了他,男人想还手,又被村长制止了,没想到村长也被他打了一耳光,一时间乱成一团,男人拿起石头就要往我脸上砸,我的胳膊忽然被人猛地一拽,是黄莹,石头最后砸到了她的肩膀上,顿时就流血了,小刘也顾不得什么,上去就将他踢倒在地,大头菜举着木棍想去打他。 男人眼睛一狠,大头菜吓得怂了,手还没抬起,木棍就掉下地来了,男人抡着木棍对着大头菜就是一顿没头没脸的打,最后打得他双手抱着脑袋,满地打滚,而那些围拢着看热闹的人则更来劲了,都迫不及待的往前挤,想要看到更宽阔的画面,现场直播,这可比电视上的武打片精彩多了。 第三十三章 意外 张大叔的葬礼继续进行,警察将闹事的男人逮了起来,汤明昱将我拉到一边,将纸巾递到我面前说:“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要到处乱跑,你这两天会有血光之灾的,你看你还偏不信!那么多人看着呢!脸都花了!” “要不是她故意把我叔叔开除了,我活得好好的,身强体壮,怎么说自杀就自杀了呢?我还打算下半年帮他过六大寿呢!”男人鬼哭狼嚎,吴警察走到他面前,身后的人将一个档案袋递到他手上,蹲下身,平视他的眼睛,“张开,半年不见,演技又见长了,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吴警官!我忘了自己的爹妈也不能忘了您呀!”那叫张开的人就是个死赖皮,而吴警官刚好是他的克星,吴警官亲自将他搀扶起来,张开受宠若惊,硬是自己起来了,“我叔叔他····我从小爹妈死得早,是叔叔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我拉扯大的,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公司上班,一直上的好好的,突然就····不信你问那个女人,她说开除就开除了,平白无故,一声招呼也不打,你说要是我叔叔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你说开除这还情有可原,我叔叔光杆司令一棍子,没娶老婆也没孩子,几乎把这辈子的心血都投入到工作中去,你说他们有多恶毒才会这么对待一个孤寡老人!” “张开,你是什么人,平时所作所为,又有几斤底子,不是我一个人有数,这街坊邻居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在这儿唱戏唱得跟真的是的,别人都快笑死了,你还以为自己的演技赢得了观众,这样有意思么?”吴警官说着就将档案拆了下来,张开一看这样,大吃一惊,连忙按住吴警官的手,“警官,我····我叔叔自杀这事儿您是亲眼看到的,作为叔叔唯一的亲人,他生前又受到这么多的不公平待遇,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也没什么手艺,之前包的鱼塘也亏得血本无归,要不是大伙筹钱给我叔叔办了葬礼,我叔叔犯了什么罪,最后却死无葬身之地?” “说你是戏精你还来劲儿了!起来说话,别哭哭啼啼的,你在偷鸡摸狗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你叔叔丢脸了呢!他活着的时候,你不孝顺他,现在他死了,你才记得自己是他侄儿,又想拿他的死去大做文章,别给我动歪心思!上次你被抓,是你叔叔亲自来领你的,他当初怎么说来着的?让你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儿,你都记住了么?我看你叔叔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有你这样好吃懒做的侄儿,这是死不瞑目!”吴警官的话也重了点儿,张开不敢吱声,好在村长随机应变,将所有人驱散,厨子拿着锅铲继续炒菜,唱歌的再次站到高地上,伸长脑袋的妇女再次进入屋子,一切井然有序,张开有点不甘心,“吴警官,你看我叔叔这事儿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我在外面上班,还没发工资呢!村长虽说是好心给叔叔办了葬礼,但最后肯定也得跟我算帐的,我一没钱,二没灶的,拿什么还?要有还是这烂命一条,我叔叔已经被公司那帮人给逼死了,我要是因为这个也被逼死了,这不是赶尽杀绝么?你怎么着也得给我死去的叔叔讨一个说法,不然,我也没法活了。” |
“你小子又想犯贱!这事情不是还在处理中的么?你叔叔公司的人要是撒手不管,能派人来协调么?你现在把人打成那样,人家又是个女的,你再有理也就得无理取闹了,你叔叔之前就跟我说你没脑子,我还认为通过劳改和教育,你能改动掉这一身的臭毛病,现在你叔叔都死了,你还屡教不改,不要说是公司不给你叔叔活路,你要是争气一点,他这么大岁数还犯得着去公司赚生活费么?还有,你上半年鱼塘亏本的事儿,亏的是你的钱么?说得跟真的是的,你还要不要脸了!那都是你叔叔大半辈子的积蓄!”吴警官说着就用档案袋在他脑袋上打了几下,张开用手按在眼睛上,抽泣着说:“我不也想赚点钱,哪想龙虾放进去了,每天都得死一大漂,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怎么就好不起来,吴警官,我叔叔一辈子不容易,我也想学好来着的!但····但这能是我想好就能好得起来的么?我想过等我赚了钱就给他盖新房子,你看这房子老的比他年纪还大,哪能住人,他被开除后就·····” “你现在少提开除的事儿!你也别拿这个掩盖你打人的事实,人家现在有理由拒绝你的任何要求,说句难听话,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得先将她治的差不多了,然后再来处理你叔叔的事儿!再说了,你叔叔所在的公司对你叔叔也算是仁至义尽,这十几年来,说是给他免费养老也不为过,吃的用的连吹空调的钱都是公司拿的,你这些年除了给他捅篓子又给他送去什么福利了?不让他倒贴钱,就算你有良心了,你一个白眼狼还在人民群众面前装好人,谁信呀!你扪心自问,你自己说的你自己能信么?不要脸!”在吴警官眼里,张开是个屡教不改的老油条,在邻居眼里,他是个好吃懒做的废材,在叔叔眼里,他早就不算个人了,张开颤巍巍的站起来,掀起衬衫,露出肚子,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把,随后又六神无主的看向我,吴警官将档案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乱看什么呢!我这边还有件事儿要和你确认一下。” “吴警官,我自从龙虾投资失败后就一直躲在外面呢!真的没犯事儿,求你就看在我叔叔的份上就别······乡里乡亲的,我真的丢不起这个脸!等我将叔叔下葬后,再谈你要说的事儿!”张开身上的案子虽说都是小打小闹,但随便挑一件,也能让他进去过几夜的,吴警官见他这个样子,冷笑,“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你就做贼心虚了,看来你在跑路的这段时间也挤出时间为非作歹了!” “吴警官,我真的没有,上次就····我临走的时候身上没钱,就将村长家的大金毛给偷了!卖了一千块钱,吴警官,求求你高抬贵手,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拿我过世的叔叔发誓,他现在就躺在棺材里,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 “好你个龟孙子,我说我家的大金毛怎么平白无故就没了,还以为是自己跑丢了,原来还是被你给偷了,那是我孙女从满月开始养到大的,你说偷就偷,死性不改的东西,你还有脸跟警官哭穷,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村长勃然大怒,拿着大喇叭就要去敲张开的头,张开吓得屁滚尿流,躲到吴警官的后面,其他警员立刻将情绪激动的村长按住,喇叭在挣扎中掉到了地上,不知触碰到哪个按钮,里面传来响亮又刺耳的叫卖声:收旧家电,洗衣机,电冰箱······· “我对不起我叔叔,我不活了,我一起跟着去算了!刚好跟我叔叔挤在一个棺材里!”张开又开始胡搅蛮缠,睡在地上滚动起来,开始了影帝级的表演,吴警官也不想搭理他了,向身后的同事招了招手,一副手铐丢在张开的面前,吴警官不动声色的说:“你身上还有几件案子没结呢!你想死就能想得了了!开玩笑的你!手铐你自己戴上,村长会代你处理葬礼适宜的,就你这样的不肖子孙留在这儿也是丢人现眼,还不如去派出所凉快凉快,要不然,你情绪再失控,伤着人可就不得了了,还在我的眼皮底下,连累我也得跟着一起写报告!你麻利点儿,我这可是在帮你知道么?你人在派出所,村长也就没理由问你要善后费了,再说,相亲们出面,看的可不是你的面子!少在这儿自作多情,想不去派出所,就给我摆正态度,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知道怎么干,会有人给你指点迷津的,我们是讲人道主义,给你基本权利,我东西都带来了,有怎么着你么?别把别人给你的脸用错地方,最后变成脚底板上的一块死皮。” |
“小玉,你过来。”我脸上的血和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差不多了,张开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他弯着腰向我嘻嘻笑了笑,“陈小姐,刚才真的对不住了,我也是一时冲动才·····” “你偷鸡摸狗的时候是一时冲动,你偷村长家金毛的时候也是一时冲动,你哪来那么多冲动,怎么就不能把这么些冲动用在积极向上的地方!所以你这个人永远都在走下坡路!态度端正点儿,是这么笑的么?瞧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儿,认真一点,眼神直溜一点儿,让人看了不舒服。” 张开一看就是那种不务正业,鬼头鬼脑的人,就连看人也像是不怀好意的那种,我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就用纸巾按了按,吴警官瞅了我一眼,随后看向张开说:“道歉呀!哑巴了你!平均威胁别人,嘴巴跟火箭炮似的,一声比一声动静大,人家可是公司的代表,你叔叔事后的很多方面都得由人家签字,你把事情弄成这样对谁都没好处,陈小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光是她,你叔叔公司不也来了好几个人,就是刚才被你打的胖子,你叔叔的棺材都是他帮着抬的,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能说得过去么?” 张开也分不清谁对谁,鞠躬哈腰的向所有人道歉,吴警官又说了几句,带来了老板的嘱托,老板慷慨解囊,愿意全额承担张大步的丧葬费,这让我意外的同时也很感动,张开神色愧疚,不停的向我道歉,村长还在为他家大金毛的事情耿耿于怀,吴警官就责令张开再买一条金毛送还给人家,村长这才消了气,不再追究,张开死皮赖脸的凑到我身边,却被汤明昱一把推了过去,张开眼神讨好的说:“我没其他意思,是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真的对不住了,是我自己没本事儿,这才让叔叔跟着遭罪。” 黄蒙和大头菜回去了,吴警官让同事送他们走,刚才要不是她拉了我一把,我的脸估计得去韩国做整容,她神色悲痛的从我面前走过,大头菜好心好意来帮忙,却被张开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张开拿着烟向他道歉,大头菜被吓破了胆,连连摆手,跟着黄莹一块儿上车走了,汤明昱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不用放在心上,来日方长。 “我上个月在南区抓到个毛贼,和你一样是同行。”吴警官说着就打开了档案袋,张开大惊失色,“吴警官,不是说好秋后算账的么?我已经够让叔叔寒心的了,您怎么能当着他的面·······” “我有说你犯事儿了么?你紧张什么!”吴警官向他翻了记白眼,将一张照片拿了出来,“这个人你认识么?和他有没有过节?” “认识,以前见过一面,好像是洪叔的人,他这是怎么回事儿?没听过他偷东西。”毛贼也是有个圈的,吴警官说:“据他交代,在八月十六号晚上,在你家鱼塘里投放了大量的毒物,我想应该就是这个东西才造成鱼塘里的龙虾大面积死亡的,你仔细想想,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 “这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把毒药撒到我的鱼塘里,我说我的龙虾怎么一天比一天死得惨,等真正起塘的就已经没几只活的了!这小子,我非得剁······”张开仿佛意识到自己在警察面前是不可以随便发誓的,立刻改口说:“吴警官,你千万别误会,我刚才的话并不代表什么,他是洪叔的人,我能把他怎么着,顶多就是在嘴上泄泄愤,我真不敢找他拼命的,龙虾能值几个钱,赔了就赔了,大不了从头再来,我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有本钱,下次防着他下毒就得了!” |
“小玉,你过来。”我脸上的血和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差不多了,张开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他弯着腰向我嘻嘻笑了笑,“陈小姐,刚才真的对不住了,我也是一时冲动才·····” “你偷鸡摸狗的时候是一时冲动,你偷村长家金毛的时候也是一时冲动,你哪来那么多冲动,怎么就不能把这么些冲动用在积极向上的地方!所以你这个人永远都在走下坡路!态度端正点儿,是这么笑的么?瞧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儿,认真一点,眼神直溜一点儿,让人看了不舒服。” 张开一看就是那种不务正业,鬼头鬼脑的人,就连看人也像是不怀好意的那种,我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就用纸巾按了按,吴警官瞅了我一眼,随后看向张开说:“道歉呀!哑巴了你!平均威胁别人,嘴巴跟火箭炮似的,一声比一声动静大,人家可是公司的代表,你叔叔事后的很多方面都得由人家签字,你把事情弄成这样对谁都没好处,陈小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光是她,你叔叔公司不也来了好几个人,就是刚才被你打的胖子,你叔叔的棺材都是他帮着抬的,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能说得过去么?” 张开也分不清谁对谁,鞠躬哈腰的向所有人道歉,吴警官又说了几句,带来了老板的嘱托,老板慷慨解囊,愿意全额承担张大步的丧葬费,这让我意外的同时也很感动,张开神色愧疚,不停的向我道歉,村长还在为他家大金毛的事情耿耿于怀,吴警官就责令张开再买一条金毛送还给人家,村长这才消了气,不再追究,张开死皮赖脸的凑到我身边,却被汤明昱一把推了过去,张开眼神讨好的说:“我没其他意思,是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真的对不住了,是我自己没本事儿,这才让叔叔跟着遭罪。” 黄蒙和大头菜回去了,吴警官让同事送他们走,刚才要不是她拉了我一把,我的脸估计得去韩国做整容,她神色悲痛的从我面前走过,大头菜好心好意来帮忙,却被张开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张开拿着烟向他道歉,大头菜被吓破了胆,连连摆手,跟着黄莹一块儿上车走了,汤明昱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不用放在心上,来日方长。 “我上个月在南区抓到个毛贼,和你一样是同行。”吴警官说着就打开了档案袋,张开大惊失色,“吴警官,不是说好秋后算账的么?我已经够让叔叔寒心的了,您怎么能当着他的面·······” “我有说你犯事儿了么?你紧张什么!”吴警官向他翻了记白眼,将一张照片拿了出来,“这个人你认识么?和他有没有过节?” “认识,以前见过一面,好像是洪叔的人,他这是怎么回事儿?没听过他偷东西。”毛贼也是有个圈的,吴警官说:“据他交代,在八月十六号晚上,在你家鱼塘里投放了大量的毒物,我想应该就是这个东西才造成鱼塘里的龙虾大面积死亡的,你仔细想想,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 “这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把毒药撒到我的鱼塘里,我说我的龙虾怎么一天比一天死得惨,等真正起塘的就已经没几只活的了!这小子,我非得剁······”张开仿佛意识到自己在警察面前是不可以随便发誓的,立刻改口说:“吴警官,你千万别误会,我刚才的话并不代表什么,他是洪叔的人,我能把他怎么着,顶多就是在嘴上泄泄愤,我真不敢找他拼命的,龙虾能值几个钱,赔了就赔了,大不了从头再来,我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有本钱,下次防着他下毒就得了!” 第三十四章 陷害 “洪叔····洪什么叔呀!就是一帮聚在一起坑蒙拐骗的流氓,洪叔上个星期刚来报到,你塘子里的龙虾事件就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而照片上的这个人,我们怀疑他和一起抢劫案有关,所以还在控制之中,你要是想进去和他们聚聚,打个招呼,顺便将你的龙虾处理一下,我还是能帮到你的。”吴警官的话是笑着说的,却吓得张开面容崩溃,“吴警官,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我····” “我一个人民警察会随便跟你开玩笑!” |
“不是,吴警官,您听我说,龙虾····龙虾不值钱,是我经营不善才亏本的,那小子投毒·····不用他投毒,我也赚不了几个钱,我叔叔先前就一直说和气生财,这事儿就算了吧!我······”张开舌头开始结巴了,吴警官看了眼汤明昱,想来这两人早就达成了默契,“你想不想追究,这是你的事儿,我也不能强求你干什么,只是那个叫洪叔的人嘴巴不太紧,也经不住三言两语吓唬的,要是交待出你也参与了犯罪计划,我相信你会和你塘子里的龙虾一样烂到起不来。” “吴警官,你就看在我叔叔惨死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我·····我那天晚上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去找洪叔借钱的,之前也借了一点,但没钱还,所以就从我叔叔那儿偷了一点,洪叔他····他当时说好借我的十万块不走高利贷,是朋友之间普通的借贷,哪想我前脚拿走了钱,他后脚就说话不算话了,一个星期前,我就陆陆续续接到几个恐吓电话,说我再不还钱,就要找人剁掉我一只手,打断三条肋骨,还有一只大脚趾,我原本指望龙虾赚来的钱就能还上的,哪想洪叔故意指使人在背后给我搞破坏,我还不了钱对他有两个好处,一是·····我现在欠他的利息比本金还多两倍,利滚利滚起来已经超过四十五万,我走投无路,只好就跑路了,哪想洪叔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消息,又给我在高速公路上揪住了,强迫我协助他一起干事儿!就干那个·····洪叔说,只要我帮他抢一次,就帮我减一万块钱。”张开的眼睛哭得已经快睁不开了,吴警官将纸巾递到他面前,“被迫抢劫也是抢劫,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么?我是说被抢的那个人。” “是个中年女人的。”张开的话莫名的间接,吴警官见他神情躲闪,笑着说:“张开,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跟我躲躲藏藏的,我问你的,都是我知道的,我没问的,我相信你心里肯定有数,我这是主动给你投案自首的机会,不见棺材不掉泪,皮糙肉厚,什么都不怕了是吧?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在此之前,你见过陈小姐么?” “没有。”张开不敢看我,汤明昱一直沉默不语,似乎也在等吴警官的下一个问话,吴警官点了点头,“不认识,很好,村长家的狗是宠物狗,价值超过一千五,你把狗弄哪儿去了?” “我的确没见过陈小姐,不过我见过她照片。” “照片?”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吴警官和我想要的,我不知道是谁想在暗中害我,张开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好老实交待说:“就是我们打劫的那个女的,洪叔在她包里找到了她的名片,虽然包里有点钱,却也不够十多个人一晚上消遣的,而且这个女人好像挺有钱的,皮包也是牌子的,洪叔就想从她身上再搞点钱,刚好她打电话过来,她身份证银行卡和其他东西都在包里,洪叔就狮子大开口,她倒也爽快,给了洪叔一笔钱,但洪叔都自己收着了,并没拿出来和我们几个分,这个女人也够贼的,前脚给了钱,后脚就报了警,那会儿····那会儿我已经跑路了,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我的号码,说她想跟我做个交易,她有钱,会给我很大一笔钱,还说她在公司有个死对头,只要把她搞垮了,她就能升职加薪了,我没经住诱惑,刚好手头又紧,就答应了,陈小姐的照片也是她给我的。” “但你怎么知道陈小姐会出席你叔叔的葬礼?是不是也是那个人告诉你的?”吴警官再次问,张开点了点头,“她让我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她收不了场,还说陈小姐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个就拿我叔叔开刀,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以后就没人再敢惹她了,她还说自己就是陈小姐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她还说只要我将事情办好了,以后每个月都会给我一笔钱,吴警官,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上了那个女人的当,但我叔叔的死的确和公司脱不了关系,这个你总不能否认吧!” |
“郝主管!?”我目瞪口呆,汤明昱似乎早就知道了,向我点了点头,张开刚要起来,吴警官却用力的按住他的肩膀,“话还没问完呢!你急着去哪儿?你说的倒像是一回事儿,但空口无凭,我怎么相信你?就你这人品万一血口喷人的呢?人家郝主管好歹也是财务总监,一个月比你一年赚的都多,陈小姐也是刚升的职,郝主管再卑鄙也不至于和你狼狈为奸陷害她吧!” “真是这样的,我不骗你,不信你可以把她找来当面对峙。”张开急得直瞪眼,吴警官稳操胜券,仿佛早就给他想好了策略,“谁会主动承认自己犯的错,就拿你来说,我审你多少回了你才说老实交待?你心眼儿太多,诡计多端,我要是真把她找来对峙,你总有办法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她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想要弄明白这件事儿到底谁唆使了谁,很好办,那就是你将她约出来,让她心甘情愿说出她指使你陷害陈小姐的事实,只有这样我才能相信你是清白的,否则,我只能按规矩办事儿,就怕你会赶不上你叔叔的出殡。” 张大叔的后事在村长和公司的携手处理下已经结束了,我这几天背负着巨大又莫名的压力,筋疲力尽,睡醒了连眼睛也不想睁一下,没去公司上班,也不想看到那些让人讨厌的嘴脸,我妈还不知道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儿,要是给她知道了,肯定又得去公司找几个人大闹天宫,汤明昱还算实在,话不多,每天早上都会变着花样给我做早餐,我最喜欢吃他做的台湾油饭,这是我从未吃过的,没想到他除了会欺负人,饭做的也很不错,至少比我强多了。 夜深了,汤明昱一个人坐在阳光上的太师椅上,我蹑手蹑脚的坐在他旁边的小凳子上,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点亮了黑夜,没有了白天里的尘嚣和热闹,寂静的黑夜也透着别样的美,我看到的汤明昱静静的躺在椅子里,毫无防备,褪去了白夜里的傲慢和伪装,此时此刻应该才是最真实的他,即使在睡梦里,他的眉头也是微微皱着的,好像装满了心事儿,却又不想让别人发现。 “你干什么!大半夜的,吓我一跳。”汤明昱忽然睁开眼,我的手也从他的小指上迅速拿开,“我刚才是不小心碰上去的!你怎么不在床上睡,这么睡舒服么?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的,还能头痛。”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更多的星星。”汤明昱说着就用手在我面前比划了一下,我因着他的手势,眼角都快被撑裂开了,看到的也星星也寥寥无几,记得小的时候,一抬头,天上每个角落都是星星,密密麻麻,现在即使天气好,也寥寥无几,我索性在他身边坐下,“以及前我也经常睡在这儿!尤其是前段时间,晚上失眠,都是白天睡觉,每一天睁眼,也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我从来没那么绝望过,有时还会想,自己以后是不是就这样了?就像蝙蝠一样生活,黑白颠倒,昼伏夜出,真的快要崩溃了,但我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也会睡在这儿!” “我睡这儿有什么?难道这张椅子上还有魔咒,一睡上去就会倒霉?”汤明昱打了个哈欠,他侧过脸看我,“那你以后还打算这么过下去么?” “瞧你说的,谁不想过好日子,但你以为日子是我家的,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你拥有总公司这么高贵至上的身份还处处受限,何况是我每个月只有二千五的小职员?这条路····不是我没想过,而是根本就不适合我,你看我的面相也不是那种能在勾心斗角里吃得开的人。”我觉得我只适合安逸的生活,汤明昱用手将我的脑袋从他肩膀上推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任何人的生活都不是量身定做的,只有经过雕刻过的生活才能慢慢适应自己,你以为去医院安装个假牙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其实不是,天生的才是最好的,不对,天生的也有很多畸形,比如说先天性的疾病,不好治,一般也治不好,后来的虽说有很多都在医学范畴之内,更多的却是自身的磨合,我刚才说到的假牙,这东西不是往嘴里一塞就完事儿了,超过九层的人都是需要牙龈和卡槽在咀嚼过程中一点点的磨合,直到完全融合为止,你的不如意不是生活本身的不如意,而是你很排斥这种生活,久而久之也就觉得难以承受了,等你真正接受了它,也就会慢慢发现很多曾经让你倒胃口的人或事儿,也没那么讨厌,不过是一个过程,只是长短不一,谁都会经历的。” |
“你得经历多少才能让你说出这么感慨的话?我是不是该重新定义你?”我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汤明昱斜着眼看我,仿佛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自甘堕落的,我动作娴熟的从阳台上拿了打火机,这是我前天晚上点完蚊香随手放这儿的,汤明昱在我点火之前抢了过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吸烟的样子有点像老鸨?” “我没吸过烟!不管谁在我面前吸烟,我都会鄙视他的,很多人都说吸烟可以缓解焦虑,为什么那么多人情愿冒着得肺癌风险也要吸烟,原因很简单,尼古丁可以很大程度的转移人的注意力,就像借酒消愁一样,我觉得我现在的焦虑已经够得着动用尼古丁的了!”我只帮个转变,汤明昱又将打火机扔到我面前,“按你现在的压抑,吸烟哪够,吸毒差不多。” “我要是有吸毒的钱,哪还会呆在这种小公司看别人的脸色生活?”我嘴上说得轻巧,但还是笨手笨脚的,突然窜起的火焰险些烧着了我的睫毛,汤明昱神色鄙夷的说:“就你这样子还焦虑,如果把你放在刑娜娜的位置上,你还不得跳楼?” “我们现在是一党,总不能因为刑娜娜和你一个公司你就向着她说话!你别忘了,我才是这套房子的主人,寄人篱下懂么?” “你还是别搞这些歪门邪道了,张开供述的事情你怎么看?”汤明昱将我手上的烟点着,又塞到我手里,我颤巍巍的放在嘴里吸了一口,浓烈又辛辣的味道呛得我眼睛都涌出来了,汤明昱冷笑一声,“这就是逞强的后果,说你是老鸨还便宜你了。” “这件事儿既然已经有警察干涉了,我还能做什么?最主要的是,谢谢你那么帮我,说真的,从小到大,除了家人,还没有其他异性对我这么好过,总是在我最绝望,最水深火热的时候搭一把,那天,要不是你领着吴警官及时赶到,就张开那个王八蛋,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我。”我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汤明昱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没人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想法,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变化,他忽然歪过脸,“不会抽烟就不要抽,都自己灭了!真是可惜这么好的烟。” “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跟我说说你女朋友的事儿?就是先前你在医院后面的果汁店一起喝果汁的那个,长头发,水蛇腰,我都亲眼看到了,你突然住到我这儿,是不是和她吵架了!我单身,你又有女朋友,要是不小心发生点什么事儿,我们谁也说不清楚。” 我很想知道这个,早就想问了,但碍于情面,所以也不敢满足这好奇心,他现在心情似乎还不错,汤明昱脸上的表情略有浮动,似乎这是一件很久远的事儿,不想回忆,却还有点藕断丝连,“你的眼睛在正经事儿上没什么用处,倒是在这些事上大放异彩,我都不好说你了,现在都几点了,你还跟我聊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昏昏沉沉的,脑子也不清醒,所说的话也只有一半可信度,你要是真想知道,早天一早给我买早餐,等我哪天看你顺眼了,我保证给你当百度用。” “你这人还真会大煞风景,难得有机会在这个点儿一起失眠,我好奇还是不想全面了解你,要是你女朋友知道了,会不会来打我?要是真发生了误会,你会帮谁?”汤明昱的存在就像一个谜,越接近就越迷糊,反正我是从来没听谁谈论过他的女朋友,他也从来没主动的提及过,他虽说嘻嘻哈哈的,却也不像花心大萝卜,更像是一个心里装满痛苦和秘密的人,他期望别人的关心,却又不喜欢别人去触碰他内心的世界。 汤明昱忽然将脸凑了过来,我还以为他想干吗,下意识的将身体往后倾,又用手推他伸过来的胳膊,汤明昱的手伸到我后面,拿起手在柜子上的手机,随后冷冷的瞪了我一眼就走了,我尴尬的想要从阳台上飞出去,却又难以为情,脸上火辣辣的,要是他真亲过来,就怕我也抗拒不了,但他女朋友到底是何许人也? 不过,最让我担心的还是关于谁在后面陷害我的事儿,按汤明昱的猜测,应该是郝主管故意挑拨离间,想要利用张开将事情闹大,最后公司为了息事宁人而将我开除,还好汤明昱和吴警官先发制人,控制住了张开,也找到了幕后指使者,但根据张开的指认还不够,必须拿到郝主管指使他的直接证据才能拿到老板那儿讨一个说法了。 |
第三十五章 误会 “起床了?”汤明昱不知什么时候就起床的,已经做好了扬州炒饭,看着五颜六色的菜蔬,意外又感动,“今天可有一场大仗要打,郝主管要是没来,说明你赢了,否则就有两个可能。” “不是她在背后捣鬼,又有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拿公司的声誉开玩笑!”我志在必得,也认为只有郝主管那种不择手段的人才能干出这事儿,而且还是张开亲自指认的,我接过汤明昱递来的碗,“自从你住进来之后,家里终于有了家的味道,对了,吴警官昨天没给你打电话么?” “警察局又不是我家开的,我更不是人家吴警官的顶头上司,他办的案子,凭什么要给我打报告,就算结果出来了,不管是郝主管还是另有其人,和我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他要通知也只会通知你,毕竟你才是这起事件的主角,或者说是受害人。”汤明昱显然是知道了点什么,我想不了那么多,只要老板知道了这件事儿,郝主管即使是他亲娘,也得出局,只要这个人不在了,大头菜就能继续留下来,汤明昱坐在我对面,只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这么好吃的扬州炒饭我还是头一次吃,你不当厨子真是可惜了,你····昨天晚上我就觉得你有心事儿,今天特别明显,尤其是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挤一济都能挤出墨水来,在想什么忧国忧民的大事儿!” “你还有十分钟,加上路上花的时候,还有半个小时,一大早就那么多的废话说。”汤明昱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袋,“真有那么严重么?” “不信我给你挤出点墨水你就信了。”我伸手就要去掐他,汤明昱一脸反感,“你一个女人对男人动手动脚合作么?今天是改变你命运的日子,你是不是睡觉睡傻了?这个时候还不严阵以待?” “你刚才说····说两个情况是什么意思?” “第一,郝主管要是还像往常一样上班,说明张开的指认在她身上起了反作用,张开那个人不学无术,又没个正当职业,说什么做什么肯定都是最低劣的,郝主管是他这个跳梁小丑能对付得了的么?万一反咬一口,张开没指使出什么啥来,最后还会被郝主管给坑里牢里,第二,要是第二,你现在这么乐观也就情有可原了,但你认为第二种可能性的发生有多高?你真当郝主管在公司这么多年都是吃素的?”汤明昱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我嘴里的饭几乎就要哽在喉咙里下不去,汤明昱将他手里的杯子推到我面前,“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张大叔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老板不会再拿这件事儿找任何人的麻烦,就算郝主管毫发无损,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 “那以后呢?谁能保证她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我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时汤明昱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表情立刻变得凝重,仿佛这个人将要给他带来很坏的消息,我连喝了两大口牛奶才将堵在喉咙的炒饭咽下去,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汤明昱打着手机去了阳台,似乎不想让我知道的太多。 “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这个世上还有你害怕的人?”我故作镇定的说,十有八九是吴警官,汤明昱将手机放下,笑着说:“我能有什么好怕是,是替你担心,现在第三种可能来了。” “什么意思?吴警官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我的心忐忑不安,紧紧咬着嘴唇,心脏再跳快一点儿就能从嘴里跳出来,汤明昱用舌头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神色变得狐疑,仿佛有什么不符合常规的地方,但结果却超出了他的预想,“我刚才说的那两种可能都没发生,不对,发生了一种,那就是郝主管成功脱身,并且张开因为抢劫罪被判刑入狱,我说的第三种可能并不是建立在第一种之上的,应该是有人知道了内情,故意给郝主管通风报信。” “汤先生,你这是站在什么假设上才得到的结论?什么叫有人故意给郝主管通风报信?整个公司,除了刑娜娜和郝主管和我针锋相对外,我也没得罪过谁!而且我也没那么大的关系网!我一个月就二千五,最低工资了,谁能对我这么感兴趣!还有,你怎么知道郝主管倒打一耙是出于自己本能还是别人怂恿的?” |
我一下子就懵圈了,汤明昱瞅了我一眼,似乎也觉得以我目前的智力应该不够目前的位置,“这还不是有吴警官的嘛!我只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线索,郝主管口口声声说自己前年在香港买的钻石被张开偷走了,但这个东西经过吴警官的突击审讯,并没有从张开以及他的同伙洪叔那儿得到确证,他们都咬定当时包里没这个东西,但这个东西却在张开住的地方给找到了,况且这种做贼心虚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张开是洪叔临时叫过来帮助的,郝主管的包里当时要真有这么个东西,洪叔怎么可能粗心大意给漏到张开的手里,更重要的是,张开得手后,却没有将抢来的钻戒变现,而是藏在自家床垫下面,自己却带着几百块钱亡命天涯了,从正常逻辑分析,这说得过去么?” “说得也是呀!张开是做贼的,纵然他再厉害,也不敢在洪叔面前瞒天过海,这么大个东西,郝主管的包肯定也是在洪叔手里的,他怎么拿?没法子!他要真这么厉害,哪还有洪叔什么事儿?再说,他投资龙虾失败,弄得血本无归,倾家荡产,还骗光了张大叔所有养老金,这个节骨眼儿四面楚歌,正是他缺钱的时候,他不可能将那么贵重的东西随便压在床垫下面,总得拱起来的,那么明显,他就是猪脑子也不该自露马脚的,一定···你说得没错,一定有人帮郝主管将钻石送到张开家的,又故意让别人发现。”我越发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更要命的是,竟然有那么多人想要害我。 “吴警官特地检测了床垫的压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钻石是临时放进去的,不会超过三天,而从张大叔自杀身亡的事件发酵到今天,也就三天左右,所以我才说郝主管是受了别人点拨才跳过吴警官设计的圈套!他原本打算借着张开揪出幕后主使,没想到却被反咬一口,张开最后却锒铛入狱,抢劫犯的罪名是跑不掉的,有可能还会数罪并罚,他这一进去可就倒霉了,没个三年五载肯定出不来。” 汤明昱向我扬了扬眉头,笑着说:“现在又有一个人·····有可能是一个组织或一个团队加入进来,你的战场也因此升级,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争战,和舞枪弄棒的不一样,这是一场脑力角逐,但你欠缺的刚好就是脑子,这可怎么办?你用不了五分钟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所以,在你马革裹尸之前,能多吃点儿就多吃点儿!” “你不和我一块儿去吗?”我现在的心情和扬州炒饭一样支离破碎,汤明昱哈哈大笑,“我什么身份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么?一个小小的股东连一个小小的代表也搞不定,我拿什么给你加油助威?再说了,我是你老妈子么?你去哪儿我都得挡在前面冲锋陷阵?你是妮可基德曼还是性感女神?领工资的人是你,凭什么我得给你擦屁股?我是你的债主,不是你的义工,我还有一大堆自己的事要做,你最好把自己弄得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一点,别还没开打,自己就一脸怂样,这会就想助长别人的志气!”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我觉得他有责任给为指点迷津,汤明昱怔了一下,仿佛反应过来,“玄关柜子上有瓶红牛,但你喝之前最好先刷牙洗脸,把自己从上到下弄得清清爽爽,这样看起来还会舒服点儿,毕竟你到公司也没什么话语权,我相信你还不会蠢到去找郝主管对峙,将事情闹大。” “我当然不会那么傻了,主动往她枪口上撞,我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她起先赢了,就会一直赢到最后,我可不想输得那么惨。”我当然不甘心了,又重新坐回去,将剩下的半碗炒饭吃完,汤明昱很满意,“你们各自心里有数,她因为做贼心虚,不会主动找你的茬,如果在背后插你一刀的人和你是同事,那么那个人不会那么快的出手得罪你的,最主要还是看气势,你要给所有人营造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舍我其谁的架势,就算是欺软怕硬的刑娜娜也不敢主动招惹你的,这种谁与争锋的气场只要成功保持三天或三天以上,你的伤口基本就不会再持续流血,以后你就可以为伤口节假争取更多的时间了,这就是我的想法,对你来说或许会呛点儿,但摆摆样子还是能吓唬到人的,还有,以后别把我当成充电宝,借用我的脑力和体力,你就自求多福吧!毕竟有些东西我的手再长也够不着。” |
“不帮就不帮,还那么多废话说。”我小声嘀咕,翻箱倒柜,找了件能能能够帮我从外表发力的衣服,但这些年我一直忙着上班,两点一线,枯燥无味,收拾打扮这一块也就松懈了,同学朋友也就那么几个,每年都有结婚谈恋爱的,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落单,即使一起逛街的都是拖家带口,话题和审美也不在一条线上,时间一长就和当下潮流严重脱轨,穿出去的衣服没人说不土的,汤明昱见我手忙脚乱,身体斜靠在门框上,故意说:“其实你也犯不着用心打扮,我不是说了么?重要的是气场!你穿的花里胡哨的,和平时不一样,不知情的人也能看出猫腻,你是愣头青,人家却是老狐狸,拿什么斗?郝主管看上去好像也不太聪明,她的长处是在年纪,你是年轻人,思维比她活跃,她会在鉴定完你的行动之后才会采取行动,而你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你说的这个我好像也不太擅长。”虽然我不承认,但事到如今,也不好回避,汤明昱似乎很满意,“你最擅长的不是装傻么?那就全程装傻充愣好了,像这些自以为很聪明的人一定认为你在搞什么策略,其实你是真的傻,狠狠杀她个措手不及,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的人现在是满天飞,你总能从她身上捡到疏漏的,到时候随机应变就会简单多了。” 我镇定自若,和平时一样,只是心里提心吊胆的,生怕会有意外发生,我在进电梯前特意理了理头发,还在心里默默的数羊,这样可以让我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点,我穿着职业装,就是老板宣布我升职后专程去商场买的,这以为这是我平步青云的开始,哪想随之而来的还有霉运,刑娜娜一如既往的迟到,一切看上去那么的平静,我知道,这份平静是暴风雨来临来之前的先兆,也不知道黄莹现在怎么样了,当初要不是她帮我打了一棍子,皮开肉绽还是轻的,要是重点儿,我得去医院过几天。 “小玉姐,你终于来上班了,看到你真好,吃早饭了么?”于姗姗是除了黄莹和大头菜之处对我最友好的人,现在一个被开除,另一个也分到了另一个部门,关系也不复从前了,我早来了半个小时,其他人还没上班,办公室看上去莫名的萧条和冷清,于姗姗将她买的早餐摆在我桌上说:“小玉姐,你这阵子过得应该不容易吧?几天不见,都瘦了那么多,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不敢认,而且所选也不是从前能比的,特别漂亮。” “真的瘦了?”这句话我还是挺受用的,于姗姗灿烂的笑容能开出一朵花来,“我还能骗你!我是从来不说假话的,小玉姐,昨天茶话会还剩下几样水果,你要不要吃点儿!” “不用了,我早上在家已经吃过早餐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吃,谢谢你了。”患难见真情,现在也只有于姗姗是真心对我好的,我想知道黄莹的情况,于姗姗的表情有点失落,也很尴尬,还有点不知所措,“小玉姐,那你忙吧!我回办公室了。” “姗姗,黄莹她这段时间怎么样?她开心么?”这句话本该亲自去问她的,但我还是无法面对她,于姗姗睁大眼惊奇的说:“小玉姐,难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一头雾水,握着杯子的手几乎要打滑,于姗姗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过来,“黄莹前天已经辞职了,就是张大叔出殡的第二天,和大头菜一起走的,你说他俩是不是搞对象呀?” |
第三十六章 拜托 “黄莹辞职了?”我大惊失色,手心腻满了汗,一用力杯子就从手里滑了出去,刚好砸在了于姗姗的脚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还好我还没倒水,要是真烫伤了她就完蛋了,于姗姗强颜欢笑说:“没事儿,不疼,一个杯子能有多重,黄莹她·····好像是刑经理打电话给老板核准的,她还当场就让财务的会计将黄莹的工资给结了,其实说真的,黄莹的脾气不太适合公司,除了和你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和别人好像陌生人一样,团结不出力量,又不擅长交际,到处坐冷板凳,她走了也好,郝主管横竖看她不顺眼,公司又有将近一大半的人和她关系匪浅,你现在和她不在一个部门,很多事都插不上手,你把她当朋友,但是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异类了,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挤兑她几下,这样四面楚歌的日子哪还能过得下去,她离开也是迟早的事儿。” “那你就不怕和我关系走得太近,会遭来别人的报复?”我反问,于姗姗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神情变得怪怪的,“这有什么?我只是一个行政的小职员,对谁也造不成威胁,谁会把心思用在我身上,黄莹离开,是因为她性格不合群,我·····说句难听话,谁把我放在眼里了?就算是仇经理也这样,我好像只有在发工资的时候才会有存在感,我和你走得近,只是因为你人真的很好,现在也需要别人的支持,至少·····我什么也做不了,但安慰你几句还是可以的。” “你想做我的创可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原来在她眼里,我拼到最后还是个失败者,于姗姗神色紧张,“我没那个意思?你千万别想岔了,我希望你能在新的环境和职场里越战越勇,小玉姐,或许你认为我的这些话是在拍马屁,其实我和黄莹一样,在这儿也没几个能说真心话的朋友,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好人,和那些眼高手低,目中无人的人一样瞧不起人,每天的工作枯燥无味,时间长了,人就会麻木,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我不想最后因为麻木就想逃离·····黄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想离开这个环境。” “你的意思我懂,谢谢你陪我说这些,你先回去吧!今天老板会过来,该准备的都准备一下,他在牢房里呆了那么久,回到公司得给他焕然一新的感觉,他心里高兴了,我们都有好日子过。”于姗姗想收拾地上的狼籍,被我拒绝了,我将支离破碎的杯子扔到垃圾桶,这只杯子在我进公司就一直陪着我,现在说没就没了,就像和黄莹那么多年的交情,她走的时候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要不是于姗姗告诉我,我惊愕失措的反应又得沦为那些人的笑柄。 刑娜娜一直到中午都还没来,估计上午是来不了了,郝主管春风满面的提着包来了,大摇大摆的从我面前经过,还故作热情的和我打招呼,我之前从未经历过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一时间筋疲力尽,最后搞得好像是我在最后耍花样,她却心安理得,或许是她分寸把握的很好,我们也没闹出什么火花来,张大叔和大头菜的事情随便他们的离开而落下帷幕。 南姐见风使舵的那一套并没有在刑娜娜那儿得到太多的认可,热脸贴冷屁股,这让她郁闷了很长时间,以至于请了大半个月的病假,她在公司的存在可有可无,刑娜娜也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精力,毕竟南姐是公司的元老,是头一切随着老板打江山的人,她当然不会挑战老板的底线以及无事生非。 最后节外生枝给自己惹出一大堆的麻烦,南姐是个老江湖,恐怕也不是刑娜娜想对付就对付得了的人,所以南姐依旧风光无限,只是头上扎着一个定海神针,她也不敢在公司闹出太大的风波,防止让刑娜娜有机可乘,她变得谨言慎行,小心翼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收敛锋芒才是上上策,当然也不再天天端着铁观音巡检工作,为人低调了许多,这也让平时受到她压迫和欺辱的人大快人心,她通常会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 |
因为闲来无事,关上门,自己做着一些小工艺品,除了工资外,一个月也能有一千多块的收入,以前她总觉得我这狗屎运走得太蹊跷,昨天还是一个无名小卒,转眼又平步青云,这么大的差别让我自己无所适从外,别人也接受不了,不过南姐随机应变的生存之道和别人不一样,自从升迁后,她都会有事儿没事儿的和我打招呼,还会送点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我不想因为这个而落人话柄,南姐再叫我的名字时,轻声慢语,这回不像是宠物狗了,有点和她沾亲带故的温度,但我不止一次听到她背着我和别人议论和讨伐我的场面,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好像我曾经放火烧过她的家。 但一见面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脸上那种嘘寒问暖的笑容让人觉得这张脸的面部肌肉几乎收放自如,神乎其神,她擅于迎合任何人的主题和气氛,在和我交好的人面前,随口就能编造出连我自己也自愧不如的优点,到了反对我的人面前又拿出一张不同戴天的嘴脸,被我面对面撞见的就不下三次,但都被她滴水不漏的演技成功化解,对于这样厚颜无耻却又让人束手无策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她的抨击和迎合,我也假装没看见。 老板终于回公司了,郝主管还贴心的给他准备了豆腐,应该是从韩剧里学来的,老板很受用,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豆腐一扫而光,我在旁边沉默不语,此时此刻又能说什么才能应景,我实在学不会郝主管的见风使舵和溜须拍马,不用别人形容,我也觉得自己像个一窍不通的木头人。 “小玉,你最近怎样?”这句话原本该我问的,没想到老板抢走了我的开场白,我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精神都快错乱了,老板以为我还没从张大叔的事件里走出来,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该将心思放在工作上,公司为了老张的事儿也算仁至义尽,也对得起他,于我于公司都问心无愧,你呢!作为同事,你已经尽到做同事的心,作为领导,你在这件事儿上表现的也很积极,张大叔这个样子不是我咒他怎样,大大小小一身的病,公司留着他也帮他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赚来的钱都用来买药了,病情却越治越重,这个结局反而是他的解脱,小玉,你千万别觉得我不近人情,哎,这事儿怎么说呢!反正我们都已经尽力了,你总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的情绪里止步不前对吧!” “是。”我觉得我也该振作起来,但黄莹的离开却又变成我心头难以拔除的另一根刺,曾经那么要好的朋友和同事儿,纵然我达到了可以保护他们的位置,却也无能为力,老板见我心不在焉的,叹了口气,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娜娜身体不舒服,多半是水土不服,你下班以后带点土特产什么的去她家看望看望她,这个买东西的东西由公司出,我会和财务说一声的。” “公司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我去,老板,你应该知道我和她水火不容,我这么一去,万一增加她的病情怎么办?”我一提起刑娜娜就满脑子的不乐意,老板尴尬的笑了笑,“你们之间又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一个公司的同事儿怎么会水火不容?小玉,我知道你对娜娜干涉公司内务的事情很反感,我也挺反感的,但人家是老大,连我也得低三下四看她的脸色,你知道同行业有多少人对黑牙公司这块香饽饽垂涎三尺?这都是暂时的,等我拿到了代理权,她就不算什么了,生米煮成熟饭,我还会怕她?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很难,但我要是派其他人去,就怕份量不够,她心里不舒服,你们俩虽说闹得有点不愉快,但她的确是把你当作对手放在眼里了,也只有你才能堪当这么重的份量去慰问她,你看我这个当老板的就容易么?前一阵子我还嘲笑隔壁的老赵地中海,结果从派出所一出来,头顶就已经有乒乓球大小的秃顶了,你就看在我的份上····要是再不行,你就看在公司的未来份上,买点东西看看她去!不管她说什么难听话,你只要受住了,她心里就舒畅了!” |
“老板,你这话说的真够欺人太甚的,我这哪是去慰问她,简直是给她当出气筒使的。凭什么呀?我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是让我出人头地,抬起头面向太阳的,不是向谁低三下四!”我当然不愿意了,而且我们俩是死对头,万一话不投机,再弄出个流血事件,不管对公司还是老板个人都得不偿失,老板对于这一点却很乐观,忽然换了个口气,“你要是不去,那我就只能去求汤先生了,听说刑娜娜对汤先生挺感兴趣的,只是汤先生从未理会过她,你说汤先生要是亲自出马,说不定娜娜的病转眼就能痊愈了。” “你拿姓汤的威胁我!他们俩就是发生点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儿!”我因为紧张而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就喝,结果将我整个嘴巴都烫红了,疼得我眼泪都飞出来了,老板拿起手机,问我要不要叫救护车,我白了他一眼,放下杯子就走了,老板的声音追在后面说:“要不要我份外再派一个人陪你去?” “小玉,这是老板让我给你买东西的钱,你数数,包括车费一共是二百。”郝主管亲自拿着钱来我办公室了,我一看到她就想将她的鼻子揪下来,但理智还是告诉我要冷静,“真是劳烦了。” “就在隔壁,有什么劳烦的,听说娜娜家还挺远的,又要买东西又要车费,老板也太抠门了,多的,少的,不够的,就想让你多退少补,你作为部门经理,因为那几个钱也不好意思张口,但终究是花在别人身上的,免不得要自己吃亏,这放谁身上都不舒服,我呢和娜娜关系不错,她对我的工作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和帮助,原本打算去探望她的,但老板动作快,已经钦点你去了,我也不好跟你争这个名额,所以我本人也资助一点费用,不多,就五十块。”郝主管阴阳怪气的将钱放下,“你得好好数数,要是有差的,就来找我!” 整整二百五,她这是公然挑衅,明里暗里赤裸裸骂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就在我准备发作的时候,手机响了,郝主管甩着冷笑扬长而去,我将钱扫到一边,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号码,却是黄莹的大表哥,我们约在了楼下的咖啡厅。 “小玉,这里。”大表哥还像第一次见的那样憨厚斯文,他笑容满面的向我招手,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咖啡店里播放着舒缓又优雅的轻音乐,大表哥走到哪儿都会带着他的电脑,他用指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问我想喝点什么,来咖啡店总得喝杯咖啡的,所以他就点了两杯卡布基诺,他一脸惊叹的看着杯子上用奶泡画出的帆船图案,生动而逼真,栩栩如生。 仿佛有点风就能航行了,他的工作不允许他有这么精致而慵懒的生活,即使喝咖啡也是用添加剂勾兑的溶解咖啡,看得出来,他也不经常来这儿消费,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我身边,我变得很紧张,因为他是黄莹的大表哥,他今天来找我,多少和黄莹有关。 “经过超市的时候,顺手给你带了串冰糖葫芦,我也是看着觉得好看才····黄莹在的时候,特别爱吃这个东西,听说你对这个特别不感冒,我······” 大表哥很快意识到自己话里话外前后矛盾时,又手忙脚乱的将糖葫芦重新塞到了包里,迅速进入主题,“这是小莹临走之前拜托我交给我的。”大表哥从他的电脑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或许里面塞满了东西,他又胡乱塞加进去的,所以边角皱皱巴巴,他连忙用手按了几下,但还是翘得很厉害,我接过,里面沉甸甸的,好像有不少东西,我没打开,神色心虚的说:“黄莹都跟你说了吧?” “说什么?我看她最近好像很不开心,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不过,你们那么好的朋友,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还一起疯,形影不离的,感情好的没话说,应该不会的,而且好朋友之间不是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小莹的脾气很怪,不理解她的人就觉得她很难相处,她·····”大表哥也觉得我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听他的语气,他还不知道我们感情破裂的原因,我抓着信封的手瑟瑟发抖,大表哥一脸关切的说:“小玉,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
“黄莹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很不理解,大表哥小心翼翼的用汤勺从杯子的边缘搅拌,生怕将帆船的形体破坏了,“不是你们公司派她去的么?” “她是辞职!我没听说她要去广州的分公司,而且····还是隶属于黑牙公司的。”我大吃一惊,看来还是刑娜娜搞的鬼,大表哥似乎还没听懂黑牙白牙的事儿,“黄莹似乎很想去,而且她也想重新换个环境生活,她在那儿也没关系,我舅舅和三姑都在那儿生活几十年了,她没告诉你么?”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要是当初我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将她弄到我的部门,我们在一起或许还能相互照应,她也就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了。”我很自责,卡布基诺的香气很浓郁,我却索然无味,大表哥一头雾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两次见死不救,也难怪她会对我寒心,这不怪她,都是我不好。”我现在无话可说,只是想没想到黄莹会接受刑娜娜的调遣,大表哥应该是个乐天派,“朋友是经得起风浪冲击的,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相信小莹并没有怪你,她有她的选择,你看到的死角在她看来,未必不是新的出路,她托我将东西送给我,在她心里,你还是她的朋友,或许有她不得已的原因,你得学会理解,也别太自责了,听说你们公司正在大整改,小莹这个人我了解,我们一大家子都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所以在职场上都混得不尽人意,她去广州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工资再高,要是环境郁闷,处处受气,这也不好过,你呢?小玉,你最近过得还好么?” “不好不坏,也就这样,谢谢你,只是····我现在连电话也不敢给她打,大表哥,如果她找你,帮我向她说声对不起好吗?”我很难过,现在黄莹走了,再也没人愿意陪我在深更半夜在马路上游荡,像是无家可归的野鬼,大表哥见我心情低落,愁眉不展,一不小心,手里的杯子在手忙脚乱中被打翻了,一直小心保护着的奶泡帆船在刹那间荡然无存,我身上也溅上了不少咖啡,很趟,我却不觉得有多疼。 我安抚了大表哥,他神情愧疚的提着电脑包走了,我回到家,换了身衣服,汤明昱不在,他房间里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就连裤子也是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好像受过专业训练,就连角落也被他用刷子刷过,我再看看自己的房间,简直是经历了一场地震,到处都是衣服,我也懒的收拾,我妈经常骂我,说我出去的时候人模狗样的,家里却乱得一塌糊涂,我的房间就在他对门,这么大的悬差让我无言以对,神仙和凡人的距离一目了然。 打开黄莹给我的信,上面沾了点咖啡,打开,却是六张照片,我在看清上面的主角时,险些从床上掉下去,前三张是于姗姗,照片应该是偷拍的,角度不是很好,所以拍出来的清晰地很差,但我凭感觉这个人就是于姗姗,背景一处是在百货超市门口,一处是在一个巷子口,还有一处则是在一个破旧的居民楼,上面的门牌号比她的脸还要清楚,下面三张则是于姗姗和郝主管一起吃饭的照片。 第三十七章 转变 看上去有说有笑的,关系不错,我一下子就懵了,汤明昱说有人在我背后捅了一刀,故意给郝主管通风报信,一般来说,防不胜防的都是身边最认为不可能的那个人,于姗姗在公司没什么地地位,楚楚可怜的,比我还没存在感,工作能力一般,是仇经理手下的人,但仇经理不太喜欢她,却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苛待她。 于姗姗粗心大意,做不了细致的工作,所以很多重要的事情,仇经理都不会让她经手的,别人忙得不可开交,就她一个人像没事人似的,仇经理对她不薄,从来没因为她工作能力而对她指指点点,反而一再的给她机会。 黄莹或许早就发现于姗姗和郝主管私下有来往,以郝主管的手段,足够能让一个单纯无知的人对她服服帖帖的,最后一张照片,想来也是黄莹拍的,就在张大叔的葬礼上,直到现在我也没发现原来她也参加了葬礼,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郝主管能在关键时刻倒打一耙,原来还真是于姗姗给她通风报信,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于姗姗会在我早上出现时表现的那么热情了,原来是做贼心虚。 |
我现在孤立无援,老板当然是想抱着刑娜娜的大腿装聋作哑,汤明昱目前的身份又不好插手,一切只能靠我自己,哪想就在我焦头烂额,焦头烂额的关口,又给我冒出一个表里不一,吃里扒外的于姗姗,一个个都睁大眼睛等着我出糗,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只是因为我升迁了么?但我拿的还是二千五的工资,还得随时随地任由老板压榨! 现在该怎么办? 我当机立断,第一时间给吴警官打了电话,我得确认一下照片中的门牌号到底是不是张开家,十五分钟后,吴警官给了我一个非常明确的答复,门牌号的的确确是张开家,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因为于姗姗的家就在附近,这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更不能拿这个给张开翻案或找郝主管对峙,反而适得其反,将黄莹牵扯出来,张开是没得救了,毕竟他参与抢劫已是不争的事实,郝主管只是借着这件事儿完成了自己的计划,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误入歧途。 吴警官让我不要去找于姗姗,免得打草惊蛇,郝主管老奸巨猾,我单枪匹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先稳住她再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于姗姗能被郝主管收买,肯定有她抗拒不了的诱惑,这也都是在郝主管职权范畴之内的,我现在不敢说和她旗鼓相当,大小好歹也是经理了。 她有的,我也有了,不够的就去找老板授权,我得想办法弄明白于姗姗心甘情愿为郝主管卖命的动机,郝主管能做到的,只要我用对了办法,也一样奏效,到时候不用我出面,于姗姗也会倒打一耙,也让郝主管尝尝被自己身边的人反咬一口的滋味儿,刑娜娜现在是公司的恩主,我不能再和她针锋相对了,这只会大大削减我的能力和精力。 但让我向她大献殷勤,我一时半会也调整不了这个心态,更糟糕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刑娜娜觉得我在故意巴结她,我得找个合适的契机让她改变对我的一贯看法,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一开始就闹得这么激烈,对彼此的印象根深蒂固,很不容易改变,眼下,我也只能试着用汤明昱所说的办法先静观其变了。 “小玉姐,下班后我们一起去逛街吧!我给你推荐一家衣服特别好看的店。“于姗姗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演技派,背后插了我一刀后还跟没事人似的,我压住内心翻滚的怒火,笑着说:“我也觉得自己的衣服土里土气的,早想换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我相信你的眼光,那就去选两件。” 于姗姗欢天喜地的走在前面,我真想一脚将她踢出窗外,我换了件简便的运动装,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于姗姗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总是像受气包一样沉默寡言,现在对谁都能滔滔不绝说出一大段不重复的话,和司机聊的唾沫横飞,我的脑壳都快被她的声音撑炸了,终于到了目的地,她给我买了冰激凌,这段时间我一直小心谨慎,我有严重的痛经,又快到了生理期,是万万不能碰这些生凉的东西。 我想拒绝,但于姗姗过度的热情更像是强迫,我有婉拒的意思,她就会装出一副以为我瞧不起她的模样,我不是于心不忍,而是为了顾全大局,硬是接过了冰激凌,我在于姗姗的推荐下买了两套衣服,看上去还不错,就是价钱贵了点儿,我也是爱面子,最后死要面子活受罪,信用卡透支了两千多块,这还不是我自己的卡,而是我妈忘在我这儿的,我是一路滴血回到了家。 就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又意外的看到汤明昱和上次一起喝果汁的长女美女在一起,两人坐在敞篷车里说说笑笑,女人还不时的用手去捏他的耳朵,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密,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立刻拦了辆出租车跟在了后面,汤明昱最终在一家欢喜鸟健身俱乐部门口下了车,我也一路尾随跟了进去,这儿是综合俱乐部,是好几个不同项目合并在一起的。 两人去了水疗俱乐部,有男女单独温泉,也有情侣双人泡,听说这儿的泉水都是从大别山空运过来的,在我看来这些水和我家水龙头里五块钱一吨的水没什么区别,哪会有真的矿泉水?不过是净化程序比普通自来水繁琐了几个步骤,这儿男男女女仿佛山顶洞人,男的只用浴巾裹住了下半身,浑身的腱子肉一览无余,女的则是性感又妖媚的比基尼。 |
汤明昱也是同样的装束,只是他的身板要比其他虎背熊腰的要单薄一点,而他身边的长女美女更是风情万种,皮肤白皙,前凸后翘,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就连我都有点看呆了,我不自觉的低下头看了眼自己一贫如洗的身体,别人的丰满都是长在对的地方喷薄欲出,而我的却在不对的地方变成了赘肉,同样都是吃五谷杂粮长的,同样在太阳底下补钙的,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我偷偷摸摸的绕到汤明昱和长发美女的后面,他们躺在一个大水缸里,只个脚丫子搁在缸沿上相互打架,两人身体恨不得嵌入彼此的身体里,不时的耳语,女人的头发随着她甜美的笑容震颤着,柔软又纤长,我的头发枯黄又干涩,跟她比,简直是蚕丝和抹布的反差,我自惭形秽,但与此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要尾随汤明昱?他和谁在一起和我什么关系?总不能因为一点好奇就做出这么下作的事儿,女人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出去了,汤明昱一个人躺在水缸里却也惬意,人生活到他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追求,成天也只剩下寻欢作乐,但他为什么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 “你谁呀?请问您有会员卡么?”这时有服务员发现了我,或许是我鬼鬼祟祟的,大白天潜入进来应该不是行窃,我指着汤明昱的方向说:“我是来找我朋友的,他就在那个缸里,看到没有,对面红色的那个缸,还没看到,就是那个后脑勺很饱满的那个。” “原来是朋友,那您预约了服务没有?能出示一下您的会员卡么?”服务员笑容满面的说,我不敢大声,笑着说:“我是来找他有事儿的,他早说这儿不错,我一直犹豫不决,这不就是进来考察一下,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办张卡什么的,闲来无事到这儿消遣一下。” 服务员觉得这很有道理,就没再纠缠,我松了一口气,汤明昱似乎睡着了,那个美女迟迟也没再回来,估计是提前走了,服务员一直盯着我看,为了证明我和汤明昱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够开个玩笑的,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后面,像小时候玩的‘我是谁’的游戏一样,从后面悄悄的捂住他的眼睛,让他猜猜我是谁,哪想我的手忽然被人猛地扯了下来,巨大的冲击力险些让我栽到缸里,然而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却吓得我魂飞魄散,但从后脑勺看,他的确和汤明昱有着百分之九十的相似,没想到这个人偏偏是属于百分之十的不是。 “你谁呀!敢对我老公动手动脚的!我说后面怎么有人鬼鬼祟祟的呢!原来是你!”地面要是能撑开一条缝,我恨不得一下子钻进去,这也太丢人现眼了,就在我狼狈不堪的时候,那个长发美女又回来了,而且我也不太记得当初和汤明昱在一起的那个长发美女长什么样,反正都是长发,我大惊失色,连忙解释,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我好像看到对面的女人似曾相识,却是全身湿漉漉的刑娜娜,她目瞪口呆,我更是吓得灵魂出窍,半天没反应过来,看来我又亲自给她手上加了一笔可以疯狂嘲笑我的把柄。 “误会,我还以为是我朋友呢!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舌头仿佛被紧张拧成了麻花,灵魂出窍的同时也口齿不清,女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好像在甄别什么,与此同时,刑娜娜忽然一反常态,从水缸里站了起来,我还以为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会来找我一把,没想到却转身就走,我的眼睛盯在她身上,一头雾水,忽然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过来,直接就将我推开了,刑娜娜躲在了水缸后面,我亲眼看到的,这时指着我的女人忽然大声说:“原来你就是网上的那个小三,地表最强的那个。是不是你!还逼死了人家老公!我说你怎么那么眼熟呢!大家快点过来开开眼界,网上的网红小三来了!我说怎么敢公然勾引我老公,还在我眼皮底下为所欲为!我就接一个电话,走开一小会儿,她就对我老公下手了!” |
“还真是她!” “要不然就说是地表最强的!” “原来长这样呀!我还以为有多漂亮,那个男人的审美得有多变态!这样的人也下得了手!” “就是她,现在都敢来公共场合作案了!” “你再指一下给我看看!”刚才看到刑娜娜提心吊胆的样子,她必然才是货真价实的婚姻盗墓贼,挖了别人的墙角,她的快乐建立在另一个女人遍体鳞伤之上,这样的女人罪该万死,但我在数以万计人的眼里却变成这么卑鄙无耻的第三者,胖女人到处寻找人,一个缸接一个缸的找,惹来不少人的反感,但她块头大,杀气腾腾,一看就不是简单好惹的人,看来是收到情报的,要不然不会这么目标明确,单刀直入,眼看就要找到刑娜娜了,刚好我也缺这么个机会,反正我在别人眼里已经是黑的了,不管我怎么争辩,都改变不了扣在我头上的骂名。 “你勾引我老公还有理了!”女人当即就要动手,走在前面的女人听到动静忽然转过了头,仿佛在战壕里遇到了另一个同仇敌忾的战友,我驾驭不了她那么凶悍的眼神,她仿佛认出了我,“你就是网上那个害死别人家老公的小三?”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这是事实,所以我底气十足,长发美女气不打一处来,“那刚才对我老公做的事儿总不能耍赖吧?那么多人看着呢!” “我这是认错了人!”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尴尬又窘迫的场景,好像我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女人恼羞成怒,推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稳,脚步踉跄,整个人忽然冷不丁坐到了水缸里,我的腰几乎快要折成两截,头晕眼花,疼得我快要吐血了,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的骂,嚣张的手指几乎要插进我的鼻孔。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肥胖的女人也被拦住了,我不知道刑娜娜走了没有,只知道胖女人和我一样,在混乱中也坐进了水缸,但她体型巨大,冲击力强,重力之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将水缸给压垮了,看似牢固的东西往往不堪一击。 “陈小玉,你丢不丢人?这张脸还要不要了?你大白天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在关键时刻,还是汤明昱拉了我一把,不过,不是他亲自来的,而是让服务员过来解释,说我朋友原本就坐在这个缸里,长发美女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冷冷的瞪了我一眼,就拉着后脑勺和汤明昱相似的男友走了,肥婆的屁股被水缸的碎片扎出了血,当时就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你怎么会去那儿!哦,我知道了,你在跟踪我!陈小玉,你是不是没事儿干闲得胃疼?”汤明昱将我塞进车里,火速离开俱乐部,我吸了吸鼻子,原本就塌,现在又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要是鼻梁骨真断了,刚好去整形医院垫一下,这样整个面部就能有立体感了,“你这话说的就过分了,俱乐部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去泡一下怎么了?犯法了么?我要是早知道你也在那儿,我还不去呢!” 第三十八章 两败俱伤 我坐在床上抹眼泪,汤明昱双手叉腰站在门外,“你这个心理怎么这么阴暗,还说什么泡····真是的,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弄出个什么呀?” “算了,就知道骗不过你,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你女朋友长什么样子!”我吸了吸鼻子,将湿透的纸巾丢进垃圾筒,但力度不够,纸巾撞到了垃圾桶的边上,汤明昱似乎有强迫症,冷冷的盯着我看,“你恶不恶心!”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想深入了解一下。”我在他眼神的胁迫下,将地上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汤明昱很烦躁,“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儿!我这个年纪交女朋友不对么?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别忘了你现在的工作!看来你的压力还不够大,以至于让你将精力用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 “没有,我就是快到家的时候才看···我的衣服呢?我刚买的衣服!”我仿佛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这才发现和于姗姗千挑万选的衣服竟然落在了出租车里,瞬间就抓狂了,“我用我妈的信用卡透支了二千多块买的衣服就这样没有了!我也损失惨重,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可以不用看我!等你心情好点儿,我也就没那么讨厌了。” “你真是无可救药!”汤明昱也没再说什么,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你女朋友会因为我这件事儿和你分手么?女人都是很警觉的,尤其是在恋爱的时候,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草木皆兵,她迟早会发现我们住在一起的事儿!” |
“别把我和你的关系说得那么龌龊,我住在这儿你心里还没数么?”汤明昱刚有好转的脸色又变冷了,我怔了下,觉得他的说法强词夺理,“你成天看着我也没用,一个屋檐下,公用一个卫生间,喝同一桶纯净水,就那么大点儿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日久生情怎么办?” “你会后悔的,但眼下你的情况容不得你想入非非,我住在这儿,也不是为了监视你,地球也就那么大,想找到你易如反掌,我认为你眼下还是将工作和舆论的事情处理一下,别让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到了工作。”汤明昱似乎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和我纠缠,我心里一沉,“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要我拿网上的势头给你炒作的么?怎么等我想开了,你却又不闻不问?几个意思?” “我原本是有这个想法,但形势变了,一切还得靠你自己才好,我又能帮你到什么时候?”汤明昱的语气轻描淡写,我觉得他好像对我隐藏了很多事,“难道你就不怕我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你也算不了老几,别以为拿这个借口就能抵消欠我的八十五万,门儿都没有。”汤明昱拿起外套就要走,我挡在他面前,“你去哪儿?” “要你管?”汤明昱冷若冰霜,“人是得自信点儿,但不能自信到自作多情,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你自己的事情抓紧处理一下,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有更好的状态。” “刑娜娜说你吃了包子会吐,这是真的么?”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走,汤明昱转过脸,走到我面前,“你这二寸厚的脸上还有我一寸半的人情,我不想你在别人面前丢太多的脸,我不是你能够喜欢的人,当然,这也是你的自由,但我不会你在一起,也永远不可以,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可能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那你的那个女朋友呢?也是逢场作戏么?” “你管得太多了,别把精力用在不必要的事情上,还是那句话,好好工作,好好赚钱,无债一身轻,别以为用这些钱就能牵制住我,你只可以耍无赖,但我也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还钱的,再说了,你浑身上下要是没有值得我关注的东西,凭什么要我多看你一眼?你哪里配了?” 汤明昱说完就走了,我整个人空荡荡的,总觉得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光着脚一路追到了楼下,却意外撞到了我妈,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食盒,“小玉,你这是怎么了?披头散发的!还光着脚,受什么刺激了?” “妈,没事儿,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忘了穿鞋了。”我看到汤明昱的车转了弯就消失不见了,妈妈握住我的手,“你那个工作,我看你自从上班以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要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咱就去找其他工作,我看你都精神恍惚了,别整出个神经病出来!” “妈,你在胡说什么?什么神经病!我要是真的变成神经病,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我扭头就往回走,心里很难过,不想让她看到一直在眼里打转的泪水,楼梯上下来几个邻居,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我,还真以为我是连夜从精神病院逃回来的神经病,我妈将饭盒递到我手里说:“你要按时吃饭!这是我煲的乌鸡汤,补身子的,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个年纪······” “妈,我是不是很差劲?”我觉得汤明昱的话并非真的嫌弃我,妈妈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有的自知之明?” “算了,跟你讲不通。”我很沮丧,原来家里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时我妈的声音兴奋的从后面追了上来,“你只是在某些方面差劲了点儿,但只要加倍努力,再大的窟窿也能补起来,苦尽甘来,天道酬勤嘛。你现在的这个年纪是你这辈子最后一个可以加把劲的机会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只能认命,找个不咸不淡的男人结婚生子,这是女人天生的使命,不然,就不要再异想天开了,对了,班上还有没有人欺负你?妈帮你报仇。” “妈,你都这样了怎么还想着找人打架?你当自己是敌后武工队?别人会笑话我的!我自己的事情会解决,还有,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的么。你怎么能到处乱跑!”我不想上去,房间里还弥散着汤明昱的气息,我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你这是伤心了还是伤心过度,小汤包不过是去杭州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犯得着·····你怎么就茶不思饭不想的,那么优秀的男人的确让人着迷,但你千万别对他有什么想法。” |
“妈,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他么?”原来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动向,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我讨好似的拉住妈妈的胳膊,从小到大,我们也很少像现在这样亲密,中国人向来含蓄,表面亲情也相当委婉,我妈眼角眉梢都洋溢着高兴,却将我的手推开,“我的一条腿已经不大好使了,你还拉着我往下坠,小汤包之前跟我说的,说他一个朋友在杭州出了车祸,他过去看看,反正他也没事儿,去就去吧!他没告诉你么?” “告诉了呀!就是没说得太详细,我又不是他老妈子,他去哪儿关我什么事儿?妈,你说对吧!”我心里寻思着我妈一定知道更多关于汤明昱的事儿,“妈,你还没告诉过我,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他没告诉你?”我妈张大嘴,目瞪口呆,“他对你怎么保留那么多秘密,反正他在我面前可是什么都讲的。” “那你快说呀!”我神情急切,却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我妈一说到这事儿,表情变得有些惆怅和悲伤,“也没什么好说的,之前你那个大姨还记得么?就是要将她工作室交给你打理的那个,她得了癌症。” “这个我知道,但我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她的工作室得有专业的人打理才好,我对服装设计一窍不通,不用三个月就会关门歇业,那可是大姨辛辛苦苦一辈子才打下的江山,运营得好,我能赚点好处,但终究架子还是人家大姨的,弄不好,我就会变成千古罪人,大姨要是因为这个再有个三长两短出来,我的良心这辈子都别指望好过。”我还是有顾忌的,妈妈也没说什么,“这是你个人的事儿,怎么处理,还得由你自己来,最后是好是歹也由你自个儿兜着,我是你妈,顶多用过来人的经验提点你几句,真正帮助你的,还是你自己,关于小汤包,他是有女朋友的,不过好像在两年前因为一场疾病去世了。” “他女朋友去世了?到底什么病这么厉害?两年了,难道他一直都没走出这个阴影?”我心莫名的心疼,我妈却握住我的手说:“他不是走不出阴影,而是不想出来,所以妈才打醒你不要在他身上花太多心思,我知道电视上总说爱可以感化一切,但一个男人的心要是那么容易感化,那么他就没有真正的爱过,他其实是你大姨的儿子,和你虽说谈不上太近的血缘关系,你也总得叫他一声表哥,小汤包这孩子从各个方面都很不错,就是命差了点儿,我跟你大姨从小关系就好,这也是小汤包和妈亲近的原因,你····小玉啊,遇到适合的就差不多了,一个女人还想怎么折腾?不咸不淡不上火,你也三十出头了,哪还有那么多的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派对等你?” “我困了,我想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我逃也似的跑上了楼,心情迟迟不能平复,汤明昱的女朋友两年前就已经病死了,那么最近和他走得很近的长发美女又算什么?疗伤的工具? 晚上一夜没睡好,总是恍恍惚惚的,第二天上班,脑袋还有点晕乎,刑娜娜来上班了,带着炫酷的墨镜,走起路来有点像走秀的模特,这和那天在俱乐部畏畏缩缩的样子判若两人,我也不会拿这个而取笑她,而她也对我不理不睬的,这就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最佳状态,于姗姗走到我办公室,递给我一小袋山竹说:“小玉姐,昨天逛街,特意给你买了点儿!” “不用了,我想吃会自己买的,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我今天肚子特别痛,尤其是起床之后,仿佛千刀万剐似的,要说还是那天吃了冰激凌,现在她又给我拿寒性最重的山竹,别人可以吃,但我吃了绝对会死人的,于姗姗故伎重演,将山竹话在桌子上,楚楚可怜的说:“小玉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讨好你?” “我没这么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一看到好这样就于心不忍,于姗姗喜笑颜开,亲自剥了一个山竹递给我说:“这是新鲜的,买来就一直放在冰箱里,我在公司也没什么发言权,就想真心交几个朋友,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们都喜欢戴有色眼镜看人,我家里背景不怎么好,父母又都是最普通的工人,我不敢跟她们比,也比不起,只有你才看得起我,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其实你是知道的,仇经理一直不喜欢我,认为我工作能力差,说真的,我息也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好,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大头菜,你看他那么努力最后却····小玉姐,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真的,我爷爷身体不好,每个月我都要从工资里拿出一半给他买药吃,你说谁不把面子当好的,我不想好好上着班就被公司开除了,小玉姐,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么?” |
“你想多了,公司不会再开除谁了。只要你认真工作。”我接过,并没有吃,于姗姗开始微微的抽泣,我只好当着她的面吃了一瓣,腹部的疼痛当即就升级了,疼得我满头大汗,于姗姗用纸巾擦了擦脸,随后才若无其事的离开。 “小玉姐,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昨天又没来的春娇今天来得还挺早,她见我痛苦不堪的趴在桌子上,就来拍拍我的肩膀,我想我的面孔已经被疼得扭曲了,春娇吓了一大跳,“小玉姐,你····我给你叫救护车!” “没事儿,我生理痛,忍一忍就过去了。”每次都这样,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春娇一脸不屑,“有病就得抬,无缘无故怎么会痛呢?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没什么,你以后注意调养就好了,要是真有什么,医生也好对症下药,咦,这不是山竹么?你生理期还吃山竹,疯了吧你!” “怎么回事儿?”这时仇经理听到春娇的嚷嚷声也赶了过来,她见我脸色惨白,嘴唇疼得直哆嗦,神色紧张的问:“你怎么还这样,又是生理期?这可不能大意!实在不行就回家休息吧!你这样也不能正常工作了呀!” “你看看她,越说肚子痛还吃山竹!真是自找的!”春娇说着就将山竹扔进了垃圾桶,仇经理仿佛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于姗姗给你的?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她办公桌上放了好几个!” “她····就是你部门的那个于姗姗?她平时不是跟个哑巴似的么?怎么也学会拍马屁了!送什么不好非要送山竹,这东西贵是贵,但得就着榴莲吃,正常人也受不住这么大的寒性,我看她是故意的吧!仇经理,你也不管管你的手下,一大早都搞什么!看把小玉姐都疼成什么样了!你看这五官面目全非,我看再疼一会儿就要变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马上就要分娩了呢!”春娇说话毫不留情,仇经理神色很难看,却也不好说什么,“先送她回家吧!” “还回什么家,你看她这样能是正常状态么?先送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到底什么原因才这样的。”春娇认为有病就得看,总不能因为很多女生都有痛经就将我的症状一笔带过,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回家休息,仇经理和春娇拗不过我,只好找电话给小刘,送我回家了,仇经理将于姗姗找了过来,劈头盖脸将她骂了一顿,春娇气不过,也在后面说了几句,虽然算不得添油加醋,却是一个性质,于姗姗哭成了泪人,我在临走之前嘱咐过仇经理,不要过分为难她,毕竟她也不知道我在生理期,也是好意,要怪就怪我不懂得拒绝。 我在痛不欲生中度过了三天,直到下午疼痛才逐渐消退,升职也有升职的好处,至少缺勤也不会被扣工资,但相对我被老板一次性压榨掉将近一半的工资,心里还是不平衡,郝主管从茶水间出来,看到我以后也没有冷嘲热讽,只是装作没看到,头也不抬的就走了。 刑娜娜这几天也没来找我的麻烦,或许是因为我看到了她见不得人的丑事儿,又或者因为别人因为指认我而发生的纷乱让她躲过了一劫,不管怎么说,那天要不是我,她的脸上总会带点颜色的。 一时间,办公室的气氛风平浪静,我们也都做着各自的本职工作,自从山竹事件后,整个公司几乎都知道她在我生理期故意拿山竹讨好我的事儿,这让她原本就沉默寡言的个性更加沉闷了,即使是这样,仇经理依旧没什么表示,只是让她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别学那些缺心眼儿的走歪门邪道。 “姗姗,那天我····”我忽然觉得对不起她,不管怎么说,她的一片好心最后却遭到别人的非议和冷遇,这对她不公平,但我也不想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于姗姗神情畏怯的看着我,急匆匆的贴着墙边走了,春娇不是瞧不起她,而是她好像一直处于也永远处于没精打采,消沉萎靡的状态。 眼神懦弱,无论在哪儿都沉默寡言,半天不吭一声,工作能力一般,实在找不出能让人刮目相看的物质,春娇自然不会和她过不去,只是一看到她就莫名的生气,也总拿鲁迅的话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跟你没关系,是我没告诉你原委,你也是好心,我已经和仇经理解释过了,她不是也没和你说什么么?”我的话很大程度也算是安慰了,于姗姗低着头,眼睛也不敢看我,双手紧紧的捏住衣角,肩膀微微颤栗,仿佛犯了错被当场抓住似的,我忽然明白春娇为什么一看到她就莫名的窝火了,我克制着内心的那股不悦和鄙夷,笑着说:“你还有其他问题么?工作·····公司最着重的还是个人的工作能力,只要你努力,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
第三十九章 赔钱 春娇今天来的很早,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现在我一个人单独一个办公室,和其他人都是分开的,春娇和刑娜娜的关系水深火热,两人见面互不理睬,这已经是很好的和平状态,春娇从小娇生惯养的,为人处事还算和养温和,但这也是区别对待的,或许和她生长的环境有关,在她读小学时就已经开始用平板电脑,但那个时候的大多数人还沉迷在三星的液晶显示屏的世界,根本没有这种经济基础玩这种走在时代前沿的东西。 她这也不是高人一等的骄傲,而是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人是疾苦,我踩着高跟鞋在经过原来的办公室时,顺眼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想到却看到了正在椅子上的春娇,她能按时按点上班,老板就得给她送个三好职工的锦旗了,我认识她这么久,还真没遇见过她比我早来的。 “早啊春娇,今天来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从后面拍了下她的肩膀,春娇转过头,哭丧着脸说:“小玉姐,我······” “你这是怎么了?”我忽然觉得她的表情一反常态,以她的能力和公司老板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不存在难事儿,但我看她的表情好像一夜之间输个倾家荡产似的,我拉过旁边的椅子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哭了!难道是叔叔贪污受贿被双规了!” “不是,我爸两袖清风,他的下属都比他有钱,他想贪污受贿也没那个脑子,不是家里的事儿,是公司的事儿!”春娇闭上眼,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能让她烦恼成这个样子的,肯定不是小事儿,我刚要说话,春娇猛地睁开眼,突如其来的举动忽然吓了我一跳,我用手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春娇用毋庸置疑的自信说:“这件事儿肯定是内鬼干的。” “到底什么事儿?怎么还扯上内鬼了?” “胡东老板你应该知道的吧?”春娇脸上的愁容去的快,返回的也快,我点了点头,“那个老油条?我从来还没见过一个男人胡搅蛮缠,你不是挺吃定他的么?每次要帐,虽说赖皮了点儿,最后也是一分不少的,他又怎么了?该不会是死了吧!公司····” “他要是死了也没那么多的事儿,关键是他没死,我的账单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天晚上我从财务领到账单后,就放在包里的,打算第二天去他那儿拿钱,但昨天····昨天几个网友约在一起打网游,我虽然戒了几天了,但那几个人都是非常要好的,平时也不是经常聚到一起,我心里也痒痒,一时没忍住就和他们打了一天的网游,这账单就放在包里,结果我今天一来就找不到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春娇后悔的要死,脸色都快绿了,我看了眼桌子,上面乱七八糟的,“看样子真被人翻动过。” “这是我自己找东西的时候翻的。”春娇已经破坏了现场,没有账单,这就意味着无法和商户对帐,没这个东西作凭证,商户有权利不付一毛钱,我心里也急得冒火,怯怯的问:“一共多少钱?” “你要说万二八千的,我也不在乎,但胡东那个家伙自己跑去找老板,非要半年一结,而且要的货也不多,老板估计也是缺心眼儿,当即就答应了,公司的生意再不好,也犯不着讨好这些死于烂虾滥竽充数,结果好了,这半年来他大批量的订货,反正我一次性都领了,一共是十二万六千三百二十六块,其他单据都在,唯独胡东家的单据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见,所以我敢断定,一定是公司内部的人偷走的!”春娇仔细想想,就凭她的家底子,又有谁敢在她这个太岁头上动土? “你再仔细找找,万一是不小心落在其他地方了呢?还有,你确定领完账单后就塞进这个包里的,你那么多包,每天背的都不一样,这个包里没有,再去别的包里找找,肯定是你弄岔了,公司内部的人不会无聊到拿这个东西跟你开玩笑的?谁敢呀!查到的话不仅要开除,还要报警的!”我也意识到这件事儿的严重程度,但春娇平时大大咧咧的,虽不是很粗心,却也经常丢三落四的,肯定是塞在别的包里了,春娇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那天我背的就是这个包!” |
“你怎么肯定?这件事儿先不要声张,你再回去好好找找,胡东那个混蛋最喜欢讨小便宜了,要是被他知道了,就算是老板亲自出面,他也不会结账的,还有,在这件事儿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也别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到时候冤枉无辜,你还怎么在公司呆?”我看了眼办公室,以前是装有摄像头的,后来因为摄像头坏了,也就一直没修,耷拉在墙角形同虚设,春娇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要是实在找不了,我也只能自己赔了!” “胡说八道!那么大的一笔钱都能支付一套房子的首府了,万一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你这次付了钱,下次又故伎重演了怎么办?你要是实在钱多,不如多捐几个希望工程,你便宜了胡东,他还笑你是傻子呢!”我觉得这件事儿必须调查清楚,春娇抬起头,忽然脾气来了,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人要倒霉,还真是喝水都塞牙,那天····那天我记得太清楚了,刚好是张大叔·····就是公司接到他上吊自尽的消息,电话不是我亲自接的,当时我正准备约几个小姐妹晚上去酒吧玩,我从财务回来后,就直接将账单塞进包里了。” “那你包带回去了没有?” “好像···没有,这个包····到底是谁翻了我的包!拿什么不好,包里还有六千块的现金,是我从我爸藏在保险柜偷来的私房钱,打算换一个性能更好的电脑,但我一打开包,六千块完好无损,偏偏就是十二万多的账单不翼而飞了!这也奇怪了,以前我也这样过,但什么问题也没出过,谁能卑鄙到去偷翻别人的包?这个毛手毛脚的人要是被我给逮到了,我非剁了那个人的手不可!反正我爸是当官的,警察又能把我怎么样?”春娇有个很厉害的爹,她出来工作可不是为了赚钱的,而是应付家里人为她安排的工作,什么铁饭碗,什么编制,说白了就是拿着高工资却混吃等死的差事儿。 春娇听从我的建议,先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暂时去收其他商户的帐,在这件事儿没走到极端之前,最好谁也别惊动,能自己解释就是最好的,我提着包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奇怪的是,桌上放了瓶温热的豆浆和我最爱吃的福记烧麦。 公司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我第一反应就是于姗姗,果不其然,她已经呆在办公室了,正在忙着吃东西,一抬眼就看到了我,险些被呛着,她喝的豆浆和我是同款的,想来肯定是她了,看来那天给她的暗示还不够,自不量力的人很讨厌,但自作多情的人同样也很讨厌,我似乎越来越倾向于春娇对她的那种莫名的恼火了。 “仇经理,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昨天没睡好么?”我在茶水间泡咖啡,刚好仇经理也进来喝茶,她带了早饭,应该是自己做的,打算放到微波炉里转一下,她按了几下,但微波炉却没有转动,她嘴里嘟哝了几句,还用手拍了拍,我尴尬的说:“仇经理,这是微波炉,你刚才按的应该是电脑的密码吧?” “哦,瞧我这记性,把微波炉当成电脑用了。”仇经理工作能力众所周知,在老板眼里也是一流的,要不是敬业到一定程度,也不至于将工作带入了条件反射,她按了两分钟,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空气里弥散着咖啡香浓却又苦涩的香气,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笑着对我说:“小玉,你以后结婚可得挑对了人,其实结婚前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要求决定不了幸福的指标,真正幸运的是找一个对你嘘寒问暖的男人,不用太有钱,只要够花的就行了,但也不能太穷了,贫贱夫妻百事哀,没钱,连一瓶五块钱的矿泉水都喝不起,再加上生活中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开支,很容易将人压垮的,再结实的感情基础也经不住这样狂轰滥炸的。” “怎么,你不开心么?”我好奇,仇经理苦笑,“什么叫开心,什么叫不开心,日子不就是这样一天天的过来的?你还没结婚,没经历过婚姻生活,所以我的很多话你都觉得不可思议,以前总是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觉得我还是挺幸运的,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不管什么难处都会跟你一起扛,可结婚之后,我所经历的生活简直颠覆了我原本的三观,男人还是从前的那个男人,对你的关心也和从前差不多,但我总觉得好像丢失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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