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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三生三世之孔祭长青[第8页] |
作者:紫慕流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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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末眼里闪着激动的泪光,靖雏儿差点笑出声,“两厢情愿的感情才叫感情,你别以为曲啸司成了神界第一霸主,取代了伏魔族的位置,祭公子就得屈居人下,娶你为妻,你说你除了阴谋诡计还会什么?想来你哥哥前飞也必然像你一样工于心计,用卑鄙手段将神界第一霸主的声誉骗到了曲啸司头上,祭公子刚才说得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根本就不喜欢你,所谓婚约也是你一厢情愿张扬出来的,就算喜欢郡主又有什么错,你是他什么人,站在什么立场指手画脚,说句难听话,就算给你一百次机会,你也未必斗得过她,别自找难堪,等郡主腾出手来,迟早会将你里里外外收拾一遍,看你还敢不敢在她面前张牙舞爪。” “你们就是串通好了欺负人!”绿末声泪俱下,眼巴巴的看向祭长澈,“我只是喜欢你,这天下地下又没有明文规定不许我喜欢你,长澈哥哥,孔郡都死了,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不出三天你就会喜欢我的。” “你别把我的名字叫的那么恶心。”祭长澈一脸鄙夷,仿佛多看一眼对他都是莫大的伤害,靖雏儿走到她面前,“东西在哪儿!” “什么东西?哦,你是说那三本书卷,我哪知道!”绿末见祭长澈的头发都变黑了,一厢情愿的心疼也让他倒足了胃口,靖雏儿手里的灵剑闪闪发亮,“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你少来吓唬我,长澈哥哥嘴上虽说不喜欢我,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你要是杀了我,等哪天长澈哥哥忽然想到我的好,将我那些不好全都忘了,就会明白他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我,只是孔郡手段比我厉害,我斗不过她,又不知给长澈哥哥灌了什么迷魂药,一直霸着他,我哪有机会培养感情。” 绿末说得振振有词,祭长澈知道她素来喜欢自作多情,没想到数百几不见,她竟已发展到厚颜无耻的地步,却也让他刮目相看,绿末以为他皱眉是因为于心不忍,收了眼泪,脸上不禁火烧火燎的沸腾起来,“长澈哥哥,不管用多久,我都会等你回心转意,要不然怎么会一直不说话,你就是舍不得我,长澈哥哥,我不会瞧不起你的,伏魔族虽然落败了,但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春秋鼎盛,数百年来,多少个沧海桑田化为乌有,你在我脑活里的样子还是那么清晰,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我们在花园里扑蝴蝶,你还弹琴给我听,长澈哥哥,你永远都是我眼里那个意气风发,聪明绝顶的长澈哥哥,况且你我成了亲,我哥一定会帮你重振伏魔族的。” “你哥会帮我?”祭长澈心里一阵悲凉,没想到他和鬼王相继离开伏魔族后,族里再无一人能与曲啸司的前飞对抗,这才使得前飞乘虚而入,窃取了神界第一霸主的地位,靖雏儿从来没听过这么虔诚豪迈的笑话,“照你你这么说,祭大哥想要帮伏魔族东山再起,还真要娶你当靠山,但你想过没有,一山不容二虎,霸主从来没有并蒂的说法,万一祭大哥重返伏魔族,不仅恢复往昔繁盛,还将你哥以及曲啸踩到了底下,势必水火不容,到时候一面是你的长澈哥哥,一面是你的亲哥哥,你总不能脚踏两只船,无论如何都得选一方同仇敌忾,其实很好选,你心里在意哪个,就得无条件和哪个同心协力对付另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看这两位哥哥哪一位对你更重要。” “你少来挑拨离间!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绿末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靖雏儿看向祭长澈,“为了伏魔族再现辉煌,祭长大哥还真有必要娶了这位公主做靠山,只要绿末姑娘对您的心足够不顾一切,想来也能不顾一切的和她哥哥划清界限,从此与您并肩作战,或者她有办法说服前飞缴械投降,将曲啸司并入伏魔族,肥水不流外人田,前飞看在妹妹的份上,不过是换个招牌,左右一家亲,不分彼此,难不成大舅哥对小妹夫还抠抠搜搜的,这也得看在前飞的眼里,是妹妹重要还是曲啸司这块招牌更重要,刚才你说你的事儿不要我管,但你干涉了郡主的事儿,这事儿就由不得我不管了,再不把书卷交出来,我可就真杀了你了,祭大哥要是真对你有意,他一定会去找郡主报仇的,你不是恨不得她死么?又有祭大哥为你报仇,你应该虽死犹荣!” |
“靖雏儿,你真的很可怜!”绿末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目光在看向祭长澈时,也多了几分怨恨,靖雏儿刚才挖苦她的话,犹如在她的伤口上撒了胡椒粉,痛到麻木了,也就失去了痛觉,“东西不在我手上,我是在无意中听到你和祭长臣的谈话才找到这儿的,只可惜先你一步反而着了修源布下的陷阱,说到祭长臣,我知道你对他动了真感情,他那个人向来喜欢招蜂引蝶,但凡是女人,只要被他盯上,再倔强也会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女人想要什么,他就投其所好给什么,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么?你的主子要将你推出去嫁给实庆南平息纷乱,我都知道了,我就不相信祭长臣连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如果他真喜欢你,就会留意一切和你息息相关的消息,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这都是人尽皆知的消息了,你瞒着不说,祭长臣心里有敢,他也瞒着不说,你以为你们相互隐瞒就不是自欺欺人?” “靖雏儿,你不必听她的,她嘴里从来没有一句实话,这个时候拿长臣说事儿,想必是用来自保的吧!你放心,长臣是什么人我比她清楚,不用听她妖言惑众,既然她做了构陷你主子的恶事,我本身就与她毫无瓜葛,犯不着顾及我的颜面,要是她哥哥前飞拿着这事儿兴师问罪,我刚好也有一大堆帐还没来得及与他清算,正愁上不了神界寻不着他,绿末由你绑回去发落也是合情合理的。”祭长澈看都不看她一眼,绿末心有不甘,靖雏儿当然是相信祭长臣,也没把她这意味深长的话放在眼里,这时绿末说:“祭长澈,你和祭长臣是一母所生,兄弟感情深厚,你大限将至,这是你当初为了孔郡那个贱人下界时所承受的报应,这个世上能救你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叶千灵,一个就是我哥前飞。” “你想说什么?”祭长澈心里一惊,靖雏儿心生好奇,什么事儿能在他脸上泛起波澜,绿末走到他面前,“我当然不比你了解祭长臣,但他想救你的心,我却比谁都看得清楚,没错,我是你们眼里卑鄙无耻的小人,但很多东西如果不通过我暗中相助,他是伏魔的二公子,光鲜体面,不像曲啸司的人,虽然得了霸主的地位,但人前人后提及,都是些不入流的骂名,二公子当然不想背负下作无耻的骂名,我身上的骂名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多几个,”绿末从祭长澈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脸上仿佛看到了她求之不得却从未求而得之的东西,凑到他耳边说:“叶千灵已经拿到两颗龙陨,他只要将这两颗龙陨心借着靖雏儿的手从她胸口取出来,到了九阳神君那儿就能换取到你重返神界的机会。” 绿末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虽然输多赢少,但不得不承认,她却有着越挫越勇的魄力,真是令人叫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就是她,“靖雏儿是个冷美人,她承袭了孔郡所有法力,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勾勾手就晕头转向的女人不一样,他失去了所有法力,半分也奈何不了她,况且靖雏儿眼里只有叶千灵一个人,强大到了无懈可击,他也无计可施了,所以才拉下伏魔族二公子高贵的身份求我帮他,我成功引起叶千灵的注意,你弟弟与我里应外合一起算计了她,我本不是她对手,是他暗中相助,我才有机会伤了她一剑,他才有机会英雄救美,我又给他一包春药,想个办法混在酒里给靖雏儿喝了,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我为天衣无缝,你看靖雏儿如今完全落到你弟弟的圈套里无法自拔。” “你····长臣他怎么····”祭长澈半信半疑,绿末这么说绝不是为了自保才将这个秘密说给他听,靖雏儿见他们叽哩咕嘟说什么,觉得奇怪,尤其是祭长澈古水无波的表情仿佛被什么重大消息搅出了涟漪,虽然波动幅度不大,却以后却截然两样,一眼就能分辩出来。 |
“你们都骂我卑鄙龌龊,他夺了靖雏儿清白,进而一步步骗取她的感情,直到将她变成和他以往接触的女人一样俗不可耐,这世上最安全的感情就是女人对男人死心塌地的感情,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靖雏儿对他唯命是从,别说是让她去取叶千灵的龙陨羽,就是去取她亲爹亲娘的心,她也在所不惜,长澈哥哥,你要是不相信,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当时为了防止他倒打一耙,死不承认,就问他要了件你曾送给他的冰鱼儿。” 绿末说着就从衣领里将一只用红线拴着的鱼形美玉拿了出来,祭长澈原本也不是那么信她,多半是她夸大其词,故意拿祭长臣来要挟他,但这只冰鱼儿举世无双,也是父亲在他封爵那天送他的。 听说还是九阳神君亲自选用上等灵玉精心镂刻的双面比目鱼,代表忠贞和荣誉,作为恭贺父亲承袭君位的礼物,变作了传家宝,之后传到他手上,在祭长臣成年孔那天,又当作礼物送给了他,他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当作信物抵押给了绿末,那么他恶意欺骗靖雏儿感情就确有其事,并非绿天胡编乱造的,论起来祭长臣也是为了救他才会和绿末串通一气,靖雏儿要是知道事情真相,就算不杀了他,叶千灵那一关他就很难过去。 “祭大哥,你和绿末嘀嘀咕咕说什么?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郡主那儿也需要人帮助,还有,她这阵子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去你,如今你毫发无损出来了,想来是因为菩心没了龙陨心作后盾,也怕郡主亲自上门砍了她,主动放您出来,还算她识时务,她要是看到你平安无事,一定会很高兴。” 靖雏儿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绿末将冰鱼儿不紧不慢的收了起来,“我们刚才没嘀咕,是在说悄悄话,靖雏儿,你马上就要嫁给实庆南了,他心满意足抱得美人归,你的郡主必然也会赏他一个侯爵,你以后就是王妃了,再也不用给叶千灵鞍前马后,看她脸色过日子了,我要是你,早就和祭长臣断绝往来,如今实庆南已亲自登门,你不想嫁也得嫁,否则叶千灵的族长之位就要栽在你手上,你是她的下手,对她忠心又如何,关键时刻还不是照样丢卒保车,拿你当棋子用。” “把你抓回去有你好受的。”靖雏儿拿出绳子,绿末忽然抓住祭长澈的胳膊,“长澈哥哥,你看她那么不我放在眼里,好歹我们也是有过婚约的人,你连冰鱼儿都舍得给我当信物,我的嘴可没叶千灵的鞭子结实,你要是不帮我,万一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祭长臣是你弟弟,我和他素来没什么交情,要是出了差池,或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会内疚一下子的。” 绿末就吃定祭长澈会吃一套,也故意拿祭长臣的把柄说事儿,“修源一伙人早就有了谋反之心,这回又是和其他十几个长老事先串通好的,想来叶千灵得应付一场恶战,反正现在有你保护我,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个,长澈哥哥,要是叶千·····不对,要是叶族长因为执焰的事儿为难我,她最敬重你了,只要你帮我求个情,她一定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对我既往不咎,我······” 绿末如今有了祭长臣这个靠山,祭长澈与他兄弟情深,于情于理都会比叶千灵这个有名无实的师徒关系来得稳靠,他再有心维护她,也得顾及血脉亲情,绿末当初答应帮祭长臣,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为自己赢来今天这个有恃无恐的局面。 只是她眼角眉梢的得意还没蔓延开来,祭长澈又岂会受她裹胁,眼下的妥协不过是为了安抚她别将事情搞大,扬起手,毫不手软的就在她后脑勺猛地一击,绿末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靖雏儿总觉得祭长澈超乎寻常的举止似乎隐瞒了什么,她心里七上八下,绿末无往不利的手段她算是领略到了,只希望祭长臣别和她这种女人有任何瓜葛。 “靖雏儿!绿末!”等祭长澈三人离去后,实庆南和林箬从阴暗处走了出来,林箬失了一只胳膊,成了独臂侠,但她老谋深算,自然不是绿末这种顾头不顾尾的小罗喽能相提并论的,善音如今落在婉薇手里成了牵制她的把柄,她也不是那种仰人鼻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女人,婉薇原本想借着她去了解灭仇门,半路中因失血过多而被实庆南所救,灭仇门原本是人鱼族激愤分子自发成立的一个组织,用来抵制和讨伐婉薇当初致使人鱼族万劫不复的罪债,后来势力逐步壮大,利用国恨家仇大肆渲染和蓄意抹黑婉薇的不实谣言,婉薇疯魔,滥杀无辜,也成为他们添油加醋,恶意激化人鱼族百姓和婉薇之间水火不容的敌对情绪,再加上执焰半夜惨死孤岛的消息更是在尚未安定的人鱼族难民中掀起惊涛骇浪。 |
婉薇害得他们流离失所,如今连族长都被她设计害死了,当初打着以苍生为念的旗号接纳了他们,现在看来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他们不仅沦为亡国奴,还要成为活灵界人的奴隶,灭仇门更是借着执焰的惨死大作文章,不明就里的难民大批大批的加入灭仇门。 他们情愿在昏暗艰涩的人鱼族苟延残喘,也绝不向残忍好杀的婉薇俯首称臣,最终将难民和婉薇的关系彻底推至深渊,再无挽回的可能,灭仇门是在东南区域发家的,那是实庆南的管辖地界,他本不以为然,直到灭仇门私立操场,将年轻力壮的男人都召集起来,组建了属于灭仇门自己的军队,这么大动静,早就在实庆南的头上炸开了,乌合之众虽说没什么凝聚力,他却也忽略不了灭仇门继续发展下去可能会对他产生的潜在威胁。 起头的人姓王,听说和执焰隔了十八道血亲的远房老表,他身上除了一个勉强和执焰沾亲带故的宗亲关系外,还是有名无实的,更没有太多的资本建功立业,他打着复国和为族长报仇的旗号煽动百姓造反,无非是想要自立成王,实庆南才是东南区域唯一的霸主,岂能任由他这个跳梁小丑在他的地界上咋咋呼呼的,就让儿子实梗先将他杀了。 又以亲王支援的由头顺利接手了灭仇门,虽说有巧取豪夺的嫌疑,但百姓一心想要复仇,满脑子都是被姓王的灌输了大量仇恨思想,只要能给惨死在婉薇刀下的亡灵讨回公道,为惨死的族长报仇雪恨,相比欺软怕硬的姓王的作统帅。 实庆南的力量无疑是个坚不可摧后盾,而且实庆南也投其所好,承诺过他们事成之后,人鱼族将由执焰的儿子继续统领,百姓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来崇敬实庆南的势力,二来也想在安静后继续留下东南区域安家落户落地生根,自然对他的招募趋之若鹜,灭仇门也就变相的成了他的挡箭牌。 “绿末她这是想挑起我和神封的火,看来我不好好教训她一下,她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胆敢在我身上使这雕虫薄技,不过听说她是神界的人,神封虽说是个修道的神仙,和正儿八经的神界差的还是很远,连断魂渊主史东延渊君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你说我要是贸然得罪了她,可我又咽不下这口气,林箬,依你看,我该如何给这绿末恰到好处的长个记性?” 实庆南还好见到了靖雏儿本尊,要不然还真要中了绿末的奸计,一旦和神封因为一个误会而两败俱伤,以叶千灵的乖觉和手段,怕是要渔翁得利,从他身上白白捡个坐享其成的便宜。 林箬早就有了计策,指向那个断了双腿的黑衣人,“既然她那么喜欢挑事,那侯爷不如以牙还牙,这女人仗着自己出自神界,连鬼王也得给她几分颜面,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刚才那个男人就是我先前与你说过的祭长澈,和鬼王同出一宗,都是伏魔族的人,叶千灵虽然处境岌岌可危,但这两个男人,一个和她····据说有男女之情的关系,另一个则是她的师父,他们来这儿就是为了给叶千灵撑腰的。” “这些消息修源长老都告诉我了,叶千灵的确不是容易对付的人,林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现在以本侯爷的势力还不能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我来这儿可不是单单为了一个女人,传出去会让叶千灵以为我是个好色之徒,她要是以此为借口赏我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将靖雏儿挡回去,我收了,那么我先前再三恳请她将靖雏儿嫁给我为妻的奏折本是情深义重,要是因此给叶千灵造成错觉,以为我是那种见利忘义,用点物质上的补偿就能随随便便打发的人,我的恳请岂不是变成石头砸到我自己的脚上,靖雏儿不仅救了我一命,如果不是她及时出现,粉碎了绿末在我身上设计的圈套,我失去的不仅是颜面,叶千发或许还会借此削去我十几年来辛辛苦苦才建立起的势力。” 实庆南眼里浮露出另一种更深邃的神色,“强人所难不是君子所为,靖雏儿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也不能利用强权从叶千灵那儿将她抢过来,以叶千灵目前的处境,迫于无奈,再舍不得她,也会将靖雏儿用八抬大轿送到我府上,我要靖雏儿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否则我娶回去的不过是个对我毫无感情的木头美人。” |
“侯爷这么说是不想统一灵界了?”林箬有些吃不准他的意图,实庆南之所以接纳她,不过是因为她丢失的儿子刚好就是执焰的儿子,人鱼族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宗亲来统领,说话留三分,“我何曾有过要一弦灵界的意图?林师父,你说话可得当心点儿,灵界存于断魂渊,一统天下的君主是东延渊君,叶千灵虽是族长,却也是寄人篱下,我不过是东南区域颇受各部首领推崇的侯爷罢了,我没那么多野心想要在东延渊君的地界上兴风作浪,林师父,您千万为了您儿子未来的前景着想,不要在我身上动歪脑袋来成全你那点私心。” “侯爷这么说还是不信任我,既然侯爷接纲了我,又承认他日救出我儿,允以族长之位相托,我自然会为了儿子尽心尽力为您排忧解难,毕竟帮您,就是帮我儿子重振人鱼族。”林箬的确有私心,毕竟实庆南以人鱼族要挟就是想以此胁迫叶千灵就范,并非真心维护人鱼族。 过是用来当护身符使的,再加上灭仇门声势浩大,又与叶千灵树起强烈敌意,人鱼族难民是叶千灵的软肋,家破人亡的局面和灭仇门的反对势力也是她一手促成,到了实庆南手里,却是他得寸进尺的筹码,叶千灵必然会因为对执焰的愧疚保住善音一命,但实庆南抓住她这么大的死穴。 如果连靖雏儿都保不住,又拿什么去保她儿子的性命,两面都靠不住,这也正是她左右为难的地方,不过实庆南终究是臣子,想来他也是知道乱臣贼子该有什么下场,叶千灵虽说还是个黄毛丫头,但她的魄力却早在昔日的孔郡之上,她自己死了不要紧,但万万不能拿儿子的命开玩笑,如今实庆南言语中已透出不想与叶千灵硬碰硬的话音,再加上灵界还有一个随时会爆发出的隐患,那就是三百年前被鬼王封印在飞龙潭深渊的鲛人,他们要是横空出世,不光是灵界生灵涂炭,怕是整个断魂渊都要不复存在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绿末虽然诡计多端,但终究成不了气候,侯爷要是想出口恶气,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让您这口气舒得神清气爽,还能得到靖雏儿对您刮目相看的好感。”林箬只能选定一方立场,脚踏两只船却是最容易翻覆的,实庆南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示意她说下去,林箬说:“绿末喜欢无中生有,擅长腌臜下作的手段蓄意栽赃别人,如今她既然将这把火在您和神封夫人身上点着了,那就将计就计,将这个话本再丢到她手上去,不按她的套路出牌,她自己掉进自己挖陷阱里,能不能爬上来还得看她自己的事儿,惊慌之下必定漏洞百出,到时候不用您去撕开她的真面目,她故意构陷神封夫人清誉的事儿也就一目了然了,误会得以澄清,也算是您帮了叶千灵一个忙,必然会记住侯爷的人情。” “你说得没错。”实庆南对她的过往并不了解,但刚才句句在理的话却也让他刮目相看,林箬再不济也是掌门夫人,自然足智多谋,比一般人要聪明了。 “侯爷在东南区域势力庞大,第一高门大户,言行举止虚的谨小慎微,以免落他人口舌,先前侯爷连番上奏,要娶靖雏儿为妻的奏本难免会有邀功求赏之嫌,知道的说您对靖雏儿一往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以权压人,以势欺主,为了一个女人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乱了君主章法,叶千灵没有更好的选择,将靖雏儿嫁给你是她保住族长之位唯一的出路,但君主终究是君主,总得给她一个适合的台阶下,要是用错了方法,即使侯爷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但美人的心却终究和您归不到一处。” 林箬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场说的,自然深入实庆南的心意,“您刚才也说了,要让靖雏儿心甘情愿嫁给你,她对叶千灵忠心耿耿,那就想她所想,女人最受不得的就是感动,侯爷若是能向她捧出赤诚真心来,靖雏儿一面受命于职责,一面认定侯爷个情深义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自然会欢欢喜喜嫁给侯爷为妻的,这样一来,既给全了叶千灵的面子,又给您洗脱了重臣欺新君的嫌疑,更重要的是,还能给绿末狠狠长个记性,让她再也不岂在您身上兴风作浪,这件事儿就交由我来做,保证给侯爷办得漂漂亮亮的,侯爷就准备看一出好戏吧!也让您亲眼看看我对侯爷的一片赤诚之心。” |
出云宫 祭长澈在和靖雏儿赶到出云宫时,忽然听到一声凄厉而扎心的惨叫声,靖雏儿立刻听出那是婉薇的声音,祭长澈早就一脚踢开了门,却看到婉薇倒在血泊里,两只手都从手腕处齐齐斩断,纤细的指节惨白无色,在腥红的血液中触目惊心,凤冥夕手持玄冥赤魂剑,剑刃上还不时有血珠滑落,垂落的剑尖上凝聚出一串串血珠。 地上也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祝年早已身首异处,先前他在修源的逼迫下要将婉薇的双手砍下来,但他没有灵力,反而受到玄冥赤魂剑上强大的灵力牵制,就在他急切将玄冥赤魂剑甩出去时,刚好刺向了破门而入的凤冥夕,婉薇的心智在混元珠的控制下走火入魔,凤冥夕对婉薇那么快移情别恋很是恼火,他一进门就看到玄冥赤魂剑直击他的命门,以为她这是彻底与他决裂,恼火之下,香囊中的嗜血珠协力大增,急火攻心,乱了心神,憋在胸口的那股莫名的邪火突然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出来,他恼羞成怒,眼睛一片血红,仿佛血管爆裂,也看不清眼前的身影。 气急败坏之下只想将眼前的人杀了才能痛快淋漓,鬼王和玄赭都受到嗜血珠的抑制,半步也近不得身,婉薇神志不清,双手上的毒箭仿佛万箭齐发,还好东延渊君及时赶到,这才没有让她再次滥杀无辜,只是嗜血珠乃是天下地下最阴邪之物。 曲啸司几乎汇聚了天下三教九流最下作阴邪之处,嗜血珠就是其中最为凶险的一种,神界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下三滥的暗算人的阴邪之物,但曲啸司如何成了神界的翘楚,被明令禁止的东西反而在绿末有恃无恐下再度盛行。 绿末这次下界就是因为触犯禁令才被前飞关押起来,她寻了个空隙就逃了出来,闯入活灵界为虎作伥,连鬼王都近不得身,东延渊君虽说不受影响,但混元珠已在婉薇体内完完全全的控制住她的神智。 东延渊君也只是险险赢了她两招,但她的龙陨心和本身的灵力早已相辅相成,达到比东延渊君更强大的力量,巨大的桌子在灵光飞射中四分五裂,躲在下面的人也都惊慌失措的到处找地方躲藏。 等到第十招,东延渊君就已落了下风,在间不容发之际还是受了婉薇一掌,麓雪见的毒箭势不可挡,犹如收放自如的飞刀,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婉薇却也没讨到几分便宜,重心不稳,狼狈不堪的摔到了地上,飞舞的毒箭丝丝缕缕的缠到东延渊君的身上。 凤冥夕握紧玄冥赤魂剑,他手起刀落,只一下就将婉薇的两只手从手腕处齐齐砍下,或许也是因为这沉重的裂心之痛与玄冥赤魂剑上的灵力与她体内的混元珠形成一股相互制衡的力量,双手被生生斩断,缠结在东延渊君身上千丝万缕的毒箭也慢慢消失,撕心裂肺的疼痛也将她涣散迷离的心智也逐渐醒转过来。 她看到两只血肉模糊的手落在血泊里,手指还保持先前落地时往往弯曲的姿态,断口处的疼痛火烧火燎的疼,随着心跳仿佛被人用脚死命的碾压,她抬起两只光秃秃血淋淋的胳膊,没了手,她就是废人了。 婉薇的眼泪在涌出来的一刹那,胸口猛地一沉,又是连续几下剧烈击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横冲直撞想要出来,一股腥甜之气忽然猝不及防的从嘴里涌出,那只混元珠也随之飞射出来,落到地下时转眼就化作了灰烬,婉薇失去混元珠的控制,彻底的清醒过来,。 疼痛仿佛也排山倒海的从断口处仿佛惊涛骇浪似的往其他部分激荡,好像被千刀万剐,又像是被抽筋剥皮,疼痛随着心跳一下比一下猛烈,几近昏厥。 婉薇艰难的抬起头,在看到拿着玄冥赤魂剑的凤冥夕时,从剑尖上滑落的每一滴血仿佛都变成了飞箭,狠狠的扎在她眼里,她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他会那么绝情,将她的手砍下来,刚才神志不清时隐约看到他举起刀向她劈来的影子。 玄冥赤魂剑又在他手上,婉薇疼到叫不出声,嗓门仿佛被锋利的刀刃割破了,皮开肉绽,稍稍动一下都会和断手处一样钻心的痛,眼前的人当真是那个说好永远会守护她的男人?她都放手了,成全他和妙宜成婚,这么大方还不够,非要将她赶尽杀绝才肯罢休么?婉薇的眼睛空洞而无神,如今凤冥夕这一刀便是将他们之前种种的一切都斩断了。 |
婉薇破了个比断手更大的口子,眼里没了内容,空洞的像是一个不透风的死穴,钻心的疼痛仿佛狂澜似的在她四肢百骸刮开了,她什么也听不到,眼前也呆滞的看着那两只失了血色的手,那么漂亮的手就这么失去了生命,仿佛蝴蝶僵死的触手,却依旧纤长而白皙,但表面却透着一层显眼的死气。 东延渊君似乎从凤冥夕不同寻常的举止中看了出什么,鬼王忽然记起先前被玄赭岔开的疑虑,提醒他有可能是香囊里有鬼,东延渊君趁他不备,猛地将他腰上悬挂的香囊拽了下来,凤冥夕仿佛忽然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神智骤然清醒。 他在看到婉薇断了双手,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里隆起一股由浅入深的恐惧和莫名,但玄冥赤魂剑上尚未的血迹以及地上七七八八的尸体,都在显示他就是这场血案的凶手,那两只惨白的手掌赤裸裸的落在血泊里,微微弯曲的手指仿佛想趴在地上想往安全的地方爬。 婉薇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顺着两只还在不停冒血的断口流光了,她呆滞无神的视线里仿佛被蒙了一层雾气,人影模糊,影影绰绰的,玄冥赤魂剑铮的一声摔到了地上,最后一滴血刚好随着震动飞溅到她眼里,视线也蒙上了血光,看什么都是淡淡的红,她听到靖雏儿心急如焚的叫唤声。 玄冥夕想要过来,但不知被谁一脚踢开了,随之还有一声悲痛却又带着哽咽的碰撞声,想来摔得不轻,婉薇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像灵魂也被肆意的疼痛扎得千疮百孔,她半睁着眼,好像看到祭长澈了,现在没了手,没了麓雪见的毒箭,她再也没办法拿着玄冥赤魂剑去春宫园将师父毫发无损的救出来。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就不该被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绊住,没了手,就算她得到整完的龙陨心也无济于事,婉薇的呼吸里充斥了浓烈的血腥味,却还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淡淡的中药叶儿。 只有师父才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胡萝卜味道,她明明看到了师父的脸,为什么他的头发却是黑色的,一点也不好看,这不是他,祭长澈的头发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银白色,仿佛凝固的月光,她再次看了眼那两只手,砍了也好,手上沾的血债再也不会如影随形的缠着她了,当初她就是用这双手在人鱼族滥杀无辜,如今终于得到了报应,这还不算报应,别人失去的是性命,而她失去的只是两只手而已,欠下的债还是一分不少的扣在她身上。 “这是什么东西?”鬼王和玄赭站在两步之外,东延渊君从香囊里拿出一只五彩斑斓的嗜血珠,眼神猛得收缩,“这是曲啸司才有的下三滥,怎么会在凤冥夕身上?他就是因为这个才神志不清,一步步控制他的心神。” “渊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你不替他找借口,不管他是受了什么东西控制,事实胜于雄辩,族长姐姐的双手就是被他用玄冥赤魂剑齐齐砍下来的,你也说是亲眼所见,那还有什么好争辩的,反正他横竖左右都抵赖不了这个过错!况且他先前当着鬼王大人的面,亲口承认是他指使未过门的妙宜替他夺权,还冠冕堂皇的说夺权是为了自保,这不是我信口雌黄,不信你问问鬼王大人!他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 书溪在看到婉薇断了双手,被祭长澈抱出来时吓了一跳,靖雏儿还捧着她的两只手,鬼王看得心惊肉跳,玄赭也吓得险些晕过去,当下父女俩也协同祭长澈一起照顾她,凤冥夕和妙宜妙秋跪在客厅上,东延渊君是断魂渊的主史,自然有权利为了稳定秩序插手这件事儿,书溪义愤填膺的站在东延渊君身后,抓住他的胳膊说:“渊君,你不信我?我现在就去将鬼王大人请来。” “你好好坐着,已经有人去请了。”东延渊君向她使了个眼色,书溪见他动了真格,怕他真生气,这才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凤冥夕失魂落魄,他直到现在都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妙宜也实在不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差池,惊恐万状的跪在他身边,东延渊君将香囊拿了出来,拿在手里晃了晃,看向妙宜说:“这香囊很精致,是你送给他的?” |
“是!神封受了重伤,我就特地给他做了个香囊,里面装了薄荷和金锣草,一来薄荷可以便他神清气爽,金锣草则可以扶正祛邪,我还加·····加了一颗水灵珠,以助他伤势尽快恢复,这个····这个不是水灵珠,我先前的确与绿末有过来往,但她从未给过我这个,我素知她诡计多端,所以也不敢与她有过多来往,神封大人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如何会用这种歹毒阴邪之物加害他?” 妙宜忽然想起妙秋,她主动说自己有水灵珠,香囊也是经由她的手送到凤冥夕手上,必然是妙秋受了绿末的唆使才将嗜血珠混入了香囊内,这才致使凤冥夕走火入魔,失手斩了族长的手,铸成大错,东延渊君看了眼万念俱灰的凤冥夕,知道他是被人设计,中了绿末的圈套,他砍了婉薇的两只手,现在看起来,这样的打击怕是比砍了他的头还要绝望,东延渊君知道神封早已灰飞烟灭,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婉薇用来冒名顶替神封的筹码。 东延渊君曾悄然来过几次,看到他和婉薇眉来眼去,关系非同一般,如今他满目疮痍的表情也刚好说中了这一点,东延渊君刚想要去拿杯子,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就送到手边了,书溪与他朝夕相处三年,不知不觉早已有了默契,书溪小心翼翼的将杯子托到他面前,东延渊君眉眼中浅浅的流露出几分温情和波澜,对于向来刻板的他来说已是很大的改变,书溪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以前觉得你对我好的时候最好看,刚才忽然发现你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很好看,想来以后还得陪你一起经历更多类似的事,我保证不给你添乱,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让我不说话,我嘴唇动都不会动一下,但族长的公道,你无论如何也得帮她讨回来,就算他是神封,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了了,十指连心,何况是断手之痛!” “渊君!”鬼王急步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封魔剑,当初他就是用这把剑将寄生玄赭心脏的那个人杀了的,东延渊君听闻他和婉薇一夜之间就暧昧不清的关系,虽然不可思议,但从他气急败坏的举止上来看,谣言并非空穴来风,不管这两人是不是真的情投意合,但东延渊君却能看出鬼王对婉薇的焦急和愤怒却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真情,好说歹说才将他安抚下来。 书溪恭恭敬敬向他请安,随后才说:“鬼王大人,这个女人竟然和绿末里外勾结,还在香囊里偷偷放了嗜血珠迷幻神封的神智,虽说是绿末借刀杀人使的伎俩,却也不能成为他推脱责任的借口,他能指使自己的未婚妻公然与族长姐姐作对,还妄想将权利重新夺过来,他现在一门心思想得都是如何争权夺利,以神封的阅历和本事儿,难不成连绿末这点雕虫小技也识别不出来,真是罔顾了神封英明神武的美誉,妙宜当然不会加害自己未来的夫君,要是得了允许,就像她明知道谋权篡位是大逆不道,还不是照样暗中和绿末狼狈为奸,意图谋害姐姐,你看他们两个人当真是天作佳偶,配了一脸的奸猾。” “香囊是我做的没错,但是我妹妹妙秋·····一定绿末诱骗了她,用这嗜血珠置换了水灵珠。”妙宜一阵后怕,怪不得她当时自告奋勇要将香囊代她拿给凤冥夕,凤冥夕在看到鬼王,神色急切的说:“她怎么样了?” “神封,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必须要说清楚,毕竟族长被你无端端的砍了手,你给她一个交待,得给你的百姓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族长疯魔,难道你这个做上神的也有走火入魔的时候?是你的责任,你就得承担,是绿末搞的鬼,她半分便宜也跑不了,就是杀入曲啸司,我不会让她白受这遭罪的!” 鬼王当然对他恨之入骨,但他更恨的却是绿末,当初要不是他一时心软,顾及前飞的面子,早就将她碎尸万段,也不至于婉薇今时今日会遭受断手之痛。 鬼王忽然抓住他肩头,凑在他耳边说:“凤冥夕,你给我记着,别让神封的威名葬送在你手上,大错已经铸成,你要做的不是如何去弥补,我不管你和她之前什么关系,但你必须明白她此时此刻面临的处境,断了心念比断了手更可怕,我要是你,就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为将神封高风亮节的气魄找回来,百姓反她,是因为她当初受位时神封有失妥当,名不正言不顺,这还情有可原,你现在代表的是灵界的权位。” |
凤冥夕身子猛地一震,他似乎隐隐察觉到鬼王眼里的意味和暗示,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双手双脚都砍下来还给她,但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实却于事无补,鬼王本来对婉薇就有意,他的提醒算不上落井下石,却是逼着他斩断婉薇心里有可能会死灰复燃的念想,他做他逍遥自在的神封,她还是族长,只是两人的往昔就要随着这次断手事件彻底了结,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再无瓜葛。 “要是百姓受了别有用心人的挑唆,质疑起你的身份,倒霉的就不止你一个人,你已经害了她一次,就不要再连累她,断手之痛固然痛苦,但你也别让她白受了,怎么做才有意义,你自己回去好好想个万全之策,对你和对她,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错过了她,到底还有个妙宜相伴左右,她要是错过了这次力揽狂澜的机会,你也别想明哲保身,不为你自己,还得为你身边这位煞费苦心的未婚妻着想。” 鬼王见他脸上摇摇欲坠的绝望似乎还有几分不愿放手的奢望,凤冥夕看了眼身旁那张梨花带雨的妙宜,她的脸很美,但她的心却丑得让他恶心,凤冥夕曾亲眼看到她和绿末串通一气,她当初也是借了绿末的手才穿上妙宜这张貌美如花的脸,这么丑陋不堪的心,外表再美也让他望而生畏。 她答应过他不再和绿末搅和到一起,不再给婉薇找麻烦,她嘴上也答应的好好的,还说会帮助婉薇度过这次难关,看来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请求,还拿愿意与她共结连理作报答,结果她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巴掌,他当着鬼王的面替她承受了争权夺利的嫌疑。 现在还得当着鬼王的面再次替她承受要对婉薇赶尽杀绝的罪名,香囊是妙宜亲手做的,里面的东西也是她亲自添加,她让妹妹妙秋拿给她,就是因为心里有鬼,为了今天推脱责任才故意将妹妹妙秋拉进来当垫背的。 就算将妙秋找过来当面对质,她若是承认了,想来妙宜在事先也没少逼迫她,妹妹为了成全姐姐,这也是人之常情,反而还显得妙秋深明大义,倘若不认,嗜血珠就是他为了欲盖弥彰才暗中授意妙宜放入香囊,这前后的两宗嫌疑就会在他头上板上钉钉,也钉下猥琐卑鄙的标牌,再也洗不干净,他和婉薇之间就彻彻底底决裂了。 “嗜血珠的事情必须搞清楚,你们两个去将大牢里的妙秋过来过,本王要亲自审问,看看这鬼到底出在谁的身上。”鬼王这么做不是为了乘胜追击,他只是想让凤冥夕在成婚之前最好看清妙宜的真面目,表面上这是大公无私,但他和婉薇早已风声在外,这么小题大做咄咄逼人,不免有几分私心,想要为婉薇讨要一个公道。 毕竟神封才是灵界唯一的掌权者,今天的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传出半点风声,凤冥夕冒充神封的身份就保不住了,不过他先前在靠近凤冥夕时,忽然感觉到他身上有股不同寻常的异样,好像元神耗竭,快要性命不保,大限将至似的,他承袭了神封的元神,算是半个神封,本身又是祭长澈门下的主史,他的确受了重伤,却也不至于元神莫名其妙就消失过半,鬼王匪夷所思,他脱离了元神就会灰飞烟灭,如果他的元神灭了,他也早就不复存在。 元神没在他身上,必然寄生在了别人身上,鬼王有点想不通,能让他甘愿将自己身家性命捧出去的人,对他的重要可想而之,难道是给了婉薇?却也不可能,她虽然得了神封的全部功力。 但上次在孤岛上替她彻底融入龙陨心时,并未发现她有别人元神的痕迹,况且两颗融为一体的龙陨心已强大到即使丢了元神也能护她安然无恙,异体的元神强行进入只会被龙陨心的力量驱散,反而是自取灭亡。 东延渊君似乎也在凤冥夕身上发现了同样的疑惑,两人面面相觑,神封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有个三长两短,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就会面爆发出来,灵界将会天下大乱,婉薇断了手之后,接下来就该轮到断脑袋了,局面崩溃,作为断魂渊的主史,他首当其冲,还得代替这两位收拾烂摊子。 |
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必须替婉薇加固势力,将这件事不留痕迹的瞒过去,只是眼前的神封毕竟是个冒牌货,得弄清楚他的元神去哪儿了,又被他用到了谁身上,得尽快找回来,不然他灰飞烟灭的事儿迟早迟早还会破出风声,乱了灵界还好,要是整个断魂渊都被炖成了一锅粥,神界的天君追究下来,他得卷铺盖吃不了兜着走。 “你叫什么名字?和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妙秋被打得遍体鳞伤,被两个侍卫拖了进来,妙宜在看到她时,神色崩溃,妙秋爬到她面前哭着说:“姐,救我!” “她现在一身嫌疑,连自己都快救不了,哪有本事救你。”东延渊君也觉得凤冥夕沉迷女色,被狐狸精灌了迷魂药,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楚了,妙秋心惊胆战的看向鬼王,又看向妙宜和凤冥夕,鬼王见她血迹斑斑,“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是····是···”妙秋被关入大牢后,狱卒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她一顿鞭子,打得她皮开肉绽,鞭子上镶满了尖锐而锋利的碎钉子,每一下好像都像是被刀剐了一般,对方说是奉神封夫人的命令来让她将嘴巴闭严实点的,妙秋在得知凤冥夕当着众长老的面砍了族长的双手,又在香囊里搜出了嗜血珠,就是这东西害得他走火入魔。 妙秋这才如梦初醒,着了绿末的道,当初她明明说这珠子可以让姐妹生生世世只对姐姐一个人好,所以才私自置换了水灵珠,如今姐姐为了明哲保身,为了能风风光光的成为神封夫人,这才逼迫她自己承认嗜血珠的事儿,妙秋心思单纯,妙宜翻起脸来六亲不认,为了自己竟然不顾她的死活,未必太恶毒了。 她之所以着了绿末的道,还不是为了她能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白头到老,狱卒还说,神封和妙宜即将大婚的消息早已昭告天下,就算事情败露,不管是族长还是断魂渊的主史都会想方设法瞒过去,以免丢了神封一世英明,贻笑大方。 如果她认下嗜血珠的事,谋害神封可是诛灭九族的死罪,不过,家丑不可外扬,看在她是神封夫人的份上,不会对她处以极刑,不管是族长还是断魂渊的主史都会尽量将这丑事压下去,但她的余生都会在每天二十鞭子的刑罚中度过。 刚才也就十鞭子就将她打得丢了半条命,不管她认与不认都不得好死,但姐姐靠着神封夫人的裙带关系却能毫发无损,况且她也受不住这样严刑拷打,族长要是知道她和绿末里应外合陷害她,还害她被未来的姐夫砍了双手,不说是她,就是靖雏儿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是···是····”妙秋头也不敢抬,眼泪混着血水不停的滴落在地上,玄赭见她吞吞吐吐,却也觉得她可怜,走到她面前说:“别怕,这儿有鬼王和渊君给你做主,谁也不敢欺负你半分,只是我爹和渊君都从未对你下达过拷打你的命令,爹,”玄赭抬头看向鬼王,“看来有人假传圣旨,私底下对她严刑拷打,你看她全身伤痕累累,必然是下了狠手,把她给打怕了。” 玄赭心地善良,凤冥夕是什么品性的人,她比妙宜心里清楚,他承认自己想要夺权,多半是为了保护妙宜,这个女人居心叵测,处处找婉薇的短,她不是公报私仇,故意要针对妙宜。 只是妙秋太可怜了,不明不白的被人拷打,或许还得顶下嗜血珠的事儿来成全妙宜,让她风风光光的成为神封夫人,她哪能让妙宜的诡计得逞,自然是同情弱小,站在妙秋的立场上替她说话了。 “不管嗜血珠的事儿是否就是妙秋所为,她的口供未必属实,况且妙秋是妙宜的亲妹妹,妙宜又是未来的神封夫人,妙秋虽说只是族长姐姐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身份寒微,但神封与她姐姐成婚后,她就是名副其实的郡主,身份水涨船高,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敢对她下手的,这背后的指使者也就不言而喻了。” |
“说得也是,妙宜为了能顺顺利利的嫁给神封大人,可谓机关算尽,这还没成婚,就为日后的权位未雨绸缪,这么重的心机,连谋权篡位都能做得出来,一个妹妹又算得了什么,我看多半是她暗中派人向妙秋动用死刑,逼迫她将嗜血的事情担待下来,这样就能将族长断手的嫌疑撇得干干净净,就在刚才她不是还大言不惭的将嗜血珠的责任推卸到了妙秋头上,还说香囊是她拿给神封大人的,她自己做的东西干嘛不自己送去,还让自己的妹妹送去,神封可是她的未婚夫,本该凡事亲力亲为,这种小事儿竟然还劳烦自己的妹妹来做,她可真会使用姐姐的特权,是不是日后连神封大人起床更衣,传宗接代的事儿也能让妹妹代劳?她对妹妹的心意做的真是事无巨细。” 书溪在得知婉薇断手时也痛心疾首,对妙宜更是恨之入骨,毕竟凤冥夕不仅承认他有谋权的意图,还私下指使妙宜公然对抗婉薇,她一心想要剥夺婉薇的族长权利,砍了婉攻的双手,她就形同废人,以后还怎么打理政务?灵界本来就是神封的,她做为神封夫人,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掌握族长大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长远打算,哪怕牺牲十个妹妹也是值得的,东延渊君回头瞪了她一眼,暗示她闭嘴,书溪拧着下巴说:“难道我说得不对么?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他是神封,左右都得顾及他的颜面,传出去怕他有损清誉,妙宜和他的婚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动了妙宜,神封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会泄露出去,他要是被人反了,姐姐的族长位置就更加保不住,你·····渊君,”书溪冰雪聪明,很快就察觉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要是神封被百姓推下台,最倒霉的还是婉薇,她已经断了手,再断了脑袋可怎么得了?只有暂时保住这两个无耻小人才有资格谈及日后如何,却更加觉得妙秋可怜,“渊君,我·····” “你怎么不说了?”东延渊君瞅向她,书溪左右为难,明明是妙宜犯了错,为什么要妙秋去还,当下嚅嚅嗫嗫的说:“对不起,我刚才是一时没忍住才插嘴的,我忘了你才是这案子的主审,但我也是实事求是,总不能因为她是未来的神封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这个公主犯了错还得接受惩罚,凭什么她就可以逍遥法外,还得让无辜弱小给她顶罪,不权仗势欺人还丧尽天良,天底下哪有这么欺负人的道理。” “书溪!你别说了,我相信渊君公私分明,不是还有我爹在么?总能将这件事是非曲直弄明白,而且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还是先不要下定论,万一这其中有隐情怎么办?岂不是冤枉了神封夫人,要是嗜血珠真是妙宜使的坏,渊君一碗水端平,也会为族长讨回一个公道,绝不会偏袒任何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神封大人身为灵界的先尊,他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我们两个都是后辈,加上又是族长姐姐的朋友,本该避嫌,能站在这儿就已乱了体统,何况干涉渊君议事,妄断是非,神封大人要是不服气,认为渊君连你都管不了,又如何管得了他的这桩事。”玄赭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惊呆了,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么深明大义的话,书溪想想也是,刚才是她不对,仗着渊君的关系信马由缰,那一记白眼就是对她冒犯最直接的提醒,当下也有些难为情,又给他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说:“渊君,你别生气,你口渴不渴,我给你倒本茶。” “好了!”东延渊君已经喝了两杯,眼下也无暇再喝,鬼王也觉得玄赭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贪玩的小女孩儿,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么有条不紊的大道理也实属难得,鬼王拍了拍她的手深感欣慰。 玄赭眼里也飞舞着得意,亮亮的眼神和之前截然相反,以前总觉得像个瓷娃娃,漂亮可爱却没有生气,容易破碎,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一直不敢放手,如今更像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经历了风雨之后,连神情变得坚韧了,也该还她自由,让她能像正常女孩那样经历人生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这样才能真正的强大起来,如果鲛人一旦冲出封印,到了无力回天,他只能豁出这条命再去搏一回。 |
“你出去吧!”东延渊君也不想被鬼王笑得太过情色,书溪拿杯子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了一下,玄赭见她尴尬,笑着说:“我和你一块儿出去,这儿太闷了,念生不在外面,看看他伤怎么样了。” 书溪轻轻的将杯子放下,但还是弄出了动静,开水飞溅出来,烫到了手指,不是很疼,哪有那几个风轻云淡的打发的字扎心的,好像在怪她故意示威似的,东延渊君不动声色,连看都没看她,还好玄赭关键时刻给了她一个台阶,要不然这么灰溜溜的出去了,难免会让妙宜看笑话。 书溪一面埋怨他执法不公,到最后还得偏袒神封,和欺软怕硬没什么区别,又怨责他不近人情,她不过是为弱小说了句公道话,他就报以吹胡子瞪眼,男人就是这么矫情,对他太好,他就得意忘形,飘飘欲仙了,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对他不好却又爱理不理,不冷不热,全然把她当作的空气。 “还在生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渊君是断魂渊主史,一定会秉公执法,是谁的错就得谁兜着,他还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神封折损了自己正气浩然的威名。”玄赭见她郁郁不乐,晃了晃她的胳膊,书溪叹了口,一脸为难的说:“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变小气了,他以前对我总是不理不睬,高兴了就看我一眼,不高兴连个影子都甩给我,可我还是那么喜欢他,费尽心思只为博他开心,总是对他百依百顺,他说什么我都会当作圣旨一样去做,生气差一分一毫都会惹他生气,那会儿一颗心全扑在他身上,现在我们两情相悦,他很宠爱我,处处依着我,不管我说什么,即使是胡搅蛮缠,他都不会像以前那样给我脸色看,但我却·····却特别喜欢钻牛角尖,以前不在意的地方突然就变得扎眼,语气不对,眼神不对,我就很难过,就觉得他不喜欢我了,把我当作了敷衍草草了事,玄赭,我真的很喜欢渊君,想和他···可我终究是个凡人,他不生不灭,有着长久的岁月,我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弹指一挥间的艳遇,他之后或许还会遇到·····” “你别胡思乱想,我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我听你这么说,还真是对渊君刮目相看,他这是把你变成了从前的他,而他却变成从前的你,想想你以前怎么努力他都无动于衷,现在凡事都顺着你,这是补偿他之前对你的冷漠,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渊君是断魂渊的主史,他必须顾全大局,要拿妙秋当牺牲品了结这件事儿,不过你先前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况且有我爹在,就算渊君为了断魂渊安定而采取什么偏私手段的话,我想我爹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别担心了,我想去看看族长姐姐,要不你和我一道去吧!” 玄赭忽然好羡慕书溪,渊君对她那么好,书溪摇了摇头,有点咬牙切齿,“姐姐断手之痛那么惨,我怕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样子,我····我担心自己会一时冲动杀了妙宜,那个女人实在太狠毒了,我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渊君阴着脸轰出来,要是真杀了她,还不知渊君会对我翻多大的脸,要是真动了真格,要将我怎么着,亲者痛,仇者快,我哪有那么傻,给谁便宜也不能给神封那伙人便宜,任性只会让渊君更难做,我还是等这件事儿有了结果再去看她。” “说得也是,他···他怎么会做这种蝇营狗苟的事儿,倒不像是他的作风,好了,这都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要不你去见见书轩,我去看看族长姐姐怎么样了,回来给你消息。”玄赭握住书溪的手,见她指尖红红的,算是明白她刚才的抱怨并非无病呻吟,书溪见她腰上挂着一块颜色古怪的玉佩,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是我哥送给你的么?” “不是,是族长姐姐送给我的狃襜伏象蝠,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藏在魁蝠鼎里,才致使菩心这二十多年来的修炼全都成了灵界源源不断的灵力支援,算是神封钻了菩心的空子吧!虽说是为了灵界,到底还是用了歪心思占了菩心的便宜,功劳再大也不光彩,或许是因为这个才秘而不宣的吧!书溪,这个你千万别往外面说,连渊君也别说,免得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会用此辱没神封的威名,毕竟眼下的境况你也是看到的,不能再生事端了。” |
玄赭对她毫无防范,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书溪恍然大悟,怎么将它的过往给忘了,当初是言药从休静法师那儿为婉薇请的护身符,对龙陨心有着强烈的抑制,即使是融合的龙陨心也能再度分裂,“你既然要去看望族长,这东西就不能再戴在身上,难道你忘了,族长姐姐刚挖了菩心的一颗龙陨心,想来和她的龙陨心并没有完全融合,菩心废寝忘食,修炼二十多年的龙陨心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没有和她融为一体,姐姐断了手,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我担心狃襜伏象蝠的魔性会姐姐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还好你提醒了我,这东西我戴着也没用,就是图个好玩儿,要不送给你,而且你又是书轩的妹妹,认识你那么久,我还从来没正儿八经的送过你什么礼物,这个就聊表心意吧!”玄赭很大方的将玉佩拿下来送到书溪面前,书溪也不喜欢狃襜伏象蝠上面那只面目狰狞的蝙蝠,接过,握在手里冷冷的,靓靓的,却也不讨厌,仿佛想起了什么,“我哥这是怎么了?好像无精打采的,我这么说不是怪你爹打伤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哪儿不对,他以前失心的事我跟你讲过,就算再难过,他只会憋在心里,从来不会在脸上表现来,就是担心身边的人因为担心他而苦闷,而且·····而且我看你最近好像和他疏远了不少,他那么喜欢你,受了重伤,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在床前陪伴。” “我也很想陪他,但他总说想一个人呆着,怎么都劝都不行,我怕他会生气,也就不敢去叨扰他休息。”玄赭想想也是苦恼,总觉得书轩好像刻意对她隐瞒了什么,书溪将狃襜伏象蝠收起来,她对这个从小就时运不济的二哥很是同情,鬼王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伤成这样,虽说和玄赭无关,却也是因她而起,二哥一向不是这样的,他们兄妹俩都是敢爱敢恨的人,遇到喜欢的人就会不顾一切的去追求,不爱,也会干脆利落的说清楚,绝不会拖泥带水。 或许和她一样,都爱上了不寻常的人,一个鬼王的女儿,一个是断魂渊的主史,对于他们凡人来说,这是一场不公平的相守,他们不会变老,而凡人的每一天都是走向衰老的过程,他们永远不会有白头偕老的说法,或者哥哥在鬼王身上吃了亏,前后两次死里逃生,终究不敢对抗了。 看得出,二哥虽说是皇子,在凡人间也是身份高贵的人,但在他眼里却实在算不得什么,自然是瞧不上眼的,他这是有意想拉开和玄赭的关系才出此下策,当下欲言又止却不好意思直说,万一是她想错了,怕会引起两人之间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二哥不是因为忌惮鬼王的身份,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如果他对玄赭真断绝了念想,就会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不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拖着,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躲躲闪闪不见人的,看玄赭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似乎也不知情,既然二哥有意瞒着,她这儿也就不能透出半丝风声了,先去探探什么情况再说。 出云宫 婉薇睁开眼,视线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淡薄的雾,看什么都迷迷糊糊的,疼痛还不停的在伤口处游走,仿佛抽不尽的蚕丝,丝丝缕缕的痛还在接连不断的往外扯,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将她的神智也击碎了,七零八落缕不成线,祭长澈守在她床边也有五六个时辰了。 手腕的断口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上面浸着腥红的血,他直到现在还能记得第一次见到孔郡的情景,她倒在雪地里,也是手,她受伤了,她正在聚精会神的用手刨着长在雪地里的银薯。 或许是太饿了,手指在坚硬的泥地里刨得伤痕累累,却只挖出不比老鼠大多少的银薯,发现有人时,眉头紧皱,当时的她还没归入到他门下,还是神界谁也惹不起的南寻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神界几乎一大半的人都被她教训过。 |
那时他还没出生,南寻芥是上弦斋金掣上神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拥有龙陨心的人,六岁就被元始天尊当作义女养育,神界有个巫神,说她天煞孤星,留下只会给神界和人世带来毁天灭地的灾难,她出生时,天河以上的星宿黯淡无光,那是神界,寓意她的出生给神界带来血灾,结果她六岁时上弦斋惨遭灭门。 直到今日还有不少人认为是元始天尊为了得到上弦斋的镇世之宝龙陨心才动了邪念,他以待罪之身收养了南寻芥,上弦斋也就成了无头悬案,凡世惨遭腹獵蚀心虫肆虐,死伤无数,生灵涂炭。 元始天尊以身血祭,也算是还是上弦斋的灭门之罪,当时只有六岁的南寻芥和元始天尊在场,谁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元始天尊似乎也认下了这个滔天大罪,他是伏魔族的首任君主。 要不然以他的势力,绝不会因为腹獵蚀心虫就让他同归于尽的,元始天尊去世三年后祭长澈才出生,南寻芥早已脱离了伏魔族自立门户,结果真和巫师所料的一样,将神界搞得鸡飞狗跳,那个预示她是扫把星的巫神也被她剥光了衣服挂在神界最大的龙参树上挂了三天三夜,平日里看到她都会绕道走。 祭长澈第一次遇到她时十岁,她三十岁,因为屡次犯戒而被追杀,四处躲藏,狼狈不堪,那位巫神又说祭长澈是元始天尊托生的,想要保住他的命,就得将南寻芥杀了以除后患,结果死的不是南寻芥,而是巫神,被人乱刀砍死在了家里。 南寻芥嫌疑最大,就像一个恶贯满盈的蟊贼,但凡有失窃事件发生,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他就有重大作案嫌疑,要是一直找不到元凶,他不是凶手也得老老实实背黑锅。 祭长澈将她偷偷藏在自己的院子里三个月,祭长澈希望她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结果她却在那三个月内养精蓄锐,差一点就将整个神界夷为平地,他也因此受到责罚,直到今天,他的两只胳膊肘处都残留着当年受罚时被苦春草刺穿骨头的伤疤。 苦春草是长于苦水边的树木,根系常年浸润苦水,所谓苦就是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枝条锋利如刀,有叶无花,有花无叶,倒是很像地府的曼珠沙华,枝条刺入肌骨后,受刑的人会长达一百天的苦痛折磨,这是耻辱的标志,不管经历多少轮回,都会根深蒂固的存在,永不磨灭。 听说元始天尊在默认诛灭上弦斋一族之后也受了相同的责罚,祭长澈在没受刑之前,胳膊肘上就已在了从元始天尊身上继承来的伤疤,婉薇一直处于似睡未睡,恍恍惚惚的状态,祭长澈拂开她的袖子,在她两边的胳膊肘上都明显的残留着两颗铜钱大小的伤痕,连位置都一样的,浅浅的浮在皮肤上,黑褐色的印记,看上去更像是火伤,刚好卡在胳膊肘内陷的骨骼上,或许她从未注意过自己身上还有这个特殊的痕迹。 “师父,我想去救你的。”婉薇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坐在床前的祭长澈,她的眉头忽然皱起,她下意识想提起手去碰他,却忘了双手已被砍去的事情,祭长澈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因痛苦而惨白的脸,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减轻她的痛苦,一时间整颗心也随着她一起颤栗,“不用你去救了,菩心被你教训的这么惨,她当然会主动放了我,要不然等你亲自去了,她哪有什么好果子吃,你安心养伤,不要乱动。” “你不是我师父。”婉薇看着他黑色的头发,虽然脸还是当初那么惊艳,伤口受到触动,仿佛着了火似的火烧火燎的疼,眼泪也从眼角滴落下来,祭长澈从来没见过孔郡哭过,她的眼泪让他措手不及,用指尖去将她眼角的泪擦拭干净,很快又有另一波涌出来,好像不停眼冒水的泉眼,这时靖雏儿端着热水走了过来,眼睛通红,婉薇看到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的说:“我的手呢?” “手····手已经放进冰里保存着,你安心养伤,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将你的手重新接回去。”靖雏儿轻轻的拧了热毛巾,祭长澈接过,在她嘴角两边按了按,婉薇侧过头,眼里闪着泪光,却也种令人忽视不了的精光,“现在就接上,没有我,我拿什么去救我师父?早知道有今天,说早晚将他救出来,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得默默承受多少痛苦,跟他相比,我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
“郡主,师父他已经出来了,已经守在你床边好几个时辰了。”靖雏儿一脸惊疑,祭长澈向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和她争辩,婉薇的手动不了,神智一直含混不清,好像在梦里飘忽着,好像被风吹落的蒲公英,一直被风卷着跑,想落地却又身不由己,清醒之后又清楚的意识到师父还在春宫园里惨受催残,不禁痛心疾首。 祭长澈看到纱布上的血又浸透了,渗到了床单上,漾出一大片血迹,靖雏儿将干净的纱布拿来,看在眼里难过,落在心里又特别扎心,她万万没想到凤冥夕会对婉薇下这么狠辣的手,说是惨绝人寰也不过分,祭长澈向她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我照顾她。” “雏儿,我的手没了,拿不住玄冥赤魂剑,你去找菩心找来,只要她把师父还给我,我就将龙陨心还给她,这是她最看中的东西,扣着我师父不放,为的不过就是这个,她要是敢讨价还价,你就告诉她,不管天涯海角,不管她躲到哪儿,我一定将她的心挖出来喂狗,师父···如今我只剩下师父了,他要是没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婉薇只是觉得欠他的太多,他要是死了,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安心,靖雏儿看了眼祭长澈,不知该怎么办,祭长澈忽然觉得在春宫园里所受的苦没有白受,也没想到她那么有良心,还心心念念记着他的好,这一点倒出乎了他的意料,“好,等你伤点,我和你一起去救他。” “师父是我的,用不着你去救,我自己会去救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婉薇说完就闭了眼,“菩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欠师父的太多,不想再牵累别人,只要他能平安归来,拼了命也是值得的。” “郡主说的是,那我现在就去找她,不过·····”靖雏儿停顿了一下,“菩心这儿怕是成了惊弓之鸟,到处藏着,想要找到她并非易事,但我一定会将您的话带到,想来菩心是个识时务的人,让次的教训已经给她长了记性,不敢再小瞧您,她这会儿也没其他的退路,多半还想与您妥协,只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郡主的提议,必定是她求之不得的,所以在她来之前,还请郡主耐心等待。” “好,那你快点,我能等,但我师父等不起,多耽搁一天,他就得多承受一天的折磨,还有,不要为难凤冥夕。”婉薇心里有数,当时砍她手时,她就看到他身上蔓延着一股奇怪的气息,和她修源长老强行塞到她嘴里的混元珠相似,靖雏儿一听到他,气就不打不处来,祭长澈向她使了个眼色,不要触怒她的情绪,最后压制住怒火说:“东延渊君和鬼王大人正在审理他和妙宜,应该很快就能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也能还郡主一个公道,只是断手之痛····” “这件事儿也不能怪他。”婉薇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做到恩怨分明,却也不容易,连祭长澈都觉得了不起,和当年的孔郡很不一样,她的眼里揉不得沙子,有点不近人情,更别谈容忍了,靖雏儿很是不甘,“郡主,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替他说话,他就是狼心狗肺,为了争权夺利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这样不仁不义的人,您已错信了一次,再说,他砍你手的时候可没念及与你的旧情,当初说什么要一生一世对你好的,结果怎么个好法没看见,却都变成了嘴头上的空话,还极其残忍的砍了您的双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凤冥夕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在我身边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清楚,公归公,私归私,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论起来,他的处境比我更危险,万万不会搬石头砸自己脚,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这是报复我还是惩罚他自己?这是个圈套,他是被人设计的,修源长老人呢?”婉薇的神思很快醒转过来,靖雏儿说:“被关押在死牢里,和绿末是分开来关押的,防止两人串供。” |
“绿末?师父的昔日的情人么?长成那个德行,人模狗样入木三分,师父也有瞎了眼的时候。”婉薇暗中见过她一次,祭长澈一怔,哭笑不得,靖雏儿清了清嗓门,“听说不是师父他自己同意,自始至终也没搭理过她,是绿末一厢情愿追着祭师父他的。” “你去搞清楚修源和绿末是否是狼狈为奸的关系,还有,把他给我弄过来,我有些话想要问问清楚。”婉薇本身有着很强大的灵力,只要熬过之前的四个时辰,疼痛就会有所缓和,现在她已经好多了,眼睛先前还清晰,之后就越来越模糊不清,看到只是血糊糊的影子,或许也是受到那珠子的缘故,祭长澈只好用丝带将她的眼睛蒙上,这样也好,可以用其他的身份和她相处,靖雏儿一脸为难,祭长澈说:“去吧!照她的话去做。” “饿不饿,这儿有几样茶点,我喂你吃一点。”祭长澈给她的手重新包扎了一下,婉薇看不见,也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声音和师爷有几分相似,不禁多了几分好感,“我嗓子干涩的难受,我想喝点水。” “我加了点糖,喝起来还有点味道。”祭长澈加了两汤匙,不淡不浓,用汤匙轻轻搅拌,婉薇坐起,疼痛减缓了许多,伤口还隐隐作痛,她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要是换作在叶府的时候,或许早就撕心裂肺哭成一团了,她学会了忍耐,凤冥夕砍了她的手固然让她接受不了,不过她也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人构陷了他,违逆了他的本心,所以也不能全部怪他,内心的悲痛也就稍稍缓解了守半,祭长澈低下头时,看到自己胸口这两缕已经完全变黑的头发,他失了伏魔族的标记,以后和鬼王一样,和伏魔族再无瓜葛,他本来就不是她师父,这样也挺好。 “你怎么知道我想喝点甜糖水?”婉薇看不到他,甜润温热的糖水喝到嘴里,再浸过干涩难受的咽喉时,仿佛将冒着热气的烙铁浇灭,逐渐冷却下来,祭长澈用手将她嘴角溢出来的糖水拭去,又送上下一勺,“女孩子不都喜欢吃糖水。” “只要你把我当成女孩子。”婉薇忽然觉得他的话很暖心,祭长澈愣了一下,半天才缓过神来,“大概是因为你越来越厉害,无懈可击,别人看到的都是你坚强独立的一面,看上去像坚不可摧碉堡,别人想保护你却找不着半丝能投合的机会,现在的你脱去伪装,将坚强背后的虚弱露了出来,表露出的痕迹让你看上去更像正常人,受伤的样子也和正常人相同,这是一目了然的,我看出来又有什么难的。” “你要是我师父就好了。”婉薇无端端的冒出一句,祭长澈小心翼翼的将勺子靠近她嘴边,“你师父不是这样对你的么?” “在我师父眼里,我就是个没用的人,正是因为我没用,才害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在我得知他出卖了自己的声音换了雀屏刀下落时,心里就莫名的恨他。”婉薇还没喝,勺子在她嘴边就翻了,糖水直接从嘴唇上倾倒,全都涌到她的下巴上,祭长澈慌忙用袖子在她下巴上蹭了蹭,“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恨他?难道是因为有瞧不起你的嫌疑?” “你不辞辛苦为一个人做了一桌好吃的,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希望她能多吃一点,你觉得为这个人做了很多,按你的意思,她应该领受你的心意,明白你的苦心,但这个人肚子不舒服,只想喝一杯水而已,辛辛苦苦一大桌子的菜却成了累赘,当真是那个人不识好歹么?倘若强行喝下,受罪的还不是那个人,要是撑死了,让做菜的那个人情何以堪?不投合的心意,再好也好不到点子上,我师父就是那个做了满桌子美味珍馐却吃力不讨好的人,领了她的好,我承受不住这样的盛泽,不领,就是不识抬举,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婉薇叹了口气,“人人都当我是孔郡,他也当我是孔郡,其实他知道我是谁,或许是我的身份太让他觉得尴尬了,一面以师父自居,另一面却不给予孔郡的待遇,我不是说让他像爱孔郡那样爱我,好歹我与孔郡沾亲带故,对我好一点,岂不是对孔郡最好的弥补,他就是太在意自己对她伤害了,又害怕自己会分不清我和孔郡谁是谁,这么说来,那些见了我就会说我和你还有一世情缘未了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
“是他自以为是了,以为给你最好的就是对你最大的好,鲍鱼好吃,但对于不喜欢吃鲍鱼的人,的确是个负担。”祭长澈没想到自己所有的努力在她眼里却是一场不受待见的付出,不禁有些失神,婉薇见半天没有勺子靠过来,眼睛又看不见,还是察觉出了异样,“说得挺有感触的,怎么,你也有和我师父相似的经历?” “你怎么不说话?那么好听的声音不说出来太浪费了。”婉薇见对方连搅拌的声音也没了,仿佛察觉了什么,忽然笑了,祭长澈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不做点奇怪的事儿,怎么让你和我搭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心没肺,得了便宜还卖乖?师父要是听到了,一定会很伤心?”婉薇的话是个引子,祭长澈这才开始搅拌勺子,“你有你的道理,这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你受不受,和他做不做没什么关系,毕竟他快····或许这是他给你做的最后一餐,之后就没机会了。” “做我师父真可怜,都弹尽粮绝还得将老本拼上,只是做他徒弟的人也很可怜。”婉薇的话只说一半,祭长澈不想和她说,却又想她最后能得出什么结论,“可怜?可怜也很很多种,趁他还活着,如果还有得救,就让他好好补偿补偿你,以免死了之后还得受人埋怨。” “你这是替我师父打抱不平?我可听出意味来了,看来你很了解他,连他大限将至都知道,看来阁下并非普通人,等你以后见到我师父,千万别将这些话告诉他,免得在他心里又落不识抬举的坏印象,你得在他面前多多替我美言几句。”婉薇终于笑了出来,祭长澈对她的乐观真是大开眼界,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你师父不是那种小气吧啦的人,既然是你师父,又哪有师父计较徒弟不识抬举的道理,是你想多了,误会他的意思,你说他没有给予你孔郡的待遇,但他的奋不顾身却是连孔郡也没享用过几次,不都是给了你一个人?用心良苦,只要尽了力就能问心无愧,你吃与不吃,其实和厨子又有什么关系,撑死的人是你,饿死的人还是你,不过是因为责任使然。” “责任?你是说师父对我只是责任?”婉薇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喝到嘴里的糖水一次比一次少,祭长澈不是很恼火,却有几分尴尬,费尽心机最后却得来这个徒劳无功的结果,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是责任,早就是路人了。” “平心而论,我是就着孔郡的关系才和他攀上师徒关系的,我根本就是孔郡,他自始至终一直把我当作赎罪的傀儡,对我无微不至的好就能还清内心对孔郡的愧疚,还打着师父的名义堂而皇之,一方面自欺欺人,另一方面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把我当作傀儡这样那样。” 婉薇见边又没了动静,对方的呼吸有了明显起伏,想来很生气,再来两句,离气急败坏似乎也不远了,却又极力忍着,婉薇仿佛能想像得到他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傀儡是什么,是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谁都能捏上几回还不吭气的傻子,也难怪他会这样对我,毕竟以前我多少有点缺心眼儿,面相看上去就像人人能颐指气使的软柿子,我知道他不是瞧不起,是因为自己日子所剩无多,怕我还没长进成他期望的那个样子就撒手人寰了,这是放心不下我才那么拼命,所以那一桌子的菜虽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能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师父也托了孔郡的福,已经不识抬举了一回,如今我好歹也有了几分出息,当然不能再让他伤心了,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被我浪费的那一桌菜,我得好好的再给他弄一桌·····为了不重蹈覆辙,我一定给他做一桌他最投合他胃口的饭菜,哪怕我能做的只是粗茶淡饭。” “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祭长澈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婉薇又听到勺子搅拌声,节奏快了点儿,怕是心花怒放了,“你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他要是听到了,或许会很开心吧!其实这和报答完全是两回事儿,毕竟他对我恩情已经大到不是用回赠就能相互持平的事儿。”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准备怎么报答他?”婉薇喝着糖水,甜丝丝的,祭长澈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半天才幽幽的开口,“只求了无牵挂吧!这样才能····” |
“这样才能更有勇气面对死亡?”婉薇抢先说,祭长澈被她看穿了心思,他本来就不怎么说话,孔郡死了之后,想说的话全都已被她带走了,实在无话可说。 婉薇说话很有进退,当下也不急着表态,也不逼迫他,岔开话题,“我遇到很多人,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和我师父还会再续前缘,不管是延续孔郡,还是纯粹的是我和他的感情,看他们振振有词信誓旦旦的样子,多半真有这么回事儿,如果那一天注定会发生,那我为什么还要傻傻的去等那个迟早都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这不是他想要的呢?那你的一番好意岂不是也白费了?”祭长澈的手猛地一颤,险些打翻了瓷碗,三生石上的名字不是他和了孔郡定下的,而是南寻芥从月老那儿偷了良缘刀,在三生石下刻下她和元始天尊的名字,听说那年南寻芥只有十五岁,元始天尊魂飞魄散三年后,她也随之被神界诛灭。 龙陨心是不会死的,醒来之后,她什么都忘了,一切重新开始,归入到他门下,换了孔郡这个名字,三生石的姻缘也因此延续到他和孔君身上,这是第二世,第三世就是他和现在的叶千灵。 “师父的时日不多了,他想走得了无牵挂,怕是没那么容易,孔郡的遗憾光听着都很辛酸,我不能眼睁睁的将它继续延续下去,并且还在我有能力改变结局的情况下,我更不会将她的遗憾再在我身上重新来过,我在灵界见过她,那种绝望却又放心不下的眼神历历在目,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婉薇对孔郡的最后一面印象深刻,她太害怕自己哪一天也会被赤裸裸的绑在树上,“当时我就想,无论如何,我不要变成第二个她,人人都说孔郡如何如何厉害,其实却是最傻的一个,师父为了我奋不顾身,我怎么着也得为他努力一次,况且这都是注定好的,凡事得趁早,为什么不提前适应这个身份?让一切细水长流,不至于连最后的道别也匆匆忙忙的,万一这就是他最需要也是最投胃口的一桌菜?” 祭长澈放下瓷碗就准备走,婉薇听出动静,“我还想喝呢!” “你喝得已经够多的了!甜东西吃多了会牙痛。”祭长澈没想到他会动这样的心思,他隐约听说过靖雏儿提及她和凤冥夕的事儿,多半是为了治疗情伤才想临时在他身上找点药,两人坎坎坷坷也不容易,眼下这件事儿对两人都是致命的伤害,这辈子算是恩断义绝了,三天石上的确还有一切情缘没有了却,但不会发生在现在。 他不想在离开的时候因为牵挂而舍不得,叶千灵的确比起初的孔郡更有吸引力,但他不敢再轻易冒险,情伤最可怕的时候不是万箭穿心,而是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说痛就痛了,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孔郡离开的每一天,他都沉浸在这种比噬魂咒更可怕的折磨里无法自拔,而且他的确在叶千灵身上看到和孔郡相似的东西,那就是不会那种不会轻易放弃的坚韧,等她渐渐走出情伤,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想法不过是一时冲动,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错觉,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你别走呀!雏儿不在,我现在没了手什么也做不了,你既然是和师父相识的人,是朋友就得两肋插刀,你们是平辈,能设身处地抱不平的交情说是兄弟也无可厚非,我就是叫你一声师父也不算吃亏,我虽然是灵界的族长,但你没把我当外人,我自然不会目中无人,在你面前耍威风,摆族长架子的,你要是觉得为难那就算了,等我将师父救出来,一定只说好不说坏,毕竟能遇上说话投缘的人也不容易。”婉薇急切的说,祭长澈这是想走都走不脱了,只好又退了回来,这时靖雏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郡主,鬼王大人想见你。” “可是那件事儿有结果了?告诉我什么处置就好,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见人?”婉薇当着祭长澈的面还是很介意和鬼王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靖雏儿见桌上有瓷碗,里面似乎还是糖水,颜色有点淡淡的浊,祭长澈漫不经心的说:“你不用····话还是面对面说清楚为好,能让鬼王亲自来说的,自然不是小事,鬼王大人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族长怎么可以拂了人家的好意。” |
“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外面的流言飞语那么多,干嘛专挑这个听。”婉薇用手去揉眼,靖雏儿连忙拉开她的手,“郡主,你别乱碰,我再去找个郎中瞧瞧,别落下什么眼疾。” “玄赭是不是也跟着来了?”婉薇最怕她信口开河,将她和鬼王的事情在他面前说得好像确有其事似的,靖雏儿摇头,“就鬼王大人一个人,渊君本来一道来的,但书溪不知平白无故突然闹什么脾气,和他吵了几句嘴就气冲冲的走了,渊君他···他一气之下也走了。” “书轩他····千万不要让玄赭靠近他,你再派几个人赶紧和吴国的人联系一下,尽量在这几天将他们俩送走,以免夜长梦多。”婉薇下面一团糟,连手伤也顾及不到,靖雏儿去外面请鬼王,祭长澈见她神色慌张,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走到床边说:“玄赭很聪明,你这样火急火燎痕迹太明显,时间长了她自然会察觉出来,不管你将书轩送到哪儿去,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将这个疑惑弄清楚的,你做事向来谨慎,到底发生什么事儿让你慌手忙脚的?” “这件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等我以后有时间再跟你慢慢解释。”婉薇也知道会有东窗事发这一天,但她还没准备好,“你过来,鬼王大人来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帮我把手用东西遮起来。” “你不用藏了,我还能笑话你。”鬼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看向已经失去伏魔族标志的祭长澈,如今他安然无恙出来了,看到他心里很是安慰,毕竟是一棵树上的枝子血脉相连,久别重逢的喜悦都在两人的眼底翻滚,鬼王很亲近的坐在祭长澈先前坐的位置,很久没见面了,两个都是被自己宗族扫地出门的人,同病相怜之外,还有相同的落魄和尴尬,自然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位是我师父的朋友,不知鬼王认不认得?”婉薇故作不经意的说,鬼王愣了一下,刚好和祭长澈的目光相撞到了一起,心领神会,却也不想撒谎,只说:“他那么多朋友,我哪能全部认得,而且我们差不多一百多年没见面了。” “他自己不愿意自报家门,我刚才忘了问,不知师父的朋友怎么称呼。”婉薇顺着他的话问,鬼王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祭长澈转过脸,好像这个问题和他没一点关系,看着书架上排列整齐的书册,上面积了一层灰,肉眼能看出来,想来这些书册从未被翻阅过,只是用来装样子的,鬼王苦思冥想,得想个像模像样而且还得经得住推敲的名字才能顺利瞒过她,不管她是真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日后总不能落下欺骗她的口实,祭长澈小时候有个叫黑伢的乳名,他小时候白成了雪,所以小名几乎都是反向的,没几个人知道,况且事后她追究起来也是无错可挑的,毕竟这也是他的名字。 “黑伢,应该是他,好久不见,上次见到还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鬼王从来像现在这么心虚过,祭长澈一脸愤慨的瞪向他,这是他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那么郑重的名字仿佛开玩笑似的,的确和他严谨内敛的性命不相符,婉薇差点笑出来,“黑牙?怎么会有这么怪的名字?那他长的样子得有多怪,都说人如其名,黑牙,那么他的牙一定很黑!” “黑芽的芽不是你说的那个黑牙,名字不过是名字而已,你要是能看见,就会知道他长的有多白皙体面,神采飞扬,芽,是嫩芽的芽,他人刚好也细皮嫩肉的,对了,你的眼睛这是怎么?找郎中看了么?”鬼王很少这样开玩笑,及时岔开话题,婉薇要不是因为双手疼痛,早就笑出来了,祭长澈仿佛被人揭了遮羞布,咬牙切齿却又发作不得,只好闷闷的看着柜子上的书册,婉薇也不想拿他打趣了,顺着话题说:“鬼王大人和渊君可审问出所以然来了?幕后真凶是谁?” “你···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鬼王吃惊,还以为提及凤冥夕,她不会破口大骂,但嘲讽几句罪有应得的话却也不过分,婉薇说:“不光是他,连我也被人陷害了,真正想砍我手的人是修源,他强迫祝年长老用玄冥赤魂剑将我的双手砍下来,但他灵力不够,驾驭不了玄冥赤魂剑,那个珠子五彩斑斓,很不寻常,不是菩心的东西,更不是出自灵界。而且我和他这两样东西都出自一个人。” |
“是绿末,上次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想到她这么屡教不改,早知道就银鱼洞时就一刀杀了她,也不至于你遭受这么大的痛苦。”鬼王很自责,他的目光落在婉薇光秃秃的手腕上,目光仿佛针孔了似的剧烈收缩,“这回抓到了她,刚好就着执焰的死双罪并罚,将她凌迟处死,还你一个公道。” “我的公道我自然会用自己的方式讨回来,一码归一码,执焰和镜海棠的死,哪能跑了她的便宜,我想知道你和渊君商讨出的处理方案,毕竟他现在代表的是神封,这件事儿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走漏风声,传到别有用心的人耳朵里,怕是他的真实身份就包不住了。” 婉薇也是在一恍惚间就想到了对策,她现在已经不能全身而退了,眼下保住凤冥夕才能保住自己的族长位置不受动摇,再说手都断了,就是将他碎尸万段也挽回不了什么,鬼王对她既来之则安之,从容不迫的越发钦佩,她顾全大局的说法,必然和他们思虑的形态是相通的,想听听她的高见,婉薇说:“我想到的相信鬼王大人和渊君已经想到了,那就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我不是输不起的人,再痛不也受过去了么?不能让白白遭罪,既然我能承受下来,就不会浪费这个机会做出点文章来,毕竟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捧着一双血淋淋的手祈求别的同情,黑芽师父,”婉薇还没那么亲切的叫他这么奇怪的名字,“我师父聪明绝顶,他能认你做朋友,想来您也是有几分和他不分上下的谋略,不如帮我出个主意,怎样才能让我这双手断出一箭双雕的价值?” “你都说一箭双雕了,自然是想到一箭双雕的计策,何必又来请教我?”祭长澈从小就特别讨厌别人叫他这个名字,好像那么大了还穿着开裆裤似的,让他难以为情,婉薇听出他语气中的情绪,也不气恼,“但我想听听我的一箭双雕是否和师父的是否不谋而合。” “你是族长,那么大的事儿有鬼王大人帮衬,神术妙计多的是,必定万无一失,何必让我的意见,谋合了还好,没辜负族长抬举,要是不谋合了,没有族长想得周全,你口口声声叫我这师父不是吃亏了么?” 祭长澈听说了很多关于鬼王和她的流言飞语,无风不起浪,必然是有些什么才会落人口实,再被别有用心的人大肆渲染,鬼王似乎在他脸上又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痕迹。 “让黑芽师父献言献策,那是因为我供您吃供您住还供您想怎么着都行的特权,想来师父一身正气,绝非那种好逸恶劳,骗吃骗喝的人,您是师父的朋友,我笑话您就是对师父最大的不敬。” 婉薇侧过头,隔着薄薄一层纱布,隐约可以看到他模糊的身影,不动声色的说:“这个世上,我连断手之痛都不在意,但我在意的还是我师父,没了手,我就是用牙也得将他从园子里咬出来,而且您作为师父的朋友,千里迢迢来活灵界必然是为了救朋友脱离水火的,我师父也真是倒霉,避坑落井,祸从天降,我还指望您能和我齐心协力将他毫发无损救出来,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他几日后就要成亲了,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你断手之事拿出来大做文章,就说是神封故意砍了你的双手,一来是为了给昔日遇难的人鱼族百姓一个公道,人鱼族难民得到安慰,对你的仇怨也自然会得到一定缓解,刚好也能澄清你和他之间似是而非的关系,里里外外都让人挑不出嫌隙来,二来,这件事儿必须挑在神封大婚的日子办,借着欢天喜地的气氛可以更加激励人心,让人觉得神封是个公正严明,下那么大的手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也能收获一个敢作敢当的美名,名字是别人取的,但名声必须自己赚。” 祭长澈对她也是刮目相看,毕竟断手之痛并非常人能受,明明受了委屈还要向全天下的人证明自己是多罪有应得,自己的度量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怕也是顾及凤冥夕的安危,有情有义固然是好,但过多了也会变成牵累,他当初为了孔郡离开伏魔族,就是因为情深意重,所以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虽说从未后悔过,如今一个人形单影只,背井离乡,连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凄凉。 |
“黑芽说的一箭双雕果然精妙。”鬼王和渊君也是这么商讨的,只是觉得对婉薇不公平,婉薇忽然觉得自己一心一意为别人好,最后还得拿着自己的伤痛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如何不在乎,他们能这么想,都是为了顾全大局,但这个大局里,她却是排除在外的,没人顾及她此时此刻的悲痛,微笑很简单,扯了扯嘴角就笑出来了。 她没说话,害怕一说话就会委屈的涌出哭腔,到时候这故作从容的样子就装不下去了,婉薇暗暗的吸了口气,鼻子前忽然涌起一股茶香和氤氲的水气,杯子轻轻的触在嘴唇上,微微往上压,婉薇喝了口茶,不冷不热的刚润口,刚好将险险漫到鼻腔里酸楚苦涩的泪间冲散了,祭长澈身上有股很浓郁的胡萝卜味道,脑海里不禁浮现这味道是如何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嘴里冷不丁的呛了水。 祭长澈手忙脚乱的用手背抵在她的下巴上,这样茶水会浸到他的袖子上,断手就在下面,浸了水不会比浸了盐好受,刚才看到她扯动的嘴角好像快要哭了似的,她是不会轻易在鬼王面前哭的,只好用茶水将她的嗓子里蠢蠢欲动的哭腔压下去。 鬼王看着他们这默契十足的样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祭长澈几乎是神界最爱干净的人,衣服上沾了芝麻大的污迹都要嫌弃半天,还得想方设法弄干净,即使之后下了界也一贯如此,他这么不拘小节,他除了在孔郡身上看过一次,这是他第二次在她身上见过。 一脸认真的将她的两只胳膊抬起,生怕丝毫动静都会触动她的伤处,鬼王忽然觉得他是多余的一个,这时祭长澈似乎感觉到那两只带着探究和淡淡妒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不等他询问,鬼王抢先说:“我知道有个人可以将族长的手完好如初的接回去。” “你是九幽邪神?”祭长澈也想到了,鬼王说:“但他被封印在了幽冥界。” “我的手不碍事儿,鬼王大人,既然他的事儿已经有了对策,我现在这个样子连吃饭都成问题,本来说要亲自给他操办婚礼才显诚心,如今却要劳烦鬼王大人替筹办了,我这儿您不用担心,黑芽师父很会照顾人,方方面面比女人还细腻,托了师父的福,给我送来这么细致温柔,称心体贴的人,断手之痛再痛,有师父在,这也算不得什么。” 婉薇很感谢他刚才那么急时的替她压住民快要压不住的情绪,鬼王脸上的落寞在银白色头发的衬托下有种不合时宜的对比,她处处提及祭长澈,这已是很明显的暗示了,他不可能连这个话音也听不出来,祭长澈的眼底也压抑着一股比黑色头发更耀眼的神采。 祭长澈被扣在园子里时,他内心甚至还涌出几分卑劣的想法,如今他毫发无损的出来了,婉薇急切澄明立场的表态却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毕竟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有种希望破灭的落魄隐隐而生,转身出了房间。 “你刚才想什么?”祭长澈坐下,白色的袖子上浸了一大片淡淡的茶绿,婉薇先是怔了一下,忽然好奇的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我吃你的用你的,只能在公事上帮你,但私人问题你就没有权利干涉了。”祭长澈不想在她面前过早暴露身份,婉薇旁敲侧击的说:“也不算私人问题,神界是不是也长有凡间最常见的胡萝卜?” “没有。”祭长澈莫名其妙,婉薇笑,“你别骗我,你身上就有股胡萝卜味,肯定也爱吃胡萝卜。” “我吃的不是胡萝卜,而是叫雪叶子,你问这个干什么?而且我身上的味道怎么可能是胡萝卜?”祭长澈下意识的在自己的肩膀和胳膊上嗅了嗅,婉薇不可思议,“雪叶子是什么东西?我不会弄错的,那个味道是我师父在水里给我渡气时落下的,所以我才会记得那么清楚,黑芽师父,我师父可曾跟你说过这件事儿?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我想他肯定很喜欢我。” “谁说的,给你渡····给你渡气必然是为了救你,你不能因此捕风捉影,被郎中医好的病人,难不成是因为郎中爱慕他才出手相救?手还疼吗?”祭长澈看见她的纱布上又浸了斑斑血迹,婉薇故意说:“如果我师父在的话,他一定不会问我疼不疼,而会想办法让我不再疼,他最见不得我受苦了,比我亲生父母还好,那么久没见到他,胖了还好,算她识相,要是瘦了,师父身上少了几两肉,我就从菩心身上割下几两还给他,黑芽师父,你说我对师父好不好,他要是听到了,会不会感动?” |
“要那个疯婆子的肉做什么?她在春宫园练了那么久的煞气邪功,怕是炖出来的汤都会有剧毒。”祭长澈心里一阵开怀,婉薇笑,“说不定还会走火入魔,说到走火入魔,人鱼族那笔债绝不是我一双手就能赔得了的,所以不管他们构陷我的谣言有多过分,我都不会生气,反而心里还有一丝轻松,他们越是不声不响,我心里就越过意不去。” “有拾金拾银的,哪有拾骂的呀!”祭长澈忽然将一只冷冰冰的东西触到她嘴唇上,婉薇刚张嘴,囫囵吞枣似的咽了下去,“你给我吃的什么呀?滑溜溜一下子就到肚子里了?好像也有·····也有胡萝卜的味道。”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雪叶子的味道和茶香有几分相似,怎么能和胡萝卜合为一体,你不是舌头有问题就是嗅觉错了味。”祭长澈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莫名的闪过几分不自然的表情,还好她看不见,婉薇忽然觉得双手好像不那么痛了,“雪叶子那么神奇,竟然一点也不痛了,到底不是我亲师父,我都熬过来了你还拿你吃剩下的东西马后炮。” “吃了这个,你的手就再也不能痛了,如果一开始给你吃,只会替你挡住一时的痛,等药效过了,只会痛上加痛,没个十天半个月绝不会好转的,岂不是害了你,日后等你重新接手,在伤口彻底复原之前也不会有半分疼痛。” 祭长澈又耐心的给她折掉纱布,雪叶子是神界独一无二的神草,他当初下界脱离伏魔族必须受到惩处,就是受过苦春草穿透的伤口每七日就要服用雪叶子予以镇压奇痛,这是他最后一颗,用完了就再也没有了,意味着之后的每七天,他都要承受一次钻心蚀骨的折磨,直到他咽气的那一刻。 侍卫将修源带入房间,在外面的客厅候着,祭长澈揭开被褥,将她抱到床边,双腿悬到床下,婉薇勾着脚想要找鞋,祭长澈蹲下身,按住她乱动的脚,“别动!小心别掉下来。” “你对我那么好,等我师父出来了,我一定把你夸得空前绝后,比我师父还好,有你照顾我,想来师父在园子里就不必为我牵肠挂肚,我也能安心等我养伤了,你的这个名字,我师父知道么?”婉薇可以隐约看到他柔软光泽的黑发,这样看上去似乎没白发那样不食人间烟火,还多了几分亲近,祭长澈察觉到她光秃秃的手腕从他肩膀上一路爬到了耳朵,指尖划过头发,婉薇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要手要是还在就好了,就能····我师父的头发是银白争的,也像你这么柔软,黑芽,你说我的手要是一辈子都接不上去,触碰不到师父的头发,这才是真正的遗憾,早知道以前问他要一缕头发随身携带,即使见不了面还能有个念想,师父说到底是因为我才受了那么多苦,等我有能力回报他的时候,却没了手,就算他在我眼前,将满头的头发都剪下来给我,没有手,算了,不说这个,黑芽,我以后就不叫你师父了,反正你本来就不是我师父,以免我念到师父这两个字触景伤情,总会控制不住想起我自己的师父。” “穿好了。”祭长澈从未给谁穿过鞋,连孔郡也没有,他又从衣架上拿起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披在她肩膀上,可以将她的双手恰到好处的遮住,婉薇忽然笑,祭长澈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又笑什么?疯了吧你!断了手还能笑得出来。刚才你还没告诉我你喝茶的时候怎么一下子就笑喷了?” “那个以后再告诉你,这次我在笑自己真是走运,还好没被砍了双脚,要不然还得劳烦你背着我到处走。”婉薇笑的是这个,祭长澈凑近她的脸,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自信来支持这么惨烈的遭遇,真是不当飞来横祸是祸了,婉薇还是笑,祭长澈将手松开,“你莫不是中邪了?你吃的是雪叶子,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欢喜团子?外面那么大的一个麻烦,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不是还有你么?刚才的一箭双雕很精彩,能当我师父朋友的人岂能是等闲之辈,外面那个人要不是有人暗中搞鬼帮了他一眼,我差点就赢了,虽说功败垂成,还丢了一双手,黑芽,现在你代表的是我师父,我师父挑朋友的眼光能差么?”婉薇很会说好听的话,祭长澈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也真心觉得她和从前不一样了。 |
“你定会助我一臂之力,和我一股绳子出力的,我的对手就是你的对手,要不是我现在不方便,杀鸡焉用牛刀,这种小角色哪用得着你亲自出马,黑芽你只要在边上给我出谋划策,我就可以将之前丢掉的尊严和双手从他身上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婉薇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胡萝卜味儿,或许这就是她辨别祭长澈的试,“师父一向最疼我了,他要是看到我被人伤这个样子,还不知会怎样伤心,他脾气和点着的炮仗一样火爆,早就将这些人收拾干净了,你是师父的影子,所以,这不是帮我出气,这是帮我师父一雪前耻。” 祭长澈扶着她的肩膀走到外面。 “修源长老,我们又见面了。”婉薇到了人前,姿态和面容仿佛立刻置换到另一个适合的状态中,不紧不慢的坐下,祭长澈的眼神向来波澜不惊,但看向他时,蛰伏在温润下面的狂澜喷薄欲出,要不是他与生俱来的良好气度,早就在他进门时就将他打死了,修源鼻青脸肿。 祭长澈虽然沉默不语,但他总觉得一股杀气肆意绞杀他的眼,将他的心虚和畏惧一针见血的点透出来,顿时有无路可逃的绝望,婉薇眼睛上蒙着纱布,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看到他全身颤抖和混乱的气息,这时黄天竹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从没见过祭长澈,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个人,不禁多看了两眼,随后在婉薇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婉薇端着杯子的手徒然颤栗了一下,“可当真?” “我亲自看到的,不会有错,郡主,这事儿该怎么办?”黄天竹抬头又看了眼风轻云淡的祭长澈,婉薇似乎注意到他的谨慎,“他是师父请来帮我的人,可以信任,叫他黑芽师父就好,以后我要是不在,你找不到商量的人,尽管找他拿主意,你先下去吧!这事先别声张,或许事情没我们想像那么严重,书溪那边你先去安抚一下,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生事,千万别让她闹将起来,还有,去将渊君找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商量,快去。” “出什么事了?”祭长澈见婉薇面色凝重,能让她如此紧张的,必然不是小事,婉薇看了眼面目全非的修源,原本打算兴师问罪,将指使他的幕后真凶逼出来,眼下看来却是不可能的了,又令人将他押回大牢严加看管,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修源的脸上也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书溪会发现书轩身上的秘密,以为她一颗心全扑在东延渊君身上,不会对书溪失去心脏的事儿起疑的,先前听靖雏儿说她和东延渊君吵嘴,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管他们之间因为什么不愉快,书溪是个女孩子,找自己的兄长诉诉苦也是情有可原的,祭长澈用手按住她的肩膀,婉薇将黄天竹的话大致跟他说了一遍,满脸懊恼,“我该怎么办?黑芽,书溪是书轩的妹妹,我挖了他二哥的心,她一定会来找我将这件事前因后果问清楚,我该怎么回答才能让她相信我是中了鬼王的圈套才误挖了书轩的心?如今书溪知道了,玄赭迟早也会知道,她一直以为我和鬼王有男女之情,要说这都是靖雏儿办事不利,当时鬼王为了给我彻底融合龙陨心才造成的误会,没想到越传越离谱,”婉薇忽然语气焦急的问:“你相信我吗?我和鬼王真的没什么的,只是误会而已,况且又是从靖雏儿嘴里传出去,假的也成真的了,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再加上玄赭那么信任我,一直以为我和鬼王真有那么回事儿,如果她知道我不仅欺骗她和他父亲的关系,还将她心上人的心挖了,她一定会恨死我的,我该怎么办?” “别慌!”祭长澈按住她的瑟瑟发抖的肩膀,“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这两天你刚好借着断手之事谁也不要见。” “可这么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越这样,越容易让书溪觉得我的避之不见是因为心虚,我道门的确能挡得住她两天,但她终究是渊君的人,他素来对我没什么好印象,书溪的委屈,他不可能坐视不管的,不管他是公报私仇还是站在断魂渊主史的立场问我讨要说法,事情已经败露,玄赭那么喜欢书轩,她那一关我就过不了,我的错我自己会担着,要是殃及无辜,我······”婉薇越想越怕,祭长澈将她搂到怀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你要是相信我,那就乖乖照我的话去做,你要是睡不着,我有办法帮你,省得你整天胡思乱想,惶惶不可终日。” |
“我不能睡,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我犯下的错。”婉薇五内俱焚,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快爆发,靖雏儿在外面隐约听到几句,没想到当时的一时疏忽竟然给婉薇造成这么大的危机,心里愧疚不安,这时一个诡异的影子从墙院门口一闪而过,靖雏儿急步追了过去,不想却是先前和祭长臣在一起的向阳。 “你鬼鬼祟祟做什么?”靖雏儿冷若冰霜的问,瞧也不瞧她一眼,向阳忽然将手伸进衣服里,靖雏儿大吃一惊,“你想做什么?” “我是男人,故意女扮男装,我胸口放了两颗苹果才看起来像女人的,这是二公子的意思,他特别喜欢你,而你对他又一直不冷不热的,所以就和我故作亲密,给他调合几分能让靖姑娘您醋意大发的气氛,靖姑娘,您千万别觉得二公子卑鄙龌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就是太喜欢你却又一直摸不透您的心意,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冒犯了靖姑娘,还请多多包涵,千万别因此怪罪我家二公子一片痴心。”向阳神色闪烁,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冒险来找靖雏儿,毕竟祭长臣当初是出于什么居心才接近她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靖雏儿还一直蒙在鼓里罢了,靖雏儿压抑的情绪好转了许多,“你找我什么事儿?长臣人呢?” “我家二公子他····向阳可否冒昧的问靖姑娘一件事儿?”向阳一脸急促,仿佛发生了天大的事儿,靖雏儿被他这么一说,神情也分外紧张,“长臣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你快说呀!” “我家公子莫名其妙的就中了剧毒,他没了法力,先前又冒险给你喂了血,我想多半是您中了什么毒才反噬到他身上,现在昏迷不醒,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才能救回他的命,只好来找靖姑娘商量对策了。” 向阳身上也受了伤,他之前奉命去修源的地窖里去抓熔铸,结果却被人捷足先登了,还被重重挨了一掌,回来之后就看到祭长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嘴里还涌出大量黑血,在肩膀处的地方还有一个类似毒箭的伤疤,靖雏儿记起先前在祝年宅子被人偷袭,肩膀处刚好中了一支毒箭,但转眼就消失了。 她当时也没在意,没想到会有剧毒,她脚下虚浮,急忙跟着向阳去了祭长臣住的地方,祭长臣面惨白,嘴唇暗紫,这是明显中毒的迹象,靖雏儿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几下,眼泪断了线似的滑落下来,祭长臣气息微弱,没有丝毫反应,仿佛病入膏肓,快要死了似的。 靖雏儿看到祭长臣这个样子也是痛心疾首,该她承受的痛苦,如今都被他独自承受了,可她现在连中了什么毒不知道,但有一点她却心里有数,祝年长老是修源的人,修源胆敢违逆神封旨意,公然率同党围攻婉薇,必然是有人在幕后指使,只要找修源问清楚要解药,或许就能救他一命。 “靖姑娘,眼下能救二公子的人也只有您了,只要您愿意,二公子就能活下去。”向阳忽然跪在靖雏儿面前,重重磕头,靖雏儿念他护主情深,扶着他起来,“我与长臣情投意合,他的命,我岂能袖手旁观?当初我是在祝年的宅子里受人暗算,多半是修源的人,现在他被扣押在大牢里,想要逼他交出解药也没什么难处,你替我好好好照顾他。” “靖姑娘!”向阳心里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靖雏儿真相,如果她知道祭长臣对她别有用心,只想借着她的手去夺婉薇的龙陨心,以此救助祭长澈重返神界,靖雏儿回过头,以为他有要紧的事要说,向阳最后还是将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等救了二公子,还是由他自己坦白来得好,摇了摇头,“靖姑娘小心。” “修源长老,别来无恙!”靖雏儿独自一人去了大牢,修源被结结实实的绑在柱子上,身上皮开肉绽,被打得不轻,修源见到她时,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来似的,哈哈大笑,“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绿末是骗我的呢!” “你知道我会来?潜伏在祝年宅子里的杀手果然是你!”靖雏儿气得咬牙切齿,却又很好的掩饰下来,毕竟祭长臣的命只有他才能救,修源随口吐了一口血沫,“我不仅知道你会来,还知道你身上每一道伤口都会完完全全的反噬到祭长臣身上,没想到扬名活灵界的雪绒花竟然对一个无耻之徒那么用心,你来找我,是奉了你主子的命令来逼我说出幕后指使的,还是为了心爱的男人背着她来找我讨解药的?” |
“你知道就好,把解药交出来,我给你一个好死,不交,我也有办法让你老老实实的交出来。”靖雏儿忽然想起当初绿末也在,要不是因为她和修源的里应外合,她也不会中了楼上弓箭手的暗算,修源嗤笑,“我身上背了那么多罪名,想要一一交待清楚没个三天三夜怕也不能完事,但你的祭长臣怕是连三个时辰都撑不住就要魂飞魄散了,你知道魂飞魄散对于一个伏魔族人来说有多可怕么?永世不得轮回,这就意味着如果你对他的情义不够沉重,或者没能敌过你对主子的忠心,他就会永远落魄成一个无家可归的野鬼到处游荡。” “绿末?你和她是一伙的?我身上的伤会反噬给长臣也是他告诉你的?你还知道什么?解药呢?”靖雏儿只一剑就将锁在牢门上的锁斩断,用剑指着他的咽喉,修源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得意,“如果我真将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怕是给你解药,你也不想要了。” “你什么意思?想要离间我和祭长臣,果然够下三滥的,这很像绿末的风格,想必指使你谋权篡位的也是她吧!”靖雏儿不会轻易杀了他,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他手里似乎捏了祭长臣的什么把柄,要不然死到临头不会这么嚣张的,修源神色诡异,“把剑拿开,你这样拿剑架在我脖子上我还怎么说?我要是贪生怕死,也不会活到今天,这个你该明白的,我犯了一个错,那就是高估了你,低估了叶千灵,再加上又轻信了绿末那个贱人,这才功败垂成。” “你这是承认和绿末串通一气谋害族长!”靖雏儿将剑收回,他越是风轻云淡,她悬着的心就越发忐忑,总觉得要有一件石破天惊的事儿要从他嘴里飞出来,修源点了点头,“没错,是我,混元珠是她给我的,只要接近她,就能让她走火入魔,就像她当初在人鱼族滥杀无辜一样残暴无情,当着众位长老的面,我就可以以铲除妖孽为由将她给杀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没想到绿末这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又在神封身上使了相似的手段,砍了族长的一双手,坏了我的千秋大业。” 靖雏儿更加狐疑不解,谋权篡位是死罪,他怎么能将自己的狐狸尾巴轻易露出来,修源见她脸上疑云密布,笑得更加张狂,“我知道你有很多地方都想不明白,先前你主子将我抓了去,反正事情败露,藏是藏不住的,男人顶天立地敢作敢当,我在迈进出云宫的门槛的那一刻就已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哪想我还没招供,她又莫名其妙的将我放了。” 修源落到这个地方,反而不怕了,况且婉薇当时的样子好像被人抄家似的,她当初能在那么多位长老面前临危不乱,定然是她的本事,如果连她都胆战心惊,那就不是小事,她哪还有闲情逸致管他的死活,他杀不了她,却能坐看她的笑话却也不算太失败。 “她这个族长当的真够窝囊的,想想当年我妹妹做族长时,那是何其的潇洒和快活。她现在自身难保,连我都顾不上,这么在的麻烦怕是要大出断魂渊去,你这会儿不去帮她排忧解难,还为了成全祭长臣而对我私设刑堂,听说你是对族长最为忠心,如今看来,在你心里,你主子的位置还排祭长臣后面。” 修源一败涂地,但他能有幸看到婉薇和靖雏儿的笑话,死了也值了,“她当初为了谁才兴师动众折了花楼,杀了狐妖,狠狠教训了祭长臣,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她当真是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你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背叛她,叶千灵要是知道了,欲哭无泪还是小事儿,要是对你寒了心,你以后还怎么在她身边立足?只是为了一个恶意欺骗你感情的男人?在他心里,你也从来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而是排在了他大哥祭长澈的后面。” 隔壁监牢 绿末用手按着受伤的额头,听见有人来了,侧过头说:“都办妥当了么?” “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办得妥当了。”出现在监牢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休静法师,这儿是单独劈出来的牢房,相对隐蔽,休静法师将一个打得半死的瘦弱男人拽了过来,丢到她面前说:“主人,我是在水牢附近发现他,据他交待,他一直跟在一个白头发的男人后面去了钟楼。” |
整个活灵界,唯一白头发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鬼王,另一个却是祭长臣,鲛人即将冲破他三百年前设下的封印,哪还有闲情逸致去钟楼转悠,况且以他的能耐,钟楼里封印的东西对他有害无益,他这会儿应该想方设法修复越发淡薄的封印,剩余的可能也只有祭长臣了。 “修婵?她的魂魄不是被神封几十年前就已用龙彩钟镇压住了么?祭长臣平白无故去那儿做什么?龙彩钟本就凶煞无比,受封的魂魄再精纯也会变成凶灵,他去那儿一定是有目的的,休静法师,” 绿末如今被囚禁在牢房出入不得,还好她先前就派了休静法师提前将妙秋收拾了一顿,她最经不住吓的,总能将嗜血珠的事儿想方设法咬到她姐姐妙宜身上,神封在灵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不管是谁来给婉薇做主,就是断魂渊的主史东延渊君也得顾全大局,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神封就坏了他千百年来的江山稳固。 婉薇作为灵界的族长,又那么冰雪聪明,孰轻孰重比谁都捏得清楚,断手的这口气,她不想咽也得故作大方的咽下去,笑到最后的人还是她,绿末对自己天衣无缝的筹算越发觉得技高一筹。 “你先下去,照我吩咐的去做,祭长臣中了我特制的毒药,撑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对了,靖雏儿可曾去找过修源了?”绿末仿佛常胜将军似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休静法师说:“据我暗中观察,两个时辰前,靖雏儿的确背着叶千灵去牢房找过修源,主人,修源如今猪崽,迟早会将您供出来,虽然您在暗中赢了叶千灵一把,但她背后有鬼王和祭长澈撑腰,还有那个东延渊君,断手的事儿,他让她吃了哑巴亏,对她心存愧疚,一定会想办法从其他办法补偿她,到时候怕会对您不利。” “你不是说已经找到办法控制书溪了么?打蛇打七寸,七寸是个令人心软的地方,他的七寸就是书溪,挑拨离间这种事儿没什么难的,东延渊君要是自顾不暇了,就是有心想补修叶千灵,怕也有心无力。”绿末很聪明,但她的聪明也只是小聪明,孔郡眼里向来容不了她这样的跳梁小丑,之所以还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自然有她的一套生存本领,要是论卑劣的手段,就算是祭长澈也不是她的对手。 靖雏儿虽然不敌叶千灵机智,却也冰雪聪明,她一定是从祭长臣不同寻常的伤势上找出端倪,毕竟她的伤都会完完全全的反噬到祭长臣身上,是她中了毒箭,埋伏在祝年宅子里的杀手都是修源布下的人,她一定认为解药一定就在修源身上,她和祭长臣的事儿一开始就遭到了叶千灵的反感。 为了救心上人,她自然不会明目张胆,一定会私下偷偷会见修源,修源落到叶千灵手里,也只能破罐子破摔,所以绿末才会未雨绸缪,他一旦碰到混元珠,布英硝就会不知不觉的潜入他身体内,只要靖雏儿来见他,布英硝与她灵力相触,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万箭穿心,呈现出被人残忍杀害的假象。 “至于修源,我早就设计好了,混元珠是我曲啸司特有的东西,就他那点微乎其微的法力也想掌控它,当初给他的时候,我特意在上面弄了点让他七窍流血而死的布英硝,靖雏儿继承了孔郡所有的法力,布英硝和她的法力相生相克,这还是她无意中从孔郡口中得知的。 怪不得她一直不敢靠近曲啸司后面的布英山,那儿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布英硝,因为布英硝五颜六色,很像豆粒大小的鹅卵石,祭长澈曾送她许多,结果却被她身上的灵力所伤,连祭长澈都抵抗不了的法力,更别说是法力不济的修源,无意是以卵击石。 绿末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她就是要离间靖雏儿和叶千灵之间的主仆关系,自古以来忠义两难全,一面是心上人,一面是主子,手心手背只能选一个。 靖雏儿素来是以忠勇扬名在外,她私自去找修源,就能看出祭长臣在她心里的地位早就超过了叶千灵,她真是惨,先是失了双手,马上就要连忠心耿耿的靖雏儿也要失去,绿末越想越得意,忽然有种稳操胜券的自信,她先前对付不了孔郡,那是因为孔郡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拥有全部龙陨心,神界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人世间自然也是天下无敌了,谁也不敢招惹。 祭长澈又法力高深莫测,神界赫赫有名的伏魔族皇长子,又霸占了他整颗心,处处护着她,即使后来下界,祭长澈也一直不离不弃陪着她,如今的叶千灵却和她当年的境遇截然相反,四面楚歌不说,还得忍辱负重,打掉牙往肚里咽,绿末憋了那么久的怨恨终于要在叶千灵身上一雪前耻,扬眉吐气了,想想都觉得舒心。 |
“你叫什么名字?”绿末心情大好,那人个子矮小,绿末见他眉眼龌龊,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相对于好人,她却对坏人更有好感,“你知道我是谁么?” “不知道。”那人摇了摇头,绿末见他全身瑟瑟发抖,笑着说:“我长的有那么可怕么?” “你很漂亮。” “漂亮你还害怕,你看我被锁在牢房里,连胳膊都伸不出去,还能伤到你半根毫毛?”绿末欺软怕硬,最喜欢欺负弱小,她双手叉在腰上,瞪了她一眼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水牢附近,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叫鲢鱼头,那天晚上我什么也没看到。”鲢鱼头那天自从协助婉薇替换了寂芳手里的包裹后,婉薇就放了他,让他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别再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鲢鱼头将孔先生的骨盅带回了破庙,找了个地方埋了,晚上闲来无聊,睡又睡不着,就到处转悠,他本想去婉薇那儿投诚,让她收留他做个小厮什么的。 哪想却看到妙秋鬼鬼祟祟的从院子里跑出来,他知道这个经常被寂芳欺负的妙秋,那天晚上就是她故意将寂芳引走,他这才有机会将她藏在花园树下的包裹掉包,他蹑手蹑脚一路尾随,看到她去了苍梧长老的院子。 之后他就看到苍梧长老和她急急忙忙的往西南方向走,他爬到了屋后的一棵大树上,透过半天的窗户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到里面的情况,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只剩下半截身的女人被铁索拴住双手,只露出个脖子泡在水里。 她的胳膊和脸上爬满了黑黑的,细长的水蛭,屋里除了妙秋和苍梧长老,还有一个被苍梧长老称之为修源长老的男人,再一个就是眼前的绿末,苍梧长老刚进门,熔铸就拼命的叫着让他快跑,妙秋见苍梧长老转身,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随后被苍梧长老猛地甩开,她摔倒在地,躲到了角落里,修源一刀杀了苍梧长老。 绿末在准备将泡在水里的熔铸也赶尽杀绝时,一只丑陋而古怪的野兽凶神恶煞的冲进来,只一下就将挥着刀子的绿末扑开了,它咬断铁索,将熔铸从水里救走,绿末和修源叽哩咕嘟说了几句就走了。 鲢鱼头刚准备去给婉薇通风报信,不想却被一个拿着佛尘的女人抓个正着,先是被关押在庙宫里,她看上去不像是坏人,还说将他抓来是救他,要是被那两个人发现他就死定了,鲢鱼头看她也不像是个坏人,又给他好吃好喝的,之后就走了。 哪想只是一晚上,她回来就翻脸不认人,仿佛邪祟附体了似的,不但不给他吃喝,还对他拳打脚踢,把他都给打懵了,一前一后仿佛变成两个人,鲢鱼头神色胆怯的看了眼绿末,怕是苍梧长老的死已经真相大白,她人虽然被关这儿,但那个老太婆却是她的爪牙,竟然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出牢房,多半是为了先前水牢里的事儿来的。 “鲢鱼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想说我被关在牢房里都快自身难保了还能你怎么着是吧?”绿末意味深长的看他,“我很快就会出去了,没人能阻止我,族长的双手被人砍掉了,现在应该乱成一团了,哪还能顾得上我,不管你在水牢里看到了什么,都不会对我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影响,我不杀你,是想给你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 “机会?”鲢鱼头大吃一惊,绿末故弄玄虚的向他勾了勾手,示意他过来一点,鲢鱼头后被直冒冷汗,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有她指使,修源长老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杀了苍梧长老,当下害怕的连嗓音都变了,“女侠饶命,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真的没看到。” “你别害怕,我要是想杀你,在你进门的时候就已身首异处了,我想给你一个做族长的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野心和胆量来承受了。”绿末无论如何也要将婉薇从族长位置上掀开,鲢鱼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往前爬了两步,方便听得清楚些,脸上的惊恐被好奇抵消了半数,绿末笑,忽然将一只古怪的咒符贴在他的脑门上,一道暗光闪过,咒符随即就消失不见,鲢鱼头目光呆滞,随后变得和休静法师一样,成了绿末的傀儡,绿末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去把妙秋给杀了,一定要小心鬼王,千万别被他发现了。” “是!主人。”鲢鱼头晃悠悠的站了起来,随后在原地转了两圈,随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
出云宫 “黑芽,这是什么茶,好甜。”婉薇喝了两口赞不绝口,祭长澈将杯子从她嘴边移开,婉薇还咂着嘴说:“这么好喝的茶干吗还不给我喝个够。” “等喝够了你就不会喜欢了,而且你喝得已经太多,这么多的饭菜吃不完怎么办,还有你这饭前喝茶的习惯得改,很容易饱,也容易饿。”祭长澈给她碗里夹了很多鸡肉,这些菜都是他亲自下厨做的,不知不觉,全是孔郡喜欢的菜系。 “那是谁的头发?你的么?”婉薇无意中看到桌上放了一条精心编好的发辫,上下都用红色的绳子拴住,祭长澈眼神闪烁了一下,婉薇还从来没见过他心虚的样子,他顺手将那条发辫放进一只锦盒里,上面缠着一层光泽鲜艳的蓝色丝绒,“你的。” “你剪我头发做什么?又不能吃,黑芽,你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剪的?”婉薇见他神秘兮兮的,又用那么漂亮的盒子将她的头发藏起来,不禁对他的举止更好奇了,“你要是问我要,不管要多少,我都会剪给你的,黑芽,我的头发有那么重要么?你想用来做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先吃饭。”祭长澈眼里透出的不是不耐烦,而是一种潜在的希望,婉薇一时没弄懂他的婉拒,不过是缕头发而已,或许他一直都把她当作孔郡,取了她的头发,多半也是为了睹物思人。 婉薇说不上喜欢,但吃起来也不讨厌,“你对别人也是这样么?和我师父一样,老是喜欢教训人,我有时候就搞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明明很关心,却要将关心的话包上一层又苦又涩的味道。” “那我以后就不说了。”祭长澈往她嘴里送了块鸡肉,婉薇说:“怎么又是鸡肉?你说我吃多了鸡肉,以后手要是接上去了,会不会变成鸡爪子?” “你不喜欢吃鸡肉?”祭长澈很吃惊,她除了继承了孔郡的容貌,个性和好奇似乎都不是一脉相承,婉薇隐约想到了什么,人就是这样在别人身上寻找自己想像中的身影,难得他不有那么多的耐心给她做饭,不想再说令他讨厌和尴尬的话题,“鸡肉会塞牙,我现在没有手,舌头又弄不下来,时间长了,连呼吸都变得···反正在我的手没有恢复之前,我不想再吃鸡肉,如果你愿意帮我剔牙的话,我一天三顿吃也没问题。” “哪有那么多的鸡给你吃,你眼睛好点了吗?郎中说你的眼睛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受了强光刺激,过两天就好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还有,”祭长澈见她若无其事,不想坏了她的心情,婉薇见他半天不说话,“说了半截又不说,故意吊我胃口,有什么就说吧!我都这个样子了,再好了也好不到哪儿去,再坏,也不会比我现在的情况更坏的,我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没什么,”祭长澈脸上一阵阴郁,他夹了蔬菜递到婉薇嘴边,“你尝尝这个齐齐菜。” “你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直截了当说,我没把你当外人,希望你也能同我开诚布公,我素来讨厌那些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跟我拐弯抹角的人,不管事情大小,但凡涉及我,我就有权利知道,你现在不说,我总有一天还会知道的,别拿用心良苦这一套来搪塞我,作为灵界的族长,虽说没什么能耐,如果连这点但当也没有,那你和那些瞧不上我的人一样觉得我不行。”婉薇还是隐约察觉出他的犹豫,祭长澈将筷子放下,“修源死了。” “他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不定是绿末派人干的,别看她被关在牢房里不得出入,但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个爪牙替她活动。”婉薇嘴上说的风轻云淡,但心里的不安似乎更重了,祭长澈忽然按住她的肩膀,“修源暴毙之前,靖雏儿见过他。” “雏儿?这怎么可能?我不是下过命令,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修源?雏儿她·····她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去见修源?这没道理的,黑芽,你从哪儿道听途说的消息?”婉薇的心似乎都被靖雏儿这三个字炸开了,“我了解雏儿,她不会去做违背我意愿的事儿,这背后一定有古怪。” “我去看过,的的确确是她的法力所伤,千灵,你可知道靖雏儿和祭长臣情投意合的事儿?”祭长澈在事发后去找过祭长臣,他身中剧毒,靖雏儿将那天中箭的事理他细细说了,她半个时辰前的确去找修源讨解药,也的确动手伤了他,但力量道并不大,只是单纯的想教训教训他而已,没想到她刚离开不久。 |
修源就暴毙在了牢房,祭长臣昏迷不醒,她不是不敢回来,而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自己和修源的死解释清楚,婉薇摇了摇头,“不可能,雏儿不会背叛我的,黑芽,你没有和我说实话,雏儿什么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背叛我,她冒险去找修源一定和祭长臣有关,祭长臣那个登徒浪子一直缠着雏儿,毁了她清白还像个贼一样不怀好意的盯着她,我最讨厌他了。” 婉薇得起祭长臣,满脑子都是他色迷迷的眼神,“上次在花楼,我险些拿刀切了他,要说苦衷,祭长臣就是雏儿最大的苦衷,要不然雏儿不会背着我和修源见面的,多半又是绿末暗中搞的鬼,想要离间我和雏儿的关系,我要不是没了手,拿不起玄冥赤魂剑,我才不会顾及她是神界什么司的人,早将她碎尸万段了,还将她当作祖师爷关在牢房里养虎为患。鬼王说过要将她怎样怎样,结果磨磨唧唧的,如今连靖雏儿都搭进来了,她是我最信任的人。” “难道我也不值得你信任。”祭长澈见她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语气却没了先前的愉悦,婉薇不冷不热的说:“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作····当作自己人,雏儿现在是不是还和祭长臣在一起?” “他中了毒箭,现在人已经昏迷不醒了,靖雏儿身上的伤都会反噬到他身上,先前我和她去了祝年的宅子找那三本书卷,被潜伏在暗中的弓箭手偷袭了,没想到会有剧毒。你别担心,这件事儿我会查清楚,绝不会让绿末的奸计得逞的。”祭长澈将汤匙递到她嘴边,婉薇侧过脸,“你也和鬼王一样忌惮她是神界的人?害怕杀了她,她哥哥讨伐不了你们,也会找你们的本家伏魔族兴师问罪?” “杀了她,长臣的毒就更加解不了,这很显眼是·····”祭长澈叹了口气,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绿末那天告诉他的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就算他不说,以婉薇的聪慧,迟早还会弄明白的,到时候不仅失了她的信任,还会落一个知情不报的指责,“杀了绿末很简单,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我如今和伏魔族已无关系,绿末的哥哥前飞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儿就和仗魔族翻脸,千灵,你要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绿末是你的旧情人,她那么喜欢你,想来设计这个圈套就是想和你再续前缘,她希望你亲自去找她,祭长澈,我尊你为师父,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才装得跟傻子一样陪你演戏,想来你早就知道祭长臣为了救你才故意勾引靖雏儿上钩,你们伏魔族的人就这么喜欢虚情假意吗?就没一个是真心的么?” 婉薇在得知祭长臣和绿末联手设计靖雏儿,猛地将眼睛上的纱布扯掉,又将整个桌子都掀翻,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你这么体贴入微的照顾我,做的这些饭菜有几分是真心实意,又有几分是为了给你弟弟祭长臣赎罪的,靖雏儿一直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从无二心,她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祭长臣狼心狗肺,根本就没爱过她半分,只是为了救他哥哥重返神界才假意喜欢她,如果换了别人,他还会故伎重演,你见过靖雏儿,可曾将祭长臣的真面目扒给她看了?” “你能看见!”祭长澈看着自己一上午的心血就这样变成了狼籍,隐瞒祭长臣的用心的确错在他,但他也是刚知道不久,况且这都是绿末的一面之词,并未从祭长臣那儿取得确信,但以他对祭长臣和绿末的了解,这件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轻易说出来惹婉薇生气,婉薇气急败坏,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忽然悲从心来,算计她也就罢了,连靖雏儿也不放过,祭长澈刚要靠近,婉薇却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冷厉的盯着她,“你也想要我的龙陨心?” “叶千灵,你在说什么?”祭长澈没想到她会这么想,更没想到会怀疑他怂恿祭长臣这么做的,婉薇冷笑,转过身,“你是我师父,别说是给龙陨心了,就是把这条命给你也是应该的,你是谁呀!伏魔族的皇长子,那得有多金光?我不是孔郡,因为她的缘故,我没过一天好日子,绿末是你的旧情人,因为你的缘故,她处处设计我,还害得雏儿变成了冤大头,祭长澈,你刚才让我冷静,可你想过没有,当一个人真正做到了冷静,那就是心无所恋,你看我现在什么处境,连双手都被人砍了还得给凶手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婚礼,好像是我罪有应得似的,没错,的确是我罪有应得,我心心念念要去园子里找菩心拼命,只为了救你出来,结果呢?” |
婉薇不怪靖雏儿,这世上最让人情非得已的就是感情,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感情,但对方却无情的欺骗她,这让她忍无可忍,祭长澈如今人财两空,她相信祭长臣的恶意欺骗只是他个人所为,和祭长澈并无关系,但她现在一无所有,进退两难,她现在失去了双手,失去了靖雏儿的心,接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还要失去什么。 “结果你毫发无损的出来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弟弟掩盖苦衷,我看起来很傻是吧?你要不是为了龙陨心,又何必瞒着我?对啊!你们兄弟情深,我和你算什么狗屁师徒,八竿子打不着,我认你做师父,是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师父,也的确为我牺牲了很多,够我感恩戴德几辈子。” 婉薇苦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抹与她清秀面容相反的苦涩,“但我是谁,你心里应该最清楚,犯不着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是孔郡,这一桌子的菜都是你怀念她的证据,你在睹物思人,不要再在我身上寻找她的影子,我被她害的还不够惨吗?这张脸,我没有选择,她是天仙圣女么?我为什么要成为她!以前想过,但现在已经不想了,你是孔郡的,我永远不是你的,师徒不像师徒,情人不像情人,有名无实,就不要再自欺欺人相互演戏了,不管我还能在这条路上走多久,谁能知道以后,反正能走多久就走多久,还是那句话,没有你当初的成全,就没是今时今日的我,作为回报,将你成全回原来皇长子的身份,也是无可厚非的,龙陨心本来就不是我的,占着别人的东西我也觉得不舒服,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了!” “郡主,外面有个女人来找师父。”黄天竹这时走了进来,在看到里面的狼籍时,吓了一大跳,婉薇冷笑,“既然是找他的,就不用告诉我,以后他的事和我无关。” “如果你觉得这么说心里痛快,你说什么就什么吧!”祭长澈哪还有心思和她一般见识,婉薇被他的话这么一呛,还真成了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黄天竹小心翼翼的收拾地上的残碗破碟,“这么一大桌子的菜真是可惜,师父忙活了大半天又是烧柴又是炒菜的,锅上锅下累得连歇手的时间都没有,师父对郡主可真是好,连掀翻了桌子都没生气。” “我还没生气呢!外面来了什么人?”婉薇坐在椅子上,想想刚才的话也是一时冲动,黄天竹将地上的乱七八糟的碎片收拾起来,一脸为难的说:“郡主,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师父的事儿和您无关,那女人长的还挺漂亮的,行色匆匆,似乎有重要的事儿要找师父商量。” “你哪来那么多话,那女人谁呀!难不成又是他另一个莫名其妙的旧情人?”婉薇心里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儿,黄天竹嘻嘻笑了笑,“郡主,您这就不明白了吧?不管师父他有几个旧情人,但以我这个局外人来看,师父对您可真是真心实意的好,但凡关系您的事儿不管大小,总是亲力亲为,倒是给我讨了不少闲,对了郡主,您让我打听的事儿已经有眉目了,休静法师似乎一直被什么东西控制着,尚不求也死在了她手里,开启雀屏刀的法器按理说也落到了她手里,但上次师父说过,他就是感应到有人动了雀屏刀才急匆匆赶回来的,但那东西并非真正开启雀屏刀的法器。” “他和雀屏刀之间是没有任何感应的,雀屏刀被动,他一下子就感应到了,说明触碰雀屏刀的东西却是和他息息相关,”婉薇转念一想,“祭长臣和他是亲兄弟,他又那么贼,一定是他私下偷偷掉包了开启雀屏刀的法器,也就是说,东西有可能就在他手上。” “可他不是······”黄天竹说到这时,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婉薇说:“有话直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刚才我气得掀桌子也是因为这件事儿,雏儿现在一门心思都想着祭长臣,我虽说是她的主子,但人生是她自己的,她想和谁在一起,想和谁过一辈子,这是她的权利,我虽说是她的主子,却也不能不讲道理,要不然也太没人情味了,只要祭长臣真心对她,一生一世只对她一个人好,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婉薇也不能太不近人情,她想开了,如果靖雏儿当真认准了他,实庆南那边,她一定会再想办法安抚,黄天竹看着那么美味可口的饭菜就这样浪费了,不禁皱眉,但婉薇的话让他很是意外,“郡主,那实庆南那边怎么办,听说他已经亲自带着人马来向郡主您提亲了,我先前去祭长臣那儿查探了一下,他好像中了剧毒,嘴唇紫得跟熟透的茄子似的,眼下不省人事,要是运气不好,得葬在活灵界,靖姑姑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你说孤男寡女要是传出去总会····自从上一任族长过世后,实庆南已有十几年没有走出自己的管辖区,这次兴师动众,还搞出这么大动静,明摆着就是为了得到靖姑姑而特意向郡主您施压的。他要是听到靖姑姑和祭长臣的风言风语,怕会·····” |
“雏儿是他自个儿看上的,又不是我指给他当媳妇儿的,雏儿早在他向我请奏之前就已经和祭长臣眉来眼去,感情虽说谈不上先来后到,但祭长臣赶在他请奏之前就已得了靖雏儿的心,这是不争的事实,怎么着,他还想趁火打劫造反不成?” 婉薇忽然觉得他对靖雏儿动心有点奇怪,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盒子落在她的肩膀上,婉薇没有手,黄天竹将双手上的狼籍在衣服反复擦了几次后才将鸽子抱下来,又将插在小竹筒里的纸条命出。 他将字卷打开,然后展开,放在婉薇的面前,婉薇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时,忽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实庆南一门心思想要娶靖雏儿,连不近女色的神封都被花魁这张史无前例的美貌迷晕了,何况是个凡夫俗子?隔着这么层误会,我该怎么将它弄假成真?又是绿末搞的鬼,这回非弄死她不可。” “你的伤好点了吗?我一直很担心你。”外面隐约传来一个女人温言款语的声音,黄天竹将字卷放到嘴里嚼了几下就囫囵咽下去了,这样才能真正做到毁尸灭迹,婉薇竖起耳朵,“那是谁的声音?” “郡主,刚才不是说了么?就是来找师父的那个女人,长的很漂亮的那位,听说在园子里时一直和师父在一起,看师父看她的神态和眼神,似乎比看郡主还要亲切。”黄天竹故意说,婉薇瞪大眼睛,“比我还亲切?怪不得他出了园子之后还是神采奕奕,原来是得蒙佳人照顾,这是红颜知己还是患难之交?师父是我的,他怎么可以对别人比对我好?” “郡主,您这话说的就不讲道理了。”黄天竹往门外瞅了瞅,一本正经的说:“你看师父对你多好,但再好的心意也经不住您这样排山倒海折腾的,师父看上去就像双手不沾阳春水的神仙一样,但他还是折了架子,一日三餐都是他亲手下厨做的,就算对自己最喜欢的人也不过如此,郡主,男人把气生在表面上,其实并非真正生气,而是想在在意的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如果像师父这样一直不温不火的,我觉得多半是觉得没什么希望,快要死心了吧。” “你从哪儿学来的油嘴滑舌?连存在感都说得上来,真是小瞧你了,不过说真的,我刚才的确有点过分。”婉薇的火气自己也憋不住,她仔仔细细的听着外面传来的细润声音,黄天竹撇了撇嘴,指着乱糟糟的地面说:“何止是过分,还好师父心里多多少少有你的,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耐心耗尽,撂挑子走人了,郡主,您千万得对师父好点儿,昨天晚上我在路过他房间的时候隐约听到他屋里传来非常痛苦的声音,好像在极力忍耐什么折磨,你看第二天一大早还得装成没事人似的给你准备早餐。” “好了,我知道了,你····你晚上替我盯着点儿,再有情况立刻通知我,还有,去将妙秋找来,神封香囊里的东西不可能是妙宜做的手脚,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也被绿末控制了,她胆小怕事,很容易受到胁迫,绿末现在被关在牢里束手无策,一定会派她的爪牙将她给除了,还有,制作人偶绿末才是行家,言药不过是我照葫芦画瓢临时凑出来的傀儡,绿末只要见到她就会一眼识破,既然绿末那么喜欢耍小聪明,那就让她耍个够,你这样做就好。”婉薇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黄天竹大吃一惊,“郡主,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有鬼王在怕什么?反正再大的玩笑最终都会在绿末身上产生反应,她不是一直想和我过招吗?以前觉得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蹦跶几下就没什么下文了,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我怎么会被神封砍了双手!这笔债,她就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抵上来也不够还的,那就找曲啸司算总账,绿末丢得起的脸,看看他哥哥前飞丢不丢得起。”婉薇眼里闪过一道令人不敢忽略精光,黄天竹疾步走出,婉薇看着满地的狼籍,那么好的心意全都被她的一通火糟蹋了,来了两个丫头,火速的将屋里打理干净。 |
“千灵,这是素瑶。”祭长澈将先前与他一起的素瑶领进来,婉薇正襟危坐,先前听黄天竹说她很漂亮,还以为是故意激动她的,原来还真是漂亮,眉眼中还透着一股寻常女子难得有的英气,风姿绰约,光彩照人,一颦一笑温婉动人。 仔细想想也是,能入得了祭长澈眼的又哪能是普通人,婉薇的目光从风轻云淡的祭长澈脸上掠过,整个人不显山不露水,喜怒不形于色,不动声色的面容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城堡,将他的内心和外面彻底的隔绝开来,没人知道他平静的眼波下是一潭死水,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婉薇在他身上寻找不到蛛丝马迹,又落到素瑶身上,“听说你是菩心的人,一直奉命照顾我师父?先前我还一直担心他在园子里会吃苦,我事物多,一时走不脱,放不下他,心里难免牵肠挂肚,要是早知道有素姑娘在下面那么面面俱到的照顾他,还把他照顾的这么精神抖擞,却是我白操了心,急得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担心菩心丧心病狂,会让我师父缺胳膊少腿,先前我还跟师父开玩笑,要是他身上少了点什么,我定将菩心以及她的同党碎尸万段,如今他出来了,也省得我再去下面搅得天翻地覆,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要代我师父向你道声谢。” “族长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和菩心并没什么瓜葛,不过是多年前受她所救,一直在园子里过活,她的事和我无关,我的事她也从未过问,我们互不相干,祭大哥是个很好的人,先前听闻族长挖走了她的龙陨心,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又陆陆续续听闻关于族长的其他消息,一直很好奇族长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素瑶对婉薇还是挺钦佩的,婉薇双手不动声色的笼在袖子里,婉约大方的笑,只要嘴角的弧度扯得适中,也就天衣无缝了,“很多光听传言却没见过我真容的人都和你有着相似的好奇,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将菩心的龙陨心挖了,你们应该认为她该挖了我的龙陨心才合情合理?不光是你一个人这么想,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这是人之常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忽然一鸣惊人,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别说是你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还是那句话,谢谢你将我师父照顾的那么好,我现在的处境,相信你从四面八方的流言应该看出来了,我是师父的徒弟,他来这儿就是为助我拿到雀屏刀,师父受了你那么久体贴入微的恩惠,就是我欠素姑娘你的恩情,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但眼下时局紧迫,说到底,我和师父同仇敌忾,自然要穿一条裤子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也得死一块儿,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殃及到素姑娘的性命安全,不知素姑娘在这儿可还有其他亲人?” “族长您是祭大哥的徒弟?”素瑶一脸惊讶,婉薇的惊讶却在心里沸腾了,皱着眉看向祭长澈,难道他从未跟谁提及过她?连只言片语也没有,素瑶脸上的表情无疑是给了她两记耳光加一万点的伤害。 到底是她自作多情,高估了在他眼里的地位,他不屑于在任何人面前高谈他们的关系?婉薇心里一阵悲凉,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不管她有多排斥孔郡,祭长澈不顾一切所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孔郡的基础上,就算他心里藏着一个人,也只能是孔郡,左右不过是个受了孔郡托付的累赘罢了。 刚才还不是义正言辞的和他脱离师徒关系,现在又故作姿态的在别人面前大谈师徒关系,好像这师徒关系没有固定的实质,心情好了就是名副其实,心情不好就是有名无实,就像刚才那通莫名其妙的业火,烧了他的心意,在他眼里,她不是光孔郡的继承人,更是她浴火重生的希望,他很珍惜她的存在。 这不是普通的师徒关系就能诠释得了的,但她一直不懂,不管他怎么努力,在她眼里都像是还债的,孔郡的那一刻他也就跟着死了,有些债,不是通过清还就能还得清的,他在婉薇身上的用心和孔郡关无多少关系,她是叶千灵,一个和孔郡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在刚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而此时此刻,她们俩的分界线却越发明显,一个永远埋藏在了过去,一个执着于未来,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就是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和影子。 她越是在意就越甩不脱孔郡的束缚,所以也会更加的坚定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以过去的孔郡为出发点,他明显的感觉到她在言行举止中找到和孔郡当年相似的东西,他和孔郡的感情就会在时光荏苒化为了灰烬,但她却不遗余力的要将这堆灰烬在他身上重新燎原,他有着猝不及防的惊喜和畏惧,他大限将至,雀屏刀还没拿到手,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投身另一场情感。 |
“千灵,这是素瑶。”祭长澈将先前与他一起的素瑶领进来,婉薇正襟危坐,先前听黄天竹说她很漂亮,还以为是故意激动她的,原来还真是漂亮,眉眼中还透着一股寻常女子难得有的英气,风姿绰约,光彩照人,一颦一笑温婉动人。 仔细想想也是,能入得了祭长澈眼的又哪能是普通人,婉薇的目光从风轻云淡的祭长澈脸上掠过,整个人不显山不露水,喜怒不形于色,不动声色的面容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城堡,将他的内心和外面彻底的隔绝开来,没人知道他平静的眼波下是一潭死水,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婉薇在他身上寻找不到蛛丝马迹,又落到素瑶身上,“听说你是菩心的人,一直奉命照顾我师父?先前我还一直担心他在园子里会吃苦,我事物多,一时走不脱,放不下他,心里难免牵肠挂肚,要是早知道有素姑娘在下面那么面面俱到的照顾他,还把他照顾的这么精神抖擞,却是我白操了心,急得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担心菩心丧心病狂,会让我师父缺胳膊少腿,先前我还跟师父开玩笑,要是他身上少了点什么,我定将菩心以及她的同党碎尸万段,如今他出来了,也省得我再去下面搅得天翻地覆,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要代我师父向你道声谢。” “族长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和菩心并没什么瓜葛,不过是多年前受她所救,一直在园子里过活,她的事和我无关,我的事她也从未过问,我们互不相干,祭大哥是个很好的人,先前听闻族长挖走了她的龙陨心,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又陆陆续续听闻关于族长的其他消息,一直很好奇族长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素瑶对婉薇还是挺钦佩的,婉薇双手不动声色的笼在袖子里,婉约大方的笑,只要嘴角的弧度扯得适中,也就天衣无缝了,“很多光听传言却没见过我真容的人都和你有着相似的好奇,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将菩心的龙陨心挖了,你们应该认为她该挖了我的龙陨心才合情合理?不光是你一个人这么想,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这是人之常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忽然一鸣惊人,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别说是你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还是那句话,谢谢你将我师父照顾的那么好,我现在的处境,相信你从四面八方的流言应该看出来了,我是师父的徒弟,他来这儿就是为助我拿到雀屏刀,师父受了你那么久体贴入微的恩惠,就是我欠素姑娘你的恩情,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但眼下时局紧迫,说到底,我和师父同仇敌忾,自然要穿一条裤子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也得死一块儿,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而殃及到素姑娘的性命安全,不知素姑娘在这儿可还有其他亲人?” “族长您是祭大哥的徒弟?”素瑶一脸惊讶,婉薇的惊讶却在心里沸腾了,皱着眉看向祭长澈,难道他从未跟谁提及过她?连只言片语也没有,素瑶脸上的表情无疑是给了她两记耳光加一万点的伤害。 到底是她自作多情,高估了在他眼里的地位,他不屑于在任何人面前高谈他们的关系?婉薇心里一阵悲凉,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不管她有多排斥孔郡,祭长澈不顾一切所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孔郡的基础上,就算他心里藏着一个人,也只能是孔郡,左右不过是个受了孔郡托付的累赘罢了。 刚才还不是义正言辞的和他脱离师徒关系,现在又故作姿态的在别人面前大谈师徒关系,好像这师徒关系没有固定的实质,心情好了就是名副其实,心情不好就是有名无实,就像刚才那通莫名其妙的业火,烧了他的心意,在他眼里,她不是光孔郡的继承人,更是她浴火重生的希望,他很珍惜她的存在。 这不是普通的师徒关系就能诠释得了的,但她一直不懂,不管他怎么努力,在她眼里都像是还债的,孔郡的那一刻他也就跟着死了,有些债,不是通过清还就能还得清的,他在婉薇身上的用心和孔郡关无多少关系,她是叶千灵,一个和孔郡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在刚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而此时此刻,她们俩的分界线却越发明显,一个永远埋藏在了过去,一个执着于未来,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就是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和影子。 她越是在意就越甩不脱孔郡的束缚,所以也会更加的坚定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以过去的孔郡为出发点,他明显的感觉到她在言行举止中找到和孔郡当年相似的东西,他和孔郡的感情就会在时光荏苒化为了灰烬,但她却不遗余力的要将这堆灰烬在他身上重新燎原,他有着猝不及防的惊喜和畏惧,他大限将至,雀屏刀还没拿到手,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投身另一场情感。 |
“他从来没跟你讲过?”婉薇连嘴角都颤栗了,却还装得很意外的样子,素瑶看向祭长澈,婉薇赶在她开口之前说:“我师父为人向来低调,越是扎心的东西越不喜欢挂在嘴上说来说去的,还不知素瑶姑娘怎么会投在菩心门下,我看你也不像是寻常女子,毕竟我师父眼界很高,他也是承蒙你的照顾才生龙活虎,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能给得起,一定双倍补偿你。” “我是心甘情愿照顾祭大哥的,况且他身上噬魂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以前都是我陪着他化解痛苦,之前我曾求过菩心替祭大哥解了噬魂咒,但她也无计可施,好在我老家有种可以过继的法子可以将这种痛苦分散到我身上,这样我就可以和他一起承受,部好过他一个人独自受过要来得好,祭大哥是个好人。” 素瑶看祭长澈的眼神含蓄却又有几分刻意表露的张扬,不用眼睛看,光是听着这温柔如水的声音就已明了她的心志,“尤其是他对孔郡矢志不渝的真心,想来祭大哥便是这天下地上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情深义重,能为喜欢的人不顾一切,这便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我能陪在祭大哥身边,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噬魂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婉薇眼神猛地收缩了几下,祭长澈却看向了素瑶,似乎对她情有独钟,怕是这些亲密都是在园子里两人独自时形影不离培养出来的,只给她一个模糊的侧脸。 婉薇眼睛还有些不清楚,祭长澈不知跟她说了什么,素瑶用手遮住嘴微微一笑,婉薇看着他们在她面前低声笑语,仿佛久别重逢终于见着面的情人,婉薇的手动不了,她现在连拍桌子以示自己很生气的动作也做不出来,祭长澈眼角余光瞅到她脸上越来越明显的怒容,刚才不是她抑扬顿挫要划清界限的么?他不过是和素瑶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闲话?他这辈子什么时候学会说闲话了?不过她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的确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可爱。 “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们有必要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我师父也真是,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招惹小女孩勾勾搭搭的,总是有失体统,你以前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不染红尘,九天仙女从你面前漂过,你都不会眨一下眼,怎么进了一回园子就沉迷女色,我知道噬魂咒的,厉害,你这是千方百计哄着她给你分担一半痛苦?这也太卑劣了,我是你徒弟,这事儿由我来做却是最恰当不过的,连菩心的人都能拐了来,你也不怕别人会说闲话。”婉薇从来没见过祭长澈还有这么风流恣意的一面,不禁大开眼界,心里的妒火仿佛滚开的水,几乎连空气都都变成了酸溜溜的味道,呛得她眼睛发涩,就要流出眼泪来,心里更是委屈的无以复加,他可从来没像这样和她说笑过,婉薇还是沉住了气,笑着说:“我师父做菜很好吃的,他····” “在园子里,饭菜也都是祭大哥亲自做的,园子里可食用的材料少,我们每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用在了寻找食材上,现在想想却也是种难得的乐趣。而且祭大哥做菜真的很好吃,每天都不重样的,我之前在吃食上一直不讲究,只图个吃饱就好,也只有和祭大哥在一起才知道原来吃饭也是种幸福。” 素瑶笑容很甜,看他的眼神几乎也要泌出满嘴和腻人的幸福来,婉薇仔细想想这几天祭长澈所做的菜,也就那么几个,而且每天几乎都是一样的,婉薇还以为祭长澈一定会将最好的都会无条件的给她。 现在想来,他所谓的亲力亲为不过是敷衍了事,和园子里不重样的相比,她几乎是捡别人破烂的,她还以为祭长澈在园子里会过着痛不欲生的日子,哪想却是另一种无与伦比的乐趣,婉薇不想再往下听了,再听下去,又得控制不住发火,在素瑶面前赔上一身的风度和狼狈不堪。 |
“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还有,我师父····你要是想和他双宿双飞,这儿可不是个安家落户的好地方,外面的世界大,想吃什么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去找,就是龙肝凤胆,只要有足够的银子,照样能吃上,说到银子,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你们开个价,我让人给你们送去,灵界就要天下大乱,真不是吓唬你的,你看,”婉薇将自己两只光秃秃的手腕伸了出来,仿佛不像是自嘲,而是在嘲笑自己一直瞧不起的那个人,“看到没有,我现在连手都被人砍了,师父就交给你了,你替你好好照顾他,就像在园子里那样无微不至,你们有多远走多远,灵界就是个不详之地,谁来了都得留下点东西,师父是我唯一的牵挂,现在有你接手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都走吧!现在就走!一定要快马加鞭!” “族长,我来这儿其实是想说·····”素瑶的话还没说完,婉薇不紧不慢的将袖子甩下来,好像断了手,这两只胳膊就是别人家的,想拿出来羞辱就拿出来羞辱,她抢在前面说:“你想说什么我不感兴趣,想来我师父一定对你的想法充满了兴趣,他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人,真是恭喜你了,我很忙,银子我会让黄天竹送到师父房间,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了,赶紧离这儿,四方混乱,刀剑无眼,伤着碰着了,我无所谓,师父要是心疼了,说不定还要怪我这个徒弟不把他放在眼里,没能保护好你。” 婉薇独自去了后殿,她隐约听到身后有刻意放松的脚步声,婉薇忽然转过脸,这时一个诡异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视野,全身罩着黑色袍子,隐约的下巴是布满了皮肉扭曲的火伤,婉薇现在没了手,犹如老虎被砍了爪子,法力再厉害也不能和往日同曰而论,对方似乎对她也没什么敌意,婉薇如今连断手之痛都能承受,连祭长澈也出手大方的送出去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褚英!你是褚英!”婉薇记得祝年昨天所说的话,大概他就是修婵生前最宠幸的人,男人的袍子动了下,当婉薇看到那双布满大大小小紫疙瘩的双手时还是吓了一跳,她不敢相信他当初是怎么从烈火里逃出来的,将三本用黑色葛布层层包好的书卷递到她面前,婉薇苦笑,“我现在要这个已经没用了,修源已经死了,谢谢你的好意。” “你的手我有办法重新接回去。”褚音的嗓音很粗哑,应该是被当年的浓烟熏坏了,婉薇刚要打开书卷,褚英却向她摇了摇头,“这上面都是伏魔族的文字,你能看得懂么?” “你费了那么大劲儿就是想来考我?”婉薇看着这三本书卷,有两本是可以批证修源利用职权谋利以及和其他别有用心的长老结党营私的罪证,可以将修源残余一党一网打尽。 婉薇看着那本写着伏魔族文字的书卷,知道褚英送给她必然是有缘故的,“你这是想拿这东西给我换人情?是被神封封印在龙彩钟里的修婵?你说有办法可以帮我将手接回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不这本只有伏魔族人才能看懂的书卷里一定有着可以和修婵不分上下的东西。” 褚英点了点头,没想到她比他想像的更聪明,这样也好,省得他白费唇舌,婉薇 “要说我身边的伏魔族人只有三个,一个是鬼王,一个是祭长澈,还有一个就是祭长臣,不过你怕是献错宝了,前面二位都已被伏魔族扫地出门,能看懂上面的文字其实没什么难的,想来真正能帮到你的东西应该只有纯粹的伏魔人才能拿到,那也只有祭长臣了,不过他中了剧毒快要毒发身亡了。” 婉薇知道褚英十有八九是冲着祭长澈来的,虽然她很生气他和素瑶类似日久生情的关系,但从心里还是向着他的,“这两本我就收下了,想来能剪除修源的残余势力也是你乐见的事儿,但这本,你还是别在我身上白花心思了,看到我的手没有?断了!我自己都没办法,他们要是能帮你将修婵找回来,还我一双手又算什么难事!又怎么会劳烦你亲自······” |
“难道你真想看到祭长澈大限过后永远魂飞魄散?难道他没有跟你说过你是通过什么方式才来到这个世上?你的存在不是孔郡选择了你,她虽被祭长澈封杀,不是毁灭,而是她早就死于神界诛杀,是祭长澈逆天而行,用自己的来生成就了你,这才让你在叶千灵的身上复生,他想再见你最后一面,希望你能借着他给我的这次机会为你自己赚一个来生,别像他一样永远被囚禁在苦海,你明白么?”褚英一字一句的说,婉薇听得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他没有来生?这怎么可能呢?我····” “你可以自己去问他,我想他不会跟你说实话的,在他眼里,修婵对我有多重要,你对他就有多重要,他不敢表现出来,就是害怕你会发现这个秘密,他没几天活了,但他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我知道后悔有多痛苦,作为同道中人,我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样在悔恨中痛不欲生。” 褚英说到这儿,忽然有两滴眼泪从下巴滑落下来,将丑陋而腥红的伤疤冲洗的似乎更加鲜明了,仿佛又回来当初烈火撕心裂肺舔过的痕迹,“这个写有伏魔族文字的书卷,是孔郡当年亲自交给我的,能救修婵的人是你,能为祭长澈赎回来生的人也只能是你,我苟延残喘二十多年,活到现在已经够本了,如何又能将孔郡的遗命亲自交到你手上,不管修婵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守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你···哎,你还没给我接手呢!你这是······”婉薇见他全身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仿佛凝聚的黑烟终于溃散,飞乱的黑烟从袖管和斗篷里喷涌出来,最后只剩下一件老旧暗黑的袍子软软的落在地上,越来越薄,颜色也越来越苍白,久积的灰尘也越发的显露出来,好像一件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一件奢侈的黑色虎丘,长年累月不见阳光,爬满了时间的痕迹。就像被蚕食的桑叶,千疮百孔,还残留着大体的轮廓。 “你怎么在这儿?这个时候你不该去和那个谁离开了么?”婉薇抱着那三本书卷,其中的两本已经让黄天竹交给神封,这本是他的家务事,由他出面处理应该更为妥当,她小心翼翼抱着那本写了伏魔族文字的书卷回到房间,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口,双手背在身后的祭长澈,想起他刚才和素瑶一唱一和的情景,本来就介意的不得了,还得维持族长的颜面,故作大方的送他们银两以便双宿双飞。 “师父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作为徒弟,你不为师父高兴么?”祭长澈转过脸,笑容不像是开玩笑,但言笑中却也不像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婉薇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沉吟半晌过幽幽的说:“原来你是打着师父的旗号来问我要安家费的?先前我是开玩笑,其实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欢开玩笑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干吗还要问我要钱?真当我是你徒弟,不过是空头称呼罢了,我叫你一声师父已经够给你面子的了,我的心意全都填在你的面子里,先前我还在琢磨,等神封大婚后,随便封你一个国师会什么的,风光程度不会输于你昔日的伏魔族皇长子的尊贵,举国上下都为你高兴,所以,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要是让人将你们俩轰出去,你连半个子儿都拿不到,我累了,我要睡觉。” “熔铸,我把她交给你处理。你审完了她,相信你可以睡得更踏实。”祭长澈说着就拍了拍手,素瑶将熔铸用推车推了进来,婉薇在看到面目全非的她时,吃了一惊,“熔铸!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苍梧长老不是我杀的。”熔铸先前一直泡在水牢里,倍受水蛭催残,全身仿佛被蛀空了似的,皮肤黯淡枯槁,瘦骨如柴,这和她原本的样子判若两人,素瑶说:“我是在修源家的地窖里发现他的,当时·····” “你不用瞒着她,有什么就说什么。”祭长澈也是刚知道祭长臣为了掩盖自己和绿末相互勾结的事,这才想到杀人灭口,毕竟保全了绿末才能保全他的居心不会过早的暴露出来,婉薇见祭长澈眼里有着不常见的闪躲,看来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为了他怕是没少搞小动作,素瑶直言不讳,“先前我一直跟在祭长臣后面,看到他去了钟楼,他想开启龙彩钟,将修婵的恶灵放出来对付你,他····他对靖雏儿的感情也是和绿末联手设计出来的,只想借着她来夺取你的龙陨心,以助祭大哥重返神界,他····他为了不让绿末暴露,将他也连带出来,就派他的手下去刺杀的熔铸,祭长臣已经做错了,杀了熔铸,只会让他的错万劫不复,再没回旋的余地,还会连累祭大哥,所以我就赶在他的人下手之前,将熔铸救了出来。” |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怪不得我师父····祭长臣,他中的就是绿末的毒,真是报应。”婉薇忽然觉得靖雏儿好可怜,自己也很可怜,唯一仅剩的师父也没了,她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眼里接连不断的闪过很多之前的事,她最不喜欢回忆,可这段时间她却特别喜欢过去不堪一击的自己,祭长澈总会不遗余力的保护她,现在她用不着他保护了,她那么拼命其实要的也就是这个结果,可她现在心里却莫名的空缺,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连根拔起,空得她人似乎能听到心痛的回音。 “族长,妙秋来了!”这时黄天竹将伤痕累累的妙秋带了上来,这时熔铸忽然指着她说:“就是她,就是她将苍梧长老骗来水牢的。” “为什么,妙秋,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婉薇走到她面前,妙秋吓得魂不附体,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就在这时,鬼王揪着休静法师走了进来,将她推到妙秋的身边跪下,休静法师眼睛通红,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今天真是热闹,休静法师,”婉薇在孤岛上见过她,笑着说:“神封待你不薄,你也是整个活灵界唯一的法师,为什么要背叛他?” “这不能怪她,是这个作祟的。”鬼王的手忽然在她后背上猛地一击,一张明黄色的咒符从她衣领里飞了出来,休静法师的眼睛立刻恢复清明,先前的凶煞也烟消云散,她脑子一阵昏沉,摇了摇头,神色迷茫的看了看四处,在看见婉薇时仿佛如梦初醒,连忙向婉薇磕头谢罪,将绿末如何用咒符控制她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婉薇耳朵里仿佛飞进了一大窝蜜蜂,嗡嗡直响,现在有鬼王给她做主,万万是便宜不了绿末半分的,她侧眼看着素瑶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真不敢相信她是菩心座下的人,还有那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手指软软的缠在一起,和她一样恬静优雅。 祭长澈的手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手,比女人还要白皙纤细,虽然没了灵力滋润,终究是天生丽质,那双手还是那么精致,这是她对祭长澈的第一印象,那时候她的手粗糙的就像一个常年操持家务的妇女,尴尬的让她难以为情,她的胳膊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袖子直直的从只剩下手腕的胳膊上挂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藏着半截竹竿。 鬼王说妙秋也是因为绿末的符咒才会被人利用,但嗜血珠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妙秋心里惊恐不安,先前又在牢房里受了皮肉之苦,如今被抓个正着,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婉薇将那颗紫水晶吊坠丢到她面前,妙秋性格软弱胆小,就算没有符咒,绿末也会拿她姐姐妙宜来控制她。 “这是我姐姐的坠子。”妙秋哭着说,这两颗一模一样的紫水晶吊坠是她们出生时,就是父母替她们精心准备好的第一个礼物,上面刻着各自的名字,而且还要相互交换,这样彼此心里都要时时为对方着想,成为患难与共的好姐妹,素瑶捡起,在紫水晶的下端果然刻有‘妙宜’两个细小的字。 婉薇的视线从她脸上转了一圈,先前她怎么没发现,到底是没她精细,妙宜虽说没有妙宜漂亮,但毕竟是姐妹,眉宇中总有几分相似,或许是熔铸头晕眼花看错了人,或许是妙秋为了自保,故意将嫌疑推给了姐姐妙宜,她们姐妹俩之间的内讧,婉薇不感兴趣,反正闹得再大,妙宜都得嫁给神封。 她还得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最痛苦的一面痛痛快快的展现出来,还得表现出罪有应得的大义和慷慨,这样才能取得人鱼族的原谅,尽量洗脱身上背负的各种罪大恶极的骂名,难道她的存在除了用来和孔郡对比,就是为了让人耻笑的么?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鬼王觉得她今天静得有些异常,不像是之前风风火火的性子,婉薇抬起头,看着他满头的银发,他的脸上要是再多几分戏谑,就和当初第一眼看到的祭长澈八九分相像了,终于明白祭长澈为什么总在她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原来自己也一样在别人身上寻找和他相似的痕迹,眼睛眨也不眨的说:“我就是有点累了,没什么的,不用担心同,我很好,真的很好,神封大婚在即,大家都高兴点儿,这些事情归咎起来不过都是绿末一个人的诡计,把她抓起来杀了就万事大吉。” |
“千灵,你真的没事儿?”鬼王看得出来她这是强颜欢笑,不过他在看到祭长澈和素瑶之间似乎流露出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婉薇换了另一只胳膊撑在扶手上,“要说没事儿那肯定是假的,在座的各位多多少少都被人暗算过,但凭借各位的聪明才智,想必逢凶化吉小菜一碟,可我算什么?说得也是,连自己双手都保不住的族长还能算什么族长?不过是神封用来给自己善后的挡箭牌罢了,到底是脑子不灵光,直到现在才明白高处不胜寒的背后还得付出这样的代价,我也真是太笨了,什么下场都活该,神封大婚,普天同庆,这些人不管多大的罪都一笔勾销,至于绿末,她恶贯满盈,不过我刚才说了要大赦天下,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听说鬼王大人给了她一颗复原丹,既然鬼王大人都给了她这么大面子,我也不好让他脸上无光,毕竟是一家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点情面还是得给的,你说是不是鬼王大人?” “你是族长,你说的算,绿末,上次放了她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心慈手软,你也不会被她设计,遭受断手之痛。”鬼王对于她刚才一家人的说法很是惊异,这分明是说给祭长澈听的,或许是她将他看得太重,这才故意借着流言蜚语酸他,他能看出来,素瑶对祭长澈有心,但他对素瑶无意,多半只是逢场作戏。 婉薇越是这么说,越能显出真情实意,她从凤冥夕这段痛彻心扉的情感里慢慢冷静下来,她也逐渐看清自己的真心,鬼王在她最危急的时候曾英雄救美,给予她脱离险境的帮助,婉薇对他更多的却是感激,因为分得清楚,所以祭长澈在她心里的份量也就越发澄明了,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想离他近一点,就在触手可及时,他却转身走向了别人,这让她心里如何承受得住。 “把妙秋关到听雨楼,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接近。”婉薇眼里蒙上一层淡薄的雾气,视线本来就不清楚,现在就更加苍茫了,妙秋被进来的两个侍卫架出去,祭长澈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很难过,但他不能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只能狠下心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素瑶扶住他的胳膊,婉薇那双如梦如幻的大眼睛就出现了波澜,随后化作了无助,四处飘落,无处安放。 女人的心思最细腻,有些东西不用问,光是看也能看出蛛丝马迹,婉薇眼神对他的在意已经很明显了,祭长澈对她的抗拒也借着和她的亲近多了几分暧昧,这么别有用心的回应,不是不在意,而是很在意,他的生命快要到达终点。 屈指可数的时日无法承载天长地久,所以才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但他们都不擅长掩饰自己的表情,一个故作镇静,一个故作从容,岂不知早已千疮百孔,还以为真能骗得了所有人,婉薇的思绪仿佛漫天飞舞的柳絮,洋洋洒洒,越想扑,柳絮就飞得越高,她一阵恍惚,再看向祭长澈按在素瑶手上的那只手时,忽然有种不切实际,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脑袋被夹在牢门隔缝里无计可施的小女孩,祭长澈也不再是银丝飞舞,意气风发的盖世英雄,他们都不再是从前的人,婉薇心里感慨万千,这才想起自己离开叶府已经那么久了。 在这个不受待见的地方步步惊心,受了那么多委屈还得委曲求全,她稀里糊涂来到这儿,也稀里糊涂做了这儿的族长,人生也过得稀里糊涂的,忽然好累,不想再这样拼命了,一直以为祭长澈都是她的精神支柱,现在支柱没了,天塌地陷,整个世界好像都跟着沉入黑黝黝的深海。 婉薇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只是眼下这个处境太难了,她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自己的人生几乎都被别人乱七八糟的事情架空了,从来没为自己的喜怒哀乐考虑过,她后背无力的靠在椅子上。 眼神和神经好像一下子就闲散了,慢悠悠的说:“休静,你是神封钦点的法师,妙宜虽说就要成为神封夫人,但她和绿末串通一气算计我,还有谋权篡位的野心,这林林总总都是不争的事实,算起来也是罪大恶极,作为族长,不能因为她得罪过我,我就要公报私仇,如果我真要这么做,那些构陷我,恶意散播不实谣言的始作俑者。想要又得死上成千上万的人,族长不是受气包,但也得赏罚分明。” |
婉薇知道妙宜那张脸下藏了什么鬼,她是扶心,之前之前还以为是个温柔贤淑的好人,不管嗜血珠的事是否与她有关,但利用移花接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抢走凤冥夕却是千真万确的。 “你奉我的旨意去给妙宜脸上刺字,让她明白自己是以待罪之身成为神封夫人的,省得她日后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以为我放她一马是因为懦弱,畏忌她的身份,等她真正成了神封夫人,只怕东山再起,有恃无恐,想要夺权的私欲更加猖獗,乱了灵界的安宁。” 婉薇这么做不是公报私仇,但权衡利弊,为了大局考虑,总不能白白放了她,毕竟断手的屈辱她还得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咽下去,给她刺字,一来断了她争权夺利的心念,二来两人的仇怨也就两两相抵了,她还是做她的族长,她也还能做她风风光光的神封夫人。 “脸上刺了字就是给她长记性的,让她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守住自己的本分,切勿贼心不死重蹈覆辙,我已经拜她所赐丢了一双手,也是给我自己长的记性,过度的仁慈只会成为那些不要脸的人变本加厉的资本,我要是狠一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婉薇苦笑,归根结底还是她太没用了,这才给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抓住把柄,有机可乘,休静法师愧疚难当,领命后退下,婉薇看向熔铸,“我知道你恨我,是我断了你的双腿,我的过犯我承认,换作是我,我也咽不下这口气,过去的种种就不用再计较了,如今你已受到惩戒,我断了双手,算是赔了你断了双腿的报应,你是苍梧长老的义女,论起来,他的死本和你无关,但他终究对你尽上了父亲的本分,他用死保全了你,仇恨容易使人蒙蔽双眼,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你和之间的过节,你就看在苍梧长老的份上不要与我计较。” “是我错了,不该听信谗言,动了歪心思,害死了苍梧长老,也害了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和寂芳暗中串通,到处散播流言,毁了你的清誉,是我罪该万死,不管族长如何处置,我都甘愿领罚。”熔铸只有半截身坐在椅子上,看上去也很可怜,婉薇对她也心存愧疚,“我说过大赦天下的,终究是我伤害了你,苍梧长老的后事还需要你来打理,只是苍梧长老终究是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以你平民的身份出面怕是说不过去,难免怠慢了他老人家,毕竟他先前曾嘱咐过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要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你三分,如今他不在了,但面子还在,我封你为常宁公主,这样一来名正言顺,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了,你就代替我负责他的后事吧!既没辜负他的请求,又能让你尽孝,想来苍梧长老在天之灵看到了,心里也能稍稍安慰。” “千灵,你用不着这样的!”鬼王也觉得她太过仁慈,熔铸还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婉薇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她,没想到喜从天降,不但没受惩戒还被封了公主,意外的惊喜让她喜不自禁。 苍梧长老的死让她万念俱灰,现在还能以公主的名义亲自给他料理后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要不然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千恩万谢被人抬了出去,只是她的那头代步的猗角兽在救她脱离水牢时身受重伤,不幸死在了半路上,但惊喜大于遗憾,也就不算遗憾了。 “你这是开封赏大会么?”鬼王半开玩笑似的说,婉薇失笑,“我要不是职权不够,也想给你也封个名号。” “族长,原来那些谣传都不是假的,刚才您说和鬼王大人是一家人,想来鬼王大人最想要的,莫过于您封他一个新郎官了。”素瑶对于婉薇和鬼王真真假假的谣言也是听说了一些,还听说连鬼王的女儿玄赭都要改口叫她后娘了。 祭长澈眉头一皱,随后又疏解开来,似乎也当作了玩笑,婉薇不紧不慢的坐直身体,祭长澈的面容还是静如止不,似乎这句玩笑事不关己,连做师父的心都不用操,先前褚英的话让她觉得祭长澈为了她用心良苦。 现在看来,一直是她自作多情,仿佛赌气似的看向鬼王,“你敢娶我,我就敢封你做新郎官,反正也只有你才真心实意对我,其他人,不过是嘴上一套虚的,连手上做出来的都是为了敷衍了事,喜欢的未必就适合。” |
婉薇直到现在才醒悟过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执着只会让两个人都不痛快,“只有适合的才能真正的人生,你看我师父,如今找到了这么漂亮的素瑶姑娘,太过好色,连我这个徒弟也爱理不理的,鬼王大人,你看他们站在一起多相配?天生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都说好事成双,灵界一直磕磕绊绊的,得多一些喜事冲冲晦气才好,不如办完了神封的婚事,我也给他们风风光光的办一场?你说我封素瑶什么头衔才能配得上我师父?” “这怎么敢当呢!”素瑶似乎搞不明白婉薇说的到底是气话还是真心的,祭长澈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婉薇起身,快步挡在他面前,“你虚情假意也够了,为我做那么多,不过是为了敷衍我,看得出来,你受够了,我也受够了,如今你和素瑶情投意合。我成全你还不好?别给我摆师父的架子,祭长澈,你扪心自问,你算我哪门子的师父?要是搁在以前,不说以前了,以前那堆烂事提起来真没意思,我就是问你一句话,你要是真心喜欢她,那我就成全你,也别辜负了人家姑娘对你的一片痴心,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只是为了让我死心,那你就提前和人家说清楚,老老实实做我师父。” “婚礼,那就劳烦你了,素瑶,我们走。”祭长澈心里有种很强的挫败,现在的她即使断了手,灵力也在他之上,他还怎么做她师父,传出去怕会被人笑掉大牙,他转过脸,牵过素瑶的手就往外走,婉薇没想到会弄巧成拙,“祭长澈,你今天走出这个门,我们就没了师徒情分,从此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不相干。” “祭大哥!”素瑶停下脚步,婉薇虽说言语激烈了些,却也真情流露,祭长澈握着她的手松了一下,随后又抓紧,快步走了出去,婉薇急切上前一步,但他心意已决,留不住的人,即使留住了也是暂时的。 鬼王按住她的肩膀,婉薇并没有顺势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她不需要眼泪,更不需要别人来同情,经过凤冥夕这段感情冲击,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感情不是寄托,感动也永远取代不了感情,她对凤冥夕心生情愫,是因为身边没有祭长澈,内心空虚无助而且势单力薄,她想要在灵界立足,必须有个稳固的势力的支撑,她错将对凤冥夕的依赖当作了爱情,现在明白了,反而觉得庆幸,至少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不知鬼王大人对修源长老的死有什么看法?”婉薇觉得修源死得太过蹊跷,也听闻鬼王曾在第一时间去了牢房查看,想来查出了什么苗头来,鬼王点了点头,“修源的死的确和靖雏儿的法力有关,看上去好像被她所杀,但我在修源的身上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想来就是这个东西才诱使靖雏儿本身的力量与修源产生作用,修源这才死于非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又是绿末为了嫁祸靖雏儿,离间你们俩之间的关系才特意布下的局,还有一件事儿,绿末之所以一直不敢和你近距离接触,好像是因为她曾被孔郡用龙陨心重伤过,龙陨心的力量可以令她魂魄分离。” “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的陷害我?”婉薇恍然大悟,鬼王神色温柔的看着她,“长澈刚才的话并非真心,他·····” “我知道他用心良苦,自己快要死了,不想拖累我,以他的个性,素瑶再怎么貌美如花,他也不会放在眼里,我要是连这个也看不明白,也真是白做了他的徒弟,我以前一直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怎样的感情能让人奋不顾身,对凤冥夕,我的确对他动过心,但也只是动过心而已,最多的还是对他的依赖。” 婉薇终于大彻大悟,即使找错了路,只要重新认准目的地,不管有多难,总有一天还会走到尽头的,“我那么努力就是不希望祭长澈为我再承受更多的痛苦,他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我也想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予他帮助,但他的自尊心太强,我是谁他很清楚,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好,他敢拿自己终身大事开玩笑,我倒是牺牲了鬼王大人,也开了一回,外面的流言蜚语多了去了,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谁能分得清楚,还望鬼王大人不要往心里去,就当是玩笑吧!” |
“你开心就好。”鬼王真是小瞧了她的坚强,只是刚才听她说这话时,还是抱了一丝希望想要当真,婉薇也知道不该拿他当牺牲品报复祭长澈,鬼王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后岔开话题,“我的复原丹可以守住她的元神,想来她早就服用了,我不是畏惧前飞,只是前飞那个人比绿末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得罪他,怕会节外生枝,给灵界带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眼下只能尽快将绿末打回原形。” “打回原形哪能便宜她?像她这种屡教不改的人教训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想来孔郡在世时,也没少教训她,每次教训不但不长记性反而还变本加厉,就像韭菜一样,不把根系拔了总是卷土重来,治标不治本,我倒是有个办法既可以保住她性命,即使将她哥哥前飞招来,怕也无言以对,但我需要鬼王大人暗中相助。” 牢房 “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族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绿末本在床上睡觉,隐约听到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这才懒洋洋的坐起来,目光幸灾乐祸的落在她的断手上,笑容也更加肆意,“我这儿孤陋寒酸,你还别嫌弃,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婉薇笑而不语,身后跟着黄天竹,手里还捧了个托盘,上面还盖着一只红布,绿末目光一滞,“就你一个人?还给我准备了东西?” “对付你,就我一个人都是多余的,但你是曲啸司的公主,连鬼王都得给你三分面子,我怎么着也得看在他面子上顺道给你卖个人情什么的。”婉薇不冷不热的笑容让绿末头皮发麻,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这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绿末一直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婉薇笑,“你老避着我做什么?落在我手里,我想让你怎么死还不是随我的心情,你最好别拿你那哥哥前飞来吓唬我,当年孔郡能毁了整个神界,把我逼急了,我一定有办法将你的老巢曲啸司夷为平地,变成一座废墟,我相信神界总不会因为死了一个小小的前飞就要对我大动干戈,想来你哥哥什么东西你心里是明白,他要是有死了,大快人心的怕会比愤愤不平的声音多。” “你吓唬我!等我哥哥来了,一定让我们好看。”绿末一直在往后退,冷不丁的坐到了床上,婉薇笑,“嗜血珠是你通过什么方式落到凤冥夕的香囊里,你当初又拿了什么东西给修源诱使我走火入魔,对了,还有休静法师,你在她身上搞的鬼已经被鬼王大人识破了,藏在后背里,火眼金睛也看不着,她该交待的都已经交待了,熔铸被我封了公主,妙宜还是雷打不动的神封夫人,断手之痛虽说是个奇耻大辱,但我现在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屈辱咽不下去,这些我都能忍受,唯独执焰和镜海棠的死,我必须让你付出靠双倍的代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连你哥哥来了也得当面骂你一句罪有应得,孔郡当年有多少手段你是领略过的,但我要让你领略的一定是孔郡的一百倍,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你想做什么?”绿末见她逼近,她先前中了孔郡的万花毒,又遭了她的龙陨心重创,是万万不能靠近龙陨心的,婉薇将她逼至犄角,退无可退,她身上的龙陨心已与她彻融为一体,虽然只有当年孔郡的一半,威力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绿末全身仿佛被抽了筋骨似的软弱无力,几乎瘫坐在了床上,婉薇说:“布英硝你可还记得?鬼王大人在修源的身上找到了这个东西,而这个东西也只有你们曲啸司才有,你借刀杀人不说,还设法离间我和靖雏儿的关系,这一箭双雕堪称绝妙,谁还敢说你有勇无谋没脑子?但你的脑子都没用点子上,布英硝忽然触发了我的灵感,你和祭长臣串通一气,设计靖雏儿的阴谋我已经知道了,想来也是祭长臣替你识破了我放在你身上的小灵人。” “小灵人?”绿末大吃一惊,婉薇也是一阵惊愕,“原来他没告诉你?这小子真够阴险的,设计了靖雏儿,最后连你也推进抗里了。” “我早就拿下来了,刚才不过是故意给你机会得瑟的。”绿末先前还疑惑靖雏儿怎么会大费周章的来刺杀她,原来是为了在她身上安放小灵人,这东西她曾在孔郡身上见过,可以承载龙陨羽的部分力量,是她鲜为人知的死穴,祭长臣竟然知情不报,故意让她着了婉薇的道。 |
婉薇不动声色,她能真真切切的察觉到小灵人就在她身上,龙陨心的力量在她暗中动行中忽然猝不及防的随着晕光焕发出来,绿末全身几近瘫痪,那股力量一股脑的全灌注到了小灵人身上,绿末张大嘴,仿佛有刀子在她五脏六腑肆无忌惮的乱扎乱划,婉薇走到她面前,“怪不得你那热衷设计别人,原来设计人的感觉这么痛快,绿末,做人不能狂妄自大,你又不懂得总结经验,你连孔郡那关都过不去,我是看在你是祭长澈昔日情人的份上才不与一般见识,哪想你却不识抬举,还以为我是软柿子,能让你随便拿捏,我不收拾你,就是想让你罪行膨胀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这样我才有足够的理由跟你算帐,怎么样,这一刀子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痛不痛快?” “你····我饶不了你!”绿末还在死撑着,她的毒针刚从指间迸发,婉薇虽然没了手,但她的灵力锋利如刀,忽然将她那双指缝间还夹着毒针的手齐齐砍下,就像当初凤冥夕用玄冥赤魂剑将她的双手砍下一样干脆利落。 婉薇向身后的黄天竹使了个眼色,黄天竹将那个遮了红布的托板端了过来,绿末疼得直翻白眼,就要背过气去了,龙陨心与她相克,仿佛中了无药可解的剧毒,黄天竹地上那双失了血色的手掌捡起来,随手扔到了桌子上,血迹斑斑,惨不忍睹,婉薇将自己断了手的手掌举到她面前,“你看我现在是一样的,都没了手,终于同病相怜了。” “呸!”绿末刚想往她脸上吐口水,但力量太小,口水刚吐出就落到她自己的脸上自取其辱,黄天竹将红布揭开,托板上放着枯树枝,坑坑洼洼的枝节上布满了虫眼,婉薇指着那两根奇形怪状的树枝说:“你看着是不是觉得眼熟,这是来自你家乡的东西,看到了有没有热泪盈眶?” “不要!这是枯竭树,叶千灵,你敢·····我哥哥他不会放过你的。”绿末面色惨白,婉薇嗤笑,“我以前总是畏畏缩缩什么都不敢,结果谁都敢欺负我,就连你这个跳梁小丑也岂在我前面咋咋呼呼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师父他老人家名花有主了,那个要和他修成正果的女人不是我,要不然我这会儿哪有闲情逸致和你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谈天说地?你上辈子没排上号,别说是这辈子,就是给你十八辈子你也是痴人说梦,你看,我们又有了两个共同点,更该惺惺相惜了。” “那个女人是谁?”绿末果然勃然大怒,婉薇坐在椅子上,“一个和你一样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听说是菩心座下的人,菩心大概怕我将她碎尸万段,所以就特意从门下挑了个眉目还算清秀的女人好生讨好祭长澈,我还以为他在下面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没想到却是天上人间,好不快活,你我对他的筹算是白搭了,美人在怀,每天还不重样的给她做菜,陪她满园子寻找食材,谈情说爱,逍遥自在,真是一对无忧无虑的活神仙,怕是时间再久一些,孩子都要成群结队了,要说自作多情,我一点也不比你少,真是让我尴尬极了。” “素瑶?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来头不小,连鬼王都近不了她的身。”绿末自命不凡,如今哥哥又继承神界第一霸主的神位,当然看谁都低人一等,更瞧不上素瑶这个落魄的鲛人公主,祭长澈要是和婉薇在一起,她先前就败在孔郡手里,那是她技不如人,现在的婉薇比当年的孔郡更胜一筹。 她就是败也能败得心服口服,哪想连婉薇都靠边站,她想必是咽不下这口气才来她这儿发泄苦闷,还说什么同病相怜,连祭长澈父亲这个尊称也懒得称呼了,怕是这两人有了实质性关系,这才心灰意冷,故意在她面前无病呻吟。 不过说得也是,要输也得输得体面,如今却输给了鲛人族的一个漏网之鱼,想来她还不知道素瑶的真实身份,她要是知道了,怕得仰天长啸,找个地方瞎了眼吧!或者趁机公报私仇,联手鬼王,趁机将鲛人灭族,孔郡眼里揉不得沙子,她眼里自然也揉不得。 |
“素瑶是菩心的人,一定是祭长澈告诉你的吧?但他一定没有告诉你,素瑶还是鲛人族的公主,她当年拿着黑鳞意外····说到意外,你是知道的,菩心唯利是图,黑麟可是个好东西,菩心一见到好东西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然后就稀里糊涂的将素瑶收入门下,祭长澈为了得到雀屏刀的确切下落,拿自己的声音和幻幽仙子作交换,又是这位出手阔绰的素瑶姑娘用鲛人族的土特产黑麟去幻幽仙子那儿将祭长澈的声音重新换了回来,这么大的恩情,也够祭长澈以身相许的。” 绿末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被菩心的人钻了空子,哪有不怕的,连断手之痛也顾及不上,婉薇仿佛被五雷轰顶,但看她义愤填膺的神情也不像是说谎,绿末嗤笑,“我知道,你为了营救祭长澈做了很多打算,还挖了菩心的龙陨心,但这些打算在素瑶面前不过是蜻蜓点水。” 婉薇惊讶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怪不得祭长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原来不是感情,而是感恩,就像她对凤冥夕的感动一样错综复杂,冷不丁的就笑了出来。 他欠了人家那么大人情,一时半会儿又还不了,婉薇心里的郁结似乎被冲散了,忍不住笑出来。 绿末还以为她这是和她一样哭笑不得,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眼看孩子就生下来了,哪想关键时刻却难产了,最终胎死腹中,祭长澈是你师父又能说明什么,不过是挂个空头称呼罢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人家过着二人世界,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就是一条狗,该有的感情也都培养出来了,何况是落难的蛟龙祭长澈呢?换了谁都会感念在心的。” “鲛人!是鲛人就好办呀!刚好鬼王大人正为鲛人的人事儿发愁,我直接将素瑶当作筹码拿去和鲛人谈判,如果她真是鲛人货真价实的公主,想来还能牵制鲛人乱世,如果不是,那就更好了,不用顾及什么,一刀就能解决,反正我和鬼王大人免不了都要和鲛人血战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素瑶还真不愧是菩心亲自调教出来的人,连投机取巧都是一等一的真传。” 婉薇心里大概有了数,绿末这是在激将她,那她就借坡下驴,看看她的小聪明是否比她预估的高还是低,今天本想逼她自己给自己做个人偶,来个金蝉脱壳的,她再想办法将修婵的魂魄从龙彩钟里面弄出来,将她永远的封印在里面不得往生,但她改变主意了,她得好好在这个没脑子的绿末身上做出一篇感人肺腑的文章来。 绿末见婉薇上钩,心里更是乐开花,虽然失了双手,但她哥哥前飞却可以利用幻影术将她的手毫发无损的造回来,“说得没错,素瑶就是得了菩心的精髓,菩心当初挟持祭长澈就是为了要挟你,如今她故伎重演,知道祭长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人情束缚,还不起的才是债。” “说是很对,怪不得他一直对我躲躲闪闪,素瑶也敢在我面前和他故作亲密,我还以为祭长澈落到菩心手里受尽折磨,自暴自弃, 这么阴毒的馊主意,十有八九是受了菩心的指点,黑麟虽说是鲛人常见的东西,但鲛人被封,说不定还得亡国灭种,物以稀为贵,也就成了稀罕物,她只用了一片小小的黑麟就轻而易举得到祭长澈的感激之情,想来私底下一定没少谄媚诱惑他,令他鬼迷心窍,族长,我落在你手里无话可说,但我们都成了素瑶的手下败将,本该同心协力将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撕开,让祭长澈迷途知返,知道谁才是真心实意对他好,谁又是别有用心,他自然就会明了。” “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绿末姑娘你对祭长澈这番持之以恒的痴心,如果你能少一点阴谋诡计,多留给他几分小家碧玉的好印象,说不定孔郡死后,你就是当之无愧的顺二位,但话要说回来,一棵树上吊死也分很多种,一种是与树同归于尽,另一种是想吊死连系绳子的枝杈都找不到,绿末长得虽说和如花似玉没什么关系,相比凡人却总有几分清丽,如果你个人的修养能和你这点容貌相辅相成的话,想来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比祭长澈更适合你的男人,他这棵树不是你想吊死就死得其所的树。” |
婉薇还以为绿末是什么难对付的人,竟然这么无敌,不过是算计比别人多了点而已,“想想孔郡,她一门心思全挂在祭长澈身上,结果她死无葬身之地,祭长澈这棵树也受到殃及,根须颤动,快要枯死了,你再这么胡搅蛮缠,得不到他的心,还会让他连根拔起,死得更快,你的爱太过承重,他怕是承受不起,经过这么多年发酵,再加上怨恨和手段,早已变成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说起毒药,我倒想起一件事儿来。” 绿末第一反应就是靖雏儿,想来她多半是为了给靖雏儿讨要公道来的,如今她已知道她和祭长臣里应外合的事儿,多半也得给她点颜色,砍了手还有得救,要是砍了脑袋,哥哥纵然有女娲补天的本事也无计可施,婉薇猴精猴精的,根本不敢在她面前耍心眼儿,再说她现在落了下风,处于众矢之的,不能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出任何叉子。 “靖雏儿中的剧毒反噬到了祭长臣身上,如今他就要魂飞魄散了,这上想来不用我说你也该心里有数的,你还给我装傻充愣,要是聪明就就将解药交出来,我现在离狗急跳墙不远了,翻起脸来六亲不认,何况是你,在祭长澈的问题上,我们的阵营是一致的,但你联手祭长臣设计靖雏儿这事,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了了。” 婉薇见绿末的断手很快自行结痂,竟然比祭长澈的血还要厉害,也没见她有多痛苦,曲啸司能占得神界第一霸主的名头也非浪得虚名,“我可不是你打马虎眼儿就能蒙混过关的人,你和他之间的来龙去脉,我不感兴趣,但涉及靖雏儿,一码归一码必须理清楚,拿出解药,咱们才能谈同仇敌忾什么的,要是跟我耍花样,剁手还只是一个开始。” “我····”绿末知道她说得出来,就一定做得出来,眼下也只能束手就擒,婉薇见她还在犹豫,冷笑,“看看等你哥哥来救你时,你身上还能剩下啥,我对曲啸司一直都很好奇,作为公主都能不择手段,想来整个曲啸司也是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所在,靠的不是真材实料,而是用诡诈取得头筹,有其妹必有其兄,我也想领教一下你哥哥在卑鄙无耻这方面的造诣是登峰造极还是有别于你。” “就这个!”绿末向床边努努嘴,婉薇向黄天竹使了个眼色,黄天竹很快从席子底下取出一个被压扁的黑蜈蚣,婉薇笑,“天生,把她的嘴掰开,先让她吃半截蜈蚣。” “族长,这真是解药,千真万确,都这个时候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我要是死了,岂不就让素瑶那个无名小卒占了便宜,我会死不足惜的,况且这根本就不是蜈蚣,虽说长的像,却也不是简单的蜈蚣就能取代,它是我曲啸司独有的黑蠖,天下地上举世无双,就这么一只了,我····祭长臣这小子太不像话,我只是想借着靖雏儿教训他一下,所以连解药都给他准备好了,还有族长,全部吃了可以解毒,吃了半会····”绿末脸色都快绿出苔藓,婉薇凑近她,“会怎样?” “可以解除半数毒性,命虽然能勉强保住,也会断断续续的苏醒,便他沉睡的时间会一次比一次长,最终变成一个活死人,这生不如死的多可怕?我吃了的话,对我虽说没什么坏处,但是药三分毒,我担心万一吃出什么三长两短来,先不说我哥哥来了会怎样,素瑶终究是鲛人的公主,身份非同寻常,再说鬼王大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要是没有我暗中鼎力相助,怕是族长单枪匹马,一个人对付起来也很吃力,所谓多个朋友总好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好。” 绿末一脸谄媚的说,婉薇能听出她言语中刻意的讨厌,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很好,相信你已吃了鬼王大人的复原丹,执焰和镜海棠的死必须得有人出来顶罪,你是鬼王大人钦点的替死鬼,其实说你是替死鬼还真是抬举你了,整件事儿本来就是你从中作梗,砍了你一双手,只能抵消在我身上的算计,你还得付出点代价才能持平人鱼族的罪债,说要鼎力相助,那就从这件事儿开始吧!” 婉薇和黄天竹刚走,一个诡异的身影从阴暗处走了出来,那人手上戴着黑丝套,将另一只黑蠖化作了元丹,放到绿末嘴里,绿末的断手已被婉薇用灵力强行融合了那两只枯手,虽说看上去和正常人的手并无异样,却不得动弹,黑袍人从怀里拿出一只和绿末面容一模一样的人偶,轻轻的放在桌上。 |
绿末眼泪汪汪的扑到他怀里,那人却用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那人的手从人偶身上猛地一划,耀眼的灵光飞落到了人偶身上,转眼就有个和绿末真假难辨的人赫然出现了,那人牵着绿末的手,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人偶绿末毫无瑕疵,宛如本尊,连重接的断手痕迹和真正的绿末都别无二致。 出云宫 婉薇和黄天竹刚到门口,就看到书溪和念生走了过来,书溪气鼓鼓的,似乎受了很大委屈,婉薇将手里的纸包递给黄天竹,“你去解药送给靖雏儿,就说我什么都知道了,修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有怪她,犯不着因为别人的阴谋而离间了我们之间的情分,我这儿需要她照应,祭长臣服药之后也需要静养,她回来怕也不安心,就将他们两个一块钱接回来,省得她牵肠挂肚,况且祭长臣毕竟是我师父的弟弟,于情于理不该怠慢了,去吧!” 黄天竹端着托盘走上,上面盖着的红布浸了大片血迹,这是绿末的双手,他领命离开,婉薇停在门口,笑着说:“谁欺负你了?又和渊君吵架了?” “书溪,你冷静点儿!”念生拉住她的胳膊,书溪气势汹汹的走到婉薇面前,瞪大眼睛说:“族长姐姐,我有个疑问想问你。” “进来吧!”婉薇似乎从她的怒气里看出了什么,念生拉着她的胳膊往回走,“你别闹了,还想怎样!” “我的事不用你管!书轩是我二可,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书溪甩开他的手,指甲险险的从他脸上划过,念生吃了一惊,书溪一脸紧张的问,“你没事儿吧!我说你是不是傻,怎么不躲着点儿,要是真划伤了可怎么办?疼不疼?我也是急了才这样” “哎呀,你别碰我!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变成这样!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你,现在不是,以后更不是。渊君那么喜欢你,不过是闹了点矛盾而已,你犯得着拉我当垫背的,他要真被你刺激到了,我会死无葬身之地,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算我求求你行不行?” 念生一脸不耐烦的将她的手挡开,婉薇忽然觉得奇怪,这时祭长澈和素瑶从回廊里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丫头,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东西,婉薇脸上一沉,他还真会赶巧,越是狼狈不堪,他越是带着素瑶来看热闹。 “族长。”素瑶落落大方,看起来很有修养,优雅端重无懈可击,站有站样,坐有坐样,温柔娴雅,一看就是知道成婚之后必然是个贤妻良母最好的胚子,她向来不喜欢约束,肆意随性,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婉薇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底气不足的庸俗姿态罢了,书溪见念生转身就走了,她似乎对婉薇有了不共戴天之仇,但她随之也追着念生走了,这倒出乎了婉薇的意料,连紧紧裹在胸前的手也松散下来,书溪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该不会又是绿末搞的鬼,她刚才提到书轩,势必已经知道她将书轩的心误挖给了书轩?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祭大哥,这是香茗茶,你尝尝。”素瑶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到祭长澈的手里,婉薇定神一看,不禁来了火,她连喝茶的杯子都是随身携带的,想来承行的丫头一个捧着杯子,一个捧着热水,先前的话还真是起到了划清界限的作用,连喝茶都是自备的,婉薇还是憋住了火,素瑶转过脸,也给婉薇送了一杯,滴翠的杯子很是难得,和她这儿描着姹紫嫣红的牡丹花优雅得很多,她要是喝了就是没见过世面,不喝,拿族长的架子甩脸色,却也太小家子气,喝了怕会火上加火,不喝未免会被她小瞧了,“族长也尝尝。” “素瑶姑娘慧心巧思,味道很好,只是我政务繁忙,等我有空了再细细品味,想来你就是用这细水长流的功夫征服我师父的吧!这也怪,以前师父常常骂我不争气,现在我争气了他还是不满意,想来唯一让他无可挑剔的也就是素瑶姑娘了。”客场话要说还得说,这跟颜面无关,素瑶隐约听出她言语中的醋意,还是微笑说:“族长见笑了,不过是煮茶的方式要比寻常方式要繁琐一些。” |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想知道一直不近女色的神封为什么会突然钟情于妙宜?”婉薇意味深长的看她,祭长澈不动声色的喝着茶,婉薇将素瑶拉到身边坐下,“妙宜是百年难得的花魁,谁见了都会一见倾心,还好你赶在她之前,要是让师父先着了她,怕也会·····英雄难过美人关,作为鲛人的人公主,能想到逃到菩心座下寻找庇护,那就是不是寻常凡夫俗子的聪明了,神封对妙宜动心,也是从煮茶开始的。” 婉薇现在说起凤冥夕,不再怨怒,而是多了几分时过境迁的感慨,“她每天晚上都会煞费苦心的用瓷器一点一滴的收集露水,一杯茶就得花三四个时辰的用心,神封起初只是觉得她煮的茶与众不同,在得知醇香背后的辛酸时,终于被她默默的坚持打动了,还一发不可收拾,他就这样被一杯小小的茶征服了。” 素瑶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她是怎么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况且她拐弯抹角的拿神封和妙宜的事情做比方,除了含沙射影,怕还是个警告。 “结果神封就义无反顾的辜负了对另一个人曾许下的承诺,他为了那杯茶,为了那个一时的感动,宁愿变成一个背信弃义,薄情寡义的男人,所以看到这杯茶,我就忍不住想起和这杯茶相似的故事,神封大婚,这是好事,只是茶再好喝,总会冷的,等他从当初的感动里回过神来,就会觉得这醇香的背后别有用心,感情需要两个人同心协力来抱住对方,如果一味的借助手段,比如说是煮茶,你说神封以后要是住在一个没有露水的地方,他就喝不出当初令他神魂颠倒的味道,那可怎么办,这样的恩爱又能持续多久?他要是哪一天突然想起旧爱的好,会不会恨她,会不会恨她煮的茶,从此形同陌路,却一杯茶,苦了两个人,不对,应该是三个人才对,自从听了神封这个光怪陆离,只有在戏文里才有的故事,不禁对茶这个东西有了莫名的排斥,希望素瑶公主能煮出让师父如饥似渴一辈子的好茶。” “有劳族长操心了,能呆在祭大哥身边陪伴,为他着想,我自然会不遗余力,祭大哥身边比先前好了许多,尤其是脸色,我一定还族长一个容光焕发的师父。”素瑶也不甘示弱,但她说话得体,进退有度,反而让婉薇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无疑有小人之嫌,祭长澈漫不经心的看向她,婉薇觉得他眼里没有责怪,对素瑶也没有庇佑的意思,他静静无声的放下杯子,似乎他的心思都被其他事情围剿了,根本无心围观眼下的这场和他相关的场景,婉薇觉得奇怪,“我师父怎么心事重重的?你的茶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我的茶再好,也不是解心丹,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素瑶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很反感,“不瞒你说,如果我有选择自己出生的权利,我情愿生在苦寒卑微的寻常百姓家,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欢祭大哥的,我也知道你当他也并非师父那么简单,以前还想过要复兴鲛人,但现在不想了,只想安安静静的过一个普通人都会有的普通生活。” “但你应该知道你本就不是普通人,我师父就更不是普通人了,想过普通生活,还平平淡淡的,岂不是痴人说梦,就算你们俩情投意合,真心想在一起,但他大·····”婉薇不是想打击她,如果她的存在能让祭长澈觉得舒服,那就大方的祝福他,当初她是怎么成全凤冥夕和,再成全他又有什么难的,那么多的委屈融在一起,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她只要再狠狠心,没什么大不了。 “他早就告诉我了,能撑到现在,都是为了你,我的茶煮得再好,都比不过你在他心里独占鳌头的位置,你那么努力,不过是想为他分忧愁烦,他心里明白的,但他时日无多,再多的愁烦都是与你有关,他一个人面对就够了,而且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不管是失意还是精彩,你必须自己独自领略,其实,你能有今天的气势,他为你骄傲,相信你也知道的,他不善言辞,再浓烈的感情也不会表露出来,嘴上不说,放在心里的才是最在意的,我不敢奢望能陪伴他一生,哪怕只有几天我也心甘情愿。” 素瑶语气里有着几分明显的不甘心,却没有锋利的锐角,让人听不出扎耳的东西,婉薇一脸惊愕,下意识的看向祭长澈,他的目光淡淡的,就像幽冷的深潭,表面风轻云淡,内里却能掀起惊涛骇浪,他不是不善言辞,而是他想说的话已经随着孔郡不复存在了,不表露感情,不是真心喜欢的,连皱眉都是负担。 |
“祭大哥急着要来商讨事宜,你们聊,这儿的寒星花开得极美,我去摘几朵带回去。”素瑶起身离开,婉薇忽然觉得自己太小心眼儿了,她走到祭长澈面前,缓缓的蹲下来,胳膊放在他的膝盖上,他的眉头疏解了,但还是留下常时间皱眉而形成的痕迹,和他的神态一样淡淡的,却不可忽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快乐呢?” “不谈这个,书溪已经知道·····”祭长澈的话还没说完,婉薇忽然站了起来,侧过脸,吻住他的嘴,他的嘴里不再有淡淡的胡萝卜味儿,而是血腥味,他不久之前多半吐过血,婉薇看到自己的面容在他波动的眼眸里沉沉浮浮,祭长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眼睛,自从孔郡死后,他再也没有像这样从别人的眼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婉薇忽然用胳膊将他的眼睛挡住,“你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不是又忘了我是谁?” “书溪身上有古怪,突然对那个叫念生的小子情有独钟,她和渊君已经闹翻了,十有八九又是绿末搞的鬼。”祭长澈将她推开,慌乱中将桌上的杯子也打碎了,汤汤水水洒了满地,婉薇看到他惊慌失措,怕是刚才的凝视撩动他的心弦了,故意说:“不是十有八九,根本就是她的杰作,绿末一直像饿狼一样等着你自投罗网,她要是故意勒索你怎么办?你是知道他最想要什么的,为了书溪,将自己搭进去,值得么?渊君现在应该莫名其妙,急得团团转,你这个时候站出来,就不怕你也打上了书溪的主意?” “你怎么确定是绿末?”祭长澈没有转身,婉薇走到他后面,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听着他的心跳,还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之前的亲密都是情况危急下才促成的,“为什么不试一试?你在胆怯什么?” “叶千灵,你不要再闹了,不是说好要帮我和素瑶办婚礼的么?怎么翻脸就不认帐了?”祭长澈的手在碰到她断掉的手腕时却没忍心推开,婉薇的胳膊更加收紧,他的心跳声也越发清晰了,“我不是叶千灵,祭长澈,你不是我师父,从来就不是,我也从来没把你当作师父,绿末想要的,一直就是我想要的,只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真心,趁你还能听得到,还能记住我的样子,想来你还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每一个明天都是希望,我知道你的明天不多了,你也拿这个借口来拒绝我。” “我只会把你当作孔郡!”祭长澈分明从她的眼里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不是属于看到孔郡时才会有的表情,婉薇不以为然,依然紧紧的抱着他,“我姓秦,名婉薇,以前凤冥夕一直叫我小薇,这就是我的真名,对不起,那时候很讨厌你,而你也总是逮着机会就骂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那么遭你那么大的嫌弃,现在想来却情有可原,祭长澈,你害怕你会爱我上对不对?所以你想方设法让我恨你,可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不听话,容易弄巧成拙,我因为讨厌你才根深蒂固的记住你,这一点没想到吧?” “婉薇?温婉贤淑,红薇染露,名字倒是很有诗情画意,你是族长,光天化日这样抱着一个男人成何提统,还是像以前一样意气用事,小孩子就是这样,名字是好,你却做出相反的姿态,别人看到了就不止笑话你一个人了。”祭长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之前听凤冥夕提起小薇,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想来心里却有些介意,婉薇笑,“我的笑话还不够多么?各色各样连妖魔鬼怪都能搭上边,随他们笑去吧!习惯成自然,你前前后后为我做了那么多都没有抱怨过半句,怎么就受不住这占委屈?” “我还以为以你的个性,会将那些始作俑者都揪出来杀了呢?”祭长澈是觉得意外,婉薇哈哈大笑,他侧过脸,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从肩膀后面露出来,好奇的连声音柔化了许多,“你又在笑什么?跟傻子一样莫名其妙。” |
“我终于做出一件能让你刮目相看的事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要是真要一个个对质,怕是要将半个活灵界的人都杀光了,这阵子还好些,前一阵子,连小孩子看到我,都会往我身上吐口水,我是气不过,但我在人鱼族犯下的罪过却容不得我有半分反抗,我对不起他们,晚上经常做噩梦,梦见他们血肉模糊的来找我偿命,所以我每天都会洗上好几次手,沾了血腥,洗去的是污垢,当我的双手被砍去后,疼,当然是痛的,无债一身轻,有种如释重负的痛快,欠下的债,终于可以还清了。”婉薇很少对别人说这些心里话,她的手刚要松开,忽然被祭长澈抓住了,他转过身,看着这张有点无理取闹的脸,轻轻的揽在怀里,“那场惨祸怎么能完全怪你?况且人鱼族的人不也因此因祸得福,灵界相对人鱼族,这便是天上人间了,士别三日,你当真不再是从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叶千灵了。” “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我讨厌别人用别人的名字来干涉我的人生,秦婉薇不比叶千灵好听?名字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有人叫旺财,那当真就会发财?以前有个叫史明的人,难道遵从名字的意境还得以死明志?”婉薇抬起头,没了手,不能再卷他的头发,看着他青青的下巴,鬼使神差的凑上去,不想脑袋上一沉,却是被他用手按下,“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刚才说的事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如果真是绿末从中作祟,念生身上必然会有相应的东西诱使书溪移动心念的。” “你还是没叫我的名字,我又不姓史啊苟的,真有那么难以启齿么?我连你的名字都敢叫,第一次的确有些拗口,习惯成自然嘛,叫多了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再说,我名字的意境那么美,你念出来的感觉和别人不一样,我不是孔郡,不是叶千灵,你念不出来就代表心虚,嘴上不说,藏在心里的才是最在意的,这可是素瑶告诉我的,但我希望你能像·····不说了,再说下去你又得生气了。” 婉薇刚才险些说漏嘴,她怎么能将祭长澈和凤冥夕并为一谈,祭长澈动了动嘴唇,忽然眉头紧皱,用手抓住心口,等婉薇抬起头时,又不动声色的将手放下,他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素瑶,手里拿着一大把颜色素淡的寒星花,和她身上的衣服遥相呼应,她的目光带着几缕伤痕从婉薇身上掠过,婉薇对她的认知大有改观,想来刚才的情景她都看到了,素瑶扶着祭长澈走了出去,婉薇总觉得祭长澈走路的姿态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噬魂咒发作了? “族长,大事不好了,你快点过来看看。”婉薇刚要追出去,黄天竹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婉薇吃了一惊,“不是让你去接雏儿和祭长臣的么?怎么,他们出什么事儿了?难道解药送得太迟,祭长臣毒发身亡了?” “不是这个,靖姑姑已经将祭长臣带回来了,是书溪,她正在屋子里嚷嚷着要上吊自尽呢!闹得不可开交,您赶紧来看看,要是真吊死了那还得了。”黄天竹跑得满头大汗,婉薇只好晚一点再去看他,跟着黄天竹去了书轩住的地方。 “你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儿!”婉薇看到书溪的门口围了一圈人,书轩也急得直冒火,他在看到婉薇时,脸上忽然惊现一种东窗事发的狼狈,婉薇一眼就看出所以然,该躲的还是躲不了。黄天竹将那些凑热闹的人都驱散了,婉薇走进房间,书溪正站在椅子上,房梁上还悬挂着一条打了结的白绫,她泪眼婆娑,一手抓着白绫,一手指着指向站在不远处的念生,念生看到婉薇来了,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族长,她疯了,莫名其妙的说喜欢我,她可是渊君的人,渊君也是因为这个才和她闹翻的,就算不是,我也绝不会喜欢她,族长,您还是劝劝她吧!让她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你身上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有没有最近添置,或者是有什么人送你的?”婉薇见书溪还是不依不饶,念生在身上仔细翻找了几回,摇了摇头,“没有呀!我身上的东西也就那么几个,况且那么寒酸,谁愿意搭理我?更别谈送我什么东西了,对了,说到送,玄赭昨天刚送了我一个香包,说是书轩不喜欢这个颜色,扔了又太可惜,我见着挺眼红的就讨了过来,就是这个!” |
“书溪是什么时候开始缠着你的?”婉薇又问,她将手里的香包递到书轩手上,他摇了摇头,“她不曾送我这个,这个花色也是我喜欢的,而且玄赭从未做过女红,不可能做出这么精致小巧的香包来。” “你确定是玄赭送你的?”婉薇听书轩这么说,心里不禁起了疑心,念生抓了抓头,“当时我正在后院劈材,我听到有人叫我,玄赭就站在门口的位置,我当时累得有些晕了,她将香包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对我说了刚才的话,她问我嫌不嫌是书轩不要的,我喜欢的不得了又怎么会嫌弃,就向她讨了过来,她就是玄赭,我不会看错的,还是她亲自给我挂上的,不过她看人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像很空洞,大概是因为书轩老是不见她,所以才会那么伤神。” “念生,你以后就寸步不离的呆在我身边,这个香包也暂时放在我这儿,书溪三年来一直留在这儿全都是为了东延渊君,如今刚刚投合了心意,不可能无缘无故移情别恋的。其中 必有古怪。”婉薇将香包紧紧的捏在手里,书溪忽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她径直走向念生,“我的命可攥在你的手上,你要是不喜欢我,不与我在一起,那我就换个别的办法去死。” “你这姑娘说话可真是太奇怪了,我和你又不熟,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就算去死,也吓唬不到我半分,再说了,你一个姑娘也不矜持点,随随便便就对陌生男人表明心迹,你这要死要活的谁敢喜欢,我都跟你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你再缠着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念生说着就站到婉薇的身后,书溪指着他哭着说:“你就一点也不在意我?” “作为朋友我还能在意,但你这样也太吓人了,你赶紧找个郎中瞧瞧,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还是和东延渊君吵架吵输了,因为怄气才故意拿我气他的,我连你都得罪不起,何况是断魂渊主史,求你看在玄赭的份上就饶了我吧!”念生双手合十,一脸恳求的向她作揖,婉薇匪夷所思的看着手时的香包,问题不在香包上,似乎还在念生身上,难不成书溪还真的移情别恋了? “渊君,求求您还是哄哄书溪吧!她老是缠着我,刚才还要悬梁自尽,再这样闹下去,万一真出人命该如何是好?”念生眼角余光无意中看到站在台阶下面的东延渊君,书溪看到他时,眼睛还是紧紧锁着念生,从东延渊君身上掠过时竟然没一点波动,仿佛只是个刚见面的路人。 东延渊君面容憔悴,看来昨天晚上一夜未眠,眼底下还有一层淡淡的阴影,神色惆怅,只是他与生俱来的气势将这股柔软的神思很好的隐藏起来,看上去不屑一顾,仿佛也书溪是路人,但目光落到念生身上时,却变得很不友善,尖锐而狐疑。 他是断魂渊主史,自信是必不可少的,只是莫名的输给一个凡夫俗子,却让他觉得挫败,儿女情长是牵绊,以前不相信,以为人定胜天,昔日的傲然终于受到了惩罚,书溪迟早都会离开他的,他本想甩开断魂渊主史的身份,与她一起浪迹天涯。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已经错了一次,书溪对他很重要,但稳定断魂渊的责任也至关重要,他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毕竟经过三年朝夕相处,书溪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他清楚。 “渊君大人,你来的刚好,我正想去沉渊宫找你呢。”婉薇心里对东延渊君还是心存愧疚的,毕竟他干儿子黑大钏被她用移魂大法逼入了侏儒的体内,林箬身边的小童子就候,现在他已苏醒,东延渊君冷冰冰的瞅了她一眼,“我干儿子黑大钏下落不明,听说他最后一次现身是在你这出云宫,我就想问问族长有没有看到他去哪儿了?” |
“渊君大人兴师动众的来就是为了这个,您干儿子的腿长在他腿上,我这出云宫和放牛场差不多,我是族长没错,但谁给予过我族长该有的尊重,进进出出,肆无忌惮,您儿子什么德行,不用我说相信您自己也是听闻过的,虽说没到恶贯满盈,说是为非作歹,仗势欺人却也不为过,事实胜于雄辩,有目共睹,我可不是为了您没有给予我公平公正的裁决而心怀不平。”婉薇就知道他迟早会拿黑大钏找茬,东延渊君被婉薇先发制人的话噎住了,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登时一阵青一阵红,好半天才说:“黑大钏在活灵界的所作所为,没错,我是清楚,想来你也该清楚,我作为断魂渊的主史,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花费不必要的心血,黑大钏身上有着能······算了,反正我纵容他自然有我的道理,我急着找他,是因为他身上的某样东西可以解了你的燃眉之急,所以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弹劾我,其实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多大关系,以前需要,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但他对你的作用却大了去了,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 “你什么意思。”婉薇听出他话中有话,看来黑大钏身上大有玄机,东延渊君斜斜的睨了她一眼,“我什么意思,以你的聪明智慧,回去好好想想就能融会贯通了,要是还想不通,那就去问问祭长澈或神封大人,他们两个都能给你解疑。” “渊君大人,您怎么走了?”念生见东延渊君转头就走,生怕书溪再来死缠烂打,慌忙用手去抓住他的胳膊,东延渊君猛地一甩,念生猝不及防的就被一股力量狠狠的打了出去,后背撞到了石墙上,书溪见他受伤了,扬手就打了东延渊君一耳光,婉薇大惊失色,一把将她拉到一边,东延渊君勃然大怒,脸上的疼痛清晰而扎心,眼里也终于翻滚出令他忍无可忍的怒火,但他扬起的手最终还是落了下去,这是给她最后的宽容。 书溪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眼睛,脑子里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细长的绳索一圈又一圈的拴住,绳结断了,被捡住的东西在似曾相识的触动中喷薄欲出,念生撞到石墙后又冷不丁的摔到地上,一包精致的小纸包从他的衣领里落了下来,他将纸包捡了起来,喃喃自语的说:“这是什么东西?怪不得后背上总有什么东西扎着。” “把它拿过来!”婉薇向身后的黄天竹使了个眼色,黄天竹一把拿过,小心翼翼的将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团冒着血气的红粉,书溪神智涣散,很快又变得清明,但她看向黄天竹的眼神却有了奇异的变化,黄天竹大吃一惊,躲到婉薇的身后说:“郡主,就是这东西使的乱,你看她看我的眼神好可怕,该不会又要喜欢我了吧?” “黑大钏的事情你最好看着办,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倒无所谓,反正也没打算留他多久,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这涉及到你自己的利益,好自为之吧!”东延渊君脸上没怎么痛,但那一巴掌似乎让他彻底醒悟了,书溪神色痛苦,用力的抱着头,好像束缚的东西终于挣扎出来,只是捆缚的痕迹随着心跳隐隐作痛,她双腿一软,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书轩尖叫,东延渊君回过头,婉薇走到他面前说:“书溪被人设计,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像是你的风格,现在谁不知道书溪是你的女人?这不是她的错,你是个大男人,她清醒过来要是知道对你做了什么,你再不理她,书溪对你的感情怎样你是最清楚的,不要说这个结果是对你们一刀两断最好的解释,书溪重情重义,一个女孩儿子,还是一个身份高贵的公主,她这三年来对你的痴恋放下的不是身段,她只是想和自己的人在一起,就这么简单,东延渊君顶天立地,是个受人敬仰的主史,该不会借着这个误会还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始乱终弃?”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就你和凤冥夕的那点儿事儿又比我高尚到哪儿去?说到始乱终弃,用在你身上应该更适合,书溪有她自己的人生,我····” |
东延渊君的话还没说完,婉薇看向黄天竹手里的纸包,冷笑说:“我还以为东延渊君有多大能耐呢?原来连一包移心散都敌不过,就算没有今天这个误会,你是不是还要找其他的借口甩掉书溪?如果你不想和她在一起,当初就不该招惹她,你看到屋里挂着的那条白绫了么?这包移心散虽说会令人移情别恋,但她神志不清,对念生的好感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遵循内心最真实的心意。” 婉薇见书溪全身紧紧的蜷缩在一起,还在不停的颤栗,仿佛做了个恶梦,如果恶梦变成现实,她可能真会悬梁自尽,“在她看来,念生就是你,如果这包东西在我身上,她喜欢的还是你,只不过换了张脸罢了,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连这点担当也没有,念生的拒绝就是你的拒绝,做人做事,善始善终,她要是真将自己挂到了白绫上,我想渊君大人就是坐上神界天君的位置,也不会开心的?” “渊君大人,我妹妹她这是遭人暗算才移情念生的,她是真心喜欢你的,从小到大,她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遇到渊君大人您,是您给了她希望,就当这一切只是场恶梦,她小时候就经常梦魇,醒来之后一连几天都不敢睡,都要别人在旁边陪着说话。” 书轩没了心脏,脸色异常惨白,又一直躲在屋子里不见光,整个人就像刚出土的僵尸,泛出一层死气,东延渊君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异常,还有一股令他熟悉的气息,东延渊君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在触及他的脉搏时脸色陡然暗沉,不可思议的打量他,一个没了心的人竟然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那股熟悉的气息,如果他没犯错的话应该是神封的元神,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身上?凤冥夕是神封选召的继承人,两人的元神合二为一,这是凤冥夕的身家性命,没了这个护体,犹如树木断了根脉,支撑不了多久的,怕是得赶在祭长澈之前魂飞魄散? 东延渊君将目光又看向婉薇,书溪先前说玄赭失落已久的心已经被她亲爱的族长姐姐找回来了,玄赭的心刚找回来,书轩的心就凭空消失了,体内还充斥着神封和凤冥夕的元神,先前他在孤岛上见过婉薇捧了个盒子,情绪激动,似乎和鬼王商讨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原来是挖了书轩的心,捧到玄赭面前献宝,或许玄赭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那颗心就是书轩的,她要是知道了,必然会将灵界闹得天翻地覆,鬼王一直对玄赭视如珍宝,舍不得放她走,她和书轩情投意合,鬼王多半是利用了婉薇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婉薇这个冤大头还真够冤的,玄赭越是感激她,她就越心虚,东窗事发后,她就越没有勇气面对,怪不得书轩自打从孤岛回来之后就藏在房间里深居简出,连玄赭的面也不见。 “刚才郡主说得没错,书溪只是受了迷药蛊惑,但她不管对谁,在她的心里,您依然是她最喜欢的人,她什么都能丢得下,唯独丢不下的就是您,万一真想不开把自己吊死了,如果渊君大人也曾真心待她,又如何忍心看到她倍受折磨,况且还是别人的错,凭什么要她还,书轩恳请请渊君大人为书溪作主,只有将罪魁祸首揪出来才能还她一个公道,洗清这不白之冤。” 书轩脸上的恳切更浓烈了,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婉薇无言以对,当时的情形他也是看到的,但对于具体情况并不了解,如今他已从书轩身上看出端倪,不用揣测也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推理清楚。 “是啊!是得尽快就幕后元凶捉拿归案,这是蓄意挑拨我和族长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任,书溪的帐,我不会轻易就那么算的。”东延渊君忽然无比的同情婉薇,她也真够不容易,看来鬼王对她所谓的情义,多半是出于愧疚,书轩说得没错,别人的错,为什么要让书溪来承担,看来是有人故意在他身上耍花样,让他一味的陷于情伤而无暇顾及鲛人的隐患。 说到鲛人族,念生就是个鲛人,虽说不是很纯粹,但刨根问底,还是和鲛人沾亲带故,他仔细观察过,祭长澈身边那个叫素瑶的女人似乎也是鲛人,连鬼王都近不得身,想来身份更加尊重,听说是她是菩心的人,利用黑麟从幻幽仙子那儿将祭长汉澈的声音赎了回来。 黑麟只是鲛人皇室才有资本拥有的东西,看来素瑶身份不凡,想来祭长澈不是糊涂人,他多少是知道的她的身份,为什么还要将她留在身边,婉薇的心思已经从凤冥夕身上转移到了祭长澈身上,素瑶那么敏感的身份,她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 |
婉薇和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相碰,东延渊君看向念生,婉薇立刻心领神会,能让东延渊君看得上眼的人不多,能让他青眼相看的人就更不多了,他很欣赏婉薇这种的一点就通的悟性,只是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素瑶,毕竟那是祭长澈身边的人,做得过了,是公报私仇,做得恰到好处,却是成人之美。 她野心那么大,又有点城府,手段不算狠,却也让人不敢小觑,要不然她不可能在风雨飘摇的族长位置上坐那么久还稳稳当当的,看她不紧不慢,想来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既能轻松除了素瑶,还不会引起祭长澈反感,又能彻底剪灭鲛人隐患,将其从断魂渊连根拔起,书溪的事儿他不会坐视不管,眼下还得帮衬着点儿才好,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她遭殃了,他也别想干干净净上岸。 “郡主,对不起,还是连累你了。玄赭那边还是由我来说比较好,当初你是受了我的托付才将心脏挖出来给她的,如今弄巧成拙,郡主,”书轩和婉薇一起回到屋里,目光淡淡的看向屋里简朴的陈设,狼狈的不是他的面容,而是眼睛,“玄赭不止把你当作姐姐看待,她是把你当作亲人,和鬼王一样重要,如果要是因为我而坏了你们之前的感情,恐怕就不是我说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的事儿,我的心其实不是我自己的。” “书轩说过,是个巫师给你换了别人的心。”婉薇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样向玄赭才能不让她受到伤害,书轩倒了杯茶,轻轻的推到她面前,“自从换心之后,我每一天都处于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恐惧里,庆幸是因为我重生了,恐惧是因为我经历过死亡,所以再也不敢面对死亡,每当心脏发作的时候,我不但不觉得痛苦,反而只有这样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心里七上八下对别人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滋味儿,对我却是一种清晰的,真实的,活着的痕迹。” “你这是典型的患得患失,这些话,你可曾和玄赭说过?”婉薇看着热气氤氲的茶,隐隐的茶香,想起祭长澈一手端着茶杯,一手上盖子优雅的将水面上的茶末撇开,书轩摇了摇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父王经常拿这句话来安慰我,但他却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我,将我锁在屋子里,我的宫殿很大,大到连呼吸都有回音,你无法想像一个大活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有多恐怖,寂静无声,死气沉沉,只有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门口还有守卫,一日三餐都由太监从门洞里塞进来,父王把我当成了囚犯囚禁在屋里,他以为我能守住安静就能太太平平的守住下半生。” 婉薇听他这么说,心里越发的难受,书轩那么好,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书轩眼里闪着泪光,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悲凉,“越是安静,我就越容易有种如履薄冰,走在随时会爆裂的冰湖上,患得患失,说得没错,好像将上一次那一瞬间的死亡无限放大了,每时每刻我都在安静中体验死亡,我拼命的想要逃出来,去找个热闹的地方寻找存在感,因为我知道这颗心不是我的,巫师也说过,这颗心只是暂时寄生在我体内,活着,是建立在对方的死亡之上,那个人或许一直都在苦苦寻找她的心。” |
“一开始我怀疑过你就是玄赭想要找的人,对不起书轩,是我害了你,幻幽仙子看过你的生命册,如果我没有挖了你的心,你会和玄赭白头到老,那些说你只有几年可活,还要去吴国最为荒远的不毛之地浮腾湾守卫皇陵的话,都是鬼王当初用来欺哄我的幌子,但他后悔了,他对你用错了办法,但他对玄赭的父爱是千真万确的,我不是替他找理由辩解,你能这么设身处地的为玄赭着想,给了玄赭想要的东西,鬼王大人是地府的主史,难免傲慢自大,能让他无地自容的,便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婉薇能这么说,必然是不计较在孤岛上被他算计的事儿,书轩笑容苦涩,不管这个局面是否是鬼王大人乐见的,但他是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心献给玄赭,希望她能像正常人那样开开心心的生活,“多活一天赚一天,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从别人那儿偷来的,我来找书溪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是别人的东西迟早还得回去,况且····况且多活一天赚一天,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从别人那儿偷来的,我来找书溪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是别人的东西就得还回去,郡主,对不起,有件事儿我一直瞒着你,其实当年巫师已经告诉我这颗心的主人是谁,但我没想到玄赭就是鬼王的女儿,把心还给她,也算是完璧归赵,所以不存在鬼王大人是否从中设局,郡主和鬼王大人都不必内疚,该内疚的人应该是我,我····我要是早知道玄赭为了找这颗心东奔西跑那么久,就该早点还给她,少让她受点苦。” “你····书轩,你该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这么说的吧?玄赭那儿,我会自己去跟她说清楚,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要是连这点担当也没有,还做什么族长,我不需要你替我扛责任,玄赭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我一定会办法将属于你们的幸福偿重新还给你们。” 婉薇大吃一惊,没想到他早就知道寄生在自己身上的心就是玄赭的,但他为什么不逃得远远的,还对玄赭产生了感情,鬼王大人亲自造访,就是为了来针对他的,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那么傻? “怎么还?叶千灵,你拿什么还?”门忽然被踢开了,玄赭红着眼睛从外面走了进来,书轩的手猛地一抖,险些打翻了杯子,“玄赭,你听我说,这件事和郡主无关,这本来就是你的心,我还给你也是应该的,是我骗了你,真的,当初是我求郡主帮我挖心的,这里面有很多重误会,解释起来只会伤感情,你只要知道这颗心是你的就行了。” “我没有心,照样可以活上一千年一万年,你没了心,你还能活多久?书轩,你可以不可以跟我说句实话,如果你只能活一年,我就陪你一年,你灰飞烟灭,我大不了也陪你灰飞烟灭,很多人都说我天不怕地不怕是因为父亲是高高在上的鬼王,我用他的资本仗势欺人,没遇到你之前,我认为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他,因为他总是义无反顾的给我他认为我需要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可有可无,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你才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你给我的,哪怕一个眼神都是我最需要的。” 玄赭面色憔悴,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仿佛凝结的血珠就要喷涌出来,看来这几天很多人都没睡好,婉薇看到她时,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该来的还是来了,书轩抱住玄赭的肩膀说:“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找不到自己的心而愁眉苦脸的,你快乐,我才能快乐,这辈子能遇到你,能与你相识相爱,我已经很满足了,是你给了我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做人不能太贪心,你的心让我多活了十几年,你没能看到的精彩,我都替你看过了,如今我的心等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接下来的人生即使没有我,你可以再勇敢一点,代替我活下去,我们还会见面的,你相信我,玄赭,这是我的决定,和郡主无关,就算她不帮我,我也会想方设法找其他人帮忙的。” “你们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骗我。父亲是这样,叶千灵你也这样,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想不想要?现在让我怎么办?你们说我还能怎么办!把心再掏出来还回去么?可书轩却让我带着他的心过去没有他的生活,倘若没遇到他,没喜欢他,对你们也没有推心置腹的信任,叶千灵,你真是好样的!” |
玄赭真是被伤透心了才会对婉薇直呼其名,婉薇无话可说,缓缓的站了起来,玄赭忽然将桌上的杯子拿起,一股脑的泼到她脸上,还好茶水不是很烫,但就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水才最烫心,婉薇全身都打了个激灵,玄赭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当初你拿着书轩的心是怎么和我说的?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我有多喜欢书轩难道你不知道?”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婉薇的身体也随着玄赭尖利的咆哮震颤,玄赭是个古灵精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如今这双爱笑的眼睛却充满了怨恨和愤慨,锋利如刀的锐芒犹如万箭齐发,扎得婉薇不敢与她对视。 此时此刻的玄赭杀气腾腾,连清冽好听的声音也阴沉了许多,听得人心里闷闷的,“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有用还要天道做什么?书轩没了心,你还虚情假意的让我别打扰他休息,他最讨厌一个人呆着,有你这样棒打鸳鸯的么?他没了心,一边得瞒着我,另一边还得抵御孤独,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白痴么?我一口一个姐姐叫你,真心把你当作亲人看待,所以对你从未设防,你还真会对症下药,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欺瞒我?” 婉薇没了手,脸上的茶水淅淅沥沥的往下滑落,茶香飘逸,和热热的眼泪混到了一起,流到嘴里却苦如黄连,玄赭逼近她,眼神阴森而凌厉的说:“你看着我的眼泪,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人人都说我父亲是昔日的盖世英雄,如今你这个族长当得窝囊,想来和我做朋友也是另有目的,你挖了书轩的心,是因为想讨好我爹才半推半就的吧?要不然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你和我才认识几天就甘愿为了我大义凛然,你知不知道我与你决裂的下场是如何?不管我爹如何喜欢你,他终究是我爹,我看不顺眼的人,你花在他身上的用心怕要打水漂了。” “玄赭,我都跟你说了,这件事儿和郡主无关,是我求他帮我的,你别殃及无辜!我不会死的,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这还不够吗?如果我不给你心,你只能回地府,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是郡主成全了我们,你还想怎样?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没人逼我,你还在执着什么?就是因为她当初没告诉你?如果告诉你了,你还会接受么?” 书轩不想连累婉薇,玄赭脸上的盛怒很快收敛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委屈,“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我的心怎么偏偏就寄生在你身上,况且按时间推算,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我的心脏也会随着寄生的人一起轮回,孟婆告诉过我,我的心二百多年前曾出现过一次,如果那个人真是你的话,你应该两百多岁了。” 玄赭恨婉薇知情不报,稀里糊涂的就接受了书轩的心,她害怕他会死,倘若没遇到她,即使无功而返,她了无牵挂,再等上五百年也没问题,但是遇见了,她这潭水已经彻底沸腾了,想要沉静下来,她也不知道得花多久,或许再花五百年也恢复不到从前,“书溪曾说过,你后来的心也是小时候才被一个疯疯癫癫的巫师放进去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刚好放进去的就是我的心,书轩,你不要再替她狡辩,她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更可恨的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她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拿你当挡箭牌,你是最聪明的,想来知道东窗事发后,书轩一定会抢在你面前将所有的责任揽下来,当你捧着他的心放入我胸口时可想过今天的结局?” “玄赭!你闹够了没有,错不在郡主,你泼了她一脸的水,也该适可而止了!别再得理不饶人!你一向通情达理,怎么····她没有做错什么,如果真错了,就错在我不该自作多情!”书轩没了心,连心慌意乱的感觉都没了,着急上火的话说起来也没了火候,玄赭怔怔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我通情达理,你以为我通情达理就能接受你的好意,叶千灵认为我通情达理好说话就可以先斩后奏忽悠我,书溪先前告诉我说你没了心,我还不相信,书轩的心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心痛,十五那天晚上足足痛了两个时辰,这才确信这是书轩的心,人善被人欺,做人还真不能做得太好,被人骗到这个份上还····书轩,你以为我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要不是判官爷爷告诉我,直到现在我还被叶千灵这个虚伪小人蒙在鼓里。” |
“玄赭小殿下,你也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就将族长一棍子打死了,再说告诉你真相的人又被你尊称为爷爷,必然是站在鬼王大人的立场上向着你说话的,他该避嫌,如果族长身边的人站出来说族长是冤枉的,怕你也不会相信。”这时素瑶落落大方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婉薇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幻幽仙子,小甜瓜和小佛仙也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素瑶向婉薇微微一笑,婉薇还真是倒霉,狼狈不堪不说,仿佛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剥光了衣服,在她面前更是无地自容,羞愧的想要一头撞死。 小甜瓜走到她面前,本想去抓她的手,哪想在袖子里只摸到半截手腕,小佛仙跳到她的肩膀上,似乎察觉到主人失了手,不停的叫唤着,又用爪子轻轻的触碰她的断手,它黑漆漆的大眼睛转了几下,仿佛想到了什么,小甜瓜将它抱到怀里,似乎听懂它叽哩哇啦的话,随后抱着小佛仙就跑出了门。 “你是谁?”玄赭身上虽然有念生给她的玉佩,但她身上还有是股强大的力量排斥着她,素瑶委婉一笑,“我是祭长大哥身边的侍女素瑶。” “长····”念生在看到她时吓了一跳,仿佛认出她的身份,素瑶不认得他,脸上疑惑,玄赭看向他,“你认得她?” “我想我是认错人了。”念生神色尴尬的说,如果他没认错的话,应该就是鲛人的长宁公主素瑶,她应该有三百岁了,据说是鲛人当初拼尽全力才保留下来的血脉,身负复兴使命,而且岩烈水君被人刺杀身亡的那天,他看到的身影虽然一闪而过,却也看到大概轮廓。 和眼前的素瑶极其相似,刺杀岩烈水君罪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祸到玄赭的头上,如果真是这样,鬼王大人或玄赭查出真凶,素瑶这次势必是奉了祭长澈的意思来给婉薇出头的,他日鬼王秋后算账,婉薇未必能保得住她,如今因为书轩的事儿,婉薇和玄赭的关系算是山穷水绝了,再也不复往昔。 “对不起小殿下,这件事儿虽说和叶千灵有关,但也是受了你爹的诱导,反正···反正你以后都会知道的,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你是鬼王唯一的女儿,他最疼你了,为了将你永远留在身边,他在二百年前就将那个寄生你心脏的人给杀了,你的心早就不复存在,你喜欢上了书轩,鬼王大人害怕你会丢下他和书轩双宿双飞,就利用了叶千灵把他的心给挖了,鬼王的意思其实是想让书轩彻彻底底消失,但他的心出现在你体内,是叶千灵违逆了他的命令,私自将心给了你。”幻幽仙子要不是被祭长澈抓住了把柄,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出卖鬼王,龙翎掣毕竟是他神垒宫的宝物,作为传承下一任宫主的信物。 凤冥夕尚未继任,对龙翎掣还没有实在的使用权,扶心私自拿它和幻幽仙子换取了九荒神君留下的红拂七杀式,这就不是扶心监守自盗那么简单,没有他的命令而私自动用龙翎掣,是会触怒神界的。 龙翎掣论起来也是伏魔族的圣物,要是神界追究起来,幻幽仙子不仅魂飞魄散,还不得往世,除非得到祭长澈在契约上亲自署名,以他的名义才能让这份名不正言不顺的契约生效,否则龙翎掣还不回去不说,幻幽仙子个人也承受不住这么惨痛的代价。 如今龙翎掣就在婉薇的手上,幻幽仙子只要解了婉薇的燃眉之急,将误挖书轩心脏的事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龙翎掣就会毫发无损还回去,她的仙途也就有了保障,所以幻幽仙子此番为了婉薇不假,更多的却是为了她自己明哲保身。 “我爹?不可能!你们骗我,我爹他不会对我那么残忍。”玄赭跌坐在椅子上,跌跌撞撞的眼神从婉薇的脸上掠过,玄赭心里明白,幻幽仙子不会说谎的,她又将当时大概的情形说了一遍,玄赭眼睛仿佛被一连串意外和惊愕挖空了似的,耳朵里也嗡嗡的直响,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婉薇:“我爹当真利用你设计了书轩?” |
“玄赭,这也怪不得你爹,他只是太疼爱你了,又害怕你跟着我会受苦!”书轩没了心,连手都没了温度,玄赭的手很烫,烫得几乎就要冒火了,她紧紧揪着桌布,“如果活得不快乐,活得再久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虚度光阴活受罪,你们去过阴曹地府么?那儿昏天暗地杳无人烟,我看到的都是死人,吃的也是死人身上的腐肉,这是快乐么?漫无目的的活着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玄赭的手松开了,但桌布上的皱着却深深的留了下来,就像心头的伤害,一旦落下,就会变成烙印,不管过了多久,还会留下挥之不去的印子,“我的世界里没有希望,更没有明天,每一天都在重复昨天,周而复始,我不是鬼王的女儿,我是鬼王的傀儡,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所有的快乐加起来也抵不上和书轩在一起的半个时辰,我还活那么干什么!一个没有尽头的尽头,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才是找到彼岸,书轩就是我要找的尽头,我不想再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像傻子一样不知所谓的活着,我爹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相信!他不会那么自私,不可能是这样!你一定是和叶千灵里应外合,一起串通好来骗我。” “他们说得都没错。”这时鬼王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判官老头和背着红箭的荆芥,婉薇在看到那个抱着生死簿的老头时,火光几乎要从眼里冒出来,当初就是他故意说玄赭的心就寄生在书轩的体内,这才让她着了鬼王的道,老头不知仗着鬼王威势底气足,看到婉薇愤愤不平的目光时却一点也不慌张,不紧不慢的跟在鬼王后面,似乎对当初的陷害一点也不觉得惭愧,玄赭在听到父亲亲口承认的话时,仿佛被人打了一记闷棍,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也直闪金光,“爹,你在说什么?记得我上回过生日,你让我许愿,你说我不管许什么愿,你都会替我实现,我说我想将自己的心找回来,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我一直向你证明自己不是个小孩,你却视而不见,一直把我当作小孩子糊弄,这是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爱么?” “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主意,你说得没错,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我害怕你到了外面会受到伤害,怕书轩保护不了你,皇宫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是爹爹未来的继承人,地府才是你该呆的地方,那儿才有你的全部。” 鬼王用心良苦,但他的用心却没用到玄赭最想要的点子上,婉薇知道他这么说都是为了替她转移责任,不管怎么说,书轩的心还是她亲手挖出来的,罪责难逃。 玄赭猛地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推开,“那是你的天下,不是我的,我只是你用来排遣寂寞的工具,谁要你的鬼王头衔,你除了我这个女儿外,一直孤苦伶仃一个人,鬼王的名号赫赫有名,但这之后要承受多少孤独,你清楚,我看得更清楚,你用在我身上的自私自利就是最好的证明,爹,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也想有我自己的人生,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你们真是太过分,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为所欲为,还把借口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给了自己不想要的,接受了就是委屈自己,不接受就是不识抬举,我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傀儡,你们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爹说过的话不会变的,欠你的承诺一定会完好无损的还给你,是爹错了,不要怪爹,是爹舍不得你离开。”鬼王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表现出来,婉薇深有感触,碰了碰他的胳膊,“你犯不着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要说责任,书轩的心是我亲手挖出来的,既然已经铸成大错,那我就将自己的挖出来还给他就是了。” “郡主,我这样没事儿的,没有心其实和平时也没什么,况且这颗心本来就是玄赭的,我能死里逃生,都是因为玄赭的缘故,如今这颗心融入了我们两http://bbs.tianya.cn/post-culture-1036422-8.shtml#个人,玄赭为了我而倍受没有心的折磨,现在应该反过来,让我也替她承受一回,将心比心,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况且靖姑姑还给了我这个续命!”书轩从枕头底下将那只精致小巧的核桃拿了出来,婉薇一眼就认出这是凤冥夕的鬼兰核,“这不是靖雏儿该有的东西,你确定是她交给你的?” |
“的确是靖姑姑亲自交给我的,核桃里有颗金丹,她还说让我严防死守,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谁也不能说,尤其是郡主您万万说不得,靖姑姑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所以就没敢问为什么。”婉薇没有手,书轩只能将核桃放在桌上,神封和南寻芥遥遥相望,中间相连的却是半截断桥,镂刻的图案随着金丹的消失而变得黯淡,但两个人的身形却越发逼真。 婉薇知道这东西对凤冥夕有多重要,鬼兰核一定是凤冥夕亲手交给靖雏儿,她当时还真奇怪,靖雏儿还撒谎说是老家特有的神丹,想来那天晚上凤冥夕也在孤岛上,靖雏儿误会的事,想来他也误会了,所以才会变得那么绝情,书轩搂过玄赭的肩膀,“别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至少我们还能在一起,不管还有多少时日,我们都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该计较的事情上,大江南北,千山万水,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有走过,我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再回宫了,现在你有了心,生日许的愿也不算落空,这世上哪有事事如意的事儿,想开点,我们顶多问郡主多要点银子,天涯海角,我陪你一起走。” “不可以!玄赭现在是凡人了,你有什么能力保护她,这鬼兰核是神封的金丹,你一个凡人根本受不住这么大的灵力,玄赭即使有了心,她还是地府的人,和你在一起,你身上的灵力只会给她带来的伤害。”鬼王当然不会放玄赭出去冒险,书轩的手随之从玄赭的身上落下,鬼王一把将玄赭拉到身边,“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父亲,你必须听我的,就算你恨我入骨,我还是你的父亲,你想要决定自己的人生,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继承我的鬼王位置,你想怎么着我都管不着!” “鬼王的位置不是你自己留着吧!我才不稀罕!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书轩,还这么算计他,我恨你!”玄赭甩开他的手,鬼王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心还是深深的被这三个字扎痛了,故作镇定的说:“恨我又怎样,你摆脱不了你自己的身份,书轩得了神封的金丹的确可以延年益寿,就算他运气好陪你一百年凡人的时日,一百年期限满了之后,书轩就会灰飞烟灭,况且他还陪不了你那么久,你的心也会慢慢腐烂,你还要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生活,绕了那么大一圈,受苦的人还是你。玄赭,爹这是为你好,顾头不顾尾,得为长远打算,要不然受罪的人还是你自己,就算是爹也无法替你代过。” “你就是个自私冷血的疯子!别再拿所谓父亲的责任来束缚我,鬼王从来也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和书轩在一起,你给我的一切加起来也不抵一个书轩,别再逼我了,再逼我,我就与你断绝关系,我没有你这样残酷无情的父亲,地府,我再也不想回去了,我做了你五百年的乖乖女,从此一刀两断,谁也谁的!我不想恨你,如果你还一味的阻止我和书轩在一起,我对你仅剩的情感也只有恨了。”玄赭没想到父亲会这么残忍,她转身看向婉薇,“刚才是我错怪了你,书轩说是他恳请你挖了他的心,但终究是骗了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私心才和我爹在一起,希望·····” “小殿下,其实你误会了,那天晚上鬼王大人只是给族长融合龙陨心才·····由于事发紧急,族长的龙陨心再度走火入魔,融合龙陨心的过程又极其痛苦,如果不了解实情,很容易给外人造成错觉,况且族长在挖了书轩的心后,还用了守神结做了补救,最终虽然想失败了,但鬼王大人还是违逆了自己的本意,那么煞费苦心的挽留他,一来是为了救他,二来还是出于父亲的责任想成全你们。” 荆芥当时也守在外面,靖雏儿看到的听到的,她也看到听到了,她不想鬼王因为袒护婉薇的过错而承受所有的责任,鬼王瞪了她一眼,责怪她多管闲事,判官老头叹了口气,站出来说:“鬼王大人,您对小殿下的疼爱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小殿下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书轩,作为父亲,总不能因为他的身份就确定他们没有未来,这凡世间的事千变万化,充满了无限可能,您当初毁了寄生小殿下心脏的那个人,这就已经错了,好在您的旧时老友古破仙君为您挽回一局。” |
“古破仙君?!原来真有这么个人?”书轩吃惊的半天没回过神,当时只是觉得他不修边幅,像个邋里邋遢的疯子,喜欢喝酒,更喜欢吹牛,他的话倒很像戏本子上不知不觉的神能异士,当个故事听还算精彩,要是和他本人结合起来还真不敢恭维。 玄赭好奇的瞪大眼,书轩用袖子小心翼翼的将她脸上未干的眼泪擦去,小声跟她讲起关于古破仙君夸张滑稽的趣事,鬼王一直懊悔不及,没想到古破仙君会在暗中替他补救了这一切,他现在看书轩虽然没了反感,但他还是舍不得将玄赭交给他,万一对她不好怎么办? “二百年前那个被您用封魔斩杀了的人其实就是这小子,很多事,其实早就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古破仙君将那颗不死之心取出,只等着叶轩转世,他在皇家落了胎,之后在狩猎中被豹子咬成重伤,古破仙君这才有机会将二百年前的心还给他,叶轩的存在就是为了弥补您二百多年前对玄赭犯下的错。” 判官老头娓娓道来,婉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头早就洞察先机,怪不得刚才的神情那么从容不迫,原来玄赭的心就是寄生在书轩的身体里,老头看了眼神色释然的婉薇,祭长澈对她还真是无微不至。 当年的事儿,古破仙君也是千叮咛万嘱咐,鬼王要是知道了,必然还会对书轩赶尽杀绝,祭长澈不知从哪儿弄到了关于古破仙君的玄机,拿着和鬼王的连襟关系,让他设法调和婉薇和玄赭之间的误会,玄赭受了创伤,一时半会儿还理解不了婉薇的苦心和善音,至少不能闹到水火不容。 “族长没有做错什么,就算她不出手,我也会为了弥补鬼王大人和小殿下的父女感情而亲自动手,论起来是族长替我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判官老头是鬼王的手下,自然也得估计王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祭长澈的面子,他交待的事当然会尽心尽力,人家是手足情深,再说鬼王本来就在这件事上有失妥当。 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几乎就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能让古破仙君亲自出马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要不然他也犯不着和鬼王大人暗中作对,说不定哪天鬼王大人想开了,将鬼王的位置传给他也不一定,先前还左右为难,不知该站在哪一方,刚好祭长澈给他指了条明路,他当然乐此不疲。 “鬼王大人您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鬼王大人,小殿下长大了,您看她现在的个子比我还高出两个头,不再是爱哭鼻子的小娃娃了,翅膀不是摆设,您从小在小殿下身上花费那么多的心血,不就希望她能像金雕那样展翅飞翔,一味的束缚她,等您觉得她可以飞出去翱翔时,或许她早就磨灭了本性,再也不想飞了,失去作用的翅膀背在身上,反而成了累赘。” 判官老头活了一大把年纪,察言观色早就练出心得,祭长澈能找到他化解是非,民是他的聪明之处,判官老头见鬼王的脸色逐渐疏解,又说:“凡人百姓不是常说女大不中留,您成全她,也是做父亲的一种疼爱,小殿下不是没心没肺的孩子,总有一天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况且这小子竟然可以从鬼门关连兜两圈都毫发无损,眼后的咱们看不着,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却是老祖宗的经验之谈。” “是啊,书轩生于皇家,血统高贵,本就不是凡人,如今能受到鬼王提携,想来前途无量,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念生见老头的马屁拍得那么明显,他都能听出来,何况这一屋子都是聪明绝顶的人,谁不会听见,他这么一说,刚好将凝固不动的气氛恰到好处的化解开来,书轩怕自己的手太凉,都是隔着袖子握着玄赭的手,他这体贴入微的关切落在鬼王眼里,也算是安慰了。 “在老朽看来,小殿下向来延续了鬼王大人您慧眼识珠的好眼光,她能瞧得上眼的,必然不是等闲之辈,况且如来在没有成为如来佛祖之前不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和尚,时间就是个奇迹,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谁能想到他日后佛教圣祖释迦牟尼?”判官老头想来在来之前就已精心做好了准备。 鬼王本来就处于劣势,如今他的话字字珠玑,他要是再不成全他们两个有情人,未免太不近人情,还好判官老头又特意给鬼王准备好了台阶,“鬼王大人何不给书轩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肯定他就是肯定小殿下的眼光,小殿下又是您女儿,如果书轩有朝一日真有了出息,也算是将您这识人辨认的人眼光发扬光大了,也没辜负二百年前古破仙君为您未雨绸缪的苦心。” |
“爹,你真同意我和书轩在一起了?这才是我爹,难怪我这么通情达理,原来都是遗传了爹的优点,爹,你别生气,刚才是我口无遮拦,你是知道的,我一急起来就胡说八道,没一句话是真的,除了对书轩是真的外,其他···还有对爹爹您之外,其他···不对,还有····算了,爹,你别苦巴着脸了,反正这件事儿到此为止,谁是谁非就一笔带过吧!”玄赭转过身看向婉薇,书轩说“刚才你对郡主也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怎么不向她道歉?都说你通情达理了,就该拿出点赔礼道歉的气度,她是你的族长姐姐,不管你说了多重的话都不会跟你生气,但她大小还是个族长,当着那么多的人面遭你一顿痛斥,于情于理你都给她一个台阶下,你刚才还说是非对错一笔带过的。” “不用道歉,我没有生气,既然误会都解开了,过去的事就不再介怀。”婉薇真的不在意这个过场,玄赭忽然走到她面前,“你和我爹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对不起。”婉薇还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玄赭回头看向鬼王,又转过脸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但我爹是真心喜欢你的,他真的很可怜,除了我和一个鬼王大人的名头,几乎一无所有,书轩对我有多重要,在爹眼里,你也不可取代,我在没遇到书轩之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幸福,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我和我爹相依为命几百年,也就是这段时间,我才从他脸上看到最灿烂的笑容,他以前从来不笑的,对我也很少,因为他和我一样,都不快乐,他是因为你才愿意成全我和书轩,在我看来,这不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大度,而是我已经不是他最重要的人,你可不可以不要拒绝他?不要那么快就拿走他的快乐。” “玄赭,我打断一下,先前我在后院劈材的时候,就是昨天下午,你穿了个粉红色裙子,当时你就站在门口,你给了我一个小香包,说是你给书轩做的,但书轩不喜欢这个颜色,扔了太可惜,转手就送给我了,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念生虽然没听见玄赭说什么,但婉薇的脸色却变得很为难,想起书溪对他咄咄逼人的喜欢,只好当作话题岔开,玄赭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我哪会做什么香包?我连荷包都不会绞!再说,我平白无故送你香包做什么!就算送,也不会送书轩不用的东西,你是我朋友,我怎么能这样羞辱你?还有,我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粉红色。” “玄赭的衣服大多都玄色或浅淡的颜色,粉红色太显眼,有是有一件,但她从未穿过,上次她还嚷嚷着要拿去扔掉。”书轩说着便和玄赭牵了手,两人拜过鬼王就走了出去,鬼王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的身影,女大不中留,他当初的挽留反而促成今日的成全,婉薇看着他,不禁想起玄赭刚才低三下四的请求,在他的目光投来之前低下了头,书念振振有词的说:“看来是有人冒充了玄赭。” “鬼王大人,刚才谢谢你。”鬼王刚转身,婉薇叫住了他,鬼王的眼色很惨淡,他刚才输掉的不仅仅是个女儿,还有一个做父亲的尊严,鬼王利用一个女人不择手段,怕也失了风度,婉薇走到他面前,“你不用难为情,我怪过你,但都是过去的事儿,玄赭有了新的开始,她一定会幸福的,你也得振作起来,那么白的头发要是配上一脸垂头丧气,真的很难看,刚才玄赭说我是出于私心才和你在一起,不是没有私心,只是·····” “只是什么?”鬼王从她的话里没有听出对他的失望和责怪,不禁觉得好奇,念生和素瑶静悄悄的走了出去,婉薇看着他白色的头发,又想起祭长澈完全变黑的头发,不禁悲上心头,“你知道刚才玄赭跟我说了什么?” “她只是个孩子,不管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鬼王也没听清楚,他的眼睛就像一条黑河,起了涟漪却看不出任何痕迹,闪着精致而零碎的光,玄赭的话在她脑海里不停徘徊,他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却是个害怕孤独的人,因为害怕孤独,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的要将女儿占为己有,玄赭说得没错,他除了她还一个威风八面的鬼王名头,真的一无所有,婉薇踮起脚尖,用胳膊圈住他,现在她是鬼王心里最后的牵挂,但婉薇也明白,她的心其实曾在他身上停留过,不过,终究不是她的归宿。 |
“玄赭跟你说什么了?”鬼王一头雾水,抱住她的手也疑惑不解,没用多大力,轻轻的,浅浅的,婉薇眼泪忽然落了下来,“也没什么,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傻丫头,她真这么说?”鬼王的心定下来了,用力的抱住她,几乎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里,婉薇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挣扎着松开,还没说话,嘴唇忽然被鬼王猝不及防的吻住,慌乱中,婉薇隐约从他身上嗅到一股淡雅的香气,或许是以前没注意,也没想到像他这样有点不近人情的人身上也有香,鬼王有了上一次经验,他来势汹汹的吻和他一样霸道和自负,婉薇脑子乱糟糟的,无处可逃,没了手,连推他的办法都没有,他的舌头肆意的侵入,要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变成奇怪的呢喃。 “祭大哥,别看了,我们走吧!”素瑶扶着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祭长澈站在了门口,这个角度刚好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里面的情景,祭长澈的脸在阴暗中似乎变得更加苍白,他目光颤抖的移开视线,他将手里的一只黑色瓷瓶放到素瑶的手里,似乎也被刚才看到的画面掏空了,婉薇和鬼王暧昧的消息他一直认为是构陷她唯利是图的谣言,况且她也曾澄清自己与鬼王之间和其子虚乌有的流言一样只是误会,她是担心他误会才会特意解释,他当时根本没往心里去,鬼王的心思他不懂,几百年来,除了玄赭,他从未将任何一个女人放在眼里,也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确信鬼王对婉薇并非流言中说的那样只是误会那么简单。 祭长澈和他同父异母,从小也不亲近,但他看婉薇的眼神却比看自己的女儿更温柔,式葵是他唯一另眼相看的人,相隔几百年,他看式葵的怜爱似乎也重叠到了婉薇身上,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对待流言才会显得那么从容淡定,不知道他对婉薇有多喜欢,才希望这个谣言只可以借着时间弄假成真。 刚才他亲眼看见,先前认为婉薇多此一举的解释仿佛变成了铁锤,在刚才暧昧缠绵的画面里一下又一下击打他的心,每一下子都让他感到窒息,他曾经和孔郡去过三生石,她当时用手抚摸他的名字,问他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如果她彻底消失,将来会出现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但和她并无关系,孔郡当时并没有给他机会回答,而是扑在他怀里哭了。 三生石后面的三生花很美,很像翩翩飞舞的花蝴蝶,祭长澈去后面采了很多,回来时却看到 孔郡的手指鲜血淋漓,三生石上的名字必须用自己的血才能改写,一旦改写,缘分就会落定,祭长澈不知道孔郡当时为什么要将他推给另一个人,但他也不想知道孔郡到底改掉了谁的名字。 封印了孔郡之后,他再次去了三生石,但他却再没找到自己的名字,连孔郡的名字也消失不见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将彻底失去来生的姻缘,他一个人在三生殿里坐了三天三夜,地上的三生花支离破碎,残花飞落,颜色黯淡,就像魂飞魄散的孔郡一样被永远的封印在了昨天。 从此以后,他就一直守着昨天的温存过一天是一天,但遇到婉薇后,心里却不知不觉的发生微妙的变化,她身上不仅有着和孔郡相似的东西,孔郡的一切似乎都在她身上得以复活,更多的却是令他猝不及防的悸动。 他越是将孔郡分得清楚,对婉薇的感情似乎也就更明确,月老曾偷偷暗示过她,孔郡将她的名字改写了,他的名字也做了改动,所以他才找不到自己和孔郡的名字,三生石定天下姻缘,不是谁想改就能改得掉的,改写的人必须付出往生的机会才能获取篡改的资格。 祭长澈背叛了伏魔族,他大限之后将会永生永世沉入苦海受刑,失去轮回的机会,孔郡虽然逆天,但祭长澈以伏魔族的皇长子的身份亲自封印了她,却是铤而走险,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因此为她赎回了往生的机会。 孔郡为什么要辜负他的苦心,如果这么一来,叶千灵除了孔郡留下的一颗龙陨心外,根本就不是也孔郡的继承人,但她的脸为什么和孔郡一模一样?她到底是谁?祭长澈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利用师徒关系将他和婉薇的关系清晰明了的处理好。 |
但他看到自己的影子有气无力的蜷缩在地上时,这才发现他的情绪早就和婉薇剪不断理还乱的缠到了一起,连他自己都理不清楚,他将素瑶的手从胳膊上轻轻的推开,已经不记得上次回忆孔郡是什么时候,即使被困在园子里,他脑子里想的更多的都是关于婉薇,如何保护她,如何能在他大限之前替她剪除危机,算起来算是给孔郡完成夙愿。 当他彻底沦陷其中后才清晰的发现孔郡在他仅剩不多的生命里早已被婉薇替代,他现在无法再用从前风轻云淡的态度来面对婉薇,很多东西都可以伪装,唯一伪装不了的就是眼神,那是反射心房的镜子。 就像鬼王对婉薇情有独钟一样,不管外表看上去有多天衣无缝,只要留心,总能从他身上找出蛛丝马迹,素瑶从来没见过他像此时此刻这样失魂落魄,好像丢掉了最心爱的珍宝,祭长澈的心仿佛沉入水底,无声无息的陷进了淤泥里,越挣扎陷得就越深,他那么介意,已经无法脱身了。 “都准备好了么?”祭长澈脑子里还是不停闪着婉薇和鬼王缠绵拥吻的画面,他的眼里的恼火和无奈似乎都借着黑暗淹没了,但语气里的不悦还是或多或少还是流露出来,素瑶被他推开的手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时间不知该放哪儿才适合,仿佛只有扶在他的手上才是这双手存在的最大价值。 她呐呐的收了回来,嘴里的苦涩似乎从手心溢出来,湿润而滚烫的热汗随着手掌的叠加而在指间上肆意蔓延,最后连眼睛都湿润了,自始至终,他的眼里除了婉薇什么也看不到,不管她巴心巴肝为他付出多少,站得离他有多近,在他眼里,都无法成为他心里赏心悦目的风景。 素瑶抬起脸,只要能陪在他身边,这点委屈又能算得了什么,她要的不就是这个么?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老天连这个权利都收回,那就得不偿失了,“准备好了,还有,刚才看到一个半大的孩子抱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好像在到处找你,我已经安排人将他们接到客房。” “前飞已经来了,那个叫休静法师的人,叶千灵虽然赦免了她通敌叛变的罪,但这个人身份特殊,又是神封亲自挑选的人,实在留不得了,千灵现在的处境很尴尬,碍于神封的面子,她就算有心将她斩草除根也不好直接下手,这个节骨眼上她只能装出不计前嫌的姿态来保护自己,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想个办法将她除掉才能彻底消除隐患。”祭长澈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被婉薇用羡慕的眼神洗礼过,仿佛具有了某种魔力,也让他格外关注。 这是他自己的手,最寻常不过的部分,他认信真真的看着手指上的每一处指节和纹路,比起他这个人,这双手却是最先让她眼前一亮,她捧在手里,好像易碎却又价值连城的瓷器,她说他的手比女人的手更加精致。 她在描述自己手时的嫌弃和自我嘲讽的情景历历在目,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当时那个有点魄力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或许是和她分开的时间太久,没有亲眼看到她历尽艰险将自己成全为不可小觑的大人物,每每想到她,以前爱拿她与孔郡比较,现在更多的却是失神。 第一百章 接手 靖雏儿的心思一直放在祭长臣身上,她细心体贴的给他掖好被子,祭长臣服下黄天竹送来的药后,先前还醒过来一阵,但之后又陷入了沉睡,靖雏儿看到从窗口折射进来的月光,仿佛白霜似的落在地上,还将窗子上镂空的花纹也清清楚楚的反射出来,她想起祭长臣邀请她一起看月亮的话。 抬起手,轻轻的抚过他光洁而高耸的额头,她在得知祭长臣是为了替他哥哥重返神界才和绿末里应外合算计她的真相时,一直告诫自己他的下场是咎由自取,道理是明白的,但想要恨,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情愿他毒发身亡,不过话说回来,他当初明明知道喂给她血就会对他产生反噬,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救了她。 靖雏儿知道,他有一半的动机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才将自己豁出去,可不管怎么说,祭长臣代替她承受了两次重伤,也算得上是功过相抵,她不是大度的人,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舍不得放弃的情感。 |
祭长臣是她与生俱来第一次经历过的情感,她不是舍不得放弃,而是根本放弃不了,靖雏儿左右为难,祭长臣毕竟和绿末串通一气想要对婉薇的龙陨心下手,如今还和恶贯满盈的有绿末有串通的阴谋,他怎么洗清自己的嫌疑,她要是再和他纠缠不清,就是要和婉薇为敌了。 她说过要誓死追随她的,总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自己的承诺和责任抛到九霄云外,她不能变成这种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小人,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祭长臣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他要是死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可背叛了婉薇,她这辈子就真的能和祭长臣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么? “长臣,我该怎么办!你能不能告诉我!”靖雏儿握着他的手,眼泪接连不断的落到他的手上,就在这时,祭长澈走了进来,只有他一个人,靖雏儿没想到他会来,连忙用手将脸上的眼泪擦去,向他行了一礼,祭长澈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祭长臣,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祭长臣是他的亲兄弟,比起同父异母的鬼王,与他有着的却是最亲近的血缘,况且他也是为了他才误入歧途,中了绿末的圈套,“他现在怎么样了?” “郡主先前让黄天竹将解药送来,我已经给他服下了,但他只醒转了不到半个时辰又陷入昏迷,还吐了血,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靖雏儿说着眼泪再次泛出来,祭长澈疑惑,他用手探了探祭长臣的脉搏,眼里一阵惊愕和慌乱,他一把将被子掀开,又解开他的衣襟扯开,在他的胸口处忽然惊现碗口大的一片黑色仿佛腐烂却又没有液体和血渍渗出,摸上去硬邦邦的,靖雏儿先前给他擦身体时还没看到,怎么转眼就出现那么大的痕迹,急切的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 “刚才?什么时候?解药是什么时候给他服下的?”祭长澈脸色骤变,跌坐在了床上,“不可能,前飞不可能为了救绿末而动用神界最忌讳的蝰血紫霜露,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用神界最忌讳的东西?” “祭师父,长臣他是半个时辰前才服下的解药,一柱香前,他身上还干干净净的,怎么会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难道是解药有问题?先前黄天竹来时说了,郡主砍了绿末的手,绿末在穷途末路的情况下不敢在解药上玩花样的,否则郡主绝不会轻饶了她!”靖雏儿当然相信婉薇不会在毒药上作假,祭长澈看了眼面色似乎更加黯淡的祭长臣,痛苦的闭上眼,靖雏儿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哭着哀求说:“你是长臣的亲哥哥,一定会有办法救他的,长臣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求你救救他。” “你不恨他么?”祭长澈将她扶起,靖雏儿摇了摇头,“这不是恨不恨的问题,他要是死了,我连恨他的资格也没了,长臣他·····他也是为了你才和绿末里应外合,他的错已经受到了惩罚,郡主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况且也没铸成大错,一切还有得挽回,祭师父,现在唯一能救他的人只有你了,他是你的亲人,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不是我不救他,蝰血紫霜露无药可解,唯一能压制它的东西就是龙陨心,你的郡主的确深明大义,她看在你的份上十有八九会将她的龙陨心全都拿出来用在长臣身上,但你要知道,鬼王在孤岛上已经将她和龙陨心彻彻底底的融合了,她没了龙陨心护体,自己的心脏虽然能保她毫发无损,但她法力太高,自己的凡心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强盛的功力,一旦运功,她的心就会爆裂而死。”祭长澈更惊异的是谁敢盗用神界的禁物,这个人肯定不是前飞,蝰血紫霜露的风声一旦传到神界,整个曲啸司都要全军覆没,前飞不会傻到为了一个不省心的妹妹而将整个曲啸司的前程都赔进去,他自己也得生生世世不得往生,盗用蝰血紫霜露的这个人一定和紫霜有关,蝰血紫霜露是紫霜以自己的怨念和精魄所制,她早在孔郡下界之前就已被囚禁在天河的苦海里。 祭长臣身上如今中了蝰血紫霜露,一旦拥有龙陨心,囚禁在苦海里的紫霜就会借着龙陨心得以逃生,论起来龙陨心的第一个拥有者就是紫霜,但她是天君的女儿,是通过天军的面子才拿到手的,多少有点仗势欺人。 |
天君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以及平息下面的非议,但龙陨心具有毁天灭地的神能,落在谁手里谁就是神界的霸主,获取和天君平起平坐的权利,天君举行了会武大赛,最后上弦斋的金掣上神在大赛中取得头筹,龙陨心落在他手里也是天君所乐见的,毕竟金掣上神生性淡薄,与世无争,要不是后来上弦斋被人灭门,或许金掣上神就是下一任天君了。 祭长澈当年的很多事到现在都还没理清楚,孔郡还没归入到他门下,还在六岁的南寻芥时,元始天尊将她领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龙陨心与她彻底融合,本不会疯魔,但与他相知相爱后却出现一种令他匪夷所思的谣言,说是龙陨心被南寻芥下了咒,谁爱上她,不管龙陨心落在谁手里,那个人就会疯魔。 祭长澈直到现在也想不通,孔郡当初只是为了救他才和阻挡她的人大打出手,至于后来差点毁了神界,这就有点蹊跷了,他后来问过孔郡,她只说在救他之前曾受过紫霜善意的指引,所以她才那么顺利的破除天牢的机关,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祭长澈一直怀疑是紫霜一心觊觎龙陨心,暗中陷害了孔郡。 只有背上乱天的罪名才能将她的龙陨心完完整整的拿出来,但谁也没想到,龙陨心最后却被流星箭射中,最后四分五裂,除了孔郡自己残留一块外,其他三块都从九重天摔入凡间,也才有了一系列抢夺龙陨心的乱战。 鬼王曾提醒过他,紫霜有可能就是诱发孔郡疯魔的真凶,紫霜被打入苦海,是因为她的亲妹妹紫霞在乱战中抢得一块龙陨心,她就将刚研制出的蝰血紫霜露残忍的用在她身上,想诱骗她的龙陨心,结果紫霞识破她的阴谋,向天君高发了她。 龙陨心虽然压制住蝰血紫霜露的毒性,但一块龙陨心根本抵挡不了蝰血紫霜露的肆虐,紫霜因此被天君打入苦海三百年,如今算算时间也快释放了,但苦海并非神界用来处罚犯戒的神人,它藏污纳垢,是神界最污浊且苦寒荒芜的死魂河,受刑的人会被密不透风的埋入三尽深的淤泥底层,一百年会让受刑的人失去仙体,二百年将会失去法力,三百年将会被淤泥吞噬,受刑的人会变成半人半泥胎。 入水及化,所以不能呆在潮湿的环境,也不能遇火,为样淤泥就会凝固,身体关节受到限制,无法正常伸展收缩,超过五百年以上,将会化作淤泥,变成其他受刑人裹身的淤泥,祭长澈大限之后,也会沉入苦海,他将在漫长的五百年刑期后化为淤泥,祭长澈不知道蝰血紫霜露是怎么来的,紫霜的刑期尚未结束,强行出来也只能是个半人半泥胎,但他下界之前,就听说用龙陨心压制蝰血紫霜露毒性的紫霞失踪了,一直下落不明,没人知道她是死了还是去了哪儿。 “怎么会这样?难道长臣的毒只能用郡主的龙陨心才能压制?”靖雏儿在听闻祭长澈将关于蝰血紫霜露相关的事情讲解出来后,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但有一点却是确定无疑的,有人和绿末暗中勾结,将蝰血紫霜露当作解药送给了郡主。 利用婉薇将蝰血紫霜露下到祭长臣的身上,这样一来最后打击的还是婉薇,靖雏儿对祭长臣一往情深,想来这个人对她很是了解,要不然不会贸然出手,将神界最忌禁的蝰血紫霜露用在祭长臣身上,那人真正的目的不是祭长臣,而是奔着婉薇的龙陨心来的,这个人一定就潜伏在附近,所以对他们的关系才会这么了如指掌。 这个人是谁? “雏儿?你还在这儿?”半个时辰后,祭长臣逐渐苏醒,靖雏儿动作温柔的将他扶起,用手轻轻揉着他的后背,“从来没发现你竟然这么贪睡,不管我怎么叫你,你就是不理我,幸好你还好点良心,知道我在等你。” “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一起看月亮的,现在有月亮了么?我睡了多久?”祭长臣全身无力,整个人几乎都靠在靖雏儿的肩膀上,听见她激烈而沉重的心跳声,他心口一阵刺痛,咬了咬牙忍了下来,故作淡定的说:“其实我都听见了,是故意睡着不醒,平时你都不怎么搭理我,当然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惩罚惩罚你,我的名字没有我哥的名字好听,但从你嘴里叫出来,却比蜜饯还要甜,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还·····” |
“都什么时候了还花言巧语。”靖雏儿的眼泪落到他的头顶上,祭长臣石感觉到头顶上好像淋了热水,笑着说:“别哭了,你哭起来最难看,我不喜欢你哭。别以为你抿着嘴我就听不出来,我现在是病人,你别惹不高兴,我是听你叫我着急了才醒来的,如果我醒来只会让你哭,那我就····”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咒自己,你要是再不醒来,我眼泪就要瞎了,祭长臣,如果你让我好过点儿,你就得努力好起来,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只能···我只能····长臣,你真的是坏透了你。”靖雏儿紧紧的抱住他,她几乎将这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些天断断续续的透支光了,两个人都是她舍不得的人,心力憔悴。 婉薇和祭长臣之间,她必须选择一个,况且还威胁到婉薇的龙陨心,婉薇对她越是看重,她就越容易成为别人对付她的软肋,祭长臣其实在哥哥来之前就已经醒了,祭长澈之所以将蝰血紫霜露说得那么清晰,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祸是他惹下的,藏在暗中的凶手也是利用靖雏儿对他越陷越深的感情才决定从他身上下手来对付婉薇,祭长澈告诉他,就是希望他心里能个底,“雏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已经知道了,真是计划跟不上变化,你和绿末之间的交易是出于帮助你哥,这是情有可原的,如果换作是我,或许会做得比你更加狠辣,因为对我们来说,守护亲人比什么都重要,我也是因为孔郡生前替我守护我的亲人,所以我才会死心塌地的效忠郡主,长臣,我没怪你,小小不言的事情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靖雏儿的下巴抵在她了的头顶上,银白色的头发扎得她眼睛生疼,“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不能让过去的不愉快变成我们未来的绊脚石,这样我输了你,也着了绿末的阴谋,我不是稀里糊涂的人,让谁占便宜也不能让图谋不轨的人占便宜。” “雏儿,你真的不介意?我还以为你知道了真相会不理我。”祭长臣一脸惊愕的看着她,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靖雏儿拔着他的头发,“因小失大,从来都是世上最傻的事儿,我有那么傻吗?她要是知道了我们更加相爱,一定会气到七窍流血吧!论起来,如果没有她在暗中推波助澜,我怎么会遇到你,阴差阳错,弄巧成拙,其实都是缘分,不过是藏得深些,比起垂手可得的,我们能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别说过去的事,你答应我,就算想睡,也不要睡那么久。” “我想出去看看月亮,欠你一个月亮呢!这个愿望我盼了很久,总不能一直拖着,我怕哪一天突然醒不过来,你会一直惦念着,我····我害怕离开你,更怕你会因为我的爽约而恨我,怕你会从此忘了我。”祭长臣抬起头,在看清靖雏儿的面容时,眼泪忽然从眼里涌出,从苍白的脸上划过,几乎连泪痕都不留痕迹,他手指颤抖的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紧紧的盯着她看,“雏儿,你以前总是雷厉风行,眼里除了冷厉什么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很好奇,能让你动心的男人得有多厉害,也无法想像你柔情似水的样子,更别说是流眼泪了,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只能活一天,我也死而无憾。” 第一百章 紫霜 婉薇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来到出云宫的后花园,这儿有一处长满紫瓜藤的青花廊,大大小小的紫瓜仿佛葫芦似的从顶头高高的架子上垂落下来,呈乳白色,和深紫色的叶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手掌大小,一个紧挨着一个,密密实实的,乍一看仿佛手掌似的一个个藏在叶子后面,毛骨悚然,很是扎眼,月光零零碎碎的从叶子缝隙里投下来,在地上打出许多手掌的斑驳和细碎的墨迹。 “别躲着了,出来吧!”婉薇站在花廊的台阶上,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从花廊里走了出来,身上罩着黑色的袍子,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看大致的体形,十有八九像个女人,迈着沉稳的步伐,她身上散着着一股强烈而凶猛的灵力,紫爬藤的叶子和大大小小的白手瓜激烈颤动,不时还有叶子飘落下来,尚未成熟的白手瓜也落了满地,摔得稀巴烂,仿佛遭受了一场暴风雨,她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的袍子解开,露出泥胎似的身体,她脸上也糊满了黑褐色的泥巴,嘴角随着笑容上扬,黏在脸上的泥巴也簌簌落下来,“孔郡,原来你没死,我在苦海的这二百多年没有一天不想你的,那儿你应该很熟悉吧!” |
“是我救了你,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这个样子半死不活,能把自己照顾好就已经不错的了,我的恩情自然没有白白搭出去的道理,如果我说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一直对我又深恶痛绝,怕也不相信我救你的善心只是见义勇为。” 婉薇背着手笑着说,就在这时,凤冥夕走了过来,他看婉薇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内疚和痛苦,他万万没想到婉薇还愿意理他,两个时辰前拿了本书卷去找他,婉薇不认得上面的伏魔族文字。 凤冥夕是祭长澈的人,很多史籍或武功秘籍都是出自伏魔族,他学得不多,刚好能将书卷上的每个字都能认全,这个书卷是孔郡当年留下来的,凤冥夕花了两个时辰将上面的记载一字不漏的念给她听。 婉薇这才知道这本书就是记录孔郡平生的回忆录,而记载这本书的人就是紫霞,她姐姐紫霜为了重获龙陨心而故意拿她试毒,紫霞最终被孔郡所救,孔郡逆天后被神界联手诛杀,姐姐一心想要谋求龙陨心。 三百年的刑期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她还会卷土重来,紫霞只有维系龙陨心才能压制蝰血紫霜露的毒性,没了龙陨心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孔郡在下界之前就将自己的身后事给她做了交待。 紫霞这才知道孔郡这次灰飞烟灭就会彻底消失,但她留下了另一个人为自己报仇雪恨,那就是叶千灵,孔郡当年之所以帮助人鱼族,除了借助断魂渊这个隐蔽的方位藏匿雀屏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回忆录。 紫霞一直藏匿在活灵界,也是她给孔郡的信,这才有后来孔郡恰巧帮助人鱼族渡难的故事,修婵魂飞魄散,早就不复存在了,龙彩钟又是一个极其凶悍的器皿,修婵的魂魄被封印还不到三天就彻底消失了。 紫霞在火场中意外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褚英,她将早就写好的书卷交给他保管,因为姐姐紫霜迟早都会杀过来挖她的龙陨心,这东西要是落到她手上,孔郡被她设计疯魔的证据就会被毁,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她罪恶滔天的罪证都被完整的记录在这本书卷上。 紫霜和前飞的交情很深,当年曲啸司能从小小的门派发展到能和伏魔族相提并论的地位,没有紫霜的帮助,纵然再给前飞一千年,他也还是个跳梁小丑,这两人臭味相投,紫霜被沉入苦海,想来前飞私底下肯定没少搞小动作。 如今又是神界的一霸,想要帮紫霜瞒天过海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处,况且紫霞在半个月前曾收到自己人从神界传来的消息,姐姐紫霜已经不在苦海,顶替她的是个人偶,能将人偶做到真假难辨的也只有曲啸司前飞莫属。 褚英一直小心收藏这本书卷,凤冥夕告诉婉薇,书卷的后半部分是褚英添加的,是关于紫霞被一个浑身是淤泥的女人杀害的事情,那个女人挖走了紫霞的龙陨心,紫霞没了龙陨心支撑,蝰血紫霜露毒性发作,龙彩钟刚好能和蝰血紫霜露的毒性产生以毒攻毒的抑制力,为了等婉薇,她一直躲在龙彩钟里养精蓄锐。 褚英一直在暗中观察,将自己看到的和揣测到的细节都清清楚楚的写出来,他临终前特意嘱咐婉薇一定要将修婵救出,其实是一语双关,在婉薇自己没弄懂来龙去脉之前,他说多了反而会扰乱婉薇自己的行事计划,让她去救修婵,其实就是去救紫霞,只有她才能帮她一起对抗紫霜,也算是还报紫霞当年的救命之恩。 “你是谁呀!连神界都不放在眼里的孔郡,我当年输给你就是一时大意,低估了龙陨心的力量。”紫霜面目狰狞,她用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随着大笑,有更多的泥巴从脸上滑落下来,四分五落的白手瓜在触碰到那些黑不溜秋的泥巴时,立刻被淤泥吞噬,转眼间就会有个半大的人从淤泥里挣扎出来。 “苦海还真是个好地方,我在那儿的每一天虽然生不如死,但每一块淤泥里都藏着昔日威风八面的仙人遗骨,淤泥可以将一个大活人分解,也能蓄积分散的力量,在那儿苦苦煎熬了二两五十年,也不算没有收获,如今的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畏手畏脚,受天规约束的紫霜,容貌可以再生,这都是可以忽略的小事儿,比起你夺走我龙陨心的奇耻大辱,任何痛苦都算不上什么,听说你没了手,玄冥赤魂剑怕也是没法拿了,那你还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束手就擒,省得我亲自动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是么?二百年不见,看来你的狂妄自大还是一点儿也没有变,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让你觉得我这二百年都是在睡觉,别说是没有双手了,就是缺了四肢百骸,我也有办法让你滚回该呆的地方。”婉薇全身光芒大盛,凤冥夕不能再运功,耀眼的金光仿佛烈火似的几乎烧亮了半边天,紫霜大吃一惊,连忙躲进紫瓜藤,那些借着白手瓜残骸滋长的傀儡尚未接触婉薇身上强盛的灵力就已化为灰烬,紫霜冷笑,“就这点雕虫小技也想和我斗!”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不是雕虫小技么?”就在紫霜被逼进花廊中间时,东延渊君忽然凌空而立,他是断魂渊的主史,不动手是因为犯不着动手,一旦动了手那就非同凡响,只见玄冥色的光芒忽然铺天盖地的从他周身散发出来,几乎将整个花廊都罩在其中,紫霜一阵惨叫,身上的淤泥在婉薇和东延渊君双重灵力的逼迫下逐渐凝固。 紫霜全身的皮肤好像在烈日下干裂的河床,纵横交错的裂纹还在肆意蔓延,就在这时,绿末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她及时出现在了紫霜身后,逐渐融化的傀儡忽然死灰复燃,紫霜身上干裂的泥巴也都慢慢舒缓。 绿末身上的灵力是曲啸司特有的青蓝色,刚好和紫霜的力量相辅相成,绿末已到了强弩之末,再加上本来就有伤,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紫霜忽然转过身,魂魄只在刹那间便投入到绿末的体内,而紫霜原本的身体‘咔嚓’一声支离破碎,仿佛荒废已久的泥塑,绿末的魂魄被紫霜强行打散,在青蓝色的灵光中仿佛受到天敌驱赶的蝴蝶,忽而聚拢忽而分散,最后在光芒中仿佛被风吹灭的烛火,只一下就消散了,紫霜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笑着说:“孔郡,你竟然联手断魂渊主史东延渊君算计我?移魂大法论起来还是我亲自传授给的前飞,绿末的身体虽然没有我自己的高贵,但我终究可以借着她彻底摆脱苦海之刑,真没想到这一出金蝉脱壳还是由你促成的!二百多年不见,似乎更厉害了,这倒让我很吃惊。” “更吃惊的你还没领教到呢!你真当我是吃素的?绿末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不觉得今天这一出金蝉脱壳太过顺畅了么?”婉薇意味深长的笑,紫霜脸色一紧,“你什么意思?虚张声势,你以为拉来一个小小的渊君就能对付得了我?孔郡,你不是喜欢独来独往,除了祭长澈之外谁也不搭理的么?怎么还学会了拉帮结派?” “听说蝰血紫霜露的毒性可以用龙陨心压制,你为了得到你妹妹的龙陨心,竟然丧心病狂的将蝰血紫霜露用在她身上试毒,残害手足,禽兽不如,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么?”婉薇如今知晓了关于孔郡的一切,对紫霜更是恨之入骨,自然不会让她白白讨便宜的,紫霜脸色阴冷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么多,“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恐怕你还不知道自己从我身上占到的便宜是福还是祸,我先前说了,绿末的人偶已纯粹到举世无双,我知道你在到处寻找你妹妹,但我比你先一步找到了她,原本我对孔郡的遭遇并不知晓,是你妹妹将你当年暗中算计孔郡和诱使她疯魔的阴谋都用文字记载到了书卷里,你一定很好奇我是谁,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不但死不悔改,还变本加厉,你以为你得到了我的龙陨心你就可以独步天下?” 婉薇失去双手,在对抗上就存在很大弊端,东延渊君虽然答应出手,但他的灵力消耗的很大,再加上紫霜本就拥有一颗龙陨心护体,在苦海二百多的沉淀中也蓄积了大量污浊之力,神界分散的神力在长久的积淀中会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多多少少都会被意念强大的人吸附,紫霜在过去的二百多年里,不仅吸附了这股力量,而且还暗中得了前飞的帮助,苦刑被偷工减料,变成了养精蓄锐。 她现在的力量当然非同小可,东延渊君虽然能勉强驾驭她,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婉薇往后退了一步,凤冥夕向她点了点头,紫霜目光警惕而好奇的盯着他,“神封?你怎么会和她搅和到一起?她还真是个香饽饽,谁都想将她占为己有,孔郡早就死了,我还以为祭长澈能在多大的胆子敢在神界的众目睽睽之下弄虚作假,她····她为什么和孔郡长的一模一样?” |
“你欠孔郡那么多帐,我继承她的面容就是想向你讨债的,你说孔郡死了,我要是换成其他陌生的面容,怕你会翻脸不认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讨便宜的事儿让你一个人占尽了,苦海二百多年的刑罚不但没让你长出点自知之明,厚颜无耻起来也是让人大开眼界,再说这脑子长久不透气很容易出毛病,我以为天君的女儿有多聪明,现在看来不比草包绿末高强到哪儿去!” 婉薇周身法阵突然爆发出来,将东延渊君设立在花廊四周的法阵密不透风的裹挟起来,东延渊君气息大乱,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首当其冲打了头阵,剩下的还得看婉薇是否有一招制胜的通杀本事,紫霜忽然觉得双手仿佛被什么奇怪的力量缠缚,“你到底是谁?对我做了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两心绵 “你这后知后觉也太慢了些,现在才感知身上的异常,比我想像的慢了好几拉,我先前不是跟你说了么?绿末早就在我的掌控之中,就你那些瞒天过海的把戏用来糊弄别人还好,用到我身上,我当然给你来个将计就计,你妹妹将你的情况早就明明白白的写在书卷上,绿末是前飞的妹妹,想来也是给你暗中推波助澜的帮手,你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苦海的淤泥侵蚀过半,当然想找个合适的人当替身,助你完成金蝉脱壳的计谋。” 婉薇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却七上八下,毕竟紫霜并非善类,想要对付她没那么容易,“活灵界是我的地盘,哪能让你为所欲为,我让你占便宜那是诱骗你上钩的,这样算起来,绿末张牙舞爪到现在我也没能将她怎样,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歇菜了,这么说来,你还不如绿末聪明,想来你还不知道你在劫走绿末之前,我就已经将她的手砍了下来,变得和我一样,如今你的肉身已毁,绿末的身体与你合二为一,她的那双是你妹妹交给我的,你先前不是一直在找她么?为什么找不到?你抢走了她的龙陨心,蝰血紫霜露失去压制,她一直藏在龙彩钟里等这么一天,我知道你的移魂大法登峰造极,想来你妹妹紫霞的两心绵也是你一直望而生畏的吧?” “你说什么?不可能!你少来吓唬我?”紫霜在得知紫霞竟然联合婉薇对付她,不仅大惊失色,还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逐渐变成枯枝的双手,两心绵的确是紫霞的独门绝技,紫霞曾在一次下界中遇到了洞光道长,他虽说是道长,却不是正儿八经修道之人,而是歪门邪道出身,还是祭月神婆的师父。 菩心和烛心见了他都会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祖师爷,烛心和式葵的另一个孩子段天智之间的两心绵就是为他所结,当年段天智性命危急,他是祭月神婆从地狱的第十九层偷来的灵胎,为了抵挡鬼王秋后算账,就杀了他,又请洞光道长将段天智寄生到了烛心的命里。 从此性命相连,两人只能共用一条命,不管哪一方死了,另一方也将玉石俱焚不复存在,但这两心绵是洞光道长所出,他当然有办法解在解了两心绵的同时还能保全其中一个人的命,听说这个人早在几十年前就被仇家杀了。 紫霞是洞光道长座下唯一的弟子,她返回神界后只说自己得了洞光道长的真传,但她从未使过两心绵,紫霜惊恐万状,但很快平静下来,“紫霞人呢?你把她叫出来当面和我对质,我可不相信她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敢对我动用两心绵,难道她不知道我还有五十年的苦海之刑没有受完?她和我联到一起岂不是自寻死路?你你当我是傻子,那么容易被你诓到?” “姐姐!二百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紫霞在妙宜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了出来,紫霜在看到她时,脸上的得意和傲然仿佛被风吹散了似的,只剩下一片狼籍,“我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扭,联合别人来对付我?” “当年你为了诱骗我的龙陨心,故意将蝰血紫霜露用到我身上,你可曾想过我是你的妹妹?”紫霞的两心绵还是借助婉薇的手才达成的,因为她失去龙陨心的保护,龙彩钟也无法维持她太久,性命攸关,她手上有姐姐紫霜小时候留给她的一缕头发,又用自己的血与紫霜的头发交融到一起。 紫霜一门心思想着寻找合适的人来取代她半人半泥胎的身体,绿末就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还好暗中有鬼王相助,及时抓住了休静法师,她为了将功赎罪,又将一直潜伏在龙彩钟附近的鲢鱼头抓来。 末过于自负,稀里糊涂的就两个早已被鬼王策反的人当作了心腹,紫霜与前飞的关系极好,和他妹妹绿末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蝰血紫霜露就是紫霜与绿末串通一气最好的证据,不过休静法师和鲢鱼头早就将她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之给了婉薇。 |
不知情的绿末和紫霜还为自己天衣无缝的合作沾沾自喜,岂不知自己为婉薇设下陷阱的同时,婉薇却也在暗中运筹帷幄,为她们俩制定了一个更大的圈套,婉薇把握时机对症下药,这才让不明就里的紫霜按照她的计划走到现在这一步,如今那双被紫霞施了两心绵的枯槁手已宛如天生的与绿末的手连接到了一起,紫霞不仅可以和姐姐共同一条命,还能分享她的龙陨心,蝰血紫霜露也会通过两心绵过渡到她身上,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患难与共,紫霞神色凄苦,“姐,不要再折腾了,再这样下去,你只会越陷越深,龙陨心本来就不是你的,为了这个东西众叛亲离,你是天君的嫡女,还有什么能比你这个身份更高贵的?”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么?两心绵,亏你想得出来,我觊觎龙陨心是大逆不道,那你修炼歪门邪道就是正统么?身份高贵有什么用,我对龙陨心不感兴趣,但这个东西可以帮我得到我用正常途径却怎么得不到的东西!” 紫霜神色狰狞的怒吼,紫霞走近她身边,手里拿着刀,忽然将一只半大的白手瓜砍下,紫霜身体仿佛被人猝不及防的捅了一刀,紫霞也捂着和姐姐相同的痛处跪了下来,她抬起头,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姐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曾经留给我的一缕头发么?那是我收过贵重的礼物,我的头发和你的头发编成一股,你说我们要永远缠结在一起,两心绵刚好可以替你完成这个心愿,我用我的血和我们的头发融为一体,又灌注进了紫瓜藤,不光我们性命相连,也与这花藤相生相克,我快不行了,不过,你虽担心,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紫霞气息微弱,蝰血紫霜露的毒性已将她的五脏六腑蚕食殆尽,两心绵本就不是万通的,救不了她的命,但她却可以通过另一种方法制约紫霜,“我的魂魄就会融入花藤,永远停留在这儿,但你哪儿也去不了,必须生生世世守着我,这紫瓜藤上的每一片叶子,每一颗白手瓜,就像你的身体,你必须时时刻刻保护它,五十年之后,你才能重返神界,我会修书一封,代你向天君奏明这件事儿,天君最是疼爱你了,就当你换了个地方赎罪,我想他不会不同意的。” “我不相信!”紫霜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她筹划那么久,最终却输在紫霞和婉薇的联手设计中,紫霜灵力雄厚,谁都控制不了她想要得到龙陨心的欲望,只有得到了龙陨心,她才有机会主掌整个神界,获取下一任天君当仁不让的资本。 如今紫霞给她捅的这么一刀子,又将蝰血紫霜露转移到她身上,功亏一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妹妹不能死,她要是突然死了,她就被永远囚禁在这儿守着这些紫瓜藤生不如死,与其在苦海还有五十年的刑期,她当然不想沦为婉薇的牺牲品。 “以她现在的灵力,两心绵根本控制不了她多久,万一她强行挣脱了紫瓜藤的束缚,以后再想对付她可就难如登天了。” 凤冥夕在婉薇耳边轻声提醒,妙宜的右脸上被休静法师刻了一个囚字,脸上蒙着纱,伤口的地方沾着零星的血迹,妙宜深知自己罪逆深重,私自盗取龙翎掣和幻幽仙子交易,不仅连累了凤冥夕,还害得祭长澈被迫将这个法宝拱手让出去,凤冥夕连恨她的用心都没了,妙宜伤心欲绝,她为了一己之私害人害己。 凤冥夕再也不会原谅她,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扶心就这样毁在自己的私欲里,这是她自己作的孽,不该再连累真正的妙宜,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尽力再为凤冥夕努力一次,哪怕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区区花藤也想拴住我,你们真当我是傻子么?我现在就让你们都变成花藤的肥料!那个谁,”紫霜用手指向婉薇,“你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比起当年的孔郡狠多了,你不是想让我给你接手么?看你十拿九稳的样子,我也想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有制约我的手段,不过你也看到了,你要是杀了我,第一个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妹妹紫霞,她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总不能因为一双手就要拿她当垫背的,她和我一样都是天君的女儿,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她要是因为你有个三长两短,怕是整个活灵界百姓和断魂渊的主史都吃不了兜着走。” “别上她的当,她这是故意激将你。”凤冥夕一把抓住婉薇的胳膊,婉薇向他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她掀不出几朵浪花的,这不光光是一双手的问题,灵界的安宁,作为族长,我责无旁贷。” |
第一百零二章 赏月 靖雏儿和祭长臣肩并肩的坐在屋顶上,祭长臣靠在靖雏儿的肩膀上,断魂渊的月亮其实只是月亮的影子,并不清楚,祭长臣握着她的手,笑着说:“今天的月亮真美,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像这样陪你看该有多好。”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那么大的月亮,就不要说这些伤感的话,长臣,”靖雏儿用手轻轻磨蹭他的指节,目光迷离而空洞,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忽然记起半个时辰前他曾无故消失的事,对她身上那只小玉瓶也很感兴趣,那是她上次在祝年宅子附近意外救下一个人,这只小玉瓶是他给的信物,如果再见面,不管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她,靖雏儿可没想过要和他再见面,只是当个故意说给祭长臣听过,“你出去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见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急得我到处找,以后别这样吓我了,你现在就是打个喷嚏,我也会紧张的不得了。” “没想到和我在一起,你也学会甜言蜜语了,我没事儿,只是觉得闷,就出去走了走,我都那么大人了,知道你在家里等我,所以转转就回来了。”祭长臣在她脸上亲了下,靖雏儿见他一直拿在手里的小玉瓶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他丢到了哪儿,反正这东西对她也没什么用,现在有什么还能比他的生死重要,故意岔开话题说:“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陪过别的姑娘看月亮?” “你想让我说真话?”祭长臣轻笑,他的只一手一直垂在腿上,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靖雏儿低下头,看着他银白色的头发,眼泪不知不觉又落了下来,从他的头发上滑落下去,“你那么油嘴滑舌,又有几句话是真的,都怪我,说好不提过去的事儿,反正那些好的坏的都是别人的事,我不想听。” “你和别人不一样,以前陪别的姑娘看月亮,看的还真是月亮,想得只是一时的快活,和你在一起看月亮,我看的人是你,想的也是长长久久的幸福。”祭长臣知道靖雏儿这是无话找话说,她一定会为了他去和婉薇反目成仇的,靖雏儿必须在婉薇和祭长臣之间做出选择,眼下唯一能救她的只有婉薇的龙陨心,她即使没了龙陨心,想来鬼王和祭长澈也会想方设法救她,但祭长臣是她唯一的私心,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忍心放弃他,总得去试一试,她心里拿定主意,连语气也变得失魂落魄,“你这么直爽,就不怕我会生气?” “我还真希望你能生气,这样你就能丢下我一走了之,还像从前那样不会对任何人上心,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很纠结,叶千灵是你的责任,我又成了你的牵挂,这么两难的境地,真是难为你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雏儿,”祭长臣抬起头,四处寂静无声,他静静的看着靖雏儿的眉眼,她眼里从来没有那么郁结的神情,仿佛万念俱灰,真的走投无路了,但她的眼底深处却分明的泛出一股豁出去的坚决,祭长臣仿佛看到了某种恐惧,连声音都颤抖了,“雏儿,你听我说,不要做傻事,我不要你为了你背信弃义,你还有你的人生,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等你,我们还会在一起的,听说···听说实庆南亲自来了,他·····他那么喜欢你,你嫁给他一定会幸福,雏儿,是我对不起你,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就化作厉鬼天天折磨他,我·····我已经害了你一次,不能再连累你了!” “长臣,你别这么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大不了····大不了我····我想到了,郡主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她不喜欢你才会对你有偏见,如果我死了,她一定会念在与我过去的情分上救你一命的,再说你是祭长澈的亲弟弟,她更不会见死不救,至于实庆南,比我漂亮的女人那么多,如今有鬼王和祭长澈给郡主做后盾,他纵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乱来的。” 靖雏儿不会背叛婉薇,她也准备了一把匕首,眼下真是走投无路了,只有牺牲自己才能为祭长臣换取一线生机,祭长臣轻轻的闭上眼,叹了一口气,靖雏儿忽然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沉,以为他睡着了,“长臣,你是不是累了?我扶你回床上休息,等你睡醒了,以后的每一天都能看到月亮。” |
“月亮再好看,哪有你好看的,我会永远记住今天,雏儿,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祭长臣睁开眼,他用力的抓住靖雏儿的手,眼神恳求的看着她,靖雏儿觉得手心湿漉漉的,低头一看,却是满手都是血,他的腹部扎着一把匕首,鲜血已将衣服浸透了,几乎整个胸口都是腥红色的,连发梢也浸上了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靖雏儿半天没缓过神来,祭长臣呼吸急促,握着她的手剧烈颤抖,“雏儿,你答应我,不要做坏人,坏人是会遭到报应的,你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背叛自己的原则,你永远都是我心里最漂亮的雪绒花。”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祭长臣,不要!”靖雏儿几乎哭成了泪人,祭长臣嘴里忽然涌出一口血,靖雏儿几乎不敢碰他,手里的刀也滑落下来,顺着屋瓦铮铮的摔到下面,祭长臣笑,“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深明大义过,雏儿,你看我多勇敢,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这么出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你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不管有多难都要活下去,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但你千万不要忘了我,这月亮是因为和你一起看了才美妙,以后不要····不要和别人····雏儿,我害怕别人对你太好,你就不记得我了,所以,你可以对别人好,但不要超过对我的好,要不然我会嫉妒的。” “祭长臣,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没求过谁,算我求你不要丢下我,如果你要是死了,我和实庆南成亲后,一定会天天坐在房顶上看月亮,你振作一点,我去找···我去找药,长臣,求你了,对,药,我去找你哥,他一定有起死回生的药,长臣,你再坚持一下,我去去就来。” 靖雏儿将已经有进气无出气的祭长臣放下,转身就跳下了屋顶,她急急忙忙的去找祭长澈,但他却不在房间里,靖雏儿不敢耽搁,又火急火燎的赶回去,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祭长臣消失不见了,原先躺着的地方只残留着大片的血迹,靖雏儿大惊失色,脑袋上仿佛连番挨了十几个晴天霹雳,祭长臣切腹自尽,他性命岌岌可危,连坐都坐不起来,一定有是人带走了他。 而且屋瓦上的血迹明显有拖拽的痕迹,这个人力量不大,不是一下子就将他抱起的,不是女人就是法力不济的人,但后者却是不可能的,毕竟祭长臣是伏魔族的人,祭长澈又在这儿,谁敢在他身上找不痛快?那就是女人了? 她神色惊恐的看向四处,夜色在稀薄的月光下似乎多了几分恍惚和神秘,空荡荡的屋顶,黑茫茫的夜,靖雏儿脚下一软,竟然从房顶上摔了下去,祭长臣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她连条件反射都忘了挣扎,耳边呼呼刮着风,眼前似乎还闪现着他奄奄一息的情景。 靖雏儿身体忽然被人接住,她好半天才回过神,却是那天在祝年宅子附近救下的男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实庆南,婉薇被轻轻的放下,她一眼就看到他挂上悬挂着一只精致玲珑的小玉瓶,和先前交给祭长臣把玩的小玉瓶极其相似。 靖雏儿现在满脑子都是下落不明的祭长臣,哪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从正前方传了过来,一道五彩斑斓的颜色几乎将整个照亮了,靖雏儿一门心思全在祭长臣身上,这才想起婉薇还需要帮助,不由分说赶了过去。 “侯爷。”殿恩和林箬走了过来,实庆南看着靖雏儿离开的方向,手指下意识的落到腰上先挂的小玉瓶上,叹了一口气,林箬在看道那道光芒后,眼里一阵收缩,似乎不可思议,“龙翎掣,能驱动龙翎掣也只有祭长澈,他这是不要命了么?” “龙翎掣是什么东西?”殿恩一脸好奇,林箬似乎还没回过神,“龙翎掣是祭长澈从伏魔族带下界的东西,力量非同寻常,它的威力和驱动它的人息息相关,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祭长澈灵力本就几近浩劫,刚才龙翎掣爆发出的力量史无前例,破罐子破摔,他的大限怕是没几天了。” |
“侯爷,你怎么一直盯着这个小玉瓶看?还有,先前那个白头发的人都跟您说了什么?这东西我记得是您当初给靖姑娘的,他和靖姑娘好像是·····”殿恩在看到林箬投来的眼神时,这才恍然大悟,剩下半截的话也噎在了嘴里,实庆南一把将那只小玉瓶扯了下来,本想掼碎了,但停滞在半空中的手还是没有松开,林箬似乎看出了他脸上的纠结,这是他和祭长臣的私事儿,没想到他已经落魄到为了一个女人低三下四的地步,却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殿恩,你速速回去一趟,传我的旨意,让梗先解散灭仇门,还有,娶亲的事儿也尽快操办起来,声势一定要大。”实庆南又将小玉瓶收了回去,三人转而没入了黑暗,他们三人刚走,一个诡异的身影就从隔壁的墙头后面跳了出来,正是一直藏在人鱼族春宫园里的菩心。 她突然收到绿末传来的消息,说是助她东山再起的机会来了,让她上来帮忙,所以早就潜伏在了这儿,她看到了林箬和两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她不认识靖雏儿,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将一个白头发的人生拉硬拽的拐走,看身形像个女人,如果她猜得没错的放在,十有八九就是乔飞橙,往刚才闪耀五色光芒的地方去了。 “你怎么才来?”黄天竹不认识菩心,不过和他随行的却是书溪,她在菩心那儿前前后后呆了差不多三年,还从她那儿得了不少宝贝,菩心就是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来的,书溪清醒之后才知道伤了东延渊君的心,她恢复神智后,不管她怎么道歉,东延渊君就是不理她,还将她毫不犹豫的赶了出去,好像真要和她划清界限。 玄赭和书轩已经离开了活灵界,书溪一个人无依无靠,只好回到婉薇的身边,刚好婉薇在离开之前曾给黄天竹安排了件差事,菩心是个很好利用的筹码,她也知道绿末曾私下去联络菩心的事儿,就以绿末的名义将菩心骗了上来,但他不认得菩心,虽然有她的画像,还好遇到了垂头丧气的书溪。 两人商计后一拍即合,刚好绿末陷害她的仇,她还得亲自讨要回来,东延渊君是有头有脸的人,和她相恋的消息也是人尽皆知,如今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让他颜面扫地的事,他不理她也是情有可原的,菩心却也不是那么好蒙骗的人,书溪站出来说:“菩心,绿末将郡主的手砍了你知道么?” “什么?”菩心大吃一惊,黄天竹在后面附和说:“老婆婆您用不着惊讶,作为礼尚往来,我们郡主已经将绿末的双手也给砍了,还是我亲自用托盘将她的断手端出来的,绿末就被关在大牢里,不信你自己去看。” “菩心,你别躲,郡主已经将绿末收拾了,下一个就得去收拾你,郡主现在忙着接手,不出十天半个月就会痊愈,绿末被打入大牢后挨了几鞭子,就将你供了出来,说是断手的主意是你给她出的,她这才急中生智,想出嗜血珠的办法混淆视听,还说只要断了郡主的手,她就拿不了雀屏刀!没了雀屏刀,她根本上就算是半个废物了。”书溪在听了黄天竹大概的意后,也加入了自己的想法,菩心脸色仿佛塌陷似的,“怎么能赖上我?绿末的的确确来找我过对付族长,但我根本没搭理她。” “那你一收到绿末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上来了,这还是不搭理她的关系?郡主先前说了,只要菩心你能和她并肩作战,她也不是不可以杯酒释兵权,况且你那么识时务,将祭师父都主动放出来了,也免得她再去找你兴师问罪。” 黄天竹说得振振有词,“她看你是个人才所以才想拉拢你当作自己人,毕竟你先前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儿,她只好让我以绿末的名义试试你的立场,郡主说了,你要是还想和绿末狼狈为奸,她隔壁的牢房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当然了,砍手的馊主意罪加一等,开场的二百大鞭子怕是免不了了。” “小伙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本和族长对着干,其实我是来揭发她的。”菩心虽然人老了但脑筋很活络,立刻将黄天竹冒充绿末名义传给她的飞箭拿了出来,书溪一脸意味深长的说:“鬼王来了你知道么?你初来乍到,怕还不知道鬼王和郡主的关系?” |
“书溪,你不要乱说,郡主向来低调,先前还嘱咐我们别到处张扬,你这样说分明是让菩心老婆婆认为我们故意拿鬼王的声势打压她。” 黄天竹说,书溪一脸不屑的说:“鬼王是何等盖世英雄,菩心老太婆不地是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贼,我抬出鬼王的名号只是为了吓唬她,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杀鸡焉用牛刀,渊君见了鬼王还得给他几分面子,你怎么能让菩心老太婆占鬼王大人这么大的便宜,鬼王一气之下将她碎尸万段也不是不可能的,天竹,我知道你对绿末砍掉郡主双手的事儿怀恨在心,主意虽然是菩心出的,不过,她还不算是罪魁祸首,冤有头债有主,事情一码归一码,得捋清楚,你这么说,分明是公报私仇!况且菩心好歹阴也做了我三年的师父,虽说没教过我什么实用的,却在吃喝玩乐上讨了她不少的便宜,上次渊君还说要和郡主商量一下,看在她照顾我的份上给她从轻发落。” “菩心老婆婆,郡主和鬼王的关系你不知道,难道你徒儿和断魂渊主史东延渊君的关系你不该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吧?”黄天竹又装作不经意的说,菩心以前隐约听过一些消息,但她认为书溪虽说漂亮,但东延渊君并非等闲之辈,哪会看上她,之前她曾听素瑶说过,书溪和东延渊君早在三年前就已有了情愫,由于书溪身上融入了孔郡留下的十二护法,所以她的事儿她从来不敢过问,如何素瑶都说了,多半八九不离十。 “一面之词能有什么诚信度,万一是您老人家故意推卸责任怎么办?不过也没什么,反正绿末已经落到郡主手上,再大的反抗也是困兽犹斗,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谁相信您是真投诚还是对郡主的龙陨心贼心不死?对了,绿末还说您准备利用魁蝠鼎和乾坤扇来绞杀她,将她千刀万剐,还说不仅要报挖心之仇,还要和她势不两立。” 书溪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对她多疑的生性还是了解的,只有用这样的激将法才能刺激到她,“菩心,绿末贪生怕死,想来你心里也是清白的,她现在把什么责任都推卸到你头上,不是真的也是真的,毕竟您和她臭味相投,郡主现在正在气头上,这样吧!你现在就去找绿末说个清楚,只要将事情说开了,我相信郡主一定会不计前嫌,相信你的诚心,菩心老婆婆,前途都是用信任赚出来的。” 第一百零三章 接手 祭长澈的龙翎掣几乎倒扣在整个花廊的上空,但五色的光芒越来越弱,紫霜在苦海沉寂二百多年,再加上前飞没少偷工减料,所以大肆续集了一股强大的灵力,东延渊君的前站虽然镇压住她的力量,自己也受到了重创,但紫霜虽然中了两心绵,却也将紫霞身上的力量也吞噬一空。 紫霞奄奄一息的睡在地上,婉薇一来失去了双手,使不出杀手锏,更没玄冥赤魂剑助阵,力量也只能使出平时的五六成左右,紫霜越战越勇,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摆脱两心绵的束缚,连同祭长澈和婉薇都要被紫霜的力量反噬,成为她的傀儡,紫霞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紫霜身上暗黑色的光芒正肆无忌惮的将龙翎掣所焕发出的灵力吞噬,颜色越发黯淡,婉薇受不住这股强大力量的侵蚀,一股血从嘴里急急的吐了出来。 祭长澈一时分神,也从半空中摔落下来,祭长澈的头发竟然重新变回了白色,但和先前的银白色不一样,没有一点光泽和亮丽,仿佛只是苍老才有的惨白,婉薇全身散了架似的疼,挣扎着爬到他的身边。 妙宜的红拂七杀式很快抵了上来,虽然暂时压制住了紫霜排山倒海的力量,但很快就会崩溃,最后占便宜的人不是紫霜,凤冥夕见她不顾一切的冲出去,伸出去的手还是慢慢的放了下来,等红拂七杀式彻底消失后,扶心也就跟着消失了,她回头向他看了一眼,或许这是最后一眼,或许这一刻就是这辈子最后的相守了,凤冥夕自己没了元神保护,性命堪忧,但他现在不能死,得撑到大婚之后才能将这个骗局滴水不漏的完成,紫霜看向妙宜,冷笑说:“又来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紫霜说完,那些七零八碎的白手瓜残骸再次变成了傀儡,一个变成两,两个变四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成百上千,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密密实实的围住,的红拂七杀式的红光锋利无比,虽然可以将挡在前面的傀儡轻而易举的的斩杀了,相对于单打独斗可以占尽优势,但成群结队的群攻却难以招架,妙宜站到和花廊顶端相持平的树枝上,凤冥夕忽然向她大声疾呼说:“小心后面!” |
妙宜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后背忽然被一只悄然爬到树上的傀儡扎了一刀,在她摔下去的过程中,又一只傀儡用锋利的爪子几乎将她的右脸抓烂了,连带着那个‘囚’字也连皮带肉的撕裂了,紧接着,十几个傀儡一窝蜂的向她扑了过去。 凤冥夕使出最后的灵力,将那些傀儡从妙宜身上打了出去,妙宜的脸几乎血肉模糊,她神智涣散,凤冥夕抓住她的手,妙宜眼前血糊糊的一片,本能抓住他的手,移魂大法只要破了相就会破除。 她隐约看到有眼泪不断的从他的眼里滑落下来,凤冥夕将她抱进怀里失声痛哭,妙宜嘴唇蠕动了几下,她的手忽然无力的从他掌心滑落,轻轻的落到地上,再醒来时,扶心就会魂飞魄散,妙宜就会变成真正的妙宜,一个被神封从火刑场上救下来的花魁,一个钟情于他的乡村小姑娘。 傀儡前赴后继的向婉薇和祭长澈扑去,婉薇在周身设下法阵,将那些攻击力极强的傀儡挡在了外面,凤冥夕也设下法阵,紫霜再次占到上风,看向紫霞说:“我的好妹妹,这就是你和他们里应外合的下场,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破了你的两心绵。” “你休想!”就在紫霜准备一鼓作气,挣脱最后的束缚时,鬼王忽然闪身而出,他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随后而来的人却是素瑶,她按照祭长澈的意思杀了休静法师和鲢鱼头以防后患。 鬼王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先前也是她主动找的鬼王,但她近不了鬼王的身,还好遇到了一个叫多来的女人,给了她一个精致的盒子,说是里面的东西可以或许可以击败紫霜,要不然所有人都要遭到她的毒手,想办法投到她身上,但必须在她是虚弱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紫霞见大势已去,她看着和鬼王对抗的姐姐紫霜,本想是借着他们剪除姐姐的野心,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将他们也连累了,她义无反顾的拔出刀,紫霜见她要寻短见,冷笑说:“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被这莫名其妙的藤蔓纠缠住么?看看你干的好事儿,你想死就赶紧去死吧!反正像你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痛苦,你先走一步,我马上就将他们一个个的送下去陪你。” “就算你把全天下的人都杀光了又能怎样!龙陨心真有那么重要吗?我们是姐妹,为什么要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一点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温柔可爱,都两百多年了你怎么还想不开,你到底想要什么?”紫霞哭着跪到了地上,紫霜脸上掠过一丝悲凉,“我想要什么?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有错吗?” “那根本就不是你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你总有理由为自己的私欲找借口。姐,求你住手吧!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在活灵界犯下的事儿迟早都会传到神界,前飞帮你暗渡陈仓那是有利可图,曲啸司能有今天,都是他借着你的力量促成的,姐,你还记得你当初的样子么?” 紫霞紧紧握着刀,希望她能幡然醒悟,紫霜的确在暗中受到前飞的很多帮助,她也知道前飞处心积虑帮她,就是想促成今天这个借刀杀人的局面,将祭长澈和鬼王两个隐患除之而后快。 但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只想拿到龙陨心才能对得起她这两百年的冤屈没有白白受过,紫霞的背叛和不理解仿佛也化作一股力量,狠狠激发了她更大的潜能,鬼王虽说灵力高深,但对于吸纳二百多年苦海神力的紫霜虽说势均力敌,但还在不断分裂的傀儡却让他分身乏术,防不胜防。 拖得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紫霞忽然站了起来,她猛地将匕首扎进自己的心口,紫霜视若无睹,仿佛这样的结果是她咎由自取,她也自信妹妹的两心绵不会对好产生绝对的束缚,紫霞倒在了血泊里,扎在心口的匕首是用紫爬藤的树根做成的,紫霞的魂魄在两心绵的牵引下立刻与紫爬藤融为一体,紫霜也将与紫瓜藤相依相存,紫霞的尸体被千丝万缕的根须重重包裹,最后只剩下一滩腥红色的血水。 紫霜仿佛走火入魔似的,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黑暗之力仿佛决堤的洪水,越发汹涌澎湃,鬼王也只能罢战,婉薇和祭长澈以及凤冥夕都已被自己的法阵固步自封,傀儡攻不进去无计可施,但外面的傀儡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也出不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自己困死在里面。 |
“紫霜,你还有人性吗?你妹妹都死了你都不眨一下眼睛?”东延渊君虽然受了重创,依然硬撑着破除了法阵,紫霜完全占了上风,把握了整个局势,用傲慢而冷血的语气说:“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在背叛我的那一刻,这个下场就已经注定了,再说了,我被打入苦海受刑时,她可曾为了抱屈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东延渊君,我看你是个明白人,还是束手就擒,不要再来硬扛了,大小你也是个主史,别像他们一样死脑筋,最后把老本都赔光了都不知道自己一败涂地。” “不是你妹妹不愿意给你抱屈,是因为你罪有应得。”东延渊君气脉紊乱,转眼间几百个魁梧高大的傀儡将他团团围住,紫霜冷笑,“听说你喜欢了一个凡人公主,之所以喜欢,是因为她身体里兼并了孔郡留下的十二护法,你以为得到她的人就能得到十二护法了么?怕你还不知道十二护法的来历,这还是孔郡从我那儿偷来的东西!我不杀你,但我会让你亲眼看到我是怎么将你喜欢的女人一点点折磨死的!”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允许你动她半根汗毛。”东延渊君手里赫然出现一只像飞盘的法器,这是他最出名的法器天玺御宝盘,是他继任断魂渊的主史后修炼而成的法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毕竟与他心脉相连,天玺御宝盘要是毁了,他也会随之覆灭,晶莹而透亮的天玺御宝盘在半空中飞旋,普通大小的玉盘在激烈的旋转中陡然遮天蔽日,宛若湖海倒扣,傀儡在灵光锋利的斩杀中七零八落,紫霜冷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儿,能做上主史也不过靠着一个徒有其表的天玺御宝盘撑腰,雷声大雨点小,用来对付傀儡还能勉强过得去,我说你也真是,吓唬我也得拿个像模像样的东西给我开开眼界,我都替你汗颜了,怪不得你一直躲在断魂渊不敢出去。” “小薇,鬼兰神兵可以和天玺御宝盘,紫霜吸纳了苦海太多的混力,遇强则强,一旦抵挡不住很容易被她反噬了灵力。”凤冥夕已经没了神封的元神,也没了鬼兰核,但神封生前却将鬼兰神兵传授给了婉薇,虽然没了手,却也无碍于法力的抒发,怀里的妙宜忽然动了一下,血肉模糊的伤痕也在天玺御宝盘巨大的灵力渗透中逐渐痊愈。 她头昏脑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凤冥夕在看到她眼里的茫然和不可思议的惊异时,心口一阵钝痛,扶心灰飞烟灭,再也不会出现了,眼前的妙宜才是货真价实的妙宜,一个对神封一见倾心的花魁,凤冥夕避开她清透而充满惊喜的眼睛,婉薇将气息微弱的祭长澈放下,祭长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不要去,很危险。”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况且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婉薇在看到他的白发时,总是不停的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这时素瑶走进法阵,她也是第一次看到白发的祭长澈,她的手控制不住的从他头发上轻轻掠过,祭长澈握着她的手,“别哭了,我没事儿。” “可你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怎么能不担心?”素瑶几乎将他的上半身都抱到怀里,婉薇站在一边还是觉得这样的情景触目惊心,祭长澈似乎在故意回避她,他不是个擅长逢场作戏的人,对素瑶的亲热不像是敷衍,也透出几分情真意切,祭长澈是她的师父,本来就是她的,婉薇鼻子里一阵酸涩。 祭长澈从来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素瑶哭得梨花带雨,手指也和他的手密不可分的缠在一起,像是一对伉俪情深却又饱经磨难的情人,婉薇忽然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似的,只看到他们两个相互怜惜和安慰,她成了多余的人。 |
祭长澈的手在婉薇转过脸的瞬间就失去了力气,刚才看到她脸上疼痛的神色还真是痛快,他对鬼王没什么感情,兄弟情分也只是名义上的牵挂,最后却莫名的讨厌他,那天在门外看到的情景也让他对鬼王深恶痛绝,婉薇刚理清了对凤冥夕的情感纠葛,心里对他也才有了朦胧情感,鬼王在她摇摆不定的时候乘虚而入,并非正人君子所为。 不是因为放不下才会那么介意,而是太喜欢了所以才在乎,刚才在听凤冥夕叫她小薇时,似乎觉得这个名字也只有他才资格叫,现在这个权利被别人侵占,他心里自然不舒服。不经意间的变化也让他惊骇,紫霜站在花廊上哈哈大笑,婉薇刚才还觉得害怕,现在似乎什么也不怕了,天玺御宝盘的颜色和龙翎掣一样,都在紫霜肆意的黑暗之力的侵蚀下逐渐失去光彩。 婉薇纵然一跃,一个人要是真到了无所忌惮的时候,不是因为有多厉害,而是没了牵挂,心如死灰,婉薇一直以为她在祭长澈心里永远都是无可取代的,现在看来是她太过自以为是了,她连他都丢了,还有什么丢不掉的,是命么?她不想像祭长澈那样失去自我,自暴自弃的活在失去至爱的痛苦里。 他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完成孔郡的夙愿,如果她没有和孔郡沾上关系,他或许早就和孔郡一起死了,婉薇不停的试探和探究,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令她心碎的结果,他自己背叛了伏魔族,还和伏魔族的宿敌在一起,他就为了分清她和孔郡的关系才刻意避险,也难怪她不管怎么努力,在他眼里终究不过是孔郡的影子,现在连影子都算不上了。 “叶千灵!你疯了!”鬼王见她走出法阵,也从法阵里急切的走了出来,婉薇忽然对一切都索然无味,再也没什么能惊扰到她,傀儡还在成群结队的围攻他们,拼了令的想要将他们撕成碎片,鬼王挡在她面前,婉薇仿佛木头人似的,半天才说:“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还有玄赭要照顾,我欠她太多,她越是不计较,我越是过意不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事情不是已经说开了吗?玄赭都不计较了,你还耿耿于怀?我知道你介意的不是玄赭,而是我。”鬼王那天晚上就是看到祭长澈在外面才故意吻她,所以婉薇脸上的神伤他心知肚明,也有几分心虚, 婉薇冷冷的看着他,“你为我已经牺牲了很多,我仔细想想,这辈子似乎也没为谁做过什么,全都是别人竭尽全力的帮我,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鬼王又何必把精力放在我身上,我想要的总是得不到,得到的又总是被我辜负,我这样的人配不上鬼王大人的真心,我又何德何能·····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被最亲近的人伤害,玄赭一定对我失望透顶,还望鬼王大人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替我好好安抚她,尽快让她走出阴影,将不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人,全都忘了吧。” “你为了祭长澈就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限?可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不都是因为玄赭才搅和到了一起,这个难道你还不比我清楚,我有说过我喜欢你么?那些都是谣传,我都不介意,你为什么要郑重其事和我掰开了讲?真以为你是美若天仙,我不过是和你有过几次亲密接触,还真以为我·····你是我见过所有女人中个性最独特的一个,如果你将我对你的兴趣理解为喜欢,那就是你自作多情了,如果不是玄赭,你以为我想和你纠缠不清!再说了,我火急火燎的赶来不都是为了救你,算了,你那么敏感,不管我做什么好像都对你图谋不轨似的,说清楚就好,那你以后的事儿就和我无关了。”鬼王对她反复强调的关系也很恼火,婉薇脸上一沉,挡在他面前说:“你还真会说话,三言两语就将你我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先前····先前对我那么霸道的人是谁?” “叶千灵,你还真是莫名其妙,我对你好一点,你就认为我喜欢你,现在把话说明白了,你又拿过去的事拴着我,你看看你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希图的?长的漂亮么?你看神封的未婚妻妙宜,人家才是当之无愧的美人,你没有矫情的毛病,却喜欢自作多情,我不是你还在家里挥之即去的手下,你当我是谁呀!”鬼王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紫霜站在花廊上指着他们说:“你们吵什么,把我当空气,要动手赶紧动手,别磨磨唧唧耽误我时间!” |
“你是大名鼎鼎的鬼王,我当然把你当成鬼王了,当初你是怎么陷害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人情道德?我自作多情,别人也都会,这是人之常情,要是别人知道你打着鬼王的名头欺负我,心胸狭隘,以大欺小,你怕要是身败名裂,要说到兴趣,不一样的鬼王才引人注目。” 婉薇不能莽撞的往上冲,以紫霜现在的气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也不知道交待黄天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只要拉来菩心,利用魁蝠鼎和乾坤扇,总能搏得一线生机,鬼王大受刺激,横眉竖眼,却也无话可说,紫霜冷笑,并不知晓这只是婉薇的缓兵之计,婉薇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又说:“这么快就生气了?你一个大男人干吗跟鞭炮似的一点就着,你炸着我没关系,你要是能将她炸下来,我一定好好犒劳犒劳你,真的,不骗你。” 鬼王也不搭理他,婉薇见他真生气了,低声说:“刚才是我错了还不成么?我那么说是因为·····我没有诋毁你的意思,再说我哪敢呀!你不信我可以给你发誓,过去的事儿早就翻篇了,你说得没错,我是有点自作多情,人无完人,哪有十全十美的,谁身上没几个缺陷,你大度一下会怎样?我长的是不够漂亮,但你也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拿我和未来的神封夫人比,这也是莫大的伤害,我····人急起来当然会口不择言,我们·····我们算是扯平了。” “你·····”鬼王忽然觉得婉薇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无缘无故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婉薇看了眼紫霜,眼里的忌惮忽然让鬼王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她在故意拖延时间,祭长澈和素瑶似乎也察觉出来了,就在这时,天玺御宝盘忽然光芒黯淡,紫霜的黑暗之力越发汹涌,仿佛千丝万缕的洗澡,顺着光线肆意的将天玺御宝盘完全吞噬了。 东延渊君也随之吐出一口血,婉薇不能再等,只能凌空而置,周身光芒大盛,鬼兰神兵赫然而出,凤冥夕屏气凝神,手心里全是细腻的热汗,祭长澈也在素瑶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婉薇铤而走险,强行运出鬼兰神兵,这就意味着她的灵力都会被分散到每一个神兵上,这样分散的力量虽然对于眼下的战况最有利,纵然紫霜有多少傀儡都可以一网打尽,但对她灵力消耗过大,就会就得极其脆弱。 素瑶的手被祭长澈下意识的抓紧,疼得她差点叫出来,鬼王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婉薇所谓的自作多情也不是没有原因,她就是太在意祭长澈才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祭长澈发现了,立刻松开她的手,痕迹过于明显,反而更显得他心虚,他一抬头就看到鬼王投来的目光,他们不是亲兄弟,来往不多。 没想到今时今日会因为一个女人会这样认真的交集,婉薇算不上是最漂亮的,却是他最喜欢的,鬼王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他向来从容不迫,也是自从遇到了婉薇才开始手足无措。 “她这样不行!鬼兰神兵很快就会将她的灵力全部分散出去,龙陨心的力量一旦被激发出来就很难控制,怕是整个断魂渊都承受不住,会从万丈深渊整体浮上去!”祭长澈刚要上前,当初孔郡也是因为龙陨心被彻底激发才会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素瑶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祭大哥,我知道你是担心她,但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冲上去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尊上,我·····”凤冥夕因为扶心私自盗取龙翎掣的事儿有愧于他,刚才的主意又是他出的,他只知道神封的鬼兰神兵威力无穷,对龙陨心也没多少了解,婉薇要是因此出了差池,他就是死上一百次也不够抵罪的,祭长澈哪还顾得上跟他清算这些,语气淡薄的说:“等你成婚之后,就回去继任神垒宫的宫主,砍她双手的事虽说不是你的主观,终究是你造成的,如今扶心死了,过去的事儿也就一笔勾销,婉薇她····如果你想帮她,那就好好将自己活到大婚之后,此地不宜久留,素瑶,你送他们俩个回去。” “祭大哥!”素瑶当然不想离开他,祭长澈看了眼已经声势浩大的神兵,“我没事儿,这儿还有鬼王和渊君助阵,去吧!” |
“再过半个时辰,你的噬魂咒就要发作了,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素瑶虽然不情愿,但祭长澈说一不二,当下只能听他的话,扶着受伤的妙宜和凤冥夕回去,紫霜发现了,“想跑,没那么容易!那么多法器都拿我没办法,一个小小的鬼兰神兵就想击败我,等我的黑暗之力吸尽了你们的灵力,给你们一双翅膀,你们也飞不出去。你们真是太天真了,个个看上去都像是聪明人,光凭我一个人怎么能对抗得了你们这么多人,你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神界失落已久的番天印就在我手上。” “番天印?”祭长澈大惊失色,和鬼王面面相觑,两人脸上有着相似的惊骇,鬼王摇头,“不可能,别听她胡言乱语,番天印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不复存在,她一直沉在苦海,怎么可能得到?况且这只是一个传说,根本没人见过。”祭长澈尚在神界时曾听过关于番天印传说,番天印在天地混沌时就已存在的一样法器,听说是个比女娲还要传奇的天女颜贞,她一手创立了神界,但历任天君都对这个诡异的消息秘而不宣,几乎没人知道神界的始祖是谁。 后来被人背叛,窃取了神力,她为了重返神界,就将自己的心炼化成了龙陨心,其他的部分也化作了法器分散到了各个地方,番天印就是她的头颅,魁蝠鼎和乾坤扇是她的驱赶双臂,这两样法器原本都是元始天尊所有的,后来也不知什么缘故才弃入了凡间,却阴差阳错的成了古灵族的至宝,但这两样东西都在菩心手上,她是婉薇的死敌,这两样东西相辅相成,力量非同一般。 自然不是龙翎掣和天玺御宝盘能相比的,其中最厉害的就是番天印,威力过于雄大,不管落到谁手里都是个隐患,天君之所以对上弦斋金掣上神惨遭灭门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金掣上神的父亲就是负责守护番天印的人。 后来番天印莫名失踪,天君就治了他一个监守自盗的罪,从此番天印就杳无音信,离奇消失了,天君也派人到处寻找,结果找了几百年也没找出一丝痕迹,没想到番天印却不明不白出现在了紫霜的手上。 世上哪有这么古怪的巧合,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会不会是天君为了嫁祸上弦斋而故意从中作梗,将番天印偷了去,上弦斋交不出东西来,谁还能说得清楚,就算是不白之冤也得老老实实兜着。 “不对,番天印的的确确是存在的,紫霜刚才说背后有人帮她撑腰,想来这个帮她的人就是拥有番天印的人,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来自神界,能和紫霜臭味相投的也只有前飞,曲啸司当年可是靠着紫霜的帮衬才发家的,他一定潜伏在这儿窥探我们的一举一动。” 鬼王神色警惕的打量四周,祭长澈看了眼半空中已被光芒淹没的婉薇,“他还真是聪明,番天印一直是神界最忌惮的东西,现在落到紫霜手里,就算番天印一直藏在曲啸司,但谁能想到他敢和天君做对,自然会将这个嫌疑通过紫霜顺水推舟的推卸到天君头上,天君也一直在找这个东西,没想到却在她女儿手上,还上演一出偷梁换柱,私自逃出苦海来灵界争抢龙陨心,前飞的算盘怕是没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傀儡已经被鬼兰神兵击杀殆尽,紫霜居高临下的看向祭长澈和鬼王,婉薇被无边无际的光芒包裹,白茫茫的一片,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隐约听到一个深深浅浅的脚步声,她睁开眼,好像走在浅水滩,婉薇的眼睛被扎得生疼,只能用手挡在眼睛上,炽烈的光芒无孔不钻,等她觉得光线差不多暗淡时才从指缝里往外看,却是一个气势磅礴的宫殿,门口还有两座栩栩如生的麒麟兽,嘴里含着两颗闪闪发亮的红玉珠。 婉薇的脚下湿漉漉的,却是站在水里,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雨雾在萧瑟的街道上蜿蜒飘荡,婉薇全身都湿透了,变成了落汤鸡,眼睛也被雨水打得睁不开,冷风一吹,冻得她瑟瑟发抖,她忽然觉得这儿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来过。 她在看到门头上‘上弦斋’三个大字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南寻芥的家,她在拔开玄冥赤魂剑的瞬间就中了表舅下在刀刃上的血咒,她也才有机会超越时空,亲眼看到一个和祭长澈一模一样的男人将整个府邸的人全都杀光了,最后还带走了南寻芥。 这一次门牌上的字是鎏金的,雨很快就停了,府邸很大,很快就有男男女女到院子里玩水,还有许多孩子欢喜雀跃的相互打闹,看上去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婉薇小心谨慎的避开冲撞她的人,但很快就发现根本没这个必要,她看到的那些人早就成为了历史,看不到她,更撞不到她分毫,直接从她的身体穿过去。 |
“你头发都湿了,换件衣服,要不然会着凉的。”婉薇隐约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她循着声音急切的找了过去,走过一条幽长而阴暗的回廊,是个古旧而简朴的小院子,篱笆里长满了姹紫嫣红的花,香气扑鼻,沁人肺腑,这儿和前面金碧辉煌的大殿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清静,忍不住想要在这儿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没事,你怎么样了?一个人闷不闷?”另一个关切的声音传来,婉薇推开门,一眼就看到银白色头发的男人将床上的女人抱在怀里,从眉心贪婪的吻到了她的下巴,婉薇在看清她的面容时,吓了一跳,那是她的脸,她神色娇羞的将他推开,“你那么忙,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以后你还是少来为好,要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金掣上神那么帮我,总不能连累了他,况且你现在是伏魔族的元始天尊了。” “是又怎么样?”他转过脸,是祭长澈,和婉薇脑海里记得的一样,他不紧不慢的站起来,“颜贞,你还没告诉我你闷不闷?” “你都是族长了,还跟孩子一样,你不来,我当然闷了。”颜贞嫣然一笑,轻轻揭开被子,高高隆起的腹部格外醒目,“延轩,孩子还有半个月就要出生了,你是孩子的父亲,得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 “你是孩子的娘,名字当然由你来取。”想来他就是伏魔族第一任族长祭延轩,外人所说的元始天尊,他搂过颜贞的肩膀,手指轻轻的按在她的肚子上,在感觉到清晰的胎动后,眼里闪着雀跃的光芒,随后又变得暗淡,“那就叫她南寻芥吧!” “你怎么了?”颜贞坐到椅子上,紧紧握住他的手,“这个名字不好听,换一个吧!” “不管换什么名字还不都是她?”他一直在旁边站着,脸上掠过一丝烦忧,“颜贞,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吧!她·····” “你在胡说什么!这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颜贞眼泪禁不住的涌出来,他侧过脸,将手从她的肚子上拿开,“我请宫里的天师算过了,这个孩子出生后会继承你的龙陨心,没了龙陨心你就会死,她以后还会经历更多痛苦,我不能给你名份,这已经让我很痛苦,这个孩子即使出世,我也没办法告诉她我是她的父亲,也不会知道你是她的母亲,一出生就变成了野孩子,金掣上神虽然答应我会收留她,但····但她的身份太危险,会给整个上弦斋带来灭顶之灾,颜贞,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她没出生之前将她·····” “祭延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颜贞一把将他的手推开,“这是我的孩子,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打这个孩子的主意,她也是一条命,你的亲生骨肉,祭延轩,你给我记住,孩子是我的,我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个孩子,你休想碰她一根毫毛。” “你怎么可能是一无所有,你不是还有我?颜贞,你听我说,我想过了,金掣的上弦斋虽然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但也不能一直呆在这儿,并非长久之计,”祭延轩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我现在是族长了,你的身份虽然危险,但我有办法替你瞒下来,不会有人发现的,我为你修了一处寝宫,以后我们见面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我们半年才能见一次面,颜贞,你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我什么都能忍,唯独忍受不了相思病,我没有一天不想你的,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有没有孩子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况且·······况且这个孩子将来还会乱世,她的路会比我们还要举步维艰,我们要是普通人还好,这个孩子······” “祭延轩,你给我滚!我就知道你又来找她的主意,上次你不是信誓旦旦向我保证不会伤害她么?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你是她的父亲,世上哪有你这么狠心绝情的父亲,她要是听到你刚才的话一定会恨你,反正我一定要生下她,你····现在就走,我不想再看到你!”颜贞将脸转了过去,祭延轩有气无力的坐下,“我那么狠心,还不是因为舍不得你,这个孩子会要了你的命,你就不怕我会恨她?” |
“你要是恨她,当初就不会冒险救我了,延轩,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五百年前的那场混战,是你让我绝境逢生,这个孩子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她的存在是个奇迹,你不要讨厌她,延轩,能遇到你,这比什么都好,神界要变天了,这已经不是我当初创立的那个地方,他们不会允许我活下去,万一顺藤摸瓜找到你身上可怎么办,保不住我们的孩子不说,还会连累伏魔族以及金掣上神。”颜贞捧住他的脸,用手划过他银白色的头发,“这辈子我们算是无能为力了,但还有下辈子,女儿就是我们很好的延续,她会代替我活下去,你必须给她最好的呵护。” “你在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一旦让外人知晓她的身份,我们谁都活不了!到最后只会连累更多的人,况且龙陨心本来就棘手,她会成为众多人觊觎的对象,我有的是办法将她养在身边,但龙陨心是骗不了人的!”祭延轩焦头烂额,颜玉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用商量的语气说:“我知道,所以我们得先发制人,想个办法将龙陨心捅出去,天君有个叫紫霜的女儿野心很大,一直在暗中寻找我的下落,不如在她身上做点文章,或许····” “颜贞,你是不吃错药了!把龙陨心捅出去,不就得把你也······如果你敢这样,就算你把女儿生下来了,我一定亲手掐死她!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想要你!”祭延轩看到她高耸的肚子越发厌恶。 颜贞点了一支香,白色的烟雾袅袅的飘散开来,她踢了口茶,随后忽然跪到了地上,“当初我有身孕的时候的确骗了你,但是延轩,孩子无辜,反正我左右都活不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你把我藏到哪儿,最终都会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说什么做什么就都无力回天了,我们得提前做点必要的措施防患于未然,为了孩子就是为了我,延轩,你会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 “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孩子的事儿你不用再说了,我自有打算。”祭延轩起身就走,但脑子一阵眩晕,他有气无力的摔在椅子里,颜贞看了眼香炉,祭延轩全身一点力气也提不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点了迷香?” “延轩,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在我眼里,你也是最重要的,孩子长大以后一定会像你一样勇敢无畏,再大的困难也不会退缩,我相信你会将我们的女儿调教成一个出类拔萃,万众瞩目的人,不管我在哪儿都会想你,这辈子能得到你的爱,能为你生孩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颜贞眼泪夺瞒而出,用力吻着他的嘴唇,祭延轩神智恍惚,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抓住颜贞的手,这时金掣上神从外面走了出来,他是颜贞最忠心的追随者,“颜姑娘,稳婆已经到了,刚好金儿就在今生生产,一切都已准备好了。” “金掣上神,麻烦你将延轩送回去,三天之后他才会醒来,孩子出生后,先前与你商定的事儿,还望金掣上神信守承诺,答应你的事儿,我绝不会反悔,只是你必须确保我的孩子性命无忧!毕竟我的龙元神府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得了的!” 颜贞用手抚着隆起的肚子,孩子似乎知道就提前出世了,这几天动的特别厉害,“金掣上神,我是神界的主史,这儿的每一寸徒弟都是我用命辛辛苦苦拼来的,如今却被自己人赶尽杀绝,想想还真是不甘心,我的龙陨心乃是天地元气,就连延轩也不知道龙陨心的秘密,我女儿出生后,你就给她取名为南寻芥,龙元神府我现在是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这个我明白,一定会将您的孩子视如己出,竭尽全力抚育她,只是龙陨心还是过于招摇,毕竟这是您创立神界的精元所在,天君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您,要是知道您将最后的龙陨心也拿走了,想来更会寝食难安,不顾一切的去销毁龙陨心,况且龙元神府还只是一个雏形。” |
金掣上神不是没有顾虑,只是觉得她这种舍生取义的法子过于迂腐,但她是昔日神界的天君,他不过是个臣子,有些话还是不敢逾越,如今连伏魔族的祭延轩也搭进来了,一旦东窗事发,谁都跑不了便宜,“我觉得延轩说得没错,其实您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那就是放弃这个孩子,用这个孩子的元神为龙元神府开辟混沌之力,君主,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个孩子,但你死了,我怕自己无德无能,承受不起君主的托付,万一辜负了您一片苦心,岂不是罪孽深重,对不起您的托付,又得连累延轩。”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照着我的方法一步步实行,总有一天,一个全新的龙元神府就会横空出世,不过想要取代现在的神界还为时过早,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可能要让你受点委屈。” 颜贞的眼神在落到祭延轩脸上时,又变得无比温柔和悲伤,指尖轻轻顺着他浓密的眉型掠过,“千万不要让他知道龙元神府的事儿,我无法拥有他,如果为了贪生怕死而将自己的孩子赔上去,那我还有什么资本得到他这么多的爱,以前我很瞧不起凡人,只觉得人生苦短,还要经历很多磨难和悲欢离合,遇到他之后我才明白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句话有多残忍,做个凡人其实挺好,不用在意那么多,只要真心相爱,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在一起。” “我死了之后,魂魄会化为龙元神府的地脉,我的另一半龙陨心则会和孩子的龙陨心相辅相成,但她年纪太小,怕是承受不住龙陨心巨大的神力,无法将它们修炼到能和龙元神府的神力相持平的境界,所以要击碎它,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拿去修炼,也省得我女儿穷尽一生也修炼不出什么眉目来,那就不如找个冠冕堂皇的办法让法力高强的人代为修炼,虎父无犬子,我和延轩的女儿自然非同一般,等她达到一定的能力,就会将失散的龙陨心收集回来,只要和龙元神府另一部分龙陨心契合,另一个新纪元就开始了,这条路不好走,却是条省时省力的捷径,当然了,还得金掣上神处处帮衬。” “这个不用君主说,臣也会竭尽全力帮助小君主度过重重磨难,最终继承您的龙元神府。”金掣双手作揖,一脸虔诚,颜贞看着延轩微微皱起的眉头,眼里浮起了一层雾气,“雀屏刀的魔性太大,势不可挡,是唯一可以破解龙陨心的法器,我记得这东西就在天君的女儿紫霜手里,你想个办法把它偷出来,龙陨心一旦受到雀屏刀的魔力侵蚀,我女儿到了一定年岁就会疯魔,天君背信弃义,他欠我的债,我女儿自然会代我连本带利的讨要回来,这只是一个开始,还有魁蝠鼎和乾坤扇,这是伏魔族的圣物,我这儿还有一块可以和龙陨心形成克制的狃襜伏象蝠,你想个办法将它藏入魁蝠鼎,要不然会对我女儿的龙陨心产生威胁,等她将收集来的龙陨心完全与自己融合了,才能真正驾驭魁蝠鼎和狃襜伏象蝠,但只有一个问题,魁蝠鼎力量一旦得到开启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毁天灭地。” “延轩曾经跟我说过,魁蝠鼎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只要落入凡间,以凡人胎儿的血脉寄养,就能与寄养的孩子紧密相连,孩子死了,魁蝠鼎的力量也就会大大削弱,这件事儿我会放在心里,想来延轩也不会将这么凶险的东西放在身边,让别有用心的人算计的,再用来为非作歹,不知君主还有什么交待?” “没有了,只是我走了之后,得苦了他,我是真的舍不得离开他,但一想到还有女儿陪她,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颜贞接过金掣上神送来的汤药,是催产药,婉薇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将碗里茶褐色的药汁喝完,祭延轩被人抬出了房间,婉薇看到他刚出了门,眉头皱得更紧了,想来颜贞的话,他十有八九都听到了,婉薇听到房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急促而痛苦,半个时辰后,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房间传出。 婉薇跌坐在了地上,之后发生的事和紫霞记录在书卷上的内容一样,颜贞生下了孩子就去天君那儿自投罗网,她可以交出龙陨心,但又得出龙陨心必须由技高一筹的人拥有,最后金掣上神不负众望,在大赛中博得头筹,名正言顺的继承了龙陨心。 |
最后还是归入到南寻芥身上,神界直到现在还认为南寻芥是金掣上神的女儿,颜贞三天后就被天君处死了,但整部书卷上都没有记录龙元神府,想来现在神界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另一个更大的龙元神府就要将神界取而代之的秘密。 原来南寻芥竟然是纯粹的伏魔族血统,或许是因为颜贞曾是前任天君,她的血脉就将伏魔族的特性都冲淡了,龙陨心里居然还藏着那么大的秘密,人人都知道龙陨心可遇不可求,却不晓得龙陨心却是开启龙元神府的钥匙,她借着法力高强却贪婪之人的手将龙陨心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婉薇对菩心二十多年来苦心修炼却竹篮打水的菩心印象最为深刻,以前总觉得她是自作聪明,现在却多了几分悲凉,祭延轩在颜贞死后第六年。 紫霜为了得到龙陨心,趁夜屠杀金掣上神整个府邸,如果没有天君授意,想来紫霜也不敢这么胆大妄为,祭延轩收到消息,当他赶到时,上弦斋早已尸横遍野,他手伤了紫霜,夺取了雀屏刀,最后抱走了躲在解药里瑟瑟发抖的南寻芥,婉薇从书卷上得知,上弦斋只有六岁的南寻芥被祭延轩领养,金掣上神以及他的另一个和南寻芥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儿南寻舞下落不明,其他人全部遇难,祭延轩从未娶亲,也没有自己的孩子。 他是在南寻芥十六岁那天将魁蝠鼎和乾坤扇送入古灵放附近,那是他千挑万选才选定的地方,在她十八岁因为人遇遭遇一场一场千难遇的灾难,腹獵蚀心虫泛滥成灾,他将族长位置让给了自己最信任的长老,血祭了腹獵蚀心虫,最后魂魄与颜贞一起归入龙元神府,祭延轩仙逝后,南寻芥就离开伏魔族。 因为她始终认为是养父屠杀了上弦斋,从未叫过他父亲,也不与他亲近,祭延轩对她视而不见,很少主动关心她,南寻芥和颜贞极其相似,他们就像陌生人在一处生活,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龙陨心疯魔,受神界诛杀,但龙陨心并未分裂。 喝下了忘川水,陷入二十年的沉睡,后来才归入祭长澈门下重新开始,这也是伏魔族的族长遵从祭延轩当年的命令,伏魔族之所以允许祭长澈下界,都是出于他的意思,天底下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祭延轩很疼她,但只要看见她,总会想起颜贞,所以也就把父爱都藏到了心里,不管南寻芥去了哪儿,遭遇了什么,伏魔族都要与她同生共死。 但大业尚未成功,伏魔族自然也不能和她过于亲近,祭延轩对南寻芥的爱都放进了良苦用心里,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颜贞精心策划的一切变成妄谈,屠杀上弦斋的罪名,他并没有反驳,南寻芥已经不需要他帮助,借着凡间浩劫,去和颜贞团聚,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祭长澈爱上了孔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伏魔族忍痛割爱放他走,她再有千辛万苦,有他陪着也就不苦了,祭长澈是伏魔族最强大的支撑,失去了他,伏魔族家道中落,节节败退,天都塌了,再也没了往日的繁荣和昌盛。 婉薇要不是看到当年的记载和亲眼所见,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地上了雨,路上铺着方方正正的石板,颜色被雨水浸得发青,缝隙里蓄积着积水,还有不少地方长着翠绿的小草,还有指甲大小的野花。 婉薇心里感慨万千,她忽然想去看一看三生石,只是动了下念想,眼前忽然有细碎而素雅的桃花洋洋洒洒的飞落下来,婉薇睁开眼,对面有个巨大的石头,上面用古篆文写着‘三生石’,身后传来脚步声,竟然是祭延轩和南寻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形同陌路,祭延轩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一眼,看看后面的女儿有没有跟上。 南寻芥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婉薇也急步跟了上去,祭延轩的手里拿着一把刀,割破自己的手,他在巨大的姻缘石上刻下了祭长澈的名字,随后又在后面写上南寻芥,这样他们日后就能三生三世在一起了。 祭延轩和颜贞一样,都提前为南寻芥做足了准备,婉薇看着站在台阶上一直不愿上前的南寻芥,那个负起愁怨的样子也很可怜,在她眼里,养父就是杀父仇人,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忙乎自己的父亲,他们又像先前来的那时一样漠不关心的走了,婉薇目不转睛的盯着祭长澈的名字,一笔一画,深刻有力,是用血镂刻出来的。 |
每个笔画上都闪着晶莹红润的光,好像连名字也鲜活了,婉薇坐在台阶上,不久后,南寻芥回来了,她手里拿着祭延轩先前用来刻字的刀,婉薇先是一怔,随后仿佛意识到她的意图,拼命的挡在她面前,可南寻芥抵触祭延轩安排的一切。 婉薇记得书卷里记载过,南寻芥苏醒后一直浑浑噩噩,到处惹是生非,那时候祭长澈已经十六岁,她被人追杀,是祭长澈一直将她藏在院子里,如果按祭延轩的计划,南寻芥会和祭长澈结下情缘,但事实并非这样,忘川的水并未消除她的记忆,她还在处心积虑的想要报仇伏魔族。 正式与伏魔族为敌,势不两立,将神界上下搅得鸡飞狗跳,很多次都是祭长澈从中斡旋,替她化险为夷的,婉薇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南寻芥对祭长澈没一点好感,原来是南寻芥亲自将她和祭长澈的名字从姻缘石上抹除了,以至于她又遭受了第二次惨绝人寰的诛杀。 龙陨心也因此四分五落,祭延轩是心疼她才想借着祭长澈了结她所有的痛苦,也不必再按颜贞的计划下界受苦,但阴差阳错,最后他的苦心还是没能被南寻芥受用,婉薇瘫坐在了地上。 南寻芥心满意足的拿着刀,手上鲜血淋漓,终于脱离了养父的阴谋,嘴角的得意和冷漠让婉薇心痛,血滴落到了台阶上,婉薇也在心里滴着血,这些都是已经变成历史的过去,她改变不了,她泪如雨下,飞落的桃花落进鲜红的血里,立刻开出更红艳的桃花,她一抬眼,一眼就认出了祭长澈,他和已经变成孔郡的南寻芥手牵手的走到姻缘石,祭长澈和她都割破了自己的手。 婉薇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祭长澈刻下孔郡的名字,而她却认认真真的将祭长澈的名字写到她名字前面,这是他们心甘情愿落下的三世情缘,婉薇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的样子,忽然还是心痛,结局她已经知道了,他们在肆意飞舞的桃花中渐行渐远,婉薇用手抚摸着祭长澈的名字,她不敢走,孔郡之后还来了一次,她想知道孔郡又改写了什么,天色黯淡下来,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门楼方向,眼睛都快看花了,她不敢有半分马虎。 终于,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从暮色中出现了,是孔郡,她只身一个人踉踉跄跄的来了,身上血迹斑斑,好像受了重伤,手里握着锋利的刀,不时有血顺着刀刃滑落下来,南寻芥时,她曾用这把刀抹去了祭长澈的名字,孔郡时,又是用这把刀将他的名字重新刻上去,此时此刻,她还是拿着这把刀来了。 婉薇从她眼里看到义无反顾的坚决,姻缘石定天下姻缘,不是谁想改就能改得了的,但她是神女颜贞的女儿,却也只有三次机会,每改写一次,就会失去一生,她已经超限用了两次,只剩下一次了。 她的手依依不舍的从祭长澈的名字上掠过,最后落到了自己的名字上, 刀尖只在她名字上面停留了一下,随后再次落到祭长澈的名字上,毫不犹豫的扎下去,祭长澈的改为鹿澈,她的名字则改为陈郡,婉薇倒吸了口凉气,孔郡为什么要将他们的名字改为陌生人?婉薇百思不解,为什么会是这样,这可是她和祭长澈仅剩的一世情缘?! 婉薇一直想不通孔郡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以为会是叶千灵,她能想到她,就算不是叶千灵,她这个顺二位也能勉强凑合上去吧?婉薇在惊异中慢慢的失去力量,眼前忽然落下鹅毛大雪,又变成一片苍茫,她连感慨的心思都没了,飘飘忽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耳边忽然传来激烈的碰撞声,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着了火似的火烧火燎的痛。 鬼兰神兵已经消失了过半,光芒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刺眼,她终于醒过神来,刚才却是神游到了过去,她一抬眼就看到了祭长澈,他嘴角还在不停涌着血沫。 婉薇先前在幻境里看到他和孔郡亲热的牵着手走在一块儿,看上去好像去成亲似的,满脸幸福的将他们的名字刻在了三生石上,难道她和祭长澈这辈子真的没一点可能了?一时间天昏地暗,祭长澈用力稳住她的身体,双手抓在她的断手上,让她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双手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牵葵金羽就在她体内,数以万计的毒箭似乎比以前更加孔武有力,祭长澈的手刚要拿开,婉薇反手一抓,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祭长澈避开她的目光,将手用力的抽开。 |
“紫霜人呢?”婉薇看着七零八落的花廊,祭长澈在银希的搀扶下坐到后面的石头上,“你去看看鬼王吧!” “郡主,你刚才怎么了?好像中邪了似的,整个人都被白光淹没了,怎么叫都不应声,还好您提前做了应对,我将菩心骗了过来,她为了自保就用魁蝠鼎和乾坤扇和紫霜对抗,本来险些就要杀了她,但关键时刻一个男人突然冒了出来,鬼王大人说那人叫前飞,还和他大打出手,等魁蝠鼎的法阵布下后,你这才醒过来。” 黄天竹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郡主,你真是厉害,竟然会分身术,一个驱动魁蝠鼎,另一个看不清楚,当时光影太刺眼了,只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驱动了乾坤扇,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狃襜伏象蝠在书溪身上的?一抬手,狃襜伏象蝠自己好像长翅膀似的飞到您手上,可我听玄赭提起过,说您和狃襜伏象蝠是相克,先前祭师父说那个人不像是你,但我明明看就是郡主您嘛。” “不是我?不是我。”婉薇心口突然剧烈跳动,身上的气力也比先前强盛百倍,黄天竹一头雾水,“郡主,什么是你又不是你?” “你还没告诉我紫霜人呢?”婉薇如今知道了龙陨心的秘密,紫霜的龙陨心就是至关重要的了,这时靖雏儿走了过来,眼睛通红,“没事了,天竹,你帮忙收拾一下,将蒙荔的尸体和执焰葬到一起。” “蒙荔?”婉薇知道黄天竹甚至是其他人看到的两个人,肯定是颜贞和祭延轩,他们的魂魄归于一处,终于在一起了,魁蝠鼎和乾坤扇本来就是他的东西,没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用心良苦的方式告诉她龙陨心的秘密,这两样东西一旦开启,连他们也无法控制,蒙荔是古灵族的公主,又是从就与魁蝠鼎相连的人,她定然是血祭了魁蝠鼎才避免不必要的祸乱发生,靖雏儿扶着她坐下,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完好无损的双手,“我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菩心驱动了魁蝠鼎和乾坤扇和紫霜对抗,你一直隐没在鬼兰神兵的光芒里,只能勉强看到两个身影,法阵是菩心布下的,结果光影里突然莫名的显现出了两个影影绰绰身影,他们似乎才是法阵的真正主人,菩心当即就灰飞烟灭了,连骨头渣子也不剩,前飞来营救紫霜,但被王大人拦截下来,紫霜的魂魄并没有飞散,而是落进了紫爬藤,听祭师父说紫霜中了她妹妹的两心绵,生生世世都会被封禁在藤蔓里不得超生,郡主,你到底怎么了,那两个人显然不是你,别人看不出,我却是清清楚楚。” “我也是才知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他们可否说了什么?”婉薇想知道的是这个,靖雏儿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紧急,乱成一锅粥,我听隐约听到紫霜说什么神府的钥匙,还有龙陨心的什么秘密,反正乱七八糟的,谁也没听清楚,之后她就四分五裂。” “刚才师父说让我去看看鬼王,他现在人呢?”婉薇见靖雏儿面色难堪,还避着她的目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怎么了!你说呀!人在哪儿!” 婉薇跌跌撞撞的向厢房走去,她猛地推开门,一个样貌古怪的男人正坐在床前,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看上去像是一个职业乞丐,风尘仆仆,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他不停的用乌黑的手拍着鬼王的胳膊,好像答应了鬼王的请求,请他放心。 素瑶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手里还拿着一只用来通信常用的纸鸢,她看到婉薇后,立刻将纸鸢藏进袖子里,穿得破衣烂衫的老头转过脸,意味深长的看向婉薇,又看向躺在床上的鬼王,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稀奇古怪,怀里还抱了个仿佛在泥潭里滚过的木头箱子,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边边角角也都是磨得发亮的内瓤,看得出是经常使用才会造成的磨损,“他受了重伤,非常重,不要刺激他。” “你的手真漂亮。”鬼王一点血色也没有,婉薇坐在床沿上,轻轻扶过他的脸,“干吗那么拼命,还在为先前的事生气?你是故意受伤,好让我担心你对不对?” “你真的担心我?”鬼王的头发还是银白色的,均匀的洒在枕头上,他吐了很多血,枕头变成了红色,婉薇握着他的手,“我当然担心你了!都说鬼王聪明绝顶,我让天竹去找菩心过来戴罪立功,难道你就一点也看不出我在拖延时间,我是怪过你,但我不是原谅你了么?我就是这样,一直有口无心,你不是不知道,干嘛还要往心里去,我和你都····都吻过了,又怎么会在意过去的事儿!” |
“我突然吻你,是因为我刚好看到祭长澈就在外面,我就是想让他误会我们真心相爱,想让那些流言在他面前弄假成真,这样你们就不会在一起了。”鬼王的手没有力气,婉薇怔了一下,怪不得祭长澈会故意冷漠他,婉薇哑然失笑,鬼王似乎什么也不在乎了,“这下该恨我卑鄙了吧?” “很多人都骂我无耻,你卑鄙,我无耻,刚好天生一对。”孔郡将她和祭长澈的名字抹除了,换上别人的名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或许她还会执意认为自己一定会和祭长澈终成眷属,鬼王苍白无力的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你刚才说什么?” “这什么光彩的话,我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你不要死,鬼王,答应我,千万不要死,真的,你气我归气我,但不要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受不起,你听到没有?”婉薇还在为三生石上错开的姻缘痛心,鬼王也是因为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鬼王连笑容都有气无力,“古破刚才不是说了么?我只是受了重伤,不能受刺激,别在我面前摆族长的架子,你要是让我生气了,我一扭头可能就······别哭了,别人都是梨花带雨,美妙的很,你苦着脸真的很难看。” “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我不哭了,不吉利。”婉薇翻开他的手,指尖顺着他掌中的纹路游走,“你看我连师父那儿都没去,就来看你了,现在你受伤了,你是最大的,你说什么,我都会当作圣旨去执行。” “难得你这么谦虚,真是受宠若惊。”鬼王面容苍白而疲倦,他闭上眼,婉薇去找干净的枕头,她见鬼王没了动静,叫了他一声也没回应,头也歪到了一边,婉薇脚下一软,险些摔倒,枕头也从手里掉到了地上,她惊慌失措的跑到床边,用手拍着他的手,晃了几下还是没动静,气息也若有若无。 婉薇从床上摔了下去,半天没缓过神,好像身上绑着石头坠入冰窟窿,寒气肆无忌惮的从下往上侵蚀,她全身不停的颤栗,眼泪断了线似的直往下掉,啪嗒啪嗒的落到地上,床上忽然传来咳嗽声,婉薇迫不及待的爬起来,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肩膀,她从来没在谁面前这样失态,鬼王吓了一跳,刚才只是累了,想闭目养神而已,他声音痛苦的说:“你松手!” “你怎么能这样吓我!还以为你死了,我不会松手的!”婉薇哭得不能自己,眼泪和鼻涕都糊到他的头发上,鬼王的手抵在她的肩膀上,“你揪着我的头发了!” “谁让你吓我?活该!”婉薇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松开手,指缝里果然缠满了他的头发,还扯下来一小撮,鬼王刚要闭眼,婉薇却捧住他的脸,“我再不好看,你也得睁着眼,你一定是故意的对不对?把我的眼泪都骗光了,我刚才哭的那么大声,肯定很多人都听到了,这个颜面扫地,你要是····你总得替我的名声负责吧!” “你这么反复无常,我哪敢!”鬼王握住她的手,眼里忽然比先前精彩了许多,“你从来没对我这样撒娇过。” “有吗?我怎么没发现,还不是和平常说话一个调,是你自作多情了。”婉薇将掉在地上的枕头拿过来,又抱起他的头,将干净的枕头放到他的头下,鬼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婉薇注意到他的目光,慎怪说:“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八卦图呀?” “我觉得你好像不一样了。”鬼王先前在法阵里看到那两个身影时,似乎就猜想到了什么,只是不确定而已,婉薇见他袖子上也有血,起身又要找衣服,自顾自的说:“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以前不怎么样,现在看上去····看上去像个女人了。”鬼王明显感觉到她的温柔和依赖,婉薇瞪他,“我一直都是女人,是你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而已,况且你也没把我当作女人。这还能怪我?你要是一开始对我好点,或许我还可以····你身上的衣服脏了,我给你换身新的。” “男女授受不亲,要是被人看见了,又得传出流言飞语,我得为你的声誉负责。”鬼王忽然觉得神清气爽,他被前飞的破魂剑伤中了腹部,还好素瑶及时找来了妙手回春的古破,这才勉强捡回一条命,婉薇将姹紫嫣红的衣服扔到他面前,“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多一个误会和少一个误会,结果都是一样的,我都不在意,你还矫情什么?” |
“这是女人衣服。”鬼王在看到衣服上朵大朵的花卉时,越来越精彩的眼神仿佛起死回生,婉薇一脸坏笑,“又没人看见,我还能笑你不成?” “还没穿就笑成这样,要是穿上了,还不得被你笑一辈子?”鬼王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要做什么,苍白的连他都觉得索然无味,婉薇坐在床边,“你只要穿了,我就给你一辈子。” “你又来忽悠我!连一辈子都用上了。”鬼王不敢奢望一辈子,只是前飞的破魂剑非同一般,凶煞无比,换作别人,早就灰飞烟灭了,即使是妙手神医古破也只能延缓他不过短短数月的性命,上次和上次在孤岛上被守神结反噬的不同,婉薇的龙陨心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前飞修炼的功法和龙陨心的力量格格不入,强行渗透只会雪上加霜,婉薇见他的眼神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内容,变得无助而凄凉,婉薇的嘴唇落在他的眉心,在吻他时,鬼王却侧过脸,婉薇吻在他的嘴角上,“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没事儿,古破让你不要刺激我,可没说让你用这样的方式讨好我。当初玄赭一脸惊奇的质问我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的,又准备什么时候娶你,我当时真的很开心,多希望她尽快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让整个活灵界的人都知道我们就要成亲了,到了人尽皆知的时候,你想抵赖也无计可施,只能乖乖的嫁给我。” 鬼王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无所顾及了,有些话再不说,就会来不及,“就算是恨我,只要能随时随地看到你,这就够了,但我又舍不得你受委屈,况且你也不是那种轻易屈服的人,想想不是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与其你不开心,还不如看到你和喜欢的人开开心心的。” “让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过去的事,我向你道歉,今天是个新的开始,以后我们就没有从前了,你要是不相信,就将玄赭叫回来,我亲自跟她说,如果我再敢反悔,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你说得没错,强扭的瓜甜不了,我一直在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越得不到就越想要,却忽略了真正值得自己珍惜的人,只要你还愿意娶我,或许我们还来得及。”婉薇将他的手放到嘴边,鬼王眼里忽然掀起狂澜,闪亮的神色仿佛随波荡漾的涟漪,光看着都让人动心,婉薇在看到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从他眼角滑落,他又做贼心虚似的侧过脸,这样她就看不到了,婉薇也不拆穿他,抓起衣服说:“那我们说好了,成亲的时候你穿给我看。” “郡主。”靖雏儿在门外叫了一声,婉薇立刻将脸上的表情和眼泪收敛好,清了清嗓门,鬼王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冷不丁的笑了起来,婉薇没好气用手戳了下他的肩膀,“你莫名其妙笑什么!我是族长,得拿出无懈可击的样子才能·····算了,不和你说了,你先休息,我一会儿让人将你送到出云宫,这样我就方便照顾你了。” “什么事?”婉薇走了出去,靖雏儿轻声说:“祭师父走了,和素瑶一起。” “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不来通知我?”婉薇大吃一惊,靖雏儿脸色憔悴,显然这几天也不好过,“祭师父不让我告诉你,说是出去办点事,过几天就会回来,对了郡主,鬼王的伤势怎么样了?” “好多了,素瑶是鲛人公主,她和我师父在一起想必也是别有用心的,等她回来告诉我,鬼王受了这么重的伤,一时半会儿怕是下不了床,渊君也受了伤,师父又走了,万一鲛人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兴风作浪,我可一点办法也没有,对了,绿末怎么样了?”执焰和镜海棠的事儿不能再拖了,靖雏儿先是一怔,然后恍然大悟,“你是说人偶绿末?” “修源的同党可都认罪了么?你传令下去,明天举行祭祀,将这些人全部拉出去游街,臭老鼠就得人人喊打,忽然再将绿末推出去平息人鱼族叛乱,两件事儿凑在一起办,可以相互转移注意力,还有一件事儿,松信和执翰可有消息了?”婉薇现在已理出思绪,很多事也就清晰了,靖雏儿双手缠在一起,她心事重重,突然抬头,好像这才醒神,“郡主,对不起,我刚才一闪神,没听清您······” |
“好了,去把天竹叫来,还有那个念生,祭长臣怎么样了?”婉薇还不知道祭长臣失踪的事,靖雏儿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崩溃了,忽然跪在婉薇的面前,“郡主,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长臣他失踪了,我们当时坐在房顶上看月亮的,他和绿末里应外合算计的事儿,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他,可他这个傻瓜生怕我会成为别人要挟你的筹码,而且也只有龙陨心才能压制毒性,他不要我为了他背信弃义,就···他就切腹自尽了,我去屋子里找金疮药给他止血,也就转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平白无故就没了,地上还有拖拽的痕迹,应该是个女人,我担心会是紫霜,毕竟蝰血紫霜露只有她才有,郡主,只要你愿意,不管长臣在哪儿,你都能找到他的,只要他能活着,我可以嫁给实庆南。” “祭长臣他还真是有骨气,雏儿,你别哭了,不管是谁抓走了他,我掘地三尺也会将他找出来,看你面色憔悴,回去好好休息吧!至于实庆南,我已经想好了对策,还有,祭祀过后,就得着手神封和妙宜的婚事了,一定要加紧筹备,这件事儿必须由你亲自来督促,换了别人我不放心。” “郡主,这是长臣之前交给我的,一样是连心镜,这是他和祭长师父相连联络的东西,有了它就可以知道对方的下落,但当时并没有在长臣身上,菩心和绿末就是用这个东西触碰了雀屏刀,还有这是花翎镜,是真正开启雀屏刀的法器,是长臣先前从休静法师那儿掉包来的,长臣让我交给我,说是你有了雀屏刀就可以所向披靡。”靖雏儿的眼睛一直没干过,现在祭长臣下落不明,如果实庆南趁火打劫,她不想嫁也得声势浩大的嫁过去,鬼王受伤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婉薇忽然想起一个棘手的问题,“紫霜死了 那她的龙陨心呢?” “当时魁蝠鼎的法阵过于强大,应该是将龙陨心和紫霜的魂魄一起随着两心锦被渗进了紫瓜藤。”靖雏儿说,婉薇转过脸,“现在就是说紫霜和紫瓜藤融为一体,我想要重新拿回龙陨心还得解先开两心绵?再将她的魂魄从龙陨心上分离出来?她的魂魄一日不消散,就有一日死灰复燃的危险,但毁了她,就得让龙陨心给她陪葬。” “祭师父的意思是先以龙陨心为重,两心绵虽说阴差阳错成了她的避难所,但她终究还是和紫瓜藤同生共死,祭师父已经在紫瓜藤上做了防范,就算前飞贼心不死,他也近不了紫瓜藤半分。”靖雏儿失魂落魄,仿佛连目光也失去了主见,不再像是从前那个雷厉风行,冷若冰霜的雪绒花,就像一个失去心爱至宝的孩子,找不到又不甘心,但丢失的东西却注定不属于她,这样的纠结让她痛苦不堪。 婉薇拍了拍她的肩膀,“越想越害怕,别自己吓自己,长臣是师父的弟弟,没人敢在他身上动土,多半是别有用心,故意冲着我来的,既然拿他当筹码,自然会主动找我谈判的,况且长臣的病非同小可,那人要是知道还好,说不定还会为他寻医问药,要是不知道,长臣这个筹码就会变成烫手山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想甩都甩不脱,明天天亮之前,必然会有分晓。” “郡主!还有一件事儿我必须要告诉你真相。”靖雏儿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在孤岛上给她的核桃就是他和神封的元神,现在用在了书轩的身上,虽说给婉薇解了燃眉之急,玄赭的事情也顺利的解决了,她有权利知道凤冥夕的用心,“那颗核桃其实·····”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书轩已经告诉我了,你骗我也是因为受了凤冥夕托付,自然是情有可原的,我不会怪你,犯不着再放在心上,对了,书溪呢?她和渊君闹下这么大的误会,渊君又受了伤,眼下还有那么多的事儿要处理,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鲛人那儿你还得多派些人防守,稍有风吹草动都要立刻报知我,”婉薇拉住靖雏儿的手,她的手仿佛冰块似的冷得人直颤栗,“本想让你休息的,现在看来很多事还得劳烦你亲自上手。” |
@a8956237 2021-08-11 01:15:55 加油 ----------------------------- 谢谢。 |
“郡主不用这么说,这是我责任,对了,鬼王受了这么重的伤,要不要将玄赭和书轩叫回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虽说鬼王是被前飞所伤,终究还是为了你才奋不顾身豁出去的,玄赭对您已经有了成见,还是把她叫回来吧!毕竟他们是父女,想来鬼王也希望女儿能在身边陪着,心里多少也会觉得安慰。” 靖雏儿说完就离开了,婉薇回头看了眼门口,鬼王见她那么快就回来了,一脸好奇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现在你应该会有很多事情要做,这儿刚好清静,我不会有事的。” “你当然不会有事了,我让人去将玄赭和书轩叫回来,她是你女儿,你嘴上不说,心里自己是念着她的,又因为顾及我,所以才·····先前雏儿跟我提及凤冥夕的事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如今他没了元神,怕也撑不了多久,我不能因为他移情妙宜就觉得他罪有应得,说到底还是为了我,你说我这个人真是没用,嘴上能将人说得落花流水,最后受伤的却是身边的人。”婉薇叹了口气,鬼王气息平稳了一些,歪着头看着她,婉薇用手遮在他眼睛上,“我知道自己没用,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被人看穿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就算是你也不行。” “以他现在的情况十万火急,很难撑到大婚,他是神封,成婚过后就一命呜呼了,传出去必然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刚好书轩来了,就将神封的元神还给他吧!归根到底,书轩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因为我一时糊涂才酿成的悲剧。”鬼王从床上坐了起来,婉薇每头紧皱,鬼王用手按住她的眉心,“小小年纪就皱眉,一脸愁云惨雾,有我在你还怕什么,以后别皱眉了,时间长了会拧成疙瘩,再变成一颗硬邦邦的瘊子可就难看了。” “我那么细皮嫩肉,哪会长瘊子,你才长瘊子呢!不过你额头饱满,长上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瘊子,看上去一定会像通天眼。”婉薇不禁笑出声,鬼王的手指落在她上翘的嘴角,“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以后你要是能天天这么开心,别说是长瘊子了,就是死了也会安心的。” “你怎么又在我面前寻死觅活的?不是说过我娶我的么?我还没过门你就死了,别人肯定会说我克夫,连你都在劫难逃,他们要是以这个理由向我发难,你岂不是害了我?况且我也没打算在这儿长长久久的呆下去,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生活,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地府吧?反正迟早都要去的,鬼王夫人威风八面,再也不用受窝囊气,我把那么多的时间都浪费在这儿,这都是为了什么呀?鬼王,你说我傻不傻?”婉薇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指也很漂亮, 不愧和祭长澈沾亲带故。 婉薇的指甲还是鲜红色的,娇艳欲滴,流动着一层灵光,仿佛染了鲜血,鬼王还没仔细注意他的手,眼神忽然一阵抽搐,眉头皱得更紧,尤其是看到她指缝里浅浅的紫痕,伏魔族人都会有的特征,他的指缝里也有相似的痕迹,但已经消退了很多,但仔细看,还是或多或少的残留了一些痕迹,浅浅一层,若有若无,这根本就不是婉薇自己的手。 古破曾在鲛人族呆了好多年,素瑶一直叫他古破仙君,所以一直将素瑶当作自己女儿,古破连他这个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不联络,却唯独给素瑶留下了通信方式,所以素瑶才那么轻易的就将他请了出来,书轩当年的心是他换的。 他突然造访怕不会为了给他二百多年前的错误善后,婉薇的手是祭长澈的手,素瑶请他出山,十有八九是为了给婉薇换手的,怪不得他会在这个时候带着素瑶离开,多半就是害怕她会发现手上的秘密,婉薇见他不说话,紧皱的眉头在疑虑下仿佛真变成了风干的面疙瘩,刚要用手将他眉头的疙瘩安回去,鬼王却避开她的手,按住她的胳膊,眼神闪烁,抬起头来时又从容淡定,仿佛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说到玄赭我还真想她了,还有一件事儿你必须要慎重,书溪先前为东延渊君挡了一掌,已经陷入昏迷,十二阵法也完全吞噬了她,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爆发,眼下的问题很棘手,如果要保住十二护法,就必须拿她的命血祭我原先的封印,这样一来,鲛人的隐患将会彻底解决,不管过多久,鲛人都不会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如果东延渊君孤注一掷选择书溪,就得毁了十二护法,这样一来,我们都会和断魂渊一起不复存在。” |
“东延渊君是断魂渊主史,天下苍生和他的一己之私,孰轻孰重,他自己能掂量出份量来的,况且这世上哪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换作是你,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弃自己的责任和原则?”婉薇相信东延渊君一定会选择前者,鬼王眼里一沉,似乎没婉薇想得那么简单,“如果我是他,如果你是书溪,我宁愿负天下也不会负你的,况且前飞那一剑势如破竹,连我都吃了亏,东延渊君当时又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要不是书溪在关键时刻替他挡了一下,东延渊君唯一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他在断魂渊已经有六七百年了,这是他与生俱来第一次动情,念生的误会根本削弱不了他对书溪的感情,只会更加刺激他对书溪的占有欲,一个男人倘若真对一个女人爱到了欲罢不能的境界,什么责任,什么身份,顾念了苍生又如何?谁又来顾念他?将心比心,又都是男人,没人能比我更懂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鲛人的隐患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书轩的事儿还半吊在这儿不知怎么办,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鲛人就拿书溪当作牺牲品,再说东延渊君这个时候是不会让人动她分毫的,他干儿子黑大钏的事儿,迟早有一天会找我兴师问罪的。” 婉薇越想越觉得这事儿绕来绕去还又绕到东延渊君的霉头上,“他不跟我计较,那是看在书溪的份上,我要是因为鲛人的事儿将她推出去平定叛乱,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想办法来平定我,他是断魂渊的主史,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活灵界还寄居在他的地盘上,太岁头上动土,就不是先下手为强就能占到先机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做?”鬼王想知道她的打算,婉薇神色阴沉,如果对方是菩心,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小菜一碟,但现在对方变成了东延渊君,何况他对婉薇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她当初被砍了双手,他虽然亲自出马给她讨要说法,最后还不是变相的让她委曲求全,将所谓的大局又推到她手上自己掂量。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书溪和十二护法只能二选一,想要两全其美,既能保全书溪的性命,又能将十二护法完好无缺的从她体内分离,怕得费些脑筋才能万无一失。 靖雏儿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双手抱着膝盖,还是坐在先前的位置,但旁边却空无一人,她脑海里想的全是祭长臣,他的好,他的坏,还有令她生恨却又恨不起来的私心,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又在哪儿,是睡着还是醒着。 “谁?”靖雏儿悲伤之余还是听到后面传来的声响,却是先前意外救下的男人,靖雏儿一脸惊疑的看着他,“你的伤好些了么?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在这儿坐了两个时辰了,不止我一个人看到,很多人都看到了,月光不是很美,你的美却弥补了月光的欠缺。”实太南指了指她身边的位置,“刚好我也一个人,论心境,我们都是一样的孤独,也算是同病相怜,你要是不介意,我想坐下来陪你说说话,总好过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坐在这儿哭。” “我和你不过是萍水相逢,有什么好说的。”靖雏儿还不知道身边的男人就是东南区域的侯爷实庆南,她看了眼藏在云层后面的月亮,吸了吸鼻子,在外人面前掉眼泪太丢人了,她侧过脸,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冽,实太南对她情有独钟,双手也抱在膝盖上,他们看的虽是同一个月亮,却各怀所思,“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觉得你不同寻常,想着日后能与你喜结连理的男人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你的事我听说了,哭是没用的,伤了自己,他····不管是生或死,都不会知道,还是往好处想,万一他回来了却看到你憔悴不堪,怕也会心疼的,为了他,你也得保护好自己。” “这儿风景很不错,我还有事儿就不能在这儿陪你了。”靖雏儿不想和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分享她和祭长臣之间的事,实庆南欲言又止,藏在袖子里的小玉瓶几乎被他焐热了,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拿出来浪费资源,靖雏儿刚从房顶上跳下来,向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靖雏儿对他印象深刻,向阳也不敢隐瞒,更何况靖雏儿什么都知道了,没必要再装下去,“靖姑娘,我·····” |
“长臣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我早就原谅了他,你用不着替他道歉,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靖雏儿心乱如麻,她现在看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不在婉薇的出云宫,她就一个人将祭长臣的屋子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将上面的天窗也封住了,进出都从只能走正门。 他一个人无拘无束,随意散漫惯了,什么都能就将,就是在墙上开个狗洞,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靖雏儿将屋子正中央的巨大的水池添平了,这是他之前幽会别的女人风花雪月用的,将他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都埋进了坑里,她经常一个人坐在门口,稍有点动静都会四处张望,以为他回来了,向阳见她可怜,陪她说话却置之不理,给她送吃的,她也吃不下去,不过几天,人比黄花瘦。 “靖姑娘,您也别伤神了,我们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再大的砍也会化险为夷,再加上您日日夜夜这么思念他,小心别熬坏了身体,老天看到了也会被你的痴情感动,说不定二公子他马上就会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向阳这几天一直呆在祭长臣的屋子里,看着靖雏儿忙里忙外,将厨子里的衣服全都拿出去烧了,好是别人的衣服,但她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件,倒显得衣橱空荡荡的,靖雏儿心不在焉,“只要他能平安归来,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将命豁出去也在所不惜。” “靖姑娘,说句您不爱听的,郡主办完了神封的婚事,差不多就得着手准备将您嫁给实庆南了,二公子不是想不开,他就是不想让你左右为难,况且我刚才看了眼那个男人的眉眼,很像是实庆南,你说他深更半夜不睡觉,怎么就意外和您撞到一处,还打着开导您的名义接近您,多半一直在暗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这才有机可乘,还有,这是刚才在门口捡到的,里面的文字很奇怪,我自小和二公子在伏魔族长大,对凡间的文字一知半解,不知道是谁丢来的,就想给靖姑娘瞧瞧。” 向阳神秘兮兮的将一只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递了过来,靖雏儿接过来一看,上面的文字不是中原文字,竟然是她故乡的古文字,靖雏儿将信笺放到鼻子前嗅了嗅,黯淡的神色中有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原来是他,向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半个时辰,你当时还在上面伤神,我叫了您一声您也没应。”向阳的神色也跟着好奇,“靖姑娘,看您这么高兴,是不是二公子有消息了?” “是我的一个故人,没想到他也来了,算算已有数十年没见他了,他让我去后山等他,向阳,你帮我准备几样点心,不要太甜,他从小就不喜欢吃甜的,对了还有,如果郡主派人来寻我,你就说我睡下了,千万不要让她发现我去了后山。” 靖雏儿神采飞扬,和刚才无精打采的样子判若两人,向阳点了点头,准备了三样糕点,用食盒包了,靖雏儿长长的抒出一口气,自从祭长臣出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等靖雏儿走后,一个纤丽的身影从门后走了出来,向阳向她行了一礼说“蓝珈师姐。” “她就是靖雏儿?害得我二师兄自尽的女人?”蓝珈眼神狠厉,她和百里延予闹掰了,又因为私自盗取他姐姐红颜夫人的腹獵蚀心虫和菩心换取大师兄的下落而被红颜夫人扫地出门,连百里延予也爱莫能助,向阳神色畏怯的看着她,“蓝珈师姐,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靖姑娘是个好人,二公子也很喜欢她,向阳求你能不能别伤害她?” “我看不是我二师兄喜欢她,是你喜欢她才对吧?你口口声声叫着二公子,却给一个害他的女人求情,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我二师兄死了,我看你不急不躁的,是不是很开心?我还听说这个女人和实庆南有婚约,我才来两天就听说了,她要是正经女人,为什么还要勾三搭四,”蓝珈没好气的瞪了眼向阳,“我看她多半嫌弃实庆南又老又丑,我二哥那是何等风华绝代的人,她就是水性杨花,以为缠上我二师兄就能撇掉和实庆南的婚约,要我说,她就是赤裸裸的不要脸。” “姑娘长的这么漂亮,怎么说话这么尖酸刻薄?”这时实庆南从门口走了进来,蓝珈扬起下巴,见他魁梧高大,周身还有几分摄人的气魄,眼神炯炯有神,衣服华丽,气度不凡,模样虽然粗矿,咄咄逼人的眼神里透着令人不敢小觑的锐力,蓝珈不禁多看了几眼,她向来目中无人,和绿末有着相似的通病,来自神界,看谁都好像低人一等,“你是谁?我认识你么?看你人模人样的,怎么进门一声招呼也不打就随随便便进来了?你说我是把你当作毛贼还是觊觎于我美色,想要对我图谋不轨的采花大盗?还有,我刚才在说我二师兄的事儿,你一个外人多管什么闲事儿?” |
“我就是和靖雏儿有婚约的人,你这么肆意的诋毁她名节,作为她的未婚夫,怎么不关我事儿?”实庆南讨伐的语气说得很悠然,却在不经意的锋芒中化作细密的刺,他眼里的笑意也在不断冷却,蓝珈本就心虚,面对别人的质问,不管有多大的底气都化为乌有,但她还强词夺理的说:“亏你还好意思说靖雏儿是你的未婚妻,想来你呆在这儿也有些时日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哪一个不是光芒四射的绿帽子,她一面与你有着婚约,一面又和我二师兄纠缠不清,你要是个男人,怎么能任由她和别的男人苟且,况且,你怎么证明你是实庆南,我听说你已经五六十岁,凡人到了这个岁数算是半个糟老头。” “你对雏儿说话不客气,对自己的二师兄说话也这样没教养,想来你还没有成亲吧?像你这样又没姿色又没素养的女人,想要找个如意郎君,怕是这辈子没什么希望了,就拿我说吧!就我这样的糟老头子,你白送给我,我都会嫌你心肠恶毒,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的骄傲盛气凌人。”实庆南在外面听得真切,他进来不仅要为靖雏儿讨公道,还得教训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蓝珈一把将向阳推了出来,“你还站着干什么,没听到他在胡说八道,赶紧把他赶出去,快呀!” “说到你的痛处心虚了?灵界的流言可不止雏儿一个,我十几年没来这儿,但前段时间一直听说很多令我匪夷所思的传言,我就好奇了,在此之前这儿不是个不毛之地,我就想看看是什么人能将灵界这潭沉寂几十年的死水搅得沸腾。”实庆南意味深长的看向她,蓝珈心虚,往后退了一步,“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侯爷有多厉害,自己得不到靖雏儿的心也就算了,还打出给你赐婚的叶千灵向我施压,她什么东西我最清楚,早在叶府的时候我就····” “我说谁在这儿大言不惭?原来是蓝珈师妹,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这时婉薇冷不丁的从门口走了出来,蓝珈看到她从容不迫气势,心里一沉,之前听说她当了灵界的族长,只觉得一个没什么头脑的人即使当了族长,也是个胆小怕事的怂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气势磅礴的人就是叶千灵,实庆南作为臣子,必要的恭敬还得拿出来,向她作揖行礼,婉薇看了他一眼,“侯爷果然一表人才。” “族长过奖了。”实庆南只在暗中见过她,当面见了,还是被她身上那股十拿九稳的自信和临危不乱的气魄震慑到了,以前只觉得一个黄毛丫头再有能耐,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成不了气候,如今一看,却和他想像中的截然相反,闻名不如见面,由不得他不服,婉薇为人处事在不断的历练中游刃有余,很有分寸,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他难看,让别人觉得她小家子气。 蓝珈不可思议,没想到连实庆南都对她服服帖帖的,实庆南是一方侯爷,重兵在握,就是起兵造反也不在话下,蓝珈的下巴在婉薇面前仿佛坠了个秤砣,眼神跌跌撞撞直往下掉,嘴唇嚅嗫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满脸惶恐,和刚才有恃无恐的样子仿佛对调过来。 “蓝珈师妹,你刚才的话我基本上都听到了,你要还当我是叶府的叶千灵,那就是你有眼无珠,我以前被人看不起,是因为我没有让人心服口服的能力,别人凭什么把我当人物,现在不一样了,能坐上族长的位置,靠的是本事儿,能在族长的位置上长长久久的坐下去,这得需要更大的本事,你是祭长澈的师妹,打狗看主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靖雏儿是我的人,你公然诋毁她,还恶意挑衅侯爷与我联姻的关系,你可知道东南区域要是没了侯爷主持大局,天下就要大乱了,侯爷看上雏儿,这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不是谁想得到就能称心如意的。” 婉薇走近蓝珈,目光里的逼迫让她无处可逃,“说到你的二师兄祭长臣,那就说来话长,你作为师妹为他抱打不平,手足情深,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但我手上还有一大堆烂账没找他清算,我也是一肚子辛酸,谁来理解我?说到烂账,我手上也有你的一笔。” “我和你有什么干系,别以为你是族长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要是怕你,祭长澈师妹的名号也就白担了。”蓝珈见婉薇来者不善,似乎是有备而来,她一脸惊异的看向向阳,婉薇笑,“你这么嚣张跋扈,敢在我的地方为非作歹,原来是担着祭长澈的名号,想来你也是知道我里外都要给他三分面子的,没想到却成为你仗势欺人的资本,你让他情何以堪?要说干系,我与你的确没什么干系,但你和菩心私下的交易,我早就知道了,想来你也心知肚明。” |
“叶千灵,说话得有真凭实据,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和菩心有过来往?”蓝珈没想到这件事儿会成为她的把柄,婉薇忽然拍了拍手,两个侍卫将一个打得半死的人拖了进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延予,蓝珈大吃一惊,婉薇说:“你认识这个人么?他是跟着你一起进来的,不过看上去似乎没你聪明,对付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严刑逼供,不过这小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却软硬不吃,用了那么我刑具,嘴巴张开了,就是吐不出半个字来,他说和你没关系,但我问他为什么要跟着你,他却哑口无言,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蓝珈看着伤痕累累的百里延予,整个神情似乎都在颤栗,这时靖雏儿走了进来,将先前向阳给她的书信折开,递到婉薇的面前,蓝珈脚底一软,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你还是瞧不起我,这点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在我面前献丑?看来你是没脑子,不把你二师兄的命当回事了,”婉薇将手上的书信交给实庆南,“侯爷,您见多识广,瞧瞧这上面到处有多少纰漏,以至于让人一眼就看出了猫腻,这个游戏还没开始就草草结束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但信笺上的文字应该都是古篆文,但这信笺的来源却是活灵界特有的白澡纸,附近只有五家在销售,每家生产的白澡纸都有特定的符号,信笺上有宣武堂的标记,那么这张信笺就是来自宣武堂,雏儿的故乡是在杜鹃乡,那儿以白杜鹃举世闻名,但据我所知,杜鹃乡早在二十多年前消声灭迹,就算是雏儿的故友,以雏儿的洞察力,如果用的不是她知晓的东西,很难骗取她的信任。” 实庆南看了眼靖雏儿,对她的冷静和出乎常人的敏锐更是钦佩有加,靖雏儿也很震惊,原来他就是实庆南,怪不得第一眼看上去不像是等闲之辈,婉薇也是第一次看到实庆南,和传闻中的狂傲不羁似乎有些出入,还好有林箬潜伏在他身边,她对会对他的情况这才了如指掌,毕竟现在的处境比以往更艰难,她必须步步为营,也想借机看看他对靖雏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而且这宣武堂的标记那么明显,不用想也会知道它的出处,而且质地很新,白澡的香气如此浓烈,也就是最近几天才赶工做出来的,整个活灵界也只有宣武堂的白澡纸供不应求,只要将老板抓过来过个堂,什么来龙去脉都能理得清楚,而且这古篆文错字连天,一看就是外行人在时间仓促的情况下临摹的假迹。” 实太南其实不是灵界的土著,他小时候就在杜鹃乡后面的小山村长大,自然对杜鹃乡独有的文字有些了解,长大之后就离开了山村,去了外面拜师学艺,师从伏魁先生,似说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行迹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名扬天下,但很多人都只是听过其名,未见其人。 实庆南能得幸于他门下,还得从他的来历说起,他的先祖曾是吴国声名显赫的实广将军,与伏魁先生有过交集,后来实广卸甲归田,一直隐居在重山包裹中的盆地,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后来家道中落,就被送到伏魁先生门下修学武艺,等他学成归来,杜鹃乡早已空无一人,大火不仅将杜鹃乡变成一堆废墟,连隐藏在后山的几房人家也受到殃及,实庆南无处可去,受到伏魁先生的指引,这才来到活灵界安家落户。 时光荏苒,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在他看到信笺上带着家乡气息的古篆文时,这才发现事过境迁有多可怕,自己竟然离家那么久,独自一人好不容易才在陌生的地方拼出一条血路,这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眼里不禁一阵酸涩,好久没有像现在这么热泪盈眶。 靖雏儿也感慨万千,还好孔郡和鬼王大人一起超度了那些冤死的亡灵,虽然只有一山之隔,但她从未出过村子半步,也从未听说过后山还零零碎碎的住了几房姓实的人家,婉薇似乎从实庆南的眉眼中看出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又装作不经意的向靖雏儿,要不是林箬暗中相助,将实庆南的底细一五一十的查出来。 她还真不知道实庆南为什么会对靖雏儿那么钟情,不过靖雏儿这个名字是孔郡后来给她改的,实庆南根本就没见过她,要不然他也不会将妙宜错认成了靖雏儿,这缘分还真是长,隔了那么久竟然还伸展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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