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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三生三世之孔祭长青[第5页] |
作者:紫慕流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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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飞橙也很有手段,百花之灵麓雪见将牵制她的牵葵金羽融入到了手上,只要将她的那双手砍下来,治标又治本,就能从根本上解决她这个心头大患,她是没这个能力和胆识,但她可以借助林箬的手来达成最终的目的,“她先前在人鱼族大开杀戒,滥杀无辜,我可是亲眼看到的,早已声名狼藉,恶名在外,活灵界的人未必是心甘情愿尊她为族长,想来扶持她的那个人才是活灵界真正的当家人,族人俯首称臣,怕也是万不得已,强扭的瓜甜不了,别看她嘴皮子厉害,她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这不是口若悬河就掩盖的事实,您的灭门之仇可以借着人鱼族的事儿向她讨伐,再设法将她推到众矢之的,不用您亲自动手,不管是人鱼族还是活灵界,总会想方设法将她推下台,孔郡的延续又能怎么样,触犯了众怒哪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到时候你再将您今儿输掉的脸面和尊严全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说得也是,飞橙,我就说你是个很贴心的人,呆在菩心身边太可惜了,以后就跟着我,等我找回儿子,必定东山再起,重振浮锦派,我就是我未来的儿媳,那就是一家人了,活灵界的人还得委托你查个清楚,我倒想看是谁给了叶千灵这么双鹰击长空的翅膀,他是怎么给装上去的,我总有办法她的翅膀卸下来。”林箬一脸器重的看向乔飞橙,乔飞橙说:“眼下我倒有个适合的人选,她叫蒙荔,人鱼族的族长执焰最喜欢的妃子,不过她一直认为古灵族覆灭是执焰所为,所以对他恨之入骨,菩心也是在她引荐下才得以进入人鱼族潜心修炼龙陨心,但之前我却在她的住所看到古灵族的圣物魁蝠鼎,以及和魁蝠鼎相辅相成的乾坤扇,如果蒙荔没有弄错的话,这两样东西应该出现在执焰那儿的,如今却····我想这两样东西从菩心入住人鱼族时就已经有了,所以我推断必然是菩心故意忽悠了她。” “你是说菩心才是真正覆灭古灵族的凶手?我对菩心的手段还是有些了解,蒙荔以前听在书信里说过,她很聪明,如你所说,就这样聪明的人竟然被一个弥天大祸骗了那么多年,想必又是菩心的转心针给她立下了功劳,只要将她脑后的转心针扎出来,谁是好人,谁又是居心叵测的恶人,真相大白一目了然,她也就能分得清楚了,”林箬没想到菩心不择手段的方式越来越让人寒心,“蒙荔如今在哪儿?” “就在活灵界,她这些年在后宫里恣情纵欲,和很多男人都苟且过,听说连执焰的弟弟都没放过,私下没少偷情,不过执焰从未责难过她,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不闻不问,也就由着她去了,多半也是和当年古灵族被灭一事有关,他心里觉得愧疚,所以头上的绿帽子再怎么光芒四射也全然不在意,他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和包容,也算得上是个大丈夫。” 乔飞橙虽说从不出园子,但皇后却隔三差五就会进去喝些花露,她也是个苦命女人,执焰必然是对她三令五申过,她再恨蒙荔,也只能恨在肚子里,丈夫受辱,她是她的奇耻大辱,却不能为他雪耻,却也是件痛不欲生的事儿,对着花花草草偶尔也发几通牢骚。 林箬说:“执焰被我伤过,性命无碍却也撑不了多久,人鱼族自从搭上了孔郡,还真是多灾多难,这样,菩心的事我不想管,她左右在意的还是那颗龙陨心,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她手里的棋子,执焰要是死了,人鱼族也就彻底变成了一盘散沙,想要再利用他们找那个小丫头算帐,怕也有心无力,你找个机会将蒙荔后脑上的转心针拔了,不管菩心还是叶千灵,不管哪个起了势头,对我重振旗鼓都没什么好处,事情也就那么大点儿,先搞起来,总能掀起几朵浪花,她们几个都是不简单的人物,相互扑咬,总会有落败的,我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能捡着现成的便宜,对了,你先前掳来的女孩儿什么来头?” “她可不得了,是前几年被人鱼族掳进来准备血祭貂鲤的书溪公主,她说自己是吴国的公主,随同几个哥哥出来微服私访,结果在河边落水,也阴差阳错的落进人鱼族,不过书溪和普通不一样。”乔飞橙也很忌惮她,林箬说:“那是当然的,公主乃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当然和平民百姓不一样。” |
“我说是不是这个不一样,而是她与生俱来就有种神力,林姑姑可知当年孔郡曾在人鱼族布下十二护法?”乔飞橙一脸担忧,林箬见她神色凝重,看来事情又没她看到的那么简单,“护法是孔郡最厉害的法术之一,也师承祭长澈,世间最登峰造极的法阵,孔郡在人鱼族布下法阵,应该是用来抵挡断魂渊蛰伏的妖兽,很多都是被封印的,但再稳固的封印经历长久时间后都会法力消退,她留下十二护法必定是为了保全人鱼族防患于未然,防止解封的妖兽会给人鱼族带来灭顶之灾,但她和吴国来的公主有什么关系?” “林姑姑,你可认得这个?”乔飞橙将一只红色带有铃铛的东西拿了出来,林箬眼前一亮,“这不是菩心的炫铃?她可不是大方的人,向来不喜欢礼尚往来,看来你这些年给她立下不少功劳,要不然怎么会出手阔绰,将她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 “这炫铃是为了讨好书溪才特意送给她的,我天生无脸,样貌狰狞,一直倍受冷落,几乎都忘了我的存在,我哪有机会在她老人家面前邀功求赏,倒是这书溪仗着身上的异能,吞并了孔郡留下的十二护法,菩心不敢得罪她,更不敢将她放出去,就一直这样恩威并施将她困在园子里,这些年也从她那儿得了不少好东西,如今那书溪就是十二护法,不过,她灵力不够,还无法催动护法出世,如果她死了,断魂渊所有妖兽就会失去封印的胁持,全都苏醒,菩心的龙陨心尚未成功,万一妖兽现世,人鱼族首当其冲,她费了那么多心机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要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么悲惨的下场也迫使她不得不想方设法哄住书溪。” 乔飞橙说起这个,脸上的妒意已经很明显了,林箬没想到孔郡当年在人鱼族费了这么多心机,她可不是侠肝义胆乐于助人的人,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目的,难道她处心积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守候雀屏刀在叶千灵来这儿之前不受他人染指? 活灵界 婉薇已经将人将书溪给书轩送去,她站在外面听着院子里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声,忽然觉得别人的快乐怎么就那么容易,她的快乐就像月亮,越是追,它就越跑得远,好像生活也没什么值得她快乐的。 “族长,你自打从人鱼族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可是遇着了什么事儿?”言药善解人意的端了一盆水,将面巾浸透,又将水拧干,见她沉默不语,递到她手上说:“族长,你饿了没有,要不我去厨房给您做几盘可口的饭菜。”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神封怎么样了?”婉薇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件事,言药很心细,总是用温热的水给她洗脸擦手,面巾也温温的,但擦在手面上却有着明显的凉意,连心也跟着湿漉漉的,林箬的话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她脑海里盘旋,菩心为了诱她上钩,势必会利用祭长澈当作诱饵对付她,他身上被菩心故意下了噬魂咒,林箬说十有八九会疯魔,那肯定就是确定无疑的了。 婉薇看着自己的手,白皙纤长,凝脂如玉,却沾满了永远也洗不干净的鲜血,她从别人对她惊恐万状的眼神和避而远之的举动中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残忍好杀,肆意妄为,人人得而诛之在女魔头,她低下头,默默的看着自己的面容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荡漾,言药见她神色怪异,轻轻的过来来问:“族长,你可是哪儿不舒服?” “你看到这是谁吗?”婉薇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上面容憔悴的自己问,言药吃了一惊,还是故作镇定的回答,“水面上反射出来的不就是族长您自己么?” |
“不对,她是个疯子,一个控制不了心魔的恶鬼!言药,我在人鱼族杀了很多人,但我一点也不记得,人鱼族的难民看到我,好像都看到了魔鬼一样,他们一边逃跑一边回头张望,好像我会追上去扑咬他们,我这双手杀了他们的亲人,还有很多孩子,言药,你去拿刀来,”婉薇眼泪滴落进脸盆里,涟漪将她的脸冲散了,言药抓住她的手,婉薇猛地甩开,“去拿刀来!我这双手沾了太多的血,洗不干净,怎么也洗不干净,把它剁了·····把它们剁了,那些死去的人就能重新活过来吗?这双手也很无辜,是我的心不好,我得把心挖出来,把藏在心里的魔鬼杀了,这样我就不会再疯魔,就不会再滥杀无辜了,言药,我还犯了很多错,我罪孽深重,怎么还呀!人鱼族的人对我深恶痛绝,活灵界的人也只看到流言飞语中的冷血女魔头,我该怎么办?言药,我平时对你怎么样?” “族长当然对我很好了,族长,你别忧心了,神封上神一定会帮您处理好这件事儿。您太累了,要不先去床上休息一会儿!”言药见婉薇神色癫狂,吓得魂飞魄散,迅速遣人去将神封上神请来,婉薇还是挣脱她的手,“他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他为什么要帮我?言药,你说他为什么要帮我?是不是他也认为我是个累赘,无法让他的宗族繁荣富强?其实他是对的,我就是这么个人,我太没用了,总是连累别人替我善后,他们活着的时候替我排忧解难,那他们死了之后我该何去何从?我遇见问题该找谁解决?” “族长,您所说的‘他们’除了神封上神,另一个是不是就是在人鱼族遇到的人?”言药总觉得她这次去人鱼族肯定遇到了什么事,婉薇还算沉稳大方,怎么一回来就像是失了魂魄,疯疯癫癫的,很不正常,婉薇双手按在脸盆上,煞有介事的说:“别说话,离我远一点,那个女魔头又要出现了,她······她的龙陨心人人都想得到,却不是人人都知道龙陨心里有个嗜血好杀的魔鬼,谁想要我就挖出来送给谁,言药,你想要吗?我把我的心挖出来送给你好不好?只要你精心修炼,不出十年,你就能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了!菩心想要我的心,她想将我心里的魔鬼引诱出来,让我疯魔,我会神志不清,当初是怎么在人鱼族大开杀戒的,也会·····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会杀了他的,怎么办,言药,不能让那个老太婆得逞,你还得去拿把刀来,我得赶在她对我开肠破肚之前将自己的心挖出来,她想要我就送给她,言药,你说我拿着龙陨心和她交换,他····她一定会将他还给我?你也怕我?瞧把你吓的,我就知道你对我的好都是装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虚情假意,说得也是,我手上沾了那么多血债,万一哪天又疯了,保不齐也将你们全都杀了。” “好重的血腥味儿。”婉薇手忙脚乱的将梳妆台上的几盒玉女莲花粉全都倒进了脸盆里,双手用力的相互拼着,满屋子都是刺鼻而浓烈的香气,她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脸色骤变,又将潋滟香和芙蓉印月也胡乱的丢进水盆里,半盆水几乎变成了艳红色。 她还是不停的搓着手,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尖锐的指甲将手面也抓出了几道口子,但很快又愈合了,她闻不到香气,闻到的只是无边无际的血腥味儿,鲜红的血飞溅到了玉骨上,缠绵在上面的煞气就贪得无厌的将血液吸入进去。 |
怪不得人鱼族的玉骨全都变成血红色,原来每块美轮美奂的玉骨上都记载着她不可饶恕的罪孽,林箬告诉她,她叫叶千灵,可她怎么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肯定又是心魔作祟,除了把它挖出来也别无他法,菩心想要它,那就送给她作为交换的筹码,玄冥赤魂剑没有灵力相助,也只是一杯短刀,她跌跌撞撞中将水盆打翻了,看着满地鲜红的水,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言药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一动不动的瘫坐在地上,婉薇盘腿坐在地上,又爬到她面前,神色诡异的抓住她的手,“去把我房里的那只羊脂玉盘子拿出来,你昨天刚收好的,应该记得在哪儿,我把心挖出来之后就放进盘子里,配上去一定会很好看,我·····我端着龙陨心就能将他从菩心那儿换回来,他一定吃了很多苦,他····他不能说话了,我得赔他,我····我又欠了他一笑,得把舌头割下来才能还他,不远,就在下面的园子里,言药,你是我信任的人,这件事儿十万火急,不要让神封辞知道,他····你会陪我一起去的对吗?对,你向来最听我的话了,必然会相陪的,我马上就能看到他了,上一次见到他是在桃园里,他杀了我,不是,这是误会,他先是杀了我,又补偿了我,真好,我们的对错终于可以一笔勾销了,”婉薇迫不及待的将玄冥赤魂剑拔了出来,言药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仿佛要飞起来一样在胸膛里乱撞,她刚要扑上去阻拦,婉薇却将刀塞到她的手里,一脸哀求的说:“你往心口给我一刀,把我的心挖出来,你别担心我会痛,比起他此时此刻在园子里受的苦,就是将我千刀万剐了也比不了万分之一。” “寻芥,你在做什么?疯了么?”神封在松信的搀扶下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婉薇看到他,眼泪不断的滚落下来,“我要把我的心挖出来和菩心交换,他·····他就在园子里,我要把他换回来!” “你们都出去!封锁消息,不要让外人知道族长屋子里发生的事。”神封将她扶到椅子上,婉薇失魂落魄的看着他,“祭长澈就被菩心扣在了园子里,她诱使我过去救他,林箬告诉我,他身上有噬魂咒,你一定知道这个东西可以致使我疯魔对不对?你看······”婉薇一本正经的指着地上打翻的胭脂水,“那全都是从我手上洗下来的血,我在人鱼族杀了很多人,他们看到我都像看到鬼似的东躲西藏,其实他们怕的不是我,而是隐藏在我心里的那只恶魔,只要把它挖出来,我就不会受疯魔所累,再也不会滥杀无辜了,你帮不了我多久的,等你灰飞烟灭,我······龙陨心不除,龙陨心的诅咒就会如影随形缠着我一辈子,我不想再沾染血腥,你是神封,只要你愿意,我就能彻彻底底的解脱了,活在恐惧里的感觉太可怕了,”婉薇泪如雨下,神封不忍,他的手只在她面前一晃,婉薇便晕了过去,软软的倒在了他怀里。 “神封,这是怎么回事儿?”一抹黑色的影子忽然在屋子旋转成形,神封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似的看向他说:“九幽邪神,你来的刚好,我也不知道寻芥她是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一回头就疯疯癫癫的,还嚷嚷着要将自己的龙陨心挖出来和菩心做交易,你不是告诉我,她只记得祭长澈在桃林里刺杀她的一幕,对他恨之入骨,又怎么会心心念念的要挖自己的心将他换回来?” “她脚上怎么会缠着赤铁?”九幽邪神也没想到事情会超出他的预设,神封大限将至,她如今这个样子别说是当族长了,就是普通百姓也无容身之处,再加上疯魔期间在人鱼族大开杀戒的事情,早已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神封看着她脚上缠着的那圈怪异的锁链,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浮锦派绝无仅有的宝物,天底下能拿出来的也只有林箬,她一定是对寻芥做过什么,才会导致她疯癫痴迷,九幽,你不是在她身上下了血咒么?而且又有我的鬼兰神兵相助,她怎么着也不该变成这样!一定是哪儿出了纰漏才导致的,看来得把林箬抓过来问个明白。” |
“不急,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我的两道力量非同凡响,压制住的虽说是龙陨心的魔性,她对孔郡遗留下在血咒里的记忆有着很强的认知,也认定祭长澈辜负了她,疯魔也是因为受到怨怒的刺激,你大可放心,她这个样子不是疯魔的前兆,而是她经历的一切事推翻了她先前的认知,祭长澈的的确确在桃园里刺杀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想要推翻之前的认知,她势必从祭长澈身上看到另一个截然相反的事实真相,再加上心魔受到抑制,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九幽邪神虚无缥缈的身体随着未知的恐惧剧烈颤栗,时而聚集,时而涣散,“如果再由着她这么沉迷下去,她可能再也不会疯魔,而是变成名副其实的疯子,血咒一旦崩溃,她是孔郡的延续,龙陨心也是孔郡传承给她的,很多东西都存有共性,孔郡的记忆虽然和她一起灰飞烟灭,但血咒里残留下的这段记忆却足够成为引索,孔郡生前的记忆将会在她身上死灰复燃,全面复苏过来,她就不是你所认为的南寻芥,而是第二个孔郡,她过去的林林总总将会变成前尘往事,再也不记得谁了。” “九幽,你一定有办法救她!她的灵力如今都被赤铁封住,会不会因为这才·····”神封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刚才九幽邪神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她已认定祭长澈在桃林里刺杀她的背后藏有隐情,必然是看到了他的良苦用心,因为愧疚而无法原谅自己先前的偏执和怨恨,所以才会神志不清,她的意识也深深的落进祭长澈身上。 九幽邪神叹了口气,“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成为永远的南寻芥,很简单,我解除血咒,你收回鬼兰神兵,以她现在的状态,疯魔是毋庸置疑的,她在人鱼族是怎么大开杀戒的,也会在你活灵界······你得冒着灭族的代价来换回你想成全她的身份,如今人鱼族和活灵界初初兼并,那就不止千千万万条生灵,一旦疯魔,赤铁也将失去作用,反而会受到魔性反噬,它能封住住多大灵力,也将给予她双倍大相等的力量,到时候别说是活灵界生灵涂炭,她要是从这儿杀出去,天下苍生都会受到威胁,再跑出几只妖兽,那就天下大乱了,当年南寻芥是怎么受诛的,又落得怎样的下场,难道你还不比我清楚?” 九幽邪神有些掌握不了局势,他是想借着她脱困,论起来也是私心,可天底下能替他解封的也只有祭长澈,“这一次要是再被诛灭,她怕是没上一次那么走运了,还有个祭长澈愿意挺身而出,将她这个烫手山芋接回去收入门下改名换姓,祭长澈和你一样大限当至,她一旦成为南寻芥,你们俩个不在,她将死无葬身之地,我费了那么大功夫运筹帷幄,前功尽弃不说,还得生生世世囚禁于幽冥界。” “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相亲的苗头,寻芥她·····我不会让她再经历一次被诛杀的命运,但我真的舍不得放手。”神封其实已经做好打算,只要他杀了取代他的凤冥夕,灰飞烟灭也不过是个形式,他还会以原本的眉目长长久久的守在她身边。 各种放不下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九幽邪神见他用情至深,有些不忍,但有些话再残忍还得说,“你们终究有缘无分,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付出努力就能得到的,你得学会放弃,得到的,得不到的,最后都会失去,变成过眼云烟,你又何必执着,我也想成全她,不过换个立场,她就算变成了孔郡,在我眼里还是我的侄女南寻芥,不需要她来认定,我认定就好了,神封,你向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得以大局为重,悲剧不能重新上演,眼下又值多事之秋,事态岌岌可危,一触即发,不能再出半点岔子,你心里只要转过这个弯,再多的舍不得也能风清月明慢慢释怀了。” |
“你的意思是让我成全她和祭长澈?或许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总以为只要用够了心意,她总有一天会重新接纳我,把她推上族长之位,就是想用责任牵绊她,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的留在我身边,眼下却是我的私心太重,忽略了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尚未安身立命。”神封痛苦的闭上眼睛,他无计可施,没有转圜之地,最后的希望也断绝了,沉重的挫败让他一蹶不振,看起来随时都有灰飞烟灭的危险,九幽邪神将他扶了起来,又看向婉薇脸上似乎浮着一层不同寻常的光芒,“她的龙陨心正在融合,身上已经出现灵光了,菩心在下面韬光养晦二十多年,连半根鸡毛都没冒出来,寻芥这次遭遇也并非坏事儿,算是因祸得福,林箬的赤铁刚好也遏制龙陨心的魔性,对她有利无害,你要做的就是····神封,你我都是老朋友了,有些话我不说你心里也是明白的,她自身灵力受制,我的血咒和你的鬼兰神兵又都用在了压制心魔上,菩心将祭长澈扣在园子里,必然设下重重机关和陷阱,每一关都能要了她的命,但她必须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将祭长澈救回来,也顺应了被她推翻的事实,其实你应该知道的,南寻芥与祭长澈早在三生石上落下契约,这是他们经历的最后一世,天命难违,只有顺其自然才是对她最好的安置。” “好,我会将我所有的修为度给她,万不能让菩心伤了她分毫。”神封握住婉薇的手,只有他的灵力才能够她对抗菩心,只是他们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也就都化为乌有,她会成为第二个孔郡,不再是他心心念念的南寻芥了,他将埋葬在她的过去,她将会延续孔郡悲惨收场的人生,注定不再有他的容身这处。 神封盘膝坐在床上,九幽邪神于心不忍,却也没办法,神封开始动力,全身突然光芒闪耀,整个人也在光影中忽隐忽现,仿佛透明了似的,婉薇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光线混暗的地方,她睡在一处浅滩上,不时受到海水冲击,她脑袋昏沉沉的,好像被灌入了大量铅水。 每晃一下仿佛敲锣打鼓似的沉重,尖锐的石头扎得她遍体鳞伤,到处都是诡异的礁石,前面有棵巨大的枯树,上面赤身裸体的绑了个人,她忽然觉得这儿似曾相识,好像之前曾来过一次。 “你过来,再过来一点。对,过来!别怕,这儿就我们俩个人。”婉薇挣扎着起来,却看到那赤身裸体的女人抬起头,身上和她一样,布满了累累伤痕,和她身上的伤却是逐一对应的,但她眼里却流转着凶煞的红芒,婉薇看着眼前和自己别无二致的女人,不知不觉的向她靠了过去,“这是哪儿?你又是谁?” “这儿是灵界,我自然就是你了,你知道你是谁吗?有谁会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你过来,我知道你的名字,”女人全身被铁链死死的困住,根本动弹不得,“我说过,我就是你,我也就是你,这世上也只有我才能成全你,过来把我身上的两道封印解除了,我的名字,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分享了。” “被封印的人自然是做了丧尽天良的事,你的名字怕也是臭名远扬,我情愿做个无名氏,放了你,我就是助纣为虐,和我生的一样又怎样,一山不容二虎,你若用我的脸出去做坏事,败坏的可是我的名声,我岂会着了你的道。”婉薇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那人嘴角剧烈的抽搐几下,“祭长澈在桃园里刺杀了你,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恨么?” “我恨呀!怎么会不恨,他杀了我,但他为我付出了太多,我想问他为什么,但他失去了声音,问了也白问,我想好了,是非对错恩怨情仇,本就是分不清楚的,我恨他,自然要和他同归于尽,我要让他生生世世摆脱不了我,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婉薇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谁,你先前用我的脸出去为非作歹,在人鱼族杀了很多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将你放出去乱世了,如今这封印能锁住你,却是我求之不得的,又如何会与你分享这人神共愤的恶名?” |
“是么?这么会说话,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我是你的心魔没错,你不是想救祭长澈么?没有我相助,看到你脚下缠着的赤铁了么?你的法力受封,和凡人无异,菩心早说还没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地步,但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我问你,没了我,你拿什么救他?”女人拼命的挣扎,缠在她身上的链条似乎也随着挣扎慢慢出现了空隙,婉薇低头一看,右脚上果然缠着一条赤红色的铁索,她的指甲变回原来的样子,淡淡的粉色,已不见麓雪见的胭红花,灵力也使不出来,女人说:“只要你放了我,你脚上的赤铁就会在魔性的作用下形成反噬,你会拥有双倍相待的灵力,这对你对我都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别说是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菩心,就是将这个世界夷为平地也不在话下,以后你我就是天地的霸主,我们将会创立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你难道一点也不心动。” “我只要那个男人,至于天地霸主,我想这是你想要的吧?当我是傻子?等你得了天下,哪还有我的事儿!”婉薇嘴上说得不以为然,心里却莫名的害怕,与此同时,绑在女人身上的铁索仿佛也松懈了,女人趁热打铁,“没有我,你拿什么救他?春宫园里妖兽横行,每一个都长着镰刀似的獠牙,锋利如剑,削铁如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你撕成碎片,你死了,祭长澈也将必死无疑,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如今能将声音拿去和蓬梦仙姑交换雀屏刀的下落,他还有眼睛,还有嗅觉,连同四肢百骸也能拿去交换,我不是故意吓唬你,他为了能让你活下去,没什么是他不敢的,祭长澈为了你不顾一切,此时此刻却还得承受菩心惨无人道的催残,他被人放了血,妖兽也来舔食他的伤口,喝了他的血,伤口就会不药而愈,他银白色的头发变成了黑色,他的血被放干了,再没了自愈能力,遍身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痕,他需要你,时时刻刻都在呼唤你来救他,”女人循循善诱,婉薇脑海里忽然闪过一连串纷乱的影子,海水开始涨潮,海浪汹涌澎湃的冲击礁石,女人身上的铁索“咔嚓”一声断了一根,剩余的根也都松散下来,“只要我才能结束他的痛苦,他那么爱你,你于心何忍?他下一次一定会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捧去蓬梦仙姑那儿给你换取一线生机。” “你不要再说了!”婉薇拼命的捂住耳朵,震耳欲聋的海浪声不停的撞击她的神智,那些被压在记忆深处的轮廓也在不断撞击中慢慢鲜明,海水转眼就淹没到了她的小腿,冰冷冰冷的水几乎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巨浪迎着压了下来,将她卷进了水里,婉薇拼命的挣扎,苦涩的海水拼命的往嘴里灌涌,溺水的场景忽然和脑海中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无缝嵌合。 她沉入水底,睁开眼,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指缝中忽然缠绕着柔软的发丝,柔润而晶莹的光在水里仿佛焰火似的蔓延开来,若明若昧,光线逐渐列强,照亮了黑暗的水底,连水草也熠熠生辉。 婉薇看到了从桃园里走出来的男人,他揽上她的腰,将她往上托举,婉薇的手情不自禁的缠住他的肩膀,又抱住他的肚子,呛了水,无法呼吸,他的脸又在眼前虚晃分散,嘴唇忽然有了温柔的触碰,一口气从他嘴里渡了进来,有股淡淡的胡萝卜味,这是她印象深刻的味道,祭长澈捧着她的脸,神色温柔的看着她,“知道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婉薇摇了摇头,祭长澈眼里的光亮灿若繁星,“记住,你叫孔郡,这是你的名字,我是你的师父!” “师父,师父····”婉薇脑袋在经历短暂的昏沉后,突然清明过来,祭长澈是她的师父,她的名字叫孔郡,还有很多记忆也一刹那的浮现出来,上一次师父也是这样将她从水底捞上来,给她嘴对嘴渡了气,也是在这个地方,她看到了真正的孔郡,被封杀于枯树上,叶千灵是她亲自挑选的延续,也延续了她的龙陨心,将她的师父也延续成了自己的师父,他刚才分明告诉她了,她叫孔郡,婉薇一晃眼,祭长澈又从眼前消失了,他全身伤痕累累的躺在水底,淤泥瞬间掩埋了他,先前还致使她溺水的海浪也消失了,她跪在地上,女人身上只剩下一道铁索,婉薇的腿上依旧紧紧缠着赤铁,灵力受封,但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女人见她神色和先前截然相反,连声音也颤抖的说:“你想干什么?” |
“你不是想让我放了你么?如今也只有龙陨心才能救得了她,我说过,如果救不了师父,我愿意和他同归于尽。”婉薇逼近她,“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就是我,我也就是你呀!”女人笑得很勉强,婉薇摇了摇头,“我有很我名字,但我这辈子只能成为祭长澈最牵肠挂肚的那个人,他告诉我,他说我叫孔郡,让我记住这个名字,你不过是藏在龙陨心里的魔性,又有什么资格和我一起分享孔郡这个名字,分享我的师父?我想好了,你会让我疯魔,那疯魔好了,如果能让全世界为我和师父陪葬,我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去争取,只要我取了自己的心,疯魔过后,你也将不复存在,对我和师父来说,这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婉薇说着就拔出玄冥赤魂剑,就在她刺向自己胸口时,手腕上猛地受到一击,玄冥赤魂剑摔到了地上,只见眼前忽然晃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婉薇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这个人绝对不是师父,他投入那女人的身体,那女人眼里流转的红芒霎时消失了,绑在女人身上最后一道铁索“咔”的一声断裂,女人目光温柔如水,轻轻的走到她面前,身体越靠近她就越单薄,咫尺之间只剩下一抹虚无缥缈的身影,伸出手,温柔的笑,“我就是你的龙陨心,你可记住你是谁了么?” “我是孔郡。”婉薇闭上眼,虚无的身影犹如那抹白色的身影一样,投入了她的身体里,淡粉色的指甲转眼鲜红如血,麓雪见的毒箭千丝万缕,似乎比先前还要耀眼夺目,每一条筋脉上都闪烁着柔润而锋利的光芒,势不可挡,只一下就将缠着铁索的枯木击碎,四分五裂。 婉薇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依旧绑在右腿上的赤铁,她本身的灵力被封,如今的灵力却来源于别人,是龙陨心本身的威力么?还是先前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他又是谁?一只精致小巧的核桃不知什么时候被抓握在了手上,深深浅浅的鸿沟竟然雕刻出逼真的水景,甚至连水面上波折层层的涟漪也栩栩如生,有个人背着手站在了桥头上瞻望,在对岸还有一个断桥,一个女子垂手而立,翘首以盼,这桥本是连接两岸,中间却生生断裂了,两人逾越不得,只能遥遥相对,在核桃的最下面有处明显的落款——神封,女子处则为南寻芥。 活灵界南端 人鱼族的难民有条不紊的进入活灵界东南方的荒郊,那儿长满了大片大片的红木松,木质结实,是用来建造房屋最好的材料,很多人身鱼尾的人也都受到灵力浸润,也都脱付出了束缚,变出了两条腿,但还有另一部分无法脱形的只能进入最南端,也就是断魂渊最边境的飞龙潭,那儿是断魂渊的附属水潭,深不见底,听说数千年前曾住着鲛人族,不过飞龙潭水底广袤无垠,即使有鲛人族也未必会碰上。 他们一不去侵犯二不去挑衅示威,不过是想寻个容身之处,但这几年百年却毫无动静,就连东延渊君也不知道鲛人族发生了什么变故,暂且由执翰带着一部分人鱼族进入飞龙潭一探究竟,连同去的还有松信,也算是活灵界对人鱼族鼎力相助的心意。 剩余的人鱼族就在南端的荒郊安定下来,开荒伐木,搭建房屋,这儿又有着和陆地相似肥沃的泥土,很多热心肠的活灵界人还给人鱼族的妇女们带来了各样瓜果蔬菜的种子,又教她们如何种植,两个相邻却从未有过交集的种族相互融合后,却也其乐融融,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婉薇疯魔,大肆屠杀人鱼族,却也在冥冥中给幸存的人鱼族难民开启了另一个朝气蓬勃的生活方式,很多人的脸上也都出现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此话当真?!” 蒙荔一直奉命监管人鱼族难民重建事宜,但她对这些事根本不上心,如今哥哥也陪着执翰去了飞龙潭为未能成功蜕化的人鱼族寻找可居之处,鲛人族自古以来便一直深居在潭底,从未现世。 但民间对鲛人族的各种传言却屡见不鲜,在五花八门的戏本上,鲛人族却有着一个通性,常常扮演着傲慢独大,刚愎自用,凶残成性的角色,执翰的死活她无暇顾及,但松信却是她仅剩的亲人,万万不能出事。 |
“千真万确,昨天晚上,我看到言药惊慌失措的从族长的房间里跑出来,脸上的表情好像受到了惊吓,门口之后也多了很多守卫,多半是族长下去人鱼族一趟,出了意外,后来我就去找言药,她正在药房里煎药,我也不好多问,趁她不留神,我就将汤罐里的药倒了些出来,用帕子浸了些汤汁,”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孩将一只浸了汤药而变成深褐色的帕子恭恭敬敬的捧到蒙荔的面前,蒙荔很喜欢她身上的这股机灵劲儿,比起以前那个死心眼儿的壅来不知好上多少倍,“寂芳,如今也只有你最懂我了,你可给郎中瞧过这是什么药?” “打听过了,是个抵实的人,说是治疗失魂症的药。”这叫寂芳的女子很会察言观色,时刻注意蒙荔脸上的神色变化,她的殷勤和聪明也很快赢得蒙荔的赏识和器重,蒙荔吃了一惊,“失魂症?!换句话说,那就是疯了?也难怪这一两天族长总是躲在房间里不肯见人,也没半丝消息传出来,原来是疯了,真是有趣。” “娘娘,族长疯了可是大事儿。”寂芳知道蒙荔是松信的妹妹,神封上神嫡亲的族人,而且她身份低微,一直生活在最贫困的地方,得到什么相较一般人来说却要难得多,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蒙荔虽说给的只是小恩小惠,却也是求之不得的大恩,而且家属也因此沾光,跟着迁居过来,寂芳自然格外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做起事来也当作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对待,蒙荔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用手扶了扶鬓角金光闪闪的发簪,“神封上神创立了活灵界,那就是我的本家,于情于理也该我哥哥继位族长的,真不知道那巫师用了什么法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上了族长的宝座上,更可笑的是,她还是残杀人鱼族的凶手,就这样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怎么配当活灵界的族长!” “先前我见过族长,生得的确漂亮,一定是个擅用妖术的狐媚子,也不知给神封上神灌了什么迷魂汤,骗得了族长之位,又仗着自己有几分灵力,娘娘,您或许还不知道,她可以召唤妖兽,先前从地底钻上来的鬃毛貅王就是她故意放出来吃人的,之后又当众收服了它,种种迹象表明,她就是为了逞能示威,好像昭告天下她这族长之位是靠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得来的,连神封上神的举荐功劳也抹除了。”寂芳投其所好,想方设法讨好她,不管什么事都会投合她的心意,蒙荔冷笑,“不管神封上神是怎么被她迷惑住的,如今她疯了,说不定又得疯魔,活灵界和人鱼族合二为一,她要是再度大开杀戒,又是一场大难,到时活灵界的人该往哪儿避难?总不能都一股脑的潜入水底变成人鱼?” “娘娘,言药想必是被吓着了,虽说守口如瓶,保不齐也有说漏嘴的时候,要是外人知道族长发疯的事,又得一石激起千层浪,后果不堪设想,神封上神是清修得道的神仙,应该厌恶非议,言药随便一个唾沫星子飞出去,这街头巷尾喜欢热议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到处都是,族长的魔症要是落到话篓子里,必然要掀起狂风巨浪的,势必要将族长从高位上掀下来,第一个砸死的肯定是言药,她作为族长身边最亲近的人,她的一个不小心,”寂芳从蒙荔笑容满面的表情中看到了自己又一次中了主子的心意,“族长还没坐稳的高位就要不保了。” “只要这件事儿闹腾起来,我再去人鱼族难民那儿点几把火,火势一旦烧起来,足够她灰飞烟灭的,纵然有神封上神护着她,但上神总要以大局为重,顾及民生民意,有百姓牵制,他再舍不得也只能放手。” 蒙荔如今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就将更多的心思都放在匡扶古灵族的事情上,“我一定要好好筹划筹划,找几个有胆魄的人做出一场惊天动地的乱子来,把该死的人都卷进去绞碎了,哥哥文武双全,又是活灵界首屈一指的功臣,他要是能当上族长之位,古灵族虽说覆灭那么久了,只要能找到圣物魁蝠鼎和乾坤扇,古灵族东山再起也就指日可待,对了寂芳,”蒙荔向她招了招手,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
寂芳神色惊异,蒙荔似乎知道她不敢,故意说:“虽说我是人鱼族的娘娘,如今却也是寄人篱下,连同人鱼族的族长都是囚禁起来了,让我监管难民事宜,那也是苍梧长老看在我是松信妹妹的份上,自然没把我当作外人,你别怕,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做,我再给你几个抵实的人暗中协助你,必然马到功成,即便出了意外,你也不必担心,我是松信的妹妹,苍梧长老向来又是最器重他的,他死了,哥哥得接他的班,以我哥哥在活灵界的威名,再加上我又是执焰的妃子,有了这两层关系护着,谁也动不了我。” 蒙荔如今终于扬眉吐气,彻底摆脱了人鱼族的束缚,还有执焰满身刺鼻的狐臭,“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如今家人也都沾了你的光过上了好日子,一会儿我就差人再给你父母送上十匹绫罗绸缎,想来你们一家子还没见过这绫罗绸缎为何物吧?要是做成衣服,那就是连活灵界人也不敢小瞧的富甲,高人一等的生活,可不是谁想过就能过得上的,想想你们之前都快揭不开锅的日子,听说这段时间,你的家人天天山珍海味,衣食无忧,胖得连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要是再回到之前苦不堪言的生活,怕也是不甘心的,也是你这个做女儿的不孝。” “娘娘放心,寂芳必定竭尽全力为娘娘办事,以报娘娘的赏识之恩,知遇之恩,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蒙荔转身离开,看着眼前这忙碌而热闹的场面,她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不管怎么说,她在人鱼族也困了那么多年,古灵族灭亡那么久,从来没有像今时今日这么欢喜过,只是可惜了这些无辜孤苦的难民,就在这时,一抹身影忽然从她身后闪现,却是乔飞橙,蒙荔以为是林儿,如今还没到和那一群落魄的贵族撕破脸的时候,当下笑着说:“原来是林儿,你怎么来了?可是王后醒了?” “王后?哦,是啊!王后醒了。”乔飞橙还没抽出空去看看这张脸之前服侍的主子,蒙荔觉得她有些奇怪,却也不稀奇,以为她是受了王后的指示来向她寻求庇佑,又或者是打着王后的名义让她给皇室宗族的人多一些优厚的环境,“族长的伤势如何?” “好多了。”乔飞橙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也只能胡乱应付,蒙荔也不知道执焰的情况,只知道他和王后以及善音都被囚禁在四面环水的孤岛上,“那就好,你给王后带句话,我会尽量帮他们争取更多优越的生活环境,只是这难民还没有完全安置好,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族长的伤势就多多劳烦她费心照顾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儿,就尽快回去吧!免得让人看见,还以为我身在曹营心在汉,没把心思用在安置难民的工作上。” “我来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只瘸了腿的猗角兽,鼻子上还穿着鼻环,上面有刻字,写有‘熔铸’两个字,我见它已是有了主子,也不敢擅自将它打死了,如今娘娘掌管难民归置任务,和活灵界论起来也是沾亲带故的,想必是认识熔铸,我只是个身份低贱的下人,”乔飞橙转过身,那只四不像似的猗角兽一瘸一拐的从后面走了过来,如今又被削去了半边耳朵,更加丑陋不堪,“还请娘娘将这只猗角兽还给它的主人,说不定它的主人也在急火似焚的在找它。” “你怎么知道熔铸是活灵界的人?”蒙荔总觉得眼前这个林儿似乎和之前大不一样,而且她当初也亲眼看到熔铸坐在它的背上,一个大气不敢坑的人竟然学会了笼络人心,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正愁找不到取悦熔铸的东西,如今这正是她之前代步的猗角兽,有了它,就像有了腿,再也不必瘫痪在床上长吁短叹,乔飞橙不再多言,“娘娘,这件事儿就摆脱您了,也算是物归原主,如果您没其他吩咐,我就先行告退了。” “你们都给我出去,滚!我不需要你们可怜。”熔铸声嘶力竭的咆哮声老远就能听见了,猗角兽听到她声音,一阵雀跃,蒙荔牵着缰绳,慢慢的走过去,苍梧长老和几个下人都从屋里出来,蒙荔向他行了一礼,苍梧长老知道她是松信失散多年的妹妹,也从来不知她一直就生活在人鱼族,还是执焰的妃子。 |
论起来连同神封上神在没有修道成仙之前就出自古灵族,她又是古灵族的公主,这活灵界算是延续了覆灭的古灵族,她这公主的头衔放在这儿也是不轻的,再说松信以后还得继承他长老的位置,她又肩负人鱼族难民重建,也不难看出神封对她的器重,自然以礼相待,“原来是蒙荔公主来了。” “长老不必多礼,熔铸的事我听说了,她遭遇这么大的打击,发脾气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烦闷不得抒发,日积月累总会积忧成疾,还连累身边关心她的人,我之前听哥哥提起过,熔铸和哥哥关系最为交好,如今哥哥不在,我也得代他过来探望探望她,免得时间长不见踪影,会怪罪哥哥不关心她的,况且这个关口,她对内心的安抚必然要大于外在的给予”蒙荔将身后的猗角兽牵了过来,“这只猗角兽是我先前捕获到的,没曾想它的鼻环上还刻有熔铸的名字,多半就是当日您接我们逃离人鱼族时熔铸未能一起带走的坐骑,我还记得当时巫师,不对,是我们的族长正在人鱼族杀红了眼,如今两族相并,也算是太平了,这猗角兽既然是熔铸的,那我还归还与她,至少以后猗角兽就是她的代步工具,她不管想去哪儿,猗角兽都能随时随地满足她,能成人之美,也算是我为熔铸尽的心意,她心情好了,身边的人也能跟着松口气,想来苍梧长老也不必再为她牵肠挂肚,可以将更多的心思用在宗族事务上,我和哥哥失散那么久,也从来没为他做过什么,如今算是为熔铸,为哥哥尽上了点绵薄之力。” “蒙荔公主果然有公主的气魄,心地柔善,端庄大体,松信沉稳持重,是个难得的人才,他这些年为活灵界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将族内大小事务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口碑甚佳,深得人心,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我也很器重他,有这样的哥哥,做妹妹的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今日见了,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妹,非同一般。” 苍梧长老对蒙荔的印象很好,对她的雪中送炭很是赞赏,屋里再次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苍梧长者示意她可以进去了,蒙荔牵着猗角兽走了进去,熔铸这些日子倍受煎熬,身体也比先前消瘦了许多,一个好动的人突然失去了自由,下半辈子都得瘫痪在床上,脾气也越发暴躁,喜怒无常,如果她没有断了双腿,如今也和其他人一样恢复了正常,她郁闷难解,谁的劝慰也听不进去,还用瓷片将自己割的遍体鳞伤,她在看到蒙荔时,眼神一抖,“你来干什么?” “先前在人鱼族得罪了熔铸姑娘,我是特地来向你赔礼道歉的。”蒙荔如今到了活灵界,不管身份有多高,总归想拉拢她,再高的身价也得降下来讨好她,熔铸不温不火的瞧了她一眼,头发蓬乱,如今只剩下半截身体,怪异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你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声道歉?你和松主的关系我听说了,当真是后台硬了,身份也水涨船高,在人鱼族的时候,你的虚情假意滴水不漏,看上去还没那么假,到底是在皇宫练出点身手的人,我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的,眼下松信不在,在我这个下里巴人面前,你连虚情假意也不屑于掩饰,我都变成残废了,你还拿过去的那点破事儿能从我身上揶揄出什么名堂?我要你的道歉做什么?能吃还是能开出一朵花来?”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错了就是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要揶揄你的意思,今天来,只是想将你先前丢失的东西完璧归赵还给你。”蒙荔心里也憋着火,但她不会生气,熔铸忽然将被褥揭开,指着自己残缺的腿说:“你真会开玩笑,我丢掉的可是两条腿?你能完完整整的还给我吗?” “你的腿跟我没一点关系,犯不着找我兴师问罪,我知道你对我有些意见,但我哥哥和你关系最为要好,我也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才勉强屈尊就卑来看望你的,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向别人低头道歉的习惯,因为哥哥和你交好的缘故,我不想和你矛盾激化,最后闹得不可开交,痛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也差你一个,但我还是想和你澄明误会,化干戈为玉帛,省得他日后左右为难,哪曾想你却黑白颠倒,不识好人心,倒是浪费了我哥哥先前对你的情义,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将你胡搅蛮缠。恶意中伤我的事告诉他的,坏了你的形象,怕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多看你一眼。”蒙荔故意激怒她,熔铸的神智反而更加颓败了,眼泪也不住的流下来,“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吧!反正我也没打算以后再见谁了!” |
“这只猗角兽的鼻环上刻有你的名字,我便断定这便是你先前丢失的那只坐骑,要不是看在哥哥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我要经常来看你,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儿。”蒙荔见时机到了,就将站在门外的猗角兽拉了进来。 熔铸在看到失而复得的猗角兽时,眼神里的亮光几乎将整张脸上的凄凉都驱散了,猗角兽也一瘸一拐的向她走去,只是它比先前更狼狈,连耳朵也掉了半只,枯瘦干瘪的腹部可以看到嶙峋突显的肋骨,背上的毯子也歪斜到了一边摇摇欲坠,蒙荔见她喜不自禁,故意说:“这只猗角兽和你一样倒霉,都被巫师····就是断了你双腿的那个女魔头,如今她是活灵界的族长,你日后见了她,还得向她行君臣大礼,不过你跪断了,这大礼也耗费不了你多半尊严,不像我,还得向她下跪,老天真是不欺负人,我古灵族覆灭,却被迫嫁给仇人,现在人鱼族万劫不复,我还得恭恭敬敬的再给仇人行大礼。” “怎么可能?”熔铸大吃一惊,蒙荔看着满地狼籍,笑着说:“人鱼族几百年的江山说没就没了,如今也都成了活灵界的流民,活灵界虽说出于体虚难民无辜的本意接纳了他们,终究是成王败寇,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就灭了一个族,这还有什么可能,什么不可能的?难道苍梧长老从未跟你提及过?” “没有人告诉我,他们都忙着劝我怎么接受失去双腿的现实,”熔铸恨得眼睛都快冒出火花,蒙荔捡起一块描着牡丹花的碎片,递到她面前说:“你瞧这玉碗,那么美轮美奂的东西,就这么摔坏了,你说可惜不可惜?再说这猗角兽,族长之前就下令了,但凡遇到从人鱼族入境来的妖兽就地格杀,它被人逮住了,原本是打算拉到荒野处死的,但我看到上面的名字是你,也就冒险将它私自扣了下来,他日要是传到族长那儿可就不得了了,免不得要落一个监守自盗,以权谋私的罪名,新官上任三把火,事情败落了,她可顾不得我哥哥的情面,故意拿我杀鸡吓猴,为自己树立威信,熔铸,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要是祸及到我哥哥,我又是人鱼族的妃子,关系到整个难民的安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要是借机向人鱼族的难民发难,意图掩盖她在人鱼族大开杀戒的罪恶,那我岂不是······” “蒙荔娘娘,你既然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这个人情我无论如何也要报偿你的,猗角兽和你无关,她就是真的追究起来,你只要矢口否,我再将猗角兽的事儿应接下来,她想为难你也无能为力,更没理由向整个人鱼族发难。” 熔铸一味的渲染在蒙荔不计前嫌,雪中送炭的感激里,她的话自然也会在她身上产生巨大的反响,“族长之位,不管她是通过什么渠道得来的,终究不是她为所欲为的筹码,她毁了我的腿,害得我变成了残废,这笔帐,我岂能轻饶了她,你放心,地里的蚯蚓成为了龙,她想在活灵界一枝独秀,得众志成城才行,要是和民众离了心,想要在族的位置上千秋万载,可不是痴心妄想?” “听说族长前天去了趟人鱼族,回来之后没一会儿就疯了,直到现在还大门紧闭,还封锁了消息,我也是无意中才得到的消息,苍梧长老不跟你说,心里多半也是维护新任族长的,告诉你,怕你会因为双腿的事儿向她寻仇,真不知道巫师使了什么妖法,让一个个的都拥护她,不过他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身体都这样了,给你代步的猗角兽还是我私底来滥用职权才弄到手的,和她对抗哪会有什么好下场,要是丢了命,还不如让你蒙在鼓里,性命无忧,却是这日子就要苟延残喘了。”蒙荔将话说得特别恶毒,也很大程度的激起了熔铸对族长的憎恨,熔铸猛地将手里的此瓷片扔了出去,整朵的牡丹花四分五裂,“她疯魔了好,这样活灵界的人就有名头将她名正言顺的推下台了!” |
“不是疯魔,疯魔是六亲不认,杀心也很重,人鱼族的惨案就是她疯魔所致,如今她只是得了失魂症,和民间丧失神智的疯子一样,如今她不让我们活,我们也只能揭竿而起,将我哥哥扶上族长之位。” 蒙荔见她惊愕,笑着说:“创立活灵界的神封上神就是出自古灵族,松信是古灵族皇子,这些年来又为活灵界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连苍梧长老也赞赏有加,肯定了他的能力,还深得人心,比起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他才名正言顺,是族长的不二人选,熔铸,他对你最好,我又是他的妹妹,不管神封上神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扶持她当族长的,她终究是个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想来神封上神也被她的妖法迷惑住了,你得帮我,其实也不是帮我,而是帮松信,你可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再次疯魔?” “想让她再次疯魔,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熔铸不明就里的听信了蒙荔的怂恿,她将一只小巧玲珑的玉佩拿了出来,上面镂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蝙蝠,牙齿是深红色的,在碧绿色的玉质上显得异常刺眼,“这个你拿去,想办法放到她身边。” “这什么东西?”蒙荔伸手接过,心里一阵雀跃,熔铸说:“你用不着知道它是什么,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松信跟我提过,它和龙陨心相生相克,即使是融合了的龙陨心,一旦触碰到了它,就会两两分离,修炼的功法也会前功尽弃,但普通人带着它却能延年益寿,有助功法提升,论起来,这东西还和你有些渊源。” “此话怎讲?”蒙荔修习的煞气的不多,但她却也能隐隐的感觉到这块玉佩的奇异之处,后脑针扎般的疼痛好像也受到了激发,一阵阵的发痛,但将它放开后,疼痛却又立刻消失,熔铸撑着手,坐到了猗角兽的背上,它虽然瘸了腿,熔铸这点重量也算不得什么,走到蒙荔面前,“松信曾跟我说过,说是菩心躲在春宫园里潜心修炼龙陨心二十余载,却收效甚微,但魁蝠鼎的灵力却力大无穷,你可知道活灵界为什么这数十年来灵力大增,全都是魁蝠鼎的功劳,对了,还有用作相辅相成的乾坤扇也在她手上,活灵界这才顺风顺水。” “你说什么?魁蝠鼎和乾坤扇在菩心手上?”蒙荔大惊失色,她一直以为被执焰藏起来了,熔铸吃了一惊,“松信没告诉你?” “没有,他从来没有跟我提及过魁蝠鼎的事儿!”蒙荔怎么也想不明白魁蝠鼎怎么会在菩心手上?熔铸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光是松信知道魁蝠鼎在菩心手上,就连出自你们古灵族的神封上神也是一清二楚。” “魁蝠鼎自古以来便是古灵族的圣物,神封上神为什么没有将它夺回来?”蒙荔脚下一软,冷不丁的跌坐在了椅子上,熔铸有了猗角兽代步,却也行动自由,看着桌上的那块玉,“这块玉本是魁蝠鼎最底部一部分,如你所说,魁蝠鼎是上古神器,威力虽然大,却始终不会受菩心的煞气所制,菩心在魁蝠鼎投入多少功力,魁蝠鼎就会源源不断的为活灵界提供双倍的灵力,就像滚开的锅炉,这火候断不得,菩心这二十多年来的持之以恒,却是为活灵界今天的光景加柴添火,活灵界终究是延续了你古灵族,阴差阳错却也算是狠狠惩罚了菩心祸害人鱼族的罪孽,也是为你做了嫁衣,白白得来的便宜,不费吹灰之力坐享其成,神封上神何乐而不为?” “以前我一直以为是执焰灭了我古灵族,如今魁蝠鼎和乾坤扇却在菩心手上,她还一直骗我说这两东西势必被执焰藏起来了,还让我想办法帮她找出来,她骗我!”蒙荔这些年来对菩心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从未想过她竟然会给她设下这么大的阴谋。 熔铸抓住缰绳,“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被菩心蒙在鼓里,菩心不也聪明反被聪明误,被神封上神设计了,也一直被蒙在鼓里,这块玉佩是她前些日子才发现的端倪,只要将这个玉佩拿掉了,被松信捡着了,这是他自家的东西,自然是认得的。” |
熔铸和松历来遵守活灵界的规矩,不得私自出界,更不得打探和活灵界不相关的事情,所以她也能理解为什么这对失散的兄妹一直相近却不得相近的遗憾, “菩心老太婆欺人太甚,这么些年来,我岂不是认贼作父,为仇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魁蝠鼎威力无穷,又没了这玉佩遏制,她必然会逃到另一个地方继续修炼,我做错了那么多事,眼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下去,我要···我杀不了她,也得将魁蝠鼎拿回来!”蒙荔也恍然大悟,执焰这些年对她那么宽容大度,不是因为愧疚,他想必也是知道事情真相,因为对他恨之入骨,又入了菩心的门,说多了总有推卸责任,狡辩抵赖的意味,索性也就撒手不管了。 熔铸安慰似的说:“你别担心,如今的魁蝠鼎虽然接纳她的煞气,但活灵界大局已定,即使断了魁蝠鼎的灵力也无妨,受了灵力滋养的花草树木甚至是泥土也都能产生灵力,可以达到循环往复,自给自足,想来她迟迟不能融合的龙陨心,再怎么闻鸡起舞修炼,却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她恶意骗你在先,多年的苦心和努力付诸东流,这个打击不比将她碎尸万段来得轻松。” “照这情形来看,这些年便是我误会了执焰,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又做了那么多害他伤心难过的事,是我对不起他,只是这菩心着实可恨,到底是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亏我那么信任她,甚至把她当作救命恩人,她却当成傻子一样利用我。”蒙荔也自知这些年对执焰的伤害,如今大错已经铸成,也不知道他的伤是不是先前菩心派去刺杀他的死士所伤。 熔铸给她倒了杯茶,“至于谁才是灭你古灵族的仇人,我想这个答案也是很浅显的,人鱼族和活灵界只有一线之隔,不管是松信还是神封大人都知道执焰这个人的存在,他要是凶手,要报仇雪恨,也轮不到你来动手,况且松信要是知道你就在人鱼族,也不会眼睁睁的让你着了菩心的妖道,自甘堕落,助纣为虐,把真正爱护你的人都伤害光了。” 蒙荔失魂落魄的从熔铸的屋子走了出来,她该怎么弥补才能将欠执焰的债还清?本是夫妻,却反目生嫌,猫鼠相憎,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他必定也对她心灰意冷,还留着她,怕也是因为她是古灵族遗孤,再加上神封的威名,反倒是她自以为是,还以为执焰对她的容忍是出于愧疚,这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庙宫闪过,蒙荔跟了上去,却是族长身边的近侍言药。 “女娲娘娘,求你一定要保佑族长平安渡劫,族长受失魂症所困,倍受煎熬,她对过去的血案已真心悔过,还求女娲娘娘慈悲为怀,帮她度过难关,即使要言药折寿作为代价,言药也在所不惜。”言药跪在人鱼族的女娲神像前三叩首,这时庙宫里的住持体静法师挂着佛珠走了过来,言药不敢多说关于族长的事,只说族长这两日精神不济,怕是前两天事务繁忙,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她一个人定夺,一时没顾上休息,也就累坏了身体。 体静法师对这新任的族长也有些耳闻,但她和其他诗篇,愤世嫉俗的人不一样,神封选她做族长,自然有她的打算,只是昨天晚上,她夜观天象,却发现神封上神的星宿光辉黯淡,摇摇欲坠,最后从天空划过,化为流星消失了。 她是为数不多知道神封大限将至的人,他能撑到今时今日也算是奇怪,况且人鱼族和活灵界合二为一,又有了新任的族长代为监管,他能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必然也是对新族长推心置腹,相信她能将活灵界带至更繁盛富强的景况,这才了无牵挂。 只怕这新族长病倒不济为假,说是为神封的陨落而故意打的幌子,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她身上,加之眼下事态并不平衡,两族嫌隙众多,显露出来的还没解决妥当,之后可能还会面临更多的争执和繁乱,正是需要神封的威名来安抚各方人心,等她足够撑得起活灵界的门户,再将神封魂飞魄散的消息昭告天下。 这就意味着她必须站在风口浪尖上,面对各方势力的质疑和抨击,想来过不了多久,活灵界将要天下大乱,就是她疯魔时在人鱼族落下的那笔烂帐就够她喝一壶,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她所处的局势也岌岌可危,就得看她的本事儿是否能对得住神封的临终托孤。 |
“言药,你且先等着,我有一样东西可以助她顺利度过难关。”体静法师说着就转头去了内室,她将一只晶莹剔透,上面镂刻着麒麟瑞兽的玉佩用香囊包了送到她手上,这只是普通的玉佩,既然族长十有八九是装病的,那就顺了她的心,送她一块美玉也算是聊表心意。 言药接过香囊千恩万谢,在回去的半路上却遇到了蒙荔,她是松信亲自举荐给婉薇的,也是知道蒙荔是松信失散已久的妹妹,不敢怠慢,却也不敢将族长这几天闭门不出的实情说出来,只能用恭敬的礼数搪塞过去,蒙荔笑着说:“你这香囊好别致,我看你从庙宫出来的,想必是替族长从休静法师那儿请来的宝物,我曾听哥哥说过,休静法师是神封上神亲自挑选的法师,她的东西自然是不凡的,如今又是为族长所请的,那就更不同凡响,也不知道我能否沾一沾族长的福气,即使是碰一下,也会终身受用。” “这····”多言一面顾及她的身份,又顾及要是有个闪失,她可承担不起,蒙荔见她犹豫,顾影自怜似的说:“我虽说是松信从小就最疼爱的妹妹,但我们分别那么久,感情也没从前那么亲近了,如今又以人鱼族落难皇妃的身份入住活灵界,即使受了神封上神顾怜,这寄人篱下的身份却是一辈子都撇不开,也难怪别人瞧不起,难民就是难民,我要是活灵界的人也会很排外人鱼族的人难民,其实这和外敌入侵没什么两样,总是要割让土地,还要一起分享食物资源,言药,那你赶紧回去吧!见到族长,你代我问候一声,我现在的身份应该·····” “蒙荔娘娘说的是哪里的话,不过是个玉佩而已,想来您也仰仗休静法师,这也算是这玉佩的福了,您想看就随便看,这有什么难的。”言药一听她这么贬低自己,好像认为瞧不起她似的,为了撇清嫌疑,反正看一下又不会少一块,就将玉佩大大方方的交到她手里,蒙荔指着前面来来往往的人说:“那可是寂芳?不是让她去砍柴的么?” “寂芳?”言药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只知道她先前住在贫苦艰难的地方,生活很不容易,但她自从跟了蒙荔之后,全家人都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听说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狍子肉,这可是其他普通人家想也想不到的好日子,很是惹人眼红,蒙荔将香囊紧了紧,一只和香囊颜色相同的虫子蛰伏在了面料上,肉眼根本看不到,轻轻的递到她手上,她在看到那虫子只一闪就爬进到言药的袖子里,这才松了口气,“休静法师的东西果然不凡,等哥哥回来,我也请他代我求一块,希望活灵界早已安稳,人鱼族的难民也能尽快摆脱过去的阴影,也算是合了神封上神顾怜苍生的心愿。” 出云宫 言药将煎好的药给婉薇送去,婉薇正坐在床上,她的龙陨心已经彻底融合,也从表舅九幽邪神那儿得知,在危急关头是神封助了她一臂之力,在灵界,那抹一闪而过的影子也是他,她自身的灵力受到赤铁遏制,如今一身的灵力却是神封的,但她一点也回忆不起曾几何时与他相遇相识相知过,南寻芥多半是他过去的爱人吧? 九幽邪神嘱咐过她,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神封的死讯公布出来,毕竟他的死足够引起另一场比人鱼族更大的动乱,两族相并,这是难得可贵的趋势,万万不能再炸锅了,要是再将活灵界捅出个大窟窿,她和东延渊君的关系又那么紧张,他一怒之下将活灵界轰出断魂渊也是有可能的。 这场无妄之灾将会累及更多无辜,她得想个办法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以分散对神封的注意,她当天晚上就已恢复神智,只是在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对策之前,一直装病不出,又让郎中开了大量来的补药掩人耳目。 她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从上到下根本没几个是真心实意认服她,她本身就处于一个千夫所指的劣势,只要神封的死走漏出去,活灵界和人鱼族里从来就不乏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人,再在别有用心的人怂恿下必然会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
光是人鱼族的那笔血帐就已成了她摆脱不了的恶梦和受制于人的把柄,眼下神封灰飞烟灭,九幽邪神别说是给她出主意了,还得仰赖她将祭长澈救出来,然后再去幽冥界替他解除封印,如今更是魂力不济,回去幽冥界养精蓄锐,坐等她的好消息,断魂渊主史东延渊君先前在她这儿碰了钉子,小肠小点,必然睚眦必报。 就算他是个正人君子,但她却把他干儿子黑大钏用移魂大法逼入了侏儒的身体里,他要是知道了,就算他是正人君子中的楷模,不至气急败坏找她偿命,但皮笑肉不笑的警告她几句也不失风范,她已四面楚歌,尖锐丛立,千千万万双眼睛钉子似的盯着她,坐等笑话,他的责难只会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成为别人将她推下马的理由和武器。 想要利用君子一笑泯恩仇的本性蒙混过关,却是不可能的了,婉薇也认为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个肚里能撑船,额上能跑马的圣贤,还刚好让她撞见了,不过都是外表光鲜,道貌岸然的假君子罢了。 就说这东延渊君,他就算是神封所说的风度翩翩的君子,也不至于利用职权之便来活灵界骗吃骗喝,子不孝父之过,又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说法,黑大钏恶迹斑斑,仗势欺人,打着他的旗号到处欺负人,就差逼良为娼了。 他却装起了糊涂不为所动,也从来没给过一个像模像样的说法,这岂是君子所为?分明就是腹黑阴险的小人,这世上果然没有坐享其成的便宜,这么大的火坑,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跳进来了,族长之位要是那么好坐,他大可选择自己的族人,又何必将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人推出去替他平息混乱。 “族长,我方才去了休静法师那儿为您求了一只护身符。”言药将香囊拿了出来,婉薇将里面的玉佩拿了出来,却是只张牙舞爪的蝙蝠,除了牙齿是鲜红色的,其他部分都和碧绿的玉质混为一体,看上去触目惊心,逼真而通透的雕刻活灵活现,有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好像那只凝固的蝙蝠随时会飞出来咬人。 言药自始至终都没见过玉佩,她拿到手的时候,休静已经装时了香囊里,即使是后来交给蒙荔看,她的注意力也没在玉佩上,而是寻找她所说的寂芳,蝙蝠虽说是不祥之物,但休静法师的东西总是和平常人的俗物不一样,婉薇的龙陨心忽的颤动,玉佩从她手上滑落下去,言药见她神色不对,紧张的问:“族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你实话告诉我,这东西当真是休静法师给你的?”婉薇能分辨出这种异动非同寻常,能克制她的龙陨心,九幽邪神将神封临终前的嘱咐转述给她,说是休静法师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她也是为数不多中知道神封时日无多的人,手里不可能有克制龙陨心的东西,而且这蝙蝠也并非一般常见的蝙蝠,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言药开门,却是书轩和书溪兄妹两,婉薇让言药沏茶。 “族长姐姐,你今天的气色不错,好像比昨天看上去漂亮多了。”书溪醒来之后,书轩就告诉过她,是族长冒险将她从人鱼族救上来的,对她自然亲近,书轩也坐下,“你好些了吗?怎么不见神封上神?” “我的失魂症让他耗费了不少法力,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闭关上度过,你想见他,还得等他出关后再说。”婉薇从容不迫的说,将引起龙陨心震动的蝙蝠玉佩丢开,书溪眼尖,一眼就认出这玉佩上的蝙蝠,一脸惊奇的说:“族长姐姐,你怎么会有这个?我以前只在古书上见过一次,没想到却在你这儿瞧见了实物,真是三生有幸呀!我就知道姐姐你吉星高照,但凡跟您沾着碰着,那自然要鸿运当头的。” “就你会说,这什么东西能惊奇到能用三生有幸来说的,”书轩见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瓶,递到婉薇的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风头又被妹妹书溪抢了去,“族长姐姐,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叫狃襜伏象蝠,据说这活物只要一只就能在眨眼间将大象吃个干净,连根骨头渣子也不剩,特别凶残,嗜血好吃,和饕餮差不多,以群首为主,所有附属的伏象蝠都要无条件听从群首的指挥,就像一呼百应的将军,要是成群结队的横扫过来,千军万马,只要柱香的功夫就会尸横遍野,古书上说,”书溪是个凡人,但她身体里封印了孔郡留下的十二护法,自然也不算凡人,她的手刚碰上去,狃襜伏象蝠凝固的翅膀仿佛动了一下,书溪隐约看到了动静,但她认为是自己眼花了,也没放在心上,但婉薇却看得清清楚楚,因为她的心也再一次震颤,书轩见她说得津津有味,也当作了故事,“古书上怎么说?” |
“古书上说这狃襜伏象蝠凶残成性,又喜欢成群结队出现,每到一处都生灵涂炭,害得很多百姓流离失所,被迫逃到其他地方避难,后来是伏魔族的首任君主元始天尊将狃襜伏象蝠群首收服了,并封印进了魁蝠鼎里,其他的虾兵蟹将也随之消失,我听说元始天尊将它丢入凡间,后来好像被古灵族的人捡着了,靠着它发扬光大,只是后来还是因为魁蝠鼎而遭遇了灭顶之灾,族长姐姐,这狃襜伏象蝠本是和魁蝠鼎是一体的,你怎么会单单有狃襜伏象蝠?”书溪对这东西爱不释手,但狃襜伏象蝠翅膀浮动的痕迹连书轩都看到了,他连忙将狃襜伏象蝠抢过来,丢到桌上,“这东西既然是被上神封印的,自然就是不是个好东西,你再这样摆弄,这吃人的蝙蝠就要从玉佩上飞出来,一只就能吃掉一头大象,要是把这群首放出来,其他附属的狃襜伏象蝠势必也会应运而生。你就太贪玩了,要不然也不会陷在这儿这么多年,还不长记性,以后怎么得了。” “族长姐姐,你看他又教训我,我这是给你讲解来历,怎么就贪玩了!你得给我做主,他在你面前教训我,还不是想表现给你看的。”书溪撒娇似的摇着婉薇的胳膊,婉薇心里的颤动越来越强烈,她神智有些恍惚,却还装作从容的样子说:“他是你哥,你怎么能把他关心的话理解的这么狭隘,你在这儿陷了三年,他不也在外面东奔西跑换了你三年?” “寻芥,你怎么了?”叶轩见她神色似乎越来越不对了,立刻给她倒了杯茶,还以为她累了,婉薇一脸惊异的看着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寻芥,言药听过神封这么叫你,族长的称呼太生硬了,我觉得还是叫你的名字比较亲切,也没什么距离感。”叶轩说,叶溪赶紧补了一句,“什么亲切不亲切,全是借口,你要是将族长姐姐娶了,叫一声爱妃岂不是更没有距离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妹妹她口无遮拦,你可别听她胡说,她在这儿也没人敢管束她,这·····她又爱说话,说的话又那什么·····寻芥,你千万别介意,我从来·····”叶轩被说到了心坎上反而心慌意乱,想承认又不好意思,不想承认却又不是本意,婉薇将玉佩推得远些,心里这才安定下来,“能嫁进皇宫里的,自然是求之不得,还得有上辈子祖坟冒青烟的福德相助,我也是俗人,谈不上爱慕虚荣,但谁天生不爱银子的?天天在这儿吃素,吃得我皮肤都快变色了,别以为我当了族长就什么都有了,你看看这活灵界,当真是穷到了返璞归真,要不是受了神封的托付,我早撂挑子不干了,你敢娶我,我就敢跟你走,锦衣玉食眼下对我却是个不小的诱惑,随便封我什么,即使是后宫最低微的妃位,却也比当这一穷二白的族长强,而且还出力不讨好,外面传进来的尽是骂我的不得好死的话,想想也是窝囊。” “你当真要跟我走?我一定要封你为皇后。”书轩大喜过望,神色有些失态,书溪却瞥了他一眼,“二哥,你当真是糊涂了么?想封族长姐姐为皇后,首先你得当上皇上才有这想封谁就封谁的特权,可你一不是太子,又不是储君,头上还压了个太子,我倒是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要不你造反吧!反正太子从小就处处跟我作对,整天就知道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把父王哄得团团转,他要是当上了皇上,我俩可没什么好日子过!” “你放肆!谋权篡位可是要被砍头的,祸从口出,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传到外面可怎么得了?”书轩逮到机会又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书溪握住婉薇的手,“族长姐姐,我二哥这是有贼心没贼胆,还说要封你为皇后,他就是想说喜欢你,可又脸皮薄,一时说不出口,我就帮他说了,省得整天如鲠在喉,想说又不敢说,不敢说又蠢蠢欲动,我看着都难受,又老喜欢背着手踱来踱去,二哥,”书溪向他眨了睡眼,“你这心里话我可是替你说了,当着族长姐姐的面,你要是认为我是胡说八道,那我就将族长姐姐介绍给大哥,他也只娶了两房妻妾,不管你们谁娶了族长姐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只要能和族长姐姐在一起,我倒是乐意做这个媒婆呢!” |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二哥要娶我,先得回去造反,成不成功还是一回事儿,但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却是毋庸置疑的,我可担待不起红颜祸水的骂名,能当上皇后自然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但比起爱美人而不爱江山的,这份豪爽恣意更值得我钦佩,我先前所说不过是玩笑话,我自小也生长华门,性甘淡薄,不羡禁苑深宫,钟鸣鼎食,人鱼族的事情你是看到的,”婉薇微微一笑,看向面色涨红的叶轩,“百姓生灵涂炭,背井离乡,活灵界再好也比不上故土的破旧的房子住的踏实,我又怎么会将更大的悲剧在你身上重蹈覆辙,欠人鱼族的我就已还不清了,再欠你们吴国的,纵然我有十条命也不够抵还的,为了锦衣玉食,我岂不要做全世界的罪人,你也会背上昏庸好色的骂名?再说你这大哥,我可放不下身段给谁做小,我没其他意思,玩笑就是玩笑,在哪儿说就在哪儿了,就当图个开心吧!” “二哥,早知道不帮你出头了,你心里有个念想还好,如今没了念想,不过,族长姐姐生性淡薄,她也没说不喜欢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你就去做个无欲无求的游侠,说不定族长姐姐一旦欣赏起你,一来二去,这感情不就慢慢长相厮守了么?从此以后,族长姐姐对你就像你对她那样一网情深。”书溪的话怎么说都不伤人,透着一股温暖的抚慰,婉薇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她的心里早就容不下了别人,即使给她全世界,她也不会多看一眼,书轩见气氛尴尬,又主动将话题引入到狃襜伏象蝠上,“先前你还一本正经的说这蝙蝠,怎么一晃眼就扯到我身上去了,照你所说,这狃襜伏象蝠和魁蝠鼎本是一家,如今怎么会单单只有这狃襜伏象蝠,而不见魁蝠鼎呢?” “这我哪知道,狃襜伏象蝠还是族长姐姐的,我还想问她呢!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儿,古书上还说,这狃襜伏象蝠可以对龙陨心产生很强的抑制力,菩心在春宫园里潜心修炼二十多年,龙陨心一直不见融合,多半是因为魁蝠鼎里有狃襜伏象蝠的缘故,族长姐姐,”书溪见她手一阵发凉,脸色也变得惨白,“你是不是也有龙陨心?” “我的已经融合了,怪不得我对这东西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婉薇心惊肉跳,言药是松信推荐给她的人,松信说她可以信任,休静法师在神封的嘱托里也是可以信任的人,羊毛出在羊身上,婉薇不知道是这两个人有问题,还是有人暗中作祟,图谋不轨,想要害她好不容易才融合的龙陨心再次分离,甚至还以神封的性命作代价。 “那你就万万不能再靠近狃襜伏象蝠了!看来菩心怕是找出她的龙陨心迟迟不能融合的原因,这才将狃襜伏象蝠从魁蝠鼎取了下来,但她却目光短浅,不识货,竟然把这么厉害的东西给扔了,早知道魁蝠鼎里有它,我早早向她讨来不就得了!只是族长姐姐,”书溪也意识到了什么异常,“这是谁给你的?” “是我身边的丫头言药从休静法师那儿特地为我请来的平安符,我也是在你们来之前才拿到手的,如今你想要就给你好了,只是你别把这上面封印的狃襜伏象蝠放出来就好,这件事儿我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看看是谁想害我。”婉薇知道不会是言药,她和休静法师从未谋面,想必神封在临终之前必然会做好事后托孤的准备,左右都会跟她打关照的,休静法师没问题,言药也没问题,那么问题肯定出在言药回来交差的这段路上,婉薇将言药叫了进来,书溪将狃襜伏象蝠拿到她面前,“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是休静法师让我交给族长的护身符。”言药端了茶进来,见气氛凝重,隐约察觉得事态不对,婉薇见她神色不像是撒谎,笑着说:“泡的可是冰雾茶?” “是您最爱喝的铁观音。”言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五一十的回答,书轩向婉薇点了点头,示意言药没撒谎,问题不在她身上,“今天庙宫的人多么?可是遇见谁了?” |
“遇见谁?”当时那儿只有言药一个人,并没遇见谁,摇了摇头,婉薇和书轩面面相觑,书溪说:“这东西叫狃襜伏象蝠,这上面的蝙蝠可是会吃人的,只是被封印住了而已,却是活物,要是解了封,群首就会在顷刻间召唤来成事后托孤的准备,左右都会跟她打关照的,休静法师没问题,言药也没问题,那么问题肯定出在言药回来交差的这段路上,婉薇将言药叫了进来,书溪将狃襜伏象蝠拿到她面前,“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是休静法师让我交给族长的护身符。”言药端了茶进来,见气氛凝重,隐约察觉得事态不对,婉薇见她神色不像是撒谎,笑着说:“泡的可是冰雾茶?” “是您最爱喝的铁观音。”言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五一十的回答,书轩向婉薇点了点头,示意言药没撒谎,问题不在她身上,“今天庙宫的人多么?可是遇见谁了?” “遇见谁?”当时那儿只有言药一个人,并没遇见谁,摇了摇头,婉薇和书轩面面相觑,书溪说:“这东西叫狃襜伏象蝠,这上面的蝙蝠可是会吃人的,只是被封印住了而已,却是活物,要是解了封,群首就会在顷刻间召唤来成千上万只狃襜伏象蝠席卷活灵界,不出半香,我们都会变成蝙蝠的食物,谁也逃不了,这东西你是不会有的,休静法师是个出家人,自然也不会有这么邪恶歹毒的东西,她给你的护身符肯定也不是这个,但狃襜伏象蝠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族长手上,你可知道这东西会让族长融合的龙陨心再次分离,一旦分享,就意味着她日后还会疯魔。“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休静法师在交给时就已装在了香囊里,我自始至终也不知道这护身符长什么样子,我对族长忠心耿耿,又是受了松信大哥的托付才来侍奉的,万万不敢做卖主求荣,违背良心的事儿,还望族长明察。”言药这会儿才听到问题所在,婉薇向她抬了抬手,“我知道不是你,更不会是休静法师,你回来的中途可是遇见谁了?” “哦,我遇见·····”言药嘴里忽然涌出一口血,身体晃悠了两下就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婉薇吓了一跳,刚要靠近,她心口忽然一沉,险些摔倒,书溪手上拿着狃襜伏象蝠,慌忙扔到了床上,又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婉薇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到身影晃动,叶轩用手探了探言药的脉搏,书溪见他摇头,恶狠狠的说:“这到底是谁搞的鬼。” |
“这分明就是为了掩盖事实杀人灭口,咦,这是什么?”书溪隐约看到一只红色像七星瓢虫的东西从言药的袖子里爬了出来,书轩怕妹妹被咬着,连忙拍开她的手,婉薇走了过来,叶轩见她将手伸向了虫子,神色紧张的说:“别动,言药说不定就是被它给咬死的。” “言药死了?”婉薇难以置信的看着已经烟气的言药,“我一定要将这个凶手揪出来,还言药一个公道。” “你们放开我!”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婉薇打开门,却一眼看到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女孩儿两个侍卫的押送下被捆了过来,女孩儿似乎也不害怕,“再不放开我,我可就要放虫子咬你们了。” “放开她,让她进来。”婉薇不认识她,但她看上去古灵精怪,也不像是坏人,女孩儿见到她时,却喜笑颜开,“孔郡!不对,你不是她,孔郡死了,那么你就该她的继承人叶千灵?” 与她同行的还有另一个女孩,婉薇向她们招了招手,“你们俩都进来。” “哦,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女孩儿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身后的女孩儿也进来,女孩儿说:“银希,这位你该见过的,就是叶府的叶千灵,我曾在幻幽仙子那儿看到祭长澈为了寻找雀屏刀的下落而将自己的声音当给她了,没想到她也在这儿,出不用我费功夫四处寻她了。” “你找我?”婉薇想想也是,她和孔郡一模一样,遇到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因为孔郡的缘故才结识的,之后才是她真正的身份,银希神色紧张的问:“玄赫,你可别吓我,尊上他当真用声音换取了雀屏刀的下落?” “我还能骗你,当然是真的了,等找到你的尊上,他开口说不了话,自然就是当了声音,叶大小姐,祭长澈这回在你身上可是下了血本。”那叫玄赫的女孩儿也不拘束,她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婉薇说:“先前听你说你要放虫子咬人了,这个人就是被虫子咬死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大小姐,你千万别在大白天血口喷人,没错,我的的确确说了要放虫子出来咬人,但我毕竟还没放出来嘛。你说她是被她虫子咬死的,简直是一派胡言,这世上可没有我不认识的虫子,”玄赫见婉薇还是不信任她,“到底不是孔郡,看来我自己不报上家门,你们这些人怕是永远不知道我是谁。” “她就是鬼王之女玄赫。”银希恰到好处的说,玄赫很喜欢她的配合,抬起下巴说:“听到没有,知道我从哪儿来的么?” “玄赫姑娘是从地狱而来。”银希又配合着她说,叶溪哈哈大笑,“你骗鬼呀!地狱是死人呆的地方,你说你是从地狱来的,那么说你就是鬼喽!还说什么是鬼王之女,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玉皇大帝的七公主,身份是不是比你厉害?” “我妹妹是开玩笑的,还望姑娘不要见外。”书轩向妹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惹是生非,玄赫一脸好奇的看向他,“小哥长的很俊俏么!” “你害不害臊,光天化日调戏我哥哥!信不信我打你!”书溪双手叉在腰上,挡在了书轩的面前,玄赫却踮起脚尖,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叫玄赫,名字挺拗口,玄狐的玄,显赫的赫,不过挺好记的,我人也挺好相处,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族长姐姐,越说我哥哥脸皮薄,她越是欺负他,你也不管管。”书溪将婉薇拉了过来,玄赫笑靥如花,“叶千灵,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都当上族长了,这个好,威风八面,看来我们来这儿算是来对了,银希先前还担忧我们风餐露宿,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找不着,如今你是族长,虽说我和你没什么交情,但和孔郡却也是好朋友,营救祭长澈的忙我也能帮上点,于情于理,你怎么着也得给我置办一桌山珍海味作为款待吧!说起吃的,我老早就饿了!” “能做出山珍海味的就是这位已经死去的言药。你先前说她不是被虫子咬死的,只要你帮我把她的死因弄明白,你想吃龙肉,我都想方设法帮你弄出一盘来。”婉薇觉得她很可爱,玄赫在地府向来没人告诉她什么叫矜持和女儿家该有的羞涩,书轩被她赤裸裸的目光看得脸红脖子粗,不时的回避她咄咄逼人的目光,玄赫当下还是像征求意见似的看向他,“你说我要不要帮她这个忙?” |
“这是你个人的事,关我哥哥什么事儿!我说你是不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书溪见二哥竟然在她眼皮底下被人欺负,气得火冒三丈,玄赫一脸兴奋的说:“你怎么知道?那儿都是死人,除了我爹,我还没见过像他这么有血有肉的男人,还长的这么标志,差一点就赶上我爹爹好看了!” “我说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差一点就赶上你爹好看,不好看你别看呀!赶紧把你的眼珠子收回去,再敢侵犯我哥,我就真不客气了!”书溪将袖子抹起来,书轩拉过妹妹的手,又看向婉薇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唉,你别走呀!我跟你说,你让我帮她查明真相,我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搞定,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可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你不是要帮她的忙么?别嘴上一套,腿上又一套,我虽说从地府来的,阴森是阴森了点,可我好歹也是鬼王的女儿,地府是我的地盘,对我好点儿,总有一天你们都会去那儿的,在进入轮回之前,要是有我指点指点,下辈子就能碰上皇子公主的运。”玄赫笑着说,银希向她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太暴露,火辣辣的眼神也该收敛一下,还好对方是个腼腆害羞的人,要是碰上无耻之徒,怕是要吃亏的,玄赫却不以为然,书溪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幸好你是从地狱来的,你要是从九重天来了,怕是要将这断魂渊的天给捅出几个窟窿来,说大话也不事先打个草稿,实话告诉你,我和二哥这辈子就已经是皇子公主了,你一个在死人地盘上吆五喝六的人,还能和我二哥交朋友,你爹长比我二哥长的好看,那他有没有教过你做人不能太轻浮,你是不是遇到谁都这么勾三搭四?你有本事儿怎么不去人间当公主?鬼王的女儿名声大,是有点风风火火的意思,却也不过如此!” “你骂我归骂我,但你不能骂我爹!”玄赫自然要和她大战几个回合的,婉薇和书轩一起站到她面前,玄赫只好将手险险的收了回来,银希也和稀泥似的说:“玄赫一个人呆惯了,少说也有几百年了,这还是她头一次出来见世面,她不光和你们这样说话,和我们熟人说话也是快言快语,但绝对没有坏心,她得罪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不要介意。” “你当真才是第一次出来?”书溪将书轩拔开,玄赫撇了撇嘴,“我没有心,是来找心的。” “怎么会?真的假的?不过也是,地府本来就是个很神秘幽幻的地方,自然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会发生,可你不是鬼王的女儿,怎么会没有心呢?”书溪好奇的挤了过去,玄赫说:“我跟你很熟么?你刚才还在骂我爹,我觉得你哥哥好看才和他多说几句话,你真当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最害怕无聊了,你呆在下面几百年都是一个人,那你回去之后是不是还得一个人?”书溪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因为她对无聊和寂寞也有着切身的体验,玄赫忽然笑着说:“那你让我和你哥哥说话我再告诉你。” “当然没问题,我下辈子还想当公主呢!有你指导,说不定我还真能当上玉皇大帝的七公主。”书溪笑得合不拢嘴,玄赫说:“哪有玉皇大帝,有的只有天君,你们真好,都有下辈子,我的生命无限期,想想回去以后还得过着从前千篇一律的日子,我真的很想带个人回去陪我消遣!” “我二哥他已经名花有主了,”书溪觉得她很好玩,却又不想将自己的二哥也赔上,她一把抓住婉薇的胳膊说:“族长姐姐已经答应嫁给我二哥了。” “唉,还是慢了一步,看来我得重新找个人漂亮一点的人陪我。”玄赫也全然不在意,她却惊异的看向婉薇,“你和祭长澈三生情缘尚未结束,如今你答应了嫁给别人,最后伤的还是他,只是祭长澈知道了应该也会很难过吧!” “你当真会帮我?不是,帮忙找出言药的死亡真相?”书轩红着脸问,玄赫眉开眼笑,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我说过,只要你请我帮忙,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我二哥说到底也是个男人,不怕被人占便宜,说实话,能占到鬼王女儿的便宜,那也是他洪福齐天,只是你这样太随便了点,就不怕被别有用心的人揩油?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我二哥从读书多,他喜欢的女孩儿都是书本上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女孩儿,你压根就是个野姑娘,不过你日后若是将这拉拉扯扯的毛病改了,或许他还能接纳你做朋友。”书溪将她的手从二哥的手上掰开,书轩的脸似乎更红了,低着头,好像错了错,“我叫书轩,书本的书,轩昂的轩,名字也很好记,刚才太过匆忙还没好好打招呼,见过二位姑娘了。” “她叫银希。”玄赫替她说了,婉薇将那只红色像七星瓢虫的虫子拿了出来,她有灵力相护,自然是不怕咬的,只是手心被不小心咬了一口,随着心跳隐隐作痛,就在这时,玄赫忽然将她手上的虫子拍掉,又用脚踩了几下,红虫子就化成了灰烬,神色凝重,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她的脉搏上号了号,随后神色才松懈下来,“断魂渊怎么会有这么邪毒的虫子,你以后可得记住了,不知道什么来历的虫子千万不要靠,我刚刚要不是及时将那虫子拍掉,不出半个时辰,你就要化作枯骨了。” “什么,这么可怕?刚才真是凶险,你既然知道它这么厉害,一定知道它出自什么地方?又有什么人会用?”书溪也心惊胆战的看向婉薇,玄赫说:“这种虫子我只听说过,好像在南疆一带较为活跃,叫腹獵蚀心虫,不过这女孩儿的死和腹獵蚀心虫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刚才从叶小姐的脉象上来,龙陨心已经和她合二为一的,所以腹獵蚀心虫才没有机会伤害她,但这种毒虫可以钻透皮肤,然后在血液里释放蛊毒,寄生的人应付变成蛊毒的养料,等蛊虫孵化后,就会在四肢百骸大肆繁衍,吞噬血肉,从内往外蚕食,人体也就成了天然能量,蛊虫成虫后就会钻出身体,这是一种比瘟疫还要可怕的蛊虫,飞到谁身上,就会钻进人体进行产卵孵化,一传十,十传百,上古时期,整个人类就因为腹獵蚀心虫灾荒而险些灭绝,唯一的消除办法就是伏魔族人特有的血,听说伏魔族的首任君主元始天尊就是因为天下苍生,最后和腹獵蚀心虫同归于尽了。” “你没事儿吧?给我看看有没有哪儿破了。”叶轩刚要去抓婉薇的手,却被她避开了,“我没事儿,只是这腹獵蚀心虫既然早就灭绝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言药的身上?放毒的人必然也就在活灵界,不过呀!你说腹獵蚀心虫会钻入人体,但言药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我也很奇怪,看来只有去问问我爹了,不过我爹来无影去无踪,想找到他也不容易,不过我还有个办法可以查出这女孩儿真正的死因。”玄赭说着就向书轩招了招手,”你过来帮她扶起来,我要看看她的后背。” “好。”书转答应的有些勉强,他将身体已经冷却的言药上半身抬了起来,脸也别向一边,婉薇拿过刀,将言药后面的衣服割破,但她后背完好无损,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玄赭一头雾水,如果她是中毒,本该在嘴唇上或背部体现出来黑紫色,但言药的嘴唇只是苍白,人死了,自然也就没了血色,嘴角滚出的血却是深黑色的,中毒的结论却是毋庸置疑的。 “二哥小心!”随着书溪一声惊呼,死去的言药忽然睁开眼,手指屈伸,原本是要划书轩的脖子,还好婉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书轩的肩膀,猛地往后一拽,言药的手只从他右肩处斜斜的划过心口,一直延伸到了左肋,玄赭也顾不上什么,只好释放出两只黑乎乎的虫子,只在转眼间就将言药的身体吞噬干净,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头,惊险之中,她也吓得瘫倒到了地上。 如今人死了,自然也找不到死因,刚才的大话说得太早,变成了耳光打在了自己脸上,这是她第一次出门,没有阅历也没有经验,更没有经历太多的失败,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很是挫败。 |
就在这时,言药空荡荡的眼睛里忽然爬出另一只腹獵蚀心虫,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婉薇大惊失色,手里的毒箭飞射出去,却已为时过晚,一只腹獵蚀心虫出去,就意味着一个可以肆意蔓延的传染源会寄生到活人身上,不久的将来,活灵界将会再次经历上一次的全军覆没,却不再有第二个杀身成仁的元始天尊用来成全众生了。 “书轩的伤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养上一段时间就会痊愈。”郎中给昏迷不醒的书轩包扎好伤口,玄赫坐春了床边,看到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书溪揉了揉眼睛,以前自己看错了,玄赫身上挂了个像莲蓬似的东西忽然亮了一下,但之后翠绿的颜色却黯淡下来,婉薇见她神色狐疑,轻声问,“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或许是我看错了,族长姐姐,原本我和大哥二哥商量好了,过几天就回去复命,如今我二哥伤成这样,我想来也是走不脱的,还请族长姐姐派人先送我大哥回宫向我父王母后报个平安,我失踪这三年,还不知道宫里乱成什么样,不能再让他们忧心挂怀,还望族长姐姐成全。” 书溪是公主,言行举止在关键时刻还是能表现出公主该有的气度和仪态,玄赫第一眼看到书轩就有种莫名的亲近,只是他睡着了眉头还紧皱的样子着实让她难过,是她太疏忽大意了,但凡谨慎小心些,也不至于酿成这样的惨祸,刚得到他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深交,就重重挨了这么一下,他一定认为她是个喜欢吹牛说大话又不自重的女孩儿,心里多半会讨厌她。 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他喜欢书里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女孩儿,可她没读过书,连这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字都写不上来,或许她这辈子都达不到他想要的境界,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又怎么会产生共鸣呢? “玄赭,别哭了,这事儿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那放毒的人丧尽天良,我二哥有吉星相护,天命相佑,听我母后说,在他五岁时还被雷电劈过,不但一点事儿也没有,反而还在胸口处着了一······”书轩还没说过,婉薇端着饭菜走了过来,“刚才郎中的话你们也是听到了,他没事儿,虽说他体格羸弱了些,这皮外伤虽深,却也能挨得住,如今言药不在了,没人做饭,你们两个想来也从各种流言飞语中听到我这族长做的有多窝囊,别人做的饭,我可不敢随便给你们吃,这是我自己做的,好吃不好吃都先将就着,有了锅炉,后面也有很多飞禽走兽,可以随便猎来吃,只是到了外面,千万别装出和我关系如何交好的话,要是因为我惹火烧身,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绝不会给你添乱的。”玄赭站起身,眼里含着泪光,书溪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自责了,哭事已至此,别让别有用心的人瞧了痛快,反正我二哥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很快就会醒来的,你朋友就是我朋友,二哥可不是什么小心眼儿的人,我允许他和你交朋友,他这个人对朋友最好了,以后也会对你好的,只是我向来不大会侍候人,你得把身体养得棒棒的,这样才能将我二哥照顾好。” “银希人呢?”婉薇见她不在,四处张望,心里也在敲着鼓,玄赭的心思一直落在书轩身上,也没见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摇了摇头,书溪的注意力也在二哥身上,一时间也没注意到她的去向,玄赭吸了吸鼻子,“她是祭长澈身边的人,先前就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救他,如今怕是去找他去了。” “真是胡闹,春宫园岂是她能随便去的地方,菩心在那儿设下那么多关口,要说救他,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急切,恨不得现在就······你们两个吃完饭就呆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要去,人鱼族和活灵界初初合并,又在这儿又不得人心,出去了也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我得去找银希。”婉薇的计划全都被她打破了,这时门外有人过来请命,婉薇走了出去,再三交代她们不要擅自离开房间,直到她回来为止。 |
“什么事?”婉薇急步走到外面,看到她的人不是指指点点就是绕道而行,一脸惊惧。好像活见鬼,那侍卫说:“来人受了重伤,他自称是人鱼族的侍卫长竽依瓦,还带了两个人来,一男一女,脸上都蒙着纱,看不清长相,说是特地来寻族长您的!” “他人现在在哪儿?”婉薇记得她,当初疯魔的时候还伤了他,但当初将他带入人鱼族的人也是他,前后帮了她不少忙,婉薇在侍卫的带领下去了一处荒废的院子,竽依瓦坐在破损严重的台阶上,后背有气无力的靠着石墙,遍身是血,铠甲上也布满长长短短的裂痕,可见刀刃有多锋利。 看他伤势,已然活不成了,周身却弥散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灵光,要不是有灵力支撑,护住心脉,他怕是很难撑不到现在,双目紧闭,嘴角挂着血沫,呼吸也很浅,婉薇心里一阵内疚,这是她无法面对的罪孽,虽说是疯魔,她的手上如今也沾了他的血。 在他旁边站着两个带着面纱的一男一女,婉薇冲出现,那男人摘掉面纱,手里还抱着一只白色毛茸的东西,仿佛比兔子还要可爱,它忽然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顺着她的腿爬到她怀里,却是活泼可爱的小佛仙。 “小薇,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很久,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是一路跟着小佛仙找过来的,没想到你却是活灵界的族长,小薇,”凤冥夕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婉薇当然记得他,记得和他有过的点点滴滴,心潮跌宕起伏,没想到分别之后的重逢却是这样的景况,凤冥夕将他搂在怀里,情不自禁的拥紧,轻唤她的名字,婉薇的心里也有着久别重逢后的欣喜,只是她已学会了克制,不敢表现出来。 婉薇的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小佛仙在她胸口拼命挣扎,婉薇抱紧了它,顺势和他分开,凤冥夕明显感觉到她眼里的冷漠和拒绝,她不能把麻烦再引到他身上去,将目光投到另一个女子身上,“你是谁?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我叫松篾,奉孔郡旨意特地来追随叶小姐的。”靖雏儿改名换姓,也为整个杜鹃乡报了仇,如今真相大白,她愿意一生一世追随她,以偿还当初背信弃义的罪孽,婉薇悲凉一笑,“我是我,孔郡是孔郡,活灵界并非是个太平所在,我有个叫言药的丫头,对我忠心耿耿,就在半往香之前,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以我目前的处境,怕也没办法替她讨回公道,或许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替她沉冤得雪,这就是追随我的下场,你可要考虑清楚。” “我来活灵界就是为了追随你,没有人能阻止我,这不是我心血来潮的念头,早该这么做了,是我来的太迟,反而连累别人枉送了性命,我会誓死保护你的安全,为你排忧解难,再难的困境,我也会挡在你前面为你受过。”靖雏儿掷地有声的说,凤冥夕拉住她的手,“不管你处在什么境地,我都陪你。” “师父被菩心困在春宫园的消息你可听闻了?”婉薇将手抽开,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分离的时间太长,有的感情就像滚开的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就凉了,虽然先前刚见到他时还有几分想哭的冲动,如今更多的却是怎么营救祭长澈,凤冥夕对她的冷漠有些接受不了,“小薇,我·····” “我已经不是小薇了,以后叫我孔郡,这个身份,不得我是否接受,在她选择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了,容不得我选择,还有,我的龙陨心就在昨天已经和我合二为一了,再也不会疯魔。”接受他的那个人是小薇,如今她却说自己是孔郡,爱祭长澈的那个人才是孔郡,短短的半个月,她就移情别恋了么? “小····你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不管你是小薇还是孔郡,我们之间的诺言还算数对么?”凤冥夕早就做好放手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却来得这么快,让他更意外的是,她的龙陨心和她融合了,必然会看到孔郡和祭长澈曾经留下的痕迹,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只是龙陨心给她造成了错觉,凤冥夕明明知道这么想是自欺欺人,却还是想用这么漏洞百出的说法安慰自己,按在她肩膀的手也逐渐失去了力量,婉薇嫣然一笑,“当然做数了,他是我师父呀!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凤哥哥。” |
“我就知道你还是你,变的不过是个名字,以后那就叫你孔郡,虽说不习惯,但叫你小薇的时候也不习惯,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没想到我不在身边,你却独自经历这么多事,都是我不好,没能好好保护你,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凤冥夕还没来得及伤心,却又被更大的惊喜捧到了天上,婉薇笑得有些勉强,但她不想伤害他,要不是真心爱她,又怎么会不辞辛苦找到活灵界,他一个人的时候,势必也经历了很多孤独和难处。 “万事开头难嘛,有难处也是理所当然的,再大的难处,再高风浪,不是咬一咬牙就过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躲避也不是办法,只有迎难而上才能找到一线生机。”婉薇坚强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不再起伏多变,波澜不惊,变得干练了,凤冥夕对她的对沉稳却十分心疼,这得经历多少疼痛才能积累起来的淡然和从容? “你说你叫松篾?”婉薇好奇的问,靖雏儿点了点头,凤冥夕搂过她的肩膀,“我和她是在半路上遇到的,也向我表明了想要誓死追随你的决心,我看她身手了得,还是把她留在身边,危急关头还能多个帮手。” “你见过孔郡?”婉薇还是想弄清楚她和孔郡的关系,靖雏儿神情坚定的点了点头,“不止是见过,我就是她三分游魂所化的靖雏儿,以前误会了她的良苦用心,如今事情已真相大白,我本是杜鹃乡的巫师,烛心为了得到神影灯,就派了白玉池将整个村子都屠杀了,是孔郡救了我,她毕生功力也传承到我身上,我鬼迷心窍,一心想要摆脱你,又想私自占有孔郡的功力,以至误入歧途,犯下那么多糊涂事儿,眼下我已幡然悔悟,还望叶小姐能给我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以偿报孔郡对所有村民的救命之恩。” “靖雏儿,这是她给你的名字么?”婉薇将她扶起来,靖雏儿急切的点点头,“松篾是我自己的名字,孔郡待我有恩,我却忘恩负义,她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就希望我能斩断过去,由死入生,我辜负了她,自然也不配拥有这个名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是她的延续,希望你也能延续她给予你的希望,松篾是你的过去,如今你已心无所念,你的悔悟也算是由死入生,洗清了这个名字上沾染的过犯,靖雏儿这个名字很好听,很你一样美丽动人。”婉薇转过脸看向凤冥夕,她总能随时随地在他眼里看到能让她坚持下去的鼓励和笑容,或许这才是她还恋恋不舍的情怀。 靖雏儿没曾想她会不计前嫌,也没有孔郡那般严谨萧杀的气势,拒人于千里之外,总觉得除了祭长澈之外,她的笑容和温柔苛刻的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但眼前的这个正在成长的孔郡却和她截然相反,有着一股想让人靠近的亲切和温暖。 “竽依瓦怎么会这样?我虽伤了他,却也没那么重。”婉薇低下身,麓雪见的毒箭化作温柔而细长的蚕丝,将他的身体密不透风的裹起来,灵力也源源不断的渗入他的伤口,凤冥夕和靖雏儿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的灵力竟然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增加,要说单打独斗,婉薇的身法也不会低于他们之下,凤冥夕按住她的手,“没用的,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之前就已给他渡了灵力,他还能活着,不过是凭着毅力吊着最后一口气,但他的伤势早已无力回天,再多的灵力也挽留不了最终的结果,郡儿,你说你疯魔了,可我见你身上的灵力似乎并不属于你,而且龙陨心的融合需要克制魔性,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以你的修为根本度不过来?” “这事儿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竽依瓦是我疯魔时所伤,就是腹部这一刀,并不足以致命,他身上还出现其他伤口,下手狠辣,刀刀毙命,竽依瓦前前后后帮了我不少忙,也算是我朋友,凤哥哥,你可知道人鱼族为什么会和活灵界合并?”婉薇夜里总是不敢睡觉,一闭眼就会看到自己在人鱼族大肆屠杀的场景,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凄厉的惨叫,不停翻找亲人尸体的幸存者,坐在父母身边嚎啕大哭的孩子。 婉薇抓住竽依瓦的手,“我杀了很多人,他们和我无冤无仇,我全都将他们杀了,竽依瓦为了救他们,就擅自开启了与活灵界相通的七第层防御界,所有人都逃进了活灵界避难,他们看到我就像看到厉鬼一样东躲西藏,神封是活灵界的上神,是他一手创立了活灵界,将族长之位推到我身上,我身上的灵力都来自他,也是他帮我融合了龙陨心,就在昨天已魂飞魄散。” |
“对不起郡儿,这一切都怪我,害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别自责了,既来之则安之,你不是一个人,不管以后的风浪有多高,我都和你并肩作战,再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凤冥夕紧紧的抱住她,婉薇自打入了人鱼族之后,每天的神经好像都处于紧绷状态,一刻也不得松缓,凤冥夕来了,她也就有了依靠,再也不用强撑着故作从容了,靖雏儿握住她的手说:“还有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和同你一起共进退。” “话是这么说,有你们相助,我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但你们初来乍到,对这儿的情况并不了解,你们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有可怕?活灵界的人认为我用妖法迷惑了神封才得到族长的位置,一个外人邓鸠占鹊巢,他们尚且还不知道神封灰飞烟灭的事儿,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想方设法围剿我。” 婉薇直到现在还没想出金蝉脱壳的办法,那么多眼睛盯着她,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小辫子,“人鱼族的覆灭是因为我疯魔所致,他们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他们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吃了我的肉,喝我的血,这笔血海深仇算是结下了,我是这两个族人共同的敌人,他们一定会统一起来对付我,凤哥哥,我已答应神封要尽心竭力帮他撑起活灵界,直到消除隐患,让百姓安家立业,过上富乐太平的生活,我想过一走了之,可我惹下这么大的烂摊子,师父还落在菩心手里生死未卜,我的龙陨心要是没融合,为了防止人鱼族的悲剧不再上演,我的离开却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神封的舍生取义却是断了我的后路,那么多的牵绊,我当真能走得潇洒么?” “他醒了!”靖雏儿拿出水袋,给他喝了点水,婉薇急切的说:“竽依瓦,是我,对不起,先前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你的。” “我知道,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那不是真正的你,我从来就没怪过你,要怪却是要怪我,要不是我将你掳进人鱼族,你或许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的苦难,如今龙陨心与你合二为一,却是要成全最真实的你,”竽依瓦呼吸微弱,他黯淡的瞳孔里已经照不进任何身影,气若游丝,麓雪见的筋脉层层叠叠的包裹着他,却也无济于事,婉薇的手指在血红的经脉上轻轻抚了下,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就从消失的麓雪见下面渐渐的显露出来,“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她的的确确是断魂渊的人,我·····”竽依瓦剧烈咳嗽了一声,一股血猝不及防的从他嘴里喷涌出来,靖雏儿慌忙用手帕压在他嘴上,但很快就被浸湿了,凤冥夕再次给他度了灵力,婉薇想动手,却被他拦住了,“你的灵力太过强硬,他身体太弱,根本受不住,还是我来。” “我这儿还有颗聚魂丹,如果度给他灵力也不敢用的话,这丹药却能帮他撑上半个时辰,只是这聚魂丹一旦服用,半个时辰过却是必死无疑。”靖雏儿将一颗黑色的药丸从瓶子里倒了出来,凤冥夕前后已经给竽依瓦度过三次灵力,再这样下去,竽依瓦撑不了多久不说,他也会因灵力消耗太大而昏厥,婉薇看了眼靖雏儿手里的药,这是唯一能救他的药,却也是置他于死地的毒药,竽依瓦的手费力的抬了起来,婉薇握住他颤巍巍的手,“对不起。” “给我服下吧!反正····反正我也活不了了,要不是这二位相助,我怕是也见不着你最后一面。”竽依瓦看向靖雏儿,“点了点头,“我是人鱼族的侍卫长,如今我没能守住自己的责任,族长也被囚禁在了活灵界,我即使活下去,也没脸面对他,这儿已经不需要我了,人鱼族如今受到活灵界庇佑,或许也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这丹药虽说只能给我续命半个时辰,却也是莫大的恩赐,我也能带着尊严死得其所。” “别说了竽依瓦。”婉薇接过丹药,放到他嘴里,竽依瓦咽了下去,凤冥夕再次给他度了灵力,他面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也涔涔而下,靖雏儿将他扶到台阶上坐着,或许是因为丹药有了作用,竽依瓦身上明显有了回光返照的迹象,婉薇从他逐渐明亮的眼里看到了满目疮痍的自己,小佛仙似乎感念到主人的伤怀,拖着尾巴爬到婉薇的臂弯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泪眼汪汪的,特别惹人喜爱,竽依瓦看着它也着实喜欢,“我能抱抱它么?” |
“它不太喜欢生人。”婉薇见小佛仙对着他龇牙咧嘴,连全身的毛发也竖立起来,竽依瓦将手缩了回去,半个小时转瞬即逝,竽依瓦指着小佛仙说:“我看到那个黑衣人身边也跟了只和它差不多的小毛球,不过它的毛发却是暗红色的,所以我想抱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它。” “小佛仙一直和我在一起,不可能是它,而且小佛仙的毛发一直都是白色,你是不是看错了?”凤冥夕灵力消耗大大,还是给他造成了影响,靖雏儿也说:“是啊!不可能是佛仙的,我和孔郡本是一体,又和叶小姐长的一模一样,可以感应到小佛仙的位置,我也是循着这条线索才找到凤大哥的,可据我所知,小佛仙的毛发只有在进入第二个境界之后才会有所变动,红色也是脱胎换骨的标记,如今小佛仙尚在幼龄阶段,眉心的灵眼也只是一条隐约的痕迹,你所看到的或许是另一只已入第二境界的九眼灵蛇,和这只小佛仙并无关系。” “竽依瓦,你是在哪里遇到的?”婉薇问,看来这个世上不有其他的小佛仙存在,小佛仙似乎也听懂她的意思,神色变得雀跃起来,竽依瓦说:“在人鱼族和外界相连的入口处,那人并没有进来,而是有人在那儿和她秘密接应,第七层防御界开启,所有难民一旦进去就会进入活灵界,也算是安全了,我本想着去外面找族长,在进入密道时却碰到了那个黑衣人,那红色的东西很凶,扑上来就想咬我,还好那儿地形复杂,石头缝里到处都长有大大小小的元息草,那东西似乎很怕这种长于幽暗中的元息草,就没敢追过来。” “元息草?”婉薇对这东西一无所知,靖雏儿说:“这种草我也的的确确在密道那儿见过,小佛仙当时睡着了,它一直在疯玩,累得很呛,当时它在凤大哥怀里酣睡,也不知怎地,它就突然暴躁起来,尖叫了好几声,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还咬了凤大哥一口同,但过了密道,小佛仙立刻恢复了正常,还伸了个懒腰,接着睡觉。” “看来小佛仙和那红毛东西怕是本家,也都畏惧这元息草。”凤冥夕说着就将衣袖捋了起来,手臂上果然惊现两只渗血的伤口,小佛仙伸长了脖子凑过去,靖雏儿见它一脸无辜,摸了下它毛茸茸的耳朵说:“就是被你咬的,瞧把你无辜的,怎么转脸就不认帐了?” “果果!”小佛仙似乎真不记得了,龇着牙,凤冥夕手臂上的伤口和它锋利的牙齿刚好投合,它又缩着脑袋扎进了婉薇怀里,只露出个尾巴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怕是做错了事,别人没责怪,它却矫揉造作,摆起了打死也不承认的架子,又开始装睡,还有若有若无的呼噜声,婉薇将它送到靖雏儿怀里,小佛仙却又挣扎着不肯走,前面的两条腿紧紧的缠在她的胳膊上,它回头看了眼凤冥夕手臂上的牙印,裂开嘴叫了几声,靖雏儿说:“元息草的味道很重,小佛仙和那只红毛小佛仙都曾在同一处密道出现过,身上必然也都多多少少浸入了元息草的气味儿,只要黑衣人再带着红毛小佛仙出现,小佛仙就会循着气味儿找到它,再顺藤摸瓜,找到它的主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对了,那个人走得很急,接应的人我没看到,但是他们离开后,我在地上捡到了这个,”竽依瓦说着就将一只染了血的黑珠子,婉薇接过手来一看,惊奇的说:“这不是乌鸦血石么?活灵界几乎每个人都会有的饰品,刚出生的孩子都会佩戴这个,和外面送的长生锁意义差不多,寓意吉祥,颜色精粹,还可以消灾解难,避邪化凶,在活灵界算是最普通不过的东西。” “也就是说,接应黑衣人的人就是活灵界的人。”靖雏儿不假思索的说,婉薇却摇了摇头,“就是因为太普通,所以人人都能得到,以前我也见过人鱼族也有人佩戴这种乌鸦血石,况且人鱼族本来就是玉骨诞生地,有乌鸦血石也不足为奇,也不能因为乌鸦血石就断定对方的来历。”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发现?”凤冥夕问,竽依瓦苦思冥想,却也没想出什么,“对了,我躲在后面隐约听到她们谈到什么蛊母。” |
“腹獵蚀心虫?”婉薇头皮一阵发麻,难道先前跑出去的就是腹獵蚀心虫的蛊母?靖雏儿见她神色苍白,担心的问,“你知道这东西?” “我的那个丫头言药身上就曾出现过腹獵蚀心虫,停留在外面的那只被玄赭一脚踩死了,但另一只却在她化作枯骨后从头骨里跑了出去,多半就是腹獵蚀心虫的蛊母,它要是钻进谁的身体里大肆繁衍,后果不堪设想,活灵界一旦受到传染,将不复存在,我们几个也逃不了。”婉薇没想到事情会大到这个地步,竽依瓦的身体在丹药的作用上恢复到了极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他的神色和身体也逐渐走向衰退,婉薇抓住他的手,眼下也束手无策,竽依瓦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丛愿岗,我听见黑衣人好像说过这三个字,接应她的人离开之后,我没敢再往外走,想找个地方疗养一下,没想到却碰到了尚不求,抓他的那个女人我从来没见过,多半是从外面来的,好像也受了不轻的伤。” “就是那个女人伤你的?那你可知道尚不求的下落?”婉薇问,竽依瓦说:“她并没有伤我,好像只是来抓尚不求的,她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儿,随后就走了,之后又有个像道姑的人追上来,我敢断定她并非人鱼族的人,人鱼族只有祭司,从来没有设立道观或法师的职位,她也没伤我,只是奋起直追,也没顾及我,一路追着那抓走尚不求的女人去了,尚不求这些年在人鱼族干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儿,得罪了很多人,听说还是菩心手下最受器重的得力干将,况且他手上还掌握着开启雀屏刀的法器,已和他形成一体,即使是菩心想要拿到雀屏刀,也得通过他才能拿到,不然,雀屏刀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摆设,再加上貂鲤在他多年修炼下也只受他一个人驱使,他身上有着左右人鱼族命运的筹码,所以族长对他的恶行也一直忍让迁就,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敢怒不敢言,那两人抓他,多半是奔着雀屏刀来的,真正伤我的人是····是蒙荔,我想去防御界看看还有没有人滞留,没想到却看到她在那儿囤积了大量玉骨,还怂恿人鱼族边境的几个分支头领密谋造反,我·····我就要不行了。” “竽依瓦!”婉薇见他眼里的瞳孔骤然消失,怕是什么也来不及了,竽依瓦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鼓起所有勇气才说:“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想要带你进来,只是你太漂亮了,从碎芙公主还要漂亮,碎芙当时昏迷不醒,我怕她一个人孤独,就想拉你进来陪陪她,幸好她不在这儿,听说随同然诺去了极远的南荒找杞门派的镜木道长寻求庇佑,要不然也要被囚禁在孤岛上孤苦一生,倘若你日后能见到她,帮我跟她说一声,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做她的侍卫。” “竽依瓦!”他的手忽然从婉薇的手里滑落,眼睛也闭了起来,就在这时,靖雏儿身形一转,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石头后面抓了出来,用剑指着她的咽喉,“你什么人?” “我····我是纪荣。”纪荣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被人利用,只想出去找然诺,不想密道已经封住,根本出不去,在附近转悠了半天也没法子,却阴差阳错的碰上婉薇一行人,靖雏儿恶狠狠的说:“你可听到了什么?” “我也是刚来,什么也没听到,求你们别杀我,我只是想从这儿出去找我的郎君。”纪荣哭着说,婉薇在小甜瓜受害的山洞见过她,乔飞橙偷了别人的脸移花接木,就是她利用牵葵金羽汲取了小甜瓜的魂魄,害得一个五岁的孩子无辜惨死,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纪荣知道婉薇已是活灵界的族长,小甜瓜的命也是她救回来的。 她仿佛老鼠见了猫,一不小心撞到她的刀口上去了,吓得面无人色,婉薇向靖雏儿使了个眼色,“先别杀她,小甜瓜的那笔帐还等着她买单,但眼下还有件事儿需要她去做,不管她在菩心面前是否受用,老话说得好,打狗看主人,能做菩心的坐下弟子,自然不是一般凡人能及的,把她带回去严加看管。” 婉薇和凤冥夕将竽依瓦安葬在了人鱼族,这是他的故土,活灵界再好,却也成为他失职最大的讽刺,他的父亲以及祖祖辈辈的先烈都把灵魂守卫在了这儿,人鱼族如今人去楼空,荒芜一人,不久之后也将完全被活灵界吞噬,婉薇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他嘱咐的话,她也必定带到。 |
出云宫 “郡儿,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凤冥夕随同婉薇一起回来,这时苍梧长者见到他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拜见神封上神。” “我·····”凤冥夕吓了一跳,婉薇已经不记得和神封的那段过往,她似乎明白过来,表舅九幽邪神提醒过她,神封的一部分元神已在别处落了胎,他将会代替神封,只是神封的过往却与他无关,苍梧长老再糊涂,也不会将自家的上神认错的,想来凤冥夕就是表舅所说的那个人,就像她是孔郡精挑细选的延续一样,靖雏儿也一阵惊讶,婉薇很快反应过来,“上神先前觉得闷得慌,就出去走走,如今气色还是虚弱,需要静养,族内的事向来都是苍梧长老监管的,我虽说是族长,却也是初来乍到,对活灵界的风土人情,民风俗事不太知晓,倘若没有太大的事儿需要我决断,还是由苍梧长老代为监管。” “族长过谦了,这些不用族长交待,老朽也会竭尽全力为族长分忧,这也是老朽分内的事儿,只是执焰那儿该怎么决断?毕竟他是人鱼族的族长,虽说活灵界接纳了人鱼族的难民,但眼下的境界想必您也是看到的,资源就是那么多,地大物博虽说是活灵界本身的优势,这儿的灵力也是近十多年来才逐渐充沛,原本只是活灵界的人还能承载,如今僧多粥少,情况不容乐观。” 苍梧长老面色犯难的看向婉薇,靖雏儿听出婉薇的言下之意,如今是她侍女,便在前面引路,请凤冥夕先进去,婉薇向他点了点头,又暗暗递了眼色,如今他的到来刚好解了神封的燃眉之急,她也犯不着为了撒谎而拆东墙补西墙,凤冥夕在靖雏儿的搀扶下先行进了屋子。 “你的意思我了解,只是人鱼族毕竟是因为我才万劫不复,如今就要被活灵界吞并,不也扩大了地势,你不用担心灵力的事儿,总不能再他们赶尽杀绝,他们适应了断魂渊的生活,倘若强行将他们赶到陆地上,怕也不仁道。” 婉薇也很为难,苍梧长老这个位置也很难做,“族长,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想必您是明白的,这些年人鱼族和活灵界虽说秋毫无犯,但终究是两个不同的宗族,如今初初融合,所有人都忙着灾后重建,很多嫌隙和矛盾也就被忽略了,不是活灵界做不到善始善终,只是牙齿还和舌头斗,每个宗族都有尊严,人鱼族入住活灵界,说好听点这是沾了活灵界的光,说难听一点,不也是亡国奴?谁又甘心一辈子寄人篱下?人鱼族安置的地方又都是苦寒之地,狗急了跳墙,人急了跳脚,这种忌讳随着时间推移和矛盾不断羁押,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的,到了那时仁道反而会成为他们反客为主的筹码,族长,安抚民生是长久之计,一时的妥协也只是缓兵之计,顾前不顾后可是会为日后留下隐患。” “这件事儿我得容我想想,执焰他····活灵界总不能落井下石,胡乱找个借口处决了他,这只会引起人鱼族更大的报复欲,万一有人起来造反,我是该出兵镇压还是坐以待毙?你说出兵吧?肯定又得死很多人,这和活灵界当初接纳他们的愿意是相反的,我要是任由他们兴风作浪,怕是活灵界的人也奋勇反击,甚至还会趁这个叛乱将他们赶出断魂渊,那么当初放他们进来岂不就成了养虎为患?我又是一身洗不干净的罪孽。” 婉薇也左右为难,执焰的确是个尴尬却又棘手的存在,“你说让执焰自己自我了断,就他自己向臣民交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活灵界的人忌惮他的身份,擒贼先擒王,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我是族长,想来又是我出了馊主意,逼迫他个人和百姓之间做个二选一,他这么一死,却落个深明大义,舍生取义的好名声,那我又要倒霉了,所有嫌疑肯定落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本来就是个不顺眼的角色,百口莫辩不说,还得激起两族更大的民愤。” |
“倘若只有一个执焰其实也没什么难办的,他是个体恤民生的人,必然会为了人鱼族不顾一切的,就是让他死,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只是他还有个儿子善音,不管之前有没有被立为储君,都是个麻烦,活灵界不是容不下他们,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有他们两个在,总是生在人鱼族百姓心里心心念念的引子,还是那句话,活灵界的人怎么反对你,人鱼族的心里对活灵界也多少有着相似的心思,谁也不服谁,服不了的,自然就要站出来殊死一战,族长,说句您不爱听的话,”苍梧长老近来想了很多利弊,婉薇急里也着急,却无可奈何,点了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苍梧长老说:“您这么极力的想融合人鱼族的人,多半还是因为您当初疯魔时所给人鱼族带来的生灵涂炭,但归根到底,这不您的错,您没必要把个人情感混入这件事的决断上,您这边煞费苦心的安置他们,在我看来,他们未必领您的情,还以为这是您应该赎的罪,吃力不讨好,最后还像风匣子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惹得天怒人怨,一身嫌疑,如今这留言肆意,骂您什么的都有,恶意抨击的,落井下石的,还有人说您随时都要再度疯魔,搞得民众人心惶惶,神封上神将您扶上族长之位,我自然会一心一意追随您,执焰的事儿不能再拖了,他多留一日,活灵界就面临多一日的隐患,还得当机立断,趁早拿个主意。” “执焰那儿好生侍候,我明天一早再给你答复,在此之前,一定要保护好他和善音的安全,人手不要太多,务必都要身手敏捷的,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编排出什么难听话来挤兑我!” 婉薇从来没有处理这种危机的经验,苍梧长老也叹了口气,“族长,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事情再难,总有迎刃而解的方式,我相信神封上神选择您,就相信您一定会将活灵界的危急处理的妥妥当当的,至于执焰那儿,我觉得族长有必要亲自去一趟,他是个明白人,如今受了活灵界这么大的恩惠,想必也会处处顾念自己的百姓安危,两族安定祥和也是他想乐见的趋势,你大可和他商议一下这事儿该怎么个处理法,只要余地大了,才能减小两族之间因为这件事儿而生出的嫌隙。” 苍梧长老忧心忡忡的往回走,途中却看到满面春风的熔铸,有了猗角兽代步,她也能随心所欲的却想去的地方,她的精神气也比先前好了许多,“苍梧长老,怎么垂头丧气的?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是关于松信的么?他可有消息传回来?” “还没有,你怎么出来了?这猗角兽早说样子怪了点,倒是和你有缘,蒙荔有心,解决了你的一桩心事,再也不用听你在院子里暴跳如雷的动静了,你这风风火火的要去哪儿?”苍梧长老见她气色不错,又能下床走动,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熔铸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掩饰说:“我在床上呆了那么久,胸口闷得很,就想出来随便走走,算是弥补弥补那几天的郁闷,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如今松信又不在,黑羯也不在了,真的是很孤单,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免不了要胡思乱想,而且蒙荔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总得找几样像样的礼物回赠她才好。” 熔铸见他是从族长那儿出来的,故意说:“苍梧长老,真不知道神封上神是怎么想的,蒙荔虽说是他自家人,但也是执焰明媒正娶的妻子,虽说是侧室,却也是风光无限的妃子,你说怎么让他们夫妻分开,还让她监管人鱼族重建的事儿,我是已经听到很多闲话了,说是她一个女人肩负这么大责任,岂不是打活灵界的脸,难民再怎么着也是难民,在别人地盘上,端人家碗,服人家管,总得活灵界的人出面监管才对,这是两边都负责的态度。” 熔铸当然知道蒙荔讨好她的居心,以前不知道自己被菩心暗算的事儿,如今让她知道了,只要她将人鱼族和活灵界的这把火烧起来,直烧到族长也束手无策,到时候再向她讨伐两条腿的帐,“她嫁入人鱼族,心思意念必然是向着人鱼族的利益,万一做出什么影响其他族民的事儿,咱们又不知道,我不是故意挑拨离间,苍梧长老,相信您也该明白的,蒙荔虽说和执焰有些隔阂,但她现在已经知道谁才是真正灭她古灵族的罪魁祸首,执焰又被囚禁在孤岛,您千万别小看了一个女人的手段,自古以来,有多少江山和君主都是拜在女人手上?如今她必然是去孤岛找执焰去了。” |
“眼下是多事之秋,别人乱嚼舌根子,怎么你也凑起了这个热闹,听我的话,别在外面晃悠了,松信走之前特地嘱咐过我,让我好好看着你,别惹是生非,不管族长先前做错了什么,她终究是神封上神亲自扶持上台的族长,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别和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乌合之众一样想看她笑话,”苍梧长老阅人无数,就熔铸这点手段哪会骗得了他的法眼,自然是知道她放不下婉薇弄折了她双腿的愁怨,熔铸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却不想苍梧火眼金睛,一眼就识破了,当下强颜欢笑说:“苍梧长老,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如今您都对族长俯首称臣了,我自然也会效仿您,对新任族长忠心耿耿的,再说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我就是将她千刀万剐,我这两条腿也回不来,再说松信都亲口交待过您,我要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儿,岂不是害得您不好向他交待?” “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别乱走,不管是蒙荔的事儿还是两族之间的事儿,你都不要插手,我就是知道你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没将松信的嘱托告诉你作为警戒,你刚才说得没错,过去的来就都过去了,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儿,松信这么说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希望你还能像之前那样快快乐乐的,千万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苍梧长老想来也听说了关于蒙荔和执焰之间的恩怨,如今她真相大白,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弥补执焰,倘若只能让执焰付出性命为代价才能找回两族平衡,蒙荔第一个会跳出来反对,再加上她又是神封上神的自家人,族长的处境本来就很危险,熔铸这么一怂恿,只会雪上加霜。 熔铸仿佛被当头一棒,没想到她这滴水不漏的伎俩却在他面前露了馅儿,有他护着族长,再想寻仇,怕是难如登天,心里已然动了杀心,但苍梧长老一直以来都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从未亏待过她,不管她和族长之间的仇恨有多深,苍梧长老却是无辜的。 况且她要是下了手,怕是松信责怪起来,杀她倒是不至于,与她恩断义绝却是必然的,当下也不敢冒犯,免得引起他更多的猜忌,勒紧缰绳,慢慢往回走,若有所思,苍梧长老一路跟着她,却发现她严重失神,错过了家门口十几步才缓过神来,猗角兽又背着她回头,这才进入家门。 出云宫 “郡主,执焰的事儿你可拿出决断了?”靖雏儿给她倒了杯茶,婉薇心乱如麻,哪还有心思喝茶,这时玄赭气呼呼的走了进来,猛地拍了下桌子,靖雏儿如今已脱离了孔郡的样貌,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玄赭曾助她解封镇妖塔,虽说没成功,却也是尽了心,还险些遭了白玉池的毒手,自然也认不得她。 靖雏儿被她没来由的一惊,手里的杯子险些翻掉,滚烫的开水飞溅到了手上,很疼,手腕上套了只从奶奶辈就流传来的银镯子,虽说不贵重却也源远流长,这念想才是最珍贵的,婉薇见她怒气咻咻,笑着说:“谁又得罪你了?” “我说你这个族长窝囊不窝囊?前面有个市集,我拿着银子去买东西,原本是卖给我的,看上去慈眉善目,终于遇上个好人了,店家却问我认不认识新上任的族长,我心里就想他必定是慧眼识珠,又生得一副其乐融融的好面相,必定和那些有眼不识泰山的死鱼眼不一样,我住在你这儿吃香喝辣的,总不能因为你和别人不和,就将和你的关系撇得光光的,也没说的有多近,就说是远房亲戚,那店家就拿着扫帚将我轰出来了,还到处咋咋呼呼,好像我和你沾上关系,就和他们有了不共戴天之仇似的,你说气人不气人!”玄赭只顾着自己发牢骚,也没看到婉薇脸上的颓然和落魄,靖雏儿忽然尖叫了一声,将手上变黑的银镯子脱了下来,“这水里有毒呀!还是剧毒!还好没给郡主喝!” “简直欺人太甚,岂有此理!我说你是木头人么?连煮茶的水都被人下毒了,说不定睡觉的床上还给你准备了几条无药可解的银环蛇!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你怎么还能沉得住气?”玄赭说着又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力是相互的,她又抱着自己的手嚷嚷一通,婉薇叹了口气,“我一个外人平白无故就占了族长这之位,还是个恶迹斑斑的女魔头,上头有神封上神压着,下面有为臣为臣的准则拴着,敢怒不敢言,有气出不得,没把他们逼得造反,见面还得恭恭敬敬的叫声族长好,里子烂了,好歹还维护着门面,人心不足蛇吞象,夹缝求生,别贪图太多,不过是些下三滥的小把戏罢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
婉薇也见怪不怪,她曾叮嘱过他们很多次,吃饭得自己做,喝水之前得用银针试一下有没有毒,“习惯成自然,循序渐进的过程,会让你们慢慢达到我这样宠辱不惊的境界,我早就告诉过你们几个,在选定我之前一定要三思而行,我这儿可是刀山火海,没个金刚不坏之身,都别想毫发无损的出去,可你们谁听我的?好像我故意危言耸听吓唬你们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后面的大戏还给没给你们上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我说你也太无能了,你越是迁就,他们越认为你无能,得寸进尺也就没了数了,我长了几百岁也没被人这么欺负过,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一顿,也让他们开开眼,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玄赭又要拍桌子以未火气,可上一下的余痛还未消除,又将手握了起来,在腿上拍了下,靖雏儿也附和着说:“是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郡主,我有个办法,先·····” “你们当真以为是我软弱无能?我一直忍让不过是认为时机尚未成熟,忍一时风平浪静那是气度,要是对方给脸不要脸,气度就像鲜花插在牛粪上一文不值了,我先让他们作,等他们作到连他们自己瞧了都难以为情的份上,我再一锅端!那么大的活灵界,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打猫吓狗虚张声势,这只能震慑住一小部分贪生怕死的人,反而会让那些真正居心叵测的人探到了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被蚊子叮几个顶多失点血,起个豆子大小的包,过几天也就消下去,要是被野狼咬到一口,再被狼群围剿,以我目前的局势,必定得连累你们一起全军覆没,就不是养几天就能换来太平的事儿。”婉薇心里还有点计策的,靖雏儿点了点头,“郡主说得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我说你这人到底有没有主心骨,墙头草两面派是不是?刚才提出要杀鸡儆猴的人是你,现在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人还是你,一唱一和还真和谐,现在是我被人欺负了,你们能忍,我在地府修的是逍遥派,随心所欲惯了,从不欺负人,但别人也别想欺负我。” 玄赭这口气左右是咽不下去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再犯我,斩草除根,我要是有你那么深长的心性,早就修成菩萨心肠了!再不行还有我爹呢!” “玄赭,你又闹什么脾气?”凤冥夕先前在河边和银希因为先救祭长澈还是先救婉薇的事而起了争执,玄赭当时是和银希一起走的,又向着祭长澈,对他也颇有微词。 玄赭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今天真是倒霉,出门没看黄历,老是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凤冥夕,你说奇怪不奇怪,这活灵界还真是个风水宝地,你前脚刚进到这儿,后脚摇身一变,就被加封成活灵界的开山鼻祖神封上神,虽说是个冒牌货,但我看过神封上神挂在祠堂的画像,还和你一模一样,百姓愚钝胆小,需要有个坚如磐石的信仰,算不上是自欺欺人,却也是个精神寄托,肉眼凡胎的弊端就是自欺欺人,盲目崇拜,他们宁愿接受你这个冒名顶替者作后盾,也不愿意接受神封灰飞烟灭所带来的打击,人最害怕两样东西,一是孤独,二是茫然,你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真是鸿运当头,你一门心思想找的人,如今也成了万人之上的族长,你们俩还真是珠联璧合,连发迹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只是可惜了祭长澈,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还在哪儿遭罪。” “你用不着说这些风凉话来揶揄我!”凤冥夕没想到进门就被她呛得无话可说,婉薇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的说:“我师父的事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你说你是鬼王的女儿,我也听说了关于鬼王的威名,出门在外,你的脸面不光关系到你的声誉,还有你父亲鬼王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在抹黑别人的同时也在抹黑你自己,让别人觉得鬼王大人必然也是个小肚鸡肠,不可理喻的人,菩心就在下面设立重重机关等着我走投无路,这儿所有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都睁大眼想看着我是如何从高位上摔死的。” |
婉薇对这些帮不上忙却净是指手画脚的人很是恼火,但她不能乱了阵脚,“再说凤哥哥,不要说什么冒名顶替,他就是神封的继承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你想不想理解,别人愿不愿意接受事实,我不是我们该在乎的重点,眼下是安抚人心,菩心恨不得我自乱阵脚,不战而败,她一旦有了可乘之机就会彻底瓦解活灵界,甚至是整个断魂渊,就是因为真正的神封不在了,和让凤哥哥给别人多一些信念,外面的架子看上去轰轰烈烈的,谁能理解大有大的难处?若是把你放在我的位置上,我倒想向好好你讨教几招化险为夷的方法,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玄赭不是这个意思,她从小娇生惯养惯了,又是鬼王大人的掌上明珠,想来在地府也是一人独大,没有欺负过别人,却也从来没被别人欺负过,在我看来,这也是在在所难免的,就算是我听了也很窝火,再说玄赭个性率直,有什么说什么,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她定是心急祭长澈安危,又没能体会到郡主的难处才冒犯了两位。” 靖雏儿因为玄赭的恩情,自然要向着她说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出事端,再说了,要是真把鬼王得罪了,倒霉的还是婉薇。 当下也只有两边不得罪,尽力和稀泥,最好能将关系重新粘合到一起,“她是没坏心的,只说话的方式犯冲了些,想必这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别人这么激烈的争执,不知者不罪,如今长了记性,即使鬼王大人知道了,也会将郡主的教诲当作玄赭小殿下成长中不可缺少的一个过程,人生在世,没流过眼泪,没伤过心,没受过委屈,没经历过人生六苦的人,活得太完美,没一点酸甜苦辣作伴,日子过成了一潭死水,索然无味,反倒失了乐趣,玄赭,你说是不是?” “我就是气不过那天在河边让银希受了委屈,如今她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而你们又都对祭长澈的事避而不谈,我只是担心等你们解决了活灵界的事儿,他的命也就快差不多了!”玄赭对靖雏儿的维护很是感激,婉薇和颜悦色,“这个世上没有谁能取代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只是我还没有拿到雀屏刀,根本就不是菩心的对手,怕是我贸然去了,只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可怕,菩心没那么容易对付的,万一弄巧成拙,活灵界和师父都会栽在她手上,这个赌局风险太大,玄赭,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羁绊,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所以,我在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之前,不会贸然出手,只是这银希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要是落在菩心手上,后果不堪设想,怕也是没命活了,免不得又得变成她威胁我的把柄,在她和师父之间,你觉得我选择谁才是对的?” “玄赭,河边的事是我不对,是我太感情用事,但眼下的事态真的不是我们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的,郡儿的日子也不好过,别人不理解,如今你也亲身体会到了,想必也能将心比心,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好好考虑一下,举步维艰的当口一触即发,我们都不能出任何一丝差错,一步错,步步错,最后亲者痛仇者快,遭殃的还不是我们?”凤冥夕也过来安慰她,玄赭懂了很多,婉薇再次三令五申,“你们不管吃什么喝什么,都得先用银针试一下,小心驶得万年船,论起来也是因为我的牵累,等日后景况好了,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咦,你手上这是什么珠子,这么黑亮?”靖雏儿见玄赭手上套了串精美的珠子,玄赭笑着说:“这是乌鸦血石,是这儿风俗,人人都带的,连小孩都有,说是可以降妖除魔,避灾化难,店家说得神乎其神,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我估摸着多半是商家故意炒作,渲染恐怖气氛,讹人钱财的。我虽说没出过家门,却也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就买了一串带在身上,对了,你不说这个我还真给忘了,我给你们也买了几串应应景。” “十一颗,怎么会是十一颗?”婉薇总觉得一般珠子都是偶数,靖雏儿数了数,“我这个也是十一颗。” |
“你们这个就外行了吧?十一是个吉祥数,代表一心一意,这乌鸦血石是有灵力的,需要很强的信念,当然得十一颗了。”玄赭也是有心,给每个人都带了一串,却花了她很多银子,婉薇将先前竽依瓦在密道里捡来的一颗乌鸦血石拿了出来比对一下,又让他们几个看看哪个质地更上乘一些,玄赭将那颗单独的乌鸦血石拿起,放到鼻子前嗅了臭,惊奇的说:“上面的味道好奇怪。” “有味道么?我怎么没闻出来?”靖雏儿着实没闻出来,婉薇也没感觉,或许接触的人多了,到了凤冥夕那儿,味道却变得复杂,玄赭出身地府,对味道也有着很强的辨别力,“这味道你们是闻不到的,我闻得都很淡,你们就更分辨不出来,这颗单独的乌鸦血石质地很上乘,比我买的这些更加圆润,应该是长期放在手里当作佛珠捻动,一般和尚或信佛的妇人喜欢拨弄来拨弄去,还有,这珠子上有股硝石味,就是凡间的温泉之类的天然泉水,玉石是不浸味的,想来这个人应该长期带着这乌鸦血石在温泉里浸泡,时间长了,硝石味儿自然而然就会入浸。” “要说温泉,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有温泉,雏儿,这个地方很隐蔽,在鱼房宫后面,是以前碎芙公主和她未婚夫然诺常去消遣玩乐的地方,具体方位我会告诉你,辛苦你帮我跑一腿,看看近来都是什么人在那儿逗留的,只要找到那个人,线索就能连贯起来,再顺藤摸瓜,就能将那个在密道里和黑衣人偷偷的人揪出来,说不定还能查到蛊母的来历,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动身,万事小心,千万别被人盯上,”婉薇必须得一层层的将疑团扒开,靖雏儿刚要走,婉薇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前面人太多了,走后门,切忌要小心,遇到危险千万别拼命,这个是灵鸟,可以相互传换消息。” “这个给你,它叫追踪虫,以前我常是跑去其他地方玩,父亲就是靠着这个总能找到我,你要是发现有人在池子里,也不要靠近,只要把这罐子里的虫子放出去,不管那人跑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他,也省得你去冒险,万一打起来,对方再是个什么人,你怕是要吃亏的。”玄赭说着就将一只黑色的小瓶子递到她手里,靖雏儿接过,玄赭忽然说:“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靖雏儿对不对?你以前和一个叫白玉池的人在一起过,她好像是烛心老妖的人,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救过我一次,其实那天我看到你了,一直盯着镇妖塔看,上面的铃铛凶险异常,你定是解不了才会那么伤神,是你的亲人么?” “嗯,已经解开了,是鬼王大人和孔郡早就设好的局,烛心一直觊觎我家乡的神影灯,好像是为了救你才拿走的,也算是欠了他们一个人情,如今还了愿,又将罪魁祸首白玉池镇压进了镇妖塔,烛心折损了一员大奖,又什么都没捞着,得不偿失不说,还受了鬼王大人授予了一记堕蝎绞心咒,怕是这会儿正痛得死去活来,没有心思再出来害人了。” 靖雏儿一想起这个,又想起和叶语贞相关的事儿,那也是她的本家,“对了郡主,先前烛心老妖用了换身术和五小姐置换了身体,如今烛心老妖被打回原形,五小姐被幽穆派掌门墨妍后夏府里疗养,已经派人通知了叶府,算了算时间,应该就在这两天就会过来将她接回去。” “好,我知道了,你凡事小心,但凡有消息都要及时用灵鸟通知我。”婉薇想起叶府,又不禁想起那几个并不熟络却也逐渐有了感情的兄弟姐妹,如今她被困在这儿出入不得,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和他们团聚,也不知道老太君身体怎么样了,玄赭还有书轩要照顾,婉薇一时想得出神,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了,等她省过神来时,诺大的屋子也只剩下凤冥夕陪着她,婉薇眼睛酸涩,眼泪差一点就要掉下来,凤冥夕笑,“在我面前想哭就哭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真是傻丫头。” |
“什么事儿都是习惯成自然,那么爱哭会变成讨厌鬼的,如今你希望我哭出来是因为怜惜我,心里自然是感动的,在别人看来却是大快人心,落下了短处,又不知道会在我身上编排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缺德事儿!”婉薇将头微微的仰起,又将眼泪倒了回去,她也向来不喜欢用眼泪来博取别人的同情心,眼泪是珍珠,在珍爱的人面前才有价值,流得多了,就会变相的变成无病呻吟,婉薇身上堆积了太多的事儿,指着后面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本说:“我已对外宣称你伤势严重,需要闭关疗伤,那些奏本我看得头疼,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是他们故意用来消耗我的体力,就是想累坏我,言药的事情还没有查出个结果,如今又无端端的冒出个蛊母,下落不明不说,也不知道有没有钻到人的身体里为所欲为,凤哥哥,你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分身乏术,自顾不暇了,不如从今天起就帮我批阅奏本,省得我拿不出来还得受他们冷嘲热讽。” “我来这儿就是想说这个的,你那么累我怎么看不见,苍梧长老的话你可考虑清楚了?这件事你必须慎之又慎,这是步险棋,千万不能走错了,要是不行,我可以······”凤冥夕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婉薇用手遮在他嘴上,凤冥夕顺势拉住她的手,又将她搂在怀里,“我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事在人为,我想这件事儿应该还有其他的解决方式,要是被人知道执焰的死是你做的,我还指望你坐稳这族长位置,你要是倒台了,我俩岂不成了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了么?这是神封一手创立的活灵界,他是至高无上的宗主,族长也得听命于他,如今的你就是神封,你的两难处境不比我轻松多少,我做错了什么你还能帮我斡旋,你要是做错了,我们俩一块儿完蛋,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先保住自己的权位。” 婉薇刚要离开,凤冥夕却猛地抱住了她,深情吻住她,婉薇有些抵触,却又拒绝不了他的温柔,稍不留神就沦陷了,婉薇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对他的依恋是出于精神寄托还是真爱,凤冥夕心满意足的松开她,“看到你这样沉稳,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执焰的情况不容乐观,住在孤岛的人都是皇室遗孤,对你的忌恨必然也是最深的,你一定要小心行事,要不让玄赭陪你去吧!她身手极好,先前的争执也不过是她一时口不择言,并无坏心,再说鬼王的女儿岂能是浪得虚名的人。” “靖雏儿叫你郡主,那我以后也叫你郡主。”玄赭自然和她是和好如初了,婉薇一边走一边笑,“这怎么行,你好歹也是鬼王大人的女儿,鬼王威震八方,那也是风华绝代的大人物,我岂能占你的便宜。”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吃你的喝你的,还惹你生气,叫你一声郡主,哪里就占了你的便宜,实在不行,你叫我小殿下不就行了,难得你还这么相信我,其实从小到大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只有祭长澈和凤冥夕还勉强算是半个朋友,凤冥夕以前对我最好,当真是把我当作殿下,总是哄我开心,也处处顺着我,但是他遇见了你,就不怎么喜欢搭理我了,再加上后来又长久不见,我又被爹困在地府不得出入,感情自然是要淡的,不能和从前相提并论,就是因为他一前一后对我的态度反应那么大,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委屈,好像被他抛弃了。” 玄赭忽然好奇的看向婉薇,“我很奇怪,你怎么会喜欢凤冥夕呀?我不是说他不好,总觉得他对你的好像带着随时都要失去的危机感,好得让我遍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显而易见,他是真心爱你的。” “我也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我对师父的感情很多都是延续了孔郡,那不是我的人生,祭长澈是她这辈子曾经得到过,最终却还是失去了的爱人,他们的感情再怎么惊天地泣鬼神,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有时候我也会犯迷糊,我对他的感情,或许自始至终都出于对他们最终悲剧收场的情感只是同情罢了,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弥补对孔郡的亏欠,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想以身相许,他未必······” |
婉薇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玄赭没经历过情感,也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但她却明显听出她话音里对孔郡有着很强的妒意,那是一种想得到却怎么也得不到的羡慕嫉妒恨,要是真这样,凤冥夕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填补空虚和眼下她正需要的精神支撑,她也在故意证明对祭长澈并非有情感上的纠葛,好像自己拿自己撒气,还想引起祭长澈的注意,欲盖弥彰,等她度过了这个危机,或许就会花时间好好想想她和这两个人之间对谁才是真心实意,凤冥夕毫无胜算。 婉薇的心已经不知不觉的拴在了祭长澈身上,只是这个界限太模糊,她分不清这份感情是自己油然而生还是从孔郡轰轰烈烈的感情里过度来的,等她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真心,就会真正的变成第二个孔郡,毫无疑问,凤冥夕会成为她恍然大悟后最大的牺牲品,玄赭觉得她有时是挺可恶的,等她情归祭长澈就会察觉到她今时今日对凤冥夕不过是有利可图。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但我听爹爹说过,你和祭长澈还有一世情愿没有历完,胳膊拧不过大腿,凤冥夕也是知情的,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傻,明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飞蛾扑火似的往你身上扑,你和祭长澈终究还是要在一起的,不管你现在承不承认,以后你就会知道我这么说并非空穴来风。” 玄赭又想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她真对凤冥夕付出了真心,父亲的话虽说十拿九稳,没有一丝异议的,但这种奇迹却微乎其微,“除非你亲手将三生石上与你·····这么说还为时过早,你得集合其他三块龙陨心之后,才有权利修改三生石上紧密相连的名字,将祭长澈去掉,你要是真心想和凤冥夕在一起,就将他的名字填补上去,这样你们就会结下三世情缘,具体哪三世,我曾问过父亲,但他却是说我太小,说了也不记得,再说别人的事儿永远是别人的,有我闲空关心别人的事儿,还不如把心思多多的用在修法上来得实用,被他教训得多了,也就不敢再问。”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婉薇说着忽然扯了下玄赭了胳膊,她们刚出门,后面就有人跟着,玄赭冰雪聪明,自然是明白了她的暗示,当作什么也没发现,不动声色的说:“我父亲鬼王大人向来最记恨有眼无珠的人,要是长了眼睛却用错了地方,还不如挖出来泡酒,还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呢!我好久没有喝人眼泡的酒了,好怀念那个味道呀!我父亲还说了,要是将心怀鬼胎的人的心肺挖出来爆炒,味道也很不错,我在地府一日三餐吃,顿顿都是这个人心呀人肝呀还有·····鬼王大人还特别喜欢将人的肚子剖开,再往里面灌入两坛上好的花雕,再用三岔河底的淤泥将尸体裹上,淋两碗孟婆汤,埋入血河典藏个十年八年,再打开,连人肉都是酒香味儿,特别好吃,还能忘忧,我也很怀念。” “走了。”婉薇也察觉到一路尾随人不再追踪,玄赭摇了摇头,将拔了瓶塞的小黑罐子随手扔到一边,“真是没劲,就才哪儿到哪儿,这么点儿就受不了了,我父亲鬼王大人要是真来了,还不得把这帮小龟蛋们吓得屁滚尿流?这下就轮到我这小宝贝追踪虫大显身手。” “没想到鬼王大人还好这一口,光是生活习性就让我们这些凡人望尘莫及。”婉薇和玄赭都是有灵力的,要不是为了配合玄赭将身后的尾巴靠得再近点,她们早就到了孤岛。 “族长。”守门侍卫恭恭敬敬的向婉薇行礼,玄赭也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婉薇转过头,向其中的一个招了招手,“你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玄赭大大咧咧的问,那人看上去也老实巴交,玄赭生得很美,那双眼睛又很灵动,睫毛长长的,仿佛断了翅膀的蝴蝶,每次眨眼都很生动,美得不可方物,尤其是这种自然流露而没半分做作的美,有些咄咄逼人,令人怦然心动的魅惑深入人心,也难怪鬼王大人舍不得放她出去,侍卫越是害羞,下巴都快戳到胸口,声音因紧张而口齿不清,“小的叫丛念。” |
玄赭越是刨根问底的看他,“丛念,这个名字好听,丛念!有我最喜欢的虫字,你把头抬起来,别低着头呀!眼睛看我,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再怕我,我就····郡主,”玄赭还没意识到矜持就是收敛,就是不用咄咄逼人的方式侵犯别人,“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的美已经让他的心脏受到威胁。再这么盯着他,以凡人的福德,怕是承受不住你这样的恩宠,要收敛点儿!鬼王大人要是知道你这样肆无忌惮,怕是得将你收回去永不见天日!免得你又闯祸!”婉薇用手将她的头按下来,玄赭挣扎着说:“我这样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这样难受。” “书轩就喜欢盯着自己脚尖看的姑娘,这就是书本上知书达理的姑娘该有的姿态,你不知道,那就一样一样从头学起,万事开头难,我会好好教导你,直到你改头换面,彻底变成书轩眼里符合他审美要求的那位姑娘。”婉薇只好投其所好,玄赭还是低着头,目不斜视的说:“当真?他可真是奇怪,怎么会喜欢盯着脚尖看的姑娘,长此以往,脖子得累坏了呀!这样头也晕的慌。” “习惯成自然嘛!”婉薇见她老实了,这才问:“执焰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几天还行,就是今天上午又吐了血。”念生小心翼翼的回答,玄赭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盯得时间长,眼睛花了,看得都快有重影了,婉薇说:“可有遣了郎中来瞧瞧?” “没·····苍梧长老曾来传过话,说是外人不得靠近这儿,里面那几位只要饭食上侍候好就可以了,其他事儿不用通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念生回答的很诚恳,婉薇很是震慑,先前苍梧长老还郑重其事的来向她征求执焰一行人的决策,如今却私自做了这么不近人情的决定,但想想也不对,让她过来向执焰求解两族交融的事宜的人也是他,倘若他真对侍卫传了这个口谕,她过来必然会过问这些问题,岂不是自露马脚,看来有人以他的名义假传圣旨。 “你在前面带路,让其他人去请郎中,一定要是最好的,等一下,”婉薇又觉得过分看中执焰,必然是注重他的生死,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又得生出一桩事端,她对执焰的生死看得越是不在乎,他的安全就越有保障,别人也不会将心思放在他身上的。 “不且请了。”婉薇看向还在低着头看着脚尖的玄赭,好像落山后的向日葵,脑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玄赭低着头问:“什么事?” “你可会行医?”婉薇,玄赭还是乖乖的低着头,“略懂一点。” “小心,有刺客!”念生忽然惊呼,一把就将低头走路的玄赭推开,一只飞箭斜斜的从玄赭的肩膀上擦过去,最终扎进了念生的右肩,婉薇一个转身,数以万计的毒箭轰然飞射出去,立刻就将房顶上的五六个黑衣人穿了心,但那些人似乎在转眼间却又化作黑烟,却是有人用灵力控制的傀儡,念生身体魁梧,体格健硕,区区飞箭也算不得什么,他一手就给拔掉了,血星子也飞溅到了玄赭的脸上,玄赭有肉无血,而且又没有心,不算是个活人,但她却又真真切切的活着。 玄赭右脸处立刻溃烂出指甲大小的破口,她是阴间的人,喝的是忘川水,吃的死人或河上开的黑莲,但也不是所有的血都会给她造成伤害,婉薇捧起她的脸,玄赭是没有血的,伤口也曾酱紫色,有些干涩,也没有血水溢出来,她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更像是一个有着精美外表却能像正常人一样的活着的木乃伊,不过也没关系,伤口不过半柱香就会痊愈,婉薇用帕子当作面纱,给她蒙在了脸上,念生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他的血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婉薇见他右肩上还汩汩流血,“好了,你不用跟着了,下去包扎一下吧!还有,刚才的事不许张扬。” |
“是,小的明白。”念生一脸愧疚的看了眼玄赭,玄赭却也不是爱记仇的人,反而大大方方的安慰他说:“你不用担心,我这伤过一会儿就会好的,你的伤才是最要紧的,我这儿刚好在游历的时候买了金疮药,一直放在身上却又派不上用场,扔了又太可惜了,如今刚好你能用上,这个很贵的,听说要药效很好,普通的伤不出三五天就会痊愈,而且还不留疤痕,送给你也权当是还了你刚才救了我一命的恩情,一定要好好休息,再配合着药使用,这样伤势还能好得快些。” 到了院子门口,老远就听到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清脆而刺耳,侍卫将门打开,却看到乔飞橙被人半吊在树上,两个女人,一个坐在远处悠然自得的喝茶,另一个则拿着带刺的酸枣树藤条不停抽打在那女子身上,婉薇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乔飞橙,婉薇拉着玄赭往后退了一步,乔飞橙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怎么会落得这么悲凉的下场? “海棠,差不多就行了,好歹她也是我的侍女,你这么惊天动地的要是让别人听到,岂不要笑话我连自己的丫头都要别人来教训,打得过分了就是打在我脸上,虽说这乔飞橙剥了林儿的脸,但在在这儿与世隔绝,我身边也就剩下她这么一个丫头了,打死了可没人给我端茶递水,要是麻烦你来尽这份热心,怕你也折不起昔日大夫人的架子。” 婉薇记得,喝茶的就是执焰的妻子王后,而打人的则是菩心身边的镜海棠,她们两个水火不容,中间又夹了个执焰,更是针尖对麦芒,不管从哪个角度都不该和平共处,又或者是真心爱着执焰,也放下了往日的宿仇,只是言语中还夹杂着几分酸讽。 “你还真是眼皮子薄,知人知面不知心,乔飞橙是什么东西,我比你清楚,这儿不仅住着你,我不也住在这儿,她睡到半夜忽然想杀人,又刚好摸到我的床头将我给杀了,你说我死得冤不冤枉,但很快就会轮到你,以她个性,你可配不上当她的主子,要不是看在执焰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这个黄脸婆。” 镜海棠将手里的藤条扔了,王后重重的将杯子放下,“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比我年年那么多,寿数短的早就进棺材轮回去了,说得好像比我年轻似的,我黄脸婆,你自己扪心自问,脸上的皱纹比我多多少?密集的都能耷拉下来,渔网也没你结实,大话说多了就是恬不知耻,乌鸦落在猪身上,还嘲笑猪黑,要说执焰,我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后,你算什么?不过是个休弃的女人罢了,在我面前还摆什么架子,要说架子,你不过是有些身手,除了这个,你还剩下什么?” “如今人鱼族覆灭,你这个王后也只是个空架子,你还当个宝似的炫耀,如今我也不想落井下石,没有名分又怎样,只要他心里还有我,哪怕只有零心半点,再不济,还能记得我的名字,我就心满意足了,眼下你我的选择还不是一样,都甘心情愿陪着他一起度难,不管能不能过去,反正我是陪着他。”镜海棠在园子里朝思暮想那么多年,无非也就是为了今天,王后也不再争辩,指着遍体鳞伤的乔飞橙说:“你打算怎么办?她是菩心的人,杀了她,就不怕菩心再追上来找你算帐?镜海棠,你说你这样算不算吃里扒外?” “你说算就算,不算就不算,我知道你是嫉妒我和执焰重归于好,王后不过是他当年迫于压力才给予你的名分,你还把它当作尚方宝剑使?执焰的伤的很,还好林箬还算仁义,给了我一颗救命丸,却也能保他十年八载无恙。”镜海棠坐到她旁边的椅子,王后将另一杯茶推到她身边,有些失望,镜海棠看出来了,“你别太贪心了,如果活灵界把他当作烫手山芋处决了,即使给他吃下的是长生不老药,免不了得挨一刀,你和善音也将性命不保,十年,那也得熬过眼下才能得命受。” |
“听说新上任的族长就是昔日在人鱼族大开杀戒的那个巫师,我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惹出祸端,真没想到当初把她抓来只是为了喂貂鲤的,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引狼入室,一个女人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将人鱼族几百年的江山给毁了,怕是说出去都没人信,当年若不是孔郡,人鱼族风雨飘摇,觊觎玉骨的外敌也很多,千疮百孔,四面楚歌,早就不复存在了。” 王后说起二十多年前的老历史,不禁感叹时间流转太快,弹指一挥间,岁月不饶人,一转眼都从豆蔻年华的女孩儿变成了今时今日腿脚不便的老年人,“孔郡当年留下召唤,说是二十多年之后会有人来继承雀屏刀,所以我们都把她当作天神来击败,画像都挂到了祠堂上,逢年过节可是没少她一根香火,怎料到世事无常,却是把灭顶之灾给盼来了,孔郡必然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伏笔埋得也够煞费苦心的,她的继承人不但没给人鱼族发扬光大,却倒成了活灵界的族长,我们都成了亡国奴。” “我觉得这事儿要是按你的理解,必然是件大难临头的事儿,但你想过没有,要是继续住在下面,菩心的煞气已渗入玉骨,接下来遭殃的人鱼族百姓,他们都不是修法的人,连你这个王后都扛不住,更何况是那些赤手空拳的人?我觉得孔郡的继承人给人鱼族带来的并非是毁灭,反而是重生,你看你的脸色受到灵力滋养后,反而有了返春的迹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镜海棠从另一方面认为这并非是件坏事,王后笑,“你又不是人鱼族的王后,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原来你关心的不是民生大计,还是舍不得王后的头衔,你一点都不觉得虚伪么?说得也是,你在执焰心里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剩下,也只剩下这徒有其表的头衔,不是我嘲笑你俗不可耐,他要是真心爱你,即使你头上戴的不是王冠,就是根狗尾巴草,他都会····”镜海棠的话还没说完,执焰在善音的搀扶下从门里走了出来,笑着说:“你们在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我跟她哪有什么话题?”镜海棠先她一步扶住执焰的手,王后也不甘示弱,将善音挤到一边,扶住他的另一只手,善音将椅子放到他身边,执焰还算舒服的坐下了,善音看向被呆在树上的乔飞橙说:“林儿犯了什么错,母后要这样抽打她?” “哎,你千万别冤枉我,自始至终我都是在这儿喝茶的,是镜海棠拿着藤条打她的,”王后还没找到机会将乔飞橙偷梁换柱的事情告诉她,他的心上人林儿早已惨死她手,“我是劝过她下手轻点,毕竟是音儿的心上人,要是真把她打出个三长两短,音儿疼在心头必然会怀恨在心的,但她却一上比一下狠,和我对着干,每一鞭子都卯足了劲打,她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丫头,自然也·······”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唆什么?就这么几个人了,你还想怎样?”执焰素来不喜欢她的狭隘,镜海棠却是大气一点,坐在他右边,执焰握着她的手,这二十多却是让她白白受了委屈。 执焰看她的每个眼神都在极力的弥补曾经错失的,都老了,看惯了生死,常日忽略的反而变得弥足珍贵,很多凋零的色彩也在死灰复燃,王后一直不受待见,受尽冷落,独守空房,虽说有王后的头衔,却不见真情,丈夫不像丈夫,妻子不像妻子,人生也就扭曲了,镜海棠刚想将乔飞橙的真实身份披露出来,王后却抢在她前面说:“我知道你和族长情投意合,你们正在兴头上,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自然投不进你们的眼,就拿这林儿来说,如今我就这么一个使唤丫头,纵然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如今打成这样,怕是至少卧床休养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会痊愈,我是不懂大体,教出的丫头也上梁不正下梁歪,可善音就是喜欢她,论容貌品性,我的林儿也能勉强给他做小妾,你看你把她打的,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以至于要受这么重的刑罚,受伤的是我身边的丫头,我打不过你,骂不过你,难不成在族长面前发几句牢骚还要看你的脸色?” |
“海棠,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儿?她毕竟是音儿的心上人,又是王后的婢女,打成这样,于情于理,你都给个交待。”执焰说话了,镜海棠怕是将乔飞橙和菩心私通的事情说出来,怕也没人信服,毕竟她也是菩心的人,把菩心抬出来,未免会落一个贼喊捉贼的诟病,执焰纵然相信她,但善音只要王后几句话怂恿,也就和他反目成仇了,王后在得知乔飞橙真实身份后还这么不知死活的和她斗,她要是真把她当作侍女,先前也就不会那么悠然自得的喝茶。 打得越狠,对她就越有利,镜海棠当下无话可说,执焰素来是相信她的,虽说分别二十多年,心里也从未忘记,只是时过境迁,只是不知道她还是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人,镜海棠迟疑了一下,王后见火候到了,立刻说:“海棠昨天从我这儿拿了块玉佩,今日我刚好想戴在身上,就让林儿去拿,不想海棠瞧上了那块玉,喜欢的不得了,就不想还了,林儿虽说是我的侍女,却也是被我娇宠惯了,先前我骂了她几句,她心情不好,海棠又是园子里的人,语气怕是冒犯了点儿,海棠话不投机就与她争辩,最后我的玉却不知被谁弄碎了,海棠就将她吊起来打,非逼她承认玉是她弄碎的,我说这玉你喜欢就拿去吧,如今碎了就碎了,没什么大不了,海棠自尊心高,非说是林儿弄碎的,而林儿又说是海棠弄的,我也不知道这玉是怎么碎的!” “你胡·····”镜海棠哑口无言,真没想到她这二十多年气量没增长,这泼脏水的手段却炉火纯青,王后先前碎了块玉,如今刚好当作呈堂证供,执焰眼神狐疑的从碎玉上掠过,镜海棠事到如今也不想争辩,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执焰却捏了下她的手,必然是相信她了,王后看到,她把故事编的这么精彩,执焰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虽说没明面上怪她血口喷人,他抓住镜海棠的手却是对她深信不疑的最好证据。 执焰看向善音,“以后就让她跟着你,如今人鱼族没了,不再有王后族长,都是平民百姓,一视同仁,过去的荣华都已成了过眼云烟,以后尽是朴素艰苦的生活,你若想娶了她,等她伤势好了就将她收了房,她好歹也是楚滇身边的人,和你又是情投意合,这儿是活灵界,把人鱼族的那套繁文缛节能省都省了吧!” 善音说着连忙将乔飞橙从树上放下来,他先前被猗角兽刺伤过腹部,镜海棠下手狠辣,毫不留情,伤痕累累,皮开肉绽,脸上也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这张来之不易的脸还是毁容了,乔飞橙这回算是彻底栽在了镜海棠手里,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大的重创,早已奄奄一息,善音还是咬牙将她换了回去。 执焰在善音经过时,叫了住了他,“我的处境想来你们都是知道的,又有重伤在身,过一天赚一天,善音,人生苦短,珍惜该珍惜的人,如今却是没多少以后可打算了,我们都没有资本可以再失去了,她既然是你的心上人,那就好好对待,把以前空缺的都尽力补上,到了闭眼的那一刻,总是不能带着遗憾离开的。” “儿子记住了。” 王后见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执焰见她这么不省心,拉过镜海棠的手就离开了,王后一个人闷坐在外面,好一会儿才愤愤不平的进去。 “看来这个王后还真是个不省油的灯,我都觉得她刚才编的故事太卑劣,镜海棠好歹也是菩心调教出来的人才,在她来之前,人家就已和执焰是两厢情愿的夫妻,怎么会因为一块玉佩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拿一个丫头出气?她这是羞辱菩心挑人的眼光,我看她是个麻烦,如今是知道乔飞橙的身份,还故意瞒着善音,迟早还会滋生事端,只是不知道乔飞橙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镜海棠手里,竟然遭这么一顿毒打。” 玄赭头一回看到这么热闹的戏,婉薇之前就觉得这个王后过于尖酸刻薄,谁也容不下,执焰倒是看得通透,知道那是她挑拨离间的伎俩,不过是没有揭穿罢了。 “玄赭,你说得用什么法子才能让人鱼族觉得理亏,既能让人鱼族的百姓不再有二心,彻底诚服活灵界,又能让活灵界的人不再忌惮执焰父子的存在?”婉薇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玄赭笑,“这还不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儿想要两全其美,还得从王后下手,我看那镜海棠和王后不同,想来是真心对待执焰的,先前她也说了,不管生死都要和执焰一起,论起来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贞烈女子,只不过她是菩心的人,如今菩心风平浪静,好像对这座下四分五裂的局势并不担心。” |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菩心可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你要记住,姜还是老的辣,在我看来,这平静背后势必要有一场腥风血雨正在蓄势待发,我在明,她在暗,冷不丁要受她偷袭,我想弄清楚她在搞什么鬼!对了,龙陨心最受不住的就是这狃襜伏象蝠,她上次扔掉是因为不识货,得想什么由头才能让她名正言顺的收下,还能当个宝贝时时带在身边?” 婉薇不是异想天开,活灵界的势力太大,一旦反扑过来,不止她全军覆没,就连她凤冥夕和玄赭都会遭到惨烈的报复,重症需要猛药,菩心是她得罪不起的,甚至断魂渊的主史东延渊君出面,也未必能占到半分便宜,左右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自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趟着浑水。 待她和菩心斗得两败俱伤,他袖子一挥,风卷残云,将这残局干净利落的收拾了,又落得一身救苦救难的好名声,分明是想现成的便宜,于活灵界和人鱼族来说,又多了个源远流长,值得讴歌的大英雄,而神封这个关键时刻不顶用的上神,也要在东延渊君的阴影下永远翻身之日。 到底是断魂渊主史,目光长远,把这如意算盘打得天衣无缝,局外的人自然是挑不出半根刺的,民心所向,名利双收,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这分明是欺负她受神封竭力相助,日后的势力会大过他在断魂渊一统天下的影响力,看来是神封高看了他,趁火打劫的手段,从来就是小人惯用的伎俩。 落荒堂 执焰万万没想到孔郡当年所留下的召唤却当上了活灵界今时今日的族长,孔郡当年不顾一切的助人鱼族化解危机,想不到短短不过二十多年,人鱼族却已沦陷,如今只能以难民的身份寄居于活灵界,而他也被囚禁于这个四面环水的孤岛,成王败寇,大势已去,活灵界对他忌惮态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执焰族长,早该来拜访您的,只是我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空子,还请族长切勿怪罪。”先下手为强,以礼相待,以执焰的气度和风范,再加上当年孔郡的恩情,他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不管她对人鱼族做错了什么,两件事一码归一码,他都不会对她有任何责难。 当年人鱼族欠孔郡的人情却是抵消不掉的,说句难听话,要不是孔郡鼎力相助,人鱼族早在二十多年之前就已全军覆没,如今却是白白沾了活灵界的光,人鱼族价值连城的玉骨已被菩心的煞气盘踞,算是没得救了,而活灵界天杰地灵,山清水秀,又有丰沛的灵力,横竖左右,都不是人鱼族乌烟瘴气的旧居所能相提并论。, 她要是将上次疯魔的事当作今日皆大欢喜的良苦用心却也是说得过去的,但婉薇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也不屑于用这样瞒天过海的说辞来掩盖自己当初的罪孽,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她有办法瞒得过别人,但良心和天谴这一关,就不是她想过就能过去的。 “说什么拜访,我看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要不是你在人鱼族大开杀戒,毁了我人鱼族几百年的太平,我们还都好好的活着,哪会被你囚禁在这与世隔绝的孤岛上。”王后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执焰心里有气,本来想训斥她退下的,但他内心的责难和不甘碍于当年孔郡的情面而说不出口,王后咄咄逼人的质问反而落到他的心坎上,况且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也想知道婉薇突然来拜访她,是想杀人灭口还是另有图谋? “我说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胡搅蛮缠,不是王后么?怎么气度和泼妇差不多?想必是人鱼族势单力薄,向来独居惯了,这母仪天下的风范透不进光,总是透出一股寒酸气,你就说你这风风火火对不住天下二字?况且你的夫君还对族长毕恭毕敬,你却不把他放在眼里,对着族长大喊大叫,”玄赭本来就不喜欢她,如今又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婉薇,心里不平,也就想怼她几句,“知道的说是你因为人鱼族沦落怨气重生,族长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以族长的气度,受你几句指责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知道的却要说执焰族长敢怒不敢言,故意纵容王后颐指气使。” |
“玄赭,不得放肆!”婉薇也想杀一杀这王后的气势,执焰本不该这么做,只是人无完人,他再大的气量也无法涵盖这灭国亡种的羞辱,王后在执焰的一记冷眼警告下,吓得也不敢吱声,婉薇先前嘱咐过她,树大招风,还是别把父亲鬼王作为耀武扬威,震慑别人的筹码,凡事低调些,总不至于被居心叵测的人盯上,当下也只说她是自己的朋友。 玄赭扁了扁嘴,“我哪里说错了,你好心来看望他们,却还受到王后的恶语相加,也难怪人鱼族要灭国,要规矩没规矩,要体统也没体统,连最高掌权的人都敢目中无人,咋咋呼呼的,下面的人也自然争相效仿,难怪白眼狼成了趋势,想来你们在这孤岛上也听到关于挤兑和恶意诽谤族长的传言,净是胡说八道,无中生有,淋在族长头上的脏水也是一盆比一盆臭,罗列出来的罪状千奇百怪,条条款款也令人发指生寒,煽风点火素来就是小人的行径,唯恐天下不乱,着想可恨,倒是和王后阴暗猥琐的作派不谋而合。”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被囚禁在这孤岛上出入不得,又如何能将编排她的话传出去,再说了,做都做出来了,难不成还怕别人说?”王后自来对婉薇也没什么好感,当初还在蒙荔面前颜面扫地,还顺势给她加了个巫师的头衔,这才幸免于难,没被貂鲤吃了,如今看来却是当初疏忽大意了,要是早杀了她,也不至于成为活灵界的阶下囚,玄赭见她还是张狂,越发恼火,“照你的意思,要是活灵界的人再仁慈些,没把你们关在孤岛上,你倒是想趁机散布谣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滇,你给我退下!”执焰见她越来越放肆,也不能再任由她作下去,婉薇倒是不介意,“无妨,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受了神封上神的托付临危受命,既然能做得上族长的位置,自然就得以大局为重,不顺耳的话听多了,不顺心的人也比比皆是,刺耳的扎心的,由不得我不受,听得多了,反而慢慢总结出了一套经验,越在意,就会越容易着了别有用心人的道,再说王后说的也是事实,人鱼族也的的确确毁在我手上,不是我想用族长的威势就能一笔勾销的。” “郡主,明明是王后不分青红皂白责难你,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了?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我那么为你说话,你这么说,不是在说我多管闲事儿?”玄赭只想维护她,没曾想她却胳膊肘往外扭,反而了寒了她的心,婉薇向笑了笑,她还是太单纯了,为人做事儿不能太绝,给别人后路就是给自己余地,指不定哪天还能为她所用,玄赭虽说活了几百岁,但对人情世故缺乏历练,又是鬼王娇生惯养的女儿,没吃过亏,也没人敢给她亏吃,而吃亏是福,她的心性还是单薄幼稚了点,当下也只能一笑而过,“真话难入耳,假意最入心,王后的心情我能理解,话是难听了点,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我倒是很钦佩不畏强权还敢讲实话的人,所以,还请执焰族长不要因为跟我客气而迁怒了王后,这话要是传出去,免不得我身上又得多一条昏昧狭隘,仗势欺人的骂名,这要是从您这儿传出去了,我就不灭了你们以权威,也得在你们身上为自己这有名无实的身份找个台阶下。” “你····这···”王后被婉薇的话一呛,却也哑口无言,只得乖乖退下,婉薇看向执焰说:“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找你麻烦的,如今你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不会比你好过到哪儿去。” “怕是我的存在让你左右为难,我在一天,人鱼族的百姓心里就存有复国念想,只有我死了,他们才能抛开杂念,踏踏实实的在这儿活下去。”执焰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婉薇想到的,他也能想到,眼下四面楚歌,他除了大义凛然,用自己的成去成全人鱼族幸存的百姓。 婉薇说:“执焰族长是个明白人,怎么会说这不明不白的话?我来您这儿,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跟上来了,你杀身成仁对活灵界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这双刃剑太锋利,我首当其冲,很容易适得其反。一来会挑起人鱼族百姓的复仇心念,我又是活灵界的族长,为了取悦活灵界百姓而亲自手刃了你,这顶多也就说明我是向着活灵界说话办事的,但活灵界的人领不领悟还是另一回来儿,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得骂我六亲不认丧尽天良,这族长之位我就更坐不住了,而你的百姓也会更加仇恨我,二来,你的死也会加大两族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我想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
“如今我也是泥菩萨过河,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是我太自以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你来找是就为了让我自行了断,以稳固你在活灵界的地位。” 执焰自然也想到了这个弊端,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宽容大度,似乎也不比当年智勇双全的孔郡逊色半分,婉薇摇了摇头,“神封把我扶上台,无非就是因为我是唯一能和菩心相抗衡的人,她在人鱼族虎视眈眈,入侵活灵界也是迟早会发生的事儿,只是大部分百姓两耳不闻窗外事,终日劳碌,忙于生计,无暇顾及其他不相干的事,看到的只是浅显的一面,听过菩心老祖名声的大有人在,但知道她对活灵界的威胁的却寥寥无几,总觉得那是别人家的事儿,离他们还很远,都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我总不能强迫别人理解我而大肆制造恐怖气氛,民心大乱,人心惶惶,只会让菩心有机可乘。” “说得也是,只是神封上神是活灵界的创立者,我只是不明白,他既然扶持你继任族长,必然是做好了成全准备,说句难听话,我都快自身难保了,你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必然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要在我身上大做文章,想来我这孤岛就要不太平了,你就不怕落人口舌?”执焰知道自己的下场势必要在百姓之间做抉择,她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他始终没弄明白她来的真实目的,婉薇也担心他会扭曲她此番造访的用心,“我说过,我的处境不比你好到哪儿去,如今左右夹击,腹背受敌,再加上不得人心,暗中还不知藏了多少恨不得要将我剥皮抽筋的人,但你尽管放心,你我的一条船上的人,孔郡的雀屏刀却也因为人鱼族的缘故得以保留,于情于理,我都会替她偿还这个人情,实不相瞒,能对付菩心的也只有雀屏刀,她扣住了祭长澈,就是我师父,设了很多陷阱,只等着我自投罗网,但我现在必须先稳住活灵界的人,人鱼族的百姓也只有你才能调谐,活灵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错,活灵界的人不可能心甘情愿将东南区域毫无保留的让出去,你是人鱼族的族长,我的办法很简单,不是让你向活灵界低头,把你安置在这儿,的确没有把你当作阶下囚的意思,人鱼族的百姓不是寄人篱下,难民一说,只是活灵界受到融入之后,心里多多少少会产生的排斥反应,谁都不喜欢被侵犯,这是在所难免的,我会找个适当的契机和苍梧长老商议一下,就东南区域以明码标价的方式光明正大的卖给你们人鱼族,你还是族长,王后还是王后,一切照常,不同的是,却是挪了个地方,正拟国不破,民不散,以前相安无事,是因为有法阵相隔,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我也有能力将活灵界用法阵一分为二,谁也不吃亏,也不存在谁占了谁的便宜,两族还和从前一样和平共处,不知道族长意下如何?” “你还磨磨蹭蹭什么?郡主这么冒险,不仅保全了你的命,也保全了你的百姓不至于沦为活灵界的亡国奴,执焰,你可知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给自己找麻烦?她本可以一刀杀了你,算是给活灵界的人一颗定心丸,接受她这个外人族长也是迟早的事儿,就你们人鱼族那种充斥煞气的地方,不是我故意咒你们的,不出三年五载,相信能顺顺利利活到三十岁就已是高寿了,到了活灵界,随便活一下也得一百多岁,命要是再硬点儿,撑到三百岁也不成问题,别以为郡主先前对你们人鱼族做错了些事儿,你就有资格讨价还价,忸怩作态,还给她脸色看!”玄赭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婉薇,竟然能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即不伤和气也能相安无事的办法,执焰的震惊是大大出乎对婉薇度量的见解,又听玄赭这么一酸,连忙说:“族长误会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识抬举,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族长真是这么认定我是这样的人,也太小瞧了我,只是这位姑娘说话好是厉害,确实是误会我了,孔郡对人鱼族有恩,要不是她当年相助,人鱼族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不复存在,又哪会有今时今日入住活灵界的美事,族长也不必为先前的事情挂怀,或许冥冥中自有定数,人鱼族该有这一劫才能浴火重生,论起来,死去的人死得其所,将来都要当作建功立业的先勋,奉入祠堂受后世焚香祭拜,也算是因祸得福,对他们最好的安慰了。” |
“你这族长倒也深明大义,能把这话说得这么大快人心,却也是你非同凡响的气魄,只是你那王后却龇牙咧嘴的,还不如镜海棠情深义重,先前的事儿我和族长都看到了,她到底还是菩心的人,你就这么相信她?”玄赭好奇,婉薇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跟梅花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嘲笑我没读过书,可我在地府那样的地方,想读书也没门儿,孟婆倒是说过几次,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我父亲就害怕我从书上看到外面的世界就经不住诱惑,从他眼皮底下跑没了,如今好不容易才出来,这才发现寸步难行什么都不懂,别人说什么我莫名其妙,我说什么别人又觉得无知,父亲真是过分,把我当成兔子一样圈起来。”玄赭恨自己挨到这个年纪才出来,以前在地府里真是虚度光阴,执焰从她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什么来,想必这丫头可不是一般的丫头,婉薇见瞒不过,这才说实话,“这位就是鬼王大人的女儿玄赭,前些日子刚来这儿,觉得她机灵可爱,虽说性子粗略野蛮了些,又口无遮拦,冒犯了别人也不知道,却也是个难得率直聪慧的女孩儿,很讨人喜欢。” “你一下子说我那么多坏话,这是哪点讨你喜欢了!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很好笑,也用不着先损之前还说那么多好听的当前缀,前一秒还高兴,后一少就高兴不起来了,你们聊,这儿有水,我想四处转转,郡主,你走的时候用灵鸟通知我一下。” 玄赭说着就要转身,婉薇也不好阻挡,想着在这孤岛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难,再说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菩心想要对她下手,也得事先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够不够挡得住鬼王大人半招的,她不去欺负别人,反而是别人烧高香了,眼下也任由她出去。 “我要见善音,求求你带我去见他,求求你大哥,我真的有要命的事要见他。”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两个侍卫被从水里捞上来,想必她是想通过潜水想进入孤岛的,女孩见挣不脱,情急之下就要那侍卫手上咬了一口,侍卫气急败坏的一巴掌从她脸上扫了过去。 女孩儿‘扑通’一声再次摔入水里,或许体力耗尽,全身湿透,跌入水里却没再浮上来,只能隐约看到一团衣服浮浮沉沉,玄赭刚想去救她上来,其中一个弯下腰想要去看看究竟,没曾想水里的女孩儿却出其不意的伸出手来,一把将他拖下水,又一脚将他推入深水区,另一个刚要举起长矛向她刺去,女孩儿站在水里左躲右闪,似乎还有点身手,左手一把抓住长矛猛地一拽,另一只却拿着一块石头在他就近时用力的砸了下去。 深水区长有尺长的水草,下水的人头朝下浮了上来,另一个人摔进水里,很快就被密密匝匝的水草缠住,只有脚尖还在水上挣扎,没几下也不动了,水上很快一片血红,女孩儿跌跌撞撞的往上攀爬,最后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岩石上,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大口呼着气。 玄赭觉得这女孩比她想像的还要毒辣些,她缓过了神,岩石上长有不少像枸杞一样红色的小浆果,她手忙脚乱的摘下往嘴里送,血一样的汁液不时的从嘴角溢出来,玄赭静观其变,忽然躲到了岩石后面,她远远看到了受了气无从发泄的王后,她怏怏不乐的走到水边,女孩听到上面的动静,停止摘果子的动静,悄悄侧过头去,仿佛看到了死敌,手里的果子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女孩连忙往后退,痕迹太明显,又有细碎的石头在慌乱的脚步下簌簌的往下滑落,王后原本还在想心思,怕是镜海棠和执焰夫唱妇随的打击让她更加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但下面突然而来的声音还是让她起了疑心,孤岛的侍卫不多,如今又是阶下囚的身份,此一时彼一时,是来监视他们的,根本不敢惊动他们,更谈不上使唤,只好大声质问下面什么人,女孩儿见躲不过,就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壅来,怎么是你!”王后一眼就认出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儿,壅来跪在她面前,王后刚好有火没处发,碰着她也算是她倒霉,扬手就是一巴掌,“说,是不是蒙荔那个贱人派你来刺杀族长的?她不是心心念念一直想找执焰报仇雪恨么!怎么不见她,却是你来了!” |
“王后饶命!我只是····只是来找善音的,我与蒙荔娘娘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哪儿,我····林儿她···林儿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一个叫乔飞橙的女人冒名顶替的!她是菩心的人,善音腹部受的伤就是她豢养的妖兽扎伤的,还望王后放我进去通报善音,别着了那个妖女的圈套!” 壅来哭着哀求,玄赭恍然大悟,怪不得镜海棠卯足了劲把她吊起来打,原来早就识破她的真实身份,想来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手里,只是这王后居心叵测,明明知道林儿是乔飞橙假扮的,不仅装聋作哑,还借此挑唆镜海棠和执焰的关系,不省油的灯迟早坏事,玄赭就想看看这个王后还能在蒙荔的丫头身上使出什么幺蛾子,探一探她的无耻有多深。 壅来被她冷不丁的踢了一脚,身体一翻竟然又摔进了水里,扑腾几下,水底那具被水草缠着的尸体骤然浮现下来,王后见他嘴里满是泥沙,另一具尸体也在水流的冲击下靠了过来,面目狰狞,惨不忍睹,吓得她险些从岸边摔下去,连忙的往后退,哪想她被人从后面猛地踹了一脚,也猝不及防的摔了下去。 壅来先前吃了浆果,恢复了些体力,王后应该是个旱鸭子,身上的衣服又是易吸水锦衣,身体猛地被拽下去,拼命的扑着水,水底的水草再次裹住她的脚,壅来一手抓住岸上的石头,一手抓住王后的胳膊。 玄赭虽说讨厌王后,却也不能见死不救,她身形一转,就已飘落到临近的水边,她还没来得及将手伸过去,后脑勺忽然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天旋地转,隐约在水面上看到从岸上投射下来的身影,是个黑衣人,眼前一黑,就一头栽进了水里,不过她从小就生活在忘川河,也在血水河里溺死过一次,对水也就有了天生的防御,她或许会有千千万万种死法,唯一一种不可能的就是溺水。 她落水后反而如鱼得水,又迅速的恢复神智,鬼王的女儿又岂能那么随随便便就晕了,她沉到水底,隔着水看到壅来手忙脚乱的跪在她面前,想必是她的主子蒙荔,黑衣人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用手按了按壅来,王后毕竟是王后,身份非同一般,她的死得有人负责人,看来她们主仆二人是商议好将这黑锅安到了玄赭身上。 黑衣人将衣服脱了,又用尖锐的石头在手臂上划下几次血痕,玄赭本想潜水离开,哪想浑浊的淤泥底下忽然咕嘟咕嘟往外冒着腥气,汹涌而澎湃,只是一转眼却又消失不见了,玄赭脸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水底蔓延上来的腥气却和念生出奇的相似,仿佛毒箭似的飞射过来,她身体猛地一转身,刚好王后的尸体就在上面,她出于本能的将她当作挡箭牌压下去,玄赭在水底可以不用呼吸的,但先前那阵势如破竹的力量几乎磨砺掉了她一半的法力,也就不能像先前那样在水里行动自如,她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 王后已经溺死了,眼睛睁得老大,十指撑开,就在她身下压着,玄赭不知不觉中已漂浮到河中间,隐约听到岸上传来壅来声嘶力竭的哭声,她的主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她怀里,她的尖叫惨叫不仅吸引来了执焰,婉薇也跟了过来。 蒙荔挣开壅来,楚楚可怜的扑到执焰的怀里,这出栽赃嫁祸就这样在这对主仆俩生动而滴水不漏的演技下完成了,玄赭也受了伤,百口莫辩,身下又压着王后的尸体,人赃俱获,她来这儿也没想得罪谁,和蒙荔也从未谋面,何来的怨仇?竟然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下这么毒辣的手,本想救壅来脱险,反而被她倒打一耙,连累她哑巴吃黄连,这个记性长的可真不轻,原来好心未必有好报,还会面临被人危险的危险。 如今玄赭在孤岛惹下的事,死的还是人鱼族的王后,她又是随同婉薇一起来的人,执焰的身身份对于她这个刚继位还不得人心的族长来说却是很棘手,唯一的站住脚的办法就是杀了他来换取活灵界的认同,如今执焰没死,倒是让他的王后惨死于玄赭之手,婉薇身上必然也有刻意怂恿的嫌疑。 这也无疑加大了人鱼族本来就对她恨之入骨的仇意,如今王后一死,她两难的局势雪上加霜,眼下避不可免的要掀起一场风暴,稍不留神,就会死于人鱼族的暗杀。玄赭必须留下孤岛的地牢里,她虽然从小就在阴暗的地方呆得习惯了,可那儿毕竟是她的家,自然不怕的,可她一个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难免会害怕。 还好镜海棠答应会照顾她,婉薇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她临走前玄赭告诉她,黑衣人就是执焰的妃子蒙荔,婉薇为了安她的心,说是三两天就会将她从这儿毫发无损的带回去,她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她一个公道,玄赭这才没有哭闹,执焰也是为了照顾玄赭是鬼王女儿的身份,要将她放出来。 |
婉薇却拒绝他的提议,她先前所说的想法是否能实现还是一回事,万一过早的传来活灵界那儿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虽说割地赔偿也是一桩买卖,但活灵界的人与世无争,也不稀罕人鱼族的那些玉骨,即使价值连城,也不抵一颗小白菜来得实惠。 他本该怨气从重,要是在丧妻之痛的节骨眼儿上还能宽容玄赭,必有蹊跷,她此次来前拜访也就有了欺师灭祖,串谋外族的嫌疑,她这个族长坐不稳,怕是日后想一分为二的计划也就成了天方夜谭,也只能先委屈一下玄赭。 “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海棠,去帮我把药箱拿来。”执焰到底还是疼她的,这些年的不管不顾也是照顾她报仇心切,成婚也有二十年了,但古灵族的人是天生不会老的,她还是当初水灵灵的模样,岁月也没在她的脸上留下半点痕迹,只是他却老了,鬓角也有了白发,她每次看到他不是冷言冷语就是视而不见,如今态度转变这么大,倒是让他很奇怪。 却是不想再理会了,冷却的情感时过境迁,再捡起来,怕是那些令他难堪的伤心的过往也会一并显露出来,玄赭虽说有些看不惯王后尖酸刻薄的行径,但和她无冤无仇,根本没有杀她的理由。 再说她堂堂鬼王的女儿,又怎么会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放在眼里,况且婉薇一再嘱咐她不要生事,她也是知道婉薇眼下的局势,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给婉薇找麻烦,又怎么会在孤岛上对王后下手? 王后和蒙荔素来面和心不合,格格不入,水火不容,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壅来又是她的丫头,想必定是她将王后推下水,玄赭刚好又出手相救,这主仆俩便联手对付玄赭,将这溺死王后的罪名顺水推舟的安到她身上,只是惹恼了鬼王大人,怕是他和婉薇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眼下还是尽快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办法将她放出来。 “对不起,执焰,是我错了,一直错怪了你,对不起,我是受了菩心的蛊惑才会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想让你立刻原谅我,怕也是很难,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必然会和菩心一刀两断,以后全然都会将一颗心放在你身上,是我亏欠了你,执焰,”蒙荔大彻大悟,眼泪也禁不住的落下来,打沾了他的衣襟,目光紧紧的锁着他,只是他身上那股刺鼻的狐臭味儿好像也没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把从前空缺的全都补偿给你。” “你当真知道真相了?”执焰眼里有了起伏,蒙荔点了点头,紧紧的抓住他的手,“魁蝠鼎和降龙扇都在菩心手里,她这些年还骗我说这两样东西都被你藏了起来,要不是熔铸同我说,直到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执焰,我是真心悔过了,在我知道真相后就急匆匆的赶过来见你,但侍卫不让我进来,我只好偷偷摸摸的过来的!” “你我夫妻也有二十多年了,以前我曾跟你说过,魁蝠鼎和乾坤扇就在菩心的手里,可你却置之不理,如何熔铸一句话却让你大彻大悟,想来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还不如一个外人,我娶你不过是·····我从没后悔过,只是过去的事再倒腾出来却也没必要,我没恨过你,自然也就谈不上原不原谅的说法。”执焰将她的手推开,这二十多年的忍让和迁就也对得起当年对她的用心。 这时镜海棠端着药箱来了,蒙荔和她都是菩心的人,不常见面,却也是相识的,蒙荔吃惊的看着她,还是执焰看她时含情脉脉的眼神,如今这形势必然是旧情复燃,镜海棠是菩心最为亲近的人,想来也是知道魁蝠鼎和乾坤扇就在她手上,故意知情不报,就是想让她和执焰的感情在菩心的欺骗下越走越远,眼下却是被她钻了空子。 |
“海棠,她受伤了,帮她把伤口包扎一下,玄赭是鬼王的女儿,虽说有加害王后的嫌疑,却也是得罪不起的,你代我好生照顾她,千万不能再出任何岔子。”执焰身心俱疲,当年他在山洞里遇到的蒙荔单纯漂亮,那是他见过最好的女孩儿,如今时过境迁,那么我的伤害和隔离早就将当年的炙热浇灭,她所说的真相根本不是他真心想要的,想不起来也好,夫妻名份名存实亡,如今又是神封上神的本家,束缚了她那么多年,还她一个自由,也让自己解脱。 “她是鬼王的女儿?”这是蒙荔始料未及的,镜海棠拿出药酒,冷不丁的淋到她的伤口上,针扎似的疼痛让她立刻惊醒过来,“可不是鬼王的女儿?你也不想想,能呆在族长身边的人又岂会是等闲之辈?如今玄赭杀害王后的罪名证据确凿,玄赭生性顽劣,是鬼王唯一也是极其宠爱的女儿,宠惯坏的孩子,多少会有点目中无人,又瞧不上王后睚眦必报的手段,两人一言不合起了争执,以玄赭的个性,失手将王后推入水里也是有可能的,正如你所说,玄赭为了杀人灭口,又将你这个目击者打伤了,这一切合情合理,王后终究是人鱼族的王后,身份非同一般。” “你用不着虚情假意,走开,我的事不用你管。”蒙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今将鬼王的女儿扯进来,怕是连菩心也对付不了,镜海棠对她还是有些了解,“执焰为了息事宁人,想将这口气咽下去,人鱼族的百姓也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你又是神封上神的本家公主,伤了你,怕是活灵界的百姓为了维护你也不会轻易放过玄赭的,这下好了,王后的死刚好将你和执焰都推到风口浪尖上,两族之间的嫌隙也将水火不容,我相信你不会说谎,为了在执焰面前卖弄苦肉计,故意栽赃陷害玄赭。” “事实就是这样,我没栽赃她,事实胜于雄辩,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到,我知道你容不下我,也瞧不起我这些年所作所为,但你算什么?一个没名没份的人,难不成还想和他白头偕老?镜海棠,你以为你呆在他身边能说上几句体已的话就赢了吗?他心里有没有我,你说了不错。”蒙荔还是认定执焰不会抛弃她,镜海棠嗤笑,将药酒的瓶塞重新塞住瓶子里,漫不经心的说:“你以为你还是当年嫩得冒浆的小公主,不管你犯了多少错,执焰就该死心塌地的在原地等你,我对你的用心不感兴趣,但你要是想伤害他,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你这拙劣的伎俩漏洞百出,执焰不揭穿你,不过是看在当年他与你两情相悦,真心爱了一场的份上,一直以来的宽容和怜悯根本不是出于爱,你这个人颠倒黑白,善恶不分,菩心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的利用你,而你又喜欢自以为是,自然明白不了他的迁就的背后,只是为了找一个适当的借口和你一刀两断,如今你说已经知道了真相,他对你也就没什么亏欠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自作自受的道理,你以前不明白,现在该深有体会才对?怎么还能大言不惭的来求他原谅你?我要是他,早劈了你一百回!” “蒙荔,这个····这个你收下吧!从此以后你我一别两宽,解怨释结,再无瓜葛,各还本道,相离之后,你可重梳蝉鬓,美群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你我间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愿你千秋万岁,幸福安乐。”执焰将早就起草好的离书拿了过来,放在她面前,蒙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仿佛遭了五雷轰顶,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没缓过神来,执焰接过镜海棠的手,王后的死固然让他伤神,不管事情真相是怎样,无风不起浪,必然也是她咎由自取。 |
镜海棠等他二十多年,终究不能再辜负她了,蒙荔一把抓住他的袍子,一张离书就这样与他恩断义绝,总是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镜海棠叹了口气,“眼下的局势你是看到了,执焰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不受牵累,你要是真心悔过,那就安分些,好好善待人鱼族的百姓,别再来害他,你是神封上神的本家,身份水涨船高,自然与我们这些阶下囚待遇不一样,他成全了你,希望你也能好自为之,成全他一次,毕竟玄赭的事闹得这么大,早已沸沸扬扬传开了,两族关系本就微妙,一旦处理不好,局势崩溃,一发不可收拾,我倒是愿意陪着他去死,但你仇怨尚未了结,再经历一次万劫不复,那就是你自讨没趣,自己对不住你自己了。” 乔飞橙失魂落魄的从床上滚下来,镜海棠将她打得那么狠,每一下都卯足了劲,她坐在镜子前,镜子里的那个人面目全非,好不容易才偷来的东西,如今就这样轻易的破碎了,镜海棠整天就像防贼一样防着她,纵然她谨小慎微,还是不小心被她抓住了把柄。 林箬一直与她都有往来,催促她寻找她儿子的下落,她说他儿子臂膀上有处铜钱大小的黑褐色胎记,镜海棠知道她儿子的下落,但一直卖乖不愿意透露,她就想趁机在她的茶水里偷偷放了迷心散,等她失了神智,自然会将林箬儿子的下落乖乖交待出来,但她还是低估了镜海棠的警觉,不仅被识破还人赃俱获,镜海棠自然不会放过要将她斩草除根的机会,还好善音对这张林儿的脸一往情深,要不然她迟早还会落到镜海棠手里不得好死。 “林儿。”外面传来善音的声音,乔飞橙缓过神,眼下也只有善音才能帮她抵挡镜海棠,她迟早还得回菩心身边,只要讨得他的欢心才能全身而退,善音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一股刺鼻的苦涩中药味儿让乔飞橙很是反感,善音见她还是郁郁不乐,将药放在桌上,抓住她的手,像是给她宽心,又像是安慰她,“别担心,有我在,镜海棠不敢再对你怎样,先把药喝了吧!是我亲手煎的。” “这药太苦了,我现在喝不下。”乔飞橙在此之前也只和她有一面之缘,在园子里,她不顾一切的护着林儿,曾几何时,她还得沾林儿的光来骗取他的感情保命,又将手从他滚烫的手心抽开,善音只是觉得林儿变了,好像不再像之前那样柔软楚楚,跟她在一起,他才觉得自己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如今她的坚韧和冷漠却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余了,或许是因为受到镜海棠鞭挞的缘故,又怪他没保护好她,这才被打得遍体鳞伤,当下也更加自责,“林儿,我知道你怨我没保护好你,我答应过你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如今你被镜海棠伤成这样,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林儿,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倘若镜海棠再敢伤你分毫,我一定跟她鱼死网破,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我受点委屈倒是没什么,只是她欺人太甚,讨了你父亲的欢心,全然不把你放在眼里,就眼下的形势,你父亲还用得着她,我不过是个丫头,如今王后又死了,我无牵无挂,呆在你身边也名不正言不顺,镜海棠因为和王后的嫌隙,一直当我是眼中钉肉中刺,一直容不下我,”乔飞橙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对付善音这种对她言听计从,没多少心眼儿的人自然是手到擒来,“她敢当着王后的面鞭挞我,便是不把王后也看在眼里,善音,我不想死,可镜海棠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的,如果她在你父亲那儿吹吹风,将我逐出去自生自灭,我怕是与你的情分就会断了,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相见。”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父亲是个深明大义的人,谁是好人,谁是歹人,他心里分得清楚,况且他先前也与我说明了,我与你情投意合,眼下人鱼族也败落了,没了先前那么多规矩约束,倒也能图个潇洒,林儿,”善音端起汤碗,轻轻的用汤匙搅着汤药,乔飞橙无意中发现他衣袖下面似乎缠着纱布,上面还浮出几片血迹,“我以前曾许诺过你,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将你娶进门,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但我们被囚禁在孤岛上,现在此一时彼一时,没了先前的风光,怕是婚事只能简办,况且我从小就对争权夺利的事情深恶痛绝,只想和你过平平淡淡的日子,至于权欲身份,从未在意过,要说最在乎的还是你,林儿,只要我们成了亲,你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镜海棠的手再长也不敢伸到你身上,这是我能想到最适合保护你的办法。” |
“可····可你父亲会同意么?如今王后的死已掀起轩然大波,与之前的局势大不相同,我又是王后最亲近的侍女,你可曾知道那个将王后推下水的玄赭是什么身份?”乔飞橙八面玲珑,再加上熔铸在私下也常与她联系,善音摇了摇头,乔飞橙说:“她是鬼王的女儿,那个蒙荔想来是不知道玄赭的身份,又知道了你父亲并非是诛灭她古灵族的真凶,这会儿幡然悔悟,借着王后的事儿给自己来了个苦肉计,想博取你父亲的注意力,她就算不去找菩心报仇,左右也会为自己的下半身考虑,我都能看出的端倪,想来镜海棠也会看出,玄赭是鬼王大人的掌上明珠,身份举足轻重,鬼王大人又是整个阴间的主宰,你可能还不知道,活灵界新上任的族长就是先前在人鱼簇大开杀戒的巫师,玄赭就是和她一起来拜访你父亲的,玄赭虽说被扣押在这儿,我听说你父亲特地吩咐镜海棠小心侍候她,也不难看出玄赭的身份有多可怕。” “你的意思是说镜海棠有可能会将你拉出来给玄赭顶罪?”善音从来不喜欢勾心斗角,自然也想不到一层,乔飞橙见他还算聪明,主动接过汤碗说:“你父亲如今和镜海棠重修旧好,这些日子你也是看到的,对她言听计从,她在菩心那儿就喜欢阿谀奉承,处处讨好她,无所不用其极,所以这也是她在菩心眼里居高不下的原因,不管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为人处事的手段登峰造极,岂能是你我这样的愣头青能比及的,只要她在你父亲那儿吹吹风,以权衡利弊的借口将我推出去当替死鬼,也算是给两族之间找了个釜底抽薪的办法,这把火没了气势,再加上新任族长从中斡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儿你再容我想想。”善音向来不擅长这些权谋算计,当下也六神无主,乔飞橙喝了口药,忽然觉得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她是修习煞气的,对血腥有着与生俱来的偏爱,当下也没觉得有多难喝,“我不是怕死,只是镜海棠仗着你父亲的宠爱,王后死了,想来蒙荔在你父亲眼里早就不复存在,如今又是神封上神本家的公主,想来你也该知道,你父亲心里多少还是念着她的,一纸离收却是对她最后的爱护,要是由活灵界的人出现干预,强行分散他们,怕是还会趁机将你们斩草除根,我想你父亲十有八九会与她一刀两断,其中最受益的就是镜海棠。” “没错,我父亲自从被囚禁在这孤岛,她就一直跟来了,起先也觉得她对父亲是真心实意,还为此感念过她的这份痴心,可听你这么一听,我反而觉得眼下这一团糟的事儿反而中了她的下怀,父亲与她之间的前尘往事,我也听闻过一些。” 善音也曾失意过,林儿也是在他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走进他的心里,所以也能深刻的体会到父亲对镜海棠失而复得的情义,“当时是迫于王后的势力才被迫和她分开,心里总是欠她的,如今这二十多年来她又一直在园子里痴心守候,父亲如今失了权势落魄了,免不得会心灰意冷萎靡不振,正需要别人关怀,她此时不离不弃守在身边却也投合了父亲的心意,愧疚加上感动,她在父亲心里的份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她与你父亲初初复合,正是你侬我侬,感情最是笃定的时候,迟早都会再有自己的孩子,碎芙公主虽说是人鱼族的唯一的公主,但她已和狼牙族有了婚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人,你向来又离政务远远的,镜海棠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如何容不下王后,也绝对容不下你,善音,”乔飞橙为了彻底骗取善音的信任,还挤出了两滴眼泪用来渲染气氛,“我担心我着了镜海棠的奸计,你迟早也会命丧他手,我左右不过是个丫头,如今你父亲已被镜海棠迷了心窍,事事都以她为重,只要她想,自然有一百种办法离间你们父子的关系,到时候你的处境就危险了,你该如何是好?” |
“那我该怎么办?你是知道的,镜海棠如今是父亲眼里份量最重要的人,王后的事情已经炸开了锅,我这些年来苦守着父亲也不容易,林儿,你别着急,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我虽说是父亲的儿子,其实我早就知道并非他亲生,就是因为这个身份,我才不想卷入权臣争斗里,况且还有二叔做阵,父亲真要是让位,他却是不二人选,就眼下的情势,我们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所以过一天赚一天,别杞人忧天,左右我都陪着你,来,把药喝了吧!有助于你伤势恢复。” 善音还算乐观,乔飞橙见他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心肠又太软,根本无心争夺名利,心里不禁恼火,担心自己押错了筹码一败涂地,没好气的说:“伤势好了又能怎么样!要是丢了命,你辛辛苦苦熬得汤药岂不是白费了心意?我情愿现在就死,也不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善音总觉得林儿变了,以前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柔软的让他心疼,如今说话咄咄逼人不说,还有股怂恿她和父亲争权的意味,当真是受了镜海棠鞭挞才性情大变的么? 乔飞橙察觉到他眼里的不悦,连忙为自己先前暴露出来的强势作掩饰,眼泪夺瞒而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如果你经历了我遭遇的事,或许就会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不是怕死,而是想长长久久的守在你身边,我想和你白头偕老,只是镜海棠终究是个隐患,以前是太平盛世,又有王后作靠山,我自然可以无忧无虑的和你在一处风花雪月,不用考虑太多,眼下我身不由己,失去庇佑,你是亲眼看到镜海棠是如何责难我的,怕是我还没来得及嫁给你,就已命丧黄泉。” “善音,外面有人找你。”侍卫敲了敲门,过来传话,善音起身就要走,乔飞橙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吃着汤药,善音问:“你可知道是谁?” “好像是蒙荔身边的侍女,具体什么人你见了就会知道。”侍卫有点不耐烦的说,乔飞橙手一抖,险些打翻了汤碗,善音对她的异常反应也没多想,径直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善音在外面见到她,壅来急切的走向他,善音却退了一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之前的事儿是我不对,我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殿下我·····”壅来一定要将乔飞橙的真实身份披露出来,善音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匆忙打断她的话,“你千万别这么说,蒙荔如今是神封上神的本家人,你是她的近侍,身份也与往常不同,别再叫我殿下了,我不过是活灵界囚禁在这儿俘虏,怎么能但当得起你的道歉,你对林儿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要不是看在往日你曾真心待我一场的份上,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我说什么也不会再见你的,从此以后一刀两断,不要再拿这些虚情假意的由头来骚扰我。” “难道我以前为你做了那么多,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么?”壅来没想到他会那么绝情,善音只是恨她手段毒辣,她的好,她的坏,心里也分得清楚,当下也有些不忍,“好了壅来,我不记恨你了,只是你也看到了,我和父亲被囚禁这儿孤立无援,必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你还是不要再沾染我这个灾星,好好跟着蒙荔过日子,以你的身份和样貌,想来在活灵界也是少有的,必然前途无量。” 善音很怀念她做的枣泥山药糕,那段时间他也很开心,但终究有缘无分,过去的是非对错早就乱成了一团,理也理不清楚,林儿是我最深受的人,你的真心付错人了,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我一时没弄清楚你对我的心意,没想到给你造成那么深的错觉,论起来也是我的错,你我之间谈不上仇怨,却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就此别过吧!” “你别走,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但我有个条件,”壅来本来也就没抱多大的希望,如今仅有的希望也破灭了,整个人也仿佛像是微尘似的散开了,有种心如死灰的绝望,“我和蒙荔就住在后院,你今天晚上过来找我,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清楚,如果你不来,我就当你心里还有我,自然也会纠缠不休的!” “这个壅来还真是个麻烦。”乔飞橙就躲在门后,她隐约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壅来来找他,必然是想将她的真实身份揭露出来,到那时,她手上仅有的这张护身符也会被夺走,想要全身而退,镜海棠将会第一个断了她的后路,不过话说回来,镜海棠虽然处心积虑的想要针对她,但对于蒙荔对她的威胁,她还算不上什么,刚好玄赭是个烫手山芋,她是万万不能受到半分委屈的。 |
镜海棠虽说是菩心的人,但菩心自始至终不敢对她怎样,毕竟镜海棠对执焰心心念念,她守在园子里无非就是想保他一命,这个女人很灵通,但唯独对执焰死心眼儿,菩心担心把她逼急了,会和她一起同归于尽,倒也有几分本事,她和菩心不一样,是非分明,还有几分情义。 如今她刚想到一个移花接木的办法,栽赃陷害不过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却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蒙荔不是个好东西,她一旦起了势,如今又和菩心离了心,日后必然不会放过她,不过这事儿风险太大,得多拽几个人进来才能抵挡得住东窗事发后镜海棠想要卸磨杀驴的危险,她头一个想到了熔铸。 出云宫 “什么?玄赭在孤岛淹死了王后?”书轩已经醒转过来,书溪也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玄赭那么单纯直率,虽说性格有些尖锐,却没有坏心,她初来乍到,和王后又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句口角就杀人?郡主,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别人看不出来,难道你也看不出来?还把她一个人丢在孤岛上!” “我就是看出来了所以才把她留下!这蒙荔也真是瞎了眼了,陷害谁不好,非挑鬼王的女儿下手,只是我不明白,她不是和执焰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么?手上的伤痕是石头划下的,肯定也是她自己弄的,为了去杀他,也不必大费周章,弄这么一出苦肉计!而且我当时看得真切,她不像是去找执焰寻仇的,应该是知道当年灭族的真相,这是特意跑过去找执焰重修旧好的。” 婉薇总觉得这里头一定有玄机,书轩用手捂着爱伤的胸口,越想越担心,“管她有什么居心,反正我相信玄赭是冤枉的,郡主,你得赶紧想个办法将她救出来,那儿荒凉的很,玄赭向来是住不住的,如今她呆在地牢里,怕是比死了还难受,我······羊毛出在羊身上,得让蒙荔自己承认王后死在她手上,并非玄赭所为,这样玄赭不就能安然出来了?” “二哥,我说你平时挺聪明,怎么关键时刻就犯糊涂了呢?蒙荔本来就和王后针尖对麦芒,水火不容,这个没人比我更清楚,蒙荔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一箭双雕,一来弄死了王后这个苦大仇深的对手,二来也在玄赭上演了一出苦肉计,但凡执焰对她还有一丝丝的情意,星星之火就可以彻底燎原了,父皇后宫里的那些尔虞我诈数不胜数,你近水楼台,看得应该是最清楚的,换汤不换药,怎么换了个地方你脑筋就转不过弯来了呢?”书溪总觉得他这火急火燎的有些不正常,书轩觉得也是,又坐了下来,看着杯子发呆,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狠狠拍了下桌子,“岂有此理!” “二哥,你这是毛病吗?桌子得罪你了!吓死我了!”书溪被他冷不丁的动静吓了一跳,书轩讪讪的转过脸,刚好又看到婉薇狐疑的目光,心虚的说:“我不是着急么?她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她看上去也不像是个谁都能随便欺负的人!要我说,她呆得烦了,自然有办法寻开心,听说执焰也是知道她什么身份,想来她坐牢的待遇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要是将鬼王大人招了来,他人鱼族可就真的没戏唱了,他要是还有半点眼力见儿,应该想方设法赔着小心哄她开心的。”书溪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婉薇,“郡主,你特意将她的身份透露给他,想来也是出于想保护她的立场出发的。” “树大招风,执焰当然不敢惹她,但孤岛什么地方,盯在那儿的人绝非善类,她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可怎么办?”书轩还是放心不下她,书溪皱眉,“二哥,你这是发什么疯?” “玄赭是我朋友嘛,难道不是你朋友吗?朋友有难,作为朋友应该两肋插刀,我受伤在身去不了她那儿相伴,急人所急,这还是有必要的,我关心朋友错了么?”书轩自己也觉得情绪大了点儿,书溪一听这话便来了火气,“我还是你妹妹呢!比起朋友不知亲多少倍,先前我在台阶上绊了一脚,也没见你半心我半句,你才认识她几天就急人所急了?” |
“谁让你走路不长眼,连走路都走不好,自己摔了跟头怎么还怪我不关心你?我觉得应该多摔你几次,这记性就能痛定思痛,长得完全了。”书轩更是火冒三丈,书溪刚要还嘴,婉薇说:“你们别再吵了,让你们过来是商量办法的,玄赭要是知道你们俩因为她吵得脸红脖子粗,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内疚,你们要是想让她尽快回来,就该同仇敌忾,对了书轩,你说得没错,玄赭一个人呆在那儿的确不妥,执焰必然会以座上宾的礼遇对待她,你是知道的,她得意起来就会无法无天,还不知会捅出什么乱子,要不这样,我是不方便去了,还得牢房你这个急人所难的朋友去她那儿安抚她一下,这样一来,她有了你约束,再加上她的敏锐,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也就很难在她身上动歪脑筋了。” “这怎么行呢?男女授受不亲,况且地牢那种地方,想必执焰也会单独替她劈出一间来的,孤男寡女相处一室,很容易传出闲话,我二哥是个正人君子,又把玄赭真心当作朋友,但玄赭对男女大防应该没什么经验,她长的又那么漂亮,我多看一眼都会头晕,我二哥说是把她当朋友,什么急人所急,要是没点私心哪会急成这样,我看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多半是喜欢上她了,鬼王大人应该是对自己女儿的容貌太过自信才不放她出来,要是搞出点事情出来,这怎么说清楚呢!” “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说书!我岂能是那种占人便宜的无耻之徒,你刚才说什么男女大防的经验,这是什么意思?你····你这三年都和谁在一起的?”书轩反应过来,书溪眼神闪烁了一下,冷冷的说:“我被菩心老太婆扣在这儿,整天和她在一起,这经验当然是她闲暇之时当作笑话说给我听的,我就是····就是觉得像她这种万年铁树怎么会有风花雪月的过往,觉得特别有趣,万年铁树,我就放在心上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足不出户,不也增长了不少见识,我二哥太过死板,看了太多之乎者也,思想狭隘的很,什么事儿都一惊一乍的,郡主,你说是不是?”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是与不是,只是你心里有数就好,”婉薇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她有了孔郡的十二法阵,菩心又那么畏惧她,这上天入地还不都是她说了算,再说句难听的,她想走,恐怕菩心还得欢天喜地的送她出去,她却对外宣称是菩心扣押了她,想来这儿必然有个令她牵肠挂肚的人,所以才逗留三年还不愿意离开,菩心却是实实在在的做了回冤大头,婉薇见她言辞闪烁,说起那男女大防却也好像见怪不怪似的,她徘徊不去,怕是这人便也在断魂渊。 “我即刻派人送你过去,只是我的亲信极少,你还得加倍小心,玄赭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你的话她不会不听,在你在旁边管束着她,只要别太出格,把她放在那里却算是给执焰一颗定心丸,我的提议他也一定会细细思量思量的。”婉薇刚一抬头,书轩早就不见了人影,书溪也走到了门口,尴尬的回过头说:“郡主,我记得我还有件事儿没做完就不留下陪你了,晚上你自己一个人睡吧!就不用等我了,还有,先前抓回来的那个纪荣,先前撞过柱子,不过你放心,被救回来了,你可以去看看她,说不定摸到一把刀,又得抹脖子。” “放我出去,求求你们了,来人!有没有人!”纪荣万念俱灰,手上和额头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她拼命的拍着门,婉薇站在门口,身影从门缝里支离破碎的透了进去,纪荣看见是她,声音哀求的说:“族长,求你放我出去!” |
“我可以放你,但你最好计量下你自个儿的身价,我和你无冤无仇,即使有仇,也是和你师父菩心的,我向来恩怨分明,你就是你,菩心就是菩心,我不会将你和她混为一谈,按道理来说,我和你无冤无仇,本该放了你,但我师父落在你师父手里,这是她的筹码,我效仿了你师父,将你也当作了我的筹码,想要走,好,”婉薇背过手,隐约看到她脸上的斑斑血迹,“只要别让我做了亏本生意,互惠互利的合作谈的是交易,我也不介意你是菩心的人。” “你师父····你师父被困在春宫园最深的羌滇洞,她一直在等你上钩,族长,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我就将我自己的命牌给你,菩心在入口处设置了一道可以令你魂飞魄散的法阵,只有我的命牌才能帮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度过去,虽然从根本上帮不到你什么,但你至少可以见到他,还有,他身上被下了噬魂咒,每隔两个时辰就会发作,犹如千刀万剐,痛不欲生,还有,”纪荣也知道自己微不足道的身价根本换不着自由,尽量的帮自己找能凑足资本的东西,“对了,菩心元神溃散,虽说这些年经过研修已经复原了不少,但每逢初一十五,元神总会溃裂,再加上她强行修炼龙陨心,是她灵力最弱的时候,你可以拿着我的命牌进入羌滇洞,是救你师父最佳时机。” “你就这么放心的将自己的命牌交给我?”婉薇自己不会那么轻信她,纪荣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门缝,“我在菩心眼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倘若的我命牌落在她手上,总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族长为人坦荡,况且您先前也说恩怨分明,人鱼族的事儿不过是您的龙陨心所致,与您本人无关,所以我的命放在您手上反而会受到您时时关顾,族长爱民为已,别人看不出您对人鱼族百姓的愧疚之心,我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族长要牺牲我,也必然是万不得已,倘若您都护不住我,那便是纪荣的命了,我不会怨恨族长半分,不管落得怎样的下场,都会好过被菩心拿来当替死鬼,还有,春宫园里还有一个人兴许能帮到族长,她叫素瑶,我也不知道她什么身份,只知道菩心曾受过她的恩惠,后来在机缘巧合,菩心又救了她,菩心和她的关系很微妙,就是连镜海棠也能比及。” “素瑶?!”婉薇只觉得菩心门下吃里扒外的人真是人才辈出,也不知这位大神又是什么来头,纪荣见她脸上有所松动,趁热打铁,“这个人很不简单,平日与我们也不大往来,通常深居简出,性情很冷,菩心一直在加紧修炼龙陨心,座下的人一个个走得走,逃得逃,素瑶这个人性格很忠勇,却有点不开窍,谁也不知道她过去什么来历,大概只知道在五六年前曾菩心救了她,不管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她总是死心塌地的追随她左右,族长浩然凌人,含仁怀义,又有菩萨心肠,定能感化她转过心性, 她所谓的忠心不过是助纣为虐,害人害己的愚忠,族长倘若能得到她相助,营救您师父必然事半功倍,您也能少受些折磨。” “我知道你心心念念想出去干什么?纪荣,”婉薇曾听过些许传闻,知道她借着然诺失去记而趁火打劫的事儿,想来出去必然也是奔着然诺去的,“你给我听好了,碎芙乃是执焰的亲生女儿,我与他虽没什么交情,但人鱼族到底还是毁在我的手上,我欠他的已经太多,你想出去做什么,你心知肚明,我心里也明白,碎芙身上还有我偿还执焰人情的计划,你要是敢伤她半分,我不会毁了你的命牌,想来菩是你的主人,命牌还到她手上也算是落叶归根,我再给你浇上两把火,相信以我的手段定然狠不下心来将你怎样怎样的,但你的菩心平日是怎样处置叛徒的,想来你也见过,什么下场想来你比我更清楚,应该比替死鬼更惨吧!言尽于此,我会用法力将你送去你想去的地方,记住我的话。” |
“还有,还有一个人族长兴许还能用得上。”纪荣如今也得为自己的末路做好打算,婉薇觉得她光是命牌就够她身价了,又一连串的讨好,反而让她生疑,“差不多了,你别让我觉得占了你的便宜。” “不是,我这么说不是让您觉得占便宜,其实我心里明白,然诺和碎芙本就是对情投意合的恋人,我虽然钻了空子在然诺身上讨了便宜,这天赐良缘我实在不敢觊觎长久,族长,我从小就被菩心养在身边,看惯了弱肉强食,人情冷暖,遇到然诺之前,我觉得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活就是为了日后为菩心做筹码,横竖都是枉死,”纪荣泣不成声,眼巴巴的看着婉薇,“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就是小甜瓜也是乔飞橙逼我做的,不管我怎么推卸,日后然诺知道了,一定会恨死我,族长,我不想再回到菩心身边,如果您有朝一日除铲除了她,我给您当牛做马,小甜瓜的事儿还求您帮我保密,我日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想在然诺恢复记忆之前好好陪在他身边,这短短的一场情分或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经历,就算是死,也能死而无憾,族长,您就看在大彻大悟的份上成全我,对了,还有一个人能为您所用,二爷,就是执翰的夫人多来,她也不知怎地变成了一个老太婆,然诺失忆是因为被镜海棠的黑蛟蛊蛇所致,是多来用了黑翎之眼将其镇压并融合了,这才会法力大增。” “好,你今时今日的恩情我必定会记在心,他日给我做牛做马就不必了,只是小甜瓜的事儿不管你有多大的苦衷都推脱不了,这笔帐即使我不向你讨要,然诺以及整个狼牙族都会让你双倍偿还的,我还是那句话,别伤了碎芙公主,你的前半生受菩心所控,命运多舛,身不由己,只是出去了,摆脱了菩心的纠缠,这命运又是你自己的了,想锦上添花还是重蹈覆辙,这回是你自己说了算,你闭上眼睛,我会用法力将你送去你想去的地方。”婉薇受了她的命牌,转眼就将她送走了。 “凤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婉薇看到门外晃过一道身影,凤冥夕缓步走了进来,眉宇间明显有了心思,却强颜欢笑,“我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对了,玄赭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奏折里可有说到这事儿?”婉薇已经不再过问奏折的事,凤冥夕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不多穿件衣服,手这么凉,你自己感觉不到的么?时间长了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 “没事儿,活灵界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寻常人想来还来不到,凤哥哥,”婉薇反过手来握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更凉,“你还说你手冷,你的手都快冷成冰块了,平日你也不是罗嗦的人,怎么今天愁眉不展的?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没事儿,可能是太累了。”凤冥夕避开她的目光,将手也抽开,婉薇想想也是,活灵界的人为了想累坏她,丢棵小白菜的事也得劳烦一张奏本呈上来寻跟问底,凤冥夕刚要说话,婉薇也刚好开口,两人的话都挤到了一起,婉薇让他先说,凤冥夕却推脱着让她说,两人还真谦逊的为难住了,最后是婉薇开了口,“你有什么事儿就同我说,犯不着顾及我的心情,比起师父被困在人鱼族的园子里,我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我不算坚强,但在没救回师父之前,我一定会让自己空前绝后的勇敢起来,所以,不用担心我是否能扛得住。” “你可知晓先前活灵界不是割让了东南方给人鱼族当作重建家园的所在?”凤冥夕脸上的忧虑更重了,婉薇点了点头,如果连他都觉得困难的话,那肯定就真难住了,“活灵界除了我之外,一向是苍梧长老说了算的,其次便是松信,只是他和执翰去了飞龙潭探究可居之处,算算也有几天了,也不知道情况进展的怎么样,可是这难处有他们有关?” |
“目前还没有他们的消息,郡儿,这些事我会处理好,你还是不要太忧思了,”凤冥夕还是不想她操劳过度,他的指尖从她脸上掠过,先前她和纪荣的话,他在外面也听到了一两句,她能将纪荣放走还是因为方便营救他,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一个拔不去的存在,当下也没有多说,“早知道就不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如今大小事务都是你在打理,想来你也是有治世之才的,做事稳重大气,大大小小的事井井有条,也摆平了不少鸡蛋里挑骨头的小人,做事让人心服口服,做人让人五体投地,想来也只有你才能做到,如今我却是坐享其成,白白沾了你这贤良明主的名誉,怪不得两天走在路上冲我翻白眼的人明显少了放多,有你这么贤惠的人当家做主,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婉薇对他自然是十万个放心,凤冥夕将她搂在怀里,“我一定不辱使命,将你的一切打得的顺顺当当的,郡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么快就学会邀功求赏了?”婉薇的下巴舒服的搁在他的肩膀上,凤冥夕只是越发紧致的抱她,“说得也是,就算是邀功求赏吧!你可有打算长长久久的呆在这儿?” “我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等我处理好人鱼族和活灵界的事儿,再将族长的位置禅让给松信,活灵界是神封一手他立的,他又出自古灵族,而松信又是古灵族名副其实的皇子,这位置本该就是他的,我只是推脱不了神封的盛情,如今他已灰飞烟灭,你能瞒得过所有人,不过是因为你与他容貌相似,”婉薇还在为眼下的局势的担心,凤冥夕扶着她一起坐下,“这个你不必担心,只要我将大小事情处理好,尽量为你赢取口碑,用实际行动让他们接纳你,只是你自己得千万小心,每天的奏折少说也得有上百封,处理起来很难顾及到你,照顾好自己,就你这手凉了,我都会牵肠挂肚好一阵子。” “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还让你千叮咛万嘱咐的,如果你累了大可以告诉我一声,我好替你分忧解难,”婉薇这话本是无心的,也没把他当作外人,但凤冥夕从这些天里批阅的奏折来看,有多半都是无事生非,故意想刁难她的,剩下的一半便是关于难民重建以及担心她是否还会在活灵界重演人鱼族滥杀无辜的悲剧,到时候活灵界也得全军覆没,很多当场的分支都联名请愿让她以苍生为念,主动下台,并请出神封上神出面主持大局,或再立一住活灵界的人为族长。 凤冥夕心急如焚,却又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将众说纷纭的非议压制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以神封上神的名义出面,但他就不可以和婉薇再有一丝感情牵绊,如果他想为婉薇稳住活灵界群魔乱舞,四分五裂的局面,就得割舍他和婉薇的情感,要是就这样不清不楚的繁衍,神封再以闭关的理由瞒天过海,也总是得出来给民众一个交待。 他刚才的话其实就是在探寻婉薇的口风,他倒是打算丢下活灵界这个烂摊子,带着她远走高飞,她没有参与族内事务,这潭水暗流涌动,太深而且还很浑,他就是看得太清楚才会觉得害怕。 婉薇把这一切看得太浅显,凤冥夕又舍不得她劳神,故意装得很轻松,不让他看出半点端倪,况且她又是个容易较真的人,族内的事又以居心不良,恶意挑衅的居多,言语丑陋野蛮,胡言乱语,嘲讽栽赃,不堪入目,他看了都想找人打一架,何况是她本人?一旦陷进去,只会越陷越深,个性又好强,要是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必然要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赔在这儿与这些刁民斗智斗勇。 他必须争分夺秒,为自己的未来多赚几分余地,最为他忧心的就是一头不知从哪儿流窜而来的妖兽,想来是人鱼族法阵大幅消弱,受封的妖兽也都逐一醒来,这都是催发活灵界人对人鱼族携带来的危机的憎恨,以及对婉薇这个罪魁祸首除之而后快的决心。 |
“你今天这么奇怪,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奏本上出现连你也解决不了的问题?要不还是交由我来处理,瞧你这几天都清瘦了许多,我看了也挺心疼。”婉薇也觉得这差事不好当,好几次都看到入了夜,他房里的灯还亮着,想来没少熬夜,凤冥夕一听这话,仿佛吃了蜜饯甜滋滋的,颓然失意一扫而光,又满血复活了,凤冥夕刚要吻她,婉薇却避开了脸,轻轻将他推开,“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这大白天人来人往的,我这儿也不知被多少眼睛盯着,万一让人看可见麻烦了。” “是我疏忽了。”凤冥夕想想也对,婉薇一脸烦闷,“我先前去孤岛见了执焰,凤哥哥,我提出将活灵界一分为二的主意,再让人鱼族将他们价值连城的玉骨奉献出来,就算是收买东南区域的筹码,一来活灵界拿了钱,敌视心里就会有所减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也是没话说的,二来人鱼族也能将难民的帽子摘了,虽说还是寄人篱下,倒也能住得心安理得,其实想想活灵界对人鱼族的排除的反应。想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谁愿意将自己的东西白白的拱手让人?而且还带来那么多麻烦,扰得上上下下鸡飞狗跳,我要是活灵界的人还好说,恩威并施也就差不多了,凤哥哥,你看我这两全其美的法子可适当?” “你所说的这个办法可曾和苍梧长老商议过了?”凤冥夕脸上的疑虑似乎更重了,她的心意明眼人一看就是偏向了人鱼族,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自己赎罪去的,活灵界不是傻子,奏折中没少拿她的过往说三道四,这法子终究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也会让活灵界的人更加厌恶她,把整个活灵界都当作向人鱼族赎罪的筹码,婉薇见他面色凝重,就知道这法子行不通了,凤冥夕说:“如果站在活灵界人的立场上,未必心甘情愿买你的帐,你先前说了,谁愿意将自己的东西白白的拱手让人?如今你让人鱼族拿钱来买地,这不是拿玉骨狠狠打了神的脸?”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两族和谐,双边交易,你情我愿,谁也不吃亏,哪有谁不爱玉骨的?活灵界的人也是人,是人就有这嗜好,俗人就俗在这点上,是与生俱来的天性。”婉薇想不通这个法子为什么不行,凤冥夕见她情绪激动,当下他忙得焦头烂额,连害相思病的时间也没有,桌上还堆积了一大堆尚未批阅的奏折,每一本都是棘手的麻烦事,他不想扰了兴致,更不想看到她不开心,搂过她肩膀,赔着小心,婉薇有些恼火,扭过肩膀就挣脱了,别过脸不看他,他还是耐住性子心平气和的说:“我解释给你听就明白了。” “好,那我就听听你的高见。”婉薇好不容易才想出的法子在他眼里怎么有诟病了,凤冥夕给她倒了杯茶,自己喝了一口,觉得没问题才给她,婉薇见他这么体贴入微,脸上有些过意不去,嘟着嘴看他,一副空有报复却不得施展的委屈,凤冥夕笑她还是孩子气,真不知道神封为什么千挑万选将她给选出来了,“你可记得当初活灵界接纳人鱼族的难民是出于什么意念?” “神封顾念难民无辜。”婉薇脱口而出,凤冥夕说:“既然是这样,你现在让执焰捧着玉骨来活灵界商谈卖地的事儿,你从中周旋,想必苍梧长老那儿在你游说之下必然会作考虑的,如今你又是族长,最终都会依了你,这事儿接理说也就两全其美了。” “对啊!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难道哪儿错了,成全了对方,活灵界再挑剔,说句难听话,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得了玉骨,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婉薇的想法本是常理,但她过于急功近利,没有考虑到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背后的副作用,凤冥夕怕她生气,还是温言细语的说:“如果活灵界真在你的斡旋下接受,或因为你的权势而半推半就的将东南区域让给人鱼族,人鱼族必然会感恩戴德,但也难免会让人觉得神封当初以顾怜难民无辜的意念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善心是假,觊觎人鱼族的玉骨却是真的,你如今又是活灵界的族长,人鱼族即使没有遭遇你疯魔的事,煞气满布,乌烟瘴气,边界的难民早已泛滥成灾,再加上孔郡当年布下的法阵逐渐消失,根本没法再住下去,对你虎视眈眈的人太多,处处寻你的把柄,势必要大做文章,搞出来的是非必然是和你真正的用心是截然相反的,等事态连苍梧长老都压不住的时候,民众肯定要将神封拉出来问个究竟,是你处心积虑迷惑了他,还是和执焰串通一气,以示弱的方式想占领活灵界的地盘。” |
凤冥夕考虑事情必然要比婉薇要周全一点,方方面面都顾全到了,婉薇头皮一阵发麻,她一门心思想要处理好两族关系,还真是疏忽大意了,凤冥夕见她好像受了重创似的,也不忍心。 但他必须要将这件事的利弊解析给她听,这样才能帮助她做出正确的判断,“我不想看到你的良苦用心到了别人那儿就被编排成了假公济私,还大肆利用神封顾怜难民的心意,这才是活灵界人眼中最不可饶恕的罪责,如今是我是神封的替身,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就得铤而走险了,我要怎样才能在你和执焰之间做出合理的选择?其实你是知道的,我必然是站在你这边,平息活灵界纷乱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执焰以除后患,相信活灵界吃了这一亏,还会穷追猛打,将人鱼族难民逼到生存环境更恶劣的地方自生自灭。” “说得也是,我怎么没想到呢?还好找你商议了,凤哥哥,那这事儿该怎么办?况且玄赭那边也是一团糟,我暂时还没想好解决她的办法。”婉薇忽然觉得这族长位置真不是谁想坐就能坐得住的,得有凤冥夕谨小慎微,缜密稳重的手段,根本做不来,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婉薇千头万绪,早已力不从心,还好有凤冥夕处处替她排忧解难,她才有心思处理执焰这桩事,凤冥夕眉头紧皱,“玄赭这事儿倒不急,她是鬼王的女儿,如今我想出了个办法,活灵界的人常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对身外之物看得极其寡淡,但和普通凡人一样都对鬼神充满一种天生的敬畏,鬼王大人主管阴间,活灵界对他的敬畏甚至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很多人都相信神封能修得上神的名头也是受了鬼王相助,刚好你不是有个住在幽冥界的表舅?真正的鬼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现身的,而且玄赭有着不死之身,不会担心她有生命危难,道理是这样说,但你我甚至是整个活灵界自然是不敢轻易拿她以身犯险,鬼王亲自驾临,咱们这出戏也就不用唱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请表舅过来冒充鬼王?可我表舅被封印在幽冥界,先前是因为玄冥赤魂剑上的血咒被开启,这才引得他来的,如今他把元气折腾的差不多,估计这段时间都得用来休养生息,不会再轻易出现,其实这事儿也好办,”婉薇诡秘一笑,“之前我在孤岛遇到一个人,他的血竟然和我师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一滴就将玄赭的脸伤出指甲大小的伤口,必然是个奇人,而且他个子魁梧,虽说是个普通的侍卫,但我细细观察过,他并非等闲之辈,先前他肩膀受了伤,连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将飞箭给拔了!”婉薇觉得他肯定大有来头,凤冥夕是个警觉的人,“怎么会有飞箭?” “这件事儿不急,执焰说会帮我留意的,凤哥哥,现在想想,好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总是陪在我身边,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婉薇有口无心,凤冥夕却将她推开,叹了口气,“我要的无非是你的一颗真心,你又不是我老板,我给你做工是为了换取工钱,你要是每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的,我倒是愿意不辞辛苦,一并解除你所有忧劳,我情愿你对我笑一笑,也不要像先前那样皱着眉头和我一本正经的商议别人的事儿。” “谁在外面?”婉薇隐约听到一股奇怪的喘息声,连忙追了出去,但外面却什么也没有,凤冥夕也大吃一惊,“坏了,看来我们以后得藏到卧室里说话,也不知道刚才是什么人在外面偷听了墙脚。” “这好像是什么妖兽身上的毛发,好熟悉的味道,我一定在哪儿见过,坏了,一定是从园子里出来的妖兽!菩心的人!”婉薇从地上捡起一小撮黑褐色的毛发,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这味道似曾相识,凤冥夕劝慰她切勿劳心,如今的局面也容不得他们多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婉薇依依不舍的放走了凤冥夕,只好一个人枯坐在屋里,事情太多,又杂乱无章,她反而不知道先从哪一件开始着手,婉薇忽然想起纪荣的话,先前也觉得那个频频向她张望的老太婆奇怪,原来就是执焰的弟弟执翰的夫人多来,看来她得在屋子里找几样像模像样的礼品过去慰问慰问她。 |
“族长!”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孩儿向她走了过来,活灵界的人不省心,人鱼族的人又怨恨她,想要找个推心置腹的人实在不容易,连端茶递水这种小事儿也得她自己动手,不过并非所有的人都那么愤世嫉俗,找不到信任的人,但找两个出身寒微却知恩图报的人还是容易的,她给自己找了个,也给凤冥夕找了个,面貌都不是很出众,分给凤冥夕的那个总是没有自己的这个出彩,还是个小哑巴,虽说他的心全扑在他身上,却也得防患于未然。 不是婉薇心术不正,只是觉得他批阅奏折难免枯燥,一抬头却看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他是个正常男人,长此以往总会有点需求,万一受不住诱惑与美人有了肌肤之亲,他要是占了便宜还打着她的名义不了了之,却显得薄情寡义,况且他还是冒充神封上神的替身,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妙秋?你怎么火急火燎的?”这是婉薇亲自挑选的,先前活的不容易,她的家人还在原来的老地方住着,忠厚老实,仁心仁闻,虽说生活艰苦贫困了些,却也着令人钦佩的傲骨,膝下的两个女儿一脉相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婉薇看上去沉稳老练,却是嘴闲不住的人,没有人说话对她来说却是个不小的折磨,这妙秋和她心性相投,说起话来也妙语连珠,妙秋用袖子在满是汗珠的额头上抹了抹,动作随意,不拘小节,有些气恼,好像常胜将军突然吃了败仗,扁了扁嘴,“还不是被寂芳给气的,她就是个小人得志,以前处处比不上我,如今做了蒙荔的丫头,到处耀武扬威,就可恨的就是你爹娘,到处嚷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女儿做了太子妃,不过是做了蒙荔的丫头,下巴抬得跟抽筋似的,高傲的不得了,神气什么呀!还嘲笑我没出息。” “没错呀!跟着我的确没出息,倒是委屈你在老乡面前抬不起头了。”婉薇觉得她快人快语倒也实在,妙秋却摇了摇头,“哪能让那种小人得志的家伙占便宜,我当时就把他们给兑回去了,我说蒙荔虽说是人鱼族的妃子,听说被休了,对了族长,人鱼族的族长将她给休了,这消息不知在什么时候传开的,沸沸扬扬,街头巷尾谁都在议论这事儿。”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执焰是出于爱护她才急着与她撇清干系,万一我保不住人鱼族,蒙荔又是神封上神的本家公主,总不能让她陪着执焰一起死,这本是理所当然,但谁不爱护自家人?到时候还得一封休书给她一条生路。”婉薇觉得这执焰有情有义,一定要救他脱险,“你就是为了这事儿风风火火?” “我怎么会为她,又不是吃他家闲饭长大的,族长,我被寂芳父母挤兑这是昨天的事儿,谁会自贬身价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我先前去买菜,看到寂芳竟然和一个断了下半身的女人在一起,那女人还骑着一头怪模怪样的妖兽,鼻子上穿了鼻环,还掉了半边耳朵,看上去挺吓人的,我当时也没招惹她,哪想她这人就喜欢狗仗人势,还想怂恿那妖兽来咬我。”妙秋说着到这儿就更气了,婉薇对那只掉了半边耳朵的妖兽有些印象,鼻环上的确镂刻了熔铸的名字,还是小甜瓜一见倾心的坐骑,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熔铸那儿里,看来是有人向她献了顺水人情。 寂芳是蒙荔的丫头,和妙秋又是同乡,知根知底,想来必是这蒙荔不知从哪儿顺手牵羊弄了只妖兽当作讨好的礼物送给了熔铸,婉薇也不少听到过关于熔铸四处散布谣言,说她丧心病狂,故意弄断她双腿,人鱼族覆灭的事儿是她心里过不去的砍,自然也是别人兴风作浪,攻击她最有利的利器。 虽说是疯魔,但惨死的无辜百姓却是千真万确的,这罪孽,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会如影随形跟她一辈子的,蒙荔对菩心忠心耿耿,婉薇又是菩心的心腹大患,当然也就成了她的敌人,熔铸对她的憎恨就更不必说了,这两人当真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 “不必理会这些,我想去拜访一个人,你挑几样礼物和我一道去。”婉薇也不把这些无名小卒放在眼里,只是让妙秋私下里将寂芳盯紧点,妙秋自小就是穷人家的女儿,做事勤快又体贴,很快就收拾出几样还算配得上她身份的东西出来。 |
婉薇从小就喜欢素色的衣服,但活灵界的规矩很奇怪,族长必须穿着大红色的袍子,好像随时随地都要成亲似的,婉薇不想大张旗鼓,省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还将多来也拖累进来,还是低调点为好,也就穿了一身和妙灵差不多浅淡的衣服,乔装打扮成男儿郎。 “族长的男儿装也真是俊俏,您要是真是个男子,想必爱慕您的女子一定从这儿排到天边去。”妙秋初来乍到,认识她的人不多,不用换装也不碍事,婉薇的里拿着扇子轻轻摇曳,眉清目秀,俊逸非凡,神采飞扬,还真像是个踏雪寻梅,风浪俊俏的公子,婉薇用扇子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下,“越发觉得你这张小嘴跟抹了蜜,说到哪儿都甜丝丝的,只是不知道哪家的公子会被你这张能说会道的小嘴拴住。” “族长,我不是说您嘛,怎么一转眼就说到我身上去了,我想过了,这辈子我都会誓死追随您左右的,一起同甘,一起共苦,您没当我是下人,我却是要将您当作恩主侍奉,您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您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会义不容辞替您吃的,就是您日后成婚了,我还得跟着您,和您一起分享····”妙秋忽然缓过神,婉薇失笑,“怎么着,你还想和我分享一个夫君?” “族长,您有心上人了?我就知道您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人追求呢?族长,您说跟我说说,别不好意思,反正您如今是族长了,又是个女的,和男人一样都会有自己的宠姬,您打算招多少个男人扩充后宫?”妙秋一本正经的说,婉薇没想到活灵界还有这规矩,不禁大吃一惊,妙秋一手提着礼物一边挽着她的胳膊,似乎对此并不意外,“族长,想来您大概还不清楚活灵界的风土人情。” “我只要一个就够了。”婉薇脸不禁红了起来,妙秋笑,“这有什么呀!您再在这儿呆上十年二十年自然而入就习惯了,我觉得您诧异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咱们这儿和外面的繁文缛节不大契合,您是读书人,想来老子孟子没少熏陶,受到书上的道德约束太多,条条框框实在繁琐,咱们这儿的人都很随性,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一拍两散,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女人只要足够漂亮,有足够的本事御夫,男人见了自然动心,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是人生一大幸事,有的人寻寻觅觅一辈子也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只要大气一点,和别的男人同侍一妻又有什么难的,我二娘生得漂亮,又很有手段,所以我就有两个二姨夫喽了。” “贫嘴!”婉薇没想到做族长还有这么个待遇,如果她真要扩充皇宫,凤冥夕怎么着都是中宫了,妙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似乎察觉出了什么,“族长,瞧您这满面春光,该不会心里已经有了适合的人选?族长,其实我看人的眼光也挺准的,要不······” “就眼下四面楚歌的情形,我要是把精力都放在儿女情长上,和丧权辱国的昏君有什么区别?成天只知道骄奢淫逸,要是你帮我物色好的人选,我却被人从族长的位置上掀下去,,岂不是白费了你的心意?要是取代我的还是个女人,你煞费苦心的打算又变成别人坐享其成的嫁衣,你让我怎么甘心呀?”婉薇打趣似的说,却也在责怪她话多,心思用错了地方,妙秋也不再言语,乖乖的跟在她后面。 “救命!”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一阵恐怖的吼叫声也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了出来,是一个姑娘,身上血迹斑斑,婉薇只一个闪身就挡在了她面前,巧合的是竟然是头和熔铸的坐骑属于同一个物种的猗角兽,只是它两边的獠牙仿佛镰刀似的往上弯翘,它火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嘴巴半张,不时有浑浊不清的粘液从嘴里涌出来,四肢往下压沉,随时准备扑咬她。 妙秋连忙将女孩儿扶起,躲到一边,猗角兽的个子比那头奇形怪状的猗角兽要魁梧的多,看上去却也威风八面,婉薇自从当了族长,也不敢显山露水,周身的灵光也都刻意收敛着,再加上又来自神封炉火纯青的灵力,光泽如水银般剔透,顿时铺天盖地的从她身上蔓延开来,区区一头猗角兽根本犯不着她这么大费周章。 |
也犯不着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儿面前逞威风,只是她在偶然间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神封的灵力虽然精纯,但她还从未正儿八经的施展过,想要知道自己有多强,那就先找个看上去很厉害的人试一试这底子有多深,想来和她对峙的猗角兽是众多埋伏在四处猗角兽的领头,在它的触角上还长了一对角,上面缠着一层单薄而布满千丝万缕像梭子似的丝绒,随着呼吸涌现出令人触目惊心的光芒和震动。 应该就是这领头用来号召其他同类以及收纳主人命令的信号,婉薇凌空而起,身上的灵光仿佛浪潮似的不停的往外荡漾着涟漪,领头猗角兽的触角忽然大幅度的震颤,婉薇站在巨大的树杈上,潜伏在灌木丛里的猗角兽一目了然,或许是其他失散的猗角兽收到了领头的信号,全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妙秋和受伤的女孩儿被婉薇用法阵护住,稳如泰山,再强大的力量也不会冲破,婉薇所在的树杈忽然生出细长如藤蔓似的韧丝,死死的缠住她的脚踝,婉薇动弹不得,紧接着枝枝叶叶都爬满了五颜六色的虫子,和当初从言药身体里爬出来的腹獵蚀心虫及其相似,数以万计,顺着树干前赴后继往上攀爬。 婉薇心惊胆战,她虽说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但这样恐怖的场景还是头一次经历,当下也有些手足无措,乔飞橙是豢养猗角兽的主人,自然也能收到头领发出的信号,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连同那头残缺不全的猗角兽也背着熔铸来了。 “小姑娘,吓着了吧?被万虫蚀骨的滋味儿如何?”这时一个老太婆走了出来,一个半大的男孩儿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胳膊从不远处走了出来,这便是潜藏于人鱼族修炼龙陨心二十多年的菩心老祖,婉薇先前在活灵界的水边见过她,当时她看上去还没老成这样,兴许是神封利用她的事实在她后知后觉的反应中成了击中要害的毒箭。 含辛茹苦那么多年却都是为活灵界的今天添砖加瓦,想来她是个无往不利的人,又怎么甘心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必然气急攻心,不甘心被神封榨干了利用价值,元神本就溃散未全,龙陨心练来练去也不成气候,当真是比海中捞月一场空还要惨,婉薇只觉全身每一寸的皮肤都被腹獵蚀心虫咬出了大大小小的血洞,疼痛仿佛烟雾一般丝丝缕缕的往上延伸,不断凝固和分散。 说不上哪儿痛,但千疮百孔的痛却让她无法忍受,最后全都汇聚到了心口,万箭穿心,腹獵蚀心虫还在不间断的从树干上爬上出来,一层又一层的往她身上攀爬,婉薇几近窒息,心口仿佛被腹獵蚀心虫咬得支离破碎,龙陨心似乎也抵不住这千军万马式的啃噬,神智一阵恍惚,她千小心万小心,怎么还中了菩心的圈套,势必是有人出卖了她的行踪。 就在这时,她的手心,就是先前被那只头一次在言药身上出现的腹獵蚀心虫咬伤的地方忽然传来撕裂般的痛,她的恍惚不清的神智反而被这撕心裂肺的痛激醒了,一只比其他腹獵蚀心虫都要大五六倍大的腹獵蚀心虫,慢慢腾腾的从她手心钻了出来,怪不得她这两天总是精神乏力,却是因为腹獵蚀心虫早就钻进她体内。 如今看来,这腹獵蚀心虫的蛊母必然是在咬伤她的那一刹,就已生在她的血液里,以她作为养料,又有神封至精至纯的灵力养护,自然与寄生在别人身上事半功倍,想来一前一后出现在言药身上的那两只腹獵蚀心虫必然是一对了,是它们借着言药将蛊母生在了她的身上,被玄赭踩死了一只,另一只跑出去,根本就不是为了找寄生人,而是向菩心通风报信。 “小姑娘果然非同一般,以前曾在园子里听过你的传闻,只觉得孔郡之后,不会再有其他人可以取而代之,如今一看,却是孔郡挑人的眼光的确是逊色了些,这也难怪,以她当时虎落平阳的情势,想要找个天赋异禀,能和她不相上下的人,没个三五十年怕是很难挑出来的,急功近利,欲速则不达,我算是充分领略到这其中的道理,没想到孔郡英明一世,却也有功败垂成看走眼的时候,把你这个用来临时凑数也勉勉强强的人当作延续,她当时是穷途末路,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
菩心心满意足的看着眼下的场景,她也不过如此,传说就是传说,不过是颠倒黑白,夸大其词罢了,尔等小辈不过如此,她将瘦骨嶙峋的手伸了出来,蛊母仿佛受到了召唤,立刻从婉薇身上飞了出去,稳稳落在了她手上,其他的腹獵蚀心虫立刻安静下来。 但凡掉下去的全都化作了黑烟,原来这些腹獵蚀心虫不过是借着树妖的煞气幻化出来的,与树干合为一体,真正的蛊母已经出世,只有它繁衍出来的后代才是名副其实的腹獵蚀心虫,那才是最恐怖的,婉薇全身的力量似乎被树妖吸附,根本使不出来,再加上她本身的法力又被赤铁封印,眼下还真是穷途末路,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师父!”乔飞橙脸上的伤好了许多,但还是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菩心看到她时怔了一下,很快将她认了出来,所有猗角兽都受到头领召唤,背着熔铸的猗角兽也暂时失去了神智,只一下就将熔铸从背上颠了下去,失魂落魄的挤到其他猗角兽的后面等待主人发号施令,乔飞橙看到了只有半截身的熔铸狼狈不堪的摔在杂草丛里,她只是漫不经心的掠过。 菩心用手抚了下她的手,乔飞橙受宠若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仿佛有烈火焚烧,伤痕竟然毫发无损,完全痊愈了,她手上真真切切的触感让她受宠若惊,细嫩而润滑的皮肤不仅完好如初,而且还彻彻底底与她融为一体,宛如天生。 她急切的跪在菩心面前千恩万谢,菩心自己人品不好,座下的一座人马的人品自然也近墨者黑,比她高尚不到哪儿去,连镜海棠都丢下她跑了,林箬也一门心思找她那下落不明的儿子,碍于师徒一场,命令到了她那儿,不是敷衍了事就是阳奉阴违,怕是指望不上她了,乔飞橙眼皮子浅,从小又受尽冷落,想要得到什么都不容易,一点小恩小惠足够让她奋不顾身,冲锋陷阵的了,菩心将那只用婉薇的灵力培育出的蛊母交到她手上,“这蛊母需要男人的精血才能得以繁衍出更多的腹獵蚀心虫,你设法把他寄于一个男人身上,一定要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男人。” “是!”乔飞橙头一个人选就是善音,转身俗走,菩心却按住她的肩膀,“听说执焰的儿子善音与你情投意合,可有这事儿?” “没有的事儿,那不过是和这张脸原先的主人有过一段恋情,与我却是不相干的,还请师父放心,我不会因为他种下情根,迷了心窍,忘了自己的责任和对师父的耿耿忠心。”乔飞橙心里念着菩心先前为她彻底融合面容的恩情,先前只是觉得她很冷血,并没把她放在眼里,虽说眼下也有借着这个恩情牵制她的嫌疑,但她一直渴望能得到菩心的关注,如今倒是也圆了她多年的心愿,自然鞠躬尽瘁,不辱使命。 菩心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看他就是个不错的人选,把蛊母放在他身上,不久之后,蛊母就会在他身上大肆繁衍,你务必要小心,别让镜海棠看出猫腻,我能看得出来,你脸上的伤就是她所这,蛊母事关重大,她要是还与你针锋相对,不能为我所用的,活着也就失去了价值,反而还会滋生事端,你大可用些手段将她除掉,这个你拿好,”菩心将一只血红的玉交到她手上,“想办法将这个东西放到她身边,不用你动手,她自己就会中了迷阵,一旦入境将会万劫不复,将自己给生生的困死了,背叛我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飞橙,谁对我是真心,谁对我是假意,我嘴上不说,心里却瞧得清清楚楚,去吧!” “师父!”这时一个懦弱的身影走了出来,却是言药,婉薇以为自己看错了,菩心津津有味的欣赏婉薇脸上的错愕和惊诧,她搀着言药的手走了过来,笑着说:“你以为你很聪明么?其实你笨的可怜!孔郡当年是个如何绝顶聪明的人,想要取代她,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说句难听话,你仗着神封的抬举才坐上了族长之位,论起来你们是有私情的,他把你当作了与他有过一场情分的南寻芥,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你不明就里的承接了他的人情,如今他灰飞烟灭。” |
菩心其实早就发现那个只有半截身的熔铸,她的坐骑就是乔飞橙豢养的猗角兽,乔飞橙的本事都是她教的,她虽说是主人,猗角兽受她驱使,但真正能对猗角兽发号施令的人却是她,神封不复存在的事儿想必还没人知道,新上任的族长和神封之间有私情。 这林林总总的因素凑到一块儿,足够激起民愤,将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族长拉下马,“活灵界这个烂摊子就变成了烫手山芋,他骗了你,想将你永永远远的困在这儿为他善后,如果他还活着,看到你这么不争气,连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都能将你骗得团团转,怕是要后悔将活灵界的百姓交到你手上自取灭亡,他死了,但欠我的债却万万不能一笔勾销的,我要连本带利的从你身上双倍讨回来,最重要的还是你的龙陨心,就算是融合了,我也有办法将它挖出来。” “言药,你可是松信亲自举荐给我的人,我那么相信你,没想到你却吃里扒外,给菩心卖命!”婉薇虽说被数以万计的腹獵蚀心虫包围,却明显感觉到锁在右脚上的赤铁仿佛产生一股和树妖相辅相成的力量,况且开锁的钥匙就在她身上,她之所以没有打开,是因为神封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和她融为一体,他是来自天界陀灵山的上神,修为极深,和她所修炼的法力大不相同。 一旦冒冒失失的打开赤铁,一旦融入不了,两股力量在格格不入的情况下总会相互磨砺,两虎相斗必有一失,她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林箬下在她身上的赤铁反而歪打正着,帮了她一个大忙,但她的修为和神封给予她的灵力之间还需要另一股力量从中回旋,再加上赤铁本来就是天上地下不可多得的宝物。 它本身就有股强大的力量,树妖想来就是菩心精心为她准备的祭台,它的力量自然非同一般,婉薇处处都能从岌岌可危的处境里讨到便宜,却也是应了因祸得福的话,菩心以为自己技高一筹,这树妖怕是她最后的杀手锏,只要她沉住气,尽量让树妖的力量将赤铁浑厚而内敛的灵力诱发出来,就能潜移默化的将她本身灵力和神封之前的力量悬差补全。 间距的融合只有借着适当的缓冲,才能尽可能避免巨大的冲击给她造成的伤害,不至于冒失之下再次走火入魔,婉薇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想要得到最终的成全,必须熬过这个关口,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白白得来的便宜,想要让菩心放下戒备,只能顺着她的念想将这出戏惟妙惟肖的唱出彩头来,菩心见她痛不欲生,果然掉以轻心,言药跪在她面前不停的磕头,“对不起,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 “迫不得已?好一个迫不得已?好,我认了,是我遇人不淑,竟然没想到你会和菩心串通一气来坑害我,菩心,”婉薇可是一点也没收敛住身体上的疼痛,“如今我栽在你手上无话可说,只是你得让我死个明白!” “跟我讨价还价?”菩心自然想速战速决,婉薇冷笑,“你以为你将我的龙陨心挖出来就是你的吗?当然你从别人那里不也抢来了龙陨心,没日没夜修炼了二十多年,您可修炼也了什么眉目?在您面前,您是前辈,我这个沾了孔郡名头的无名小卒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将龙陨心融合了,传出去,你说这是打谁的脸?您好意思重出江湖让别人笑话您用最蠢的办法竹篮打水?知道的说您着了神封的道,左右怪不得您,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眼昏花,好东西都用不出好的来!” “我也奇怪,你是怎么将龙陨心融合的?”菩心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丫头和她想像里的不太一样,婉薇哈哈大笑,“我要是告诉你了,以您蛇蝎心肠的手段,转眼就将我开肠破肚,将龙陨心挖出来连同你自个儿的那块按着办法修炼去了,我成全了你却失掉自己的命,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知道你很生气,觉得我在故意诓你,事到如今,落在你手里,我也不期待能有什么好下场,实不相瞒,之前我在没有被神封提携为族长之前曾在水边见过您,那会儿您还嫩得很,如今却成了老丝瓜,想来神封给您的这口恶气将您的美貌都催残殆尽了,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融合龙陨心的方法很简单,但我就是不告诉你,当然了,你可以杀了我,或者用这些恶心的虫子对我严刑逼供。” |
“这个法子不错,正合我意。”菩心觉得她没那么蠢,故意将对自己不利的弊端暴露出来,婉薇嘴里忽然涌出一口血,神色诡异的说:“我这个人最怕疼了,孔郡什么人物?她千挑万选才将她的死生荣辱继承给我,如今她死了,您左右都不会给我好果子吃,我想好了,做人得有骨气,孔郡的在天之·····不对,她生前干了那么多损人不利己的事,想来是去不了极乐世界,我呢你也是知道的,疯魔的时候在人鱼族大开杀戒,和她也算是一类人了,自然也要下地狱的。” 婉薇擅长察言观色,她这破罐子破摔的说法也在她脸上出现了效应,“这短短的一生我也没做过几件悲天悯人的大事来抵消她对我的失望,我死不瞑目没什么,要是让她在九泉之下还责怪自己瞎了眼,千不该万不该挑我这个没用的废物当延续,那我的罪孽就更深重了,还不如痛快一点咬舌自尽,多少还落一个不屈不饶,坚韧忠贞的好名声流芳百世,我是您的受害者,想来孔郡对您的憎恨必然会大过对我不成器的失望,我的这笔买卖稳赚不赔,只是可惜菩心您风雨无阻二十年,到最后还是一事无成,纸包不住火,车辙马迹,总要泄露出去。” “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菩心总觉得她的气力似乎有增无减,也隐约察觉到了异常,婉薇却说:“这怎么能是危言耸听呢?是您心虚了吧?龙陨心是个人人都想得到的香饽饽,您挖走了我的龙陨心,和您的那一块刚好凑足一半,这个份量足够让您威震天下。” “说得也是,龙陨心总共也就四块,我占了两块,也就是二分之一,只要我将剩余的二块凑齐,孔郡即使死而复生,又奈何得了我?”菩心刚才的疑虑很快就被这个话题分散,不过她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要不然她也不会藏到人鱼族掩人耳目,一旦被仇家盯上,以后就没什么安稳日子过了。 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断魂渊更适合藏身的地方,拿到龙陨心却不能心无旁骛的修炼,就像在饥火烧肠中拿到了烧鸡,却发现自己的牙掉光了,实在难以下口,找不到融合的门路,怕是穷尽一生也难成心愿,少不了还得遗臭万年!那丫头说得一点也没错,这是个对她稳赚不赔的生意。 婉薇明显感觉到赤铁滚滚发烫,由赤铁从中转化的力量正源源不断的融入到她本身还存在悬差的灵力中,气势磅礴,却又沉稳而内敛,婉薇有些受不住,额头上大汗淋漓,条条青筋若隐若现的从皮肤上顶出来,菩心知道她这样不同寻常的反应必有玄机,但她唯一没算准的就是她脚上有赤铁,婉薇嘴里又翻涌出几口血。 菩心就像一个惊弓之鸟,她眼下的处境不比婉薇乐观多少,唯一的筹码就是祭长澈,这是她百发百中的死穴,况且婉薇接连吐血也给她造成了错觉,还以为她受不住树妖来势汹汹的煞气。 不过她心里还是觉得哪儿出了差错,孔郡有什么本事儿她是最清楚的,在那样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只会越发谨慎,她精心挑选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被树妖收服,要是她真高估了孔郡,眼下的小姑娘就是她瞎了眼,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辱。 可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临危不乱,从这一点来看就不是一般凡人,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融合了龙陨心,她这二十多年来潜精研思的心血算是打水漂了,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还是事实的真相比她想像的更可怕? 婉薇越来越觉得从赤铁上转化而来的力量越发汹涌,赤铁的封印在她本身灵力饱和后,又在神封势如破竹的神力下猛地断开,那些蔓延在血液里的疼痛仿佛一下子就莫名的消失了,整个人也随着两股融会贯通的力量变得轻松而畅快淋漓。 妙秋吓得面无人色,但她看到婉薇痛不欲生,浑身爬满了虫子,不过冰雪聪明的她很快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但凡从树上掉下来的虫子全都化作烟气,说明这虫子和这诡异的大树是一体的,如果大树倒了,这些相应的虫子也将不复存在。 |
“族长,我来救你!”妙秋没有灵力,只是个普通人,她不顾一切的站出法阵,婉薇心里一急,大声说:“回去!” “砍了这树就能救你!”妙秋就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抽了出来,婉薇身上的两股灵力还未完全融合,她这么冒然出手只会给她造成大麻烦,还会让菩心看出猫腻,或许是她动了气力,扰乱了两股力量的最终融合,在神封的力量在没了赤铁缓冲的情况下强行兼并,强大的冲击还是给婉薇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妙秋挥舞着匕首,不停的扎着向树身。 哪想这也并非普通的树,而是受菩心煞气修炼成的树妖,枝枝叶叶都有了痛觉,婉薇五脏六腑都在跌宕起伏的冲击下仿佛就要搅碎了似的,妙秋一边哭一边扎着刀,树妖外皮并不坚硬,发黑的污血不时的从深深浅浅的口子里飞溅出来。 婉薇已与树妖的力量融为一体,如今又没了赤铁的保护,扎在树妖上的伤口全都一览无余的呈现到她身上,菩心这才恍然大悟,婉薇身上的虫子只在转眼间化为灰烬,妙秋满身上血,仿佛火似的将她的血液都烧得沸腾了,树身忽然开裂一道鲜红而狰狞的口子,转眼又变成了血盆大口。 一股强大的吸附力气势汹汹的从里面旋转出来,婉薇的胸口仿佛也被人用刀剖开,还在不停的向两边撑开,菩心见大势已去,这股强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吸进去,妙秋首当其冲,她还没反应过来,立刻就被汹涌澎湃的力量吸了进去。 开裂的口子犹如无底洞,不仅是妙秋,还有为首的猗角兽也被卷了进去,它锋利的爪子在地上拖出几道深刻而草木横飞的抓痕,任何挣扎都是徒劳无益,菩心见大事不妙,就想让树妖和婉薇同归于尽。 但她不知道的是,树妖的力量已经被婉薇身上的力量反噬,婉薇恍惚不清,龙陨心与她合二为一,自然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替她将本身欠缺的力量补齐,树妖的力量受到扭转,也就成了载体,会尽吸附但凡有灵力的东西。 言药趁机逃跑,为首的猗角兽被卷入了树妖生死未卜,或许是那只残缺不全的猗角兽灵力太过微薄,实在经不住榨取,反而逃过一劫,它省过神来,又一瘸一拐的跑到熔铸身边,趴在地上,熔铸爬到它背上也急匆匆的逃到了石头后面静观其变,周身呈暗红色的树妖穿闭上裂缝,汲取到的灵力全都顺着树干蔓延到婉薇的身上。 婉薇神智清醒过来,胸口排山倒海般的疼痛也在不断锐减,婉薇明显感觉到两股灵力彻底融合,周身的灵光却是最精纯的金光,全天下,也只有祭长澈才达到的境界,婉薇有气无力的从树上一头栽下来,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犹如破茧而出的七彩蝶,初初成形,半个时辰后才能翩翩飞翔,菩心见机会来了,灵剑骤然而出,婉薇全身一点力量也没有,手里抓住从她脚踝上脱落下来的赤铁。 菩心提着剑大喜过望,就便将她的龙陨心挖出来,婉薇舌头干结在了上颚,就在菩心的剑向她刺来的一瞬间,菩心的后心忽然被人猛地一一击,剑尖险险的从婉薇的肩膀擦了过去,只是破了层皮,她还没来得及感到痛,伤口早已愈合。 菩心刚有人偷袭,转过身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她旁边的妖媚女子身后忽然呈现几条橘红色的尾巴,毛茸茸的,却是传说中的九尾狐,婉薇屏气凝神,她只有一次机会,胳膊猛地一甩,手里的赤铁准确无误的锁到了菩心的腿上,当时是如何封住她的灵力,如今也将怎样封住菩心的灵力。 菩心大惊失色,没想到浮锦派令人闻风丧胆的赤铁竟然就在婉薇身上,怪不得她能扭转乾坤,必然是赤铁给予她本身双倍的灵力,她煞费苦心才修炼成的树妖也成为助她缓冲的载体,这回算是连本带利输得精光,血本无归,还被赤铁封住了法力。 不过这东西既然是林箬的,她一定有钥匙开锁,当下也不担心,她要是知道钥匙就在婉薇手上,怕是要哭笑不得,菩心手上的灵剑随着被封印的灵力而消失,如今她的光晕已变成至精至纯的金光,当初也只有伏魔族鼎盛时期的祭长澈才有的灵光颜色,菩心血本无归,她低估了孔郡的眼力,更是低估了婉薇,不过菩心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她的灵力虽然被封,却还有一样不用自身法力也能操纵自如的法器乾坤扇,她‘咔’的一声打开扇子。 |
九尾狐来势汹汹,但一股强大的力量只一下就将她狠狠的从半空打落下来,又撞到了石头上,这一击太重,竟然将她打回原形,老太婆便是多来,她手忙脚乱的将九尾狐抱了起来,又躲到石头后面,菩心却是无心和这些小罗喽一般见识,婉薇灵力正在恢复,但乾坤扇的力量太雄厚,怕是硬碰硬会吃亏,菩心毫不犹豫的向她扇了一去。 婉薇左躲右闪,虽说在间不容发之际躲了过去,但菩心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下手狠辣而咄咄逼人,婉薇刚好撞到了树妖上,一股铺天盖地的锋芒从扇子上飞射而来,要不是婉薇反应神速,神身手敏捷,被乾坤扇懒腰折断的就不是树妖而是她了,婉薇身上的灵力随着恢复的力量光芒四射,但眼下还是不能和乾坤扇这样的上古神奇相抗衡。 菩心不知布下什么阵法,从乾坤扇上飞射出的灵刀忽然化为实质的刀刃,在她布下的八卦法阵中形成四面包抄滴水不漏的天网,婉薇没到自己会这么倒霉,刚刚融合了两股力量还没派上用场,却遇到这凶煞无比法阵,她要是过不了这一关,怕会功力尽散,连元神也要灰飞烟灭。 就在这性命攸关,一触即发的当口,一抹纤丽的身影忽然挡在婉薇的面前,却是先前去人鱼族温泉打探消息的靖雏儿,她身上继承了孔郡全部的法力,婉薇见法阵欺压而来,灵刀也激烈的旋转,刀刃锋利,还不时随着旋转扩大。 靖雏儿虽然有能力抗击,但乾坤扇力量雄厚,菩心趁热打铁,又连续扇动乾坤扇,黑沉沉的法阵排山倒海而来,靖雏儿在给婉薇布下法阵作为屏蔽时,飞旋的灵光骤然在她后心狠狠划了过去,顿时血肉横飞,靖雏儿也随之甩了出去,将只剩下半截的树妖撞断,连根须也翘出地面。 婉薇盘膝而坐,她的灵力正势如破竹的从周身运开,只靖雏儿再想方设法拖住她一阵,再来两个菩心也不在话下,靖雏儿没一会儿就已遍体鳞伤,乾坤扇乃自上古神奇,连同相辅相成的魁蝠鼎一起,可以修炼出毁天灭地的灵力,要不然活灵界也不会在短短十多年间撑出这么大结界,这全都托了乾坤扇和魁蝠鼎的福。 就算是真正的孔郡也很难抵挡,婉薇不停的告诫自己要静心,靖雏儿忽然撞进了她所在的法阵,腹部扎着一把灵刀,菩心乘胜追击,就在她一鼓作气,准备将婉薇和靖雏儿一起歼灭时,凤冥夕却在关键时刻将那记凶猛毒辣的灵光挡住,但乾坤扇的力量还是太大,再加上上面还有一个不停扩张的法阵,凤冥夕的灵力还没靖雏儿高,自然也扛为住这排山倒海式的重创,连续的重击也让他命悬一线。 婉薇突然睁开眼,手里的玄冥赤魂剑随着心念赫然在握,这时一只白色的身影忽然从菩心的身后飞扑出来,却是小佛仙,它张嘴就咬在了菩心的鼻子上,菩心勃然大怒,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也顾不上被它死死咬住的鼻头,猛地一拽,小佛仙被她狠狠的扯了下来。 嘴里还咬着血肉模糊的鼻子,菩心穷途末路,鼻子只剩下两个汩汩冒血的孔洞,看上去十分骇然,小佛仙被菩心狠狠掼向地面,不过小佛仙反应机敏,深吸一口气,整个身体立刻变成了球,巨大的惯性反而让他圆滚滚的身体又弹向了高空。 菩心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怕是血流如注的血随着抬头又回进了鼻腔,她被自己的血呛咳了两声,这才回过神来,一手拿着乾坤扇控制着法阵,另一只却是捂着不停流血的鼻子,这时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忽然落在了扇子上,却是她的鼻子,或许是她慌神的缘故,法阵开始震荡,靖雏儿抬头看了眼天空,却不知道小佛仙飞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一阵尖叫从上往下迅速传来,小佛仙的身体还没有成年的山猫大,如今却大成了成年的野猪,劈头盖脸的天下摔下来,菩心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觉得一抹巨大的阴暗向她砸了下来,落在扇子上的鼻子也不知道摔到了哪儿,菩心到底是修炼二十多年龙陨心,被小佛仙一屁股压得半身陷到了地下,却还没死。 她顾不上什么,只一扇又将恢复体形的小佛仙扇开,不过威力不大,只将多来和九尾狐用来遮挡的石头击碎了,多来大惊失色,又手忙脚乱的一手提着恍恍惚惚的九尾狐,一手拉着被摔得神志不清的小佛仙躲到另一块石头后面。 |
靖雏儿见她卷土重来,刚要撑起身站起来,她的肩膀忽然被按住了,婉薇拿着延伸至三尺长的玄冥赤魂剑,它的刀刃已从白光变成了金黄色,犀利而锋利的剑光耀眼夺目,菩心冷笑,头上的法阵次扩大。 婉薇凌空而起,周身的金光闪闪发亮,但凡触及的地方都会得到修复和浸润,就连只剩下树根的树妖也在刹那间死灰复燃,又变成枝繁叶茂,但全身却不再是暗红色,而是刺眼的金色。 凤冥夕和靖雏儿难以置信的相对一眼,这抹精粹的金光也只有当年独步天下的祭长澈才有的,如今她也有,说明她的灵力已登峰造极,甚至超越了孔郡当年的盛世,如今的她不是为了延续孔郡而存在的替身,而是截然不同的第二个孔郡,婉薇目光熠熠,法阵中飞转的灵光在她瞳仁里摇摇欲坠,闪电一般的剑光玄冥赤魂剑上飞射出去,刚好切入相互轮转的灵刀中。 菩心见婉薇浑身蔓延出一股令她胆战心惊的杀气,法阵中不时传来铮铮作响的声音,却是灵光碎裂,支离破碎的从法阵中飞落下来,婉薇举起玄冥赤魂剑就要将她的首级砍下来,菩心法力尽失,法阵又被玄冥赤魂剑的剑光绞碎,如今对她却是不管用了,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地上,“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回祭长澈!” “没有你,我一定能将春宫园掘地三尺,乃至要将整个断魂渊翻出来,也会找到他的!不过,我不会杀你,如今你在春宫园为我设下的陷阱和机关,我会一关一关的过,等我救出他,将他的帐,我的帐连并着一次性算清楚,”婉薇猛地将玄冥赤魂剑扎进她的胸口,将她那块尚未融合的龙陨心生生的挖了出来,菩心睁大眼睛,血丝从眼睛里飞涌出来,婉薇将血淋淋的龙陨心捧到眼前,只一瞬便融入到她心口。 第一块龙陨心已经融合,第二块也就不用融合,自然而然就能和那块无缝联合,菩心自己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没几天日子可过了,“人鱼族就要沦陷了,它会成为活灵界的地基,你是菩心,在这儿呆了二十多年,又是活灵界的功臣,我想了个办法,可以让你永远的留下你最爱的春宫园里。” 婉薇觉得这法子很可行,也没浪费菩心臭不可闻的名声,“如果活灵界能有你的元神作为地基立世于断魂渊。必然会托了你的福屹立不倒,成就百姓千秋万代的恩祉,你是个老江湖了,应该听过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让你魂飞魄散的时候还未到,待我将师父救出来之时,就是你用元神为人鱼族殉葬之日,还有,我谢谢你这二十多年来含辛茹苦的为我修炼龙陨心,如今我却是白白占了你的便宜不劳而获,你算是我半个恩人,但我从小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欠我的,看在小佛仙咬掉你鼻子掉的份上可以不计较,但你欠我祭长澈的,他身上的每一条疤,我都会从你身上成双成对的讨回来!” 婉薇看着她少了鼻子的面孔煞是可怕,眼里闪过一丝悲凉,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龙陨心,如今二十多年的修为却是为了别人,想当初她到龙陨心的时候,心里多半想着修成之后成为江湖上叱咤风云,首屈一指的女英雄,如今看来却是个活脱脱的狗熊,输了老本还赔上了身家性命,“二十多年前,你可曾想过今时今日的下场?想来你这辈子也从来没有为谁奉献过爱心,行善没有作孽多,眼下我就给你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你别得意的太早,我已将祭长澈的元神和魁蝠鼎连在了一起,我死了,祭长澈也得用给我当垫背的,你纵然成为了第二个孔郡又能奈何得了我?”菩心满脸是血的说,祭长澈是她的死穴,也是她唯一咸鱼翻身的筹码。 婉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地上那个沾了泥的鼻子捡了起来,郑重其事的放到她的手心,“你想让我师父给你当垫背的,也得将自己收拾光鲜一点,他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给你这种人殉葬,你活着人神共愤,死了还想天理不容,很好,我很佩服你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个性,一般人都做不到,你如今都已一败涂地,连眼下的都快顾不上,又如何觉得我师父一定会给你当垫背的,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
婉薇觉得眼前这个荒唐可笑的菩心是如此的可笑,“我要是赢了,我先将你千刀万剐之后,再将你的元神作为活灵界的地基,同人鱼族一起万劫不复,我还会以族长的名义给你修碑立传,香火供奉,也算是你为活灵界舍生取义的报偿,如果我输了,先掏了你的心,再将你座下所有的人和你一起灰飞烟灭,也算是大团圆了你们,你看如何?” “郡主小心!”就在婉薇准备再给她一刀当作记性时,一把暗红色的剑却猝不及防的向她飞射而来,婉薇只得急急的向后撤退,却是林箬,她转眼就将伤痕累累的菩心救走,悬浮在半空中的法阵也立刻消失无影。 “你们怎么样?凤哥哥,你怎么来了?”婉薇看到凤冥夕身上血迹斑斑,尤其是腹部,有处拳头大小的伤,婉薇坐在他身后,给他度了灵力,伤口逐渐愈合,但她能救的只是皮外伤,那么重的内伤还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康复,靖雏儿伤势更重,先前勉强替她挡掉的两三刀却已将她半数法力耗损了。 凤冥夕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周身金光闪闪的灵光,如今她强大到已经不需要他保护了,婉薇没看懂他眼里的失落,他听到她对菩心说的那些狠话,她是个认真的人,说到自然会做到,如今她已有了两块龙陨心,很多东西都会慢慢拼凑出来,他不想自己的所有努力和付出最后只换来一个值得器重和托付的师爷。 “凤哥哥,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痛了?我再度些灵力给你!”婉薇根本就理解不了凤冥夕的矛盾和畏惧,凤冥夕一将把她抱在怀里,“小薇。” “我已经不是小薇了,你不是一直叫我郡儿的么?怎么突然又改口了?算了,”婉薇握住他的手,仿佛哄孩子似的说:“你喜欢叫我小薇,那就叫小薇吧!以前我总是厌烦别人叫我孔郡。如今我正一步步成为她,却也觉得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好像一直在等待着我去·····” “我离开这儿好不好?小薇,我们·····”凤冥夕对婉薇的感情就像糖果,以前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却一直都得不到,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但很快又要失去,再也尝不到她的甜味,他无法想像没有她的生活和乐趣,婉薇觉得他过于娇气,只是他受了伤,不管她怎样他总是迁就她,看来他还担心她对祭长澈的师徒之情会取代他的儿女之情,“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爱的人是你?” “我相信。”凤冥夕仿佛又从她的回答里看到了希望,但她的不耐烦也让他看在了眼里,婉薇扶着她起身,看着那繁密魁梧的树妖,妙秋为了救她而被树妖吞噬,不禁伤感起来,她信任的言药和菩心串通一气背叛她,看来在密道里的黑衣人多半是她了,菩心不可能有蛊母,想来也是借着言药的手从接应人那儿拿来的,如今言药下落不明,菩心诡计多端,想来不会说实话,看来只能找到言药才能将蛊母真正的主人揪出来。 妙灵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儿,她已不再轻易相信谁,但她还是死了,如今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再挑个妙秋?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故作轻松的说:“我给你挑的丫头可还满意?我看你精神似乎很好,看来挺会照顾人的。” “嗯,很好。”凤冥夕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别人生得怎样,是美还是丑,燕瘦环肥,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婉薇越发觉得他逼得紧,她就想逃得远远的,“凤哥哥,我答应你,等处理完活灵界的事儿,救出我师父····说起他,他还不是你的上司?你就安安心心替我打理政务,把奏折批得漂亮点,解救他的事儿就交给我事办,于情我理这一关我都要过的,凤哥哥,我们各司其职,分工合作怎么样?要不这样,等救出我师父,找个黄道吉日,我们就成亲?” “郡主,你要成亲?只是眼下事情还没有平息,如今你是族长,婚姻大事必须得到族内各分支首领的认可,再说凤·····他现在是神封上神,如果冒然成亲,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靖雏儿当然是希望婉薇能和祭长澈在一起,凤冥夕神色一紧,是啊,他现在是神封,要怎样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亲?除非得到苍梧长老的支持,可这个请求一旦捅到他那儿,势必会引起他的疑惑,要是被拆穿了身份,不光是他,就连婉薇的处境也要岌岌可危,这个关口的确不是成亲的最佳时机,但他总是担心夜长梦多。 |
眼下却也不能揪着这个话头不松,他不想给婉薇千万压力,“没事儿,雏儿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这么仓促的成亲反而会落人话柄,等我们把这儿的事处理妥当了,再将尊上送回神垒宫,我们再成亲也不迟。” 凤冥夕得回去养伤,靖雏儿耗损了半成法力,她执意不肯回去,只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婉薇给她也度了灵力,皮外伤也都好得差不多,婉薇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树妖的树干突然颤动,靖雏儿全身戒备的将婉薇挡在身后,手里的剑也蓄势待发,只见一个身影从树上伴随着尖叫声摔了下来,却是妙秋。 “郡主!”妙秋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婉薇,哭着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靖雏儿好奇的打量她,婉薇将她推开,“你哭什么?我还以为树妖真吃了你!看到你没事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对了,你不是没有灵力的么?” “活灵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灵力,我在家和姐姐妙宜也修习了一些,不过是花拳绣腿,用来闯江湖肯定是不够的,但用来防身却绰绰有余,我姐姐天赋比我高,在修为上也挺有耐心,聪明又贤惠,我爹也总是夸赞她福慧双修,郡主,”妙秋说起姐姐话不禁多了些,“我还以为郡主会挑我姐姐在身边侍候,还是郡主最好,什么事儿都能一碗水端平,这么深的雅量非一般人能及,所以才会有福气当族长,不像其他俗人,只会以貌取人。” “你长的已经够漂亮的了,听你这话音,你姐姐敢不要美若天仙了?”靖雏儿眼神在婉薇的脸上转了转,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婉薇觉得奇怪,妙秋不会说谎,但她是亲眼看见过她姐姐的容貌,就是觉得长得让她放心才将她放到凤冥夕的身边侍候。 虽说是她小人之心,但她心里的确是想与他长长久久在一起的想法,听她这么一说,妙宜的容貌必然在妙秋之上,说是美若天仙也不夸张,她当初所看到的粗陋必然是她精心伪装过,这么深的心思不禁让她不寒而栗。 妙秋单纯无邪,善意多,心眼少,不擅长勾心斗角,她刚才的一番感慨也有口无心,想来妙宜早就注意到了凤冥夕,为了名正言顺的呆在他身边,又利用她防患于未然的心思,借着挑丫头的名头一步步的走到他身边,可她是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挑她们姐妹俩?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好好会一会她,看看是她的手段多,还是她眼心儿多。 “郡主,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难道是我刚才说错了话?”妙秋见婉薇脸色说着说着就拉下来了,不禁有些害怕,婉薇微微一笑,痕迹太明显,反而更让人觉得心虚,靖雏儿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妙秋转脸看向树妖,心有余悸的说:“刚才险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树妖要将我嚼碎了咽下去,郡主,我先前看到你被密密麻麻的虫子咬,还疼不疼?” “郡主,蛊母的事有下落了。”靖雏儿说,婉薇的注意力也被她的话吸引过去,这时躲在石头后面的多来站了起来,九尾狐就是先前在荷塘落了水幸得执翰相救的苏檠,她被菩心打回原形,受了内伤,怕是十天半个月也很难恢复人形。 不过小佛仙皮糙肉厚,先前的那一摔对它也没什么影响,幸好刚才它在关键时刻咬住了菩心的鼻子,要不然还不知得引发多严重的后果,它当下已在多来的臂弯里呼呼大睡了,半张着嘴,牙缝里还残留着菩心的血,后腿也有一下没下的抽搐。 “你就是多来?”婉薇见她比菩心还老,一点也不像三十来岁的模样,妙秋大叫一声,婉薇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吓得不轻,妙秋神情急切的说:“我先前提的礼物呢?” “不是你提着的么?怎么问起我来了?不过多·····我该怎么称呼您?”婉薇尴尬的笑了笑,多来说:“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多来,你们说的礼物就不必了,难得你还有这份心意。” “多来,是去我那儿坐坐,还是去您那儿聊聊?”婉薇觉得杵在这儿说话也不方便,多来将怀里的小佛仙递给她,靖雏儿抢先接过,多来多看了她几眼,婉薇笑,“这雏儿,刚才多亏了她及时相救。” |
“郡主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我本是一体,为您挨几下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靖雏儿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小佛仙的毛发,不时发现愉悦的咕咕声,多来的头发雪白,看上去和一般的老妪并无差别,“还是去我那儿吧!你那儿人多眼杂,我那儿虽说荒僻些,却也清静,况且你女扮男装,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你我说话的么?”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婉薇一行人来到多来暂住的茅草屋,里面的桌椅虽说老旧,却也干净清雅,门前还有成片开得热烈的梨花,细小而淡白色的花瓣洋洋洒洒,美不胜收,中间置了一个石台,四处设有板凳,桌子上落了一层单薄的梨花,芬芳馥郁,沁人肺腑,却也是个难得避世之处,靖雏儿将凳子上的花瓣扫净。 妙秋今年也就才十岁,正是好玩的时候,这儿的梨树少数有二十多株,她忙得不可开交,梨花傲然开放,看得她眼花缭乱,手上也折了一把花枝,靖雏儿倒是比她老成许多,总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婉薇身边,小佛仙睡醒了,是个人来疯的性子,它不需要别人介绍,能闻得出和主人息息相关的气味儿。 妙秋是婉薇的侍女,它自然也是能分辨出来的,刚好它也贪玩,很快就和妙秋打成一片,一溜烟就能爬到树顶上不停的跳动,花瓣纷飞,嬉笑打闹,开心的不得了,婉薇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愉悦过,也没听过别人这么欢天喜地的笑声,多来也觉得妙秋活泼可爱,靖雏儿关心的只有婉薇一个人,脸上总是古水无波,像个木头美人。 多来很欣赏她的忠烈,她虽说足不出户,但她消息灵通,外面的很多事她都一目了然,想来对她的过往也知晓几分,谁的过去里都有几分不愿提及的东西,她能放下,便是大彻大悟,也没辜负孔郡的心意。 “雏儿,你在温泉那儿可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婉薇觉得这个多来真是个奇人,想来早就知道她会来找她,先前和菩心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应该也不是她平常散步常走的路线,这是去看看她到底长了什么三头六臂竟然受到神封的亲睐,看她这架势,是打算在她身上押什么注么? “郡主,我在那儿蹲守了两三天也不见动静,但是我在池底找到了这个,你看一下。”靖雏儿总会将婉薇的事情尽心尽责当作自己的事去做,丝毫不敢怠慢,甚至还潜入温泉底部,说着就将一缕白色如丝绒的东西拿了出来,婉薇盯着看了半天,看上去像是佛尘上的丝线,又像是一缕白发,多来笑着看向婉薇,目光又越过她,落在了靖雏儿的身上,“在你看来,这是什么东西?” “像是你的头发。”靖雏儿直言不讳,婉薇有些惊异,多来说:“没错,就是我的头发。” “你的头发?”婉薇更加茫然不解了,不知道她坦诚的背后到底想说什么,多来忽然拍了拍手,言药从茅屋内走了出来,婉薇刚一走身,靖雏儿一个闪身,已将手掐在她的咽喉上,言药全身瑟瑟发抖,婉薇见多来从容淡定,想来这言药多半也是她的人,当真是艺高人胆大,能做到脚踏三只船的人怕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当下向靖雏儿使了个眼色,靖雏儿这才松开她,随后又站在她身后。 言药的脖子上已惊现红痕,她心有余悸的用手抚着隐隐作痛的脖子,多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把事情说清楚,族长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是非曲直,隐衷难处,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如今我救你一命,又在我的地方,她再生气也得顾及我的面子,也不会为难我的。” “我一直有个疑惑,你是松信的人,是他将你举荐给我的,还信誓旦旦的说你是个可信的人,如今你却和菩心里应外合,松信回来,我要是将你的所作所为说给他听,你怕是要辜负他的信任,对你怀恨在心,他也不好给我交待,谁知道是不是他也和菩心串通一气,故意安排你来陷害我!”婉薇对松信是深信不疑的,只是故意用激将法将她的实话套出来,言药眼睛红润,靖雏儿面无表情,总有几分凶狠,言药先前被她掐了一下,当真是怕她,眼神也怯怯的,多来也给她倒了杯清茶,“说吧!再不说天色就要晚了。” |
你可有乌鸦血石的珠子?”婉薇看她一言难尽的样子,怕是千头万绪也不知道从哪一件说起,言药颤巍巍的将一串乌鸦血石拿了出来,婉薇将珠子递给了靖雏儿,清脆而灵动的拔弄声很悦耳,靖雏儿在她耳边说:“十颗,少一颗,在密道里和外人接应的黑衣人多半就是她了。” “你的珠子少了一颗,你可曾知道?”婉薇将那颗竽依瓦在密道里捡来的珠子拿了出来,言药眼泪汪汪,看到靖雏儿微微收紧的眼睛时,吓得魂飞魄散,但这样胆小如鼠的人又怎么会是黑衣人,婉薇刚要喝茶,靖雏儿却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喝了一口,随后才交给她,多来笑,“你这是怕我下毒?”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没少被下毒,防着防着就防出习惯反应来了,雏儿也向来这样替我试毒,也幸好有她鞍前马后为我解决了很多麻烦事,要不然我也不会活到现在。”婉薇自然也不会嫌弃靖雏儿的口水,也就大大方方的喝了。 多来见靖雏儿连这种事都亲力亲为,看来孔郡当年给她的恩惠不大不小,刚好够她对婉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到底还是孔郡,要说未雨绸缪,谁也比不上她半分谋略,多来点了点头,“族长的坦诚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难道关于言药的事儿,除了乌鸦血石,温泉里捡来的一缕头发,就没有其他想问的么?” “你在这儿等我那么久,我要的答应即使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的,按您目前衰老的速度,怕是我等得起的时间,你却等不了,咱们也别绕圈子了,开门见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婉薇也是个直肠子的人,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自己说话也爽快,从不喜欢弯弯绕绕的那一套,多来满是皱褶的脸惊颤了一下,看来婉薇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言药本是松信身边的人没错,但她只是人人偶,是我用法力制造出来的傀儡罢了,先前死去的那个言药也是傀儡。” “你怎么····你不是执翰的妻子么?怎么会有这么邪乎的法术?”婉薇对她的手段也是刮目相看,多来说:“前段时间,我父亲用白丝鸟给我传信,他一直隐居外世,已经很久没有回人鱼族了,我的法术和灵力都是父亲从小悄悄传授给我的,没有人知道我会法术这个秘密,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也用不着法术,我丈夫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我父亲突然来了消息,让我想个办法接近菩心,言药其实早就死了,在你没进人鱼族之前的事儿,我有时也会去活灵界,她从山崖上摔下来粉身碎骨,我觉得她可怜,就地取材,取了染了她鲜血的石头,照着她的模样刻了一个人偶,又以法力替她修复身形,变得和从前一模一样,之后又将她安葬了,活灵界灵力醇厚,久而久之她也就和正常人无异,父亲让我派人去菩心那儿盯着,刚好言药又被松信安排到你的身边,我觉得她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白天服侍在你身边的是言药,晚上偷偷和菩心接应的也是言药。” “菩心那么贼,法术这东西说到底就是个障眼法,她怎么能识不透?”婉薇很好奇,多来说:“不过是一出骗取她信任的苦肉计罢了,如今人鱼族妖兽横行,随便捉一只放在离菩心稍近的地方,想来你们已经知道古灵族的魁蝠鼎就在她手上,要说也是前一阵子的事儿,父亲在信中告诉我,魁蝠鼎里面藏有一块块狃襜伏象蝠,和龙陨心犯克,菩心修炼二十多年都未能融合的龙陨心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菩心从妖兽嘴里救了言药的性命,言药出于感激就将魁蝠鼎的秘密说出来,刚好菩心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她在发现狃襜伏象蝠的弊端后自然认为言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她留在身边,人偶受我控制,所以我才对菩心的一切了如指掌,那颗乌鸦血石是我让言药故意留下密道里,就是想让你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和她接应的人是谁?”婉薇问,言药怯怯的说:“是龙泉教教主红颜夫人,她早些年就和菩心有过往来,不过上次和我接应的却不是她,据她说是红颜夫人弟弟的朋友蓝珈,因为红颜夫人病了,实在来不了,所以才劳烦她跑一腿,菩心只让我去拿东西,却不知什么,后来才知道就是蛊母。” “红颜夫人?这个人我记得,好像还是师父的朋友,这个叫蓝珈的人我也认得,是师父的小师妹。”婉薇隐约记得一些,多来却摇了摇头,“你只知道红颜夫人是祭长澈的朋友,那你可记得雀屏刀却是她龙泉教流失已久的圣物?是菩心故意将雀屏刀的下落透露给她的,还有,当年伏魔族的首任君主元始天尊就是因为腹獵蚀心虫泛滥成灾,所以才以生血祭了腹獵蚀心虫,红颜夫人早年间就和伏魔族私下有过来往,仅剩下的一对腹獵蚀心虫也落在她手上,她是知道腹獵蚀心虫的危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祸害人世。” |
“话是这么说的,但人要是急红了眼,可是什么都顾不上的!”婉薇觉得菩心的手腕真是厉害,连红颜夫人都能扯进来,多来说:“红颜夫人因为寻找雀屏刀的下落而和菩心来往,这肯定是千真万确的,但她素来是知道这毒虫的危害,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它交给菩心,所以这个蓝珈必然打着红颜夫人的名义,偷偷的将这毒虫交给了菩心,而且你也说这蓝珈是祭长澈的小师妹,祭长澈被菩心扣在春宫园却是没人知道的,外界只知道他下落不明。” “照你这么说,红颜夫人一定知道祭长澈就在人鱼族却装聋作哑,罔顾了朋友之情,可惜师父也有看人看走眼的时候,蓝珈小师妹也一定受了菩心的诱惑,这才中了菩心的圈套,原来菩心拿到手的腹獵蚀心虫却是她从蓝珈手里忽悠来的,那么大年纪还热衷坑蒙拐骗,真是可恶!早知道先前将她的手砍下来了。” 婉薇也觉得祭长澈的小师妹也是个人才,幸好还是伏魔族的,那么容易就被骗成了冤大头,要是被红颜夫人发现,怕是要骂她弟弟瞎了眼,遇人不淑,看在老朋友的份上自然不会杀了她,但将她赶出家门却是必然的,从此还得明令禁止她和她的弟弟有所往来,她无路可走,一定会设法来活灵界寻师兄,到时候大大小小都来了,得热闹? “想来菩心失去了龙陨心,一定会想方设法拿到雀屏刀的,先前竽依瓦看到有两拔人来抓尚不求,如今也只有他才有开启雀屏刀的法器,我得赶在他落在菩心手里之前找到他。可他现在成了香饽饽,想找他怕也没那么容易,”婉薇想来这个足智多谋的多来一定会帮到她的忙,多来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似乎觉得即使她不出主意,婉薇也能想出引蛇出洞的法子,婉薇在看到和正常人无异的言药说:“你是留着她还是····对了,说到黑衣人,先前我在孤岛上曾被黑衣人偷袭了,而且也是傀儡,在你看来会是什么人?” “你不是族长么?利用一下族长的特权不就知道了。”多来看了眼躺在她怀里昏迷不醒的九尾狐,婉薇忽然拿起水杯,猛地向多来泼了过去,靖雏儿的动作更快,手里的剑长驱直入,就在她手起刀落准备砍向多来时,多来的身影忽然幻化,变作一抹虚无缥缈的云烟,最后汇聚成一个仙气卓然,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手里拿着一只金黄色的莲蓬,靖雏儿见她冒充多来,想来多来也定然落在她手上,刚要与她缠斗,婉薇却拦在她面前,“不急,我看她不像是凡人,要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冒充一个凡人与我针锋相对!” “传说中的孔郡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就差点能破天了,如今看你更加不凡,以前我总觉得她不过是个会点功夫和手段的女人罢了,没想到将你这个人才逃出来也算是慧眼识珠,可她这么做,岂不是让祭长澈那个傻瓜算错了筹谋,光是这雀屏刀的下落就让他付出声音的代价,孔郡为人处事总是自私自利了一些,到死了还是为自己打算,但显得祭长澈成了彻头彻尾的傻蛋,”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景幻天宫的幻幽仙子,她用手抚了抚怀里昏睡不醒的九尾狐,笑着特别妖媚,“你都厉害成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菩心的龙陨心给挖了出来,当年的孔郡也不过只是将她的元神打散了而已,也仅此而已,如今你已天下无敌,不再需要祭长澈为你危机重重的前程奔波劳累了,眼下的情景看来,他百忙一场不说,将自己搭进去,还得连累了你去解救他,好一场美女救英雄,我也好久没风过这么感人肺腑的戏了。” “你把多来怎么了?那些黑衣人都是你派来的?我没见过你,我和我师父的事也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谁呀你!”婉薇见靖雏儿还是想杀她,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幻幽仙子笑着说:“你这个小丫头心烦气躁,有孔郡的目中无人,也有孔郡所没有的深敛,只是小小赢了菩心一把,就真觉得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么?你师父祭长澈不是走投无路才来找我的,他还有机会重回伏魔族当他风风光光的皇长子,但他舍不得丢下你不管,我和他也算是有些交情,看到他自甘堕落破罐子破摔,我也于心不忍。” |
“您口口声声说和我师父有些交情,想来你早就到这儿来了,我先前被赤铁缠缚,自身的灵力被封,救师父出来这是我志在必得的事儿,只是我还没傻到掂不出自己几斤几两就是贸然送死的地步,我听仙子对我深恶痛绝的话音,看来和我师父的交情着实不浅,只是以仙子的能力怎么连个菩心也对付不了,您大可将师父救出来,然后指着多的鼻子当着他的面挖苦我,您说得没错,我就是一个肤浅没用的人,技不如人我也承认。” 婉薇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但她却学会了控制情绪,以不变应万变,神仙又怎么样,还不是有着凡人小心眼的弊性,瞧她义愤填膺的,想来和祭长澈的交情也不会像她嘴上说得那么单纯,心里的火就莫名的烧着了。 “您要是能将我师父救出来,师父欠您的恩情以你们之间的交情也谈不上谁欠谁的,但我不能占您便宜,让您白白救了师父一场,您兴师动众的将我愚弄了一场,也是在点醒我是什么身份,我师父是您朋友,我却是您横竖都看不顺眼的无名小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不跟师父计较的必然是想从我身上多倍捞回来,父债子还,只您将师父毫发无损的救出来,从今以后,我愿意给您提鞋。”婉薇虽说觉得受点委屈没什么,但她以祭长澈的名义来讨伐她,这口气就让她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靖雏儿见她和幻幽仙子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不管谁有理,她始终都会站在婉薇边同仇敌忾的,幻幽仙子妖魅而精致的面容忽然被她这不冷不热的嘲讽划出了血淋淋的口子,想反唇相讥却又觉得以她的身份免不得会落一个仗势欺人的话柄,她心里也是一阵惊骇,没想到这个她一直认为永远成就不了孔郡气候的人竟然已超越了孔郡。 在她印象里,孔郡总是沉默寡言,她的话似乎留给了祭长澈,也只有跟他在一起说话才活泼一点,眼前的这位伶牙俐齿,已经不是很会说话的那么简单,言语温和进退有度,却夹着着冰刀霜剑,一句接一句,跟连珠炮似的,让人找不到还击的间隙,阴损起来连她都自叹不如,她毕竟是受人敬仰的仙子,除了鬼王敢对她不屑一顾,随时随地给她甩脸子,谁敢得罪她一分一毫? 就是见惯了阿谀奉承她的人,如今却在一个她瞧不上眼的人面前着了冷遇,又被她这么一嘲讽,自然脸上无光,下不了台了,万方仪态也就顾不上了,却还是端着出子的架子为自己挽回些余地,“你算什么东西?真以为孔郡昔日的余威再加上你如今的法力,就能让你为所欲为?” “我只是来找多来的,没想到会撞见仙子您,我不过是个凡人,不像你们神仙十全十美,我在身上放点傲慢,让人觉得不顺眼,仗着的并非是我今时今日的法力,而是我师父的名声,仙子千里迢迢的来这儿不也是为了我师父?我要真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嘴的软柿子,怕是您更会为师父抱打不平,免不得还得埋怨孔郡瞎了眼,怎么会挑我这种废物来给祭长澈拖后腿,如今师父落难了,我只想证明两件事儿,一,我得一鸣惊人,也算是对得起孔郡的知遇之恩,要是别人因此骂她有眼无珠,她岂不要死不瞑目?我索性自己去死还能为自个儿赚个自知之明的名声,二来,”婉薇看着幻幽仙子脸上逐渐挂不住的镇定,“我就要想将事情推到这一步,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如今为了雀屏刀连声音都不惜当掉了,我于情于理也得向他证明一下他之前的努力并非傻瓜,如果没有他暗中无私奉献,我也没有今天,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是理所当然的,不管他以后是留在我身边继续做我的师父,还是回伏魔族做他原先的皇长子,再说羊羔尚有跪乳之恩,乌鸦还有反哺之情,我要是弃他于不顾,倒也投合了仙子对我一贯的认知,不用您指名道姓,我也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师父对我的恩情够我还上一辈子的,从前是他保护我,以后就由我来成全他,如果仙子真是来营救我师父或者只是试探我的口风,您大可放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师父救出来,这个就不用劳驾仙子挂心了,当然了,您是仙子,凌驾于凡世之上的神仙,您的气量定然会像云山雾海那般磅礴大气,自然不会跟我这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小角色一般见识,但凡哪儿惹了仙子不高兴的地方,还请仙子多多海涵。” |
“哟,这么谦虚,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真跟你斤斤计较,岂不是在你面前丢了仙子的气势?我与你师父关系匪浅,之所以不出手,还是因为仙子的身份,你师父原先也出自仙族,仙人可以做到凡人难以做到的事,这是千真万确的,但这也不是仙人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资本,我是仙子没错,但仙子也有仙子的难处,况且我是景幻天宫的仙子,一旦犯禁越界,触犯天规,你总有用着我的时候,我也是为了日后的长久做打算,总不至于你想找我帮忙却只能望洋兴叹。”幻幽仙子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紧握的指缝里更是夹着几撮从九尾狐身上拔下来的毛发,心里的怒火早已惊涛骇浪,脸上却还勉强撑着就要四分五裂的从容,婉薇听她这么说,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决裂,虽说有给自己欲盖弥彰的嫌疑,眼下也只能顺水推舟的说:“我只想知道多来的下落?她又是因为什么缘故而变成了老太婆?” “多来的事儿用不着你来操心,要我说,你还是先把你自个儿的身份弄清楚再来管别人的闲事儿,不过有一点你千万别来冤枉我,”幻幽仙子无话可说,还好婉薇识大体,没有乘胜追击,她也勉勉强强为自己将面子捡回了一些,却也不敢再拿从前鄙夷不屑的眼光看她,不容小觑,况且刚才在她这儿丢了颜面,服人先服心。 打着祭长澈朋友的名义施压,只会自取其辱,如今的她能说会道,嘴皮子磨得比刀还快,孔郡的历史已经翻篇了,她未必会按照孔郡生前的轨迹走下去,以她目前的状态,以当年孔郡这个年纪的状态,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真是前途无量,势不可挡,语气收敛锋芒,柔和了许多,“言药的事儿和我无关,她之前因为丈夫嫌她长的丑,就用自己的良心向我换了一张可以使她貌美如花的面容,但她一直没有使用,这只九尾狐是我在灵山附近捡来的,一直养在身边当宠物,我没想到她会偷偷跑出来,将多来换来的莲蓬偷了,她服下丹药就化作了人形,九尾狐是我豢养的,如今致使多来失了性命,这是我的错,自然得由我来收场了。” “你是说多来死了?”婉薇吃惊小心,和靖雏儿面面相觑,幻幽仙子没想到九尾狐会给她惹下这么大的乱子,当下也面色愧疚,“如今九尾狐服下原本是多来的莲蓬丹,先前又受了菩心老祖那么重的一下子,元神溃散这是必不可免的,不过多来自小就是修习的法术的人,凡人只有魂魄,死后投入六道轮回,她的魂魄虽说已灰飞烟灭,还是留下了元神,我白白受了她的良心,九尾狐占了便宜却也遭到了报应,也算是功过相抵,我也是有责任的,多来无非就是想要一张漂亮的脸,九尾狐苏檠化作人形后生得极美,我便将多来的元神注入她的体内,三天之后,多来将会以九尾狐的身份重新醒来,也算是了却她一桩心事儿。” 幻幽仙子说起多来,也是受了她牵累,“关于多来,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我再次声明,在孤岛上偷袭你的人和我没一点关系,但是否是多来所为,这等她醒来之后才能知晓,况且我来这儿还有一件事儿,那就是鬼王的女儿玄赭,孤岛上的事我不清楚,但我可以保证,玄赭不会杀人,她是鬼王大人的唯一的女儿,玄赭的份量不是你们这些人能掂量得起,就是我见了她也得恭恭敬敬的给她请一声安,把鬼王抬来了,怕是整个断魂渊都得付出惨痛的代价,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需要,也可以效仿你师父,拿你自身有的来换你想要的东西。” “漂亮姐姐!”这时小甜瓜忽然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幻幽仙子被他这么贴心的称呼叫得心花怒放,刚才在婉薇那儿受的气也就烟消云散了,小佛仙和妙秋也靠了过来,他们先前玩得太过投神,只知道婉薇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在商谈事宜,只顾着玩,也没在意老太婆是怎么变成幻幽仙子的。 小甜瓜奶声奶气的声音也吸了她的注意,全都围拢过来,幻幽仙子一时高兴,身上的仙气大增,小甜瓜也挤到她怀里,随后又走到婉薇的面前,在她胸口看了一阵,又跑到幻幽仙子的怀里指着她胸口说:“漂亮姐姐,你这儿怎么没族长姐姐那儿大?” “小甜瓜,你懂得太多了!这还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知道的问题!”靖雏儿一把就将小甜瓜拉开,靖雏儿向来脸冷,谁都怕她的,小甜瓜自然也怕,畏畏缩缩的躲在幻幽仙子的怀里撒娇似的说:“你没有那么多的累赘,走路一定很快,你看我这儿也没有,走路都是用跑的,漂亮姐姐,你身上的光真好看,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玩儿!” |
“我没空跟你玩。”幻幽仙子将他推开,婉薇低下头,怪不得凤冥夕每次看她都会将目光落在这儿,脸不禁红透了,靖雏儿见小甜瓜不听话,眼睛一狠,小甜瓜立刻哭了出来,妙灵自然也是怕她的,一个眼神甩过来,她的小腿都要抖上三天,比起婉薇,她更怵她,只怪小甜瓜太不识相,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幻幽仙子见小甜瓜哭得可怜,靖雏儿用手指向他说:“过来!” 小甜瓜抹着眼泪乖乖的走过去,婉薇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抹了靖雏儿的威势,毕竟小甜瓜太顽劣了,也只有靖雏儿能治得了他,他抬头怯怯的看向靖雏儿,婉薇用手给他擦眼泪,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小甜瓜见婉薇也不能给他做主,就去找妙秋,又一路哭着走向她寻求帮助,妙秋见他来了如临大敌,脸色都白了,靖雏儿看了她一眼,妙秋立刻将小甜瓜推了出去,靖雏儿一把将他揪到身边,冷冰冰的说:“不要再哭了,我只说一遍。” “嗯,不哭了。”小甜瓜看到她就像老鼠见了猫,喉咙里翻涌着哽咽,嘴巴紧紧的闭着,手上全是眼泪,不时的在衣服上蹭着,委屈的让人心疼,不时有哭腔从牙缝里涌出来,婉薇喝着了口茶也不作声。 靖雏儿不在的这几天,他已经上房揭瓦了,光是这一出就搞了几十个奏本无病呻吟,凤冥夕也没止一次跟她提及过这事儿,实在管不住,就将他送回狼牙族,这孩子也是势利眼,从来不怕她,昨天晚上还往凤冥夕的被窝里放了一只癞蛤蟆,连他都气得跳脚,要是真无法无天起来,迟早将断魂渊捅出个窟窿,是得好好杀一杀他的淘气。 小甜瓜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还用手挡在眼睛上,从指缝里不时察看靖雏儿的神色,会不会来打他,上次可是被她吊起来一顿好打,幻幽仙子见他可怜巴巴的,婉薇又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的喝着茶。 靖雏儿向来最讨厌他这副没骨气的样子,刚要过来抓他,幻幽仙子挡在她前面说:“这孩子与我变有缘,你们要是放心,就让他在我这儿呆几天,等他情绪好了再送回来。”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就劳烦幻幽仙子多多费心了。”婉薇就坡下驴,正愁没人将这个麻烦精收下,幻幽仙子原本也只是客套的说一句,这孩子与他无亲无故,她怎么会放心呢?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小甜瓜是个演技派,转眼就破涕为笑,虽说从未见过,但先前那一句漂亮姐姐却是对她着实喜欢了,扑在幻幽仙子的怀里,将满脸的涕泪都抹到她的衣服上,言药是多来做出来的人偶,多来还未醒来,放在幻幽仙子身边也不适合,名义上又是她的侍女,带走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婉薇觉得眼下正是告辞的时候,也担心她忽然说这只是个玩笑,她还得将小甜瓜带回去。 虽说他怕靖雏儿,但靖雏儿也总不能随时随地跟着他,如今有幻幽仙子帮忙照顾,她自然是求之不得,靖雏儿对他的喜欢也只放在心里,幻幽仙子笑得有些勉强的说:“孩子嘛,顽劣是本性,哄一哄就听话了。” 小甜瓜要是真能哄一哄就能听话,能哄住他的人委实也是个人才,小佛仙生性也很顽劣,如今灵眼未开,玩心重,和小甜瓜是一个性子,也常常玩在一处,凤冥夕的房间是没人能进得去的,想出将癞蛤蟆丢进他被窝里的人是小甜瓜,而真正将癞蛤蟆藏进他被窝里的却是小佛仙,它可以自由进入任何空间。 小甜瓜留下了,它说什么也会留下的,婉薇故意唤它走,小佛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毫不犹豫就爬到小甜瓜的身上打成一团,幻幽仙子见小佛仙也可爱,也一并留了下来,婉薇从来还没对这谁这么感激过,如今两个麻烦精都有人接手了,也可以心无旁骛的将心思用在重要的事上,婉薇三人走出十几步后,妙秋忽然大惊失色的说:“火,着火了,她身上·····” “还看什么,赶紧走,肯定又是小佛仙生了火,小甜瓜用火点了她衣服,她一个神仙就是放进炭炉里也不会伤及一根毫毛,万一她恼羞成怒,再把他们俩送回来可就麻烦了。”婉薇转头一看,幻幽仙子衣袂飘飘,身后还拖了一条细长而精致的长纱,小甜瓜手里拿着火把跟在她的后面,将她拖在地上的长纱给点着了,一时间火苗肆意,浓烟滚滚。 |
小佛仙还在一旁上蹿下跳,乐不可支,已经走了很远,还是隐约听到后言传来幻幽仙子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反正她呆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有小佛仙和小甜瓜作陪,她的日子应该能过得充实点,当下三人疾步离开。 “郡主,在我看来,偷袭我们的黑衣人或许就和抓走尚不求的人有关。”靖雏儿说,妙秋在一旁添茶倒水,言药还跪在地上,婉薇走到她面前,“你可知道多来除了做了你这个人偶外,可有做过其他的人偶?”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是依照她的吩咐行事。”言药泪眼迷离的说,婉薇觉得这事儿还是蹊跷,将那串乌鸦血石拿了出来,“你是人偶,为什么会去泡温泉?这本该是人偶最忌讳的!怎么会反其道而行?” “郡主,你的意思是说幻幽仙子有可能阳奉阴违,故意扭曲了多来的话?”本能的认为多来的死太蹊跷,幻幽仙子似乎也借着她在掩盖什么意图,婉薇摇了摇头,“幻幽仙子不会说谎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必然是她说谎了,而且这个言药也不是先前服侍郡主您的侍女!”妙秋谏言,靖雏儿觉得她得在理,点了点头,“我觉得妙秋说得也有道理,多来是怎么死的,谁也没看见,况且她能驱使得了黑翎之眼,必然法力非凡,哪能那么容易死?光凭幻幽仙子一面之词很难让人信服,即使问题没出在她身上,但多来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灰飞烟灭,总觉得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总有种被杀人灭口,欲盖弥彰的嫌疑。” “话要是这么说,敢在幻幽仙子底下暗渡陈仓的那就不是一般人,身份凌驾于仙子之上,这才有恃无恐,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幻幽仙子在找到多来之前,多来就已被人下了毒手,她才会在弥留之际将嘱咐我的话拜托给了幻幽仙子,如果这样,那么这个凶手一定就是活灵界的人,这儿与世隔绝,难免孤陋寡闻,幻幽仙子又是景幻天宫的仙子,就连神封上神都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得着,何况是景幻天宫的仙子?”婉薇仔仔细细的将这件事儿剖开,靖雏儿皱眉,“这样说来,幻幽仙子也实打实的做了回冤大头?而且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我以为仙子是这个世上最绝顶聪明的人,连她都敢陷害,这个凶手也太胆大包天了,郡主,咱们得通知幻幽仙子。” “我们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证明她被人陷害?她要是问起凶手是谁,总不能把咱们的推断当作答案敷衍她,幻幽仙子是什么人?她要是知道有人暗中搞鬼,哪会受得了这么大的奇耻大辱,再说仙人哪个不是倔脾气?就拿我师父来说,一辈子的用心都倔在了孔郡身上,变成死心眼儿,如果事情并非我们所解析的那样,幻幽仙子必然不会等我们去找真相,而会将活灵界弄得天翻地覆,打草惊蛇不说,那么大的烂摊子还得落我头上,我可不成了名副其实的冤大头?” “郡主,这法子行不通,那法子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妙秋对这方面也不大精通,靖雏儿一筹莫展,婉薇脑子都被撑大了,蛊母的源头虽然理清了,但蛊母终究还在菩心的手里,黑衣人的事一点线索也没有。 多来又尚未醒来,所有事情七绕八拐,扭成了一团,她也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幻幽仙子是景幻天宫的仙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这儿应该不完全为了多来,如今我再将多来的事儿跟她缠在一起,不管事情的最终结果怎样,她不但不会负责,反而还会责怪我不清不楚的就将她扯进来,事情搞得这么大,全变成我一个人的错,我这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再加上小甜瓜和小佛仙势必要给她惹来不少麻烦,光是这个就够我们喝一壶的。”靖雏儿能够将心比心的感受到那两个麻烦精会给这位高贵的仙子带来多少不痛快,婉薇说:“先前我反击她的话你们也是听到的,她能咽下去不过因为不想在我面前太过失态,她先前十句话总会有九句半是提及师父的,我看她拿师父当作朋友关心是假,爱慕他才是真,还阴阳怪气的揶揄我没用,不就是嫉妒师父对我好?仙子又能怎样!我要是因为这事儿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我可不相信她的气量能做到恩怨分明,万一落井下石,我可就彻底完蛋了,倒是便宜了真正的凶手,如今局面不用我说你们也是看到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
“郡主说的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对于尚不求的下落,我倒有一招引蛇出洞的办法。”靖雏儿微笑着说,先前幻幽仙子没有实说,怕是出于不想招惹事端,所以才故意缄口不语,想来她真属于后者被人设计了,“不过这事儿必须得到苍梧长老的支持,再派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帮我,言药的事儿虽说和她的忠心无关,我也是在她身上得了启发,照葫芦画瓢也没什么难的。”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苍梧长老那边我会去支会的,还有一件事儿也挺棘手,那天我和凤哥哥在屋里说话,竟然有人在外面偷墙角,是关于执焰和人鱼族的归属问题,非同小可,而且当初的设想是我太急功近利了,再加上思虑不周,存在很大的弊端,必须从长计议,要是被传出去,怕是要天下大乱。”婉薇一想到这事儿就头皮发麻,她将地上的那撮毛发拿了出来,妙秋一眼就认了出来,又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这不是熔铸的坐骑身上的毛发?这股味道臭臭的,臭过一次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话是这么说,但猗角兽却不止她的坐骑那一头。”婉薇心里也怀疑过她,因为断了她双腿的内疚,也不愿意相信是她,靖雏儿却说:“但是能在活灵界畅行无阻的也只有那一头,郡主,我知道你对她心存亏欠,但她对你只有怨恨,不会感激你的,如果真是她,郡主会怎么办?” “先确定是不是她再说。”婉薇下不了这个决心,但愿不是她,靖雏儿见她心地过于柔善,当断不断,后患无穷,眼下却也不好说什么,等她找到了真凭实据再做打算也不迟。 没了小甜瓜和小佛仙两位大神作乱,活灵界莫名的安静,这两天的奏本更是少了近半,或许是因为凤冥夕在处理事情上游刃有余,进退有度,大小事务总能切中要害,很难让人挑出刺来,吹毛求疵的问题也就少了许多。 百姓所要的不过是个能体恤民意,利国利民,惠及子孙的君主,即使不是活灵界土生土长的人,也就心悦诚服,靖雏儿比婉薇还要忙,她忽然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抓了过来,婉薇认得他,却是先前在人鱼族死牢里遇见的鲢鱼头。 “郡主,我先前见这小子鬼鬼祟祟的在外张望,就将他抓了过来,还有,我在他身上发现很多奇怪的东西。”靖雏儿一脚将他踢倒,手里的剑直指他的咽喉,鲢鱼头被打得鼻青脸肿,吓破了胆,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靖雏儿最恨猥琐下作的男人,眼神不用阴狠也涌出腾腾杀气,将一个破布包裹扔地上,“是你说我还是我替你说?” “鲢鱼头,我记得你,还记得你忘恩负义害死了孔先生,他的尸身可安置妥当了?”婉薇还记得就是他串通林箬和乔飞橙联手陷害她,证据确凿,鲢鱼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不是故意就能当作故意不了了之?我要是一刀杀了你再说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能接受这种荒谬的说法,我就相信你是故意的!”靖雏儿凛若冰霜,鲢鱼头即使再怕林箬,也没见过比林箬阵势更大的靖雏儿,婉薇向她招了招手,她再这样拿着剑指着他,不用半柱香的功夫,就能将他生生吓死了,靖雏儿退到一边默不作声,婉薇说:“我想知道你所说的无辜是怎么个无辜法?看我的底线能不能容不下你的这个无辜?这包袱里都是什么东西?” “我烧化了孔先生的遗骨,就放在后山的破庙里,我去林子里找吃的,一回来就不见了骨盅,我怎么也找不着,后来我在放骨盅的地方看到一张字条,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就说让我照着字条上的要求去做,只要完成任务,对方就会将骨盅原封不动的还给我,”鲢鱼头瘦小而狼狈,“我知道您是活灵界的族长,把孔先生的事情交给我就是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真的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亲威胁我,族长,我好几天没吃东西,真的是饿极了才去找东西吃,我要是知道会有人钻空子,就是饿死了也会离开半步,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对方都不会把孔先生的骨盅还给我,所以我就斗胆摸到族长您这儿负荆请罪。” |
“郡主,这里面的东西我见过了,全都是关于您····”靖雏儿白了鲢鱼头一眼,后者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眼泪鼻涕都涌了下来,她凑到婉薇的耳边轻声说:“包裹里装的全是扭曲您形象的图稿,还有许多关于您在人鱼族大开杀戒的细节,说您三天之后还会疯魔,还说您····您和人鱼族的族长执焰有苟且私情,看来是有人想故意抹黑您,恶意拆散您好不容易才在活灵界建立起的威信。” “妙秋,”婉薇知道鲢鱼头没有说谎,妙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婉薇说:“去准备一桌饭菜,多加点肉,把我上次还剩余的半只太爷鸡也用上,再去准备一身衣服。” “郡主,这事儿非同小可,咱们得尽快将幕后凶手揪出来,对方能找到鲢鱼头,想来对您平时接触的人和事都了如指掌,如今我们在明,对方在暗,防不胜防!必须当机立断将这事儿了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靖雏儿也有些措手不及,婉薇仿佛想起了什么,“雏儿,你抓他来的时候可有人看见?” “没有!当时我刚好就在外面,活灵界的人最怕我,看到我半里路就躲开了,我早就注意到这小子了,故意人都散得差不多才将他抓进来,这小子倒也配合,没有大喊大叫。”靖雏儿做事很是手段,婉薇忽然笑,“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得了。” “嗯?”靖雏儿一头雾水,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我以后又不会嫁人,要那么多温柔做什么?况且对待这些无耻之徒最好的方式就是阴狠一点。” “女人总要嫁人的,总不能因为我耽误你一辈子,万一哪天你要是遇见令你怦然心动的男人,怕是我用绳子拴着你的人也拴不住你的心,而且这个肯定不是活灵界,如今你的威名早就传开了,你知道活灵界人给你取了什么外号?”婉薇一想起来也觉得亏欠她,靖雏儿生得很漂亮,也是想帮她立威才不得不将自己变得不近人情,靖雏儿似乎也不想知道,“自然不是什么好话,不听也罢,况且我只人尽力为你做事,什么也不在乎的。” “叫你雪绒花,活灵界是从来不下雪的,但你玲珑剔透的美让他们觉得宛如天神,这岂会是骂你?在我看来,却是歌颂你冰清玉洁冷若冰霜的美。我走到哪儿都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反而成了你的陪衬,凤哥哥昨天还跟我说过,南方有个分支族长似乎看上你了,我见过这个人,长得一表人才,但你应该没见过,特地用奏本问问你可有有婚约,奏本我也看了,思慕之情看得我都脸红心跳,凤哥哥问我这事儿该怎么处置,”婉薇也觉得雪绒花这个名字和她很配,靖雏儿的脸莫名的红了下,转过身,或许是她脸上总是一成不变的冷漠,在显露出女儿娇羞姿态时,却也美得惊心动魄,低下头,手指也六神无主的绞在一起,“我说过我不会嫁人的,还是请郡主替我回绝了吧!” “要不这样,你连人也没见过,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回绝了,未必不礼貌,他这几天就会过来,你再不情愿也得跟人家见一面,驳了别人情面总是有欠妥当,你是我的人,我不想让觉得我不近人情,要扣着你一辈子,靖儿,你放心,我这么说没其他意思,”婉薇也不希望她多想,“喜欢就是喜欢,两厢情愿却也是一桩天赐良缘,若是不喜欢,你也得当着他的面直截了当回绝了,我要是替你回绝,指不定他觉得你有什么苦衷呢!对你势必会穷追不舍,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觉得他长的还不错,配你的话自然是差了点儿,不过他看你,你也看他,谁也不吃亏,你长的这漂亮,躲着你的人都是把你当作天仙敬畏的,先前在多来的做处,幻幽仙子就是因为嫉妒你才总是有意无意的看你,干嘛藏着掖着呀,再说,只是给他看一眼,你又不会少一块肉,他要是敢对你做出越格的事儿,我自然会替你做主。” “郡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我不同你讲了。”靖雏儿被她说得不好意思,鲢鱼头见气氛有所缓和,也偷偷的打量她,靖雏儿在看向他眼,眼神狠辣而阴冷,吓得他魂飞魄散,连忙低下头,婉薇叹了口气,“算了,就你这眼神,他看了多半也会提心吊胆,能降得住你靖雏儿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这倒也是,到底是我身边的人,一看就非人能比的。” “郡主,您怎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了,再拿我开玩笑,我可真的要生气了。”靖雏儿从来没有考虑过婚姻大事儿,而且她也立过誓言,一生一世都会追随她左右,婉薇见她真生气了,这才将话题从她身上扯回来,重新落在鲢鱼头身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前天下午。”鲢鱼头低着头,语气诚恳,婉薇看向包裹,靖雏儿立刻将包裹打开,看着里面不堪入目的传单,以及许多凭空捏造的传言,想要陷害她的人可真是煞费苦心,婉薇不禁失笑,靖雏儿找来火盆和火折子,婉薇慌忙制止,“你在做什么?” |
“当然把它烧了!这要是流传出去可怎么得了?这几天刚刚太平,百姓对您的认知也稍有改观,这些东西要是流传出去,怕又得掀起一场狂风骤雨。”靖雏儿说,婉薇将她的火折子拿了过来,又灭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从根本上来说却是没错的,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你烧了这一茬,另一茬又像是断头的韭菜似的冒出来耀武扬威,只要根还在,这事儿就会没完没了的循环下去。” “那怎么办?任由这么发展下去,势头一旦压不住,很多对您不利的局面就会彻底爆发。”靖雏儿似乎明白婉薇的意思,但这件事儿太凶险,如今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婉薇必定要走这步险棋,“我就是要让它彻彻底底的爆发出来,眼下的局面千变万化,前几天还有人骂我怎么不去死,这几天却也有人恭恭敬敬的向我请安,我想我兜不住的局面,对方也别想兜住,棋是险了一点,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想赌一把这百姓对族长的认知是重于出身还是需要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君主,如果是前者,那我做现金努力也是徒劳无功,如果是后者,民心所向,自然而然会来拥护我,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一旦这个散布谣言的人露出狐狸尾巴,想来我之前的林林总总都会被归咎到这个人头上,对方不是会胡编乱造么?胡说八道谁不会?你也将我疯魔的事也起草起草,就说我被人下药了,最好把苍梧长老也拖进来,你再去凤哥哥那儿,将诋毁我的奏本全都整理出来,我也让别人看看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背地里都说了什么不堪入目的话,对族长,这可是大不敬,对了,把爱慕你的那位也请进来,乱七八糟的事情卷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大家一起进浑水,别光顾着把我给淹死了,谁也别想干干净净上岸。” “说得也是,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谁还分得清楚?苍梧长老要是卷进来,想必也会站在您的立场上将造谣生非者捉拿归案,这事儿已经说不清了,能上奏本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这个时候捅出去怕会遭来贼喊捉贼的嫌疑。” 靖雏儿心里还是介意先前提及的那个爱慕者,婉薇点了点头,“这个我自有安排,我会等苍梧长老亲自上门澄清,再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去给他自己看,我受了那么多的闷气,总得想个办法让其他人也将心比心的领略一回,我受尽欺凌,不让拿出来晒晒,诉诉苦情,还以为我白捡了族长有多痛快,就该逆来顺受,还得兼当出气筒!我看起来很好欺负么?” 婉薇大风大浪走过来了,这点把戏倒也没放在眼里,“再说了,我正愁没有替死鬼给我过去的血债洗白,一定要让这事儿愈演愈烈,谁都说不清楚,把所有人都搅在一块儿,我身上这点事也只能就此作罢了,看来这个出主意的人,脑子似乎也不太够,就这点把戏也想扳倒我!门都没有。” 妙秋端来了饭菜,连婉薇都没口福完全吃完的太爷鸡也给了鲢鱼头,几天没吃饭的鲢鱼头狼吞虎咽,怕是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眼泪都感动的掉下来,至于那身衣服,婉薇却没给他,让他把事情做漂亮以后,再将幕后凶手揪出来时,再给他一身新的派头,靖雏儿将准备好的东西全都塞进了包裹,又将鲢鱼头偷偷的从后门送走。 “你挺聪明,竟然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我都没想到。”凤冥夕的声音隐约从门里传了出来,婉薇先前就将妙秋对她姐姐那句福慧双修的盛赞记在心里,靖雏儿见她满脸怒容,想来对凤冥夕也是动了真心,刚才还和靖雏儿说笑,眼下却阴云密布,手也紧紧的握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屋里在传出一阵轻笑声时,婉薇火冒三丈,抬脚就想踹门,靖雏儿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向她摇了摇头,婉薇甩开她就走,门开了,走出一个窈窕清丽的美人,靖雏儿只听婉薇说过派给凤冥夕的侍女长的让她很放心,如今她要是看到的,怕是要触目惊心,肤光胜雪,眉目秀雅,白里透红,鹅蛋脸上有一对浅浅的梨涡,一颦一笑清丽脱俗,尤其是那双浮着一层淡淡雾气的眼睛,如梦如幻,娇柔楚楚,像是个带着病态却依旧美得触目惊心,好像落到了心坎上。 |
无处不在的柔弱和无辜的眼神让人不禁怜爱,连她看了都想抱在怀里哄一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说没什么不妥,却是着了婉薇的忌讳,靖雏儿知道,凤冥夕是真心实意喜欢婉薇,但这女子和婉薇当初看到的有着很大的出入。 婉薇特地说她有些胖,但她身姿玲珑有致,前凸后翘,胸口的衣服再低点,那对丰盈饱满的胸房就要呼之欲出,凤冥夕虽说受伤了,却也是个正常男人,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视觉上的诱惑总会受到触动,长此以往必定日久生情,秋宜跌跌撞撞的视线仿佛随时都能凝固成了水,以前不知道什么叫柔情似水,如今却是在她身上找到了概念。 “雏儿,怎么是你?有事么?怎么不见郡儿?”凤冥夕正从卧室换了身衣服,看上去还有些虚弱,但不难看得出来,他情绪很高,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将他衬托的越发儒雅俊逸,意气风发,这两人站到一块儿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靖雏儿做事很少情绪化,看来这个妙秋的姐姐妙宜很会照顾人,以至于凤冥夕尚未痊愈却神采奕奕,秋宜给靖雏儿端来以茶水,拿杯子的手很是美妙,小指还微微的翘着,靖雏儿生性冷淡,婉薇虽说稳重,言行举止却也脱不了粗浅二字,秋宜微微欠身,满脸都是温柔,迈着小碎步,不轻不重,让人横竖看着都舒服,这刚好都是她和婉薇并不具备的。 “你先下去吧!”凤冥夕看她的眼神很纯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靖雏儿却能明显的发现,秋宜的眼神很温柔,但落到他身上却像是化作了蜜,丝丝连连,还透着香甜,靖雏儿向来不喜欢开玩笑,直截了当的说:“郡主很忙,她让我过来将那些诋毁她的奏本整理一下。” “小小已经整理好了,你稍等,我去拿给你。”凤冥夕说,靖雏儿一惊,小小又是谁,凤冥夕见她吃惊,笑着说:“就是刚才的侍女,她说小名叫小小,我觉得叫起来挺可爱,就一直叫小小。” “真是小家碧玉呀!”向来古板的靖雏儿也冷不丁的开了句玩笑,目光也有意无意的看向站在门口的秋宜,凤冥夕将一个大箱子搬了过来,“这些奏本很杂乱,不过小小很用心,不同的分支和人员归属都已做了标记,看起来一目了然,很方便的,你们也用不着再去整理。” “你怎么不问问郡主为什么突然要这些东西?”靖雏儿向门口的秋宜招了招手,转过脸,她站在婉薇的立场,心里自然是对凤冥夕心怀不满的,秋宜走了过来,又礼貌的向她欠了欠身,“不知靖姑娘有何吩咐。” “你是神封的人,我有吩咐也不敢贸然对你说,奏本的事儿,你用心了,省得我回去麻烦,在这儿谢谢你了。”靖雏儿不想刻意针对谁,只是她锋利太露,婉薇如今还没见到她,就已吃醋了,要是真见到她的,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动静,况且这凤冥夕做事儿也太没眼色儿,小小是她的小名,能用得上小名的都是关系非同一般的人,他或是无意,但这秋宜却应该是有心的,秋宜微微一笑,“靖姑娘严重了,这是我份内的事儿。” “你怎么想得起来整理这些?”靖雏儿看向凤冥夕,他似乎也感觉到靖雏儿言语中不同寻常的东西,当下也不说话,秋宜心思玲珑,眉宇间有股动人的气韵,“族长虽说被流言所累,百姓听信谗言,不明就里的跟着起哄,神封大人·····” “你说重点。”靖雏儿觉得她的声音清灵柔软的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秋宜说:“如今族长的威信已经树立,百姓对族长也有了新的认知,凌厉反对她的也都逐渐归顺,剩余的部分却也就不足为惧,在必要的时候,这些奏本就会派上用场,虽说博取同情的嫌疑,真真假假乱成一团,各说各的道理,族长大可利用这个时机洗脱受人诟病的过去,理不清的事情坚持下去只会变成胡搅蛮缠,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我认为眼下的局势更往对族长有利的方向发展,也就提着做好准备,如今靖姑娘来请这些奏本,族长必然是找到合适的契机准备反击,为自己正名了。” |
“怪不得神封大人这么悠然自得,原来是这样,倒是苦了郡主,好不容易才想到的办法,原来你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倒显得她反应迟钝,只是你这玲珑剔透的小小才华横溢,做一个侍候人的侍女会不会大材小用?埋没人才了?”靖雏儿就是想暗示凤冥夕不要让秋宜的锋芒给婉薇造成威胁,凤冥夕也是个聪明人,靖雏儿的话他自然也是懂的,他看了眼俏媚清雅的秋宜,先前她有些胖,脸上也黑沉,她说来这儿水土不服,在老家又患了病,这儿灵力充沛,没过几天病好了,但她整个人却也脱胎换骨,他爱的是婉薇,但她身上去具备了婉薇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的柔情和用得着他怜香惜玉的地方,婉薇不是小心眼儿,当初将她送过来就是防范他乱惹桃花,眼下却也是不能留她了,看向秋宜说:“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在我这边个侍候了,族长会安排你的去处。” “神封大人,我····可是小小做错了什么?”秋宜眼泪说来就来,当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凤冥夕有些措手不及,将她扶了起来,靖雏儿见他平时那么稳重,如今却在她面前将秋宜推出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代替主子来施压的。 当下也尴尬的笑了笑,“神封大人,您这又是为何?奏折的事儿就够您忙的了,再加上您身体尚未痊愈,我看这丫头做事面面俱到,有着难得的细致,郡主当初将她派到您身边,看中的就是她这份兰质蕙心,能够处处帮到您,这是君主对您的心意,就说这奏本,可能就是我也未必能整理的这么清晰。” 靖雏儿刚才的暗示怕是多管闲事了,当下也为自己,以及郡主澄清立场,“有小小在您身边协助,郡主也就能安心处理其他的事,所以说,把小小留下您身边,不是帮您,而是帮郡主排忧解难,尽快让两族团契,五湖四海一家亲嘛,让所有百姓也早日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再说,总不能因为侍女漂亮就将她推出去,知道的说您断灭七情六欲不近女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和郡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对你对郡主都不利,况且小小在您身边侍候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要送走,也得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送到郡主那儿,怎么处置都会落人口实,安在她头上的骂名不计其数,但嫉贤妒能却是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我明白。”凤冥夕也没想到秋宜病好了之后会变得这么漂亮,论容貌和品性,却是在婉薇之上,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如果他在遇到婉薇之前遇到她,或许···凤冥夕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没把秋宜的美貌和妖娆放在心中,只是有些东西不是不动念就不入心的,靖雏儿的话点到为止,抱着箱子就走了。 “咦,你这么厉害,才一转眼的功夫就将这些奏本分门别类了?”婉薇见靖雏儿回来了,箱子里的奏本也都整整齐齐的摆好,上面还写有标签,“果然是雏儿,由你出马,事半功倍。” “不是我,是秋宜昨天就准备好的,没想到她还挺有见识,好像知道我们迟早会走这步棋,所以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靖雏儿避重就轻的说,要是将她貌美如花的样子描述出来,怕是以婉薇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性子,马上就杀过去了,婉薇见她神色郁郁的,还以为她还在为爱慕她的那个分支头领不高兴,笑着说:“好了,别担心,我最高你不高兴了,你不想见的人,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郡主,听说秋宜来之前得了病。”靖雏儿原本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婉薇怔了一下,靖雏儿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对,能让她未必一贯作风拐弯抹角的,必然就不是小事儿,当下却也风轻云淡的说:“我知道,又黑又胖嘛,眼下她也来了几天,想必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吧!凤哥哥对我是关心了点,但对别人怕是没那么上心,你该天找个郎中给她瞧瞧,毕竟是妙秋的姐姐,又替我照顾着他,于情于理都不能怠慢。” “好。”靖雏儿见她神色没什么变化,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婉薇见她还愣在原地,“你不打算回去睡觉么?还想跟我睡?” “天都这么晚了?”靖雏儿摇了摇头,她指着箱子说:“这些奏本·····” |
“我会看的,对了,熔铸那儿可有消息?”婉薇的笑容没一点破绽,靖雏儿有些放心了,语气也恢复到了从前波澜不惊,“她和蒙荔的确有过来往,那头猗角兽也的确是蒙荔送给她的,猗角兽素来都是乔飞橙豢养的妖兽,没有她从中推波助澜,蒙荔也没本事儿找到那头刻有熔铸名字的猗角兽,郡主,你还是别太熬夜,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 “我最听你的话了,回去吧!”婉薇先前还不确定,但靖雏儿一前一后的语气变化太大,她又是个敏感的人,要是一点也察觉不了,那么她也活该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骗得团团转,她见靖雏儿走了,这才悄然无息的走出大门,她一定要亲眼看看秋宜的福慧双修到底达到了什么境界才使得靖雏儿支支吾吾。 “大人,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秋宜仿佛纸人似的飘了过来,凤冥夕见她眼眶眨红,知道是先前要撵她走的话伤了她的心,她身上的每一寸仿佛光似的勾着他的眼,当下也不敢正眼看她,眼神却是透着真真实实的愧疚,“今天的事我不是成心的。” “我明白,大人用不着向我道歉,我身份寒微,能受族长恩泽服侍大人左右,这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况且我本来就是个人微言轻的丫头,左右不过是侍候人的命,即使族长将我派去别处,还是一样照顾的人,我不想离开是因为仰慕大人威名,能在您身边侍候,这是我从未想过的恩遇,我很珍惜,大人非要道歉,又让我如何承受得起。”秋宜轻盈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仿佛夜莺似的美妙,凤冥夕之前本是没将她放在眼里,或许是受到靖雏儿的暗示,反而让他开始打量她,越发觉得妙不可言,“你也用不着贬低自己,这是什么?” “是我亲手做的龙井汤圆,是我老家的家常菜,口感细嫩,清香醇浓,爽口不腻,大人要是不嫌弃,可以尝尝。”秋宜说着就将一碗碧汤端了过来,上面漂浮了十来个浑圆的小汤圆,凤冥夕也有些饿了,龙井清香扑鼻,更加勾起了他的食欲,“以前也喝过龙井,总是觉得你泡的味道好像别人更加醇香,可有什么缘故?” “泡茶的水,都是我晚上收集来的露珠泡泡制的,活灵界和陆地不同,露水浸透灵力,是个难得可贵的好东西,我听郎中说过,用来泡茶喝可以温阳散寒,强身健体,对您伤口的康复也有大好处,虽说麻烦一些,但总比好过喝些苦涩的中药来得舒服一点。”妙宜眼珠灵动,眼睛上总是有抹若有若无的轻雾,欲哭未哭,惹人怜爱, 樱桃小嘴微微扯了扯,却也令人如痴如醉,恨不得就·····凤冥夕刚要吃,妙宜的声音和龙井一样清冽,落人在耳朵里痒痒的,有种说不出的舒适,“里面包了芝麻,会有些烫。” 妙宜神清骨秀,拿着一只茶盅走了出去,不用说也是去后院收集收集露水,凤冥夕之前还纳闷儿,她怎么总是这个时候,足有两三个时辰才回来,原来龙井浓郁的花香却是来自这两三个时辰的坚守,心里不禁掠过一阵感动,汤圆只有十几个,果然和她说的一样细腻香甜,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和她一样令人惊绝。 只是还没吃够就已见了底,他未能在婉薇身上得到的,似乎都从她身上得到了成全,今天的奏折明显比前几天少。 鸡毛蒜皮和无理取闹的小事儿几乎断绝,妙宜很有才华,甚至在聪慧上甚至超越了婉薇,见解独特,目光长远,是个不可多得的女诸葛,以前只是随口问问,但她的回答却让他对一个小丫头的身份刮目相看,他虽说解决了不少尖锐难解的问题。 但妙宜的奇思妙想却给予他很多启发,要说这这阵子活灵界对婉薇的态度能在那么大的扭转,他虽说鼎力相助,其中却也有一半的功劳是她的,靖雏儿说得没错,让她做个丫头太可惜了,他一直有熬夜的习惯,早早睡反而睡不着,之前太过专注,也没想起妙宜在一旁红袖添香的场景,如今想来,却也是赏心悦目,美不胜收,免不得令他有些心动了。 |
婉薇亲眼看到一个身段妖娆,貌美灵动的女孩儿从凤冥夕的房里走出来,能自由出入他房间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怪不得这几天都不见凤冥夕来找她,原来借着公务繁忙之便金屋藏娇,婉薇心里越想越恨得慌,这个女人胆敢把她当作傻子欺瞒?可先前靖雏儿也别有用心的提及她生病的事儿。 不管怎么说,妙宜都是她亲自送到他身边的,如今她病好了,却脱落成花容月貌的美人,婉薇小心翼翼的尾随过去,竟然是偏远的后花园,这儿没有月亮看,但凤冥夕却带她这儿来看花,也挺有良辰美景的意境。 妙宜手里拿着茶盅,起先是在较矮的花树下接露水,婉薇想想真是可笑,她从小就没什么耐心,人美心甜,还有耐心收集露水,应该是来煮茶给凤冥夕喝,怪不得先前经过他门口时,总会听到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如今却什么声也没了,却变成了打情骂俏的欢声笑语声。 那么开心的笑,和她在一起也不曾有过,她做不到的,却是让一个小丫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怪不得靖雏儿会藏头露尾,只字不提秋宜的容貌,那张芙蓉秀脸,想必连含情脉脉的眼神也温柔的将他全军覆没,他是不是已经忘了和她的约定?是不是将她一再的推脱失望了,这才在妙宜身上寻找慰藉? 妙宜似乎觉得茶盅里的露水还不够,就爬到了假山上,巨大的木棉树的叶子宽厚,上面的露水更多,婉薇见她处境危险,无动于衷也不是出于心胸狭隘,盼着她一不留神从上面摔下来,刚好摔死,妙宜所在的假山嶙峋古怪,还很高耸。 她一手扒在顶头的石头上,一脚踩在凸突的部分,随着重心偏移,不时有碎石沙沙从她脚下滑落下来,婉薇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惊呼,她的身影忽然从上面猝不及防的摔下来,婉薇原本想用灵力接住她,灵光闪闪发亮,但另一抹身影却抢在了她前面,却是凤冥夕,妙宜手里的茶盅“咔嚓”一声被摔碎,里面大半的露水也洒了一声,泛出一层淡薄而精纯的灵光。 婉薇将手里的灵光收起,妙宜虽说被凤冥夕及时接住,但落地时脚还是不小心崴了一下,扒在石头上的那只手也被严重擦伤,婉薇故意将身影隐入树荫后面,凤冥夕将妙宜抱在怀里,又从衣摆下撕出布条,将她受伤的手小心翼翼的包起来,还不时的询问她疼不疼! 妙宜的脚崴了不能走,凤冥夕又将她打了横抱,妙宜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颈脖,身体恨不得镶嵌到他的胸口,婉薇心里也憋屈,先前她也想救她的,如今却被他赶在前面,他哪天要是知道了,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怪她见死不救。 妙宜满头大汗,似乎手上的痛比剜心还痛,小鸟依人的样子更加娇弱了,怪不得凤冥夕会动心,灵动的眼睛里有着男人天生里难以攻克的娇媚,仿佛烟似的纠缠他,迷了他的心智,她还心心念念的指着地上破碎的茶盅,凤冥夕眼神里的责怪却也起了波澜,她挣扎着要下去,凤冥夕却头也不回的抱着她就走。 婉薇看得一清二楚,手里的玄冥赤魂剑随着妒火赫然而出,她一定要向凤冥夕当面问清楚,到底和她什么关系,就在她准备冲出来时,胳膊忽然被人按住,却是靖雏儿。凤冥夕抱着妙宜神色匆的往自己的房间走,或许是婉薇和靖雏儿藏得隐蔽,从她们面前经过时并未留意。 “郡主,你冷静点!”靖雏儿见他走远了,这才松开她的手,婉薇将玄冥赤魂剑收起,冷冷的盯着她,“连你也骗我,你们都来骗我?我真有那么傻吗?那个男人曾经和我许下海誓山盟,如今她却抱着其他女人·····” “郡主,我不告诉你就是害怕你会误会,凤冥夕和她并无瓜葛,刚才我也看到了,就算没有他及时出现,你也会出手救她,妙宜生的漂亮,这不是她的错。”靖雏儿急切的希望她能冷静下来,婉薇冷笑,“是我小心眼儿,觉得她长的丑,以为这样的人放在他身边安全,结果事与愿违,砸石头砸了我自己的脚,她这场病得的还真是及时,好像认定我会将她选送到凤冥夕身边侍候,所以就病了,到了他身边,病就无缘无故的好了,这都什么鬼话?” “我知道你在乎凤冥夕才会这么激动,但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在这个节骨眼捅出事,必然会将你和凤冥夕之间的感情也一并牵扯出来,神封的身份自然也就瞒不住了,况且妙宜还是你亲自送过去的,我能看得出来,凤冥夕心里有你,妙宜生得再漂亮,不是他喜欢的,也算不得什么,即使脱光了送到他床上,他也能坐怀不乱。”靖雏儿见她情绪稳定下来,吊在嗓门眼的心这才放下去,婉薇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要不咱们试一试?” |
“郡主!你就别开玩笑了!凤冥夕要是知道你这么试探他,怕会伤心的,万一弄巧成拙,假戏真做,真搞出点事情来,恐怕妙宜就不止是他侍女那么简单,郡主,你听我一句劝,既然你们是真心相爱,就当这个妙宜是你们之间的试金石,如果我是个男人,妙宜从假山上摔下来,我也会像凤冥夕那样将她抱回去的,妙宜又是他的侍女,总不能为了避嫌对她置之不理,他要是这种冷血无情的男人,你还在意什么?”靖雏儿虽说平时话少,但说起道理来也头头是道,婉薇心火收敛了许多,“我情愿是我捕风捉影,但妙宜真的不能再留在他身边,要不然早晚都会出事的。” “那你打算把她安置在哪儿?”靖雏儿问,婉薇不屑一顾,“随便把她打发了。” “你可知道这些天一直都是妙宜和凤冥夕一起处理奏本,我听凤冥夕对她赞赏有加,尤其是奏本的事儿,你可知道我们刚想出来的方法,她早就想到了,而且也着手做了准备,我知道你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是因为在乎他才容不下妙宜。” 靖雏儿希望她能将儿女情长抛到一边,“在这一点上你不如效仿一下菩心,她座下没一个好人,但多少都有些才能为她所用,对人也是才求贤若渴,要不然也不会将天下仅剩的蛊母通过蓝珈骗到手,妙宜心思活络,才华横溢,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想来这几天的太平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反正凤冥夕总归是你一个人的,他也不敢在你眼皮底下沾花惹草,你不防大度一点,眼下又是你用人之际。” “话是这么说,但你让我心里一点阴影也没有,除非我对他的感情只是一时冲动。”婉薇心里很紧张,她害怕失去凤冥夕,靖雏儿挽着她的手往回走,“菩心但凡遇到受用的人,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只要凤冥夕和妙宜不做出伤风败俗的事儿,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凤冥夕反而可以用来牵制妙宜为您效力,再说了,如果换了别人,怕是妙秋心里也不舒服,有她在,她这个姐姐于情于理也不会让她妹妹在您面前难做,万一再招个别有用心的人来添堵,岂不是又让别人钻了空子,这怎么买卖怎么算都得不偿失。” “怎么了?”靖雏儿见婉薇的眉头没来由的挑了一下,心里忽然明白,若无其事的扶着她走了。 婉薇和靖雏儿前脚刚走,猗角兽背着熔铸就从另一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这时另一个身影也鬼鬼祟祟的出现,熔铸看见她,不动声色的说:“寂芳,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没事儿别来寻我的么?” “我家蒙荔娘娘被困在了孤岛上,想进去可侍卫却怎么也不通融,她先前交待我的事儿我已经办妥了,如今见不着她人,却想起娘娘先前交待我的话,说是她不在,我自己决断不了的事情大可找你来商量对策。娘娘还说你是她交心的朋友,定会帮我的。”寂芳头上还沾着树叶,熔铸用手将她头上的叶子拿开,自从断了腿,很少有人关注她,如今受人器重,不禁飘飘然,“什么事儿?” “先前蒙荔娘娘得知一个叫鲢鱼头的人在人鱼族地牢里害死了一个姓孔的人,而这个姓孔的人正是族长起初在人鱼族结交的朋友,鲢鱼头奉命火化了他的尸身,娘娘就命我将他的骨盅盗来,再留下字条胁迫他为娘娘做点事情,”寂芳怀里抱着个茶色的骨盅,偷偷的藏到了茂密的灌木丛下面,抬起头,她没什么主心骨,一脸恳求的看向她,“娘娘被困在孤岛出不来,我出进不去,实在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做。” “如今你家娘娘留下旨意,让你找我出主意,你要是信得过我,那我就替你家娘娘劳这神,只是不知鲢鱼头都为你家娘娘做什么了?”寂芳没头没脑的说:“就是四处散布族长的坏画,我还画了不少丑化她的画像,蒙荔娘娘的意思是想搞臭她,然后将她从族长的位置上赶下去,她害得人鱼族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又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活灵界讨得这么大的便宜,实在可恶,这族长之位本该是属于她兄长松信的,听蒙荔娘娘说,松信好像喜欢你,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等松信回来,她会以公主的名义去哥哥那儿给你说媒,以后你就是族长夫人了,里里外外都是一家人。” |
“当真?”熔铸心花怒放,她本来对就婉薇有着断腿之仇,如今又得知蒙荔这么有良心,也没想到松信竟然喜欢她,倒也没辜负十多年来对他的一片痴心,“这事儿我一定帮你,你先将鲢鱼头哄住,明天晚上你再在这个地方等我,想要搞臭她还不容易,如今我又知道了她的另一个死穴,只要将那天我在她门外听到的东西捅出去,保证让她在活灵界毫无无立锥之地,只要她下台了,松信才能坐上这族长之位。” “那天在门外听墙角的果然是她!”婉薇虽说急火攻心,但她还是隐约察觉到了猗角兽,如今这世上健健康康的猗角兽已经绝迹,只剩下那一头残缺不全的猗角兽,因为很吃力,所以气息很重,熔铸听得习惯了自然察觉不出来,靖雏儿又一门心思的劝慰她,没注意到也是在所难免。 或许是因为和神封灵力融会贯通的缘故,她不光是法力提升了,身体的各个机能也不同于往常,稍有动静都能察觉出来,靖雏儿没有多问,早已从她微微上翘的嘴角上得出结论,对付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角色,杀鸡焉用牛刀,必然已有了周密的计划。 “妙秋,你这两天可瞧见蒙荔身边的那个丫头了么?”第二天,婉薇特意将早在老家就和寂芳结上梁子的妙秋叫了过来,妙秋一听到她的名字果然暴跳如雷,哭丧着脸,一看就知道又被人欺负了,她将袖子抹起来,雪白的胳膊上惊现三条血痕,“郡主,你好好的提她做什么!就是刚刚,就是在刚刚,我去买菜,明明是我先看中那个南瓜的,她也不讲个先来后到,冲上来就抱走了,我就跟她理论,她····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像狗又不是狗的东西,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就叫那东西扑上来咬我,你看这就是它抓的!” “你哭个屁呀!打不过人家还好意思回来诉苦,那东西咬你,你没长牙么?你也扑上去咬呀!”靖雏儿见她那副窝囊样子就来火,妙秋哭得满脸是泪,又不敢顶撞她,弱弱的说:“我要是有你半分本事,也不会被她放怪物咬,我····我哪有那怪物牙多!” “别哭了,眼下我就给你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婉薇向靖雏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拿要药酒过来给她包扎,妙秋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的说:“我打不过她。” “你真是蠢,打架也不会,那你不会什么!”靖雏儿嘴上这么说,还是给她处理了伤口,但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不可思议的看向她,“看不出你还是修习过灵力?” “我不是打不过她,是我早上没有吃饭,昨天晚上又没睡好,没精神,她···她又有那龇牙咧嘴的东西咬人,我·····”妙秋越说越觉得自己打输了不是因为没本事儿,而是体力不济,婉薇凑了过来,伤口隐隐发黑,但她是有灵力护体的,所以才没有完全变成黑色,“原来她这龇牙咧嘴的东西并非活灵界土生土长的小妖,雏儿,你用灵力将她体内的毒逼出来,这笔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不能随随便便算了!”妙秋掷地有声的说,似乎很有骨气,靖雏儿笑着说:“所以今天中午你得吃得饱饱的,然后找寂芳打一架,打赢了,我给你度灵力,打输了,打输也没关系,反正你也赢过。” “我····我肚子不太舒服,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一大堆衣服没洗完,估计是赶不上吃中午饭了,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寂芳小人得志,我怎么会和那种人一般见识,倒显得我没出息,我没出息就算了,要是连累郡主也跟着遭殃,这就不好了,我不在乎的,算了算了,不过是几道伤罢了,养几天就好了。”妙灵身体没寂芳彪悍,自然打不过她,靖雏儿没好气的看着她,妙秋胆小,又被那怪物咬怕了,自然不敢再找寂芳报仇了,靖雏儿故意在包扎的时候用点力,妙秋疼得尖叫,“你轻点,我已经很可怜了,你还来欺负我!” “做人不能太软弱,为什么你和寂芳打架总是输,因为她吃定了你会软弱,你也过不了她那一关,还没开始就输了阵势,不战而败了,你只要赢了她一次,以后你就赢定了。”这件事儿只能她去做,靖雏儿只好来怂恿她,妙秋还是退缩,“以前我姐也是这样告诉我,可我试过了,寂芳她仗着比我高,比我胖,只一下就揪我头发,我甩不过她,然后就打我脸,我被她打得鼻青脸肿,只要一想起来脸就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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