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小说文学 -> 三生三世之孔祭长青 -> 正文阅读 |
[小说文学]三生三世之孔祭长青[第10页] |
作者:紫慕流沙 |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1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首高刚才得意忘形,无意中说了漏了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秘密,她故意挡在婉薇面前,就是看到她忍无可忍,就要爆发出来,还好首高好大喜功,秋芙脸上的惊骇和疑惑也让他越发兴奋,也就无暇顾及婉薇了。 “你····你不是喝了胡酸草了么?怎么还会·····”首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停的往后退,婉薇的眼睛在暴怒中仿佛要溢出血来,变得通红而凶煞,秋芙气定神闲的退到刚才坐的椅子上,首高仿佛发现自己被忽悠了,指着秋芙说:“你竟然伙同叶千灵陷害我,火刑那儿你······” “火刑让我去请叶族长过来谈判的,又没说要用胡酸草···这东西并非他的安排,一直是蔚迟专门的东西,如果让族长认为是火刑利用胡酸草毒害她,对了,祭长澈到现在还没醒,我再去火刑那儿煽风点火,就说你吃里扒外,受了蔚迟的指使故意加害叶族长,最后还顺水推舟,将这个居心不良的嫌疑嫁祸到火刑头上。” 秋芙眼里的隐忍和悲痛终于化成眼泪落下来,“别以为空陷龙魂阵的事儿火刑还蒙在鼓里,你背着他干了多少缺德事,你心知肚明,火刑知道的也都七七八八,你有眼线没错,我也是为了咸鱼翻身,摆脱你的控制,时时刻刻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我不相信,你胡说八道,一定是为了故意诓我才这么说的,我对火刑忠心耿耿,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况且还是火刑自己让我去接近蔚迟,不信我们可以去找火刑对质。” 首高惊恐万状,神经不安,常常突然之间身子抽搐,仿佛被针扎了似的颤动,婉薇脸色阴沉,这个意外对她来说却是致命的,全身光芒爆破,千丝万缕的毒箭瞬间将首高困在其中,每一条筋脉上又长出密密麻麻比荆棘还要锋利的尖刺,仿佛蚕蛹似的将他密不透风的缠在里面,只剩下一个头。 首高每一寸皮肤都被数以万计的尖刺扎破,体无完肤,鲜红的血也让纵横交错的筋脉越发收紧,仿佛要将他的血全部榨干,婉薇自然不会让他那么痛快就死了,将尖刺收起,扎出的伤口在不断收紧的缠缚下变得苍白而触目惊心,好像被挤开了血。 首高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这样,婉薇将手猛地一收,扯断的毒箭开始和首高相生相克,流入筋脉上的血也逐渐和开裂的伤口形成回血,婉薇拿出匕首,猛地划断落在地上的一根筋脉,结果皮开肉绽的疼痛立刻就在首高身上立竿见影的表现出来。 |
“你为了增加鲛人挣脱鬼王布来的法阵,大肆迫害无辜百姓,用来血祭空陷龙魂阵,意图破阵而出,每一条人命,我都给你清清楚楚记在帐上,当作秋后算账的证据,秋良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为了等到今天,我早就将你大卸八块一万次了,你还大言不惭拿他来威胁我,首高,你丧尽天良,帮助蔚飞和前飞残害无辜亡灵,你以为火刑像你一样灭绝人性?他的确让你接近蔚迟,但没有让你和她串通一气,助纣为虐。”秋芙又亲自给婉薇端出另一杯碎花茶,这是火刑特别交待,婉薇现在哪还顾得上喝茶,一把夺过,狠狠的砸到首高的脸上,立刻血流不止,缠在他身上千丝万缕的筋脉仿佛野狼嗅到了血腥味儿,又生出大量更加细嫩却锋利无比的细丝,仿佛锥子似的扎进伤口,又从七窍里伸展出来,眼球破裂,黑糊糊的液体喷涌而出,两边的耳朵里也有十有八九的细线伸到外面张牙舞爪,又和其他飘舞的筋脉缠绕到一起,仿佛全身上下被剥了皮,细长而腥红的脉络就像裸露在外的血管,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你是火刑的人,叶族长迟早都会找你算帐的,你打着火刑的旗号为非作歹,自己的罪自己认,你阳奉阴违那么多年,从未立下什么值得别人三思的丰功伟绩,凭什么要让火刑给你承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还想天打五雷轰,老天爷都懒得将雷电浪费在你身上暴殄天物,今天这个局,算是火刑给叶族长一个诚意。” 秋芙看到他惨不忍睹的样子也很惊异,怪不得一直自命不凡的火刑一反常态,要来拉拢她入伙,婉薇在听到凤冥夕惨遭鬼王的毒手,心像掉在冰水里,脑子里像一桶浆糊,她不相信鬼王会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对待凤冥夕,甚至在凤冥夕成婚之前,主动交给她的那颗火明暖身丹,就是希望她能彻底补偿曾在玄赭犯下的错。 应该是他身上仅剩的东西,怪不得他要带着妙宜马不停蹄的往神垒宫赶,多半是鬼王从中作梗,把他当作破罐子一样毫不犹豫的摔出去,凤冥夕当然会站在她的立场上接受任何不公平的对待。 她一定要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如果真是凤冥夕的死真是鬼王所为,她一定····婉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洞底 婉薇来到羁押火刑的深穴,上头只是一个黑洞洞的入口,里面却别有洞天,不道道五光十色的光聚拢在水帘洞上方,犹如彩虹,光彩夺目,地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鹅卵石,但表面却散发着比鹅卵石更晶润的光,更像是晶莹剔透的玉,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七零八碎的骨头,还有白森森的骷髅,随处可见,看上去像是下面埋藏了一个万人坑。 “叶族长大驾光临,欢迎,欢迎!”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忽然全身湿漉漉的从水帘洞里钻了出来,由于水帘洞和婉薇所站的地方还隔了一条四五尺宽的裂缝,断面参差不齐,视线可见的地方也只两三尺,下面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秋芙眼神尴尬的介绍,“他就是火刑。” “你别愣着了,赶紧来救我!”火刑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抹着不停淋在他头上的水,婉薇还以为火刑是什么来头不小的大神,原来连衣服都穿不起,他的双手似乎都被链条锁着,秋芙见她不为所动,立刻说:“郡主,火刑愿意助郡主一臂之力,刚才的首高就是火刑特意为您献上的诚意。” “是么?如果我不是在来的时候事先吃了一颗赤芍香附丸,胡酸草一下肚,我就真的神志不清,秋芙姑娘算了一手好卦,但随机应变的功夫却也让我自叹不如,别以为我是傻子,你瞧他傻头傻脑的样子,如果他连自己都救不了,我怎么相信他所谓的一臂之力是为了诓我才大言不惭?”婉薇对无名小卒不感兴趣,况且他被神封和东延渊君羁押在这儿,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借首高这个顺水人情来占她便宜,婉薇可不会稀里糊涂着了他的道。 “叶千灵,你给我站着!你再敢走一步试试。”火刑被水呛得口齿不清,婉薇连蒙带猜,听他出话里的挑衅,她抬起脚,大大方方的迈出一步,接连又迈了两步,一脸鄙夷,秋芙神色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火刑语气弱了下来,“你该不会怕了吧?叶千灵,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那些传闻都快把你包装成所向披靡的巾帼英雄,把我救出去,谁敢再骂你一句,我就捏爆谁的头。” |
“那么浅陋的激将法你也使得出来,看来你还真是穷途末路,实在没招了才说出这么屈尊就卑的话,我们素未谋面,你不了解我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告诉你,拍马屁的话在我这儿行不通,至于骂我的人,骂我的人多了去了,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习惯成自然,就当鞭策我奋发图强的动力,你好好歇着吧!”婉薇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如今神封魂飞魄散,这个累赘就落在东延渊君一个人头上,她可不想去他那儿触霉头,火刑见她不吃这一套,声音急切的说:“你别走!” “你尽管放心,今天的事儿,我不会告诉东延渊君,省得他再来找你麻烦,我看你脚上好像没有锁链,这儿风景不错,大鱼大肉,美味珍馐应有尽有,活灵界还有很多人一日三餐都吃不全,穷得一塌糊涂,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老老实实在这儿吃香喝辣的,看在你帮我剔除了首高的份上,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婉薇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脖子上忽然一凉,一把剑架在她的肩膀上,秋芙神色坚定,“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出来。” “你这话说的可就欺人太甚了,不是我将他羁押在这儿,东延渊君是断魂渊的主史,我的百姓还寄居在他的地盘上生活,想来你是明白火刑为什么会被关押在这儿,太岁头上动土,你当我是谁呀!首高的话你没听见么?那么多人算计我防不胜防,我要是有本事儿救他,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婉薇不想和她动手,竟然还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如果我只有叶千灵这一个身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可以尽力救他,但我身后还有数以万计的百姓等着我养活,东延渊君这一关要是我能过得去,那我还当什么族长,直接取缔他就好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当我是冤大头?我的百姓要是受到殃及怎么办,只因为他一个人?他要是好人,东延渊君为什么要扣着他?” “你救不救?”秋芙一脸冷厉的问她,不是哀求,不是商量,而是带着某种视死如归的绝望,婉薇侧过脸,“你得告诉我他犯了什么事儿?将前因后果告诉我,容我掂量掂量,哪有你这样拿刀逼着人帮忙的,我要是繁衍你,再将他给杀了一了百了,想来东延渊君也不会怪我的。” “你大声点,我听不见!”火刑狼狈不堪的用手抹着脸说,秋芙眼泪簌簌而落,将剑拿了下来,“他是我的恩人,被扣在这儿有三百年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知晓,他只说他是被人坑害才被东延渊君和神封扣压在了这里,还有火乔锁锁住他,其实在你之前,也曾有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来找过他。” “你再大声点,说什么呢!别磨叽了,老子都快冻死了。”瀑布太急,火刑只好退到瀑布后面,隐约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婉薇坐在石凳子上,竟然也是上等的玉骨,难道这儿波光粼粼,水乳交融,原来这儿几乎就是由一座巨型天然玉骨凿出来的溶洞,鹅卵石也是由大大小小的玉骨铺设而成,和人鱼族价值连城的玉骨还要珍贵,能住在这儿三百年,火刑祖坟冒青烟才修来的福气,好吃好喝,还有那么好的风景赏心悦目,他也太不知足了。 “我知道郡主顾虑重重,就是因为不想得罪东延渊君,不管我说什么,郡主也会认为我在循循善诱,鲛人危机,即使是东延渊君也束手无策,想来郡主心里多少是明白的,但我主人可以·····”秋芙看了眼又将脑袋伸出瀑布东张西望的火刑,“他看上去应该和郡主所接触的人不太一样,但他真的可以助郡主一臂之力。” “比如呢?”婉薇四面楚歌,她的麻烦多了去了,秋芙被她这么一问哑口无言,毕竟他现在连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有什么办法帮别人化险为夷,婉薇的手指轻轻的磨蹭光滑剔透的玉台。 “但你样含糊其辞,什么也说不清楚,万一把他放出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那我的好心岂不是又制造另一场惨绝人寰的动乱,百姓怨声载道,我这个族长还做不做?东延渊君要是恼羞成怒,将我斩草除根怎么办?我的百姓要是受到殃及,人鱼族刚刚安静,活灵界要是再起风波,断魂渊就没法呆了。” 婉薇万万不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冒险,就算孔郡见过他,火刑要是真能放,相信孔郡不会袖手旁观的,将这个烂摊子再留给她收拾。 “你说那么多人都往哪儿搬?要不这样,反正他在这儿都呆了三百年,再呆个十天半个月也没什么,端人家碗,服人家管,我先去和东延渊君通个气,他要是说不管,我立刻将他放了,如果说不通,那就怨不得我袖手旁观了,还有,我最讨厌不自量力的人威胁我。” |
“郡主!”就在这时,一个脸上缠着纱布的人摸索着走了出来,火刑大叫说:“听到没有,叶千灵,老子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别装聋作哑,再不应声,老子要生气了!我可没有吓唬你,快点!真是冻死人了。” “你要是生气有用,可以用生气腾云驾雾,自己飞出来呀!还要求人做什么!没见什么真本事儿,火气不小!”婉薇平白无故又岂会受他咋咋呼呼的,秋芙扶着那人走了过来,应该是毁容了,那人急切的走过来,险些被地上的玉骨绊倒,婉薇狐疑,看身段有点像乔飞橙,秋芙扶着她坐下。 “郡主,是你吗?我是飞橙!”果然是乔飞橙,婉薇一脸惊愕,秋芙说:“我先前去过花廊,看到她被前飞打伤了,这才险象环生救下了祭长臣,他先前喝了不少酒,已经睡下了,估计一会儿就醒了。” “你连祭长臣都知道,看来你为了让我救他,做了很多准备,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用乌龟壳算出飞橙和祭长臣在花廊有难,这才让你找到出手相救的机会。”婉薇当然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秋芙说:“实不相瞒,我是去找灵灵果,破了前飞布下的法阵,当时瓜藤上还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灵灵果,我只是去找竹筐多装一点回去,哪想一回来,全都被两个奇怪的小孩子吃了干净,一颗都没剩下,祭长臣就是吃下灵灵果才苏醒的。” “郡主,秋姑娘说得没错,当时我也在,是小甜瓜和什么小仙仙,不过我去的时候,小仙仙已经不见了,小甜瓜说是被人抓走了,祭长臣刚好就睡在藤蔓中间的深坑里,我听前飞说,好像祭长澈将龙陨心也全部吸纳了,非追着他打,小甜瓜当时求我救他,然后我就替他挡了一下子,他受了伤,我的脸也面目全非。” 乔飞橙将当时的情景讲出来,手背上也布了几条血痕,她的手似乎也感觉到光滑的桌台有些超乎寻常,婉薇手里拿着比晶莹剔透的玉杯子,爱不释手,要不是看在这些美玉上,她早就走人了。 “没错,我把祭长臣藏在藤蔓底下,就是想让他慢慢吸纳和紫瓜藤根须融为一体的龙陨心,除了这样,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救他,这件事儿我一直瞒着靖雏儿,在实庆南的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不能出任何差错,如今祭长臣安然无恙,又在你这儿有吃有喝还能酩酊大醉,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们在聊什么!这儿水大,你们大声点儿!听不见!”火刑伸长了脑袋大喊大叫,婉薇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乔飞橙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自讨没趣,但秋芙终究救了她一命,“郡主,我看他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拘禁三百年,就是江洋大盗也改改性了。” “你的脸没什么大碍吧?不过也没事,牵葵金羽会帮你重修容颜,上次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婉薇岔开话题,乔飞橙点了点头,似乎早就做好了决定,“听说善音他已经来了,我····我害死了他父亲,现在他又有了喜欢的人,我能活着就已是天大的恩赐,不敢再奢求什么,郡主提议就是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当然求之不得,还要感念郡主再造之恩,这辈子算是还不清了。” |
“不用这么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债还不清的,你刚好可以解我的燃眉之急,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互惠互利,互不干扰,这对我们双方都好。”婉薇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但靖雏儿反而成了棘手的问题。 就在这时,洞里忽然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秋芙神色惊恐,伸在瀑布外面的火刑也惊慌失措的将脑袋缩回去,地面震荡,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底快速奔跑,婉薇手里的杯子在惊慌之中从剧烈震动的桌子上滚下去,“咔嚓”一声脆响,杯子四分五裂,底一的震动似乎也停了下来,好像受到惊吓,又停了下来停止奔跑。 婉薇低下头,一眼就看到晶莹剔透的玉骨下面有六七个拳头大小的眼睛正紧紧的贴在玉骨下来,不停的往上张望,腥红的舌头也不停的往上舔,凶残可怕,仿佛饥肠辘辘的野狼,乔飞橙看不到,但听到所有人都不说话,气氛也变得异常恐怖,婉薇让她坐着别动,秋芙应该是领教过怪物的凶狠,如履薄冰,全身瑟瑟发抖,婉薇看着那些拳头大的眼睛,也觉得头皮发麻,舌头也不停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是七眼怪,它和火刑是一体的,相生相克,只有杀了七眼怪才能救出他。”芙秋一边说一边往悬崖边腿,“郡主,求你救救他,火刑真的很冤枉,他不是恶贯满盈的凶徒,而是断魂渊的护法,他当年为了降服七眼怪才铤而走险喝下葬魔蛊,可以功力暴涨,结果他降伏了七眼怪,自己也走火入魔,东延渊君这才和神封将他锁在了这儿,用玉骨来净化他身上的魔性,他现在神智清醒,知道自己是谁,只是有点疯疯癫癫的,再这样锁下去,他迟早会被七眼怪折磨死的,他是断魂渊的英雄,可他却被像囚犯一样锁着,我救你大发慈悲,孔郡当年没救他,是因为火刑身上的魔性尚未完全散尽,还不对时机,郡主,我·····” “小心!”就在婉薇眼疾手快想要用毒箭救她时,秋芙的身体忽然被两条从悬崖缝隙里伸出来的触角裹住,随后猛地拖了下去,诺大而空荡的里反复回弹着她凄厉的惨叫声,婉薇随之跳了下去,乔飞橙看不到,只能惊恐万状的坐在凳子上不知所措,甚至都不知道发了什么事。 |
沉渊宫 东延渊君站在窗口怔怔出神,书溪醒过来,用手按住昏沉沉的脑袋,东延渊君听到动静,不由分说走了过来,书溪在看到他的瞬间,立刻哭着说:“渊君,你说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和念生·····” “我都知道了,怪我不好,没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就怪罪你,现在误会解开了,罪魁祸首绿末已在神封大婚那天被当众烧死,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好在一起,你感觉得舒服一点了么?”东延渊君当然不会怪他,书溪眼泪汪汪的摇头,“不对,你还在生气,要不然你的眉头怎么还没松开?” “凤冥夕死了,尸体就在我这儿,叶千灵兴许还不知道这事儿,你说我能不愁么?”东延渊君对她是不设防的,书溪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你说什么?谁死了?” “神封,他是凤冥夕假冒的,还有,你体内的十二护法随时会爆发出来,真是个傻丫头,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你怎么能挡在我前面呢?这下好了,万一十二护法控制不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东延渊君握着她的手,嘴上责怪她鲁莽,心里却满是感动,书溪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如果换作是我,你也会不顾一切的挡在我面前,想想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除了给你添麻烦,我好像什么也没为你做过,现在替你挡了那一下子,算是和过去的不懂事扯平了,你以后也不能再叫我小丫头,我长大了,大到可以找个如意郎君嫁了。” “你有如意郎君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长大的?书溪,你不要你太懂事,懂太多的人就会····总之,我情愿你像从前那样冒冒失失,也不要像上次那样冒险,如果你死了,我就孤苦伶仃一个人,谁来替我负责?”东延渊君抚着她的头发,书溪没相到他说起甜言蜜语也很腻人,“嗯,我以前总是厚着脸皮追着你跑,就算你眉头紧皱,我也当作没看见,还以为你这是高兴呢!所以就再接再厉,直到你的眉头皱成疙瘩,用手一捏就能摘下来,渊君,我那么讨厌,但你从来没有说我像苍蝇一样讨厌,想想你对我还不错,没有太大打击我铁自尊心。” “怎么突然提起以前的事?我怎么讨厌你呢?其实讨厌过,可能是因为没人敢靠近我,所以就想看看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在碰壁之后会不会知难而退,一开始皱眉的确是讨厌,后来就····忍不住心疼你了,从来没见过那么机灵可爱的人,真想将你装在袋子带回去好好养着。” 东延渊君明显感觉到了,书溪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没有办法留住她,书溪抬起手,他落在她脸上的眼泪抹去,东延渊君握住他的手,书溪没有再哭,得到了想要的幸福,为什么还要哭,“如果当初我想到会有今天这场离别,我····我在看到你皱眉的那一刻就离开,或许··或许你就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掉眼泪,父皇从小就告诫我的其他哥哥们,男人流血不流泪,不管为了什么人,什么事,头可断,血可流,眼泪却是万万不能掉的。” “就算想哭,也要装作看星星,把下巴扬起,这样眼泪就能倒回去的,渊君,我想看你笑,你笑起来特别好看,所以我才会想方设法逗你笑,只是好可惜,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陪在你身边耍无赖了,我没了你会不习惯,你是断魂渊的主史,要慢慢习惯没有我的生活,这儿是我的家,我不会走远的。”书溪抬起头,胸口仿佛被万箭穿心,疼得她都快说不出话,东延渊君亲吻她的鼻尖,眼泪掉进她嘴里,“书溪!你醒醒,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你说,你不要睡。” “渊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书溪说过不哭,但眼泪还是接连不断的从眼角滑落下去,“其实我不是第一眼就喜欢你,我是第一眼看到你的背影就已经喜欢你了,总觉得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背影,那么他的脸一定是最好看的,然后你却拿眼瞪我,还让我离你远一点,我当时好生气,心里就想,果然是漂亮的人脾气都怎么不好,一气之下就扭头走了,发誓再也不要见你。” “我哪有你漂亮,都被你甩出老远了,书溪,我从来没发现自己那么没用,即使做再久的渊君,连你都留不住,那我做这个渊君还有什么用?”东延渊君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书溪全身的皮肤似乎被抽去了筋骨,软软的瘫在他怀里,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
“结果第二天又巴巴的守在看到你的地方,你来了,还是一脸不近人情瞪我,好像我是你的仇人,那儿有个木桩子,是我特意埋下当作纪念,纪念我在那儿对你一见钟情,我偷偷剪过你的头发,和我拧成了结,埋在下面,听说轮回转世之后,我们就能在这个地方重新相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来,你·····在我心里的痕迹根深蒂固,都印到魂魄里,我······” 书溪闭上眼,呼吸涣散,手指也失去力气,东延渊君看到她的双脚逐渐消失,迅速往上蔓延,“下辈子,我会就成你,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缠上你,再也不放开你,将你的一切再经历一遍!书溪,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你要说话算话,不要离我太远,找不到你,我会焦心的。” 书溪身体点点的消息,飞散的魂魄焕发着点点白光,时而聚拢,时而分散,和她相生相克的十二护法横空出世,她的魂魄也在瞬间被金光闪闪的护法融入进去,只见耀眼的光芒中隐现人形,在刹那间又分散为十二个人,每个护法身上都悬挂着一枚金黄色的玉扣。 她们面目在光芒中模糊不清,但其中一个护法身上竟然串着两只玉扣,东延渊君还没来得及仔细辨别,十二护法转眼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现身过,东延渊君的手要不是感觉到被窝中残留的余温,根本无法相信书溪就这样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觉得她只是贪玩,出去的时间长一点,等她累了,还会回到他身边,继续和他逗趣。 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残留着她留下的痕迹,书溪公主的印章,她喜欢的水晶灯,昨天吃了一半的奶白葡萄,梳妆台上还有她最爱的星子黛,他还曾给她过眉,一盒她亲手做的丹桂梨花香,淡淡的,馥郁而优雅,还有用了半盒的陌花海棠脂。 她曾调皮的在他脸上抹过,直夸他皮肤水灵,吹弹可破,以后她做渊君,他就做给她呼来喝去的侍女,再给他挑个好人家嫁了,屋里莫名的安静,好像被时间凝固了似的,以前这个时候,书溪总是怪声怪气的叫他去做东西吃。 她最爱吃的就是虎皮花生和奶白葡萄,书溪说,她并不太爱吃这两样东西,只是喜欢看他做这两东西时全神贯注的样子,光看着就已经很幸福了,东延渊君的目光跌跌撞撞,他将书溪的被褥整整齐齐的叠好,她从来不叠被子,他总是像老妈子一样给她操心,不知不觉,就成了乐趣。 在她的枕头底下,意外发现一只鼓鼓囊囊的香囊,里面装满了酸枣,东延渊君记得,书溪最讨厌酸溜溜的东西,前几天还看到她提着袋子,一颗颗的往嘴里塞东西吃,想来她吃的就是酸枣。 东延渊君走到外面,心里似乎也被酸枣令人一言难尽的酸涩填满,酸得他眼泪都要掉下来,神封大婚,到了晚上的时候,一个叫就候的侏儒跑来向他求救,说他是被叶千灵调换身体的黑大钏,东延渊君之前对他为非作歹却不闻不问,其实是有目的的。 火刑是昔日断魂渊的护法,三百年前因为七眼怪而被迫喝下葬魔蛊,与它同归于尽,七眼怪是断魂渊第一大凶兽,无人能敌,作为主史,东延渊君本该首当其冲,但断魂渊刚刚经历鲛人滥杀无辜,肆意横行的动乱,寄居在断魂渊的百姓苦不堪言。 火刑自告奋勇,愿意吃下葬魔蛊,彻底剪除七眼怪,还断魂渊安宁,火刑吃下葬魔蛊,虽然功力大增,却还是制服不了七眼怪,只好用最残忍的办法将他们用火乔锁相生相克联到一起,先前他察看过,火刑身上的魔性已经被七眼怪吸噬殆尽,神智也恢复清明。 |
再锁着他,恐怕会适得其反,再也没机会救他出来,所以他一开始就在黑大钏身上以血为媒,在他血脉中下了七圣刀,这种刀和普通的刀不一样,是以精魂豢养,从血气为食,如今在他的魂魄里完全成形,取出七圣刀的那天,就是他死的时候。 东延渊君在找到就候时却大吃一惊,就候死了,胸口血肉模糊,一刀毙命,和他一起随行的女人花奉影也受了重伤,说是先前有个叫靖雏儿的人,奉了族长叶千灵的命令来找就候,她刚进屋,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就候给杀了,又从他体内引出一把刀,之后扬长而去,东延渊君神色狐疑,“凤夕的尸体呢?” “我不清楚,刚才我在睡觉,听到隔壁传来就候的呼救声,等我进门时,靖雏儿已经将七圣刀从他体内引出来拿走了,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就被她灭口了。”花奉影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东延渊君仿佛想起了什么,“瞧我这记性,昨天晚上为了将他从黑陨石里剥离出来,已经入到东升楼的天然冰窟,好了,既然你是大钏的朋友,如果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就暂时在这儿住下。” “谢渊君。”花奉影用手捂着受伤的胳膊,东延渊君脸色阴郁,还沉浸在失去书溪的巨大悲痛中无法自拔,他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才能适应没有她的生活,他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你在这儿可曾还有其他的亲人?断魂渊总是和外面不同,你孤身一人来这儿做什么?” “我·····”花奉影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才抬起头,“我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前段时间刚过世了,她在临终之前告诉我,说是我的一个师叔就住在断魂渊,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无依无靠,只好冒险来断魂渊投靠我师叔,希望她能收留我,哪想师叔没找到,却岳离崖遇见了您的干儿子,这才九死一生,如今他惨死在靖雏儿的刀下,想想就觉得痛心疾首,还望渊君为就候讨个公道。” “靖雏儿?!你初来乍到,怎么确定她就是靖雏儿?是她自己告诉你的,还是你以前见过她?”东延渊君心里似乎有了定论,花奉影以前见过几次靖雏儿,知道她背叛了孔郡,和叶千灵是死对头,三番两次想要将她的龙陨心挖出来,当下也说:“不敢欺瞒渊君,我之前和靖雏儿有过几次交集,她背叛了孔郡,不肯将承载孔郡毕生的神力原原本本还给叶千灵,还想将她的龙陨心也占为己有,祭长澈和凤冥夕差一点就将她封杀,没想到我会再次在这儿阴差阳错遇到她,渊君有所不知,靖雏儿和叶千灵一直以来都是死对头,她来强取七圣刀,多半就是为了对付叶千灵,拔下她一天拿不到龙陨心,就一天贼心不死。” “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落居在我断魂渊的那位师叔也并非等闲之辈。”东延渊君对婉薇的过往并不了解,但他知道靖雏儿对她忠心耿耿,甚至还在性命攸关之际替婉薇挡了的魁蝠鼎法阵,并失去半生修为,怎么可能是花奉影嘴里所说的那么自私残忍,就算她没说谎,也只能说明她和靖雏儿的交集只停留在从前,并不知道她之后的改变。 花奉影一脸真诚,“渊君,靖雏儿真的没她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那个女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连孔郡的遗命都敢背叛,骂她忘恩负义,欺师灭祖也没冤枉她,渊君,她敢在您的地方堂而皇之的杀人,连您的干儿子都杀了,分明没把您放在眼里,我真的很害怕,当时我看到她的脸了,她一定会回来将我杀人灭口的,既然渊君愿意收留我,想来靖雏儿再嚣张,也不敢和您针锋相对,渊君的大恩大德,奉影无以为报,但凡渊君需要,奉·····” “我看你伤得不轻,一会儿会让人给你医治,你好生休息,呆在房间里不要外出。你看见靖雏儿的脸,她自然会为了斩草除根再来刺杀你的,沉渊宫沉寂了几百年,我也很少现身,很多人都以为我不存在,真正见过我的人寥寥无几,所以靖雏儿不是故意作乱,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更别提大钏了。”东延渊君轻描淡写,似乎也不追究,转身就走了。 |
“出来吧!渊君已经走远了。”花奉影一脸警惕的看向门外,随手才将门关上,后背也虚脱似的抵在门上,这时一抹诡异的身影从床下钻了出来,却是言药,她的眉心弥散着一股黑色的煞气,早在绿末活着的时候就已发现她是人偶,曲啸司的人偶术又是炉火纯青的精辟,绿末在这方面也有极高的天赋。 看穿言药的人偶身份自然也不在话下,所以她就暗中偷梁换柱,将言药彻底扭转了心性,变成她的傀儡,却能天衣无缝的瞒过所有人的法眼,即使是制造她的主人也看不出半点端倪,绿末难得还有半点自知之明,知道叶千灵一定会想方设搞垮她。 所以就早早的在言药的身上做了手脚用来未雨绸缪,可惜绿末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没死在叶千灵手上,却在哥哥前飞的手上灰飞烟灭,蔚迟和绿末是亲姐妹,人偶术是曲啸司的拿手绝活。 绿末的人偶术还是她教的,在技法上更胜一筹,无人能及,而且绿末的手法她不用看也能辨别出来,言药是通过绿末篡改而来,蔚迟在走出飞龙潭的第一步就已清清楚楚感应到了,她也在暗中与言药汇合,大概知道了婉薇对绿末的所作所为。 蔚迟一眼就看出那天当众烧死在祭台上的人并非绿末本尊,而是一个几乎和曲啸司人偶术不分上下的人偶,她差一点就被骗了,她一直坚定不移的认为婉薇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拿个木偶瞒天过海,是不是说明绿末其实还活着?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给人鱼族族长执焰的惨死讨个公道,所以才上演这么一出偷梁换柱的戏码,堵住悠悠之口的同时,也在取悦人鱼族难民,为自己当初在人鱼族大开杀戒而洗去不利影响。 百姓肉眼凡胎,看到的只是浅浅的表面,哪能看出这其中的道道,为了彻底弄清楚这件事儿,蔚迟就将言药派到婉薇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实庆南父子自相残杀的事就是言药私底下给蔚迟通风报信,而给向阳苟荀子的人也正是受了蔚迟指使的言药亲自奉上。 言药是婉薇的人,向阳对她深信不疑,他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祭长臣活命机会,和帮助婉薇挑拨实庆南父子关系的计划也就毫无防范的告诉了她,按言药当初的计划,向阳只要利用从林箬那儿得来的消息将实梗先想利用灭仇门势力谋权篡位的证据坐实,前来报信的小元就是至关重要的引子。 因为他和实梗先是发小关系,亲如手足,将苟荀子掺和在小元最爱吃的茶点里,向阳和林箬里应外合,所有伪造的证据都已成功引起实庆南对儿子的猜疑,再加上遇刺的事儿也七绕八拐和实梗先绑在一起,实梗先图谋不轨的嫌疑也就板上钉钉洗不脱了,苟荀子无色无味,普通郎中和一般医术平平的太医都无人发觉。 误食之后可以令人暂时性情暴烈,还有好杀的冲动,没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实梗先一听小元来了,小元和他很久没见面,久别重逢,当然很高兴,小元就将消息传给实庆南的贴身侍卫殿恩,和他亲自去回禀是一样的效果,况且实庆南也做过交代,不可大张旗鼓,小元也就留下实梗先住的地方。 |
没想到小元吃下掺有苟荀子的茶点,他舟车劳顿,胃口大开,几乎全吃了,实梗先也吃了一块,没过半个时辰,小元就开始发疯,最终实梗先出于正当防卫而失手杀了他,整个计划就是从这一步开始脱节,最终实庆南父子反目成仇,他在东南区域的势力也婉薇顺水推舟分裂了,派去的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人。 也为人鱼族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实庆南想要收回被婉薇收走的权利,就得减小人鱼族进宫的年限,一旦终止,被黄源河一分为二的河西区域就完完全全变成人鱼族的领域,三者相互制衡,实庆南另无选择,要不然他恐怕连有名无实的侯爷名位也保不住,这才是婉薇一招制胜,最厉害的地方。 眼下计划跟不上变化,婉薇在活灵界的声望和势力早已不是当初格格不入所能比的,她几乎唱了个满堂彩,名利双收,里外都赚了个遍,名副其实的大赢家,实庆南父子的事儿是婉薇的软肋,如果这件事儿一旦爆发。 婉薇顺藤摸瓜,迟早会在言药身上找出端倪,所以蔚迟才让言药想方设法让实庆南父子的悲剧在婉薇身上也上演一次,靖雏儿不仅仅是她的心腹,在她势力尚未尘埃落定之前就因为靖雏儿而不惜和兵多将广的实庆南对抗,足够说明靖雏儿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刚好祭长臣就是个和小元一样不错的引子,也是用在靖雏儿和婉薇之间挑拨离间最好的工具,言药上一次失了手,这一次痛定思痛,变得更加谨小慎微,只可惜她的计划最后却又被突然冒出来的前飞打断了。 祭长臣被乔飞橙所救,之后一直下落不明,不知藏到了哪里,还好靖雏儿似乎也发现祭长臣就藏在紫瓜藤的事情,言药这才有机会对她下手,趁她毫无防备,一记闷棍就将她打晕了,关于七圣刀的引出方式,也是蔚迟告诉她的。 首高长老告诉她,只有七圣刀才能将三百年前被东延渊君封印在临仙阁的火刑和七眼怪分开,他们两个相生相克,两个只能活一个,七眼怪是断魂渊最可怕的妖兽,也是最古老的,它外皮坚不可摧,只有更加坚不可摧的七圣刀才能将它刺死。 火刑要是灰飞烟灭,七眼怪就会吞噬他所有神力,被封印在百魔窟里的虾兵蟹将也会从中继承部分力量,变得更加凶残暴戾,东延渊君解救的唯一办法就是用整个断魂渊和妖兽们同归于尽。 反之,七眼怪死了,火刑就能死里逃生,百魔窟里的妖兽也将不复存在,蔚迟也是因为这个才不敢擅自将它们放出当作礼物送给婉薇,大大小小那么多,足够将她活活累死,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对得起族长身份了。 “我不能久留,凤冥夕的尸体一定要尽快找到,一旦找到立刻销毁,蔚姑娘百密一疏,不能在一个死人身上再出差子,花奉影,你师叔的仇,蔚姑娘一定会帮你从叶千灵那儿双倍讨回来,毕竟她妹妹绿末也惨死在她手上。” 言药看了眼死去的就候,东延渊君也真够心狠手辣,为了豢养七圣刀,竟然打着义子的名义掩人耳目,也难怪他会对惨死的就候无动于衷。 “东延渊君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他刚才一前一后的反应很是刻意,我想凤冥夕的尸体并非在东升楼的天然冰窟,而是他故意说出来试探你会不会中招,越是这样,你越不要去,或许他也不知道凤冥夕的尸体在哪儿。” “七圣刀,你····既然我帮你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就候怎么说也救过我,他作为东延渊君的棋子本来就很可怜了,现在又不明不白的死在我手上,到死了都还不知道一开始我就在算计他,言药,其实师叔她····我和她从未见过,连她高矮胖瘦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连我自己师父的仇都没来得及报,现在的局面此一时彼一时,叶千灵成了族长。” 花奉影在得知菩心被叶千灵生挖了龙陨心之后,吓得毛骨悚然,烛心也被鬼王派来的人打得几近瘫痪,生活不能处理,她没想到婉薇会变得那么厉害,对她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过去,眼下的她势不可挡,还和鬼王有感情纠葛,虽然鬼王与她劳燕分飞,但终于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护着她的。 |
她是来投靠师叔的,结果师叔却尸骨无存,比苟延残喘的师父还要惨烈,花奉影不是糊涂虫,她在进入断魂渊时曾掉过一次悬崖,有惊无险,是蔚迟救了她,没想到有了前车之鉴中,花奉影绕来绕去,却在附近迷路了,再次在老地方摔了下去。 这次大难不死,是因为遇到了就候出手相救,她在听闻就候谈及婉薇的事迹后,觉得连师叔都被她开肠破肚了,她这小罗喽就犯不着自寻死路,拧着脑袋往她刀口上撞,最后还得落个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的笑话,光是烛心老妖不自量力的下场就已让她很尴尬了。 却不想蔚迟无孔不入,利用她的救命之恩牵制她,花奉影将就候的真实身份说漏了嘴,言药此行就是想让她找到黑大钏,再将他体内的七圣刀引出。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候就是言药所要找的人,不分青红皂白胁迫她配合,就候还以为她被坏人遇刺,到最后一刻还挡在她前面,花奉影并非丧尽天良,就候的救命之恩还没来得及还,又因她而死,这让她内疚不已。 而且言药是奉蔚迟的命令来找她,想来是个贪得无厌,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花奉影不想沦为蔚迟的杀人工具,要不然最终的下场应该不会比死得不明不白的就候好到哪里去。 “我不求什么长命百岁,大富大贵,就想清清静静找个地方过好好日子,我总结了一下,前半辈子跟着师父千方百计想得到叶千灵的龙陨心,结果师父被鬼王的人打回原形,幽静在叶府,现在只比死人多一口气,唯一的师叔也被叶千灵挖了龙陨心,蔚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我能帮不能帮的都已经帮了,还将就候搭进去,也算是对得起蔚姑娘当初的救命之恩了。” 花奉影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言药以及背后的始作俑者蔚迟划清界限,“他要是知道是我和你暗中设局陷害他,怕会死不瞑目,况且就候好歹也是东延渊君的干儿子,对我又起了疑心,他是断魂渊的主史,我实在得罪不起,万一因为我而坏了蔚迟姑娘的大计,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又害死一个救过我的人?我实在担待不起!” “你不用怕,蔚迟的哥哥前飞是神界曲啸司的掌门,又是首屈一指的霸主,东延渊君不过是个小小的主史,断魂渊和神界比起来,一天一地,云泥之别,顶多芝麻大一点,有他在后面撑腰,你还有什么好怕的,蔚姑娘是器重你才给你机会立功表现,七圣刀我已经拿到了,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我会向她如实禀报,到时候论功行赏,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言药没有用激烈的方式威胁她,而是投其所好,“如果你实在不想彻底卷入这件事儿,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凤冥夕的尸体找回来,蔚姑娘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只要你能赶在东延渊君之前找到凤冥夕,我一定会向蔚姑娘请命,亲自送你出断魂渊,自然还少不得给你一笔能让下辈子锦衣玉食的封赏。” “好,一言为定,你千万不要骗我。”花奉影半信半疑,她脸上的贪婪和惊疑对言药来说却是转好的迹象,“听说东延渊君的心上人快要死了,他留你在沉渊宫住下,这个时候一定是他最无助和脆弱的时候,凤冥夕不会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他找不到,想来你要赶在他之前找到也是天方夜谭,不如用感情捆绑他,你长的又那么漂亮,一点也不比书溪逊色,等他对你日久生情,总会上心的,自然会放松警惕,所以这段时间,你哪里都不要去,就给我好好呆在沉渊宫陪他。” |
“陪他?我哪敢?他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人,美人计对他有用么?”花奉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言药按了按她的肩膀,“以前很多人都说他铁石心肠,照样还不是被书溪征服了,他不过是脸冷心热,不擅于表达感情罢了,他又是断魂渊的主史,气势浩然,拒人于千里之外,自然和外面经验丰富,满嘴甜言蜜语的浪荡子有所不同,不近人情也是身份使然,故意装出来的,奉影,你千万不要犯糊涂,你得罪不起东延渊君,蔚迟的哥哥前飞是神界的人,就更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个聪明人,好自为之。” 公主府 熔铸意犹未尽的看着靖雏儿纤长又白皙的双腿,她没了猗角兽,首高为了拉拢她,给她量身定做了一头体型灵巧,很像麋鹿的小妖兽双角猊,只用正常人的一半高,即使不小心摔下来,也不会受伤,苍梧长老死后,熔铸虽然被婉薇封作常宁公主,但再大的荣誉和身份也弥补不了她失去双腿,变成半身怪物的痛苦。 所以她对婉薇种种的示好无动于衷,甚至认为她是心虚才故意在外面的优越弥补她,再说苍梧长老生前曾经她留下嘱托,万万要保全她的性命,这也都成为熔铸忘恩负义,变本加厉的资本。 “熔铸,怎么会是你!”靖雏儿双手和双脚都被绳子绑在床头上,神色惊恐,熔铸扬起手,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就实实的落到她脸上,打得刚刚苏醒的靖雏儿头晕眼花,“叶千灵都封我公主了,你什么东西,竟然指名道姓叫我的名字,不过也是,叶千灵那么嚣张,有什么德行的主子就会有什么德行的下人,公主身份尊贵,哪能是你这种身低贱的下人可以直呼其名的,你瞧你目中无人,都被叶千灵宠成什么样了!不过是长的有几分叫人刮目相看的模样,你说我要是没有断了双腿,会不会和你一样鸿运当头,变成她面前的大红人。” “我什么德行,你这个常宁公主还是郡主亲自封的,要不是看在苍梧长老的份上,就以你和绿末狼狈为奸这一条罪,就该砍了你的脑袋,扔到后面的乱葬岗喂狼,你还有什么资本大言不惭,享受公主的尊荣和待遇!熔铸,你最好放了我,别等郡主杀过来找你算帐,刚好她还有一大堆烂账正愁找不到合情合理的名目和你清算!” 靖雏儿用力的挣扎,可绳索却越挣越紧,裙子被撩到了膝盖,熔铸用手摸了摸面目狰狞的双角猊,森森的牙齿从外翻的嘴唇下面龇出来,很像受到威胁而龇牙咧嘴的猫,忽然伸出舌头,逐个舔着她的脚丫。 靖雏儿缩着腿,湿漉漉的厚舌头柔软而带着倒刺,倒不是痒痒,而是细嫩的皮肤被刮得刺拉拉的疼,熔铸一巴掌拍到它的脑袋上,双角猊立刻将舌头缩了回去,“没出息的东西,舔什么不好,非她的脚,你当是糖葫芦,挨个挨个的,不嫌臭!” “你少来叶千灵当作护身符,她现在自身难保,怕是快要死了,哪能顾得上你,乖乖听话,我让你死得其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不管叶千灵给予我多少好处,我的双腿就是在她手上丢的,一个小小的公主头衔就想打发我,她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是族长,所以有恃无恐,你却狗仗人势。” |
熔铸对婉薇恨之入骨,给她的封赏越多,她就越觉得婉薇做贼心虚,她是不会让她奸计得逞的,所以就接受了首高的提议,将已经烟气的权令师公又从棺材里抬出来,她亲自施法,用灵力强行给他吊回一口气,这是逆天而行,权令师公一旦暴露到太阳之下,聚拢的魂魄在一个时辰后将会彻底灰飞烟灭,再无轮回往生的机会。 首高说鲛人的大皇子看上了她,等鲛人一鼓作气,破除鬼王三百年前的封印,就会风风光光的将她娶回鲛人族当王妃,首高还拐弯抹角的告诉她,靖雏儿无论是体型还是容貌,都和她不分上下,如果能将她的腿砍下来换到她腿上,这样一来不就可以弥补无法行走的遗憾? 熔铸信以为真,她一个时辰前收到一只飞箭,多半是首高长老给她送来的信,虽然他私底下从未用这样鬼鬼祟祟的方式和她联系,但除了他,连只苍蝇也不会往她这冷静孤寂的公主会飞,箭尾上绑着一张纸条,说是知道靖雏儿的下落,熔铸果然在信上所写的地方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靖雏儿,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偷偷弄回来。 “把我当成叫花子,以为给我当个有名无实的公主,我就得把她当作恩人,随便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弥补对我莫大的伤害?她就这么不把我当人看?都什么狗屁!我情愿像以前那样做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熔铸的目光贪婪而满意的落在靖雏儿光滑白皙的长腿上,双头猊的嘴似乎天生有残疾,上颚太短,下颚却太长,挂着一层下耷拉下来,它白森森的牙齿永远做不到含蓄,不是龇牙咧嘴就是牙齿兜不住蠢蠢欲动的舌头。 “也不要变成只有上半身的怪物公主,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笑话我的么?说我是活灵界有史以来第一个没有腿的公主,是她把我变成了怪物,公主的头衔能让我下地行走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公主的头衔管个惯用,不过是叶千灵用来掩盖她恶贯满盈的遮羞布,如果你愿意,我把公主的头衔让给你,但你得把你的双腿换给我,这样你就能将心比心,明白我所承受的痛苦有多痛苦!看你还敢不敢大言不惭!” 双角猊或许和熔铸还没有建立起心有灵犀的默契,熔铸总是骂它笨手笨脚,结果它还真不负众望,果然笨手笨脚,四条腿走顺边的情况时有发生,熔铸自然也没少摔下来,胳膊和后背伤痕累累,熔铸只顾破口大骂,却不知双角猊在她恶毒而不重复的谩骂中都用实际行动立竿见影的表现出来。 骂它是猪,它会像猪一样大吃大喝,睡觉还打呼噜,怎么都叫不醒,舌头也会像猪腰子一样鲜红而皱皱巴巴的伸出来,骂它脑子不好使,它是早产儿,脑子不好使自然也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缺陷,骂它眼睛瞎了,即使外面再大的太阳,它不是撞到墙上就是原地打转找不到路,好像突然莫名其妙就瞎了眼。 双角猊忽然坐了下来,熔铸猝不及防的从它背上往后摔去,半天起不来,靖雏儿拼命的用手挣脱绳索,熔铸勃然大怒,她双手撑在地上往前,一把捡起鞋子,没头没脸的就往双角猊脑袋上打,只几下鞋底就将它右边的獠牙打断了。 双角猊忽然野性大发,冲她怒吼了一声,熔铸也不甘示弱,她怎么会落魄到一头坐骑也能向她横眉竖眼,她躺在地上,双手上的灵光突然暴起闪耀刺眼的金光,双角猊连忙后退,一屁股抵在了墙上,仿佛中了咒似的,疼得直叫,满地打滚,绑在靖雏儿手上的绳索也随之收紧,双角猊颤颤巍巍的爬过来,尝到了苦头,又乖乖的将熔铸背起。 靖雏儿双手双脚很快被勒出血痕,熔铸手里忽然举起一把闪着红光的灵光,她只一下就将双头猊头顶上的两只黑褐色的角连根削了下来,双角猊原本就面貌丑陋,失去了双角更是滑稽而愚蠢,不时有血从头顶源源不断涌出来,好像泉眼,熔铸将刀尖抵在她的腿上,靖雏儿知道她说到做到,绝不是吓唬她,熔铸见大名鼎鼎的雪绒花泪眼绵绵,不怀好意的说:“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是关于你的心上人祭长臣。” “你知道他在哪儿?”靖雏儿听到他的名字,仿佛忘记了恐惧,熔铸用灵光从靖雏儿的裙裾上割下一片布条,一层又一层的裹在双角猊的脑袋上,它龇开的牙缝更大了,舌头也不时的从牙缝一颤一颤的伸出来。 “我当然知道,他一直都在紫瓜藤下面,反正你失去了双腿,以你孤傲清高的个性怕是做不到忍辱负重,我也不妨告诉你是谁将他藏在那儿,按理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不该因为和叶千灵恩怨是非殃及于你。” 熔铸深深叹了口气,言药和首高都是蔚迟的人,前者又是蔚迟放在婉薇身边的眼线,婉薇对她并不设防,所以言药知道很多连靖雏儿也蒙在鼓里的秘密,熔铸也是女人,靖雏儿瑟瑟发抖,眼泪也没间断,这让她更加痛恨叶千灵的无情,对靖雏儿也越发同情。 |
“但我需要你的腿来成全我做个普通人的愿望,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多少都受到同一个人的伤害,论起来应该同病相怜,那个人就是你口口声声所尊称的叶千灵。” “不可能!你不要信口雌黄诬陷好人!”靖雏儿拼命抬起头,眼泪将她两边的鬓发都浸透了,头皮也一阵发凉,熔铸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目光不再像之前那么尖锐和敌意,反而带着几分柔软的同情和更加肆意的愤怒。 “好人?你告诉我好人都有什么标准?叶千灵能坐上族长的位置,如果不是神封在后面推波助澜,这本来就是他一手创立的世界,他是这儿的主宰,想给谁就给谁,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他受到叶千灵的美色诱惑,胳膊肘往外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族长的位置,是叶千灵用美人计从神封手里骗来的。” 熔铸提起叶千灵总是满腹怒火,以前也认为她是个好人,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瞒天过海的面具,“你是她的人,自然会站在她的角度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没话说,合情合理,无可挑剔,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她分明是个唯利是图,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她当初在人鱼族大开杀戒,无辜百姓生灵涂炭,家破人亡,难道那些冤死的亡魂就该死,他们中就没有好人?为什么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会在你的愚忠下被装扮成大义凛然的好人?因为你颠倒黑白,助纣为虐,彻彻底底变成了她的帮凶,你替她掩盖罪恶,就是掩饰你自己尚未完全泯灭的良心,靖雏儿,你真是可怜!” “为可能,郡主不会骗我!”靖雏儿难以置信,上次婉薇还安慰她不要太焦心,不管祭长臣在哪儿,都会竭尽全力替她找回来,靖雏儿当时还给她下跪,哭着求她,熔铸见她的头无力落下,松散的手也用力握紧,手背上的青筋仿佛在勒紧的绳索下随着经心跳颤动,“东南区域的侯爷实庆南一直都是影响婉薇势力弄成的最大威胁,他这次兴师动众的来给叶千灵请安,就是为了耀武扬威,将你风风光光娶回去,但你犯了她的忌讳,如果她不将你送给靖雏儿当人情解除危机,一旦实庆南反目,起兵造反,她族长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你当她是主人,她到头来还是把你当成给自己化险为夷的工具。” “不可能,她不会骗我,一定是你胡说八道,故意挑拨我和她的关系!”靖雏儿不信,就算她说对了祭长臣藏匿的地点,她还是难以置信,熔铸冷笑,为她死心塌地的愚昧感到悲哀,“你四处寻找祭长臣的消息都传到我这儿,叶千灵为了守住她的野心和私欲,就是故意不告诉你祭长臣在哪儿,要不然以你的个性,就算死也得和祭长臣死在一起,实庆南千里迢迢就是为你来的,娶不到你,还被另一个人扇了巴掌,恼羞成怒不是轻的,不想反也得反了,不过你眼里的好人叶千灵比你奸猾可怕的多,除了瞒了你这个,还瞒了你另一个人的死,这个人还是和祭长臣有关,听说对祭长臣忠心耿耿,就像你对叶千灵那样至死不渝,最后还是死在叶千灵的算计里,想来这个人你已经知道了。” “向阳?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靖雏儿可以理解婉薇故意隐藏祭长臣消息的苦衷,上次她向周言泰打听实庆南情况时,婉薇就已表现出极大的反感和顾忌,如今她化解了实庆南手上的权利,更需要她嫁过去安抚人心,要不然她煞费苦心才经营出的局面很容易破裂,人鱼族也将失去最后入住东南区域的最佳时机,她的出嫁也就变得至关重要了,熔铸见她眼里溃败的神色一点点将她特有的孤傲和冷清化开,原本她狼狈落魄的样子和别人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姿色的支撑,没沦陷的那么彻底罢了,继续说:“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是首高长老的人,还是他提出可以用你的腿来圆满我的遗憾,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第一个被实梗先杀死的小元,他中的就是苟荀子的毒,毒药被掺和进了茶点里,实梗先也吃了,所以他····他运气比我还不好,竟然一头撞穿了后脑勺,现在死无对证。” “没错,周太医先前的确跟我说过,实梗先和小元疑是中了苟荀子,这么说来,向阳接近实梗先,就是为了方便下毒?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后还弄得死无葬身之地。”靖雏儿惶恐的睁大眼,不知道该相信谁。 |
熔铸振振有词,“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但我听首高长老说,叶千灵为了制造可以瓦解实庆南的机会,趁你不在意,就将祭长臣从你眼皮底下偷走了,向阳和你一样愚不可及,被叶千灵利用的正是对祭长臣视死如归的忠心,祭长臣还活着,叶千灵应该是利用他的命来威胁向阳,她是族长,在外面面前永远保持一副至高无上,悲天悯人的虚假嘴脸。” “苟荀子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是谁给了向阳的药?熔铸,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心甘情愿将双腿让给你!”靖雏儿迫不得已的问,怪不得婉薇在得知她和祭长臣往来后会那么反感,甚至在花楼差一点就差了她,原来还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族长位置,当时她还以为婉薇是真心替她着想,不想看到她会被一个花花公子伤害,或许周言泰知道哪里或者什么人才能得到苟荀子。 “当然不会亲自出面下毒害人,所以向阳就成了替死鬼,苟荀子好像还是从····叶千灵自认为聪明,其实她身边还埋伏了一个····那个人是谁我不认识,却可以随时打探到她的一举一动,我见过一次,好像和·····” “靖姑姑!对不起,我来晚了!”就在这时,一把飞刀忽然从后面猛地击穿了熔铸的后心,锋利的刀刃几乎在前胸露出了半截长,可见使用飞刀之人的手劲有多大,熔铸身体晃悠了几下,双角猊前半身忽然抬起,熔铸的半截身体就像木头桩似的滚下来,至关重要的字眼却被堵在了半张的嘴里。 靖雏儿见言药惊慌失措的跑来,双角猊在看到她时,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不停的冲她龇牙咧嘴,喉咙里还不时发出不要靠近的警告声,或许是刚才被砍了双角,再加上情绪突然激动,身体猛地一歪,颤悠悠的倒了下去,屁股刚好压在了熔铸的脸上。 “你没事吧?没想到熔铸胆大妄为,竟然连你也敢绑,就不怕郡主回来将她碎尸万段么!”言药用刀手忙脚乱的将缠在她手上的绳索剪断,将她裙子放下,又找来鞋子,体贴入微的给她穿上。 “要不是熔铸说的话和周太医不谋而合,我真的不相信她会骗我。”靖雏儿喃喃自语,神色涣散的看向四处,每一处好像都触目惊心,又急急的移开,看哪儿都扎心,痛苦的闭上眼,言药用帕子替她擦去眼泪,“靖姑姑,什么周太医,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乱说的。”靖雏儿坐起,周言泰已经因为一时好心受到婉薇的训斥,想来原本锦上添花的前程也要到头了,婉薇眼里容不得沙子,必然会忌惮他,靖雏儿手腕和脚踝上都清晰的浮出血痕,隐隐随着心脏一跳一跳的疼。 身体上再大的疼痛也比不过心里的颤栗,神智还处于嫉妒的惊恐和难以置信里挣扎,婉薇情愿看着她干着急,哭瞎了双眼也不愿意说出祭长臣的下落,难道真和熔铸所说的那样唯利是图,无往不利? 铸居心叵测,她能和首高长老勾结,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靖雏儿无论如何也会站在婉薇这边,再加上熔铸和她有不可调和的愁怨,故意挑拨离间和诋毁婉薇的声誉,这也能能理解,但她却能说出小元和实梗先中了相同苟荀子,这就由不得靖雏儿不信了。 “还好很多人看到熔铸鬼鬼祟祟将你背回去,我要是再来晚一步,你的腿就被她·····”言药神色急切,靖雏儿眼光呆滞,脑袋里一片空白,祭长臣失踪后,她每天都处于生不如死的痛苦里苦苦煎熬,她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在向婉薇下跪时,更是万念俱灰,婉薇扶她起来时生动而关切的表情和信誓旦旦的保证依然历历在目。 靖雏儿脚下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信念被击破,荡然无存,耿耿忠心得到的却是彻底的欺骗和羞辱,靖雏儿回想起婉薇曾声情并茂,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将她推出去圆场。 |
原来都是为了今天步步为营,精心埋下的伏笔,她看中的每一个人或东西,都会有必定存在的价值,不论好坏,只要能榨出价值就好,论起来和唯利是图的菩心是一类人。 她工于心计,擅长用示弱以退为进,是个演技精湛的骗子,炉火纯青,防不胜防,将虚伪的保证和私欲都变成最真诚的安抚,这样深不可测的城府怪不得连鬼王也没能幸免,不知不觉沦陷其中,敲骨吸髓,防不胜防,没留半分破绽。 不到最后一刻,中招的人几乎不会察觉,当真是被人卖了还傻呆呆的替人数钱,靖雏儿曾经对她的许诺深信不疑,如今想来却是赤裸裸的阴谋,这个世上最大的悲哀就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伤害。 两件事加在一起的打击,对靖雏儿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当初在魁蝠鼎的法阵下丢了半身修为,也险些丧命,她说过要誓死效忠她左右,如今她不仁,靖雏儿也不会不义,就当上次舍命相救,就抵消了曾经立下的誓约。 如果不是借着言药的搀扶才勉强站立,头重脚轻,差一点就一头摔倒了,神智恍惚,看什么都是重影,脑子里一团糟,很多事情忽然变得杂乱无章,在脑子里时而清醒里面模糊,言药说郡主不见了。 她大概担心东窗事发,不好给她交代,只好将祭长臣藏到了另一个地方,或许会杀了他,或许会等到她乖乖的嫁给实庆南之后再将他放了,耳朵仿佛飞进了成千上万中蜜蜂,什么话也没听清楚,言药不停的在说,嘴巴张张合合,似乎还在不停谩骂熔铸不知好歹。 她的身影也在靖雏儿眼里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两个变成三个,神经仿佛被心口出乎意料的悲痛狠狠揪着,不停的往上拧着疼,连神经也扭曲了,拉伸到极限,终于不堪重负,一根根断裂,靖雏儿也很好奇,婉薇为什么很多事情都不再让她参与。 过分纵容的背后却是别有用心,她的雪绒花外号有多出名, 她被婉薇另眼相看的待遇就有多令人羡慕,如果别人知道她只是婉薇豢养的一头用来礼物一样讨好别人的宠物,或许羡慕她的人都会转眼幸灾乐祸,嘲讽她也有今时今日。 前一黑,晕了,言药神色警惕的看向四处,确定无人,将手里从就候体内引出的七圣刀别到她的腰封上,院子的前面有口枯井,言药将她颤巍巍的背起,随后猛地推了下去,下面有水,“扑通”一声闷响,又用石头将井口遮住。 火速回到屋里,用锋利的匕首在手上划了道口子,她是人偶,人偶和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血,但七圣刀是以灵魂豢养的邪祟之物。 黑大钏之所以粗暴又凶残,多半是因为七圣刀吞噬亡灵有关,东延渊君听说了他很多斑斑恶迹,这都是能让七圣刀锋芒毕露的必然条件,所以在当初接触婉薇时,东延渊君最担心的就是婉薇会不知天高地厚,会以族长的名义为民除害,将他用在黑大钏身上的计划泡汤。 七圣光在没有开光之前,刀刃上会残留数以万计借着黑大钏收集而来的亡灵,一旦接触血腥,寄居的亡灵就会转移,投入死者的体内,变成凶残嗜血的凶灵,一般会在中刀后的第三天全面复生。 言药似乎对七圣刀的这个特性并不知晓,所以才用七圣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出几条伤疤作为受害者的标记,念生收到消息,急急忙忙的带人过来,一眼就看到惨死在地上的熔铸,前后心上都有血肉模糊的窟窿,言药胳膊上有几处明显的伤痕,没有血,却皮开肉绽,看上去很惊悚,好像活死人,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
临仙阁 麓雪见数以万计的毒箭已将七眼怪的六只眼睛拧了下来,巨大的身体也被千丝万缕的毒箭裹住,纵横交错,密密实实,纵然它有再大的劲儿,一次性伤了六只眼,也够它喝一壶的,被七眼怪长须卷下去的秋芙受了重伤,伤痕累累的瘫坐在对面的石壁上。 还好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七眼怪在向她喷火时,祭长臣醉醺醺的提着酒坛子落了下来,只一下就剩了半坛的五百年女儿红打进了七眼怪燃气熊熊烈火的嘴里,婉薇挣脱了束缚,又用毒箭穿针引线,将它的嘴像针脚一样密密的缝住,这样在他嘴里已成型却没来得及喷出来的火在女儿红的帮助下更是烈焰冲天,化作了滚滚浓烟从它的耳朵和鼻孔里肆无忌惮的喷涌出来。 烈火在它肚子里仿佛点燃了五脏六腑,暗经色的肚皮却是变成热烈的赤红色,隐约还能看到不断单薄的皮肤血管膨胀,激烈而高高的鼓出皮肤,烈火在女儿红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烈,油脂从坚硬的鳞片缝隙里细腻细腻的溢出来。 有肉香也有煮酒的醇香,幕天席地,香气扑鼻,闻得人垂涎三尺,婉薇和祭长臣禁不住咽了下口水,尴尬的对视一眼,又摆出相似的鄙夷,祭长臣脑子昏沉沉的,看到庞然大物的身体不断收缩,地上落了六只血淋淋的眼珠子,个个都有拳头大,黑白分明,黑溜溜的,如果单独看,也没那么凶恶,祭长臣随手捡起了一个送到眼前。 哪想黑溜溜的眼珠子突然从中间裂开,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东西从开裂的眼瞳里飞出来,落到地上时却是和正常人一般大小的美人,美得难描难画,身段玲珑有致,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祭长臣目瞪口呆,眼球就要从眼眶里挤出来,涣散的神智立刻清醒了一半。 美人扬手“啪”的一声打了他一巴掌,在巨大的玉洞里连声音也变得晶莹剔透,祭长臣看得眼睛发直,连捂脸的习惯动作也忘了,婉薇也不可思议,七眼怪的瞳孔里怎么囚禁一个美人? 火刑摇头晃脑的从水帘洞后面钻了出来,尖叫着说:“那谁,你们快点儿,我快要支撑不住了,快点儿,老子的皮都快结成疙瘩掉下来!东延渊君死到哪里去了,他怎么还不来!三百年了,他还是磨磨唧唧没个利索劲,这么臭的毛病像传家宝似的挂在身上舍不得丢。” “你再忍着点儿,已经按你说的办法送过信了,说不定这会儿还在半路上,脚前脚后就到,你的嘴那么没功德,小心被他听到!”婉薇看到火刑再次神气活现的将脑袋伸出瀑布,美人跳入瀑布,再出现时却一身湿漉漉的红裳,妖娆而热辣,风情万种。 火刑再次大呼小叫,“叶千灵,你搞什么鬼,七眼怪都搞不定,你还能搞定什么!赶快救我出去!东延渊君这是没起床还是在来的路上遇到鬼打墙了?还不来,真是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我在这儿呆了三百年,三百年都够了三个轮回的了,哟,小红仙来了,终于看到一个赏心悦目的人,比起叶千灵那个死人眼要好得多,总算有安慰了,三百年有没有想我?” “美人的眼睛没问题吧?火刑都快丑出地平线怎么还能····真是岂有此理!”祭长臣在看到红衣美人亲昵的在火刑脸上亲了一下,又捡起第二个拳头大的眼睛,结果和刚才一样,分裂的瞳孔里都藏着颜色不同的美人,六个眼睛藏了六个美人,站在一起就是一条完整的彩虹,红黄蓝白绿橙,现在就差七眼怪头上仅剩的一只眼了。 火刑左拥右抱,身边已经簇拥了六个美女,祭长臣张大嘴难以置信,下巴都快脱臼,以为自己眼睛有问题看错了,得意忘形的火刑斜着眼打量她们,脸上的嫌弃对他来说几乎就是奇耻大辱,只差一个就凑齐了七仙女。 “小紫仙,拜托你了,我想出去透透气!用你的元神封印它!”火刑毫不留情的说,祭长臣和婉薇面面相觑,真不知道这些美人到底哪里出了毛病,火刑浑身上下又有哪点值得她们赴汤蹈火,就在这时,先前被自己的火烧出一肚子油水的七眼怪脑袋上唯一仅剩的眼睛突然爆裂,血肉横飞,祭长臣用袖子挡在婉薇脸上,刚好将七零八碎的眼球挡下来。 |
祭长臣甩了甩袖子上血淋淋的碎末,“你不用那么感激眼神看着我,我这个人虽然花心了点儿,但你终究还是不计前嫌救了我一次,换到别人或许也能做到,但没做得悄无声息,没拿这个去雏儿那儿当作人情束缚她,这就难能可贵了。” “能听到你的夸赞,这也难能可贵,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看在我师父的份上,勉强和你交个朋友。”婉薇也觉得他变了很多,祭长臣满脸侥幸,“还好是做朋友,刚才听你的话音,还以为你要强迫我做你的红颜知己,真是吓死我了。” “郡主,小心!”受伤的秋芙突然尖叫,婉薇反应敏捷,眼疾手快,手里鲜红色的毒箭再次铺天盖地的向七眼怪四面围剿,七眼皮肚子里的焰火熄了,或许是毒箭在高温中变得脆弱,再加上最后一只眼球的爆裂,七眼怪困兽犹斗,再次清楚过来,婉薇的毒箭这次似乎失去了束缚它的胳膊,还没等靠近它仿佛被快刀剪掉了似的。 火刑大声疾呼说:“叶千灵,你得在七眼怪被小紫仙的元神封印之前打败它,要不然我就要歇菜了!东延渊君怎么还不来,他这是故意想让我多喝几口水,臭死了!他肯定每天晚上都将洗脚水往河里倒!” “它这是回光返照?走啊!”祭长臣醒了酒,手忙脚乱的背起受伤的秋芙,火刑马急得直跳脚,“叶千灵,你跑什么,赶紧弄它呀!除了毒箭,你就没别的绝招了么?雀屏刀!用雀屏刀!快呀!你这么笨是怎么当上族长的!” “雀屏刀我还没拿到!”婉薇见七眼怪的身体似乎有回弹的迹象,在迅速的往回膨胀,只是小紫仙的元神只有他头顶张开一道微乎其微的白光,随着七眼怪的强大,白光却越发脆弱,祭长臣好像想起了什么,用手拍了下脑袋,“雀屏刀!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真是该死该死,开启雀屏刀的法器就在我手上,我从休静老太婆那儿掉包来的,在你来之前,秋芙已经陪我去人鱼族取来了,还带回了一条大鱼。” “你把貂鲤带来了?它可是人鱼族法阵最后的保障,没了它,我的玉骨怎么办!”婉薇大惊失色,还指望过两天去人鱼族多弄点玉骨作为向实庆南进宫的酬金,现在看来却是希望泡汤了,火刑的声音在呛水后变得滑稽而口齿不清,“我这儿值钱的东西老多了,只要不挑我,什么都给你,够你拼上十倍子的荣华富贵!我这儿可是活灵界的地下钱庄。东延渊君怎么还不来?他不来也给我亲自说一声,那谁叶千灵,雀屏刀在水潭里,煞气太重,只有东延渊君的洗脚水才能净化,你必须靠近水潭,用内力将它祭上来!” “我去引开它!你去拿刀!”祭长臣见她不动,声音咆哮的说:“我不是天天这样大义凛然的,你最好在我改主意之前快点!” “刚才给你喝的女儿红怎样!是不是爱上烈火焚身的感觉,我肚子里还有半坛酒,过来拿!”祭长臣说着就捡起石头,一边激怒它一边往它脑袋上砸,七眼怪果然被惹怒了,重心从婉薇身上移开,婉薇也趁机跑到水潭边,她的内力有两颗龙陨心相助,当然非同一般,只见涟漪跌宕的水潭忽然在她内力牵引下,不停往下翻腾的水花逐渐往上奔腾,火刑忽然露出脑袋说:“不行,这样不行,东延渊君的洗脚水太多了,这样会耗费你太多的灵力,再说那小子也支撑不了多久,这儿是飞龙潭入口,内力灌入太大,会很容易加速鬼王封印的溃败,下去,下到洗脚水深处去,伸手一抓,就能轻松将雀屏刀拔上来,别告诉我你不会变游泳。” |
“我真不会!”婉薇一扭头,就看到祭长臣被七眼怪一掌甩到了石上,火刑一把就将身边的红黄两色的美人猛地推下,美人化作两把飞剑,就在七眼怪抬起脚将伤痕累累的祭长臣一脚踩扁时,两把飞剑在间不容发之际挡在了七眼怪巨大的脚掌上,火刑气急败坏的说:“东延渊君这是死了么?还不速速将七圣刀拿来!我看他十有八九真是迷路了!今天真是倒霉!叶千灵,你这个死鱼眼,发什么呆,不会游泳也给我跳下去,能杀七眼怪的只有七圣刀,能伤七眼怪的也只有雀屏刀,我的小红仙和小黄仙已经快要一命呜呼了,快点儿,我可没剩多少小仙们替你拖延时间!” “快啊!我后悔了!”祭长臣从两把飞剑撑起的结界下爬了出来,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剑身断裂,七眼皮头顶上的白光似乎更加微弱了,眼看就要熄灭,七眼的庞大的身体也随之增长一倍多。 婉薇对水有着根深蒂固的喝道,身后传来祭长臣接二连三的惨叫,纵向一跃,跳进了水潭,冰冷的水和窒息的恐惧再次将她包裹,灵光仿佛灯笼一样在前面引路,将那些肉眼看不到的细小像雪花似的东西照得雪亮,婉薇的双眼被这些碎小的东西扎得生疼,越往下走,这些东西就越多,似乎还在源源不断往上翻腾。 婉薇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潭水将雀屏刀上的煞气净化后气化为杂物,婉薇拼命憋着气往下沉,越往下,往上脸上飞扑的杂屑就越多,光灵下密密麻麻,几乎将剔透的光线遮住,几乎睁不开眼,婉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憋了太久,一时没忍住,嘴里猛地灌入一口水,连带着数以万计的碎小杂物,耳边往上翻腾的气泡越来越激烈。 往下的阻力也越来越强,婉薇身体失去平衡,被一股股强大的力量往上冲,身体冷不丁撞到更加坚硬冰冷的石头,嘴里的杂物又被吐了出去,之后却有更多的水吸进了肺里,呛得她几近神志不清,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潭水又冷又难闻,火刑之前一直说是东延渊君的洗脚水,似乎还真是,有股生铁被烈火烧红之后突然浸入冷水的味道,涩得她难受。 再加上无法呼吸的痛,婉薇被连番撞了几次后,终于还是神智涣散,扑腾的手也逐渐失去力气,婉薇睁开眼,在灵光的照耀下,密密麻麻往上翻腾的气泡似乎不那么黑,她无论如何都要拿到雀屏刀,要不然难得才逞英雄的祭长臣就要白受罪了,她转身一鼓作气又往下扎,每次落水,她都会不可避免想起在灵界和祭长澈的交集,这次她要自己一个人下去。 祭长澈为了他早已千疮百孔,不能再拖累他,或许是雀屏刀上的煞气被潭水彻底净化了,翻腾的气泡逐渐发光,仿佛阳光照在晨曦的露珠上晶莹剔透,可溺水的痛却不是光有决心就能避免的,就在她再次被水流往上冲击时,后背似乎有只手猝不及防按下,带着她往下沉。 婉薇借着灵光看清了,黑色的头发丝丝缕缕的缠到她手上,这次是婉薇第一次没靠想像就看到了真实的祭长澈,真实到脸上还蒙着白纱,他看不见,却能带着她往下沉,婉薇光顾着看他,他的肩膀却冷不丁的撞到从石壁上突突出来的石,婉薇脑子似乎进了点水,视线有点模糊,但比起完全失明的他还能看清前面的东西。 |
不好意思,今天是东航MU5735遇难者头七祭,停更一天,愿逝者安息,悲剧不再,愿所有人都能得到命运的庇佑,成为自己的神,成为最好的自己,被世界温柔以待,感恩相遇,人间值得,再一次向所有遇难者致哀,安息。 |
祭长澈依旧没有松开她,反而还抓紧了她的腰,沉得似乎比刚才更快,婉薇也看着前面,终于看到插在一块巨石里的雀屏刀,和她在幻境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她一手抓住祭长澈的手,一手抓住雀屏刀的刀把。 祭长澈眼睛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婉薇已经握住了刀把,另一只手也和她据一块儿,婉薇一连发出几声呛水的声响,祭长澈搂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握住她的后脑,准确无误的吻到她的嘴,将嘴里的气一股脑的全渡给了他,婉薇缓过一口气,祭长澈似乎也拼尽了全力,在和她事握的刀把上忽然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婉薇清晰的感觉到是从他身上汹涌澎湃的焕发出来,纹丝不动的雀屏刀也开始松动,婉薇不作多想,猛地一用力,猛地就将雀屏刀拔出,巨石爆裂,随之而来的却是潭底乌黑的淤泥,婉薇的手刚才还和祭长澈牵在一起,只是淤泥随着气流往上冲,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婉薇心急如焚,雀屏刀很沉,或许是因为元始天尊曾用过,龙陨心的力量瞬间与雀屏刀融合到了一起,变得轻盈灵巧,乌黑发臭的污泥还在一发不可收拾的往上翻涌。婉薇随着雀屏刀上的力量迅速入上浮,她刚浮出水面,眼前划过一道血影,却是被七眼怪打得皮开肉绽的祭长臣就摔进了水潭,婉薇不负众望,终于将雀屏刀拿了上来,火刑大声疾呼说:“你快点砍死它,我来救这小子。” “我师父也在下面。”婉薇猛地一跃,身体轻盈的落在石头上,雀屏刀似乎比她想像的更厉害,刀光锋利,只一下就轻轻松松砍断了向婉薇扫来的腿,鳞片与刀刃也发出激烈而耀眼的火光,火刑左手上的火乔链随之断裂,又有两个一白一蓝的美人跳入潭中,祭长臣身受重伤,他只冒了一下就迅速沉入水底,将潭水都染红了。 “别杀死它!它死了我也会死!只要打得它站不起来,小紫仙的元神就能彻底封印它!东延渊君这是故意不来的对吧!他不来算了!”火刑见七眼怪连连受挫,婉薇也越战越勇,雀屏刀也绝非浪得虚名,只几下就将身形庞大的七眼怪打回原形,变成成年的山羊大小,小紫光的元神白光在刹那间暴涨,一道亮光闪过后,龇牙咧嘴的七眼怪仿佛被凝固成了透明的冰层里,婉薇手里的雀屏刀从虚脱的手里滑落下来。 火刑忽然挣脱最后的乔火链,但他的双脚上还扣着另一副,只有用七圣刀杀了七眼怪,脚上的镣铐就会自动解开,他带着仅剩的两位小仙从水帘洞里飞落下来,婉薇筋疲力尽,半跪在地上,又急切的爬到水潭边,还好两位小仙已将祭长臣和祭长澈打捞上来。 “师父!你醒醒!”婉薇见他全身缠满了纵横交错的水藻,用力的压着他的胸口,火开立刻说:“你这样用力会将他的肋骨压断的,他已经死了!” “不会,师父不会死!他的大限还没到!”婉薇晕晕乎乎的脑袋仿佛被火刑的话砸伤,转过脸恶狠狠的瞪他,“都还不是因为救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你着什么急呀!你看我是没心没肺的人么?秋芙不是顺手将人鱼族的至尊宝捎回来了么?这东西算得上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它至纯至净的元神已经被我的两位小仙女化作了回魂丹。” 火刑身边只剩下三位小仙,他又向穿着白衣的小仙勾了勾手,她嘟嘟嘴,似乎有点不情愿,最后还是走向秋芙,白光闪过,秋芙身上的伤也不药而愈,“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擅自起死回生会遭天谴,所以我冒着被天谴的危险救你,也只能替他挽回·····挽回他距离大限的最后十天,毕竟刚才他是耗费毕生功力才助你拔出雀屏刀,也就是说,他以后就是个凡人了,一个只有十天寿命的凡人,我能做的就这么多,别我看最后的两位小仙,她们不是人,别被她们的外表迷惑了,我走路不方便,她们得给我一前一后抬轿子。” |
祭长臣被呛了水,一直昏迷着,火刑却说无碍,睡几天就好,先前他喝了那么多的酒,下子就醒了酒,五百年的女儿女后劲大的狠,不睡个三五天,他绝不会醒来,东延渊君终于来了,火刑盼星星盼月亮,现在却天亮了,出现也不耀眼。 他说七圣刀不见了,七圣刀和刀鞘不是养在一起的,刀刃是在灵魂,刀鞘却在肉身,东延渊君费了很大周折才找到黑大钏的肉体,将刀鞘从他早已腐败的体内引出,火刑捏着鼻子破口大骂,灌了满潭的洗脚水,现在又拿了个臭烘烘的东西刺激他,一脸嫌弃。 东延渊君也不生气,毕竟三百年前没有他视死如归的付出,就不会换来今时今日的太平,如今改了性却也潇洒恣意,这些看上去很像美人的人其实都是火刑利用天然玉骨的灵力所幻化出来的人形,又养在七眼怪的七只眼里,秋芙完好无损,向东延渊君和婉薇行了一礼,火刑舒舒服服的坐在软兜里,由仅剩的两个美人一前一后的抬着走,东延渊君一脸紧张,“你去哪儿?” “断魂渊那么大,我先出去透透气,去哪儿你也管,累不累?你看三百年不见,你的鬓角都有白发了,少操点心!你不是最爱吃何首乌的么?”火刑憋了三百年,终于重获自由,可以出去了,当然迫不及待,“放主吧老兄,我有地方住,实在不行和你睡一屋也行,只是你的脚也太臭了,以后少洗点脚,水潭里都是你倒的洗脚水,浪费。” “你要走赶紧走,只一条,不要给我惹事,你腿上有火乔链,不要去人多的地方闲逛。”东延渊君把嘱咐的话说得了警告,火刑也不和他计较,任由两个玉美人抬出去了,秋芙也和他一道离开,婉薇放下雀屏刀,祭长澈服下火刑用人鱼族的至尊宝貂鲤化作的灵丹,他还是没能醒来,但已有了鼻息和脉搏,紧拧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祭长虽然受了重伤,但气息平衡,脉搏也没太大的问题,东延渊君给他号过脉也说没什么大碍,而且他身上酒气冲天,五百年的女儿红喝一口都受不了,何况是两三坛,后劲之大可想而知,还好乔飞橙的面容还没有痊愈,就将她留下照顾他。 “黑大钏的尸体在哪里?七圣刀被靖雏儿拿走了,但我相信不是她做的。”东延渊君接到火刑的信后,本该快马加鞭,火速赶来的,但七圣刀不翼而飞,他猜测花奉影所说的师叔有可能就是菩心老祖,从就候身上残留的死前痕迹来看,很显然是为了保护她才被人从后面偷袭,靖雏儿在进入断魂渊之后就一直追随婉薇。 花奉影对她的认知似乎一直停留在从前,所以才会在他面前那么坚肯的强调靖雏儿和婉薇水火不容的矛盾,多半是她和什么串通一气,奔着七圣刀来的,要不然以就候的身手,又在沉渊宫。 对方的身手再了得,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的,而且他一点动静也没察觉到,说明他的猜想没错,就是花奉影伙同他人联手夺取了七圣刀,又故意嫁祸到靖雏儿头上,以此来挑拨靖雏儿和婉薇之间的关系,他是断魂渊的主史,敢在他的沉渊宫堂而皇之杀人的,也只有前飞。 出云宫 祭长澈回来之后一直昏睡,言药奉着汤药过来,“郡主,这是我让厨房特地熬的桂皮山楂汤,温中驱寒,健脾消食,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小心熬坏了身体,多少还是喝点吧!” “靖雏儿有消息了么?”婉薇接过精致的汤碗,上面有两朵线条简朴却极其优雅的杜鹃花,言药怔了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婉薇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随手将汤碗放到桌上,东延渊君先前在临仙阁对她说的话,她直到现在都没缓过神。 |
言药见她眉宇间夹杂着一层隐怒,慌忙说:“郡主息怒,熔铸的死未必和靖姑姑有关,毕竟当时是熔铸将靖姑姑囚禁在了公主府,我进去时,刚好看到熔铸拿着刀要向靖姑姑下手,还说郡主欠她的两条腿,就得拿她的双腿抵偿,郡主,熔铸罪该万死,丝毫不把您的封赐放在眼里,靖姑姑是您最信任的人,事出有因,当时的情景岌岌可危,换了谁都会做同样的决定,我昨天找了靖姑姑一下午,也没找见她的人影,怕是靖姑姑自知犯下弥天大错,担心您会责罚她,所以才躲起来不想让人找到。” “你不用替她说话!熔铸是我亲封的公主,如今她死于非命,不管她犯了什么事儿,即使是和首高里外勾结算计我,现在她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要拿什么证据去指证首高徇私舞弊,与鲛人通敌,拿不出真凭实据,族里其他几个和他关系非比寻常的长老,如果和他是一伙的,势必会打草惊蛇,要想将叛徒彻底铲除,简直难如登天,如果不是,我又拿不出确切的证据,只能放了他。” 婉薇的目光落在还在沉睡在的祭长澈,现在又陷入另一个无路可走的困局,言药将汤碗往前推了推,“郡主,政务上的事儿我不懂,如今活灵界和人鱼族大局已定,两族和睦相处也有了好的开端,您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熬坏了身体,昨天下午周太医过来送解药,说是祭师父体内余毒已清,只是胡酸草的弊性会对中毒之人的记忆产生很大的破坏,再加上在水里呛了那么久的水,即使醒来,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他醒来之后,可能再也不记得我了?”婉薇眉头紧皱,目光落在汤碗上,腥红的茶水飘逸出诱人而酸涩的香气,她现在对什么都索然无味,荡漾在汤匙里的一勺汤汁,有种淡淡的红,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比她想像的更热烈,桂皮的中药味和细腻的山楂混合在一起,虽然味道有点不伦不类,却也不讨厌,也就多喝了几口,言药见她终于喝汤,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流露出来,随后又恢复正常,婉薇放下汤匙,神色倦乏,“言药,靖雏儿如今背叛了我,你又是多来留下的人,她曾经告诉过我,说是你可以信任的,熔铸的惨死必然会在活灵界引起轩然大波,师父又一直昏迷不醒,我真的没有太多的精力应付外面的事儿,眼下我能信任的人也只剩下你,就连念生也要堤防点,追本溯源,他终究是鲛人的后裔,这段时间可能就要多多麻烦你帮我打理族内锁事,只要不大过谋权篡位,你可以代我全权处理。” |
“郡主言重了,我既然是郡主的人,当然要想郡主所想,忧郡主所忧,只是靖姑姑现在下落不明,万一族里有首高的同党,故意借着这茬鸡蛋里挑骨头,无事生非,迫使郡主交出靖姑姑为熔铸讨回公道,这事儿该如何应付!况且我不过是个下人,又如何能代替郡主决断这么大的事儿?长老要是知道,还以为郡主瞧不起他们,名不正言不顺,我也担待不起!” “这个好办,按我原本的计划,神封大婚之后,就会封靖雏儿为晨珍公主,如今她犯下滔天大罪,我当初那么信任她,自己践踏了这个福运,我会传一道旨意下去,特封你为晨珍公主,有了这重身份,再想挑事的长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言药,你能明白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么?师父是为了我才受那么多苦,如果师父醒不过来,我在族长位置取得再大的成绩也没人分享,那我还要这个族长的名位做什么?以后就多多仰赖你了,还有,一旦有靖雏儿的消息,立刻将她抓回来!” 就在这时,念生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婉薇死气沉沉的脸仿佛闭塞的死水,没一丁点儿波澜,念生看了眼站在一边的言药,婉薇用手按着酸胀不已的太阳穴,“有什么就说吧!言药以后就是晨珍公主,我身体不舒服,以后大小事都交由她代我处理。” “周太医他·····他在自己的寓所上吊自尽了,这是他留下的遗书。”念生一脸惊讶的看向言药,她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公主,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狐疑和不可思议,言药不动声色的避开他视线里的探究,婉薇接过他递来的遗书,随后又交到言药手上,“靖雏儿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是因为周太医嘴巴不严实,我曾嘱咐过他,治病救人是太医该守的医德规范,他医术精湛却在德行上有所欠缺,将不该说的话都当作人情说三道四,一个太医不在医术上潜精研思,而是一味的谄媚和阿谀奉承,那还留着他还有什么用?是我让人给他送的白绫,这样的人死不足惜,犯不着你这样大惊小怪给他讨不平,周太医的事到此为止,还有,熔铸的案子我已经交给言药来办。” 念生眼睛惊恐的睁得老大,“郡主,这·····” “靖雏儿必须迟早抓回来,你以后有什么事儿也不用来找我,向她汇报就好,这是我亲自下的旨,你可有疑问?” 婉薇目光凌厉的看向他,念生当然不服气,却又不敢违逆婉薇,几次欲言又止,言药说:“郡主,念生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论起来我虽然在念生之前就在您身边侍奉,但念生前前后后也为郡主做了不少努力,人聪明又勤快,论功劳自然要比我大得多,如今郡主突然只给我一个人加封,念生心里怕是多少有点不平衡,虽说鲛人随时会突破封印,总不能因为身份的忌讳就·····” “我虽然是鲛人出生,但我对郡主忠心耿耿,别无二心,我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生,如果可以,我情愿做个无家可归的乞丐,郡主,我相信靖姑姑是清白的,她绝不是那种畏手畏脚,敢做不敢当的人。”念生当时得到消息带兵进去时,看到的只是熔铸的尸体以及言药,以她一面之词又怎么能断靖雏儿的黑白? “念生,其实我和你一样都不相信靖雏儿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儿,但现在不是你我相信就能洗脱她的嫌疑,是东延渊君亲口告诉我,是靖雏儿闯入沉渊宫,将他豢养在黑大钏魂魄里的七圣刀引了出来。” |
婉薇面色不悦,念生太放肆,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念生脸上为靖雏儿抱打不平的表情越明显,言药的得意也随之展现出来,若隐若现,“熔铸被贯穿的伤口也是由七圣刀从后面直接造成,如果凶手另有其人,她为什么要逃?熔铸和首高狼狈为奸,暗地里与鲛人来往,光是这条非,就够熔铸死上好几次的,你去把她找出来,我也很想知道当时都发生了什么,念生,这件事儿涉及到鲛人,我让你避嫌是出于保护你的目的,很多东西你心里明白,但别人不知道,容易越描越黑,言药精明强干,丝毫不比靖雏儿逊色,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偷袭熔铸的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 “郡主,我要避什么邪,没错,我是鲛人,但这件事儿言药就不该避邪么?当时就有她在场,她当时为什么会赶在我之前出现在公主府?谁也没看见,靖姑姑又下落不明,还不是她说什么就什么!再说了,谁知道她胳膊上的伤口是不是自己划的?”念生很不服气,况且他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言药这个人偶,婉薇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那碗只喝了几口的桂皮山楂汤也随之摔到了地上,念生吓得面色惨白,跪到地上,言药慢慢腾腾的也跪了下来,刚要说话,婉薇指着念生气急败坏,“该说的我都说了,等你做了族长,就可以想封赏谁就封赏谁。” “念生不敢,只是觉得郡主分明就是打着避嫌的名义忌惮的我身份,既然得不到郡主信任,那我还留在这儿做什么,我不是瞧不起言药的人偶身份,是因为她是事件的当事人之一,我这么说不是因为嫉妒才心怀不平,念生无家可归,是郡主给了念生另一条活路,念生心里感激不尽,但有些话念生已经憋了很久,即使郡主生气,念生还是不得不说!” 念生当然不会让心怀鬼胎的人伤害靖雏儿,“避嫌这两个字在我和言药身上根本就是两个不公平的待遇,凭什么郡主不相信我,却对一个同样有嫌疑的人委以重用,如果靖姑姑当真是被人栽赃陷害,郡主今天又将事情做的这么绝,想来给郡主鞠躬尽瘁,还比不上多来做的一个人偶,郡主所谓的保护岂不是成了别有用心的伤害?难道你就不怕拥戴你的人寒心么?况且我能这么想,其他人必然也会和我想到一块儿,到时候郡主可曾想过用什么理由来堵悠悠之口?毕竟在靖姑姑没有归案之前,你的嫌疑不比我鲛人的身份危险。” “念生,我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对我有那么深的成见,只是因为我是人偶?靖姑姑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你不能因为个人感情冲动,咬着谁就是谁,我赶在你之前,是因为很多人都看到熔铸鬼鬼祟祟将靖雏儿带进公主府。” 言药早就准备好一套说辞,也提前向婉薇前前后后解释了一遍,“我在没有弄清来龙去脉之前,又是丫头身份,如何去常宁公主府上与她公然对抗,自然是谨小慎微,要是弄出动静,打草惊蛇,坏了郡主的事儿,我又如何担待得起。” “念生说得也不无道理,我这是被师父伤透了脑筋,一时半会儿却没有往这处想。”婉薇看着地的汤水,似乎也恍然大悟,言药听她这么说,刚要急切的表态,念生抢在她之前说:“发誓赌咒那都是没用的废话,要说这个,我可以用我的项上人头向郡主作保,以示忠心,你能做到么?如果你能拿出让我心服口服的东西做保,可以不带私心,公平公正处理这件事儿,即使外面对郡主的封赐产生疑心,也能做到心悦诚服,否则郡主打着多来的名义过分的偏袒,会让人觉得郡主在刻意隐藏什么。” |
“好,那我就当着你的面给郡主写下保证书,保证在三天之内将熔铸被杀一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还原真相,靖姑姑是否是被人栽赃陷害,常宁公主是否伙同首高与鲛人通敌,我都会在期限内给予郡主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绝不偏私枉法,辜负郡主的厚望。”言药必须借助晨珍公主这个头衔来为蔚迟运筹帷幄,当下也是不得以才出此下策,念生立刻反问:“如果你三天之后还没将这件事儿查个水落石出怎么办?郡主给你身份,可不是为了让你用来敷衍了事,口头上的保证不算,必须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下来,也好事后对质。” “如果我在期限内没能完成任务,愿以死谢罪。”言药立下誓约,婉薇起身,亲自将笔墨纸砚放到她面前。 “好,既然你有这么大的决心,写下保证也是为你自己证明清白,省得有人以为我偏私,如果你在三天之内查出真凶,不管是熔铸还是靖雏儿,严惩不贷,公主头衔是你用实力赚来的,当之无愧,别人心服口服,我这儿也不会被人挑出刺来。” 婉薇必须要将丑话说在前面,“这场赌局是由念生挑起的,我不喜欢妒贤嫉能,挑拨离间的人,作为输家,我会将他流放到最贫瘠的地方做苦役二十年,如果你查不出来龙去脉或贼喊捉贼,我会让你的主子多来将你打回原形,白纸黑字,立下字据,后果自负,不得反悔,你们俩个可都听明白了?” 第一百章 引蛇出洞 活灵界有片鲜为人知的芦苇荡,这儿的芦苇和外界的芦苇有所不同,芙盈湖是座近十多年才形成的天然湖泊,四周的芦苇也应运而生,密集而翠绿,但穗头却是鲜红色的,越是成熟的芦苇,穗头腥红的颜色就浓重。 投映到水面上,水波荡漾,浓血似的颜色仿佛活了似的,在水面上绵绵起伏,经久不散,远远看上去像是湖底不停的有血泉喷涌,缠绵不断,触目惊心,再加上芦苇后面会有很大一片地方寸草不生,又林立许多千奇百怪的石头,仿佛张牙舞爪的妖兽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瞬间凝固。 地上还有许多深深浅浅土坑,每个坑里或多或少都会露出一些森白或七零八碎的尸骨,许多骷髅头上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穿孔,大小相同,破裂的位置也差不多,好像是用特别的工具精心钻出来的,给这片诡异的芙盈湖添了几分神秘又恐怖的色彩,时间长了,也就不敢再有人靠近。 “温玉姑娘,你今天怎么出来了?”这时一个娇俏的女子摇着小船,在靠近湖心的地方忽然将一只开得正旺的向日葵投了进去,一袭白衣女子水里一跃而出,稳稳的落在船头上,奇怪的是,她的衣服干净而飘逸,竟然一点水痕也没有。 女子披散着长发,面目清秀脱俗,皮肤白皙如玉,吹弹可破,风姿楚楚,有种出圣入神,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秘,她看向四处腥红而欺负的芦苇,垂落的手落在挂在胸口的莲葵石蕊花,指尖顺着细腻分明的轮廓轻轻磨蹭,她才是真正的式葵。 “双彩,古破他人呢?”温玉坐在船头,她的眼睛很美,却和波光粼粼的水面截然相反,透着一层不大流动的沉寂,那叫双彩的丫头说:“尸体就在湖底的泥胎棺中,元神和魂魄都已不复存在,好在姑娘用离心咒将他近来的过往都从死去的记忆里完完整整的复原回来,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有人竟然敢盗用您的面容为非作歹,蛊惑鬼王,要说这古破也真是该死,怎么会······” |
“他已经死了,纵然他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要妄议一个死人的是非,当年要不是他在暗中相助,我又怎么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功与过,对于一个死去的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温玉屏气凝神,当年颜贞神女被现任的天君陷害,失去了神界的权位,她是颜贞最信任的女官,她的存在无人知晓,就是元始天尊也不知道还有她这么个人。 颜贞失权,天君为了斩草除根,对她采取残酷无情的打压,她知道天君不杀了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为了保住龙元神府,为了等到可以替她完成最后使命的人,她只能以一死来打消天君的顾虑,不管是南寻芥还是孔郡,她们都是等待那个人出现之前的权宜之计,温玉奉命为颜贞秘密修炼龙凤幡。 这是颜贞为那个人精心准备的圣物,只有穿上凤仙幡才能彻底改变她凡世肉体的筋骨,龙元神座是第二个甚至比现在神界更磅礴的所在,那个人必须经历脱胎换骨才能成为神府名副其实的主人,还好有鬼王相助,她这才有机会在地狱的第十九层利用蓝花鸢尾孕育了两个仙胎,龙凤幡必须由两个一男一女的精魂作为引索。 蓝花鸢尾又是绝佳的育儿袋,其中不仅融入了她的三分魂魄,还有鬼王的,这才使得龙凤幡在蓝花鸢尾里落叶生根,没想到在最后的节骨眼儿上功败垂成,祭月神婆偷走了其中一个仙胎,另一个也在强行分离中受了创伤,她几近魂飞魄散,还好古破将她仅剩的三分魂魄收集到了聚魂瓶里,古破又施加了定神安魂丹。 经过将近五百多年休养生息,终于金蝉脱壳得以还魂,残留在聚魂瓶里的不过是几缕在蜕变中变成凶灵的残骸,与她已断灭任何关联,如今古破将聚魂瓶里的凶灵被他用法术变幻成了她的脸,虽然看上去滴水不漏,毫无半点瑕疵,却不知凶灵噬魂。 会在悄无声息中将她的魂魄蚕食殆尽,凶灵将会强行植入,完全取代那人的意识,那个偷了她脸的人也就会彻彻底底的变成凶灵,所以温玉在从古破死去的记忆里看到这一幕时,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做好准备看她自生自灭的笑话,前飞的妹妹,曲啸司的确很厉害,尤其是前飞。 有勇有谋,虽然卑劣,但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却也不是开玩笑的,势力不可小觑,只是他的两个妹妹却让人大跌眼镜,一个比一个蠢,几乎在愚蠢上争先恐后,一发不可收拾,前飞身上最大的败笔就是这两个妹寻。 尤其是蔚迟,蠢得一塌糊涂,无可救药,也难怪古破在受到前飞胁迫后还敢在她身上倒打一耙,蔚迟那么喜欢鬼王,这就是别人有机可乘的死穴,还好古破在暗中留了一手,以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从鲛人族那儿骗来了定魂之宝血玲珑。 所以温玉也是在三百年前悄然落进活灵界,血玲珑温润却势不可挡的灵力让她还魂不久的魂魄得到最大的休整,在过去的三百年,她终日沉寂在黑暗却温暖舒适的泥胎棺里得以养精蓄锐,在她修成真身的那一刻,棺椁碎裂,将断魂渊最底层阴泉水的断层击碎,泉水往上翻滚,经过十年不断的续集,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湖泊。 过去的式葵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温玉,她胸口坠着的莲葵石蕊花是鬼王当初送给她的信物,温玉从未喜欢过他,但他为她付出了太多,除了感谢也没再多的情感,在下界之前,颜贞曾给过她一只晶莹剔透的琥珀。 |
一旦那个人出现,透明的琥珀就会变成红色,玉温就将琥珀镶嵌进了莲葵石蕊花中间的花蕊里,如今琥珀已经变成红色,和莲葵石蕊花鲜红的颜色形成一体,说明那个人已经来了,还有一个特症。 这个世上除了元始天尊祭延轩之外,就是那个受选的人才能驾驭雀屏刀,如今时机到了,她得加紧计划,将那两个仙胎找到,再将他们体内的龙凤幡引出来,温玉的手轻轻的在水里一划,涟漪颤动的水面忽然凝固,层层叠叠的水波仿佛清澈透明的沙丘,一层一层井然有序,温玉踩在水浪上如履平地,双头仿佛想起了什么,“玉姑娘,那小蜻蜓怎么办?” “无碍,前飞在绑走她时候,古破就来找过我,他先前帮我那么大一个忙,这个人情,我无论如何总要还的,死去的小蜻蜓不过是我用血玲珑变幻出来的傀儡。” 温玉责任重大,想来前飞必然是知晓了龙元神府的存在,所以才会来断魂渊,甚至还将他那个缺心眼儿的妹妹蔚迟留在鲛人族,以示强强联手的诚心。 “前飞狂妄自大,曲啸司的人偶术举世无双,但我的驱魂术却也天衣无缝,古破近他胁迫,自然想不到我会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她现在很安全,有白虎保护她,不会有事儿的。”温玉踩着细薇的涟漪往岸边走,双彩跟在后面,在她们上岸的一瞬间,湖水再次水波荡漾,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双彩看着满目的红芦苇,瞳孔里跳跃着惊喜,“温姑娘,你看红芦苇太漂亮了,这次结出的火灵籽又多又饱满,去年还不及今年的一半多,真是大丰收,只是它们能够帮助温姑娘找到那两个下落不明的孩子么?” “不是去用它们找,而是那两个孩子会自动找过来的,火灵籽是与他们心有灵犀,如今日渐成熟,他们心里的感应就会越来越强,受到牵引,自然而然会找过来的。”温玉的手掠过随风摇曳的红穗子,两人不再多说,踩过赤裸恐怖的骨头。 血玲珑的法力在整个湖泊四处设下法阵,会将一切靠近的妖兽或人类化为枯骨,妖兽一旦靠近,就会陷进地下,等挣扎出来时却已死去,这儿就像一张会发光的网,总能吸引来一些喜光的妖兽,血玲珑就像一只蛰伏在中间的蜘蛛。 可以瞬间将自投罗网的猎物榨成干尸,枯骨越多,血玲珑的力量就越强大,所以芙盈湖四周尸骸遍地,很多人也是因为这个才不敢靠近。 小屋 鬼王身体好了许多,蔚迟最近胃口大开,看到什么都想吃,鬼王见她只吃了几口,但目光还在桌上的烤鸡上徘徊不去,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式葵?他的目光在看到簪在头上摇摇欲坠的莲葵石蕊花时,眼里浮出几分郁怒,确信她是个冒牌货。 鬼王问她要不要再吃点儿,蔚迟咽了几下口水,将目光扭开,鬼王也发觉她似乎变胖了,身上的破绽越来越大,或许连她自己也觉得无力回天,找了个借口离开。蔚迟装出依依不舍的样子,鬼王假意安抚几句,说是有要紧的事要做,让她吃完饭好好休息,都瘦了许多,蔚迟听得心花怒放,还将他送到门口,随后又急切的回来,抱起烤鸡狼吞虎咽。 “吃什么呢那么香?”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冷厉又嘲讽的声音,却是幻幽仙子,蔚迟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没好气的说:“你谁啊!你怎么进来的?” “你眼瞎了,我不是从门口进来的么?”幻幽仙子没好气的说,手里捏着小甜瓜给她送信的红蜻蜓,蔚迟将手里的烤鸡放下,嘴上全是油,好像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你敢骂我,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告诉你,我是鬼王的女人,你要是·····” |
“是么?真是把我吓死了!”幻幽仙子爱慕鬼王那么多年,也知道他和式葵的过往,要不是在来的路上碰到货真价实的式葵,她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狼吞虎咽,满脸俗气的女人就是她,不等她说完,只一脚就将她踢飞了两步远,蔚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懵了,身体也狠狠的撞到墙上,烤鸡也在瞬间四分五落。 幻幽仙子被鬼王坑得那么惨,被关了幽禁不说,还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她对鬼王一直以来的好感全都化为灰烬,那个男人太薄情,城府太深,让她心有余悸,这次要不是小甜瓜给她送信,说是小佛仙被人掳走了,她还在房里面壁思过。 “小佛仙呢?你把它藏哪儿了?”幻幽仙子为了防止小甜瓜和小佛仙走丢了,就在他们身上下了行踪符,所以她才顺藤摸瓜找到这儿来,蔚迟大惊失色,“什么小佛仙,你真是莫名其妙,你丢的东西干吗要在我这儿找?我告诉你,鬼王刚走,他要是听到动静一定会回来,鬼王,你知道鬼王是谁吧?看你这一身寒酸气,多半孤陋寡闻不知道,地狱的主史,惹了他不高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趁他现在还没回来,赶紧给我滚!” “果然是烤鸡吃多了,口气那么硬,我要是没有真凭实据,哪会····你这张脸做得可真是像,可你知不知道这张脸真正的主人回来了,你说你整天带着一张假脸迷惑鬼王,他要是知道被你耍了,会不会撕烂你的脸?”幻幽仙子神色鄙夷,“就这点下三滥的手段你也敢拿出来献丑,鬼王受伤了,眼力也大不如从前,不过,等他身体痊愈,就会一眼识破你的奸计,这张脸曾经给予他许多很温暖的回忆,如今你却用这张脸为非作歹,做尽腌臜下作之事,坏了他心里对式葵最美的印象,鬼王肯定对你下不了手,但这张脸真正的主人恐怕就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式葵!你到底是谁,怎么莫名其妙闯到我家?还有,我真不知道什么小佛仙,你找错人了!”蔚迟见她来者不善,而且她是真不知道小佛仙是什么东西,一头雾水,但对方来势汹汹,连鬼王都不怕,还说见过真正的式葵,古破不是说她早在五年前就早已魂飞魄散? 她的脸还是用聚魂瓶里的仅剩三缕魂魄所造?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蔚迟第一反应就是被人陷害了,这可是她的拿手绝活,没想到还有人敢在她身上用一招陷害她?是谁?应该不是鬼王,这些天鬼王对她可谓是体贴入微,很久别重逢的情人一样热切,难道鬼王已经识破她的身份,故意对她好就是为了消除她的戒心。 “你头上的可是鬼王所送你的莲葵石蕊花!”幻幽仙子其实在刚门的一刹那就看到蔚迟头上那朵妖艳的莲葵石蕊花,蔚迟不动声色的站起来,手里毒针隐现,“没错,算你有眼色。” “但你知不知道莲葵石蕊花其实是挂坠,你却戴到头上,看上去也不相称,驴头不对马嘴,难道照镜子的时候你不觉得难看么?” 幻幽仙子在式葵的胸口也见过相似的莲葵石蕊花,她有幸在鬼王那儿也见过一次,他亲口说莲葵石蕊花本是一对挂坠,式葵本想送给两个尚未出现的孩子,结果事与愿违,她却在孩子出世之前被祭月神婆打得魂飞魄散,刚天鬼王不在,要不然式葵也不会遭到祭月神婆的毒手,蔚迟大吃一惊,“你是谁?” “我是景幻天宫的幻幽仙子,虽然认识鬼王的时间比式葵,却比你这个冒牌货长,我们可是很交心的朋友,莲葵石蕊花论起来也不是鬼王的,而是式葵准备送给两个孩子的礼物,你却不伦不类插在头上,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鬼王看到的时候没告诉你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
幻幽仙子一来是出于妒忌,二来是出于对蔚迟掳走小佛仙的愤恨,随便一条都能让她碎尸万段,何况是两者兼并,蔚迟立刻将莲葵石蕊花从头上摘下来,上面还缠着几缕头发,这的确不像是簪花,刚好在背面有个圆孔,她突发奇想,用一根银簪子插了进去,刚好变成簪花,嘴唇颤抖了几下,无话可说。 她从哥哥那儿听过关于幻幽仙子的事儿,虽然不多,却也知道和鬼王交情匪浅,几百年来对他情有独钟,幻幽仙子看着眼前这个简朴又清幽的小屋,心里更加酸涩,。 “一个人的人不是用骗就能骗得来的,我几百年来一直痴迷他,结果他还是不肯多看我一眼,鬼王对式葵的一切了如指掌,就你这点下三滥的手段又如何在他面前蒙混过关,他不拆穿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将你莫名以及你的本家给拽出来,连根拔起,来个一锅端。” 幻幽仙子的目光落到似乎沉浸在惊愕中慢慢崩溃的蔚迟,式葵如今起死回生,像蔚迟这种跳梁小丑,她是不屑于收拾的,所以就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下,听她这么一说,幻幽仙子对鬼王也就彻底断了念想,毕竟她永远都成不了他心里最要的那个人,那又何必糟践自己的真心,痛定思痛,平平淡淡的做她的仙子,其实也挺好的,只是不太快乐。 “我早就听说神界的前飞有两个蠢到不可理喻的妹妹,我想多半是谣传,人怎么能蠢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地步,今天一见,你的蠢,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你可知道当初古破为什么要去鲛人族冒充大仙?他就是为了给式葵拿到可以定神养魂的血玲珑。” 幻幽仙子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快人心,原来聪明反被聪明误是这个样子,“所以她的魂魄早就在三百年前就已归入了芙盈湖养精蓄锐,利用血玲珑的灵力修建本身,残留在聚魂瓶里的魂魄早已变成凶灵,自作聪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如今蒙在脸上的不是式葵,而是慢慢噬魂的凶灵,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彻底变成凶灵,古破是鬼王的朋友,怎么会做出背叛鬼王的缺德事,蔚心,你就别再拿你这张漏洞百出的嘴脸演戏了,我都没心思笑话你蹩脚!鬼王就更没心思陪你逢场作戏!” “你说谎!滚出去!滚!”蔚迟猛地一甩手,十几根银针“嗖”的一声从她指缝里飞射出来,幻幽仙子就知道她诡计多端,周身早就布下结果,毒针尚未靠近却被结界上翻腾的力量打了回去,毒针又在蔚迟措手不及明有两根扎在了她的眉心,幻幽仙子手里拿着灵剑,逼迫她,“小佛仙在哪里!” “幻幽,你在做什么!”这时鬼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蔚迟连忙将脸上的毒针拔去,还好她对自己的毒是可以免疫的,哭着扑到他怀里,幻幽仙子看到他,眼里免不得会有几分埋怨,鬼王搂着蔚迟说:“没事吧?眉心怎么流血了?” “都是她用暗器设计我!她喜欢你,所以就见不得我们重修旧好。”蔚迟心里也七上八下,害怕鬼王真像幻幽仙子所说的在骗她,故意说:“长枫,她连你的面子也不给,现在又当着你的面出言不逊,你总不能因为以前和她的那点交情就将这事儿囫囵了了,她刚才不分青红皂白来就打我!你得给我一个交待,反正我不能白白受她羞辱,如果我让你左右为难,大不了我离开好了。” “鬼王大人,我没其他意思,是她掳走了小佛仙,我是没办法才和她动手的,看在以往的份上,我不与你为难,但小佛仙,你无论如何也得让她交出来,否则,我非撕烂她的脸!”幻幽仙子到底还是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没有为难他,鬼王也听出她话里的隐忍,当下推开蔚迟,“你抓小佛仙做什么?还给她吧!” |
“连你也不相信我!我哪知道什么小佛仙,那是吃的还是穿的!她莫名其妙就来问我要东西!”蔚迟直到现在还莫名其妙,鬼王也很狐疑,幻幽仙子冷笑,“鬼王大人,您和式葵重温旧梦,感情自然浓烈,别人也就不重要了,我和你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多少也有几百年的交情了,见色忘友可不地道,小佛仙身上被我下了行踪符,我这才一路找到这儿,先前犯下那么大的过失,我还忙着面壁思过,哪有时间在你这儿无事生非,只要她将小佛仙交出来,我什么都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与她一般见识。” “你少来血口喷人,房子就那么大,有本事你就去找,找不到,长枫也得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讨回一个公道。” 蔚迟只认为她是借着什么小佛仙与鬼王纠缠不清的,而且她没做就是没做,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也难得有问心无愧的时候,幻幽仙子冷笑,她开始驱法,就在这时,一直吊在房顶上的箩筐忽然晃动了几下。 蔚迟大惊失色,那个箩筐里装满了一只用来封存亡魂的泥罐,里面封印着银希的魂魄,哥哥前飞曾嘱咐过她,银希不能死,得在适当的时候用她的亡魂做个人偶送入神垒宫,这样才能彻底封锁住凤冥夕和妙宜在大婚当日就丧命岳离崖的事,鬼王纵然一跃,就将箩筐摘摘了下来,小佛仙果然睡在泥罐上面。 “这是什么?还说没有!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幻幽仙子一把就将呼呼大睡的小佛仙从里面抱了出来,见它安然无恙,呼吸里似乎还有一股酒气,应该是偷喝了酒才跑来的,但也不至于爬到鬼王房梁上的箩筐里睡觉,随后又好奇的将里面的泥罐也拿出,鬼王大吃一惊,蔚迟说箩筐里放了大量可以驱散蚊虫和可以保平安的罗侧草,幻幽仙子的手在碰到泥罐的刹那,就察觉到了异常,鬼王看向蔚迟,“这是怎么回事儿?” “式葵,证据确凿,你还敢说你没有偷!”幻幽仙子本想将泥罐放下,但蔚迟看泥罐的眼神好像被人踩住了尾巴,故意拍了两下,小佛仙躺在地上翻了个身又睡着了,蔚迟没见过小佛仙,也不知道小佛仙长什么样子,但刚才那个从箩筐里长得你小狐狸一样的东西似乎也不像是小佛仙,难道小佛仙是银希的另一个名字? “我······”蔚迟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脸上的表情过于丰富,连鬼王也看出了破绽,他一把抓过泥罐,只一下就劈开了,一缕幽魂飘飘忽忽的落下来,幻幽仙子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金黄色叶子,金光闪过,飘忽的魂魄仿佛凝固成形。 银希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幻幽仙子的金叶子是景幻天宫特有的神树,用来定神安魄,虽然持续不了多久,却也能让飘散的魂魄借着金叶子还魂,一个时辰后金叶子消失,寄居的魂魄也会飞散,却可以令死去的人借着反生的机会弥补遗憾, |
出云宫 婉薇一个人坐在后花园,祭长澈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鬼王对她的背叛是对她最深的伤害,如今式葵回来了,她却成为他孤独寂寞中用来消遣的棋子,曾经说过的话都是谎言,从一开始不打不相识到今天最残忍的居心。 她输在自己的自以为是里,以为鬼王是对她动了真心,即使式葵回来,她也会是他心里不可替代的那一个,事实证明,她只是一个替身,式葵从未被取代。最令婉薇无法接受的却是凤冥夕和妙宜的惨死。 婉薇派人去了神垒宫,得到的消息却是凤冥夕和妙宜已安全抵达。 “小族长。”这时鬼王身边的判官来了,婉薇没有指责他和鬼王串通一气算计凤冥夕,而是代她去了趟神垒宫,婉薇开门见山的说:“神垒宫什么情况?那两个人是人偶是么?” “族长猜得没错,是人偶,而且还是曲啸司的人偶,这是我从他们身上取出的定魂珠,只要靠近它的主人,定魂珠就会发亮。” 判官将一个袋子拿了出来,婉薇面无表情的接过,并没和他翻旧帐,判官准备闪躲走,脸上闪过几分犹豫,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婉薇知道他想说什么,冷不丁的将两颗定魂珠拿出来,“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和鬼王之间的事不是外人三两名劝慰的话就能解开,我不是恨他,恨只我看错了人,我不会计较的,就当是还了当初亏欠玄赭的债,从此一刀两断,两不相欠,至于你,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你是鬼王的人,和凤冥夕又无冤无仇,听令于他是你的职责,冤有头债有主,他欠我的,用不着你来替他还。” “小族长,说句您不爱听的,如今现在的来龙去脉还没查清楚,不能光凭金蟾赤星就将鬼王大人一棍子打死,或许这其中还藏有什么隐情,等将银希尽快找出来才好,万一真误会鬼王大人,小族长怕是后悔也来不及,还望小族长三思,现在想离间小族长和鬼王大人关系的人大有人在。” 判官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凤冥夕会出这么悲惨的事儿,死在自己的大婚之日,他为婉薇倾其所有,也难怪婉薇想要找鬼王兴师问罪,婉薇捏着袋子里的定魂珠,目光呆滞的看向远处,这里的风景依旧和昨天一般繁茂妖艳,她的心情却一片狼籍,无从收拾,“式葵她····” “式葵的的确确和鬼王····我对感情这种事儿并不了解,但我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据我观察,当时鬼王之所以收留式葵,一是可怜她无处可去,二是···式葵那么漂亮,朝夕相处总会生出情愫,毕竟鬼王大人也有七情六欲,但式葵对鬼王似乎只有感激,并无感情,我相信鬼王大人心里最有数。” 判官见婉薇主动提及式葵,在她心里多半还是在意鬼王的,索性将有关式葵的事儿抖搂出来,是非善恶,由她自己去分辩。 “式葵被祭月神婆打得魂飞魄散,是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现在式葵莫名其妙就回来了,还和鬼王大人和式葵重修旧好,我相信这里头一定有鬼,小族长明察秋毫,虽然年轻,却很有定性,前飞有个叫蔚迟的妹妹,这个女人比先前的绿末还要蠢,三百年前一直封印在飞龙潭。” 判官不是故意利用蔚迟转移婉薇的注意力,而是这个女人对鬼王情有独钟,说不定她会为了得到鬼王欢心而故意冒充式葵。 |
“前飞如今就在断魂渊,不可能眼巴巴看着她还在下面受苦,荆芥去找过了,却一直没找见她,平白无故失踪,式葵又现身的离奇,以小族长的睿智,应该能参透这其中的缘故,不管凤冥夕的死是否是鬼王大人所为,但也不能把嫌疑都堆在他一个人身上,最后与鬼王大人反目成仇,却是中了他人别有用心的阴谋,这样恐怕对小族长的统治更不利。” “神封大婚那天早上,我看到有个戴斗笠的女人拿着一把紫光剑向我挑衅,当时我站在祭台上,所以看得特别真切,好像故意向我挑衅,但这个人一晃眼就不见了。”婉薇一直对这个人耿耿于怀,却没将她和从未见过的蔚迟联系到一起,判官见婉薇情绪不再像刚才那样死气,说明她正在慢慢思量这件事儿,至少不会再因为凤冥夕的惨死而钻牛角尖了,“所以凤冥夕这件事儿多少和蔚迟有关,她又是前飞的亲妹妹,说不定还是他在暗中故意指使的,前飞和鲛人早在三百年前就已勾结到了一起,现在能代替鬼王封印鲛人族的只有你,小族长,你责任重大,千万别被这些跳梁小丑误了大事儿。” “前飞?!你不要再七绕八拐替鬼王说话了,我懂得分辩是非,凤冥夕和妙宜的惨死,如果真是蔚迟从中作梗,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至于鬼王,他当初将话说得那么清楚,不管式葵什么来头,他还是为她离开了,我放下尊严,放下族长的架子,一门心思只想要他,都给他跪下了,他却不为所动。” 薇想起当初在试衣间的哀求和落魄,不是所有的伤痛最后都能用用心良苦来化解,“我曾说过,会与他一起共进退,共生死,只要同心协力,再大的难处也会找到攻破的办法,但他还是丢下我带着别的女人离开,再深的感情,一旦转身,什么都来不及了。” 婉薇疲惫不堪,她一个人回到了出云宫,却看到一个熟悉又鬼鬼祟祟的影子,极快的走出了宫门,婉薇第一反应是祭长澈,刚要去追,一瘸一拐的徐太医拎着箱子走了出来,“族长!您可回来了!祭师父醒了。” “当真!”婉薇一扫心里的阴郁,徐太医却一脸为难,“但他似乎忘了很多事,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恐怕也未必记得族长,还望族长做好心理准备。” “好,我知道了,多谢徐太医,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去赏银。”婉薇看着徐太医皱皱巴巴的脸,心里掠过几分内疚,徐太医忽然转过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婉薇见他有话说,示意他但说无妨。 徐太医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祭师父初初醒来,身体虚脱,需要静养,身体才能尽快康复,族长朝思暮想盼的就是这一刻,兴致上来难免会忘了他还是个病人,所以臣就给祭师父喂了安神茶,这会儿怕是睡下了,况且今天时辰不早了,族长明天再来看望祭师父也不迟,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这对族长和祭师父都好。” 婉薇还是蹑手蹑脚的走进祭长澈房间,见他气色的确比先前好了很多,连唇色也变得红润了,仿佛服了起死回生的灵丹,婉薇忽然在地上捡起半边零碎的叶子,徐太医刚才分明有事瞒着他,祭长澈怎么突然就有了起色?刚才急匆匆离开的身影又是谁? |
后山狼牙山 前飞站在一座颓败的宗庙门口,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进去,刚踏进门槛,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扫来,将他狠狠打了出去,在地上连翻了几滚才停住,嘴里也禁不住吐出两口血,他颤巍巍的站起来,又跪在地上,一步步的爬向门口。 “爹!孩儿知错了!求你不要再打!”前飞失去了法力,今天才是第一天,还有两天才能恢复法力,他对着黑洞洞的门口磕了三个头,这时一个诡异而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不肖子,你还是我前破的儿子前飞么?为什么功亏一篑,被人连法力都打没了!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 “爹息怒,我是一进疏忽才被人暗算。”前飞全身因巨大的恐惧而瑟瑟发抖,前破的声音似乎也潜藏着喷薄欲出的愤怒,“你明明知道只有佛手藤结下的血凝果才能将我从这外该死的地方救出去,为什么都要到手的东西还会丢掉?难道你不想让为父早点出来么?我这一生就三个孩子,已经死了一个,现在有点脑子的就只有你,如果连你也办不到,那我还指望谁?” “爹,或许还有其他解救您出去的办法,您也不必心焦,鲛人随时都会破阵而出,期布真说过,只要我助他多事之秋,他就愿意将鲛人的法宝血玲珑送给我当作酬谢,爹,儿子恳请您再忍耐一段时间,现在时机尚未成熟。” 前飞看不到父亲面目全非的脸,他整个人都被一座坚不可摧的石头完全嵌入,石头还在不断的生长,直到将他完全吞噬,他之所以在紫瓜藤上花了那么多大心血,就想利用血凝果的灵力给奄奄一息的父亲注入无限的能力,让他有足够的力量和漆玄石对抗,没想到却被两个小孩儿占了便宜,以致前功尽弃。 还害得他被来历不明的人用天罗地网打散了功力,这三天将是他最脆弱的关口,变回了普通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暗处,要是遇到仇家穷追猛打,他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蔚迟她····她受了古破诱骗,现在变成了鬼王喜欢的女人式葵,如今她想办法控制鬼王祭长枫,让他无心顾及鲛人,再加上我暗中运筹帷幄,总有一天会将您风风光光的从这儿救出去!”前飞的话刚说完,又有另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飞出来,但到他面前时却又戛然而止,前破似乎从他紊乱的气脉里察觉到了什么,“你体内的三颗化灵珠,怎么一下子少了两颗?” “孩儿为了能让父亲早点脱离苦海,就将两颗化灵珠都投进佛手藤,结果一时大意,却给别人捡了现成的便宜,爹,您不用担心我,只是您近来如何?”前飞知道父亲心软了,前破叹了口气,沉吟增天才说:“还不是老样子,当年人间受腹獵蚀心虫迫害,天君本该令我下界除灾,我知道他容不得我,不就是因为我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他谋权篡位,还对颜贞神女赶尽杀绝,我不得以才铤而走险,服下漆玄石诈死。” “爹,您不必灰心,我还有两天就会恢复法力,一切还在我的掌控之中。”前飞安慰,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前飞听了心里安慰了许多,难得儿子来看他,也不会过多的苛责他。 “如今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岁月不饶人,一晃都几百年过去了,我本以藏进断魂渊,以我的法力就能克制漆玄石,没想到在我就要大功告成之时,却被孔郡那个贱人打成重伤,这才让漆玄石有机可乘。” |
前破的语气不免有几分事与愿违的沧桑和悲哀,如今这个下场,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现在半截身都被漆玄石吞噬,我的灵力也越来越匮乏,再不想办法救我出来,不出十天半个月,我就要全军覆没,再无机会重返神界,天君礼为我眼中钉肉中刺,只有龙元神府才能彻底取代他的天下,等他变成我的阶下囚,我也让他尝尝被漆玄石一点点吞噬的滋味儿!还有,蔚迟,你一定要好好管着她,千万不要让她惹是生非,她脑子没你好使,免不得要给你添麻烦,她是你妹妹,你已经失去了一个,我也失去了一个女儿,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不受伤害。” “爹,我记住了。”前飞被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伤透了脑筋,前破的声音透出疲倦和沙哑,“你别光记住,得用实际行动保护她,绿末死的那么惨,从小我最疼她了,这段时间想想都伤心,叶千灵是孔郡的人,似乎有点手段,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将她的龙陨心拿到手。” “爹,先前被紫霜拿走的龙陨心已经被血凝果溶解,就算拿到叶千灵的龙陨心,怕也不够开启龙元神府的钥匙。”前飞必须将这个消息告之父亲,他在神界已经得到霸主的地主,不想再找什么虚无缥缈的神府,而且天君在父亲死后并没有趁机打压他,他不想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成果。 况且父亲一心想要取代天君的统治,将全部希望和整个曲啸司的命运都寄托在一个机会渺茫且危机四伏的事上,长久的积怨让他变得过于偏激和极端,得到的不珍惜,非要去拿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豪赌,成与不成还是两回事儿,就是眼前叶千灵这道关卡就不容易过去,何况是被金蝉脱壳的上弦斋的金掣上神秘密蛰伏的神府? “这个无妨,我在下界之初就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小飞,爹告诉你一个秘密,十多年前,爹手下有个叫仇文道的人,他本是断魂渊一个好吃懒做的乞丐,受了爹不少恩惠,爹知道菩心肚子里有颗龙陨心,他就代替爹潜伏叶府接近烛心,如今已是叶家老爷,据他最近给我传来的消息看,烛心被鬼王的人收拾掉了半条命,终日躲在自己的老巢苟延残喘,过不了几天,叶老太太就会找机会向他下手。” 前破的身体虽然一直被镶嵌在漆玄石里动弹不得,但他终究是神界的人,本身就有股超乎常人的神力,仇文道不仅好吃懒做,而且还游手好闲,嗜赌如命,最终在一次豪赌中输得倾家荡产,还将老婆妻儿都卖了才侥幸捡回一条命,他没了家,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躲进了破庙,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了破前,一个人半截身都镶嵌在石头里竟然毫发无损,在普通人眼里便是非同一般的神人了。 “所以你得趁机去趟叶府,协助他抢在叶老太太之前将菩心的龙陨心拿到手,必然的时候杀了老太太,再将消息传给叶千灵,追本溯源,不管她在活灵界取得多高的成就,终究是叶家的小姐,这条根是剪不断的。” 前破为了完成自己的意愿,可谓煞费苦心,竟然未雨绸缪,早早就将眼线埋进了叶府为己所用,“等她自顾不暇,分了神,自然就管不了鲛人了,毕竟活灵界与她无牵无挂,手心手背都占不到重要的位置,无非是手上的老茧,剪除的时候有点痛,这个你拿着,”前破说着就将个古铜色的花镜,“魁梭是我下界之前特意从神界带下来的,是你母亲最爱的一样东西,它可以时光穿梭,也能看透人心,只要你动一动心念,它就会在瞬间将你带到你想去的地方,记住,你只有三次机会,每用一次,镜面就会出现裂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浪费,去吧!” |
林中小院 婉薇拿着在屋里捡事的叶子仔细看了几下,却觉得这叶子和她所见的叶子不太一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叶子,看上去好像发育不全,受到什么巨大力量的干扰,连叶面上的细小的纹路也是扭曲细弱,婉薇从裙摆上扯下一个小灵人,或许是随着她灵力的提升,变幻后的小灵人也能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你叫什么名字?”婉薇看着眼前这个从手掌大的小纸人,摇身一变而成的女孩儿,这是她的一部分,女孩儿眼睛很漂亮,亮晶晶的,她好奇的打量自己的身体,笑着说:“我是桑蚕。” “桑蚕?”婉薇将叶子放下,一脸不可思议的打量她,身上的小灵人所剩无几,其他的小灵人忽然闪出微弱的光芒,桑蚕说:“十二护法终于横空出世了,主人,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十二护法?”婉薇听说过十二护法一直蛰伏在书溪的体内,如果十二护法现世,就说明书溪将会不复存在,心里猛地一沉,桑蚕见她脸上神色凝重,“你怎么看上不去不高兴,难道你对孔郡留下的礼物不满意么?有了他们保驾护航,就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主人,你为什么忧心忡忡?” “书溪她是不是已经······”婉薇不敢想,如果非要牺牲书溪才能成全孔郡留下的十二护法,她情愿不要,桑蚕若有所思的在她对面坐下,“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孔郡当初留下我们,只是让我们在这儿静静等你,十二护法是她在神界亲自挑选的天罗神兵,她们或多或少都继承了龙陨心的力量,但十二护法在人鱼族受到菩心老祖的煞气压制,也就暂时进入休眠期,这是她们最脆弱的时候。” 婉薇没有说话,现在还能说什么?东延渊君痛失所爱,还不知得有多伤心。 “说起来那个小姑娘也是不幸,十二护法在她体内得到最好的保护,要不然早就被菩心想方设法销毁了,主人,其实你也不必伤神,一将功成万骨枯,书溪姑娘虽然不在了,但十二护法却能因为她的大义成全更多人的安宁,她要是知道了,心里多少会受些安慰。”桑蚕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很是机灵,婉薇见裙摆上的灵光逐渐消失,随后连小灵人也一起消失了,不禁惊异,桑蚕仿佛看出她的疑问,拿起杯子轻轻划动,“主人,其实您不必惊奇,我们灵人和十二护法都是对应的,十二护法全面复生,我们就会消失,这也是判断护法有无出世的特征。” “那你怎么没有消失?是不是意味着其中有一个没有完全复生?是这个意思么?”婉薇见桑蚕脸上也有相似的疑惑,桑蚕匪夷所思,“我曾听孔郡说过,复生后的天罗神兵虽然厉害,却容易在蛰伏中受意念牵制,书溪姑娘虽然不在了,但她的意念却根深蒂固留在了天罗神兵里不肯散去,长久以往就会反客为主,天罗神兵是神界仙体,如果她的意念强大到可以将自己的魂魄和仙体融为一体,那么天罗神兵就会被她吞噬,而且天罗神兵是没有脸的,如今我和正常人一样,说明书溪姑娘的意念想要彻底驾驭天罗神兵怕是天方夜谭,如果我的死能帮她实现反生,倒也愿意成全她当初的牺牲,只是我一旦死了,就会加大天罗神兵的神力,反而更容易让她灰飞烟灭。” “你是说小灵人的死可以帮助天罗神兵?”婉薇一直很小心的保护裙摆上的小灵人,生怕她们受到损伤,而且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它们,桑蚕郑重的点头说:“没错,我们身上或多或少都继承了天罗神兵一部分力量,孔郡希望我们能在危难之际帮你化险为夷,可惜你省吃俭用,几乎也没用几个,每消失一个小灵人,天罗神兵就会得到相应的神力返璞归真,也是加速十二护法横空出世的必要因素,所以越到最后,书溪姑娘受到反噬的迹象就会越重。” |
“既然十二护法已经出世,她们现在在哪儿?我要怎样才能召唤她们?”婉薇必须尽快解除鲛人危机,桑蚕的手猛地停了下来,“主人,十二护法现世,就会以十二个方位守护断魂渊,每个方位都会有相应的护法对号入座,分别是破天,杀狼,狂昼,苏空,防星,蝎玉,地藏,活神,伏虎,雀灵,青龙,最后一个就是我桑蚕,但我一直找不到我的位置,可能不是因为和书溪姑娘残留在天罗神兵里的意念有关,本来是天罗地网的,现在独独缺了一角,如果对手过于强大,很容易在法阵里找到破绽,十二护法必须紧密合作才能将围剿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少一个都会严重影响整体布局,孔郡的用心也·····” “孔郡已经死了,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得起她,十二护法纵然厉害,如果你想让我将书溪的魂魄从她所在的那个天罗神兵里逼迫出来,那我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不要拿什么因小失大的道理来诱使我杀人灭口。” 婉薇最讨厌别人打着孔郡的名义干涉她的主见和决定,孔郡的心意她心领了,但十二护法不是万能的,她也不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法阵上,毕竟事态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婉薇还是决定一边借助十二护法的力量,一边靠自己随机应变。 “你知道书溪为什么会有那么强大的意念?因为她心里有个舍不得的人,即使是死了也舍不得放手,而因为她突然离开而伤心欲绝的另一个人,这种伤痛,如果你没有经历,就不会知道撕心裂肺却说不出的痛有多可怕。” 婉薇就是因为淋漓尽致的经历过了,所以才能做到将心比心,一个真正伤到痛的人是哭不出来的,人最悲惨的就是欲哭无泪。 “孔郡留下的法阵是为了成全整个断魂渊的安宁,我在很多地方都比不过她的缜密,但我绝不会想要成全她留下的心意而去抹杀别人生存的权利,十二护法不是书溪自愿的,她不该沦为护法的小商品,她想活着,也有权利活下去。” “话是这么说,但她是否能绝境逢生,还得靠她自己的造化,主人,其实你不用和孔郡较劲,你们不是劲敌,犯不着处处都与她相比,她已经死了,你可以撇掉她的心意,在她眼里,你不是她用来复杂的延续,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有你自己的生活和人生,主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你就是孔郡,可你太忌惮她了,所以一直将自己和她分得清清楚楚,你总是刻意避开她留下的痕迹,或许有没有十二护法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桑蚕忽然哭了,薇的自尊心很强,一路走来都是靠自已的努力换来的,别人的好意却成了对她的羞辱,对孔郡的忌惮似乎也成为她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但她的一切都是孔郡给的,她不是没良心,而是孔郡得到了她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追本溯源,她还是在祭长澈身上钻了牛角尖,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认。 “你一味的想要超越她,总是活在比较和激烈的挣扎中,主人,其实我不该存在的,我这么说不是为了维护孔郡而故意抨击你心胸狭隘,你能走到今天,很大程度都是依靠你自己的能力实现的,我们都成了摆设,但你真的不累么?随着你的灵力越来越强,我也能越来越强的感觉到你一点也不开心。” “够了,我没有和她比,孔郡是你的主人,你不用拿主人两个字用在我身上来满足你对她的忠心,或许你说对了,如果她还活着,我或许还有胜她的机会,如今她死了,我做什么都失去了意义,只能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活灵界那么多事,我又是族长,日理万机,没时间开心,况且也没什么值得我开心的。” |
婉薇一直患得患失,总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越想找却越找不到,她太累了,其实也不是她自己和孔郡一争高下,而是从始至终,任何人对她的认知都是建立在孔郡的基础上,不管她有多努力,取得多大的成就,都还是孔郡的影子。 耀眼的影子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陪衬阳光的炽烈,她所有的努力都想风风光光的站在阳光下,要有影子,也是她自己的影子,婉薇对这种捆绑深恶痛绝,她不想做孔郡一辈子的替身和相提并论的话题,没有自己的存在感。 每个人都是用对比来评判她的得失,就连对她刮目相看的祭长澈也是一样,觉得她在修法上超越了孔郡,婉薇不想成为别人同情的弱者,最后却输给了自己,婉薇也很苦恼,很多痛苦都源于想要的却又得不到,得到的又不是最想要的,所以就纠结了,如果不能尽快的走出心结,作茧自缚便会成为必然的下场,如果她能勇敢一点,说不定就可以浴火重生。 一念之间,天差地别。 “桑蚕,其实我没想过要和她比,只是···那种感觉得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我把自己逼得太紧,得到了很多,也在不断失去,很多事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但得到的却和原本的意愿截然相反,难免会心灰意冷,一个人经历的无奈多了,总会将事情想得很极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觉得天空乌云密布,压着一层沉甸甸的云,有光,可又看不清楚,想要将裂缝扯得大一些,光就能更多的透进来。” 婉薇心里有着太多的无奈和旁人无法理解的伤痛,“可我踮起脚尖,手伸得太长也够不着,你能明白那种想死心却又不甘心的感觉得么?我也不是故意将自己变成刺猬,不怀好意的人太多,我只有竖起尖刺才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害,没有人理解我的难处,他们想方设法要在我身上挑出毛病,我有点受不了了,如果不是因为祭长澈,我或许早就离开这儿,躲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过我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再也不会有人故意拿我和孔郡说三道四。” 就在这时,一只飞箭忽然从窗口射进来,桑蚕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整个人都被桌子猛地撞到了一边,锋利的箭矢刚好从她刚才坐的地方掠过,一头扎进对面的墙上,雪白的尾羽上布满许多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点,桑蚕大惊失色,半天没缓过神。 婉薇先前还沉浸在多愁善感里无法自拔,以她现在的身份免不了有无病呻吟的嫌疑,这个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她越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别人就越发的嘲讽她,这让她的委屈无处发泄,尽管如此,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超乎常人的敏锐似乎越发锋利,桑蚕用手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婉薇将箭矢上缠绕的纸条拿下来。 桑蚕终日和婉薇在一处,她能真切的感受到婉薇的灵力变化,心里也只有模糊的概念,没想到亲眼所见,她也禁不住拿她炉火纯青的灵力和昔日叱咤风云的孔郡相比,也难怪她对孔郡那么介意,毕竟不管她达到怎样的境界,她都无法和一个凝固在顶峰状态的死人相比,更改变不了别人对孔郡根深蒂固的认知,桑蚕在看到好只箭矢时,神情一震,婉薇从她脸上察觉出几分不同寻常的疑惑,“你认识?” “她不是死了么?这怎么可能?主人,我听孔郡说过,残雪箭是千年前由颜贞神女打败了一只独脚白凤凰,后来取了它了肋骨和凤尾做成了后来大名鼎鼎的残雪箭,给她平定神界立下了不少功劳,还好你刚才将我推开了,一旦被残雪箭射中,轻则魂飞魄散,重则化为孤鬼,我还没完完整整的吃过一顿饭就要一命呜呼,这也太不值了。” 桑蚕凑近那只红白相间的箭矢,其实她是十二护法中最弱的那一个,就算书溪的意念再强,也阻挡不了天罗神兵排山倒海的力量。 |
“最可怕的是,连仙体也抵抗不了,后来颜贞神女失权后,残雪箭也就失去了下落,后来孔郡在一次机缘巧合才得知残雪箭被颜贞送给了她的左膀右臂式葵,而且还被她带下了界,后来世上就再无她的任何音讯,没想到残雪箭再次出现了。” “式葵是颜贞的心腹?”婉薇将纸条打开,上面只写了‘林中小屋’四个字,字条的后面还有一幅地图,在断魂渊外面,按判官的猜测,有人冒名顶替了式葵,故意欺骗鬼王的感情,如今桑蚕却认出这只残雪箭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式葵。 那么她是颜真千挑万选的人,式葵必然也是和她同心的,但她为什么不亲自现身,她在世上眼里消失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在地府的第十九层和鬼王朝夕相处,并利用蓝花鸢尾孕育了两个孩子,婉薇百思不解,总觉得这里面暗藏玄机。 林中小屋 蔚迟惊慌失措的瘫坐在地上,她抱着鬼王的腿不停的抽泣,幻幽仙子坐在椅子上,小佛仙伸了个懒腰终于睡饱了,它在看到幻幽仙子时,怔了一下,随后欢天喜地的跳到她怀里,幻幽仙子一脸疼爱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 它身上还是沾满了黑紫色的果汁,看上去很脏兮兮的,它眉心的天眼已经裂开一大半,这时外面传来小甜瓜的叫嚷声音,小佛仙听到他声音更加雀跃,难兄难弟终于团聚了,好不高兴,幻幽仙子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高高鼓起的肚皮,随后进来的就是叶新和多来。 “好久不见,多来,越发漂亮了。”幻幽仙子因为苏檠偷了她金莲蓬的事儿,不得不忍痛割爱,不仅取消了和她之间的契约,还搭上了个九尾狐,虽然得不偿失,但她已不能再犯错,要不然被贬下界,因小失大,那就哭笑不得了。 “多谢仙子成全。”多来仪态万千,身上有股令人不敢小瞧的优雅,叶新是张生脸,她看了眼鬼王,她无法想像这张丰神俊逸的面容背后藏了多少狠心,关于对叶千灵的背叛,她多少听说了一些,目光又落到泪流满面,身体颤栗的蔚迟身上,她要是为幻幽仙子那样的女人抛弃叶千灵。 两人门当户对,叶千灵终究是个凡人,这也情有可原,可眼前这个女人就像一个胡搅蛮缠的泼妇,叶新是叶千灵的表姐,当然为自己那时运不济的表妹叹不值,她刚要说话,多来用手碰了碰她,示意她沉住气,当着鬼王的面发火,灼伤的多少是自己的脸,何必在一个跳梁小丑面前丢了颜面。 “你肚子好大。”小甜瓜用手按了按小佛仙鼓鼓囊囊的肚子,小佛仙吃了太多凝血果,哪想一按,一股紫红色的果汁又冷不丁的吐出来,刚好全落到幻幽仙子的手上,她立刻就闻出血凝果的味道,怪不得不佛仙看上去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全身的毛发也进入第二境界的红色,灵力大增不说,眉心上的眼睛也裂开了许多。 百年不遇的血凝颗怎么会被他们两个暴殄天物,小甜瓜将自己的肚皮挺上来,小佛仙猛地一踢,装了一肚子的果汁也吐了出来,幻幽仙子不知是欣喜若狂还是惊恐万状,她连忙将桌上的一只大海碗拿了出来,又用小佛仙的尾巴将碗里的杂物擦干净,放到小甜瓜的面前说:“吐,快点往碗里吐,不能浪费!你们在哪儿吃那么多血凝果,我等了五百年都没等到!真是天赐良机!” “幻幽姐姐,我吐不出来了!”小甜瓜打了个嗝,小佛仙还在蹬他的肚子,幻幽仙子一脸遗憾,“真是白高兴一场,你别蹬了小佛仙,你们两个真够厉害的,果然是我调教出来的小子,小佛仙,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绑到这儿来的?” |
“他说他也不知道。”小甜瓜将他叽哩乌拉的话翻译一遍,幻幽仙子指着蔚迟说:“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她?大胆的告诉我,姐姐一定帮你揍死她!” 小佛仙扭过头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尾巴,小甜瓜趴到地上,将它屁股上的尾巴数了数,仿佛发现惊天秘密似的说:“少了尾巴,小佛仙的尾巴又少了一条,只剩下七条了!姐姐,他少了尾巴!” 多来和叶新面面相觑,鬼王也很不可思议,小佛仙的每一条尾巴都能化作强大的法力,或许是因为它吃了太多的血凝果,所以抵消了它的断尾之痛,幻幽仙子也将它放到自己腿上,数了数它的尾巴,伤口虽然不再流血,却很漂亮,显然是被人不久之前刚割下的,“它怎么少两条尾巴。” “有一条用在祭长澈身上了。”鬼王的目光落向蔚迟,幻幽仙子心疼的不得了,“你被人割了尾巴竟然还能睡着,是谁那么胆大妄为?我非割了她脑袋不可!” “长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它在上面,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平白无故就在上面,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蔚迟漏洞百出,早就没了式葵该有的仪态。 幻幽仙子却指着她掷地有声的说:“银希刚才指名道姓说你故意假借鬼王的名义陷害凤冥夕,你以为你戴了式葵的脸就能瞒天过海?我的小佛仙要是算不上什么东西,你就更不是东西了,前飞是你哥,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你都能做得出来,割一条小佛仙的尾巴又有什么难的?别以为有鬼王在,你就可以打死不承认。” “是啊!你掳走小佛仙的时候披的可是你原本的面目,怎么到了鬼王这儿就摇身一变成了式葵,我和多来是亲眼看到你用袋子抓走小佛仙,所以才一路追过来,你说你整天蒙着几张脸累不累,不嫌脸热长痱子?” 叶新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的说,多来认为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而且蔚迟的表情不像是在装无辜,况且鬼王始终没有表态,而且蔚迟漏洞百出,他不该看不出蔚迟的真面目,除非他知道其中的隐情,知道蔚迟是被人冤枉的,要不然不会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还无动于衷。 “你们两个现在装什么好人,当时小佛仙被她抓走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抓住她,有了人赃俱获,她哪还有机会在这儿打着鬼王的名义抵赖?”幻幽仙子见小佛仙断了尾,更加心疼,小甜瓜忽然将耳朵凑近小佛仙,忽然一脸兴奋,好像又有一大堆好吃的等正着他们大吃一顿,叶新不顾多来暗示,指着她说:“你还在我们身上挑毛病,我问你,你背地里是怎么折损我表妹的?” “你表妹谁呀!你知道我是谁么?”幻幽仙子也不甘示弱,手一松,小佛仙就从她怀里掉了下来,还好被默契十足的小甜瓜一把捉住,小佛仙眉飞色舞,不停的在他耳边叽哩哇啦,连沉默不语的鬼王和多来也忽视不了。 叶新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仙子不是清心寡欲,断灭红尘的么?我怎么听说你对鬼王大人死缠烂打好几百年,最后都输给了一张假脸的骗子,我要是你,丢人现眼竟然丢到五湖四海人尽皆知的地步,早就找一棵歪脖子树把自己吊死了,还敢诋毁我表妹声誉,小佛仙和小甜瓜还只是半大的孩子,缺点心眼儿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还让他们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叶千灵是世上最丑的女人。” |
叶新当然得为自己的表妹讨个公道,幻幽仙子纵然是仙子,也得拿出仙子的姿态让人心服口服,拿不出,就明白忠言逆耳,“你这么漂亮,还不是照样输给了那个····你瞧她都什么德行,你是风光无限的仙子,还不是照样成了她的手下败将,都说仙人超凡入圣,没想到在幻幽仙子您身上我却大开眼界,看到了例外,原来仙人的舌头也能长过腰带,说起妒忌的话一点也不比凡间的长舌妇逊色半分,还绰绰有余。” “叶新!你别再说了,事情闹大了,只会让你的表妹叶千灵难看,这儿自有鬼王大人作主,何必因为一句话就闹不愉快。”多来觉得叶家人都心直口快,幻幽仙子被她这么一呛,半天没还过神,看向小甜瓜,小佛摇头摆尾,高兴得不行。 小甜瓜还只是个孩子,没听到两个大人会幼稚到因为一句话各不相互,争得脸红脖子粗,他扯了扯幻幽仙子的胳膊,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幻幽仙子大吃一惊,一手抱着小佛仙,一手牵着小甜瓜,挺直摇杆,似乎要用仙人的气势碾压她凡人的俗气。 不过她是仙子,凌驾在凡人之上,又怎么会和一个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想到这儿心里就安慰了许多,又看了眼面色阴郁的鬼王,鬼王现在的麻烦比她多得多,她也不想自找麻烦,带着两个小小人一溜烟的就走开了。 “小甜瓜,那个女人····你怎么能出卖姐姐呢?以后背地里不许将姐姐和你说的话告诉别人,刚才差一点就要打架了,听到没有?”幻幽仙子用手拧了下小甜瓜的耳朵,小甜瓜用手揉了揉耳朵,“可你说千灵姐姐丑就是不对。” “就是应该不对,所以你才不要将姐姐的不对张扬出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姐姐是个长舌妇,鬼王本来对我的印象就不太好,这下应该更糟糕了吧!叶千灵哪来那么多七大姑八大姨,怪不得那么嚣张,从她表妹身上就看出来了。”幻幽仙子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小甜瓜似懂非懂,幻幽慌忙说:“其实姐姐平时不是这样的,就是跟你们两个小鬼头在一起话就特别多,祸从口出呀真是,记住,包括小佛仙,一定要在别人面前多说姐姐的好话,姐姐现在就要成为很多人的公敌了。” “什么叫公敌?姐姐是因为长得太漂亮才会被人公敌!”小甜瓜一脸天真的问,幻幽怔了一下,随后将他搂在怀里,“就知道没白疼你,但姐姐现在惹了很多麻烦,所以要低调一点,小甜瓜,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小佛仙刚才叽哩咕嘟一大通你真的没有翻译错吧?” “幻幽姐姐,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小佛仙的确说是自己切了尾巴送给另一个小佛仙当礼物,还说那儿有很多好吃的,有个····有个比幻幽姐姐还要漂亮的姐姐。”小甜瓜童言无忌的说,幻幽一听这话,不禁将小佛仙抓了起来,敢情蔚迟还真是冤枉的,“你竟然自己切了尾巴送别人?缺窍吧你?哪根筋不对,另一个小佛仙是谁?这世上哪有比我还漂亮的女人?真是岂有此理!” “小甜瓜!”这时一个小女孩儿欢天喜地的从对面山坡上跑了下来,后面果然跟着一只和小佛仙差不多的小佛仙,但它外表看上去和小佛仙没什么差别,最大的不同就是它眉心上没有竖眼,它屁股上只有一条尾巴,毛茸茸的更加蓬松可爱,小佛仙精神抖擞,挥舞着七条尾巴兴高采烈的小甜瓜迎了上去。 “看不出幻幽仙子挺自恋的,你不是被关起来了么?怎么还有空出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式葵身边的丫头双彩,她看向活蹦乱跳的小蜻蜓,说来也是巧,她那天嗅到了血凝果的气味儿,就知道是前飞的杰作,本想去占两个便宜,却意外发现有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提着一个黑袋子往断魂渊外面跑。 |
她闻见袋子里飘散出浓郁的血凝果香气,以为里头装着满袋子的血凝果,就暗中跟上去,没想到黑衣人独自走到荒郊野外后,一股脑的将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却是和她身边豢养的小狐仙差不多,但她认得这便是主人所说的九眼灵蛇。 因为它眉心的天眼已开了半数,似乎被打晕了,女人将脸上的黑布抹去,是个清秀却凶神恶煞的女人,从她周身散发的灵力看,却是个只有曲啸司才能做出如此炉火纯青的人偶,看上去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如果不是她跟着主人修炼三百余年,也未必能看穿她与正常人的区分,曲啸司是前飞的老巢,能做得出这么逼真的人偶的也非他莫属,小佛仙的天眼对龙元神府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过前飞不会傻到对小佛仙下手,十有八九是他妹妹从中作梗,脑子打了结,免不了会犯糊涂。 双彩虽然不会什么人偶术,但她受血玲珑长年累月浸润,可以和用来制动人偶意识的定魂珠形成抑制,她的血可以凝聚出血玲珑,虽然只有冰山一角,却也够她用的了,她暗中偷袭,将人偶的定魂珠取出,又当前入了指甲大小的血玲珑。 这样人偶的意识和举止就会被她暂时控制,蔚迟多半是察觉不出来的,但前飞焦头烂额,也未必会在人偶身上留心,所以那个被篡改了意识的人偶现在已受她控制了,式葵先前还说要找到小佛仙,没想到她会以这样阴差阳错的方式遇到他,小狐仙与它长的差不多,也都是通灵通性的灵物,尤其是小佛仙。 双彩将它带了回去,小佛仙慷慨大方,自己格了尾巴送给小狐仙,要和它做朋友,式葵将小佛仙的尾巴化作灵丹用在了小蜻蜓身上,她原本需要十多年才会醒来,如今服下灵药,转眼就醒了,失明的眼睛也能看见了。 芙盈湖好吃的东西牺牲多,光是螃蟹和田螺就够小佛仙美餐一顿,双彩给小佛仙施了法,令它沉沉睡去,又将它交给那个受控的人偶,让她将小佛仙送到她原先的主人那儿制造误会,小佛仙醒了之后,自然对小狐仙和芙盈湖好吃的念念不忘。 小狐仙和小佛仙都是神界仙灵,心有灵犀,小蜻蜓比小甜瓜大,却也大不了几岁,初次见面却也很投缘,嬉戏打闹,一阵欢快又热烈的气氛,小狐仙和小佛仙都有爪子,在树上上蹿下跳,欢笑时龇牙咧嘴的样子虽然怵人,却也热闹非凡,双彩知道幻幽的来历,当然不会在她身上横生枝节,不过她到底还是和鬼王站顺边的,不得不妨。 芙盈湖 “幻幽姐姐,你看那个姑姑是不是长的比你好看?”小甜瓜一本正经的指着在红色芦苇边的式葵,幻幽要不是亲眼看到,还真不相信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式葵,风姿卓然,楚楚动人,胸口用金索挂着莲葵石蕊花,这才是莲葵石蕊花最正确的佩戴方式。 眉宇间的从容优雅却不是别人能模仿出来的,蔚迟那个冒牌货的破绽那么大,以鬼王的眼力要是看不出问题,那么他的眼多半是瞎了。 “是啊!真漂亮。”幻幽尴尬的将小佛仙抱在怀里,小佛仙有了新朋友,当然想和新朋友在一起,小甜瓜也和小蜻蜓打成一片,小佛仙摇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跟在小狐仙后面,像跟屁虫一样粘着,小狐仙也乐意和它玩在一处,在假山林里追逐。 “没想到你这几百年都一直潜伏在湖底,怪不得鬼王到处寻不见你。换了谁也想不到你会住在湖底。”虽然是湖底,但有血玲珑强大的法阵隔离,密不透风却冬暖夏凉,物产丰富,环境优雅。 在河上还长有大片大片密集而美轮美奂各种莲花菱角,光芒从缝隙折射下来,在地上投下千变万化的斑驳,四处又大片如火如荼的芦苇丛,中间的莲蓬和菱角也不比她景幻天宫仙水池里的金莲花逊色,对面还有一个山峦叠翠的土皮山,山清水秀,水天一色,住在这儿无疑是天上人间,幻幽仙子满脸狐疑,她为什么千方百计躲着鬼王? |
“双彩,小狐仙调皮,你去看着点儿,它闹起来就没轻没重的,别让它伤着小佛仙,再去给他们几个准备点好吃的。” 式葵温雅秀美,一举一动都透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温柔,仪态万千,手指轻轻磨蹭莲葵石蕊花,幻幽仙子在她面前不禁多了几分拘束,她从未见过式葵,从各种零碎的传闻中拼凑出来的人和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有很大出入,式亏似乎看出她的疑虑,也不说话,给她倒了杯茶,热气氤氲,她的眉目似乎也跟着恍惚起来,变得不切实际。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式葵静静的坐在她对面,端起茶,嘴唇微抿,轻轻吹动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末,幻幽仙子一般很少与人接触,式葵就像一个封存已久的悬案。 如今就要解开了,却有种不想触及的悲伤,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原本很感兴趣,长时间得不到解疑,对最终的答案也就不感兴趣了,幻幽一直很想知道式葵当初为什么要和鬼王纠缠不清,现在却又对他的消息置若罔闻,甚至藏在湖底与世隔绝几百年,也不想与他有半分关联,好像从未认识,难道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式葵对鬼王的感情只是出于利用? “我曾听鬼王提起过你,说是你的金莲蓬包罗万象,只要拿出相等价值的筹码,就能和你达成契约,换取相等价值的心愿,是真的么?”式葵的语气不像是询问,而是有了交换的准备,幻幽听出了弦外之意,险些打翻手里的茶,一脸惊愕,“式葵姑娘的心愿还需要我来成全么?如果连鬼王都帮不上忙,我的那个杂货铺怕是要让式葵姑娘见笑了,毕竟和我做交易的多半是凡人百姓,神仙嘛,凡人再大的愿意也在力所能及的范畴之内,想来式葵姑娘已经听说我被景幻天宫幽禁的事儿,这次要不是因为小佛仙无辜失踪,我是不得已才冒险出来,真的不能再冒险了。” “我要的东西对你来说易如反掌,所以仙子用不着那么急着拒绝我,不妨和你说句实话,前飞的父亲前破就躲在断魂渊,不过他被漆玄石吞噬了,前飞之所以和鲛人狼狈为奸,助鲛人破阵,就是想从鲛人首领期布真那儿得到鲛人的至宝血玲珑,只有血玲珑才能破解漆玄石,将前破放出来。” 式葵抬起头,面容从容淡定,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东西,幻幽仙子对前破的事情有所听闻,鬼王说他在凡世遭遇腹獵蚀心虫肆虐前夕暴病而亡,之后才有伏魔族的首任君主元始天尊主动请缨,与仙体血祭虫灾,最后同归于尽,式葵现在却又说暴病而死的前破就藏匿在断魂渊,想来她落居在断魂渊也是为了监视前破的一举一动,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血玲珑?你是说前飞为了得到血玲珑,一定会想方设法助鲛人破阵?但有一点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血玲珑那么厉害,能击破漆玄石,为什么还会被鬼王狼狈不堪的封印三百年?而且我看你这儿的法阵虚无缥缈却非比寻常,周边到处都是白森森的骨头,有妖兽也有人类的骸骨,法阵还在不停向四处扩张,再这样肆无忌惮下去,迟早会给整个活灵界的法阵造成威胁,还有,水边那些红色的芦苇似乎藏有一种诡异的力量。” 幻幽仙子眼力独到,在她来到芙盈湖时就发现一系列森然怪异的现象,式葵拿杯子的手怔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一眼看穿,“没错,你比我想像的更聪明,一眼就看出了眉目,弥漫在湖上的法阵就是血玲珑,是古破五百年前从鲛人那儿偷梁换柱弄来的,期布真手里的血玲珑不过是另一块漆玄石,可以和鬼王的法阵相辅相成,所以才能成功牵制鲛人三百年之久,否则以血玲珑毁天灭地的力量,一百年也岌岌可危。” |
“鲛人的血玲珑在你这儿,期布真不是傻子,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察觉到血玲珑被掉包的事儿,你是怕前飞和鲛人联手来对付你?”幻幽仙子这才明白式葵好声好气请她喝茶可不是白喝的。 果不其然,式葵说:“没错,前飞乖觉,期布真当初受到古破的建议,防止前飞潜入飞龙潭将血玲珑盗走,所以就将血玲珑封印在了鲛人圣地七刹宝塔内,但现在我察觉到塔里的漆玄石被人动了手脚,让它与囚禁前破的漆玄石遥相呼应,这个人既然能破得了古破和期布真联手布下的法阵,说明这个人是期布真的血亲,只有与他有血亲关系的人才能以血为媒,打开封印,七刹宝塔内的漆玄石通过空陷龙魂阵的力量不停消弱鬼王的封印,使得前破的力量也在潜移默化的增加。” “我听鬼王说过,期布真一共有十几个儿子,但大多都在那场混战中身首异处,运气稍微好点儿的却也元气大伤,想要完全恢复根本不可能,更别说还有封印捆缚,古破是鬼王最信任的朋友,他布下的法阵独一无二,和鬼王的法阵不分上下,期布真的那些儿子们死得死,伤得伤,如果没有命,用再多的血也打不开封印。” 幻幽仙子不过是就事论事,她还得赶着回去面壁思过,不想再生事端,给自己找麻烦,喝完这一杯,得尽快找个借口离开。 “话是这么说的,但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鲛人被鬼王封印时,这个人并没在鲛人族,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鬼王的封印力量消弱,又有前飞暗中相助,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连鬼王都束手无策,全军覆没也只是时间问题。” 式葵必须在血玲珑完全失去迫近之前将那个人找出来,只要毁了七刹宝塔内里的漆玄石,囚禁前破的那块漆玄石才能将前破彻底吞噬,否则让他出来了,龙元神府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落入他人之手,颜贞和元始天尊祭延轩都已经不在了,她必须完成他们俩的托付,婉薇的法力虽然达到炉火纯青,但想要面对更加邪恶叵测的前破却还是差了很多。 且她情义太深,又一味的感情用事,该果断的却拖泥带水,该柔润却又过于心慈手软,一路跌跌爬爬,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如今又困囿在和鬼王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中伤心欲绝,她的牵挂太多,根本做不到放下背负,干脆利落。 “长此以往就算没有血玲珑,用来捆缚前破的漆玄石也会自动解除,现在连你都察觉到玲珑力量的失控,想来期布真这些年紧锣密鼓布下的空陷龙魂阵除了用来对抗鬼王的封印,应该是察觉到血玲珑被人转换的秘密。” 式葵也在暗中监视鲛人的举动,但她受血玲珑所累,不能弄出动静让鲛人有机可乘,“空陷龙魂阵力量越大,就会对血玲珑的法阵形成更大的牵制,现在连我也快要控制不了,如果法阵继续扩张,鬼王残存的法阵就会首当其冲,芙盈湖将会成为鲛人重新掌控血玲珑的另一个突破口。” “你的意思是说不管鬼王的封印是否重新凝结,都将失去了抵御的力量,这儿才是鲛人真正的动机?那得赶紧告诉鬼王,要不然中了鲛人声东击西的圈套!但····问句冒昧的话,你和鬼王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幻幽仙子越来越看不懂式葵的用心,杯子里的水气依旧氤氲,式葵的眼神似乎变得更加迷离,似乎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
“甚至鬼王还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给予你很大的帮助,为什么不去找他帮忙?你我毕竟是素不相识,你这样介意,岂不是让他的心意全都变成一厢情愿?你可曾考虑过他的感受?况且现在有人冒充你,鬼王对她呵护有加,还不都是看在你的份上睹物思人,式葵姑娘又何必那么绝情,情愿被人冒名顶替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 幻幽仙子忽然发现式葵不紧不慢的姿态里似乎早就做好了要为谁视死如归的决心,她当初和鬼王在一起,是为了蓝花鸢尾里的两个灵胎,她和鬼王都不算是这两个孩子的父母,留下地狱的第十九层,想来也是权宜之计。 鬼王这个冤大头当得还真是彻底,但话说回来,式葵之后为什么又丢下刚出生的玄赭不闻不问,还躲在断魂渊几百年,她好像在执行一项值得她用生命去捍卫的使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人心都是肉长的,要不然她和鬼王朝夕相处那么久,不可能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 “你该不会····我总觉得你在给叶千灵妥协机会,他们之间的误会不是小打小闹,鬼王当初设计构陷了叶千灵,她不明就里误挖了书轩的心脏,玄赭也因此才和她反目成仇,逼迫鬼王与她一切两断,划清界限,式葵姑娘,你就住在断魂渊,相信这些消息,你应该都听到了。” 幻幽仙子越发觉得式葵不为所动的背后真藏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按理说这是鬼王罪有应得,如今他们的关系更是覆水难收,不管两人之前有多你侬我侬,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你又何况将鬼王当作人情去叶千灵那儿自讨没趣?在你眼里,鬼王当真是一文不值?” “如果你是来替鬼王抱打不平,我没有反唇相讥就是对你最大的尊重,如果你是来打探我和鬼王的关系,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儿,你作为外人,没有资格挖掘别人的隐私,我请你来喝茶一来是为了告诉你关于鲛人和血玲珑的威胁有多可怕,二来是想和你完成一笔交易。” 式葵早就从小佛仙那儿得知幻幽仙子的存在,就故意让小狐仙将小仙佛一行人全都骗到这儿来,她在沉入芙盈湖的那一刻就已为今天做好了准备,她对鬼王不是没有情义,而是她的情义都用在自己的使命上,实在没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应付他人。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毕竟景幻天宫针对的不仅仅是凡人百姓,但凡出得起筹码,不分高低贵贱,三教九流,都有资格换取契约,如果你打着鬼王的旗号认为我肆意消费他的感情和帮助而徇私舞弊,你回去面对的可就不止面壁思过重新开始那么简单。” 式葵起身,慢悠悠的走到幻幽仙子身侧,意味深长的说:“景幻天宫鼎立于人世和神界之间,自古以来就是个香饽饽,但在这个位置上万劫不复的仙子也大有人在,因为她们有更多的机会面临诱惑和私心,我的筹码可以让你万劫不复,如果你用到了点子上,或许荣升景幻天宫的正主也说不定,和鬼王串通一气构陷叶千灵的事儿,别以为没人知道就传不到我耳朵里,你在景幻天宫这几百年为鬼王开了多少后门,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不对,我都一笔笔替你记下来了。” “式葵姑娘,你真是在湖底呆得时间太长了,威胁别人也得拿出符合实际的把柄再说,你连断魂渊都出不了,景幻天宫又岂能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况且门口的两尊貔貅通灵能性,在你还离十万八千里之前就能察觉蛛丝马迹,我不是嘲讽您作为一个仙人却落魄到隐居湖底苟延残喘,但不管作为人还是仙人,都要接受事实,不切实际的居心都是白日做梦,鲛人的事儿就不劳烦式葵姑娘操心,鬼王解决不了,不是还有叶千灵后来居上的么?” 幻幽仙子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也想看看拥有两颗龙陨心的叶千灵是否能达到孔郡所没能达到的制高点。 |
“她有两颗龙陨心,鲛人的七刹宝塔内里就是有成千上万个漆玄石也不在话下,至于在您手上膨胀到一发不可收拾的血玲珑法阵,以式葵姑娘的手段,必然会在全军覆没之前想出力揽狂澜的办法扭转时局,姑娘的香茗茶很好喝,但比起姑娘的野心,却还是略逊一筹,也糟蹋了那么好的茶。” 幻幽仙子在式葵接近时,忽然有种莫名的伤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说不上讨厌,却也有种不敢亲近的肃穆,或许是因为她对鬼王别有用心的利用才对她产生偏见,只是她故意的鼓动让她不自觉的想起在自己没进入景幻天宫之前的过往,不禁感慨万千,时间匆匆,竟然几百年都过去了。 “还有,景幻天宫的宫主之位····宫主一直以来都在闭关修炼,几百年一直没有消息,姑娘这是故意煽动我谋权篡位?虽然我从未见过宫主,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直躲着不见人必然有她的苦衷,当初我只是一个在峨眉山角下侍奉的小仙,我还以为我要在山脚下扫一辈子地,一辈子默默无闻,连我自己都放弃了,没有她,又何来今时今日的我?你说得没错,我的确给过鬼王很多方便,这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抵赖,等宫主出关,我会自己和她说清楚,不管怎么处置我,这都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出入景幻天宫?” “这个你拿着,是我和你交换的筹码,你有两天的时候可以考虑,如果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以去找鬼王问个清楚,不管我问你换取再大的东西,他都不会认为你会吃亏上当的,小佛仙和小甜瓜就暂时留在我这儿,你一个人回去。” 式葵说着就将一块碧绿色的玉佩放到她手上,背后还刻有温玉二字,在血玲珑的灵光下流光溢彩,玉佩上精美的纹路也活灵活现的投到地上,幻幽仙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那抹似曾相识的投影,很像景幻天宫最具标志的金莲,仿佛活了似的,花瓣似乎还在微微颤栗,不禁出神。 “交换这个?你是不是疯了?”幻幽在看到式葵递来的纸条时,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笔交易果然对她有利无害,这玉佩看上去也是上古宝玉,“你就不嫌吃亏么?” “你回去好好考虑,小佛仙的天眼就要开了,前飞父子俩怕是马上就要对它下手,还是留在我这儿安全一点,我会将他们两个照顾得好好的,省得再出去惹是生非,遭了谁的暗算,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怎么做,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式葵说完转身就要走,幻幽急切的站起,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杯子,“难道你对鬼王就直的没一点意思?但他为你付出所有,我·····” “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使命和意义,我的事儿犯不着要跟你交代,你做好你本职的事儿就是对自己使命最大的尊重,如果两个人的感情只是为了成全一份人情,人情就变成了债,不停的偿还却越欠越多,最终劳燕分飞,感情可遇不可求,强求的感情只会让深陷其中的两个人更受伤,原本还有几分情义捆绑,留下很多值得回味的美好,我和鬼王都很清楚自己的立场,所以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式葵将脖子上挂着的莲葵石蕊花取了下来,手指依依不舍的磨蹭着,“我离开,是不想破坏和鬼王朝夕相处几百年所积蓄的情义,有些人,感情再好,却只能做朋友,情投意合的感情才能走得更远,我和鬼王的终点不在一处,很多话,不管我说得多清楚你都不会明白,你说鬼王一直在找我,其实你说错了,鬼王找的人其实是他自己,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丢失了什么,想要什么,他太孤独了,心灵空虚,所以才会寻寻觅觅,他在我身上找到的只是他想要的宽慰。” |
“如果不是祭月神婆将你打得魂飞魄散,你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么?”幻幽仙子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她和鬼王心知肚明,所以他们才能像朋友那样开诚布公,式葵摇了摇头,“不会,在祭月神婆闯入之前,我就做好了决定,失去了一个孩子,我知道他会不顾一切的将他重新找回来,我没什么好担心的,玄赭也是我留给他最好的补偿,鬼王是个很好的人,他也知道我的计划,所以,我们在开始之前就已准备好最终的分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能走得那么潇洒,鬼王会将玄赭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幻幽仙子恍然大悟,却还是觉得鬼王在这场看似温和却极不公平的角色里吃了很大委屈,但两个当事人都不介意,她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本说三道四? “他对叶千灵的钟情不是移情别恋,而是他终于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每个人都会犯糊涂,鬼王对我的感情只是孤独给他造成的错觉,在他爱上叶千灵的那一刻才会恍然大悟,这个世上,只有叶千灵才能成全他的人生,如果我真的顺承了他的人情,岂不是给他背负一个始乱终弃的骂名。” 式葵的神情和声音都很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她从鬼王的眼里看不到自己,相遇的人,不管隔着千山万水还是茫茫人海,总会在相遇的那一刻相遇,有些人有相遇的缘分,却没有白头到老的幸福,式葵和鬼王就属于第者。 幻幽仙子接过她送来的莲葵石蕊花,看了眼正和小狐仙玩得不亦乐乎的小佛仙以及小甜瓜,心里一阵唏嘘,很多人都是为了成全另一个人而特别存在的,幻幽看了眼站在树荫下的式葵,身影在变幻莫测的墨迹中虚弱而恍惚,仿佛随时都要随着光影飞散,血玲珑的灵光太过强大,以至于让她一阵眩晕。 如果婉薇知道式葵是因为她才存在,她该为自己荣幸还是悲哀?总是有那么多的人为她前赴后继,她不停的在为别人妥协,幻幽仙子忽然为她感到无比的痛惜,正值豆蔻年华却承受来自千百年前本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另一个人的权欲献上所有,就算真正找到了龙元神府又能怎么样?她连断魂渊都不想要了,何况是另一个更加庞大的世界? “你把她也带走吧!小狐仙之前在人鱼族玩耍时曾见过她,后来小狐仙又顺着她的气味在一口枯井里找到了她,伤势不重,现在差不多痊愈了,双彩说叶千灵正到处找她,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式葵话音刚落,双彩就将靖雏儿扶了出来,幻幽仙子以前在孤岛上见过她,记忆中的她身上有种傲雪凌霜的气韵,眼神也炯炯有神,眼前的她眼神呆滞,仿佛遭受巨大打击而一蹶不振,面色憔悴消沉,连步伐也变得凌乱而虚弱,好像倾家荡产,走投无路,她在看到幻幽时,眼里毫无波澜,仿佛万念俱灰,对什么事都丧失了兴趣,幻幽仙子一眼就看出她手里握着的七圣刀,难道她背叛婉薇,故意危害熔铸的消息是真的? |
林中小屋 婉薇站在门口,看着和蔚迟并肩而站的鬼王,多来和叶新脸上的震骇和难以置信交相替换,她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鬼王竟然掷地有声的承认自己和这个冒名顶替的式葵旧情复燃,他也通过道歉来证明自己对婉薇的感情纯属寂寞。 鬼王的笑容从容淡定,好像早就做好应对她的质问,他的笑容让她尚且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心四分五裂,纹紧了她的五脏六腑,使她被愚弄的羞愤和疼痛仿佛遍体鳞伤似的发作起来,多来不可思议的看向鬼王,总觉得他在故意隐瞒什么。 银希的魂魄已经消散,面对她的揭发,鬼王不但没否认,反而还大大方方的承认迫害凤夕的事,说得有头有尾,好像真是他背后指使的,多来和叶新已识破蔚迟的真面目,但鬼王却替她撇清嫌疑,指鹿为马,非说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式葵,他所心爱的女人。 蔚迟从云端跌下深谷后,又在鬼王的热捧下重新坐上了云端,前后的把差之大让蔚迟也措手不及,她没想到鬼王会拥护她,立刻当着婉薇的面前缠上鬼王的胳膊,脸上的得意死灰复燃,婉薇原本以为式葵是个能和幻幽仙子相提并论的人,眼前的式葵令她大跌眼镜,就像一个仗势欺人的泼妇,不配做她的对手。 婉薇一夜之间众叛亲离,断魂渊真是个不详之地,她在这儿失去了很多,但得到的都是她不想要的,婉薇以前他们之间已经彻底了断了,凤冥夕和妙宜的惨死不能就那么算了,还得来一次更彻底的了断,叶新这是第二次见到婉薇。 第一次还是在小时候,那时候的她整天像闷葫芦似的坐在屋子里发呆,连眼睛也转得都比寻常人慢几拍,好像病入膏肓快要死了似的,如今看上去眼神锋利,眉宇间也透出几分同龄人少有的老成和深沉,蔚迟要不是背后有鬼王撑腰,她在宠辱不惊的婉薇面前还真成了跳梁小丑。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和鬼王单纯说。”婉薇闭上眼,没觉得有多难过,或许是先前的眼泪和伤痛都被他的薄情耗尽了,再次面对他,却也能做到从容不迫,多来和叶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蔚迟的手迟迟不见松开,婉薇抬起头,眼里忽然流转出一股刀子似的凶光,蔚迟本就做贼心虚,下意识的将手从鬼王的胳膊上抽开,灰溜溜的走出房门。 “对不起。”鬼王想了很多再次见她的开场白,准备了很多,最后说出口的只剩下这么一句,婉薇看着地上破碎的瓦罐,很多东西就是这样,碎了就再也恢复不到原样,“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对不起?凤冥夕和妙宜,你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让他们死而复生么?就在我来之前,你身边的判官就带着神垒宫的消息来找我,他说冒充凤暗夕和妙宜的是两个人偶,能将人偶术做到炉火纯青的也只有曲啸司的人,据我所知,前飞还有个妹妹叫蔚迟,银希的话,我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外面的蔚迟故意竖起耳朵听,叶新抱着胳膊忽然在她耳边冷不丁的叫了一声,蔚迟吓得花容失色,叶新说:“别做这么大的动静,毕竟这张脸是别人的,万一吓出了缝隙,整张脸怕是要鼓出大大小小的气泡,岂不是坏了式葵美若天仙的神韵?真不知道鬼王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被你给蛊惑了,看来他对式葵的感情真是深到神志不清,我们都看出你是个冒牌货,他还那样维护你,式葵要是知道了,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叶新,别说了。”多来向她使了个眼色,蔚迟不甘示弱,但对方人多势众,却也不敢吱声,不管鬼王出于什么动机拥护她,反正他和叶千灵彻底撕开了脸,日后多半形同陌路,叶千灵要是够大度,还能勉强为了鲛人的事儿和做个朋友,眼下的形势对她却是最有利的,别人再大的揶揄不过是替叶千灵抱打不平罢了。 “事情大概的轮廓再加上我的猜测,也就差不多明了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非要袒护一个冒名顶替的式葵,你说你忘不了和她之前的感情,我可以理解,你出于什么苦衷我也不想知道。” 婉薇越想证明自己,就会有更多的人用所谓的保护来证明她的无能,凤冥夕的惨死让她心痛的同时也很无奈,或许真的是她太天真了,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她想像的那样简单,别人看到简单背后的凶险,她的任性和无知让喜欢他的人选择了包容,情愿去死也不破坏她的高傲,婉薇忽然觉得啼笑皆非。 |
“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千万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委屈自己或是为了成全所谓的良苦用心而赔上自己,这不会让我感动,只会让我恶心,毕竟我还没蠢到非得让别人舍生取义才能勉强活下去的地步,我这个人脸皮有时候虽然是厚了点儿,但还得留几分颜面给我的百姓,凤冥夕和妙宜的事儿如今都捅到东延渊君那儿,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婉薇本不想和他撕破脸,但他欺人太甚,又当着她的面和前飞的妹妹蔚迟秀恩爱,他要不是真心想和她白头偕老,要不就是带着某种苦衷希望她能死心,婉薇心高气傲,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覆水难收,他想怎样那就顺了他的心意,将这段感情做个彻底的了断,在称呼上也有了明显的疏远。 “相信鬼王不会仗势欺人,给我这个小族长一个交待,毕竟神封新婚当天惨死岳离崖,百姓责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知道的说是鬼王大人您是个好岳父,用下三滥的手段给自己未来的女婿赚尽好处外还杀人灭口。” 婉薇虽然接受了事实,但再次提及时还是心惊胆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心胸狭隘,容不下神封,这才故意杀人灭口,你要是真为我好,那就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将这事干脆利落的了结了,从此两不向相欠,老死不相往来,不管你和谁在一起,我都能大方送上祝福,什么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没什么难的,多练几句就顺口了,也算是给了鬼王大人面子,你留下的神影灯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心里愧疚才将它留下,原来是为了欲盖弥彰用的。” “你怎么高兴就随你怎么说,终究是我对不起你。”鬼王说来说去还是这句话,婉薇心里恼火,如今划清界限,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鲛人的事情,鬼王大人三百年前已经尽上责任,现在是断魂渊和活灵界的事儿,那就不劳烦鬼王大人,我和渊君大人哪怕是拼上性命也会阻止鲛人乱世,鬼王大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式葵姑娘,天涯海角,得及时行乐才好,就不要将精力用在不需要地方。” 鬼王的嘴角痛苦的抽搐了几下,他在一个时辰前在后面遇到了式葵,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根本没想到她还活着,久别重逢本该欢喜的,但他却从自己的淡定从容中分清了对她的感情,从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习惯,两个孤独的人相互依偎,式葵将她真实的身份和使命告诉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分离的倒计时。 所以鬼王对玄赭的感情不仅仅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守着她的每一天都在重蹈式葵的覆辙,最终都会分离,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在分离之前将她留在身边,他有时也痛恨式葵,恨她在给予他一切后又残忍的收走,尤其是在玄赭遇到书轩之后,他就觉得这个小女孩儿和式葵一样要永远离开他了。 “这是七命玄门丹,书轩的事儿,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凤冥夕和秋宜的事,我会给你一个合情合理的交待,不会让你为难。”鬼王将自己修炼将近五百多年的七命玄门丹送给她,可以在她性命攸关之际救她一命,婉薇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再名贵的丹药也比不上一颗真心,这世上的情感真的可以用外在东西一笔勾销的么? “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怕是承受不起鬼王大人的盛情,时过境迁,很多人,很多事都会面目全非,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况且看式葵姑娘的面相,不像是鬼王这般乐善好施,断魂渊,鬼王大人就不要再涉入,我已经很丢脸了。” 婉薇没有去接,不管是好意还是补偿,对她来说都是一个赤裸裸的羞辱,“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丢脸,这样的伤害就不要再有第二次机会变本加厉,不管这是什么丹药,鬼王大人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曾经需要的,现在已经不想要了。” |
“千灵!你非要这样!”鬼王情急之下拉住婉薇的胳膊,婉薇猛地甩开,“是我非要这样的么?我跪下来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不识抬举?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第一天认识我么?这个药丸就算有起死回生的效果我也不稀罕,如果我死了,那也是死得其所,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你的人情在我这儿已经不管用了,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姑?还有,你在向式葵表露心迹时最好情深意重一点,不然会让她觉得你在逢场作戏敷衍她,你就当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样不好的印象,可以让你更快的忘了我,还有,我不叫叶千灵,直到现在你都没叫对我的名字!” “千灵,你去哪儿!”叶新见婉薇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在经过蔚迟身边时,她停了一下,但她没有十足的证据,蔚迟眼神先是心虚的躲闪,她在睨见婉薇傲气凌人的眼神也在凝视中失去锋芒时,又神气活现的瞪起眼,叶新冷笑说:“别瞪了,小心眼珠子挤出来又回不去,变成了硬邦邦的死鱼眼,那可就贻笑大方了,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鬼王大人的名声考虑考虑。” “你是谁,你心里有数,我们心里也有数,老实一点,不要乱搞事情,要是露出狐狸尾巴,就不是被揪出来那么简单,而是齐根切断。”多来心里也对鬼王的行为百思不解,以至于婉薇在蔚迟面前颜面扫地,叶新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下来,随后大步流星的跟着婉薇离开。 “鬼王大人,刚才她们几个也太过分了,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还不知道要被她们欺负成什么样。”鬼王站在水边,很多东西就像流水一样被绵绵不绝的涟漪卷走了,带到不知名的远方,他看到自己狼狈又落魄的身影在水面上沉沉浮浮,如果他当初没来孤岛巡查封印,没有构陷婉薇,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蔚迟!”鬼王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式葵告诉他,前破诈死,就藏身在断魂渊,身体被漆玄石吞噬,但鲛人的七刹宝塔内里的漆玄石被人动了手脚,与捆缚他的漆玄石遥相呼应,又有空陷龙魂阵源源不断的力量给他助阵,用不了多久就会破石而出。 再加上血玲珑的法阵受到漆玄石的牵引而逐渐失去控制,最可怕的是,前破在下界之前曾给他三个孩子都服下了离殒丹,每死一个,服下的离殒丹就会将其毕生的功力以及元神全部转移到他身上,所以不管是前飞还是蔚迟都不可以死。 否则就是变相的助了前破一臂之力,七刹宝塔内里的漆玄石发生变化除了人为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绿末的死触发了漆玄石的力量,鬼王也不想和婉薇闹到覆水难收的地步,她刚才说了那么多令他伤心的话,虽然是他想要的,但还是很难受,蔚迟怔了下,没想到自己的伪装那么快就被识破了,她将莲葵石蕊花拿了出来,神情沮丧的说:“这个还你。” “你拿着吧!就当是给你的信物,三天后,我们成亲。”鬼王看了眼那块血红的莲葵石蕊花,一旦拿走那两个孩子的精魂,他们就会彻彻底底的变成凡人,再也和他无关了,“你发什么呆?这不是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出云宫 “表妹,你就这么放过那个冒牌货?要我说你就该撕破她的假脸,然后让鬼王看清她的真面目,上当受骗哪有这样呆的!我看大名鼎鼎的鬼王根本就没那么厉害。”叶新当然是站在婉薇的立场上说话,婉薇对她这个直言快语的表姐没什么印象,但她这番抱打不平的话并非她想要的,冷冷的说:“以后不要再提她了,难道你没看出来鬼王一直在演戏给我看?你想到的,猜到的,看到的,他都知道。” |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联合那个女人让你下不了台?能让鬼王都委曲求全的苦衷,得是多大的苦衷?那你有没有问问清楚,这么说来,他心里还是有你的,我刚才在外面稍微听了几句,就觉得表妹你的嘴巴跟刀子似的太厉害了,得理不饶人,将你们俩的后路都给堵死了,等哪天真相大白,他原谅你还好,要是真和你分道扬镳,你就是哭瞎了双眼也没用。” 叶新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多来见婉薇脸色阴沉,她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发泄,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弄清楚,谁好谁坏,谁是谁非都还没有得出结论。 叶新过于偏激的话只会刺激到婉薇的情绪,适时的打岔说:“叶新,千灵虽然是你的表妹,但终究是表妹,你不能干涉太多,不管鬼王有多大的苦衷,他都能咽下去,你又替他着什么急,他既然比我们都明白,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也不会冒险和千灵赌上这一局。” 多来还真看不出婉薇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和鬼王反目成仇,尤其是离开之前看蔚迟的那一眼,明明看穿了她,却又极力压制怒火,还是顾全了鬼王的面子,这才没有将事情闹得更僵。 “况且鲛人危机当前,鬼王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沉迷于儿女情长,刚才千灵也说鬼王是在故意演戏,千灵冰雪聪明,想来了将计就计,迎合了鬼王大人的计略,说得再重的话不也是为了打消蔚迟的顾虑,将戏唱得更彻底?” “真是这样?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定性?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门口哭鼻子,鼻涕都拖到了下巴上,没想到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你·····”叶新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用手去碰婉薇的胳膊,哪想婉薇却刻意的避开,“表妹一路舟车劳顿,难道不累么?出云宫的房间很多,你可以自己挑着住,有什么需要就和丫头说。” “到底是当了族长,说话那么硬气,你小·····”叶新总是爱拿小时候的印象和现在的她对比,婉薇在没有超越孔郡之前,但凡认识她的人就是会老生常谈似的用她过去傻头傻脑的样子作对比,如今超越了孔郡,不管认识还不素不相识的人,都会无一例外的将她和他们记忆中的孔郡一比高下,难道她的存在就是用来对比的么? “郡主,你终于回来了!刚才有个叫幻幽仙子的人来过,她将靖雏儿送回来了!就在屋里,还留下 ,她····她喝了很多酒,躺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桑蚕听到外面有婉薇的声音,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多来好奇的打量她,桑蚕也好奇的打量她,“你真漂亮。” “难道我不漂亮么?”叶新也觉得她可爱,桑蚕笑嘻嘻的说:“漂亮,都漂亮,住在出云宫的人统统漂亮,我也住在出云宫,所以我也顺便漂亮了一下,不过我觉得还是郡主的漂亮多一点。” 那封信她看了,是幻幽将靖雏儿被言药冤枉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也提到了住在芙盈湖的式葵,婉薇又将信交给了多来,幻幽在婉薇心里没什么好印象,得打探清楚才能确信,多来是值得信赖的人,为人处事又比靖雏儿更加沉稳和老练,这件事儿交给她处理却是最好不过的。 婉薇将所有人都挡在了屋外,靖雏儿好歹也是她昔日的左膀右臂,喝得酩酊大醉,失了体统,欠她的太多,只能保护她的狼狈不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房间里弥散着浓烈而刺鼻的酒气,地上歪倒了几个酒坛,靖雏儿喝得醉醺醺的躺在地上,她见婉薇来了,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婉薇想去扶,却被她甩开了手。 指甲划到她的手背上,一道浅显却又隐隐作痛的红印子若隐若现,随后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给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叩拜大礼,抬起头,神色颓废而憔悴,眼里丝毫没了之前敏感晶亮的光,透着一层死气,她没有哭,声音颤抖的说:“靖雏儿给郡主请罪了。” |
“起来说话吧!你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么?”婉薇用手去托她的胳膊,靖雏儿却恰到好处的避开了,婉薇的手僵持在半空中,她脸上闪过一丝郁怒,随后又消散于无形,没有责怪靖雏儿不识好歹的意思,将手又纳纳的放下,拿起地上的酒壶。 想起祭长臣喝得醉醺醺的样子,婉薇曾信誓旦旦的承诺过她,但凡有一线希望,都不会将她当作护身符推出去善后,靖雏儿在没有遇到祭长臣之前,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眼下看来,却是责怪她的不负责任,想来她已经知道祭长臣的事儿,再瞒着她也没意思。 “你有什么话就问吧!”婉薇喝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从进入口腔的那一刻就像火似的烧起,真不知道那些嗜酒如命的人怎么能忍受这种痛苦的催残,靖雏儿目光空洞,视线也聚焦不到一起,她看到的似乎只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其实也不能怪她自私无情,她族长的日子也不好过,自己存在的使命就是为她而活,现在她偏离了自己的信念,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活,现在那个男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就像掉了魂魄,变成了行尸走肉。 靖雏儿的重心在祭长臣身上,婉薇身上诸多刻意的行为也和熔铸的话遥相呼应,现在已不是她愿不愿意相信她问心无愧的问题,而是婉薇有可能为了彻底了断她的念想而故意对祭长臣斩草除根。 若无其事的隐瞒他的下落,即使他是祭长澈的亲弟弟,婉薇所经历的每一个风流都够将她吞噬,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一个能为已所用的棋子有多珍贵,她不过是她眼里的一个棋子,东南区域涉及到整个人鱼族的安定,丢卒保车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却是对实庆南投其所好最好的筹码,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谄媚机会。 “熔铸和我说了很多,她说是你利用祭长臣作为诱饵,迫使向阳离间实庆南父子俩?”靖雏儿盘膝坐在地上,目光依旧飘飘忽忽的,好像在说另一件和她不相关的事,婉薇心头一惊,“熔铸?” “这件事儿,我会还你一个公道,只是时机未到,如果你相信我,那·····”婉薇的话还没说完,靖雏儿神情愤怒的瞪她,“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不是熔铸将你的计划说得有鼻子有眼我才相信,周太医为什么平白无故会自缢身亡?向阳身上为什么会有苟荀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咄咄逼人到底想怎样?这是我在紫瓜藤下捡到的玉佩,这是我给长臣的信物,他不可能随意丢弃,叶千灵,我知道你足智多谋,无人能及,但你犯不着将对付别人的招数用在我身上?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背叛自己的信念,长臣就是不想看到我左右为难才自尽,我要的不是公道,我只想要祭长臣,你告诉我他现在是生是死!” “你说得没错,向阳的确是受了我的指使才去离间实庆南父子,但我的本心不是这样,雏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认为我是虚情假意,祭长臣还活着,东南区域的局势终究是个隐患,祭长臣,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我也没多少把握,我知道你和祭长臣情投意合,不想再嫁给实庆南,如果我在大局已定之前能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稳住实庆南,我也不至于铤而走险,把你豁出去权衡利益。” 婉薇自己也有一肚子苦水没法倒,靖雏儿如今又和她离心,看到她这样自甘堕落,她也于心不忍,但她和实庆南的大婚却关系到整个活灵界和人鱼族和平相处的命坎,在此之前,万不能有半分差池。 |
否则白白赔了一个向阳,她和靖雏儿的主仆情份怕也算是到头了,万劫不复,所以她必须沉住气,靖雏儿手里的酒坛滑脱,“咔嚓”一声摔到了地上,半坛酒几乎将她的鞋袜都浸湿了,凉凉的从下往上蔓延,刺鼻的酒气熏得她头晕脑胀,没想到婉薇会承认的那么干脆,“你终于承认这都是你的阴谋!为了让我嫁给实庆南,你有必要在我身上大动干戈,只要你放了祭长臣,我就嫁给实庆南。” “靖雏儿,你真长本事了,口口声声说要效忠我,一个祭长臣就让你神魂颠倒,忘了自己的本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学会讨价还价,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拐弯抹角,三天后你必须和实庆南大婚,在你上轿之前,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现在不光是为我摆平东南区域的危机,我知道让你这么想也是强人所难,你就当为祭长臣想想,他能不能毫发无损的活下去,还得取决于你,不要和我耍花样,我没把你当作外人,不要逼我用对付外人的手段让你长记性。” 婉薇和靖雏儿的关系算是彻底决裂了,靖雏儿冷冷的看着她,眼里有着她看外人时的警惕和恼恨,顶撞和反唇相讥不是她所擅长的,低下眼帘,颤悠悠的站了起来,“这是七圣刀,熔铸不是我杀的,当时我双手双脚被绳子捆着,根本动不了她分毫,等言药冲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至于七圣刀,我就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反正我醒来的时候,这把刀就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它就是渊君大人要找的七圣刀,说我潜入沉渊宫杀人取刀的指责根本就是一派胡言,纯属有人想要栽赃陷害我。” “不管是七圣刀还是熔铸,我都会公事公办,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你好好休息,既然知道有人故意陷害你,想来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必然还会有一连串的动作,在我将罪魁祸首揪出来之前,你一定要格外小心。”婉薇当然相信她了,靖雏儿似乎有些意外,婉薇握住七圣刀,看到她额头有些伤痕,“言药说你杀了熔铸之后就逃跑了,但你额头上的伤口很奇怪,不像是反抗时留下的痕迹,倒像是擦伤。” “言药?!这怎么可能!她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床上,熔铸前脚被飞刀穿了心,她后脚就跟着进来,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而且我根本就不认得什么七圣刀,多半是言药出了问题,她不是人偶么?曲啸司最擅长的就是人偶,前飞就藏匿在断魂渊,想要篡改一个人偶的意念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题。” 靖雏儿的确怀疑过言药,但她是多来制作的人偶,多来不会背叛婉薇,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自曲啸司的前飞,婉薇已经知道内情,言药的的确确被曲啸司的人篡改了意念,不过这个人不是前飞,而是前飞那个冒充式葵的妹妹蔚迟。 当下也不多说:“如果你想替自己洗脱嫌疑就得照我说的去做,不要再喝酒了,你这个样子要是被祭长臣知道了,指不定他还得怎样骂我,为了他,你也得好好振作,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我有个表姐叶新刚好来了断魂渊,成亲的事宜就由她帮你准备。”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小佛仙,它和另一只·····就是我之前在人鱼族温泉附近看到的红色小佛仙在一起,救我的人是个女人,说是红色小狐仙记得我的味道,在熔铸所在的枯井里救出了我,又将我带到芙盈湖,和鬼王在一起的那个式葵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式葵,而是个冒牌货,郡主,鬼王他或许······” |
靖雏儿恍惚间猛然想起之前获救的事,不管怎么说君主一场,她在成亲之前还得尽忠职守,婉薇早就知道和鬼王在一起的式葵是谁,语气幽幽的说:“我知道,雏儿,我们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不是儿戏,觉得快输了耍一下赖就可以从头开始,之前我在外面的小屋看到他们俩,真像是一对乐在其中的神仙眷侣,这是他的选择,没人逼他。” “能让鬼王大人选择妥协的人,又敢冒充式葵,想来来头不小,这里面的是非曲直既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郡主何必钻牛角尖,倒是让别有用心的人讨了便宜。”靖雏儿本想借酒消愁,没想到心事却在酒气的麻痹中越发清醒,一个怎么也喝不醉的人也很可怜,婉薇神色凄然的看向窗外,手里的酒坛冰凉刺骨,喝下去的酒在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瞬间进入迷醉的状态,“不管背后藏了多少苦衷,我都不会领悟的,不是我不近人情,是因为我真心爱他,愿意和他同甘共苦,即使是死,我也愿意和他共赴黄泉,可能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终究走不到一起,我们都回不去了,就像我再也不是从前的叶千灵一样。” 第一百章 式葵 婉薇摇摇晃晃的回到出云宫,多来刚在门口焦急的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什么人,在看到她时,立刻迎了上来,关切的问:“你怎么喝酒了?” “谁规定族长不能喝酒?多来,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担当族长?应该不是我这种不识抬举的丫头对吧?”婉薇也想领鬼王的人情,但一旦领了,就意味着将他拱手让人,彻底划清界限,多来扶着她的胳膊走进门,低声说:“抬脚,小心门槛。”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我表姐呢?雏儿和实庆南的婚礼必须越快越好,省得夜长梦多。”婉薇晕乎乎的,随着视线的颤动,仿佛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在悄无声息的散架,多来给她倒了杯茶,“叶新累了一天,我刚才看到她去卧房休息了,有什么事,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那你为什么不等到明天早上再来找我?”婉薇喝了一口茶,眼神里的空洞似乎在热气的氤氲里肆意扩散,真正的狼狈不是外表上的潦倒,而是眼神,仿佛世界都坍塌了,变成一堆废墟,她还在极力的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难道你也是为了鬼王所谓的苦衷来劝服我的?” “鬼王大人?不是,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出眉目了。”执翰下落不明,只有彻底解除鲛人隐患才能进入飞龙潭一探究竟,她将一块帕子打开,里面除了一根红色的芦苇穗外,还有一片怪异的叶子,和她之前在祭长澈房间捡到的叶子一模一样,婉薇揉了揉眼,指向那片碧绿却脉络凌乱的叶子说:“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不是我找来的,是式葵让我交给郡主你的,她说狼牙山上有个将军庙,庙里封禁着前飞的父亲前破,他被漆玄石吞噬了身体,前飞来断魂渊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营救他父亲脱身,这件事本该式葵自己出马的,但她现在受到血玲珑法阵的牵制,实在不能走得太远,而且最重要的是,血玲珑本是鲛人的至宝,后来被古破坑蒙拐骗,偷偷用在了式葵身上。” 多来绝顶聪明,根据幻幽仙子在书信上提到的芙盈湖,一路找了过去,还没靠近,就感受到一股咄咄逼人的灵力,她也因此看到了货真价实的式葵,关于漆玄石和前破的事情都是从她那儿听来的。 “七刹宝塔内里被狸猫换太子的血玲珑变成了漆玄石,和封禁前破的漆玄石本是一体,七刹宝塔也算得上是个圣物,这样一来,七刹宝塔里的漆玄石受到压制,封禁前破的漆玄石也同样会受到压制,不管他有天大的本事儿,也永远翻不出漆玄石的束缚。” |
多来其实是替式葵向婉薇传话,“但就在前阵子,有人触动了七刹宝塔内里的漆玄石,使得前破有机可乘,功法大增,照这样的势头,不出十天半个月,漆玄石就会灵力尽失,前破就会趁机逃脱,光是一个前飞就已经很棘手了,要是这父子俩联手,遭殃的就不仅仅是断魂渊的百姓。” “你的意思是说期布真发现古破偷梁换柱的伎俩?这才将计就计,启动七刹宝塔的机关来帮助前破脱身?”婉薇越听越悬乎,毕竟她还没见过真正的式葵,目光又落到那片叶子上,脑子里的疑问更重了,这种诡异莫测的叶子只有关押前破的狼牙山才有。 据她所知,狼牙山是整个活灵界骇人听闻的禁区,传说那儿锁了一条恶龙,原来前破就是那条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龙,能去狼牙山的自然只有前飞,相同的叶子她曾在祭长澈的房间捡到,十有八九就是前飞留下的,奇怪的是,一直不见好转的祭长澈,莫名的就苏醒了,这里面一定有隐情,而且当时徐太医的神情明显刻意,分明是有事瞒着她。 “你怀疑祭师父的苏醒和前飞有关?”多来在听到婉薇的怀疑后,也大吃一惊,婉薇立刻将徐太医召见过来,故意说:“我师父再度昏迷不醒,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药?谁派你来的?先前鬼鬼祟祟跑出去的人影又和你是什么关系?” “臣冤枉,臣并未给祭师父开任何药,是····是···臣当时在给祭师父把脉时忽然被人劫持,他说他的化灵珠可以救祭师父化险为夷,然后就将一颗化灵珠投到祭师父体内,之后臣再给祭师父把脉时,就发现祭师父果然如他所说有了起色,那人让臣守口如瓶,不要将这个秘密传出去,要不然就杀了臣全家,还说这个功劳可以助臣升官发财,臣一时糊涂就欺瞒了族长。”徐太医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婉薇闭上眼,气定神闲,故意问:“那个人是不是白头发?” “不是白发,是红头发,臣看他好像受了重伤,面色惨白,面色凶是凶悍了些,却也不像是坏人,似乎是真心想帮祭师父,所以臣就想先看祭师父的恢复情况,之后再向族长禀明实情。” 徐太医心里也很纳闷儿,化灵珠显然是那个人的命根子,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然也知道这东西的宝贵,不可能再让祭长澈再度陷入昏迷,多半是婉薇为了套取那个红发人的身份而故意设下的圈套,婉薇在确信那个人就是前飞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震撼。 前飞为什么要帮她?是因为那次趁火打劫,占了她便宜才故意用化灵珠救了祭长澈,以此来取得她的原谅?不过以他那种对蝇头小利无孔不入的个性,救了祭长澈,本该敲锣打鼓向她讨要人情,婉薇扪心自问,自己吃了亏,又这么不光彩,也不好与他斤斤计较,但他为什么没有抓住这个时机向她讨价还价?这根本就不是他得寸进尺的作派。 “言药的事情很抱歉,让雏儿蒙受不白之冤。”多来从式葵那儿除了听来关于前破的事,还有言药威胁花奉影联手杀害就候并栽赃陷害靖雏儿的前因后果,婉薇已经拿到了七圣刀,言药是被蔚迟亲自篡改的。 但从她种种迹象来看,能那么快就被人识破了伎俩,手段并不是绿末之上,如今式魁又将言药的生性悄无声息的又扭转回来,骄兵必败,蔚迟自以为自己的人偶术炉火纯青,式葵虽然算不上是这方面的行家,能在她面前瞒天过海却也绰绰有余,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响,婉薇和多来急急的走了出去,让她们难以置信的是,其中两个人竟然变成了冰雕,一动不动的被人抬了回来,好像被人封印在了冰层里,多半是活不成了。 “这怎么回事儿?” |
“这怎么回事儿?” |
“回族长,我们几个在附近巡逻,看到一个可疑的身影,是个女人。”其中一个似乎伤的并不重,只是眉毛和脸上都已陆续出现冰霜,这样的情景让婉薇似曾相识. 她唯一的知觉就是冷,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荡,所以才会被前飞那个无耻之徒占了便宜,多来将徐太医叫了出来,他在碰到瑟瑟发抖的侍卫时,仿佛也被对方身上的寒气侵袭,粘连到了一起,转眼就变成了冰雕,相互搀扶的人也同样如此,多来忽然将婉薇往后推了一把,“你身上的灵力太强,这些人分明是中了什么毒,一旦受到更大的灵力侵犯就会反噬,以他们为中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将四面八方的一切都封印进去。” “冰魄寒针!我以前也中过类似的毒针,还是前飞主动告诉我的,一定他暗中搞的鬼!袭击他们的人是个女人,那么就是前飞的妹妹蔚迟!她不是和鬼王在外面双宿双飞了么?怎么会半夜三更闯入断魂渊?” 婉薇不知道前飞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但有一点却不难确定,前飞给她的解药多半和冰魄寒针是有相辅相成作用的,要不然蔚迟的冰魄寒针不会在她灵力的影响下肆意蔓延,连树木也囊括其中,照这样的趋势,用不了多久,整个出云宫都会沦陷。 “有好戏看了,有好戏看了!外面的世界真是精彩。”就在这时,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却是疯疯癫癫的火刑,婉薇看到他时大吃一惊,他依旧穿着破衣烂衫,只是给他抬着软兜的玉美人却越发光彩夺目,他的鞋尖上被脚趾头钻出个洞,露出脏兮兮的指甲,里面塞满了臭烘烘的污泥,他神色得意的向婉薇走来,“叶千灵,好久不见,你看到我开心么?” “当然开心了!这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你不是出去寻乐子了么?我这儿那么大一堆麻烦,您还真会赶时间!我的人被人暗算了,正一筹莫展。”婉薇对他身上臭气熏天的味道很是反感,秋芙依然浅笑盈盈,火刑就是个不修边幅的臭乞丐,但她眼神温润,对他充满了柔情和耐心,火刑双手叉在腰上,看了眼被封印的几个人,哈哈大笑,“我顺便路过这儿,上次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的灵力那么厉害,我向来不喜欢恭维别人,尤其是赏心悦目的女人,你看她们几个了么?只能给我抬抬轿子什么的,你就不一样了,基于上次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所以我今天想和你谈个买卖。” “你还会做生意?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值得你交易的?”婉薇忽然记起七圣刀,将它拿了出来,“这本来就是东延渊君的七圣刀,反正他拿到了左右都会用在你身上,你是东延渊君的座上宾,和我谈什么交易,直接吩咐就是了,毕竟我活灵界的百姓还得仰仗东延渊君的脸色吃饭,我主动拍马屁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摆出族长的架子自讨没趣?您要是随便去东延渊君那儿说几句不中听的话,那我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所以你我之间就不用客气了,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
婉薇为人处事远比之前圆滑的多,火刑走近她,“你以为我是来趁火打劫的?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是我,东延渊君是东延渊君,我可不会打着他的旗号耀武扬威,我是那样的人么?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火刑转过头看向秋芙,“我来这儿干什么的?” “就让你不要生气,一生气就什么都忘了,是来帮助郡主排忧解难来,为了共同维持断魂渊安定。”秋芙不失时机的说,火刑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似的说:“就是就是,我大老远过来就是助你一臂之力的,冰魄寒针是前飞妹妹蔚迟才会有的毒针,我和秋芙准备出去透透气时,刚好看到了蔚迟,她鬼鬼祟祟的潜入断魂渊,这些侍卫也不长眼,能在大半夜出来的女人岂会是等闲之辈,我要是蔚迟,也会使出冰魄寒针自保,结果就这样了。” 火刑没那么多助人为乐的精神,他来这儿必然也有他自己的目的,有的人是真傻,傻头傻脑的,有的人却故意装傻充愣,其实满肚子明白。 “不过这样也没关系,她慌不择路往狼牙山的方向逃,那儿可是断魂渊出了名的龙潭虎穴,一定遇到棘手的事,我让小白仙和小蓝仙半道拦截,这会儿应该落网了,而且冰魄寒针受到你灵力牵制,说明你身上有驱使冰魄寒针法阵的八龙神火翅,这东西天上地下也只有前飞有,不过他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当护身符,却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你想说什么?”婉薇越听越迷糊,火刑的嬉皮笑脸的表情忽然凝固,连声音也冷了几分,“想来你是知道狼牙山上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可以帮你对付蔚迟,解了眼下的十万火急,前破是什么人,相信你心里还没有具体的概念,我在洞里被封印了三百年,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过往的历史变迁,断魂渊的确是个很好的容身之处,但你想过没有,它是怎么来的?三百年,我终于用我这颗神奇的大脑找到了答案,而且和你关系匪浅,只是前破那个蠢货可能穷尽一生也想不到,他心心念念惦记的龙元神府就是断魂渊,但这儿不过是整个神府的冰山一角。” “龙元神府? 这怎么可能!”婉薇惊愕的下巴都快掉下来,火刑就像一个神经病,眼睛落到身后的多来身上,“不信你问她,九尾灵蛇的天眼和黑翎之眼合并到一起,就可以寻踪觅迹,找到龙元神府的位置。” “我父亲的确这么说过,但黑翎之眼并不在我身上,我用它救了然诺,龙元神府虚无缥缈,如果真正找到它,虽说会给断魂渊的百姓带来无尽的福祉,但对于凡间百姓却有着灭顶之灾,而且负责看守神府的金掣上神已不复存在,他留下的神力在神府的基础上又创造出了断魂渊掩人耳目,看上去像是神界用来封印妖兽的所在,其实它的下面就是传闻中的龙元神府,一旦开启,上千年蓄积的力量就会彻底爆发出来,取代神界,但陆地上的百姓却要因此生灵涂炭,整个世界荡然无存,沦为神府的天下。” 多来一直知道这个秘密,婉薇原本以为颜贞费尽心机所创立的龙元神府是为了针对神界,没想到它的背后还要有那么多的牺牲,这让婉薇始料未及,如果她要顺命颜贞的使命,保全了断魂渊却要牺牲那么多无辜百姓为代价。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新纪元,活灵界将会成为这个新纪元中第一代遗民,其他人都会随之灰飞烟灭,婉薇从来没想过成全神府需要付出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代价,她迟疑了,沾满鲜血和欲望的龙陨心也就变成了罪恶,她之前还为拥有两颗龙陨心而沾沾自喜,如今却茫然失措,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
第一百零一章 求解 “你想要找到神府做什么?想成为它的主人?”婉薇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凄凉,好像被所有人愚弄了,火刑扬了扬眉毛,“你别拿这个问题来挤兑我,我已经天下无敌了,到哪儿都是主人,现在的关键是前破处心积虑,率领全家老少一起上阵,想要取缔龙元神府,我和他没什么矛盾,但你杀了他女儿绿末,这笔帐就足够让你们俩不共戴天。” “我和你以及东延渊君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要是成了气候,第一件事儿就是将你我三人一网打尽,我刚熬了三百年,可不想再稀里糊涂送了命,对我很不公平,所以我的交易很简单,我帮你对付蔚迟。” 火刑不想涉足这潭浑水,但他必须放手一搏,这个世界和他无关,他会去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度过余生,“你得帮我从前破那儿拿到天魂融血丹,种到天魁的肚里,罗厄山四周的毒障就会解禁,我会带着小仙们去那儿逍遥自在,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龙元神府如今已成为前破东山再起的筹码,好东西落到坏人手里,它的破坏力就会颠覆它原本的存在意义,如果你能斗得过他,你将会成为第二个傲视群雄颜贞,斗不过,那你只能成为前破的手下败将,也会变成第二个丧家之犬颜贞。” 火刑说起话来有条不紊,婉薇当然敬重他,只是没想到像他这样的粗线条也能想到那么细腻和独特的远见,“话糙理不糙,小族长,你是我见过最有脑子的女人,活着是为了自己,不是为别人美其名曰的使命,那是别人没能完成的野心,颜贞是个很出色的女人,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可知道她手上沾了多少鲜血?” “可能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如果你替她完成了她未能完成的遗憾,这些鲜血都会承接到你身上,你是她亲自挑选的继承人,但在我看来,你分明就是她精挑细选的替罪羊,她这是赤裸裸的利用你,你在悟性上的迟钝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因为不会有人记住你,因为你只是一个后续,就拿孔郡事说,你在得到第二颗龙陨心之前就已超越了她,但在所有人的意识里,你永远都赢不了她,不是因为她是个死人,而是她能在适合的时机急流勇退,虽然死了,却能让人根深蒂固的记住,而你累死累活却什么都不是,你的成就会被人认为是处处与孔郡一争高下的愚昧和妒忌,好好想想,成全别人,不如拿出点精力成全自己,脚长在你自己的脚上,路就在自己脚下,不要用自己的脚去走别人的路,那儿有的只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归宿,你千辛万苦,剩下的或许只是一身疲惫。” “你能说出这么多深明大义的话也让我很意外,我还以为三百年的禁锢会让你变成一个疯子,这是七圣刀。”婉薇将手里的刀拿了出来,火刑笑,“七圣刀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 “你脚上锁着铁链不难受么?”婉薇好奇,“难道是三百年的幽禁生活让你适应了妥协?” “这样不好么?这个世上难填的不是大海,而是人心,你曾经做梦都想解除脚上的镣铐,越想就越急迫,后来我在急迫中学会了沉默,在沉默中又学会反省,三百年的时间足够让我痛定思痛,看清这个世界,人心不古,尔虞我诈,每一个变化背后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能有今天,靠的不是忍辱负重,而是脚上的这双锁链。” 火刑对七圣刀没了过去的欲望,自由这两个字,不同的理解就有不同的定义,他断断续续的想起之前的事,为什么会被幽禁?是为了断魂渊的百姓才舍生取义?他当初的想法很乐观,等凯旋归来之后就会取代渊君的主权,强烈的欲望让他成为英雄,也因此受到三百年的幽禁之苦,终于大彻大悟。 |
“它囚禁了我的自由,却也锁住了我的贪婪和欲望,如果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我在脱困的一瞬间就将你杀了斩草除根,重新夺回断魂渊主权,你的百姓也将生灵涂炭,我忍了三百年,死上几个人也无可厚非。” “所以你得感谢我脚上的这条锁链,它让我明白要活在当下,珍惜手上所拥有的,你看我现在多潇洒,很多人都苦恼找不到漂亮的女人作妻子,但这几个如花似玉的玉美人却终日给我抬轿子东奔西走,未雨绸缪是好事,人无百岁人,枉作千年计,如果没有好命,就像前破,他当初诈死的时候可没想过落入断魂渊之后会那么狼狈,他可真是输得一败涂地,我都不想笑话他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婉薇并不知道前飞什么时候在她身上放了八龙神火翅,也从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荷包似乎重了些,打开一看,里面还真有片黑色透亮的翅羽,在火刑的指导下,婉薇开始利用八龙神火翅控制那几个被冰魄寒针封印的人,覆盖他们的冰棱逐渐消失,他们的神智也逐渐清明过来。 火刑心满意足的坐上软兜,“八龙神火翅可是个难得的好东西,你得好好加以利用,很多事都有事在人为的说法,前飞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在他眼里,肯定不是他潜在的威胁那么简单,他还给予你另一重比他妹妹蔚迟还要重要的角色,所以人就不能多情,情多了,就会适得其反,毕竟前破是块史无前例的老骨头,光靠你我单打独斗肯定是解决不了的,所以你得找到一个恰当的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就是前飞身上,过了他这一关,你是怎么让实庆南父子反目成仇,照葫芦画瓢,用在他们父子俩身上却也小菜一碟。” “你是怎么知道的?”婉薇大吃一惊,前后几个小仙已将火刑抬起,他哼着歌走远了,秋芙对婉薇出手相救很是感激,悄声说:“首高长老已经给您送来了,他终究还是活灵界的人,还是交给你处理比较妥当。” “原来如此。”婉薇恍然大悟,多来走到她身边,“郡主,实庆南的事情宜早不宜迟,实庆南要是知道你在暗中设计他们父子俩,你促成的局面可能会毁于一旦,况且实庆南本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削了他的权,你因为愧疚而放他回去,过于妇人之仁,东南区域设计人鱼族安定,他要是在暗中搞什么花样,或者拉帮结派,到时候可是防不胜防。” “我不想赶尽杀绝,毕竟实梗先的惨死,我多少要负点责任,实庆南是地方诸侯,这件事儿一旦泄露,实庆南就会从当初的耀武扬威变成受害者,他在东南区域的根基那么深,就算没有灭仇门在暗中推波助澜,他过个几年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光用一个靖雏儿是绝对压制不了他的丧子之痛,和被削权的羞辱,如果他软弱下来,以他昔日的威势要是能压制人心,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自然不敢怎样,要是他们再另山头,拥护第二个实庆南取而代之,我又该怎么收拾?” 婉薇现在想来才觉得自己的做法和心狠手辣的菩心没什么区别,甚至已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不能再这样错下去,实庆南不是傻子,糊弄得了一时,糊弄不了一世,还得为长远做打算才好。 |
“自古以来,造反的势头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长势还比先前更茂盛,恶性循环,后患无穷,猴年马月才是个头,我总不能一直将重心都放在东南区域的局势上,况且人鱼族莫名其妙就侵占了东南区域的一部分土地和房屋,本就喧宾夺主,当地百姓肯定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分割,认为我是拿他们做人情,故意讨好人鱼族,以抹除自己对人鱼族家破人亡的伤害,灭仇门刚解散,要是在当地土著里再兴起另一个灭仇门,我可能真要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关键还在实庆南身上。”多来扶着她进屋,婉薇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好办法,“现在的麻烦是实梗先死了,他要是没死,我还能找个由头给他封爵,将他押在我这儿和实庆南达到制衡的目的,现在关键的关键已经成为我的劣势,我就是搭上两个靖雏儿也无济于事,实庆南岂是等闲之辈,如果他知道真相,用这件事儿向我兴师问罪,我可就是真的无话可说了,还会被他捏住把柄倒打一耙,和他达成的协议也将功亏一篑,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祭师父!?你怎么起来了?”就在婉薇一筹莫展时,祭长澈从房间里走了进来,他脸上蒙着纱布,婉薇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祭长澈却轻轻的躲开了,他什么也不记得,眼睛又看不见,婉薇无力的坐下,她精心经营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连最后的祭长澈也将她彻底遗忘了,但他有一点却根深蒂固的记得,那就是他记得自己是伏魔族人,而且他的头发也恢复到之前的银白色。 “你们刚才说的我已经听到了。”祭长澈什么也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呆在这儿,但服侍他的人告诉他,这儿的族长叫他师父,但他对这个莫名的徒儿一点印象也没有,婉薇倒了一杯茶,目光在他银白色的头上发流连忘返。 一切恍然如梦,但他的梦和现实都不再有她,连同孔郡一起灰飞烟灭,这样或许是对他们最好的开始,婉薇心里感慨万千,经历了那么多事,以为自己已经够达到宠辱不惊的地步,她鼻子一阵酸涩,酸甜苦辣,汹涌澎湃,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眼泪差点掉下来。 多来见他手里拿着的是神影灯,惊愕的站了起来,婉薇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他的怀里,这是鬼王离开之前留给她的东西,神影灯在世人的眼里仿佛比长生不老丹还要神秘,但对婉薇来说却是个奇耻大辱,接受它就接受了鬼王的愧疚,以后就真的分道扬镳,不管苦衷也罢,他薄情寡义也罢,这个男人都与他无关了。 “我恢复了神力,可以利用神影灯将死人的魂魄重新凝结起来。”祭长澈的话又是婉薇深受震骇,前飞的化灵珠当真那么厉害,竟然能扭转祭长澈最终的命劫,他头发的回溯就代表他的法力也原封不动的回来了,就在她不可思议时,多来用手推了推她的胳膊,婉薇这才醒过神来,“那就麻烦师父了。” “我虽然不记得你,但你叫我一声师父,我总要为你解难。”祭长澈将神影灯放下,婉薇将鬼王一同留下的那条发辫也拿了出来,祭长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受到牵制,多来不解,“郡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鬼王剪了自己的头发与我的打得情人结,如今他都不在了,我还留着他做什么?不如放他走,眼不看为净。”这根发辫和神影灯一起出现,黄天竹曾说过,亲眼看到鬼王剪了自己的头发和她编成了情人结,这辈子的伤害,她不想到了下辈子还要纠缠不清,重蹈覆辙,如今鬼王将这条代表来生缘的发辫和神影灯一起交给她,意图再清楚不过,或许他也筋疲力尽,不想再奢求什么。 |
“郡主,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烧掉了情人结,下辈子的缘分也就没了。”婉薇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义无反顾的将发辫放进了神影灯,既然离了心,又何必用下一世的情愿束缚他?神影灯忽然燃气红色的火焰,转眼就将发辫烧毁了,黑色的烟气带着几分刺鼻的气味在空间里蔓延。 祭长澈忽然晕倒,神影灯里的灯火熄灭,婉薇手忙脚乱的命人将他扶到床上,半个时辰后才醒来,蒙在眼上的纱布被血水浸透,多来看了眼已经熄灭的神影灯,却发现有一股残存的气息却源源不断的汇聚到祭长澈的身上,另一股较弱的也和婉薇周身的气息融合。 她似乎从祭长澈古怪的行为上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这股发辫根本就不是鬼王和婉薇,而是祭长澈和婉薇所结,婉薇一定是受了什么人蛊惑才会深信不疑,询问之下婉薇才说是听信了黄天竹的话,但黄天竹却是蔚迟的人。 婉薇受惊之下,脊梁骨一阵恶寒,但神影灯的来结缘只有一次机会,而且是她亲手烧毁了情人结,再无挽回的机会,想起蔚迟用冰魄寒针设计她,还故意让黄天竹来骗她,祭长澈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将这份喜欢留到了来生,但婉薇还是在别人的设计中错失了,蔚迟那个贱人,找到了她,自然不会轻饶了她。 第一百零二章 收拾 蔚迟气喘吁吁,她用手捂住肩膀上的伤,刚才还好她机灵,还好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冰魄寒针解决了几个想要抓她的人,她一刻也不敢大意,大步流星的往狼牙山跑,她得去找父亲前破商量对策,毕竟除了哥哥之外,她还有一个父亲可以倚靠。 就在刚才,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异常,说不上哪儿不对,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受到什么牵制,她的冰魄寒针除了可以在危难当头当毒针使,还可以在五个人以上布下法阵,就像瘟疫一样,不停谁碰到了都会被冻结,让她百思不解的是,这股力量似乎被另一股似曾相识的灵力反客为主,除了哥哥的八龙神火翅可以做到攻破且反噬的作用,她还真没听说过谁有破解她冰魄寒针的法阵。 “千灵,你别走那么快,我受伤了,跟不上你。”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蔚迟眼前掠过,却是哥哥前飞,另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却是叶千灵,蔚迟更加一头雾水,哥哥怎么会和婉薇纠缠不清。 婉薇突然冷不丁的转过身,前飞光顾着往前追,险些撞到她的胸口,婉薇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嫌害我不够惨吗?少来纠缠我!要不是你那个无恶不作的妹妹蔚迟,我又怎么会中了她的冰魄寒针?更可恨的是,她竟然让黄天竹将祭长澈和我编结的情人结故意说成是鬼王的,如果不是她居心叵测,我怎么会断了和是师父的姻缘,如果不是看在你给了我师父一颗化灵珠的份上,我早将你剁碎了喂狗了!” “这件事儿我是真不知道,千灵,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蔚迟天生没脑子,我要是知道她那么害你,也不至于把我自己也搭进去,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你是听到的,鬼王和你分开不就是介意我们·····”前飞死皮赖脸的挡在她面前,婉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是不要脸,我让你救我了吗?八龙神火翅是你救我收下的,我都恶心的跟吞了绿头苍蝇似的,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卖弄人情,谁想要你这破东西!赶紧拿回去,快马加鞭滚回你的曲啸司,你爹知道你这么丢人现眼么?” |
“千灵,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凤冥夕的事儿真的和我没一点关系,是蔚迟为了挑起你和鬼王之间的嫌隙才故意利用银希为非作歹,我赶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你当时要是在场,就会听到我把她骂得有多惨,她比绿末还要没脑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我为你什么都豁出去了,父亲那儿我也不好交待,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和你双宿双飞,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前飞信誓旦旦的说,婉薇一脸嫌恶,忽然口风又急转而下,“好,那我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去将你妹妹给杀了!要不然我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不管她有多可恶,终究是我妹妹,我····千灵,你再给我几天考虑考虑。”前飞六神无主,婉薇侧过脸,不冷不热的说:“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得那么凶,我们本来是没什么的,过不了几天,每一天都瞬息万变,何况是几天,我一直深受谣言所困,早就是妖魔鬼怪,再和你捆在一起,折损的怕是你曲啸司的名声,你不是说你是神界的霸主么?如果神界的人知道你和断魂渊的族长狼狈为奸,你这霸主的位置还能维持多久?” “我连命都可以给我,何况是小小的曲啸司?你才是我心里当仁不让的霸主,我想维持的人是你,千灵,你说你让我怎么做才能消气?”前飞一把抓住她的手,婉薇猛地将手抽了回来,嗔怒:“你老实一点,别动手动脚的,要让被人看见或是被你妹妹撞见可怎么办?凤冥夕和妙宜好歹也是两条人命,现在不明不白的死了,就算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她,活灵界的百姓要是闹腾起来,我只好顺水推舟,将她抓起来绑到木头上烧死,和绿末的下场一样。” “千灵,你别这样说话,我知道你生气,但这件事儿还有缓和的余地,是蔚迟罪该万死,但我父亲那一边实在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容我想个万全之策,我不想你有事,父亲再因为蔚迟那个臭丫头受到殃及。”前飞满脸讨好的说,婉薇狠狠瞪他一眼,“等你想到万全之策,黄花菜都凉了,我本来和她无冤无仇,但她处处针对我,更可恨的是,她竟然还打起靖雏儿的主意,要不是我在花奉影身上找到了突破口,还真不知道你妹妹神通广大,敢到东延渊君那儿为所欲为,知道的说她不自量力,蠢得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背后故意指使她这么做的,要不然她哪有胆子往渊君的刀口上撞?” “她就是不自量力,早知道三百年前一刀杀了她,也没有今时今日那么多乱子。”前飞一脸谄媚握住她的手,婉薇脸色有了缓和,用手拍掉他的手,“还好东延渊君聪明,一眼就识破了她的伎俩,在东升楼的天然冰窟里设了个局,人赃俱获,据花奉影交待,是你妹妹让她想方设法找到凤冥夕的尸体,然后毁尸灭迹,这还是东延渊君亲自派人来传的话,我有可能诬陷她,难道东延渊君的话也会有假,你说你妹妹是什么东西,连跳梁小丑也算不上。” “千灵,你听我说,别因为这种无名小卒生气,她真的不值得你这样,气坏了身体,得意的人还不是她?至于鬼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知道你不甘心,凤冥夕和鬼王都是为了替你着想才被迫牺牲了自己,我不求你忘了他,但求你心里哪怕只有蚁穴大小的份量,我就心满意足了。” 前飞依旧死皮赖脸的讨好她,婉薇转过身,一本正经的说:“鬼王在临走之前就和我说了,这是他精心策划的局,他早就看出蔚迟是个冒牌货,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早就和真正的式葵见过面,所有的妥协都是为了给她制造迷魂阵,最终将你以及你父亲从幕后连根拔起,只是你那个不知不知死活的妹妹洋洋得意,还以为真得了鬼王的真心,他的真心要是那么容易得到,那就不是鬼王了,让我和式葵又情何以堪?” |
“你说得都是对的,蔚迟不长脑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我找个时间将她打回原形,重新封印到飞龙潭,反正她本身就是个祸害,父亲也曾三番两次嘱咐我,要我盯紧她,别让她在关键时刻惹是生非,她在下界之前就是个麻烦精,我要是杀了她,想来父亲也不会说什么的。”前飞终于如愿以偿的拉住婉薇的手,婉薇还是一脸不悦,“我师父的眼睛怎么办?火刑已经将摔入百魔窟的素瑶救了上来,她亲口说是你妹妹挖了他的双眼,前飞,如果你妹妹赔不了我师父的双眼,我要你赔的就不是一双眼了,你的曲啸司有多少人,我就挖你多少眼,看看你这个神界霸主还怎么维持下去?”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蔚迟的双眼挖出来赔你。这是她罪有应得,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她,走吧!狼牙山后面有处紫竹林,风景好,你看了心情也会好点儿,这儿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得怪怵人,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良辰美景,辜负了可不好。”前飞拉着她走向了树林深处,蔚迟在隐蔽的石头后面听得心惊肉跳,她没想到自己的所有计划都暴露了,哥哥也和婉薇狼狈为奸,还要反过头来针对她。 蔚迟又觉得哪儿不对,化灵珠是前飞的命根子,总共就三颗,如果没了化灵珠,他将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婉薇也真是幼稚,刚才那两个人分明是故意用来挑拨离间的傀儡,但她清楚的感觉到,那两人并非人偶也并傀儡。 蔚迟不相信哥哥前飞会欺师灭祖,她没有直接去见父亲,而是偷偷潜入出云宫,她远远的就看到坐在树下边看书边喝茶的祭长澈,他的头发竟然恢复到了原本的银白色,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她的的确确在他周身散发的气息里感觉到了化灵珠的灵力。 就在这时,徐太医背着药箱,一瘸一拐的走进宫门,给祭长澈把脉,之后叮嘱了几句就出来了,蔚迟一把将他抓住,扭到了阴暗处,质问祭长澈身体突然转好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徐太医就将先前告诉婉薇的话又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蔚迟这才确信祭长澈体内的化灵珠就是哥哥前飞亲自赠与的,如果这点成立,那么刚才联合婉薇骂她不自量力的情景也就是真的了,并非有人故意演戏给她看,蔚迟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这时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身影拦在她面前,蔚迟脑海里还在不停回旋着刚才的晴天霹雳,哥哥见色忘义,为了一个女人而背叛了她和父亲,她得将这个消息得早告诉父亲才行,免得也遭了他的暗算,脚步湍急,又横冲直撞,不小心将前面的一个乞丐撞到了沟里。 “你没事吧?”蔚迟本不想领会,但刚才从哥哥和婉薇的讨伐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卑劣,火刑没好气的说:“你走路不长眼的么?那么宽的路,你非要往我身上撞,看我是乞丐就欺负人是吧?” “你哪只眼看到我故意撞的你,怎么不说是你故意撞的我?”蔚迟的好脾气来得快,去得列快,转眼就原形毕露了,火刑坐在地上,拍着大腿说:“你今天不跟我道歉,我非得坐在这儿嚷嚷,说你撞了我不承认,还想杀人灭口,非让你身败名裂不可!” “你敢威胁我?信不信我真杀了你!”蔚迟本来是想通知父亲关于式葵没死的消息,哪想却一踩一个倒霉,火刑依旧稳稳的坐在水沟里,“你这女人一脸凶相,不是杀人犯就是准备成为杀人犯,随便杀个人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不过我也不是寻常的乞丐,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大的口气!”蔚迟恼羞成怒,还真想杀了他,火刑不疾不徐,“你听说过蔚迟么?前飞仅剩的一个妹妹,她可是曲啸司的公主,一个手段虽然卑劣了点,却愿意与民同乐的女人。” “与民同乐?”蔚迟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相对温和的评价,不禁来了好奇,“她既然是公主,又怎么会和你这种乞丐与民同乐?她再亲和,也不会把门槛低到你这种人身上,我看你是精神错乱了胡说八道?” |
“你不信?其实别说是你不信,就是我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儿。”火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时另一个年轻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这人不是别人,却是念生,“大哥,你怎么坐在沟底?谁推你的?” “就是你面前的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火刑昧着良心说,念生将火刑从沟底拉上来,“还好沟里没有水,要是淹死了可怎么办?” “你怎么说话呢?那么窄的沟就算有水,也顶多到膝盖,我能那么容易就淹死了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火刑用手扭了下他的耳朵,书念在他耳边神神秘秘的说了几句,火刑大惊失色,“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骗你是狗。”念生举起手信誓旦旦,蔚迟好奇,“你在说什么?” “你还没跟我道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火刑不依不饶的说,念生拉着他的胳膊说:“大哥,赶紧走吧!我得在天亮之前回到我的老家去,这儿实在呆不下去了。” “你不是在族长身边呆得好好的么?怎么,是不是因为她看你长得太好看,对你有了歹意?那个女人最招男人了,你长的这么好看,逃不过她的魔掌也是情有可原的。”火刑拍了拍腿上的泥,念生一脸焦急,好像摊上倾家荡产的大事,蔚迟拿出紫光剑架在念生的脖子上,火刑大惊失色,“你这是想劫财还是劫色?他穿得叮当响,连身上的衣服都是我去年穿过的旧款,他还是个孩子,要不你来打劫我?” “你是怎么和前飞的妹妹攀结上的?”蔚迟也一头雾水,她怎么不知道,念生吓得嘴唇直抽搐,“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剑拿开,哪有说话还架着剑的?万一伤了我,你就真成了杀人犯,眼下我和大哥还有一桩人命关天的大案要向公主禀报,误了公主的事儿,你长的再漂亮也但当不起。”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蔚迟惊愕的差点没拿住剑,念生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告示,上面清清楚楚的画着一个女人的画像,其丑无比,但眼睛却和蔚迟有几分神似,下面还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这是一份由族长亲自签署的通缉令,上面白纸黑字,写有她谋害神封和神封夫人妙宜,又有指使言药和花奉影残害断魂渊主史东延渊君的干儿子黑大钏。 言药因主动投案自首,有戴罪立功的意愿,揭发蔚迟指使她闯入沉渊宫寻找神封遗体并进行毁尸灭迹,又故意栽赃陷害族长的心腹靖雏儿,种种恶迹,骇人听闻,人人得而诛之,只要言药在三天之内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族长将不计前嫌,封她为晨珍公主,以示族长宅心仁厚,虚怀若谷,蔚迟目不转睛的盯着告示,没想到言药这个人偶竟然会背叛她,但她很快就否认了,毕竟人偶如果没有人转性,她就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 “我是第一个发现靖雏儿被人栽赃陷害的事儿,但言药为了争这个公主的头衔,竟然将蔚迟公主交待她的事添油加醋全都供了出来,族长情愿相信言药也不相信我,还不是因为我是鲛人出生,我要是有这个权利,我才不想生在这与世隔绝的断魂渊。” 念生气呼呼的说,火刑看向面色阴沉到可以滴水的蔚迟,又添了把火,“姑娘,我看你不像是凡人,如果你认识蔚迟公主,那就劳烦你带我们去,好给她通风报信,言药这会儿正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害她,我们还指望靠着这位平易近人的公主混上几天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她要是一命呜呼了,我这跟头岂不是白栽了么?” |
第一百零三章 下套 婉薇坐在屋子里查看史籍,祭长澈的记忆虽然不见了,却对伏魔族乃至是神界的一切烂熟于心,他记忆中关于孔郡前后的部分仿佛被时间剪除,他似乎又回到成年礼之后的状态,婉薇认为这是老天给予的恩赐,所以格外珍惜与他相守的每一个瞬间。 “黑芽,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当真是过目不忘。”婉薇从此以后也不再以师父称呼他,祭长澈也很喜欢她的声音,有时暴躁,有时也很柔和,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多看几遍就熟悉了,漆玄石乃是神界难得一见的宝物,一直供奉在诛仙台,相传漆玄石本原是天魁的心脏,藏在漆玄石里面的天魂融血丹是打开罗厄山仙境的钥匙,这是个很久远的传说。” “能在你们神界流传至久的传说岂能是玩笑,火刑答应帮忙的前提就是找到天魂融血丹,我要是找不出这个东西,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乱子,黑芽,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婉薇坐在他身边,但他身上已经没有了类似胡萝卜的味道,这让婉薇很是失望,祭长澈的手很是纤长,化灵珠的力量真够神奇的,竟然让他的手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想回伏魔族。” “回伏魔族?”婉薇声音不禁大了些,祭长澈放下杯子,似乎被吓到了,“那儿才是我的家,离家那么久,回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呆在这儿,是因为这儿是你的家。” “这儿不是我的家。”婉薇声音明显失落,祭长澈转过脸,“不是你的家,你怎么会在这儿当族长?”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当上了族长,黑芽,外面现在流言四起,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当真,他们要是真把我当作家人,也不会想方设法抹黑我。”婉薇虽然收服了大部分人心,但总有那么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投机分子。 祭长澈怔了下,“首先你是个女人,听声音就知道还很年轻,诋毁你的人不是因为你做得不够好,而是嫉妒你,男人就是这样,自己无能,也容不下有能力的女人当政,就像神界,之前是颜贞神女一统天下,后来就被下面居心叵测的人推翻了,所以不能将她的下场定性为失败,你也不必苦恼,做好最真实的自己就好,对错都是别人的事,你又何必用别人的恶劣来惩罚自己,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你,但是作为族长,就得有包容之心,以暴制暴向来都是最蠢的对策,最后伤到的还是自己。” “原来你这么会安慰人。”婉薇从来没听过他这么细声慢语说话,祭长澈笑,“我们以前认识么?” “不算认识。”婉薇的手指轻轻磨蹭着古旧而粗糙的书册,脑海里还在思量他要回去的话,“难道这儿就真的没一点····我是说什么人值得你留恋的?” “就算有,我也不记得了,上天让我忘记的事,一定都是最痛苦的,我不会将精力放在那些无足轻重的事上。”祭长澈还真是忘得彻底,落得一身轻松,婉薇还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没想到却自讨没趣,她曾自作多情的幻想自己在他心中的角色,但想来想去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他归纳到无足轻重的人里,或许是老天给她再清楚的判定。 “你怎么不说话?”祭长澈将杯子放下,时过境迁,婉薇被他无情掩埋在了过去,无话可说,嘴唇动了动,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说:“你累不累?要不回去休息吧!今天帮了我很多。” “这样好好,我听多来说素瑶醒了,我刚好想见她。”祭长澈不记得婉薇,自然更记不得她了,但在她昏迷之前曾抱着他嚎啕大哭,说了很多关于他们在人鱼族春宫园里的事,他知道自己出现在断魂渊必然是有原因的,或许是因为她,那么美的经历,光是听着都觉得心往神驰,所以就记住了素瑶这个名字。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记得我?”婉薇在他面前缓缓的蹲下,双手握在他的手上,祭长澈极快的抽开手,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这样,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我留在这儿只会让你的目光停留在从前,岂不是害了你,人得往前看才能走得更远。” |
“是啊!你的这条路上早就没有我了,我又何必强人所难?随便你去见谁!我连我的百姓都管不住,你又是我什么人?” 婉薇缓缓的站起,多来走了进来,见她低着头郁郁不乐,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当着祭长澈的面又不好说,祭长澈起身,摸索着往外走,这时素瑶面色憔悴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向婉薇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祭长澈听出她的声音,脸上的笑容是婉薇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甜蜜。 素瑶在看向婉薇的眼神闪过一丝尴尬,落到他的眼睛上时又变成了心疼,婉薇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开,多来叹了口气,“感情的事,强求不来,祭师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未必是件坏事,你也得重新开始,不能再死守着过去不放了。” “火刑还真是神通广大,摔进那么深的百魔窟还能活着回来。”婉薇恶毒的说,多来如今代替了靖雏儿忙里忙外,婉薇对此很是信任她,多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难道你忘了她是鲛人公主?百魔窟是蔚迟的杰作,而她这三百年来又一直藏匿在鲛人族,火刑曾说过,百魔窟的地底直通鲛人族圣地七刹宝塔。” “素瑶是期布真亲生女儿,七刹宝塔里的漆玄石受到触动,有可能就是她做的手脚?但火刑是怎么救她上来的?”婉薇猛地从思绪里反应过来,多来说:“他不是有给他抬轿子的小仙女么,一连牺牲了两个才将她救上来的,他临走前不是问你借了七圣刀。你真以为他拿去切菜了?现在走路得靠他自己,当然是解开了锁链,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借着谈判敲竹杠,原来是投入了血本,身边只剩下一个秋芙,还有两个已经抬不起轿子的小仙女。” “看来我得把素瑶抓起来过过堂了,她之前缠着祭长澈就是因为拿他当挡箭牌,如今还死缠烂打,她触发了七刹宝塔内里的漆玄石用意何在,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肚子明白,多半还想借着他帮助鲛人东山再起,想来和蔚迟还是一伙的。” 婉薇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她,多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扯开话题说:“昨天晚上祭师父已经用神影灯给实梗先运了法,但他一直没能苏醒过来,眼看后天就是大婚,如果他在明天还醒不过来,恐怕就真的无力回天了,还望郡主做好心理准备。” “靖雏儿怎么样了?”婉薇现在比之前四面楚歌的境况更糟,多来说:“有叶新陪她,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先前去看过她,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气色看起来已经好多了,熔铸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不管怎么样,你们主仆一场,雏儿冰雪聪明,迟早都会体会到你的好,放心吧!” “林箬那边有消息了么?这段时间怎么会突然断了消息,会不会出事?”婉薇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还指望林箬给她坐镇人鱼族和实庆南的势力相抗衡,多来的沉默不同寻常,婉薇立刻察觉出来了,“你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林箬死了。”多来也是半个时辰前刚收到的消息,婉薇大吃一惊,险些将桌上的书籍打翻,“什么时候的事?林箬不是一般人,谁能杀了她?” “是善音。”多来的声音很轻,看来她已经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了,婉薇的神色被一连串的惊骇狂轰滥炸,几乎面目全非,“你的意思是说林箬早就回来了,而且还去了孤岛?” “起先我也不相信,就派人去调查,结果还真是这样,可能是因为林箬听到你将东南区域一分为二,林箬听到消息后就迫不及待的赶回来,她就是担心你会在这件事上会亏待她儿子,让善音给实庆南俯首称臣,还要进宫几十年作为安家落户的条件,她认为整个人鱼族都被你出卖了,要给一个小小的实庆南当牛做马,所以她就背着你私自去了孤岛,将你刚颁布的政策提前说给他听。” |
@扬光RC 2022-05-18 22:18:54 顶!好文! ----------------------------- 谢谢。 |
多来为人处事比起靖雏儿更加滴水不漏,婉薇几乎没想到林箬不遗余力的积极原来是为自己未雨绸缪,防来防去却差点在她的身上栽跟头,婉薇先前还以为林箬的努力是为了顾全儿子,看来她还真把犯当作真龙天子周旋,原来还有人比她更想绊倒实庆南,真不知道该感谢善音软弱无能,还是林箬居心不良,浪费那么好的机会咸鱼翻身。 “更重要的是,林箬挂羊头卖狗肉,阳奉阴违,以复兴浮锦派的名义私下联络了很多力量,其实就有刚宣布解散就被她垄断的灭仇门,唆使善音造反,再加上实庆南被囚禁在这儿,天时地利人和,善音要是真听信林箬的话造反的话,实庆南大婚那天,恐怕就是天下大乱的那一天。” 多来在收到消息时也很吃惊,婉薇就更是虚惊一场,吓出一身汗,“按眼下形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必须将实庆南稳稳的抓在手里,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他,东南区域卧虎藏龙,比林箬手段毒辣的人比比皆是,我还真是麻痹大意了,没想到林箬会贪得无厌,把野心都爬到我头上了,她死了,灭仇门正是群龙无首,很容易被其他虎视眈眈的人抓住时机,善音是个软骨头,把他放到东南区域,怕是还在半路就被人给杀了死于非命,我得在实庆南大婚之前找到合适的替代人选,按理说该由你的丈夫执翰继位,但他至今下落不明,飞龙潭危机四伏,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火刑曾答应过我会帮我去找。”多来声音低落,有些事她不用想也会知道,林箬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在东南区域结党营私,执翰是善音最大的劲敌,她没有理由不去追杀执翰,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是秋芙。 “火刑让我给二位传话,说是潜入飞龙潭的部分人鱼族难民以及两位首领已经有消息了。”秋芙将浇了火漆的信递给婉薇,多来神色更加湍急,婉薇火速的将信拆开,却是期布真的亲笔信。 婉薇仿佛受到了重大打击似的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多来抢过来一看却也吓得面色惨白,秋芙身后跟着一个玉美人,手里抱了个箱子,在边角的缝隙里还不停往外渗着血,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婉薇自以为自己控制了林箬,没想到林箬还是背着她和鲛人里应外合,利用期布真的手砍下了执翰的头,还用箱子装了回来,多来身体颤抖的打开箱子,一颗血淋淋的头猝不及防的呈现出来,脸上被打得皮开肉绽,临死之前还受了许多皮肉之苦,多来几近昏厥。 婉薇神色愧疚,她太自以为是了,原本以为用善音就能将林箬牢牢控制在手里为已所用,哪想却是阴差阳错害死了执翰,还连累数以千计的人鱼族尚未蜕化的人鱼族百姓以及松信的安危,期布真在信上说得很清楚。 如果她再不打开鬼王留下的封印,他每隔一天,就会砍下十个人鱼族百姓的脑袋给她送来当贺礼,婉薇明白,一旦打开,断魂渊就会全军覆没,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千口的百姓一个个的都死在期布真的手里。 “只能用十二护法!”婉薇早就乱了分寸,多来到底是多善长老的女儿,有着过人的冷静,“不可能,杀鸡焉用牛刀,十二护法还有更大的用处。” “执翰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松信,下一个也不知道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期布真欺人太甚,我·····我还能怎么办!执翰是我用来稳定人鱼族最后的希望。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秋芙立刻将盖子盖上,多来将箱子接过,这是她丈夫的人头,跪了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绝不会让我的丈夫白死,郡主,你必须以大局为重,一旦启动十二护法,整个鲛人族都会灰飞烟灭,连同人鱼族百姓,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还能怎么办。坐在这儿干等着期布真给我送人头?”婉薇看着地上一滴滴鲜红的血,全身一阵恶寒,“就他期布真会威胁别人,他女儿素瑶不是我手上么?我也如法炮制,给他也送个大礼。” “郡主,你这是疯了么?眼下,只有素瑶是才是你和期布真较量的最好筹码,一旦素瑶有个三长两短,落在期布真手上的人鱼族百姓将会无一生还,他还会不顾一切的破阵,为他女儿报仇,现在还没到剑拔弩张的时候,羊毛出在羊身上,郡主,你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就算对方是前飞。” |
第一百零四章 牺牲 多来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婉薇不可思议的看她,“你也相信那些风言风语?前飞那个混蛋卑鄙无耻,我怎么能和他这种人狼狈为奸?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而且他和鲛人是一党的,期布真手上又有几千个人鱼族难民,东南区域的人鱼族要是知道我再一次背叛他们,你能想像我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眼下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暂时压住期布真!”多来说着就在婉薇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婉薇全身瑟瑟发抖,“不可以!飞龙潭是个龙潭虎穴,我怎么能让师父去那种地方,期布真····把她放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期布真要是再拿师父要挟我该怎么办?我还有什么能抵押的?” “我愿意去!”这时祭长澈和素瑶也闻讯而来,想来也是听到相关的传闻,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婉薇跌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素瑶忽然跪在婉薇的面前,婉薇还是无话可说,多来将她扶起,婉薇还真是对多来的宽容的自叹不如,素瑶的父亲砍了她丈夫的脑袋,她竟然还能做到公私分明,以礼相待,婉薇头昏脑胀,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想放他走,他非要当这个英雄,素瑶似乎在保证,似乎在向婉薇阐述某种她早就阴谋好的结论,“我会尽力劝服父亲将所有的难民放了。” “你的条件就是带走他。”婉薇输得一无所有,素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谦逊的让她无地自容,“祭大哥愿意和我走,到底还是顾念了那些无辜百姓。” “那他的面子有多大?如果大到能让你父亲立刻将所有的难民全部放回来,我一定敲锣打鼓,亲自送你们离开,别说是离开了,就是双宿双飞也没什么难的,毕竟我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我何必自讨没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祝福你们,到底还能落一个深明大义的好名声。” 婉薇笑了几声,然后笑不出来了,祭长澈似乎也被婉薇的挖苦噎住了,如果说是替她解危,怕她也不会相信,多来见气氛越来越尴尬,血腥味儿也越发浓郁,几乎将她的眼泪都熏下来了。 婉薇讨厌这种沉默,“曾经有个叫凤冥夕的男人,他为了成全我,所以娶了别的女人,后来又有了个叫鬼王的男人,他也说为了成全我,所以就连夜带着另一个女人私奔了,这些人不值得我去留恋,不是因为我没心没肺,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以前我跟一个人说过菜的故事。” 婉薇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当时祭长澈听到这个比喻的时候,表情很复杂,不是吃力不讨好的尴尬,而是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她想要什么。 “好心好意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他希望你多吃一点,你觉得为这个人做了很多,良苦用心,掏心掏肺,光是说出来都沉甸甸的,但那个人想要的不过是一杯水而已,所以浪费了一桌好菜,他们煞费苦心的付出也就变成了自作多情。” 婉薇现在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觉得她不行?为什么要用最残忍的方式让她铭记他们?“祭长澈,你是不是也想说为了成全我,要充当人质和素瑶回家?如果是这样,那就把你的虚情假意收回去,我不需要这样的英雄替我冲锋陷阵,你不是想回伏魔族么?刚好你的师妹和师弟都在断魂渊,可以一道回去,鲛人····我可以解决。” “师哥!”就在这时,蓝珈回来了,婉薇听到她的声音,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只要他不去鲛人族,不和素瑶在一起,就算打道回府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祭长澈听出她的声音,蓝珈热切的扑到他怀里,祭长澈温柔的安慰他,蓝珈神色惊愕,似乎没想到以前那个对她宠爱有加的祭长澈又回来了。 |
她惊奇的看向表情复杂的婉薇,随后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猜测的没错,果然有人想要谋害善音,我抓到了一个受了伤的活口,说是蔚迟派来的,都是清一色的人偶,先前去接他的人都被人偶杀了,我赶到的时候,他的妻子奄奄一息,没过多久就咽气了,追杀我们的人偶越来越多,后来是个独臂女人突然杀了出来,给我们解了急,这个女人鼓动竟然鼓动善音谋权篡位,还想杀我灭口,最后是善音暗算了她,我们这才有机会逃回来,善音就在外面,但是受了很重的伤。” “林箬也不容易,把她的遗体弄回来厚葬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善音····先是弑父,现在又是弑母,世间最天怒人怨的两件事儿都被他一个人占全了,多来,你派人将他看押起来,再找个郎中给他治病。”婉薇有气无力,连声音也飘忽着,她的目光看向蓝珈,仿佛像是祈求,“你的师哥已经不记得我了,连同孔郡的也都不记得了,他说想回伏魔族,你去将他带回去吧!” “师哥,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太好了!”蓝珈大喜过望,她太高兴了,没有看到他蒙着纱布的双眼是怎么回事儿,素瑶脸上希望落空的表情楚楚可怜,让人实在恨不起来,祭长澈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将她的手抽开,“我等一阵子再回去。” “你要留下来帮叶千灵?好,反正你现在眼睛也不方便,等养好了眼睛再回去也不迟。”蓝珈并不知道祭长澈的决定,婉薇不知是故意还是恶意,“你的师哥准备去鲛人族过一阵子,就和你眼前的这位鲛人公主素瑶姑娘。” “郡主!”多来向她使了个眼色,不希望她意气用事,婉薇心里一阵难过,都让她以大局为重,但她连自己都顾全不了,又何来顾全别人?她在祭长澈的眼里已经变成别人,想走的人留不住,想睡的人叫不醒,道都是懂的,心里就是接受不了。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谁都不用劝我!叶千灵,我不是要故意逞英雄,是因为我不想欠你的,不过之前与你是什么关系,但我不记得了,你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有一分责任,不管生死如何,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可以不领受,但从此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祭长澈这么做还是有目的的,蓝珈惊讶的半天没合上嘴,“师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能拿失忆当借口和她划清界限,难道你就真的一点····哪怕一小点也不记得了!” “你和长臣先回去,这儿不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回我原来的家去。”祭长澈说完就牵起素瑶的手,蓝珈更是目瞪口呆,婉薇反而平静了,她的骄傲再次受到了惩罚,还以为帮她解围是出于师徒一场的情分,原来连师父的情分都没有,而是受她一声师父的称呼所累,他情愿死也不想欠她的。 婉薇哭笑不得,蓝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追上去,以他的脾气,多半是被骂的,不追上去又不忍心看着他去冒险,她是头一次从心底同情婉薇,祭长澈就这样被素瑶大模大样的抢走了,而她连狼狈都没剩下,满目疮痍,眼神也一点点的变得空洞无神。 或许是祭长澈的面子还真大,又或者是期布真等到分隔三百余年的女儿,一时高兴之下,就当场释放了半数难民,但松信自始至终还被扣押在鲛人族杳无音信,婉薇看到了善音,林箬是他的生母。 他畏手畏脚,被吓破了胆,所以回到之后就疯了,随后在吃完午饭后,用腰带将自己挂在了横梁上,在蓝珈将这个消息告诉她时,婉薇眼里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做。 东南区域的搬迁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婉薇几乎将火刑原本居住的玉骨洞连鹅卵石都一颗不剩下的撬走了,装了整整二十大车,浩浩荡荡准备随着实庆南大婚一起带去东南区域,善音死了,执翰也死了,人鱼族的宗室算是全军覆没,婉薇实在想不出什么合情合理的名头来替她管辖人鱼族,群龙无首,很容易让别有用心的人出来兴风作浪,婉薇千头万绪,已经快要崩溃,再也经不住任何冲击。 |
实梗先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祭长澈也是因为这个才觉得亏欠她,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去鲛人族当人质,婉薇变得比之前更加冷漠,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心潮起伏的了,多来还得安葬她那身首异处的丈夫,婉薇没想到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却是横竖看她不顺眼的蓝珈。 “要不将他给杀了以防后患。”蓝珈在用在脖子用抹了下,做了个杀人的动作,婉薇停下脚步,“如果你是实庆南,知道我设计害得你和儿子反目成仇,不仅如此,还被削了权,再拖二十辆价值连城却一无所用的玉骨回去,当作割地给人鱼族的酬金,你会怎么做!” “我肯定趁着大婚将你千刀万剐,给儿子报仇,然后趁机谋反,如果我的势力足够一呼百应的话,你将会在这一天死无葬身之地。”蓝珈实话实说,婉薇脑子不断转动着,忽然灵光一闪,“如果你还是实庆南,真的准备谋反了,但他突然发现还有另一个地方比起东南区域更加肥沃,如果我在其中穿针引线,联手帮他攻下这片土地,东南区域还是他的,人鱼族再······” “叶千灵,你说的该不会是鲛人族?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还是认为实庆南没你聪明?连你都对付不了的鲛人族你让他当替死鬼?你别忘了,人鱼族还有一千多个百姓被期布真抓在手上,实庆南是活灵界的人,他有什么义务要帮人鱼族出生入死?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深明大义?” 蓝珈当然不认可她的办法,“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异想天开的办法?分明是病急乱投医这是!我都觉得幼稚,老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我师哥还在鲛人族,你把期布真给逼急了,再把我师哥的脑袋装在盒子里给送上来,伏魔族不会拿鲛人开刀,你第一个首当其冲,如果只因为一个小小的实庆南就将整个活灵界的百姓赔上去,你不觉得亏心么?” |
“那我该怎么办?”婉薇一筹莫展,蓝珈更是一脸莫名,“我又不是族长,你问我不是和问你自己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是实庆南,自己儿子谋权篡位死了,虽然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是件痛心疾首的伤心事,但他血气方刚,正值壮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婉薇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你说一个人孤枕难眠,又经历了那么痛不欲生的事,心里空虚又软弱,正是对女人防守最弱的时候,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送到他身边,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这一系列事都是因为靖雏儿引起,他再喜欢靖雏儿,恐怕也会触景伤情,看到她就会免不得想起客死异乡的儿子,这已经不是他想要的,你强行再将靖雏儿嫁给他,无疑是往他伤口上撒盐,靖雏儿另有所爱,她和祭长臣的事传沸沸扬扬,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男女老少人尽皆知,将两个不相爱的人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只会加大矛盾,到最后你还得成为他们两个共同埋怨的对象。” “你的意思是说····”婉薇想知道她能得出个什么结论,蓝珈风风火火惯了,说话也没大没小,“要我说,你往他的饭菜里加点春药,再给他送几个漂亮女人,男人就是这样,冲动起来不是人,再加上药效,很多事情不用推波助澜,也会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但这个女人一定要比靖雏儿的份量还要重,最好重到他完事后不好交待才好,这样你就能扭转乾坤,占据到了优势,不管怎样,这件事情有伤大雅,他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好意思到处去张扬,到时候你再顺水推舟将那个女人赐给他当媳妇娶回去。” “不知蓝····”婉薇本想问她是否有合适的人选,蓝珈却误会了,直摆手说:“我有百里延予,我们已经笃定终身了,你少来打我的主意,不过说到人选,我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但这个人你未必惹得起。” |
第一百零五章 对策 “你是因为保护我二师兄才和靖雏儿闹翻脸的么?”蓝珈和她一起走到前面的亭子,婉薇目光从她脸上掠过,随后漫无目的的落到下面影影绰绰的竹林里,空气清香扑鼻,在活灵界虽然已算是山清水秀,但终究还是和外面没法比,仿佛处于一个虚拟而不切实际的世界,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你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答案?” “我虽然嘴巴坏了点,但我心眼儿不坏,以前讨厌你,是觉得我大师哥对你掏心掏肺,背叛了自己的族人,连性命也豁出去,我就觉得大师哥把所有的好都投在你一个人身上特别不值,后来我遇到百里延予之后才恍然大悟,为喜欢的人付出,即使是身家性命也是甘愿的。” 蓝珈看待婉薇的眼神有了变化,不像是从前那么不屑一顾,婉薇自然能感觉出来,不动声色的说:“从前对我的好,那是因为我沾了孔郡的光,如果没有孔郡,我什么都不算?一个凡夫俗子,何德何能才能与高高在上的伏魔族皇子攀上交情?或许,我根本就不存在吧!” “是不是靖雏儿给你的打击太大了,所以才让你的骄傲一败涂地?不说以前,就说我刚进断魂渊那会儿,乱七八糟的流言众说纷纭,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手段狠辣又不近人情,几乎把你说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貔貅,又说是假借神封威名狐假虎威的伪君子,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和你无冤无仇,对你的排斥和诋毁不是出于恨,而是怕。”蓝珈觉得她很可怜,就像一头锁在笼子里还被迫竖起毛发吓唬人的野兽,这是她唯一保命的办法,时间撑得越长,破绽就越多,如今终于从囚牢里出来了,全身的毛发因为长时间竖起而变得粗糙而凌乱,有种筋疲力尽的落魄,婉薇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活灵界的百姓眼界开阔,竟然舍得用貔貅来形容她,“那你怕我么?” “你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好怕的,先前你在素瑶面前的隐忍,忽然觉得你是天下最可怜的人,我从你眼神里看到了孤独和无奈,我以为你傲慢惯了,脸上永远都不会出现这些与你身份不相称的表情,当时你应该比我更想将师哥留下来,不管他打着什么名义和素瑶离开的,一旦走了,师哥忘了你,你们俩之间就单纯的只剩下你们俩,再无孔郡这层瓜葛牵连。” 蓝珈知道祭长澈很有办法,他说回来就一定说到做到,只是为婉薇惋惜,“我不甘心,但不难受,毕竟师哥还是我的师哥,他还会回来,你不甘心,是因为你将永远失去他,等他回到了伏魔族,如果你变成第二个孔郡,如果师哥为了神界复兴伏魔族,如果你违逆犯上,威胁到神界的安危,他曾经封杀孔郡的下场,可能也会发生在你身上,我能看得出来,你叫他一声师父都让他觉得受累,如果连陌生人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仇人。” “你也不用拐弯抹角,我连活灵界都摆脱不了,何况是扰乱神界?他既然那么潇洒走了,我又何必在他面前自讨没趣?以前经历的事情多半雷声大雨点小,又有叶府这个靠山庇佑,只觉得人定胜天,没什么好怕的,意气用事也好,冲动任性也罢,后来遇到的风浪雷声大雨点更大,小小的浪花也能引发惊涛骇浪,就不敢意气用事了,更不敢任性,没人替我在前面披荆斩棘,挡风遮雨,大小事情都得我自己一个人面前。” |
薇也很少在靖雏儿之外的人面前吐露真实情感,“我记得神封大婚那天我站在祭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百姓,心里七上八下,腿也不停的发抖,前面的人蠢蠢欲动,后面的长老虎视眈眈,前后夹击,我当时就想就觉得自己特别可笑,为了讨好别人而刻意将自己变成别人眼里所期待的那个人,实庆南父子的事情,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管是百姓对我前后态度的改变,还是你们总是强调我和之前截然相反的说辞,我就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更不是你师哥眼里那个懦弱无知的叶千灵。“ “对,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你,是在叶府牢房,你的狼狈和落魄让我记忆犹新,当时我师哥也在,那时候他的状态还和从前一样好,我苦口婆心劝他回去,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就是他不为所动,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 蓝珈对她的开诚布公很感动,她是一个孤独的人,连靖雏儿都与她离心了,就更成了孤家寡人,“他在失忆之前也多多少少拿我和孔郡做对比,后来我才明白他当时强颜欢笑的样子有多可怜,他是因为我需要他才存在的,一旦我不需要了,他也就失去了存在了意义,自然也就能放得下我,蓝珈,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努力要证明自己可以比得上孔郡?甚至超越她?” “争强好胜不算缺点,我也暗中较劲想要超越你,但你连孔郡甩到后面,我哪有本事超越你,后来想想,我为什么要和你斤斤计较,超越了你又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我小肚鸡肠嫉妒你抢了师哥的注意力,反而给你这朵喇叭花当了陪衬。” 蓝珈伸了个懒腰,想想上次靠自己的小聪明想去龙山派抢夺寻踪镜,结果却被打得鼻青脸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有了自知之明。 “我好歹也是伏魔族的人,又怎么会自折身价,给别的提供娱乐节目,损人不利己,尤其是上次被百里延予的姐姐红颜夫人教训了一顿后我就大彻大悟了,我天生就是做吃喝玩乐的料,像这种英雄豪杰逞能好斗的事,我想做,我师哥也不答应,再说了,有你在,哪有我什么事儿!” “没想到你拍起马屁也挺中听的。”婉薇忍不住笑,蓝珈皱眉,“我有拍马屁么?我只是实话实说,对了,善音的事儿你是怎么想起来让我去接应的?还好你防了一手,真让林箬得了势,这会儿就天下大乱了,想来我师哥在鲛人族也会被期布真强行入赘当上门女婿。” “说到期布真,蓝珈,有件事儿我还想摆脱你。”婉薇想起七刹宝塔内里的漆玄石被人篡改的事儿,蓝珈一脸介意的说:“又让我去?上次的惊险我还没缓过神!你还真是不客气,把我当作自己人呼来喝去。” “红颜夫夫再过三个时辰就到了,她教训过你,想来你们见面也挺尴尬的,不如去你师哥那儿躲一阵子,顺便帮我将鲛人圣地七刹宝塔内里的漆玄石来龙去脉查个清楚,你要是真不想祭长澈真做了期布真的上门女婿,你就得帮我将这事儿办得漂亮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还有一千多个人鱼族百姓被他攥在手上,他要是拿百姓威胁我就范,我无话可说。” 婉薇现在走投无路,再加上林箬的事也给她带来不少打击,现在谈不上利用,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再说你师哥是自告奋勇自己去的,在外人看来,他要是不喜欢素瑶,又何必冒险陪她一起回去当人质?现在期布真是刀俎,你师哥和我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我还说不出半句公道话,说句难听话,你师哥祭长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我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就差一点指着我的鼻子说要老死不相往来,这你是亲眼看到的。” |
婉薇想起祭长澈以两不相欠的名义摆脱师父的称呼,情愿以身犯险,也不想与她再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心里就隐隐作痛,“他当我是路人,我也当他是过客,所以那是你的师哥,救不救那也是你自己的事,和我就没多少关系了,毕竟没心没肺谁都能无师自通,我在这方面最有天赋了,他能做到这个份儿,我怎么就做不到!” “说了半天你这是让我潜入鲛人族给你当内应?叶千灵,你这也太卑鄙了!师哥忘了你,那是师哥的脑子不灵便,可关我什么事儿?你别打着他的旗号再让我给我当跑腿的,再说了,师哥要是真心想给鲛人当上门女婿,这心甘情愿的谁也拦不住呀!不对,师哥要是真和素瑶在一起,得出什么欢天喜地的结果来,那就是和鲛人通敌,这是神界的忌讳,还板上钉钉,伏魔族要是被满门抄斩的!” 蓝珈一脸急切的站了起来,心急如焚,婉薇胳膊肘撑在栏杆上,又托着下巴,喃喃的说:“其实也没什么,祭长澈不是早就被逐出神界,活灵界的百姓都知道,想来神界再想找伏魔族的茬,也不会在他身上自讨没趣,如果真追究起来,神界得恢复他伏魔族皇子的身份,之后才能按照神界的规矩治他通敌鲛人族的罪,你的师哥不仅忘了我,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被逐出师门的。” “说得也是。”蓝珈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婉薇闭上眼,和煦的风拂过脸上痒痒的,她做梦也没想到,算来算去,她最终还得在祭长澈身上算计一番。 “他现在记得的刚好是被神界否定的身份,这就非常尴尬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和祭长澈好歹师徒一场,又在我的管辖区,他要是再落个什么狼狈不堪的下场,我也于心不忍,要不这样,我给你支个招,鲛人既然是神界的宿敌,刚好又是我的心腹大患,所以我们俩的利益是一致的,这个你应该明白,我可不是为了拉帮结派才故意忽悠你的,就算是这样,你该觉得庆幸,忽悠你,是因为你还有价值,没有人会对一无是处的人感兴趣。” “你这马屁拍得比我还响,如今看来,我比不过除了法力,还有脑子,不过说得也是,没有几把刷子也很难在族长的位置上风雨飘摇那么久还没摔下来,成了不倒翁。”蓝珈自然是甘拜下风了,婉薇不是天生心眼儿多,更不是工于心计,只是为了自保。 “我和素瑶无冤无仇,但我们代表不同的两个阵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况且我和她也没什么值得我左右为难的交情,动起手来刀剑无眼,一是二是二,只要你帮我将七刹宝塔内里的漆玄石毁了,我就有办法控制鲛人族用来抵御鬼王封印的空陷龙魂阵。” 婉薇想起多来的警告,杀鸡焉用牛刀,暂时还不以动用十二护法,只要抓住时机,总有机会反败为胜。 蓝珈忽然逼近婉薇,一脸严肃,“如果我师哥真对素瑶动了真心,你会不会趁机棒打鸳鸯?我和师哥是一起长大的,他虽然不是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人,但他会拼尽全力守护自己想要的,就像他当年为了孔郡而不惜背叛自己最尊贵的身份和使命,和他反目成仇,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代价,他要是为了素瑶和你同归于尽怎么办?这就不是贻笑大方了,而是你的悲哀,你能接受得了么?” “如果祭长澈对素瑶的感情真到了奋不顾身,我可以找个适合的由头将她的身份移花接木,这对我来说,没什么难的,剪除了鲛人族,我这儿就天下太平了,祭长澈立下大功,自然可以风风光光重返神界,还能抱得美人归,一箭双雕,皆大欢喜。” 婉薇眼睛一直看着那些起伏如沧海的竹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不敢想像哪一天真和祭长澈反目成仇,站到各为其主的对立局势。 |
“这是一个可以让双方都稳赚不赔的生意,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你的师哥已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还得你自己思量,记住,你最好赶在红颜夫人来之前,告诉我你的选择,免得让你师哥在下面一个人孤军奋战。” 婉薇坐在亭子里,静静的听着竹海摇晃出的阵阵波涛声,该说的她都说了,蓝珈是个明白人,她别无选择,她骂了婉薇奸诈狡猾之后就走了,自然是收拾东西去鲛人族给她查明七刹宝塔的事儿。 “别躲了,出来吧!趴在下面不难受么?”婉薇早就发现她所坐的栏杆下面趴着一个人,那人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那人满脸通红,被吊了足足半个时辰,婉薇坐着纹丝不动,就想看看他的毅力是否能敌得过地心引力的拉拽,“你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跟踪我,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我是慕名而来,就在孤岛后面的小渔村,就想看看族长长什么样子,他们都说漂亮,虽然有点夸大其词,但也确实漂亮。”看得出小伙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婉薇见他的脸黝黑发黑,多半是长期暴晒所致,个子高高瘦瘦的,胳臂粗壮,孔武有力,要不然也不能吊着半个时辰还能安然无恙,只是呼吸有些喘,婉薇慢条斯理的站起来,“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族长有杀人不眨眼的传言?” “我看你不像呀!”年轻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婉薇抬起自己的一双手,“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双手!五个手指头,除了比我们纤细白皙一点,没什么区别。”年轻人笑嘻嘻的说,露出发黄的牙齿,婉薇将手收起,“这双手不是我的,我自己的那双手因为沾了太多的血腥和罪恶,所以被人砍掉了,关于我的传闻应该不仅仅是我的容貌,你大老远跑来这儿就是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现在看到了有什么感想?” 第一百零六章 花天明 “我能有什么感想,就是····就是我们那儿的村长让我给族长您送点小黄鱼,这都是我们自己从深水湾捕捞上来,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三天,晚上还得放到树下,浸上花露水,反复三次后就可以做成又好吃又有花香的小鱼干。” 年轻人说着就将后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裹解开,还真是一堆奇形怪状的小鱼干,眼睛深陷,半张着嘴,锋利的牙齿赤裸裸的张开,鱼腮被剜除,肚皮破开,掏空了内脏,干瘪瘪的用牙签撑开,里面黑色的薄膜因暴晒而挛缩卷曲。 腥气中还有淡淡的花香,混合到一起,有种不伦不类令人作呕的奇怪味道,却又不熏人,鱼肉呈古旧的胭脂红,好像被水冲淡了似的,表层的皮肉皱皱巴巴,鱼尾被齐根剪去,但每颗心却都完好无损,变成豆芽大小的红疙瘩,婉薇狐疑,他的动机也太单纯,单纯的让她这个久陷尔虞我诈泥潭里的神经高度警惕,“我不爱吃鱼。” “我们就是想给你送点小鱼干,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认为是我是特有阿谀奉承来的,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这些东西虽然是寒酸了一点,却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你没来之前,我们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得上小鱼干,现在每家每户不仅解决了温饱,还有很多余剩的口粮,说自己是好人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但是敢承认自己是坏人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年轻人有些手足无措,婉薇捡起一条筷子长的小鱼干,照着阳光,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鱼的骨骼和鱼刺,“很好的东西,我还是头一次收到活灵界人送给我的礼物,谢谢你,除此之外,你来这儿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年轻人从她的回应里得到了认可,又裂开嘴笑了,婉薇更觉得奇怪,“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跟着我?” “我是发现有人鬼鬼祟祟跟着您,所以我才在后面帮您留几眼的,我还以为族长已经察觉到了呢!”年轻人用手抓了抓头,婉薇大吃一惊,却又装出了然于胸的样子,“那你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了么?” |
“夜太黑了,大体没看清楚,不过我看到那个人个子很高,年纪不小了,应该不是活灵界人,因为活灵界人是不穿绫罗绸缎的,大多都和我身上穿的葛布差不多。”年轻人说,婉薇这几天神思恍惚,连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她转过脸,笑着说:“如果他再出现,你还能认出他么?” “不用见面我也能将他找出来,因为我故意在地上扔了小鱼干,我家酿制的小鱼干味道独特,我拿来的这些小鱼干在银花树下浸的花露时间长,味道经久不衰,我自家的味道,不管过了多久,我都能像狗鼻子一样清清楚楚的闻出来,而且我也看到他消失的方向,这就更容易找了。” 年轻人信誓旦旦的说,他将地上的小鱼干重新用包袱裹好,然后背在身上,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婉薇还是被年轻的人心意感动到了,“你说你住的地方在孤岛后面,我记得孤岛临近飞龙潭,听说那儿暗流很多,又有鬼王布下的封印,一般人很难靠近,你们是怎么在那儿捕获到大量的小黄鱼的?” “郡主!原来你在这儿!我正到处找你呢!”这时多来急促的走了过来,年轻人似乎头一次看到那么漂亮的人,黝黑的脸上因腼腆而涨红,看上去好像熟到过度的桃子,就要从脸上烂开了,多来立刻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婉薇将手里的小鱼干拿了出来,“这是小伙子特地送来的小鱼干,孤岛后面有个小渔村,每次去都是来去匆匆,没能亲眼见过,他就是打那儿来的。” “黄腹鱼!你们怎么可能打到这种鱼!这种鱼凶残成性,嗜血成性,逮到什么都吃,所以飞龙潭附近的水域鱼虾绝迹,连海藻都寸草不生,这是鲛人当初落居飞龙潭,为了巩固自己的水域不受侵犯,故意大肆繁衍的一种恶鱼,期布真投入大量有毒的饵料,潜移默化,经过不断繁衍,黄腹鱼身上就有了毒性。” 多来就是个百宝箱,不管是人鱼族还是活灵界,基于从小就熟读史料,成年后又因为不受丈夫待见而获取更多的时间用在读书上,所以她几乎无所不知,期布真用来防卫辖区的黄腹鱼自然也不在话下。 “孤岛上本是有个村落,后来渔民为了生计而大量捕捞黄腹鱼,摔进海里的都不是被淹死,就是被鱼吃掉,剩下的都是吃了鱼而被毒死的,郡主,你看这些鱼干的脊骨部分或多或少都会有一条黑紫色的筋脉,这就是毒腺,吃了以后会死人的!” “没有,族长,我们真的世世代代都吃这种鱼,不信我吃给你看。”年轻人听多来这么一说,立刻从包裹里拿出一条小鱼干,生拉硬拽的就吃了起来,婉薇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从他表情上看,却不像是说谎,多来趁着他狼吞虎咽的空隙在婉薇耳边说:“红颜夫人来了,来势汹汹,像是来找茬的。” “她哪是来找茬的,分明是因为心虚所以才想在我这儿倒打一耙,她以前见过我,如今我当了族长,以她之前对我的见解,就是把我当成软柿子也是无可厚非的,她想得意那就给她更高的台阶让她得意忘形,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想看看祭长澈所谓的红颜知己要是下不了台之后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要不这样,小鱼干来之不易,晚上请她吃一顿,反正这鱼是期布真下的毒,要算帐,我也得拉他给我当垫背的。” 婉薇当然知道红颜夫人来者不善,又是特地为了腹獵蚀心虫来的,现在菩心死了,指责她和菩心狼狈为奸的证据也就死无对证,再加上婉薇刚拿到手的雀屏刀又是红颜夫人家的法宝。 她这么兴师动众,想来讨要腹獵蚀心虫是假,想重新拿回雀屏刀才是她真正的用心,她也真是够绝的,很会挑选时机,在她四面楚歌的时候下手,守株待兔,不劳而获,想吃现成饭,真是欺人太甚,婉薇又不是任人摆布的软骨头。 |
“这····这是有剧毒的呀!万一吃出个好歹,后果不堪设想。”多来瞪大眼,婉薇却不以为然,“吃出个好歹更好,她是龙泉教的教主,背后还有成千上万的教众,我正愁找不到人给我当后盾,她要是吃出个三长两短,龙泉教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郡主,千万别意气用事,有毒的小鱼干是你请她吃的,龙泉教第一个找你算帐,岂不是让鲛人白白捡了便宜?” 多来没有听懂婉薇的意思,婉薇胸有成竹,“我厉不厉害不重要发,得让红颜夫人领略一下鲛人的厉害,我哪知道杀千刀的期布真会丧心病狂,在水里下毒,好好的黄腹鱼变成彻头彻尾的毒鱼,还让很多无辜百姓死于非命,她红颜夫人是受害者一号,那我就是受害者二号,羊毛出在羊身上,追本溯源,罪魁祸首还是期布真。” “但这招会不会太险了,期布真没那么好惹的。”多来还是觉得婉薇孩子气重了点,婉薇却放手一搏,忍让也得看对方是谁,让一次是素质,让两次是美德,让三次就是懦弱了,只会让欺软怕硬的人得寸进尺,红颜夫夫和别人不一样,不管是素质和美德,用在她身上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况且她势在必得。 婉薇本就处于劣势,雀屏刀是她千辛万苦才拿到的,也是因为这个才害得祭长澈丧失对她的记忆,腹獵蚀心虫是元始天尊祭延轩用性命才歼灭的恶虫,无论如何也不会还给她,菩心刚好是栽在她手上才没有将腹獵蚀心虫扩散出去,她要是贼心不死,再和第二个菩心勾搭成奸,祭延轩岂不就白死了,横竖豁出去,自然也就不怕了,毕竟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要是非要在我头上兴师问罪,追究个所以然,那就是狼心兔子胆,欺软怕硬,好歹也是教主,怎么能不顾身份仗势欺人?就她背后有人,我背后还有比她多几十倍的百姓同仇敌忾,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叫阵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婉薇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也不算是意气用事,毕竟红颜夫人并非等闲之辈,用常人的办法无疑是隔靴搔痒,起不到根本作用,重病需要猛药,想要保住这两样她处心积虑想要拿走的东西,就得出狠招。 “毕竟这年头得寸进尺的人还是比深明大义的人多,我这个年纪给她当重孙子都还嫌大,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儿,我还怕她什么?耍无赖谁不会?给她往死里吃,翻出的浪花越大越好,刚好也能帮我压制一下期布真的势头。”婉薇看向那个吃得满嘴都是鱼刺的年轻人,觉得很奇怪,多来说黄腹鱼有剧毒,但他们却世世代代以这种毒鱼为生,难道他们体内有什么或者那儿有什么可以和黄腹鱼的毒性相生相克的东西? “多来,去给这位小哥安排一个房间,小鱼干全都做给红颜夫人吃,她不吃,说明我们的地主之谊还不够让她满意,像她这样的人最喜欢挑三拣四,挑得越厉害,就说明她越心虚,心虚的背后不是居心叵测,就是做了亏心事。暂时就这样安排,剩余的事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再好的计划要是用不上也是白费心机。” 婉薇只要知道大概的布局就好,内部再由多来运筹帷幄,达不到滴水不漏,却也不会输得太惨,多来虽然不太认同,却觉得她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魄,在同龄人中却也是很难得的了。 “我姓花,我叫花天明,族长,您当真要留下我住几天?真是太好了,父老乡亲要是知道我有这等荣幸,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让我和妹妹住进白堡宫,再也不用天天住在破庙里忍饥挨饿了。” 花天明兴奋的手舞足蹈,看来他背着小鱼干还是有目的的,婉薇和多来相视一眼,多来身后跟来的人领着花天明去了出云宫,多来不解,“郡主,这个人来历不明,竟然可以抵御黄腹鱼的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堡宫并非断魂渊寄居百姓,以前父亲曾跟我说过,白堡宫之前一直是巨人族的部落,在千百年前曾住在云南一带的深山老林,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
“那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断魂渊?这儿还真是什么鸟都有,冒头的已经那么多,还不知道阴暗外还藏了多少虎视眈眈的眼盯在我身上。”婉薇忽然觉得被颜贞选择并非荣幸,而是用来牺牲的,多来对巨人族的了解也只局限于史籍上的记载,““由于体型过大,是正常人的二十多倍,力大无穷,又极其凶残好斗,以黑熊狮子为食,经常侵犯民居,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给当地百姓造成很大威胁,甚至还有谣言,说是巨人族想借着身高优势,想要架设天梯直通神界,后来是被祭长澈率领天兵歼灭的。” “怎么又祭长澈联系上了?巨人族浮出水而,祭长澈刚好就在断魂渊,还真是冤家路窄,他们要是遇上还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如今花天明说出了白堡宫,这是世人族最明显的标志,他应该还没成年,成年之后,经过重重考核才有资本进入白堡宫进行身体历练,不出十天就会变成真正的世人,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变成世人,只有骨骼清奇的人才可以,花天明看上去傻乎乎的,但他骨骼清奇,一旦进入白堡宫,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巨人,断魂渊是个大杂烩,下面就是龙元神府,这些人想来都是奔着神府来的。” “神府真是个香饽饽,谁都想咬上一口。” “巨人族潜伏在这儿由来已久,但谁也没亲眼见过,传说就是这样,真真假假以讹传讹,你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说是假的,你也办法证明它是真的,而且孤岛后面的小渔村,怕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人也未必知晓,白堡宫多半和式葵的芙盈湖一样,用法阵在水底撑出与世隔绝的空间,又有飞龙潭这个天然屏障,或许就连期布真都不知道飞龙潭后面竟然藏了个巨人族。” “郡主,断魂渊卧虎藏龙,下面又有一个只有你才能开启的龙元神府,巨人族能在几百年就已窥探先机,想来龙元神府已不再是秘密,说不定断魂渊主史东延渊君也心知肚明,如今巨人族终于冒泡了,也打听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必然是有备而来。” 第一百零七章 对峙 多来一脸担忧,“花天明十有八九是巨人族派来打听虚实的,他们应该是想想借着合适的机会在你身上分一杯羹,你得万分小心才是,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红颜夫人这一边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计划跟不上变化,谁也不知道局势会变成什么样,万一弄巧成拙,郡主可曾想过怎么收场?实庆南的事情尚未解决好,再加上莫名其妙就冒出头的巨人族,越乱就越容易让别有用心的人找到可乘之机。” “你的意思我懂,但你有没有想过,在我没有开启龙元神府之前,最不希望我死的就是那些对神付抱有非分之想的人,你放心好了,巨人族如果真想在我身上分一杯羹,就会为了自己一直忍辱负重的私心助我一臂之力。” 婉薇想问题不会局限于一个点,她会分散开来想,将方方面面都联合起来进行判断,“不管是鲛人和巨人,那是神界的烂摊子,没擦干净的屁股,如今全都扎堆似的躲进断魂渊暗渡陈仓,他们不怕我,不是还有前飞这个神界代言人么?虽然阳奉阴违,和鲛人狼狈为奸,但他曲啸司不是还在神界挂着天下第一的招牌?那是他的老巢,他不管怎样也不会让自己输得血本无归。” “但前飞终究太过阴险,和他这样的人合作,怕是会吃亏的,我知道郡主这么说,必然是想到控制他的万全之策。”多来对婉薇最大的敬佩就是知道自己的优势,前飞在她身上用了很多反常的精力,要不是拉拢,要不是对她动了心,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计在孙子兵法中也是占据足够的份量,只要心思细腻,多半十拿九稳。 “你别忘了,说一千道一万,巨人和鲛人的危机终究是神界的心腹大患,我有什么本事能和这些大神们对抗,对抗不了那就靠边站,让能对付得了的人打前站,现在的局势对我是最有利的,就是我想死,巨人族长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我救回来。” |
婉薇留下花天明,一来是打消巨人族的顾虑,以为她不明就里,是个可以控制的傻子,二来也想从他身上打探出关于巨人族的来龙去脉,“我是他们咸鱼翻身最后的希望,说白了,我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敌人,谁跟我过不去,我想巨人族不会坐视不管的,不信我们可以做个实验就能一目了然,你也会明白我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郡主打算在谁的身上点这把火?”多来恍然大悟,婉薇的聪明之处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或机会,婉薇笑,“当然是我们的贵客红颜夫人了,她不是来找麻烦的么?好不容易来一趟,得让她好好体会体会断魂渊的风土人情,只有感同身受了才能将心比心,说出来的话也就不那么咄咄逼人了,但小鱼干还得给她吃一顿,就让花天明亲自掌勺。” “这个是必然的,毕竟活灵界的百姓都没见过黄腹鱼长什么样子,自然做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他来做。” 多来心里虽然还是觉得在红颜夫人身上大做文章过于冒险了,但只有剑走偏锋才能争取到险中求胜的机率。 “你再去街头巷尾找几个长舌妇,得把这件事儿编得和小鱼干一样色香味俱全,期布真的耳朵不会比巨人族的短,时时刻刻盯着我的动向,等他知道自己用来防御辖区的黄腹鱼都成了巨人族的盘中餐,看他还能不能做得住,我也吃几口,想来巨人族一定会在我毒发身亡之前将解药快马加鞭送来的,期布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想来也不敢对无辜百姓痛下杀手,像他那种心眼比针眼儿还细上二寸的人,眼里自然揉不得沙子,又如何揉得下这种奇耻大辱。” “巨人族可真会投机取巧,吃到了期布真头上,我说上次执翰的皇后淹死到了水里怎么还能毫发无损的上来,原来黄腹鱼都被巨人族吃到寥寥无几绝种了,这是没得吃了才浮上来另寻出路,没想到期布真却成了巨人族的衣食父母,他知道这个消息,没有狗急跳墙,至少气急败坏也是必须的,就让他们先斗去吧!我再来添油加醋,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横竖左右都能从他们两个头上占到点便宜。” “姐,你怎么来了。”百里延予受了伤,一直在静养,没想到姐姐会突然造访,红颜夫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儿是你家啊!我怎么不能来。还好你没有和那个小狐狸精在一起,要不然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姐,你就放过她吧!她都跟你说过道歉了!你干吗还得理不饶人!谁不会犯错,书上还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怎么就揪着她的那次错斤斤计较。”百里延予当然是希望姐姐能原谅蓝珈的一时糊涂,红颜夫人勃然大怒,“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从小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大的,你才和她认识几天就六亲不认了!百里延予,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有的错可以犯,有的错一旦犯下就是个死,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她缠上你就是为了偷我的东西,都跟你说过一百遍一千遍了,你长着脑子是为了给你增高个子的高度么?” “姐,你小声点儿!郡主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这会儿多半还在睡觉,你是来拜访她的,又不是来喊打喊杀的,干吗卯足劲嚷嚷,你这样大喊大叫不是排场,是威胁,是赤裸裸的喧宾夺主,郡主还有我一半大,她说话总是温言款语,声音柔得能拧出水,别让她觉得姐姐是来仗势欺人的!” 百里延予在这儿吃好喝好,还有蓝珈陪着,婉薇在他身上也下了功夫,当然讨了好印象,红颜夫人差点就要将桌上的杯子拍掉,咬牙切齿,却又不好发作,百里延予面色惨白,从小就怕姐姐,尤其是怒火中烧的时候更怕,好像看到了洪水猛兽,“我还是个病人,你别对我乱来。” “你小子长能耐了,等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连同那个丫头一起收拾了!你以为叶千灵真那么乐善好施,把你当作朋友侍候,都是做样子给我看的,她那点心思哪能逃得过我的法眼?”红颜夫人是典型的阴阳脸,上半部分是美人,下半部分则是胡须浓密的男人,一直以面纱遮盖,却也多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百里延予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撇着嘴说:“姐,郡主也没招惹你,你对她哪来那么大的偏见,再说了,郡主有心做样子给你看,不也是说明人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我嘘寒问暖,面面俱到,你说活灵界千千万万的人,她为什么偏偏只对我好?” |
“当真对你嘘寒问暖,面面俱到?”红颜夫人这才消了气,百里延予虽然受伤了,但气色好了许多,身体也胖了点儿,看上去精神抖擞,看得出来,他在这儿过得很滋味,红颜夫人故意看了眼门口,押抵声音说:“不是说祭长澈就在断魂渊,怎么不见他?” “我听蓝珈说好像去了飞龙潭,她也一块儿去了!”百里延予有口无心,红颜夫人冷冷的白了他一眼,“我说怎么不见她出现,原来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提前去了飞龙潭避难去了!” “姐,蓝珈好歹也是我喜欢的人,你怎么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一次。”百里延予眼神心虚的都不敢看她,红颜夫人的怒火又上来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蓝珈是伏魔族的人,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况且她还偷了我的腹獵蚀心虫,这东西要是传播出去,你我都会成为千古罪人,百里延予,我再警告你一次,你想要和她在一起,我就收拾东西滚蛋,随便你和她去哪儿逍遥自在,从此以后,我就没有你这个弟弟。” “你以为我想要你这个小肚鸡肠的姐姐!蓝珈给你道了歉,又在我面前声泪俱下,就说这次去飞龙潭,我本来是想和她一块儿去的,但她说那儿危机四伏,死活不让我去,还说姐姐来了,还请我替她向你道歉。” 红颜夫人一直揪着蓝珈上次的错不放,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蓝珈已经洗心革面,虽然偷走了腹獵蚀心虫,最终还是功败垂成,被菩心给耍了,还好最终腹獵蚀心虫落到了婉薇手上,这才没有酿成毁天灭地的惨祸。 但腹獵蚀心虫终究是人间神界最大的忌讳,还赔上了伏魔族的族长祭延轩,要是被神界发现,死无葬身之地必然是她当仁不让的下场,一天不拿回来,一天就是受制于人的软肋,她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在她眼里,蓝珈就是个毛贼,利用弟弟对她的喜欢为所欲为。 “姐,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只是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我都那么大人了,大到可以成家立业,我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想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你非要用蓝珈的身份来制止我们在一起,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是什么?” 百里延予虽然个性懦弱了点儿,但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要是这么说,你和祭长澈还是朋友,那你怎么不介意他是伏魔族的人?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落到我和蓝珈身上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反正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错过了她,我可能再也遇不到第二个那么喜欢的人。” “你非要气死我才开心?”红颜夫人本来就一肚子火,百里延予的执迷不悟更是令她火冒三丈,刚想教训他一顿,哪想一个热切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红颜夫人转身一看却是婉薇,百里延予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似的躲到她身后,“郡主,我姐又要打我!” “红颜夫人还真是不把我当作外人,延予这阵子帮了我很多忙,稳重又内敛,优雅又有几分贵气,放眼整个活灵界,也找不出几个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我就不知道就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让红颜夫人不高兴,非要在活灵界大打出手。”婉薇拍了拍他胳膊,多来适时说:“延予,听说你懂古波文,我这儿刚好有几篇古波古文需要注解,眼下正急着用,你看能不能抽个空帮我翻译一下?我看了几个字就头昏脑胀。” “没问题,刚好我闲着也是闲着,这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处。”百里延予不知道这是多来为了故意支开他才找的借口,又一本正经的看向优雅端坐的红颜夫人,“姐,那我就不陪你了,反正你看到我也会生气。” “延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红颜夫人是你的亲姐姐,又怎么会真生你的气,蓝珈的确做得过分了点儿,换作是我,心里也不会舒服,但我相信红颜夫人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只因为别人犯了忌讳而故意拿出姐姐的身份棒打鸳鸯,作为一教之主,如果没有高风亮节,虚怀若谷的胸怀,又如何服人心,教众俯首称臣?” 婉薇亲自捧了茶递放到红颜夫人的手里,红颜夫人听出她的弦外之意,眼里一阵尴尬和局促,还真是不得了了,上次看到的叶千灵,还是个六神无主,眼泪汪汪的不可怜,摇身一变,不仅做上了族长位置,还将菩心给开肠破肚,挖了她的龙陨心。 |
她的话也说得进退有度,不像是揶揄,却比揶揄更扎人心,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眼里有对宾客的敬重,也有对她小肚鸡肠的鄙夷,这让红颜夫人坐如针毡,多来领着百里延予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谁都没有开腔,沉默不语,空气凝滞不动,婉薇知道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揭开那层令人啼笑皆非的面纱,在这种情况下,谁先说话谁就落了下风,婉薇不动声色的端起茶,轻轻用杯盖划过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末,红颜夫人正襟危坐,目光绕来绕去还是落到她的身上,似乎在甄别她的稳重和眼里若有若无的锋芒是装出来的还是传闻中那个雷厉风行,令很多恶势力闻风丧胆的叶千灵。 “族长!”这时门口来了个男人,他是苍梧长老的亲侄儿朱家筠,在她不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从众多精锐中挑出来的副官,一直替她处理东南区域的事宜,婉薇对他很是信任,朱家筠看了眼红颜夫人,婉薇起身,红颜夫人也礼貌性的起身,示意她有事先请。 “怎么了?”婉薇见他突然回来,脸色一紧,生怕东南区域再生事端,朱家筠低声说:“实庆南身边有个叫殿恩的侍从,昨天晚上忽然连夜赶回了东南区域,突然在半路上昏倒了,高烧不退,再加上本来就有伤,发现的时候奄奄一息,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封密信,属下不敢擅自做主,实庆南又极其乖觉,就让手下将殿恩安置在附近的村寨里,有专人严密监护,我叫另一个人穿上他的衣服去了东南区域,现在人还是没醒。” “这件事儿还有谁知道?”婉薇觉得蹊跷,按理说实庆南不该有那么大幅度的动作,一定是有人暗中和他说了什么,朱家筠似乎料到她会这么问,早早的就将他的情况调查清楚,“实庆南那儿暂时没有太大的动静,一直闭门不出,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干什么?属下问过负责照顾他的侍女,她说每次送去的饭菜,最后都是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他几天来几乎滴水未进。” 第一百零八章 对峙 “怎么可能?你自己看一下书信上的内容!那么精密周详的部署,如果没有十足的体力和精力配合,他根本就吃不消。”婉薇觉得以正常人的思维判断,一个还处于丧子之痛且几天滴水不进的人,怎么可能在最虚弱无助的时候做出这么滴水不漏的动兵计划,朱家筠似乎想到了什么。 “郡主的意思是说有人冒充实庆南,又瞒过了殿恩,以他的名义发动东南区域的叛军?而且冒名顶替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想借着郡主您的手杀了实庆南以防后患?但实庆南被软禁在房间里,前后左右又有那么多人监视,就是一只苍蝇飞进去也得分出个公母来,殿恩是实庆南的心腹,又是实庆南从小捡来的孤儿,对他有养育之恩,而且这个人知恩图报,在东南区域名声有口皆碑,并不是实梗先那个纨绔子弟所能比及的,殿恩是万万不会假传圣旨违逆他的。” “你信封上什么味道?”婉薇隐约觉得信封上有股淡淡的却不可忽视的香气,她对味道及其敏感,但凡她触及过的味道她或多或少都会留下印象,但这种味道却是她第一次闻到,朱家筠接过仔仔细细嗅了嗅,还真有股淡薄而馥郁的味道,他对花香胭脂不感兴趣,自然也就闻不出来了,似乎压在什么香膏下面有段时间了,香味这才丝丝缕缕浸润上去。 “你得尽快让殿恩醒过来,实庆南那儿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暗中严加看管,明天就是实庆南大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现在出云宫乱成一团,千万不能麻痹大意,越是不起眼的细节,越容易藏污纳垢,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要亲自去查。” 婉薇心乱如麻,焦头烂额,额头上都腻出细细的一层汗,“还有,如果实在找不出什么头绪,就故意给实庆南透点口风,探探他什么反应,狐狸尾巴不管掩藏的有多深,总有原形毕露的时候,他那儿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来通知我,东南区域不能再出事了,要不然这个烂摊子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砸到我身上无疑是泰山压顶。” “属下现在就去办!”朱家筠火速离开,婉薇怔怔出神,当她回过神时,一眼就看到红颜夫人那双娇柔却又明显带着堤防的眼睛,“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好奇怪。” |
“不是我身上的味道,是信上的味道。”婉薇很大方的将信交给她,红颜夫人明显怔了下,婉薇说:“你是我师父的朋友,他临走之前曾嘱咐过我,说您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他就是知道您来了才放心去鲛人族当人质,想想真是可怜,我真是祖坟冒青烟才赚来这么个鞠躬尽瘁,不求回报的好师父,欠他的实在太多了,不过他的面子似乎还不够大,只换回一千多个百姓,还有一千多个百姓还扣在飞龙潭,我那可怜又倒霉的师父还不知道得在下面受多少罪,听说你们交情很深?” “他没跟你提过?”红颜夫人生怕婉薇就着这交情两个字求她将鲛人族夷为平地,婉薇接过她送回来的信,装作不经意的说:“提过,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他总会跟我讲起他过去的事儿,他当作故事来讲,我当作传奇来听,只是没想到红颜夫人也曾那样风光无限过。” “不知道郡主是把我当作故事还是传奇?”红颜夫人是教主,受人尊捧惯了,多少有点矫情,恨不得到哪儿都受众星捧月的待遇,婉薇意味深长的说:“你在我师父的经历中只能说是个故事,毕竟像他这种登峰造极的人能成为故事就已经是个很成功的人生,作为朋友,他当然是尽其所能的替你说话,维持你的身份和风光,在我看来,您比故事重一点,比传奇浅一点,算是个传说吧!毕竟我没有亲眼见识过。” “叶小姐真会说话,能当族长的果然非同寻常,长澈吉人自有天相,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儿,这一点作为他的弟子,想来你是最有体会的,再说了,他好歹也是伏魔族的皇子,一个小小的鲛人期布真不过是个得了势的跳梁小丑,蚂蚱蹦跶的再高,终究没有翅膀,就算有也插翅难飞,要不然也不会被鬼王狼狈不堪的封印三百年。” 红颜夫人后知后觉,差一点就掉进她的语言陷阱里,传说多半是胡编乱造,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传奇却是孔郡的真实写照,那才是真正的成功,当作别人津津乐道的人物,但她不在乎传说不是传奇,只要拿到想要的东西然后走人。 “听红颜夫人这么说,我心里就宽慰多了,天色不早了,红颜夫人舟车劳顿,想要也乏了,我让人给夫人准备点可口小菜,再去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想来夫人这次来是要带延予一起的,但我这儿还有几本需要延予帮忙翻译的古卷,夫人,您千万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这么说不是想扣留他,而是全国上下唯一能看懂古波文的也只有延予,还望夫人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多留几天,刚好也巧了,明天就是实庆南大婚,如果有大名鼎鼎的红颜夫人相助,这场婚礼必然蓬荜生辉,还望夫人成全。”婉薇刚好寻了两个借口将她扣下来,红颜夫人张口结舌,只能顺势应承下来。 “信封上的香气是睡美人,我家的院子里就种了很大几百棵。”红颜夫人不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但她多多少少还得看在祭长澈的面子上帮她一把,毕竟当初在得知他就被困在了人鱼族却见死不救,其实也不能怪她无情无义,而是祭长澈一直在苦苦寻找雀屏刀,但雀屏刀却是她祖家的圣物,在利益上发生碰撞。 但最后雀屏刀还是落到婉薇手上,她都不知道以什么理由讨要回来,出于愧疚和自责,即使对方是婉薇,她还是大方的告诉这种香料来源,睡美人比美人还要稀贵,并非凡世间普通花卉,少说只有二十年以上的花龄才能散发出这么浓郁的花香,拥有它的人非富即贵,除了她院子里载种了一些,也只有吴国皇室才有。 叶千灵冰雪聪明,有了这个线索,她办要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找出源头,红颜夫人本想速战速决,拿到东西就走人,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她兜兜绕绕就是不提腹獵蚀心虫和雀屏刀,还拿百里延予说事儿,她能将蓝珈和菩心里应外合的事情调查清楚,想来也知道她对祭长澈袖手旁观的私心。 她现在是族长了,不是以前那个说几句狠话就束手无策的小姑娘,虽然百姓尚未认可她,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以她目前的手段野心,能屈能伸,知进退,识大体,再加上祭长澈暗中鼎力相助,接纳她也是迟早的事,她不过是小小的教主,和她这个族长相比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婉薇还故意拿祭长澈和她的交情旁敲侧击,祭长澈的深明大义和她的装聋作哑放到一块,这就是她亏欠祭长澈的诟病了,婉薇最擅长的不是心计,而是将对方最心虚的东西变成对自己最有利的优势。 |
况且婉薇看她的眼神已有不屑,又故意拉拢百里延予,在他身上投其所好,她可以能和婉薇撕破脸,但百里延予终究是她的亲弟弟,她现在在婉薇手里已经落了一个背信弃义,再加上六亲不认,她里里外外可就全都输给了她,再加上她突然造访本就有以大欺小,巧取豪夺的意思。 祭长澈不在,实庆南又虎视眈眈,她总不能在这个关口对她趁火打劫,祭长澈对婉薇的心思早就超过了孔郡,自然是不会顾念她这个所谓的朋友,为她讨回公道的,所以这个举手之劳她也乐意帮,顺便再讨个人情,为之后的讨要添几分底气。 “红颜夫人说这书信上的香气是睡病人,活灵界应该是长不出这种花卉的。”婉薇走到自己的房间,多来接过信,“这分明是有人冒充实庆南去给殿恩传话,但殿恩只服从实庆南一个人的命令,说明这个假传圣旨的人一定是实庆南甚至是殿恩都相当信任的人,但我已经里里外外查过了,实庆南除了殿恩这个亲信之外,并无他人,而且家筠为人做事向来谨小慎微,他不可能在实庆南身上出现半分马虎,由此也能确定这封信并非实庆南本意,郡主,你说会不会是······” “不可能是雏儿!她的字我认得,况且她已经知道祭长臣还活着,我也明确的告诉过她,会在她成婚之前让她和祭长臣见上一面,雏儿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她万万不会在实庆南这件事上与我针锋相对,而且这香气似乎是特意浸上去的,雏儿为人行事滴水不漏,她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纰漏等着我去顺藤摸瓜,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睡美人,她就是穷途末路也不会蠢到不打自招的地步,如果真这样,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挑衅了!”婉薇记得红颜夫人说过她家院子后面就有睡美人,这件事儿和她无关,而是有人想在她头上大做文章,多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她命人端来一盆水,婉薇好奇问:“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怀疑谁在背后捣鬼?” “还能有谁,当然是蔚迟了!她的蠢向来出类拔萃,我爹说过,曲啸司的功法在神界是最下乘的,却也最厉害,起源于千年之前的龟息神宗,这个人就是个下脚料,喜欢投机取巧,但他运气极好,左右逢源,很讨天君欢心,在神界勉强扎了根。” 多来相信靖雏儿不会想不开,故意和婉薇做对,唯一的怀疑对象当然就是蔚迟了,“我爹从小教我的功法刚好是和曲啸司完全相反,可以和蔚迟修炼的功法相克,如果这封信真是出自蔚迟之手,上面就会残存她的气息,水是万物之灵,只要我将灵力投入进去,两个相生相克的功法一旦相触,盆里的水就会发生格格不入的反应。 多来的掌心爆发一股晶莹又锋利的灵花,但落入水中时却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连多来也大吃一惊,只见原本在水盆中间以逆时针旋转的漩涡在她灵力逐渐融合后竟然恢复了平静,婉薇见多来脸上的惊愕不比她少,说明她也一头雾水,“这书信上有蔚迟的气息,但更多的气息却是在她之上的,竟然能吸纳我的功法。” “在她之上,难道是她爹?”婉薇第一反应就是前破,多来却摇了摇头,“曲啸司的功法越精粹,和我功法的抵触反应就会越大,绝不会出现吸纳的现象,我爹传授我的功法虽然不是最厉害的,却也绝无仅有,和天下其他功法格格不入,除了孔郡。”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靖雏儿身上,不可能,雏儿不会假冒实庆南的名义让殿恩去东南区域起兵造反。”婉薇在得知这个结论后还是难以置信,多来拿起信纸若有所思,婉薇心事重重,再这么追究下去,还不知道要挖出什么石破天惊的秘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睡美人的香气是经久不衰的,红颜夫人怎么那么巧就闻出睡美人的香气,毕竟我们谁也没见过,都是头一次闻见,而且她迟不来早不来,非要赶在实庆南大婚前一天来断魂渊,她处心积虑想要的腹獵蚀心虫和雀屏刀,现在都在你手上,明显是想趁火打劫的。” |
多来只是觉得婉薇对靖雏儿的偏私已变成别人利用的筹码,情感太重,总会让人有机可乘,“蔚迟不是胆大妄为才敢利用东延渊君栽赃陷害靖雏儿,以此来离间你们俩的关系,因为靖雏儿是奉孔郡之命辅助你的人,左膀右臂,双剑合璧,这是不用说的,所以她也是别人攻陷你最大的软肋,蔚迟都能想到的东西,相信别人不用想也能琢磨出来路数来,熔铸的死现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她又是苍梧长老的义女,你亲封的公主,在百姓眼里自然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还没有查清楚,我怎么能将靖雏儿当作凶手推出去平息众怒,再说了,如果问题直是出在靖雏儿身上,我公私分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偏私,如果幕后真凶另有其人,靖雏儿白死,冤枉好人不说,岂不是还断了别有用心人的圈套?” 婉薇现在才知道对付熔铸这种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妇人之仁,“熔铸罪该万死,当初就不该看在苍梧长老的份上心慈手软,我不是没给过她改过自新的机会,是她死不悔改又贪得无厌,还和鲛人串通一气对付我,哪一条不是千刀万剐的死罪?总不能因为她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而将靖雏儿白白赔进去?” “所以暗算你的人就吃定你赔不了靖雏儿,所以才有恃无恐!百姓在乎的不是熔铸死在谁的刀下,他们需要一个他们既定的真相,你给的不一定就是他们想要的,就算你将蔚迟揪出来就地正法,在他们的潜意识里,靖雏儿就是凶手,你是族长,翻手为云翻手为云,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加上居心叵测的人在风口浪尖上点几把火,说不定百姓全都倒伐,偏向了蔚迟,肯定会认定是族长你为了包庇靖雏儿故意拿蔚迟当替罪羊。” 第一百零九章 算计 “前飞一家老小都在这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绿末的死和你无关,但你在祭台上用火活活烧死的就是绿末,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现在没有人关心绿末是死在前飞手上,还是你手上,百姓只知道你为民除害,给予人鱼族族长执焰一个公道,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靖雏儿也是相同的道理,你单枪匹马的真相永远敌不过众志成城,毕竟真相永远都没有误会来得诱惑大,郡主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剪除自己受制于人的把柄,不管这件事儿是否和靖雏儿有关,但想要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只能将她推出去还熔铸一个公道,我知道你不忍心,靖雏儿在你心里也并非一般人能相提并论的,旁观者清,我看到你总是竭尽全力想要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但为了妥协大局而不断被迫失去余地,委曲求全还吃力不讨好,最后只剩下无奈。” “不是所有努力都能换来圆满,你的苦衷或许不会有理解,但是说句良心话,在族长这个位置上经历了很多人,每一个人都是一段历史,但你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他们驾驭的是权利,而你驾驭的却是责任,而责任的背后就是牺牲和妥协,为别人。” “好一个为别人!”婉薇忽然觉得啼笑皆非,“如果我连靖雏儿都保护不了,这些百姓在遭遇下一个信任危机后,会不会拿靖雏儿这个牺牲倒打一耙,指责我的大义灭亲并非大义,而是冷血无情,天下谁不知道我和她情同手足,我连她都敢豁出去,何况是这些和我无亲无故的百姓?最后却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这也是责任的代价么?我这个族长真是窝囊,就拿你说,哪天要是有人无中生有,故意在你身上找茬,我该怎么办?难道要将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变成第二个,第三个靖雏儿?那谁还敢为我效命?我是族长,不是别人颐指气使的傀儡。” “郡主知道自己是族长就好,其实这件事儿不难办,我相信郡主早就做好对靖雏儿放手的准备,她有心上人,如果你真下定决心将她嫁给实庆南为妻,就不会冒着被她误解的危险救下祭长臣,你想成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只是你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解决实庆南这道关卡,毕竟他们成婚的消息早就昭告天下。” 多来看出婉薇的动机,她也怕差了差错,瞒天过海就成了全军覆没,婉薇隐约听明白她的意思,千头万绪一下子压下来,全都和靖雏儿捆在一起,越想理出头绪就越理不出,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 |
“你不能利用自己的族长身份徇私枉法,出尔反尔,除非实太南自己跳出来解除婚约才能达到力揽狂澜的作用,无端端的就解除婚约,再加上东南区域一系列的举措,本来就人心惶惶,莫名其妙就出了这桩事,你第一个首当其冲,削了实庆南的权,又乘胜追击,强迫他自己取消婚约,不管是他真心还是你假意,你都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多来如今孤身一人,执翰死了,她也不会再回人鱼族,如今又不再是从前的面孔,即使是执翰的遗孀,她也不想一辈子默默无闻,还像从前一样锁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像百姓认定靖雏儿就是杀害熔铸的幕后真凶一样,靖雏儿非同小可,在很多事上都存在微妙的关系,如果有人说是你指使靖雏儿杀了熔铸,你有证明说不是你指使的么?书上不是说置之死地而后生,郡主何不沉住气,不管是谁在后面兴风作浪,不如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将事情的势头扭向对自己有利的趋势发展,潜伏的人掩藏的再深,总有露出水面的时候,到时候有多少抓多少,一网打尽,所以这件事儿,还请郡主从长计议。” “说得也是,反正我也没少吃哑巴亏,再多忍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将这封信的源头给找出来,这样才能对症下药。”婉薇将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几下,她不知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她在多来耳边轻声说:“这件事儿你这样做。” 后山 桑蚕手里捧了一大把娇艳欲滴的花,小甜瓜和小佛仙以及小狐仙都坐在地上,将花瓣摘下来往嘴里吃,桑蚕也坐下,摘了朵花瓣放到嘴里,还真有几分甜丝丝的味道,这时双彩走了过来,笑着说:“你们这是吃什么吃的那么津津有味?” “不知道什么花,就是在一个山洞里找到的,好像是被什么人故意藏在那儿,小佛仙鼻子灵,我见这花长的漂亮就带了些回来。”桑蚕大方的拿出几朵递过去,花瓣厚而细腻,和普通花瓣很不一样,双彩放到鼻子前嗅了嗅,大吃一惊,“睡美人?” “怎么了?哪来那么多花?不像是活灵界土生土长的。”式葵也被这铺天盖地的气味吸引过来,桑蚕看到她笑着说:“式葵姑姑,花瓣好甜,你尝尝。” “红颜夫人的东西哪有不甜的。”式葵在看到睡美人之后似乎就想到了什么,桑蚕和双彩面面相觑,双彩说:“姑姑,她往山洞里藏那么多花做什么?难道明天实庆南大婚,她想给郡主一个惊喜么?” “惊喜算什么,她打算送的可是触目惊心,小佛仙,你们几个不要逮着什么都吃,这可不是酸酸甜甜的血凝果,睡美人的花粉有毒。”式葵风轻云淡,似乎并不在意睡美人的毒会伤到小佛仙,小甜瓜和小佛仙立刻将嘴里的花瓣往外吐,双彩捧起小狐仙鼓鼓囊囊的肚子,声音急切的问:“姑姑,这可怎么办,他们几个都吃了一肚子!不行,得去红颜夫人讨说法去!带了那么多有毒的花,这是想来闹场子的呀!” “郡主,她一定是奔着郡主来的!式葵姑姑,你得想个办法阻止她!”桑蚕急得都冒汗了,她和式葵的关系比起婉薇更加熟悉,孔郡当年留下的十二护法就是由式葵暗中守护,如今书溪灰飞烟灭,桑蚕是其中一个相应的小灵人,但婉薇并不知道小灵人都是负载着十二护法的神力,或许是书溪执念太强,意志占据了其中的一个护法。 这才导致桑蚕没能像其他灵人金蝉脱壳,尴尬的像个不伦不类的半吊子,婉薇似乎不太喜欢她,而且婉薇个性太强,对孔郡未雨绸缪的安排很是抵触,一门心思想要摆脱孔郡这个无处不在的阴影,更想靠着自己的力量自力更生,她对孔郡的排斥不是忌惮,而是不想成为她的附属品。 一个有血有肉却只能用来对比的傀儡,她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桑蚕在表达自己是受孔郡遗命来帮助她时,婉薇的反感就已油然而生,桑蚕在她面前没有一席之地,只好来投靠式葵,而式葵则是奉命于颜贞,龙元神府就在断魂渊下面,只有婉薇才能让它重现人世。 婉薇连孔郡都接受不了,何况是颜贞,再加上她和鬼王过去那段是是而非的关系,贸然见面,只会自讨没趣,碰一鼻子灰,以后的工作可就难上加难,桑蚕当初哭丧着脸来找她,说是婉薇对她不冷不热,当她不存在似的,对十二护法也无动于衷,刚好验证了她的猜想,对婉薇的个性和为人也有了大概的判断。 |
“无妨,红颜夫人不是就在这儿,有她在,何愁拿不到解药,再说睡美人的花粉有毒,但他们几个吃了那么多血凝果,前飞的化灵珠可是个好东西,连前破都无福消受,小佛仙和小甜瓜早就钢筋铁骨,百毒不侵了,就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拿他们也没办法,只是浑身会长花而已,不用服解药,过几天自然就好了。”式葵对睡美人的毒性了如指掌,所以才不慌不忙,桑蚕大惊失色,“我没···我没有吃过血凝果,姑姑,那我该怎么办?会不会也长花?我不要变成怪物,姑姑,你快点帮我想个办法,红颜夫人欺人太甚,来就来嘛,干吗要带那么多睡美人!不对,难道红颜夫人这是想让郡主变成怪物?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想来拿她的雀屏刀!那是她家的祖传宝物,姑姑,郡主拿了她的雀屏刀,但她为什么要将那么多的睡美人藏在山洞里?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想让郡主变成怪物那么简单!”双彩双手叉在腰上,一副要找她算帐的样子。 小佛爱和小甜瓜连打了几个饱嗝后,全身瞬间变成了红色,好像全身上下都涂了鲜红的油彩,小佛仙忽然指着小甜瓜的天灵盖哈哈大笑,桑蚕在看到他脑袋上冒出鸡蛋大小的花苞时也忍俊不禁的笑出来,式葵也觉得可笑。 小佛仙上蹿下跳,小狐仙脑袋上的花也冒尖了,小佛仙光顾着嘲笑别人,兴奋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岂不是自己脑袋的睡美人早就傲然开放,落了几片花瓣,但很快又长出新的来,双彩笑得前仰后合,小佛仙看着头顶不停的有花瓣飘落,这才意识到自己头顶上的睡美人比小甜瓜和小狐仙更大,更是欢喜雀跃,上蹿下跳,喜不自禁,仿佛是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红颜夫人这是病急乱投医,为了从叶千灵手里重新拿到腹獵蚀心虫,连睡美人这么卑劣的手段都能用上,她故意在这花蕊里加入了可以诱发腹獵蚀心虫的赤血丹,这么大的手笔不比前飞的化灵珠差,小佛仙和小甜瓜还真会赶巧,什么好东西都能阴差阳错成为他们的福运。” 式葵看着活蹦乱跳的小甜瓜,全身越发红透,几乎要流出血来,腹獵蚀心虫虽然可怕,如果没有足够的灵力根本无法让它苏醒,赤血丹却能让它从僵死状态中苏醒过来,但元始天尊祭延轩当初在与腹獵蚀心虫同归于尽时,腹獵蚀心虫就已名存实亡,就算苏醒过来为害世间,也不会再有当初摧朽拉枯的气势。 但它终究是神界以及世间百姓记忆中骇人听闻的祸端,红颜夫人之所以走这步险棋,多半是做的二手准备,因为睡美人的毒一旦蔓延,就会腹獵蚀心虫的苏醒危机,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打着排忧解难的旗号将腹獵蚀心虫顺便拿到手。 婉薇为了百姓安危,就算不情愿,也得将腹獵蚀心虫的蛊母原封不动的还给她,式葵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腹獵蚀心虫那么紧张,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腹獵蚀心虫的蛊母身上必然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对了姑姑,我在山洞还看到另一个人拿了睡美人,好像是·····好像是鬼王的女儿玄赭。”桑蚕看得也不是很真切,但玄赭她是见过的,但当时雾气重,身影模糊不清,以她的直觉判断应该是玄赭,毕竟玄赭和婉薇早已因为书轩的事而反目成仇,式葵现在按兵不动,需要她出手的时候自然会鼎力相助。 但她也想知道婉薇的顽固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还是她真有能力靠自己解决眼前的一堆事,边边角角她会在暗中帮助,式葵三百年的封禁不容易,如果婉薇真像她豪言壮语中说的那样所向披靡,她成为龙元神府的主人也就当之无愧了。 如果她只是出于嫉恨却又技不如人,就算她打开了神府,迟早有一天还会毁于一旦,那她又何必竹篮打水,将自己的努力都投在一个任性骄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手里?式葵笑,“你当真没有看错人?” |
“我当时也着急忙慌的,反正轮廓有点像,应该不是,毕竟鬼王的女儿再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她不会因为书轩的事儿还揪着郡主不放,鬼王都和假脸蔚迟走了,她没有道理再重返断魂渊暗算郡主,而且她和郡主没有闹矛盾之前个性开朗,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又怎么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桑蚕是婉薇身上的小灵人,自然对周边的情况有所了解,双彩仿佛发现了什么玄机,“你是说有人冒充玄赭?这谁呀这么有眼无珠,连鬼王的女儿都敢冒充!” “你这就傻了吧!还能有谁,当然是蔚迟了,她现在的那张脸不就是咱们姑姑的嘛!篡改言药的事儿你忘了,她连东延渊君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鬼王的女儿?现在鬼王陪着她演戏,她想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知道自己迟早都要露馅儿,为了报复鬼王,就故意在他女儿身上大做文章,故意挑起玄赭和郡主之间的矛盾,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这是她的拿手绝活,只有让鬼王父女俩忙活起来,她才能忙里偷闲,从中赚得一丝生机,但她偷窃红颜夫人的睡美人做什么?” 双彩对蔚迟不择手段的印象坏到了极点,桑蚕说:“她被封印三百年,红颜夫人的名声还没有小佛仙的响亮,但她一定是认得睡美人的,还知道这种花的生性,却不知道是什么人藏在洞里,就算告诉她是红颜夫人,她也不知道红颜夫人是谁。” “小甜瓜,你过来!”式葵向玩得正不亦乐乎的小甜瓜招了招手,小佛仙刚才就听到有人念叨它的名字,也和小狐仙凑了上来,小甜瓜不光是皮肤,连眼睛都变成了红色,看起来有点吓人,式葵摸着他的脑袋说:“除了山洞里有睡美人的香气,你还能不能闻到其他地方也有相同的香气?” “可以,在那边!”小甜瓜信心十足的用手指向东边,式葵笑而不语,桑蚕说:“狼牙山!果然是她搞的鬼!事不宜迟,得看看她用睡美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桑蚕,你和双彩就不用一起跟着去了,去帮我做件事儿。”式葵说完就在她耳边低声嘱咐几句,然后带着三个顶着花骨朵儿的小红人往狼牙山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一十章 狼牙山 火刑依旧蓬头垢面,,蔚迟怕这两人使诈算计她,就自作聪明的想试炎刑的底,就在背后偷袭他,结果火刑后脑勺好像找了眼睛似的,立刻躲过她那一掌,结果蔚迟没打着他人,反而一头撞到石头上。 本就磕磕巴巴的石头竟然被她拦腰撞断,她眉毛以上的部分几乎被撞得血肉模糊,火刑身上有上好的金疮药,蔚迟信不过他,但她除了额头受伤外,双手也在惯性的冲击下扎到了石头尖锐的棱角上,这时念生拿着一张告示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却是言药抓到了杀害熔铸的真凶。 “怎么会是靖雏儿!她不是族长的姐妹么?族长这是大义灭亲,真是绝情的让·····我是说靖雏儿那么漂亮,一刀下去,血淋淋的脑袋滚得老远,太残忍了!我可是喜欢她很久了,怎么会是这样!一定有误会!” 火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告示,蔚迟也大吃一惊,她顾不上血肉模糊的脑袋,血漫过眼睛,七零八落的从脸上滑落下来,犹如走投无路的野鬼。 “什么误会,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靖雏儿毒杀了熔铸,你看到没有,上面还有族长的印章,还有亲笔批示,靖雏儿这颗清高傲然的雪绒花怎么会和实庆南里应外合,打算趁着大婚之际发动政变!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以为她不食人间烟火,不会为权欲这种凡尘俗事儿玷污自己的神圣!” 念生一脸受挫,他忽然转过脸来看向蔚迟,“还真被你说过了,实庆南就是贼心不死,他自己往叶千灵刀口上撞没关系,还赔上了个靖雏儿,真是可悲可叹。”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雪绒花再美,不也是要落地的,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叶千灵不是什么好东西,靖雏儿对她忠心耿耿,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做了她的替罪羊?”蔚迟心情大悦,火刑用手指了指她的脸说:“你的脸再不上药可就要废了!还有,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们找到蔚迟公主,我们都是被叶千灵列为心腹大患的人,得尽快找到公主才能找到对抗她的靠山。” |
“是啊三三姑娘,我本来是叶千灵身边最得意的人,就是因是我是鲛人,结果就被一个人偶踩在脚下难以翻身,现在那个人偶平步青云,我却被扫地出门,那我之前那么多的努力就白费了?!人就是不能太善了,竟然连个人偶都能蹬鼻子上脸,刚才我去打探消息的时候要不是跑得快,小命就给丢了,言药那个人偶,现在升官发财,转脸就想杀我灭口,真是太欺负人了,等我找到了蔚迟公主,一定求她替我出口气!” 念生揭开袖子,露出一条皮开肉绽的伤,火刑立刻拿出那并被蔚迟拒绝的金疮药,在念生的伤口上细细洒了一层,黑褐色的粉末只在眨眼间功夫就让伤口彻底愈合,蔚迟捂着毫无痛觉的伤口,蔚迟为了掩盖真实身份,随口说自己在家排行老三,叫她三三就好。 火刑扬了扬脏得连轮廓都没了的眉毛,“三三姑娘,你千万别小瞧了我,能让叶千灵列为心腹大患的人可不是等闲之辈!我的东西也不是常人能得来的,这金疮药还是我从断魂渊主史东延渊君那儿偷来的上等灵药,被他藏在柜子里的东西岂能是·····三三姑娘,你说你是修炼上等功法的人,想来用不了多久,你的伤口就会自动痊愈,东延渊君的金疮药再好,也抵不过深厚的修为。” “言药被封了公主!她怎么敢!”蔚迟没想到言药会背叛她,而且是她亲手篡改了她的生性,难道有人在暗中又进行第二次篡改,调过头来对付她,如果是这样,那么言药奉命危害东延渊君干儿子,夺取七圣刀的行径就会败露,栽赃陷害靖雏儿的阴谋也会真相大白,叶千灵没那么蠢的。 她在断魂渊之所以能站稳脚跟,很大程度上都是靖雏儿豁出命替她出生入死,刀山火海从未胆怯过,就是这样对她有着救命恩情的人,叶千灵怎么忍心诬陷她,反而还将罪魁祸首升官进爵? 难道她并不知道言药阴沉她的事儿?更不知道有人又篡改了言药的生性?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她驾驭了言药并出谋划策?如果这一切都是在叶千灵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婉薇对靖雏儿赶尽杀绝的举动的确令她一阵后怕,她连靖雏儿都敢下手,何况是她! “还有一件事儿十万火急,三三姑娘,你可快点带我们找到蔚迟姑娘,再晚一点,她就要有生命危险了!”念生急切的说,火刑帮腔似的凑过来,“你小子别胡说八道,我下半辈子还指望蔚迟公主提携,过几天好日子呢!平白无故咒她做什么!” “她怎么了?其实我是蔚迟的朋友,朋友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管!”蔚迟见念生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听到自己摊上了十万火急的大事儿,自然也急切起来。 火刑不耐烦,“你是她朋友,可你能代表她给予我荣华富贵么?这可是我们用来互惠互利的筹码,哪能轻易告诉你!你当我是傻子,而且你一直在耍我们,念生,不要告诉她,求人不如求己,难道你没发现她总是有意无意将我们往狼牙山上引,那儿经常有豺狼虎豹出没,丢了小命可就得不偿失了,我们自己去找!” “我就是蔚迟!”就是你们要找的公主。“蔚迟现在乱了阵脚,火刑和念生大吃一惊,相互看了一眼,真不知道他们演到了技以假乱真,还是蔚迟的蠢让他们措手不及,那么快就招供了,火刑指着狼牙山说:“我们来投靠公主,可不是临时起意,如果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是绝对不会在她面前献丑的,你说你是蔚迟公主,带我们来狼牙山意欲何为?” “大哥,还能干什么!她根本就不是公主,难道是叶千灵一党!现在又冒充蔚迟公主诓我们!刚才我们泄露那么多天机,你别过来,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念生拉着火刑就往后退,蔚迟见他们这样,更加深信不疑,“我真的是你们要找的人,带你们来狼牙山,其实·····” “叶千灵那个死鱼眼欺人太甚,为了杀了我们兄弟俩,竟然派人半路拦截!生怕我们联手蔚迟公主对付她!这也难怪,她连靖雏儿都敢下手,我们这等虾兵蟹将又算得了什么!三三姑娘,你别以为你刚才在我背后想搞什么花样,要不是我早有防备,被你一脑袋撞断的就不是石头了,而我的后脑勺!你就是叶千灵派来杀我们灭口的三三!”火刑骂得眉飞色舞,念生不由分说,拔出一把刀,颤巍巍的指向她,“大哥,你先走。我来拖住她!” |
“我真不是三三,刚才我····三三的确是我用来骗你们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确定你们的身份所以才不得已说了谎,我真的是蔚迟,前飞是我哥,我爹就在狼牙山上,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她!”蔚迟百口莫辩,火刑挺着下巴说:“如果我说我爹刚好也住在狼牙山上,你信不信?” “念生,你是鲛人,作为鲛人你应该知道鲛人的空陷龙魂阵就是我哥暗中布下的。如果我不是蔚迟公主,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鲛人的秘密!”蔚迟急切的想要得到他们俩的信任,火刑双手抱在胸口,“你少来信口雌黄,前飞可是神界的人,鲛人之所以被鬼王封印在飞龙潭,那就是人神共愤的隐患,你哥私通鲛人,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造反呀!还是神界!三三姑娘,你还说你不是叶千灵派来的人,哪一句不是诋毁前飞监守自盗,阳奉阴违?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叶千灵为什么要对靖雏儿下手?念生,把你的想法告诉她!” “因为这是一个阴谋!叶千灵私底下也和鲛人狼狈为奸,三三姑娘,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一个小小的鲛人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叶千灵这个族长的眼中钉肉中刺?还让一个人偶追杀我,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大哥平时絮絮叨叨教导我的话有多重要,他说好奇心太重,会引发两个截然不同的下场,用对了地方就会飞黄腾达,用错了,只能死无葬身之地,是我太幼稚,结果就变得这么狼狈,还连累大哥陪我一起亡命天涯,大哥,我对不起你。”念生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火刑叹了口气,“我不陪你亡命天涯,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你以为我不想睡在太阳底下醉生梦死?” “说得也是。”念生平复情绪,火刑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将手里的金疮药丢给她,“看在这瓶金疮药的份上,还请三三姑娘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毕竟我们已经够惨的了,叶千灵惨绝人寰,你的面相比她善良的多,何必给她这种冷漠无情的人卖命,靖雏儿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叶千灵伙同鲛人,如果前飞真像你说的那样也和鲛人狼狈为奸,那就说明期布真脚踏两只船。” “大哥,那我们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公主,万一前飞真····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叶千灵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只能将赌注全押在公主身上,只有她才能帮我们杀出一条血路,而且据我探听来的消息看,期布真老奸巨猾,竟然让他的女儿素瑶施展美人计,将祭长澈连哄带骗加挟持弄到飞龙潭做了上门女婿,叶千灵好像还收到了期布真的请帖,实庆南大婚之后就要轮到他们俩的,蔚迟公主真是倒霉,被叶千灵算计了不说,还被期布真那个老狐狸给耍得团团转!大哥,我们别和这个奸细罗嗦了,事不宜迟,赶紧走!” “不可能!”蔚迟本能的叫出来,火刑说:“叶千灵连靖雏儿都敢下手,你说她还有什么不敢的,还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不要再跟我们演戏了,我们对蔚迟公主的了解不比你少,念生,再说给她听!” “鲛人族和蔚迟公主的父亲前破先前达成协议,前破受漆玄石,七刹宝塔内里的漆玄石原本是期布真让一个叫古破的骗子用来牵制前破的筹码,后来叶千灵和鬼王又因为一个叫式葵的女人反目成仇,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被感情伤害的女人有多毒辣,她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为了彻底稳固自己的族长位置,只好再一次牺牲了本来就为她牺牲而存在的祭长澈。” 念生说的都是实话,自然有鼻子有眼,蔚迟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火刑用手抓着乱蓬蓬的头发,半眯着眼睛看她,“这你都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蔚迟半天没回过神,火刑用手抠着指甲里的泥垢,“那你知不知道祭长澈本该一命呜呼的,但受了前飞的一颗化灵珠才得以起死回生,到底是神界的人,能对敌对自己的人做到大公无私,很有神界乐于助人,救死扶伤的风范,所以我和念生哥俩投靠蔚迟公主也是念在前飞的宅心仁厚上,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这个我听说了。”蔚迟原本不相信前飞会为了讨好叶千灵而将保命用的化灵珠送给祭长澈,如今看来这是千真万确的,火刑清了清嗓子,“你怎么不说了?往下接着说!” |
念生继续说:“素瑶是期布真的亲生女儿,前飞和前破父子俩说到底都是相互利用的棋子,书溪魂飞魄散,十二护法也失去了踪影,叶千灵也就失去了最后的保障,只能和期布真定下协议,叶千灵会在实庆南大婚之后亲自破了鬼王的封印,期布真和分另三百年之久的女儿团聚,又赚了个祭长澈这个女婿。” “这么说来,期布真可真是个贪心不足,吃里扒外的东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难怪叶千灵能和他这种人臭味相投,都是一个德行。” “作为诚意,就背着前飞父子俩,偷偷将放在七刹宝塔内里的漆玄石取了出来,设下另一层封印,表面上是和禁锢前破的漆玄石相辅相成,可以助他早就脱离苦海,暗中却是承了叶千灵的人情,漆玄石的封禁将更会加牢不可破,所以故意给他制造错觉,不过是在撕破脸之前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 念生说完咬牙切齿,蔚迟似乎抓住什么漏洞,一脸不屑的说:“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期布真在发现古破在七刹宝塔内里的漆玄石上动了手脚后,就已经毁了漆玄石,期布真为了帮助我爹摆脱漆玄石的封禁,就在宝塔里放了一块能和漆玄石里的天魂融血丹相生相克的紫金降魔杵,其实那也不是最重要的,封印是在宝塔上。” “难道期布真刷了叶千灵?故意骗她!”念生大吃一惊,火刑终于听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来这个世上还真有这么愚不可及的人。” 他这是在骂蔚迟蠢得让他啼笑皆非,蔚迟却嘲笑叶千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要毁了宝塔,我爹就会被漆玄石彻底吞噬,念生,叶千灵真没什么好怕的,期布真还是站在我爹这一边,期布真当初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将封印设在了宝塔上,谁能想到宝塔才是重中之重,里面的紫金降魔杵不过是个摆设,只有用它才能将藏在漆玄石天魂融血丹引出来。” “还请三三姑娘小心点,我和大哥还是先找到蔚迟公主将这些重要的信息告诉她,防止中了叶千灵的圈套!如果你真是公主的朋友,我们总会再见的,后会有期!” 念生向她拱了拱手,火刑似乎想起了什么,“听说蔚迟公主早已不是原来的面孔,之前就听叶千灵提起过,她爱慕鬼王,所以就请古破给她做了一张和鬼王心上人一模一样的脸,鬼王也是因为这个才和叶千灵分道扬镳,想来只要找到鬼王就能找到公主,念生,鬼王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公主有危险,鬼王没道理袖手旁观的,我们找他就对了。” “三三姑娘,这瓶金疮药你还是收下吧!我们都是老实人,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至于背井离乡!山上危险,还请姑娘保重,我们先行一步了。” 火刑要是老实人,这天下就太平了,念生说完和他转身就往断魂渊外面走,蔚迟还处于两人对她及其尊崇的感动里无法自拔,她虽然觉得他们两个身上多多少少有点奇怪,但她被封印了三百多年,难得受人待见。 她拿起火刑留下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倒在手掌心,又胡乱的抹到额头上的伤口上,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头也不回的说:“回来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审问一 半天见后面的人不回音,她转头一看,仿佛大白天活见鬼,手里的药瓶也在惊慌失措中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只见货真价实的式葵抱着面目全非的小佛仙和小狐仙站在后面,地上趴着一个她精心作出的人偶玄赭,最要命的是,鬼王也在。 “鬼王大人,为什么她的脸和我一模一样?”式葵指向蔚迟,胸口挂着莲葵石蕊花,这是式葵最标准的佩戴方式,难怪鬼王当初在看到她将莲葵石蕊花戴到头上时,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原来是在那个时候就发现她是个冒牌货。 小佛仙头上顶着娇艳欲滴的睡美人,红得都快变成红玛瑙闪闪发亮,它神情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肚子还是鼓鼓的,小狐仙伸出爪子,不停的在地上刨土,小佛仙来了精神,也挥舞着爪子疯狂的挖坑,厥着屁股,毛茸茸的尾巴也随之飞舞,争先恐后,仿佛擅长大洞的老鼠,一时间飞沙走石,泥土乱飞,蔚迟心虚,抹了药业的额头忽然一阵阵发硬,她用手一摸,立刻失声尖叫,血肉模糊的伤口忽然鼓起大大小小的肉疙瘩,坚硬而发黑,仿佛蒙了一层癞蛤蟆皮。 “主人!救我!”人偶趴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她,鬼王阴沉着脸说:“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玄赭是我的女儿难道你不知道么?你竟然敢用人偶替代她为非作歹。” “你走开,我不认识你!祭长枫,我那么喜欢你,为了能靠近你一点点,我情愿舍弃我原来的样子,你是不是一天始就知道我不是她!” 蔚迟面目全非,大大小小的疙瘩还在不断在脸上肆无忌惮的蔓延,鬼王走到她面前,眼神充斥着厌恶和鄙夷,“你原来的样子更让我恶心,你盗用了式葵的脸却漏洞百出,我不是傻子,如果你能真心向善,没有犯下那么多令人发指的恶行,我倒是愿意陪你一起演戏,但你不该用你最擅长的人偶术去叶千灵那儿挑拨玄赭和她的关系。” “不是这样的,有人陷害我,长枫,求你相信我,玄赭的的确确是我做的,但我只是想利用她去教训一下叶千灵,我真的没想过要让她为非作歹!”蔚迟泪如雨下,整张脸仿佛烂了似的,面目狰狞,已看不到原本的轮廓,人偶爬了过来,惊恐万状的说:“主人,你先前不是说让我去偷红颜夫人的睡美人去栽赃靖雏儿的么?你说只有彻底挑起叶千灵和靖雏儿的矛盾才能彻底颠覆活灵界!”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么做了!长枫,你相信我,她是胡说八道的,我什么都没做!一定是式葵,她····言药一定也是她搞的鬼,我做的人偶不会背叛我!但言药背叛了我!”蔚迟狼狈不堪的摔在地上,用手去抓他的袍子,鬼王却在她伸手之前躲开了。 式葵不紧不慢的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冷笑说:“你说我对你的言药动了手脚,那你是不是就承认你命她夜闯沉渊宫杀人取刀的事实,然后还栽赃给了靖雏儿?那个小矮子就是东延渊君的干儿子,他这会儿正在沉渊宫悲痛欲绝,一夜之间失去了心爱的女人,连干儿子也死于非命,他委托鬼王大人揪出罪魁祸首,给惨死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如果你没准备在玄赭身上大做文章。又何必做出一个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人偶?难道你不知道玄赭是鬼王在人的宝贝疙瘩?” “我·····”蔚迟无话可说,式葵的手轻轻的落在人偶的头,玄赭的面目立刻变成纹路清晰的木头,最后随着咔嚓一声断成了两半,鬼王手里的剑杀气腾腾,他曾经对绿末的仁慈而酿下一系列的悲剧,所以他这次不会心慈手软。 “鬼王大人,您别杀了她!我毁了人偶是因为涉及到玄赭的名声,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孩子,我岂能容忍他人居心叵测算计她!” 式葵让桑蚕和双彩兵分两路,一路去找鬼王,一路去找叶千灵,这件事儿必须有个了结,“但言药终究是她的人,凤冥夕和秋宜大婚当天却惨死岳离崖,叶千灵因为这件事儿和你闹下很深的误会,你已经辜负了她一次,如果你因为我才害她伤心,或许还情有可原,但我们清清白白,绝无儿女情长,要是因为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而让你和叶千灵的感情无力回天,你对她伤害岂不是成了对我最大的讽刺?” |
“你们·····”蔚迟仿佛听到晴天霹雳似的,四肢百骸似乎都受到了震骇,式葵一把将她挂在胸口的莲葵石蕊花扯了下来。 “没错,长枫喜欢的人是叶千灵,玄赭和段天智是我用蓝花鸢尾孕育出的孩子,所以与我并无血缘关系,我和长枫甚至都算不上是他们的父母,但是外人误解了我们的关系,而你这个蠢货却喜欢自作聪明,投其所好也得投到点子上才能恰如其分,如果你将自己变成叶千灵的样子,说不定长枫还能多看你几眼睹物思人,蔚迟,你输了!还什么三三姑娘!” “你们和那两个人是一伙的!”蔚迟后知后觉,这才将先前那些不正常的人地方在式葵的身上得到连贯,“你们和叶千灵也是一伙的!都来害我!” “谁害你了!蔚迟,你害死了那么多人还贼喊捉贼,你就不觉得心虚么?”这时婉薇带着言药以及多来从后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蔚迟在看到言药时,心虚早已在面部全面崩溃,鬼王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到她身上。 刚才的话,婉薇火刑和念生诱导蔚迟的话,她已经全部听到了,蔚迟面目全非,连大概的眉眼也看不到,式葵优雅庄重,落落大方,站在沉默不语的鬼王身边的确有几分般配,婉薇是接到桑蚕的消息这才急匆匆的赶过来,桑蚕虽然是她的小灵人,真正的主子似乎是式葵。 这让婉薇很诧异,鬼王和式葵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但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婉薇再次看到鬼王,心潮起伏不定,不管他背后的苦衷有多良苦用心,都不该打着任何冠冕堂皇的旗号对她弃之不顾。 她在黑暗中流光了眼泪,在幻想中望眼欲穿,但一切都是徒劳的,所以她在回应鬼王的眼神却也变得波澜不惊,一个转身离开的人,再回头,就算她还在原地,心里眼里的风景已不再是他,选择的背后就是责任,婉薇接受了他的选择,他就该为自己的责任负责,不管他和式葵是否旧情复燃,或者只是普通的知己,和她又有什么关系?都过去了。 玄赭的事儿,多来调查出来了,式葵急着毁尸灭迹,就是担心再因为玄赭而加快分离了她和鬼王之间的关系,鬼王的眼神跌宕着伤痛,他知道婉薇沉稳,擅于伪装,但她眼神里的平静却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而是放下他之后的释然,他成了她的过去,婉薇之前曾说过,宁愿并肩作战,共进退,共生死,一起面对。 也不要用所谓的苦衷替她化险为夷,她不是一个强者,只是希望自己在倚靠别人的时候,别人也能当她是后盾,祭长澈是这样,凤冥夕也是这样,如今他鬼王还是这样俗不可耐,他们一个个前赴后继的为她牺牲,倒是验证了传闻中她是借着背后的靠山才一点点坐稳了族长的位置。 婉薇风轻云淡的看向蔚迟,用手抬起她的骇然的下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可曾想过自己会落得今天的下场?金蟾赤星的滋味儿怎么样?凤冥夕什么样,你就什么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招我还是跟你借鉴来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偷来的东西终究是偷来的,总是不长久,还且还会以双倍的代价还回去,式葵的脸上没有鬼王朝思暮想的思念,你以为你很聪明么?古破好歹也是鬼王的朋友,又怎么会受你威逼利诱,他当初的妥协就是为了促成今天的局面,偷鸡不成蚀把米,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天在祭台上烧死的并不是你的妹妹绿末,你是曲啸司最擅长做人偶术的人,别人肉眼凡胎发现不了端倪,难道你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看出来?” |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1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
午夜咖啡馆 |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