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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群英荟萃:英雄祭[第2页] |
作者:紫慕流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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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雷在小二的伤口上洒了些白色的粉末,有止血和镇痛的作用,随后又将他的腿简单的包扎起来,小二脸上的肌肉随着疼痛不停颤动着,眼看到手的金子就这样落入别人之手,千年道行一朝丧,功败垂成,两个侍卫将他从地上抬起来,秦爷示意他们在前面带路。 “秦爷,我们还不知道得在山上呆多久,介音和尚和凝月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客栈里。凝月还好说,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应该不会轻易乱走,可介音和尚诡计多端,狡猾的套路狐狸见了都会自愧不如,您不在身边,我可不相信他会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睡觉!”钟雷希望在上山之前先将这两人妥善安置好,秦爷光顾着高兴,还真想起这件棘手的事,“你现在就派人回一趟客栈,如果介音和尚跑了,那就由着他算了,总有一天我还会逮着他的,至于那个小姑娘,人各有命,我救了她,总不能成为她一直拖累我的理由,也随她去吧!” “谁在那儿!还不快点出来!”钟雷敏锐的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动了一下,秦爷向身边的两个侍卫招了招手,那两人火速赶了过去,将一个身形柔软的女人从灌木丛里拎了出来,秦爷眼神眯了一下,猛地看向钟雷说:“你不是说她呆在客栈不会乱跑?” “凝月姑娘,你怎么来了?”钟雷大吃一惊,凝月低着头,她是一路尾随他们来的,秦爷凛若冰霜的瞪向她,“你明不明白,知道一件你不该知道的事会有很严重后果?” “你们离开的时候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到处找不着你们,还以为········还以为你们丢下我不管了,我在这儿举目无亲,又哪儿都不认识,看到你们离开,然后我就悄悄跟上来,我不想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客栈里!而且那个和尚很讨厌,我是见他跑了才决定跟着你们的!”凝月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刚才血腥的一幕也让她心有余悸,钟雷很想帮她说话,可是在秦爷面前,他只有听众命令的份。 “难道你不知道好奇心太大,容易招来杀身之祸?”秦爷救她,那是阴差阳错,如今她知道了他想将山上金子占为己有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凝月从他锋利而绝情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她忽然跪下来,泪流满面,“我不怕死,可是你能不能在我临死之前让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秦王爷,您辛辛苦苦救我一场,总不能就这样草率的杀了我,求你了。” “你说!”秦爷有些不耐烦,钟雷想要将她搀扶起来,却瞥见他投来的目光,立刻收回迈出去的脚,凝月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泪立刻滴落下来,“我的父母都被和硕囚禁在王府里,刚才那个被打的人好像········秦王爷,既然你们是一起的,你能不能让他把我的亲人放了!” “在你还没有从棺材里醒来之前,和硕就已经被南国的新主打回原形了,别说是他的王府,他现在连亲王的乌纱帽都丢了,哪会囚禁你的亲人,就算囚禁了,他们也可以自由自在的从王府里走出来。所以这个愿望不用我来帮你,你的亲人已经平安回家了,只是你醒来的太晚,还不知道而已。”秦爷说,凝月一怔,“不可能!和硕早就想要谋权篡位,太子即便顺利登基了,他还会被和硕一脚踢下去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一面之词?”这回轮到秦爷大吃一惊,凝月信誓旦旦的说:“南国一直都想和胡列联盟,所以就让派我去胡列和亲,我不愿意去胡列,所以就趁着机会逃出来了,和硕怕我逃婚,就把我的父母囚禁在他的王府里,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我爹也不愿意我去胡列白白送死,他说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我化险为夷,让我去找他,没想到半路上········” “你爹是谁?”秦爷忽然对她充满了兴趣,凝月抽泣着说:“巴次莎。我哥叫·······” “我没问你哥,你娘是不是来自中原,苏州人士,姓寇,人称寇三娘?”秦爷的瞳孔紧紧的锁住她的脸,凝月欣喜,“很少有人知道我娘的姓氏,你怎么知道?” “你爹让你找谁?”秦爷又问,钟雷见他面容温和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凝月一脸认真的说:“我要去中原找阮楚行。” “那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他问,凝月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在中原。” “中原那么大,茫茫人海,想要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犹如大海捞针。” “我知道这样找不知得找到什么时候,可是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死在和硕手上。王爷,相信您心里也有放心不下的人吧!”凝月大着胆子说,秦爷知道她没有说谎,毕竟一个土生土长的南国女孩,怎么可能知道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宋国王爷的化名,而知道这个化名的,也只有巴次莎。 寇三娘的恩情历历在目,只是他现在还有用得着和硕的地方,眼下跟他翻脸不划算,况且他又身在南国,强龙不压地头蛇,像他这种人狗急跳墙,天都能被他跳出一个窟窿,得不偿失,可是他一时又想不到如何处置她的办法,钟雷小心翼翼的说:“秦爷,时候不早了,再不上山恐怕·········” “我可以让我留在我的身边,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你在山上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都不要记在心里,更不要带下山。否则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山上,让野兽吃了你。”秦爷阴郁的脸色仿佛被一小阵风吹得云散天开,渐渐明朗起来,钟雷招呼她一起跟上走。 |
第四十九章 绪儿殒身 夜已深,冷月高悬天际。 璨灵斜靠在大树上,过重的伤势让她无力挣扎,她的长发随风飘舞,掠过她苍白而憔悴的脸颊,她懊悔不已,荣烨狡猾多端,早知道就不放他走了,可是把他留在身边又能怎么样?面对眼下的困局,就像身陷泥潭,越挣扎身体下沉的则越快,这一次,她真的走投无路,天大地大,她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璨灵!怪不得找着你,原来你躲在这儿!”一个瘦小而诡异的身影渐渐的从密集的灌木丛后面出来,她的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昏黄而闪烁的光在她满满稚气的脸上反而出一抹不相称的残忍和狠辣,璨灵全身的神经立刻绷紧,她硬撑着想站起来,可是心口的钝痛却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绪儿,怎么是你!我和你半无瓜葛,你来找我干什么!”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璨灵不想让对方看出她的软肋,绪儿提着灯笼走向她,昏黄的光仿佛透着灼人的杀气,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绪儿将灯笼放下,从里面拿出一只血淋淋的心脏,血源源不断的从她指缝里落下,那些被血溅到的花草迅速枯萎,心脏上跳跃着黄灿灿的火苗,璨灵毛骨悚然,双手不禁紧握,这便是传说中凶煞无比的人心灯。 “瞧你这话说的,我被野空师太控制那么多年,如果不是你杀了她,凭我一己之力,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得到解脱,所以你别对我的造访抱有太多的敌意和猜测,当然了,我也不是特地捧着人心灯来吓唬你的。”绪儿说话的方式俨然已经摆脱了幼稚和孩子气,璨灵对于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只知道她一直被野空师太囚禁在洞穴深处的内室之中,“那你捧着个人心灯找我做什么?我可不需要而且也对你的人心灯不感兴趣!” “但是你的伤势得靠人心灯来疗伤!”绪儿一语击中她的要害,璨灵冷笑,“真是笑话,我还没沦落到需要一个孩子的东西来续命。” “你都快死了,还要这面子干什么!”绪儿并不恼火,继续向她靠近,璨灵喝令说:“你别过来!” “就凭你的这点功力,也敢和冰瞳交手!不过你能数次从她手里险象环生,不可否认,那也是你的本事。”绪儿的笑容中透出几分嘲笑和得意,璨灵的确不是那个白发女人的对手,可是绪儿怎么知道她几番在她手上落败,“如果你不是来落井下石,那么就是来帮我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绪儿很快表态,璨灵紧张的心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惊悚,白发女人的功夫高深莫测,她惹不起还躲不起,绪儿的话表面听上去像是慷慨相助,但是她却给她悄然准备了一个无底深渊,她不愿意出面,那是因为她需要一个明面上的替死鬼。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的人皮灯的确可以让我的伤势得到痊愈,可是我依然不是那个白发女人的对手!绪儿,你是野空师太生前最得力的弟子,而我算老几?你让我帮的忙,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资历浅薄,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能从她手里险象环生,靠的都是运气,但是我真不知道我还能拥有几次这样的运气。”璨灵婉拒,绪儿走到她的面前,将人心灯放在她的面前,一股潜移默化的力量急剧的渗进她的身体,浓烈的血腥在这月光如水的夜晚肆意蔓延,四周的树木花草在这样的煞气笼罩中仿佛被剥离了生命,死亡在光晕的弥漫中迅速扩散,绪儿的声音变的异常冰冷,“你在没有弄清我来找你的真正目的之前,最好不要拒绝我。璨灵,仇恨可以摧毁一个人,但是也能造就一个奇迹,你不仅需要这个奇迹,而且还能利用这个奇迹去完成你想完成的事。” “你得让我知道你帮我的动机是什么?我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随得起相应的代价!”璨灵那么聪明,怎么会相信天上无缘无故掉馅饼的好事,绪儿从人皮灯里抽出三根银针,尖锐的针尖在光亮下闪出诡异的绿光,“这几根毒针剧毒无比,见血封喉,可以用来对付你所不能应对的敌人,包括冰瞳!我想让你帮的忙很简单,那就是帮我找到遗落在凶骨族的魔杖。” “凶骨族?”璨灵吃惊,绪儿说:“凶骨族是百年前实力最为强盛的一个部落,顾名思义,他们的外表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他们有四只手,个个英勇善战,赤胆忠诚,深得天魔信任和器重,天魔在封印之前,曾将魔杖交由凶骨族的族长保存,如今天魔突破封印,只要取只魔杖才能让他彻彻底底的摆脱封印,璨灵,良禽择木而栖,你好好考虑清楚!天魔再世,他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帮助他的人!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运气得到。” “那我怎样才能相信你或者天魔事成之后会不会出尔反尔,卸磨杀驴!”璨灵要想要寻求靠山,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别人的傀儡,绪儿阴侧侧的笑出声,“我不杀你就是对你最好的证明。毕竟冰瞳正到处追杀你,被她逮着了,你应该最清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璨灵,你最好别把我的好意理解成落井下石,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应该想办法把命先保住,而不是为你的利益得失而斤斤计较,因为那是你成功活下来之后才能资格考虑的事。” 璨灵没有说话,绪儿说的对,只有活下来她才能找到其他出路,她已经退无可退,接过那三根浸满毒液的毒针,绪儿的手覆在璨灵拿着人行灯的手上,火焰从她的指尖上跳跃出来,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这只人皮灯是野空师太生前最意的作品,因为它涵盖了二十只人心灯的力量,又在红毒蟾里浸泡了九九八十一天,它可以让你的伤势在短时间内得到恢复,功力也会有所提升,但是每隔七天,你得服用我所给我的解药,这样你才可以避免红毒蟾的毒性。” |
“你故意害我!”璨灵大惊失色,可是那只人心灯已经透过她的掌心溶入她的血脉里,她的指甲立刻变成黑紫色,绪儿面色狰狞的说:“你不相信我,而我也不相信你,那么我只好找一个可以让大家相互协和的方法,我可以帮你摆脱冰瞳的追杀,但是你也得信守承诺,虽然你还没有明确表态,不过这也没关系,七天后便是你毒发的时间,是死是活,你自己选择。” 绪儿和天魔到底是什么关系?野空师太为什么要让天魔再世? “璨灵!”远处传来荣烨的声音,璨灵惊愕之际,心里掠过一丝感动,他竟然没有趁机逃跑,毕竟以她目前的情况,伤势在人心灯的作用下虽说有所好转,却也没有力气到处追捕他。 “你还知道回来?”璨灵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荣烨笑嘻嘻的扛着一只血肉模糊的东西,像是野兽的大腿,可是她可不相信荣烨会捉到这么大个的野兽,他一边生火一边得意的说:“是不是觉得很感动?” “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璨灵避开他闪闪发光的眼眸,这是她见过最灿烂的一双眼睛,仿佛无论什么时候,那双眼睛里总会洋溢着阳光而洒脱的气息,荣烨没敢说这是他从怪物身上卸下来的腿,故意扯着先前的话题说:“我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你一定以为我逃跑了对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不怕我杀了你吗?”璨灵调整气息,她惊叹于人心灯的强大力量,瞬间打通了她体内混乱的气脉,整个人焕然一新,隐隐作痛的心口也有所好转,荣烨将怪物的腿架在火上,不一会儿便散发出诱人的肉香,他一脸满意的说:“你伤的那么重,天又那么黑,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虽然你对我凶巴巴的,可是到底也是个女孩子,我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你丢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个人溜之大吉,就算你不骂我,我也会骂自己太不是人了!” “算你还有良心。”璨灵不禁笑出了声,荣烨突然抬头,一本正经的说:“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为什么好端端的女孩子不做,非要做毒蝎女人,其实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像的那么坏,当然了,女孩子不能太柔弱,那样的确会让坏人有可乘之机,可是也不能太心狠手辣,让人觉得靠近你就会靠近危险。我想对你好,可是你一个大白眼投过来,却把我吓得屁滚尿流!连看你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把你的好收起来,我不稀罕。”璨灵只是受多了伤害,把自己的心深深的藏了起来,外面罩了一层坚不可摧的盔甲,不愿感受和接受任何人的好意,荣烨从袋子里拿出了盐巴,均匀的洒在怪物腿上,香味更加肆意,他舔了舔嘴角,故意说:“我知道你稀罕,只是不好意思而已!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用不着害羞的!就算你害羞,我也不会嘲笑你,毕竟,会害羞的女孩子更容易得到别人的怜惜。” “你怎么受伤了?”璨灵早就发现他腿上和胳膊上的斑斑血迹,荣烨含糊其辞的说:“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是摔伤的吗?”璨灵问,荣烨故作惊讶的说:“果然是什么也瞒不住你!” “你把我当傻子?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会是摔伤?你老实告诉我,这些作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不说实话,我就·········”璨灵不知道这莫名的火气来自什么,荣烨凑近她的脸,“你那么担心我的伤势,就算我不说,你也舍不得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璨灵说着便要拔剑,荣烨笑得更灿烂,“那你不想知道我的伤是怎么弄来的?回来之前又都经历了什么?”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拉倒,我可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你身上。”璨灵将剑收在回去,目光停留在他腿上的伤疤上,看上去像是被动物尖锐的爪子抓伤,荣烨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璨灵说:“你叹什么气?” “我只是觉得寒心。”荣烨说,璨灵:“寒心?你要是觉得寒心,现在就可以走!”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荣烨大喜过望,璨灵语噎,眼神闪烁,“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蛮不讲理!刚才是谁让我现在就可以走的!”荣烨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甩开她,璨灵低下头,声音多了几分温和,“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别说是寒心了,就算对我深恶痛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其实你不发火时候也没那么坏,眼睛不瞪人的时候,也挺水灵可爱!至于手嘛,不杀人的时候纤纤细长,让人忍不住想要牵在手里。”荣烨聚精会神的翻动烤架上的腿,在热火中,表皮下面的油汁发出‘兹兹’的声响,黄灿灿的皮肉更是气味扑鼻,璨灵冰冷的心,仿佛在这温热的火光下渐渐融化了,岂不知道他能将这些令人脸红心跳却又异常暖心的话说的这么娴熟,是因为他曾对很多女人说过,反复多次,熟能生巧。 “你别以为说些花言巧语我就·········我就会放你走。”璨灵的脸在火光的照射下绯红一片,像是一朵开得正盛的芍药花,荣烨死皮赖脸的凑近她身边说:“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 “是因为璨珠?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璨珠的下落。”璨灵难得对别人说实话,荣烨语气平淡,仿佛并不觉得意外,“我知道。而且,就算你知道,恐怕也不会告诉我。”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全天下人都骂我恶毒残忍,你为什么还愿意留在我身边?难道你就不怕我一时气极杀了你?”璨灵说,荣烨怔了怔,随后笑了笑,一脸自信,“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在我看来,一个人越是强调什么,他就越在乎什么,你张口闭口要杀我,其实,你可以因为一时气极而杀了全天下的人,但是你绝对不会杀我。” “不是不杀你,而是没找到杀你的时机。”璨灵心神大震,她真能对他下得了手?那些暖心的话让她像是中了曼陀罗的迷惑,很想再听他说一次,他眼眸中散漫而清澈的笑容让她心神不宁,她知道自己不该拥有这样的情感,可是内心的某些东西一旦爆发出来,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是怪物的腿肉太香,或者是怪物嗅到了同类死亡的气息,四周开始传来隐约的咆哮,荣烨饥肠辘辘,只想趁机饱餐一顿,璨灵听觉敏锐,四周的异动越来越明显,树丛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目光警惕看看向四周,月光依然清明如水,只是清亮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暴戾和怒火。 |
“你真要杀我?但是你能不能让我先吃饱了再动手,我可不想死了以后变成饿死鬼。”荣烨看到她手里使出的剑,脸色大惊,璨灵忽然向他做了个噤声的作用,就在这时,一个黄衣女孩惊慌失措的从前方树丛里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同样面色死灰的扎木西。 “别动手!他们两个都是我朋友!我就是害怕你见着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才让他们藏起来。”荣烨见她杀气腾腾,立刻挡在他们俩的面前,扎木西认得璨灵,他全身发抖,舌头早就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璨灵也认出了他,她的立刻落在黄衣女子的身上,让她惊异的是,她居然有四只胳膊,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归属凶骨族。 “你们干嘛突然跑出来!一声招呼也不打,冒冒失失,也怪不得璨灵生气!换了谁都会生气。”荣烨就怕她在气极之下会大开杀戒,小黄人一脸惊惧的跑到荣烨身边,抓着他的胳膊说:“都怪你烤什么怪物腿,这下好了,把附近所有的怪物全都招惹来了!” “这是怪物的腿?你这是贪吃不要命!”璨灵大吃一惊,她也纳闷儿,他到底在哪儿弄来这么大的猎物,原来是怪物,那么他身上的伤也应该是被怪物所伤,扎木西全身颤抖,此次联合起来的怪物之多,就连猎食小型物怪的小黄人都不寒而栗,更别说他们几个人类了。 第五十章 试探身手 天梯以螺旋方式从山底蜿蜒至山顶,从开始到竣工,耗费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被砍掉一条腿的山匪老大,他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却为别人做嫁衣,光是攀登天梯就得两个半时辰,山体的高度可想而知。 只是眼前的情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遍地没有黄金和金银财宝,而是一片绿意盎然的世界,山顶上的部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荒无人烟,空荡荡的小道异常而落寞,山顶上的房屋有条不紊的排列着,布满爬山虎。 生活在这儿的人安乐而富足,并没有出现外来入侵或内部相互残杀的痕迹,就像集体人间蒸发了一样,门前的大水缸里蓄满了雨水,鱼儿听到脚步声,立刻从水面沉至缸底,水纹激荡。 藤蔓爬上老石头墙,老旧的门框上缠绕着绿油油的藤蔓,蠕变的绿植通过门窗和扭曲的小路,放眼望去,这片山头像是被植物吞没,轻风吹来,沙沙的声响和一望无际的绿野让人心旷神怡的同时,也让人感叹这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空间。 人类消失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归还给了大自然,所有的东西只能在藤蔓的缠绕下显露大概的轮廓,秦爷让所有人停下来,他转过身,看向满脸是血,眼睛几乎肿得无法正常睁开的和硕,“是你告诉我这上面有金子,如果我在太阳下山之前看不到半点金子,我就让人将你直接从山顶扔下去,也省得让你辛苦巴巴的下山了。” “我得到的消息不会错的!反正我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如果找不到金子,不用您动手,我自己立刻跳下去。”和硕信誓旦旦的说,凝月恨恨的盯着他的脸,凶狠的目光足够让他如临大敌,她不失时机的说:“秦爷,这山上到处都是藤蔓,哪有金子,肯定是他故意骗您上山,毕竟以他自己的力量,下辈子也到达不了山顶,还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你再敢乱说话,我就让人将你的嘴巴封起来!”秦爷瞪她,知道她是公报私仇,凝月怕他,只好悻悻的看向别处,和硕心里有了底气,“百年之前,这片山头上的匪徒是出了名的狠辣,到处烧杀掳掠,囤积了大量金银财宝,尤其是黄金,不信你可以问挖天梯的那个人!!” “的确如此!”他花了那么长时间用来挖天梯,可不是单凭一个传说,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会屈居山下卖了将近二十年的面条,秦爷早在几年前便对这座山头藏有大量黄金的传说略有所闻,他私底下也收集大量证据,要不然他也不会放着皇上交给他的任务不管,执意上山看个究竟。 “钟雷,你派两个人到处看看,如果情况就用烟花联系。”秦爷此次志在必得,凝月很怕他会丢下她,面对和硕,她只能忍气吞声,爬了半天天梯,她累得腰酸腿痛,找了块石头坐下,她忽然尖叫一声,立刻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秦爷一把将她拉到一边,原来那块石头竟然是个外壳貌似石头的巨大乌龟,它的头和四肢逐渐从硬壳里伸展出来,慢慢的爬进藤蔓里,这是他们在这片被绿野吞噬的世界里唯一看到的生物。 她尖利的叫声立刻像惊雷一样,在山谷间一遍遍的回荡,她惊骇的听着自己的回音,越到后面越凌厉,仿佛像是魔鬼狰狞而恐怖的笑声,所有人毛骨悚然的看着她,凝月慌忙用手捂着嘴,秦爷目光锋利的看着她,凝月紧张的连声音也变了,讪讪的退到后面。 凹凸不下的小道曲径通幽,寥寂而孤独,颜色脱落的墙皮在爬山虎的叶子没有完全覆盖到的地方赤裸裸的展现出来,爬山虎的叶子在风中摇摆,凝月着迷于那些从下面隐约露出的红色画像,这些壁画大多会体现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和生活中的一些细节,身份贵重的人则更喜欢将这些镂刻在自己的墓室里,凝月越看越着迷,叶子起伏不定,连大概的轮廓也看不清楚。 “你走路都不用眼睛?”秦爷后背突然被一个脑袋狠狠的撞了一下,凝月光顾着看墙壁上的壁画,并没有留意前面突然停下来的身体,额头冷不丁的撞到他的后背上,凝月后知后觉,不断的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你。” “你最好给我一个不发火的理由。”他不是小气,而是觉得她身份可疑,自从她见着和硕以后,每个表情都想跟他同归于尽,可是和硕却告诉他,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凝月,甚至,他手里还有随身携带的一张画像,这是当初他囚禁她的父母后,张贴在大街小巷的画像,一直都放在身上,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派上了用场,画像中的凝月和眼前的这个女人除了眼睛相像外,其他的部分完全不一样,她的面容虽然清秀灵动,可是跟画像上的那个人秀色可餐的凝月比起来却相差甚远。 和硕还告诉他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他承认囚禁了凝月的父母,但是巴次莎与他夫人的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反而是凝月半夜闯入亲王府,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杀了她的父母,凝月弑父杀母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是惊动了整个南国。 “回禀王爷,我们找遍了整个村子,并没有发现金子和其他人迹。”山头上的村子并不大,二三十户的人家找起来并没有多大的难度,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芒在这片绿意盎然的叶子上涂了一层温柔的色彩,柔和的光线让这个冷冰冰的绿色空间仿佛多了几分温度。 “你们两个继续找,还有你们两个,一个准备将和硕扔下山,另一个将卖面条的扔下去。”秦爷残忍的说,和硕和卖面条的立刻痛哭流涕,不停哀求他高抬贵手,那么高的山,尸体滚到半山腰恐怕就没了,凝月见他冷漠无情,视人命如草芥,她得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跟在这个冷血动物的身边。 “先找找看再做决定嘛,山上的人再笨再傻,也不会把金银财宝放在显眼的地方,让寻宝的人立刻抢了去,一定是藏在哪儿了。而且还是别人不容易找到的地方!这才符合别人藏东西的特性。”凝月痛恨和硕,却也不想看到发生人命关天的事,和硕和卖面条目光感激的看向她,秦爷冷笑,“你刚才不是还说和硕居心不良,故意骗我上来的吗?听我要把他扔下山,你怎么一转眼就替他说话了?” “如果他没有说话,金子肯定就在这儿的某个地方藏着呢!如果实在找不到,要不是找的不够彻底,要不就是他在说谎!”凝月说,秦爷皱眉,“要怎么证明没找着找是因为找的不够彻底,而不是因为山上的金子本来就是一个骗子凭空捏造出的一个虚假传闻?” |
“秦爷足智多谋,沉稳持重,任何一个决定势必经过深思熟虑,如果您认为山上的宝藏只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虚假传闻,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的跑来南国寻宝?我也不相信您是一个财迷心窍的人,为了山上的宝藏而有损您一贯的行事风格。”凝月就事论事,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说话方式冒犯了对方的权威,秦爷眼神一凛,“听你话音,你是确认山上有宝藏了!” “我哪有这么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而已!”凝月也不敢打保票,秦爷向钟雷招了招手,“三天之后,如果我们还是没能找到金子下落,你就负责把这个女人给我扔下去!至于他们两个,等扔完了她,再送他们滚蛋!”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凭什么把我扔下去!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小肚鸡肠,跟我一个女孩斤斤计较,听不得真话的人还做什么王爷!你就那么喜欢别人拍马屁!传出去也不怕别人误解宋国的人都像你一样小气!”都快被扔下去了,索性不怕了,秦爷火冒三丈,眼睛里的愤怒几乎要将她吞没,凝月后怕,连着几后退了几步,钟雷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火上浇油的话,秦爷发现了,冷冷的瞪向他,“如果你舍不得扔下她,可以抱着她一起滚下山,我会派人找到你的尸体,把你运回宋国落叶归根。” 天色越来越暗,侍卫开始生火,他们带来了大量干粮,况且还有卖面条的在,也不怕晚上会饿肚子,凝月倍受冷落,远远的坐在一边,侍卫除了会打仗,打猎的本事也都技高一筹,看着他们津津有味的吃着野味,她手里只有一只坚硬而苍白的馒头。 吃着索然无味的馒头,就像吃着一根粗糙干裂的木头,宋国的侍卫就是厉害,会打仗会打猎,还能把菜做的碧波荡漾,秦爷当然是这些人里享受档次最高的人,有菜有汤还有肉,她怯怯的看过去,哪想却看到他投来充满鄙夷的眼神,仿佛给她吃馒头都算给她面子了。 “光吃馒头哪能吃饱,这半只野鸡我还没吃呢!”钟雷对她照顾有佳,偷偷的将野鸡撕一半给她,凝月正想吃,可是那个人尖锐刻薄的眼神再次投了过来,立刻将钟雷的手推开,“我吃了那么多馒头,肚子已经很撑了,实在吃不下其他东西。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其实秦爷平时不那样的。”钟雷无以后说,凝月大惊,“那就是说,他对别人不那样,但是却对我咄咄逼人?我到底里得罪他了?难道就是因为我反驳他的那些话?宰相肚里能撑船,亏他还是个王爷,钟雷,你们宋国的男人是不是都小心眼?” “凝月姑娘,你误会了,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秦爷他·········”钟雷的话还没说完,秦爷骤然打断,“你的意思是说我错了,不该对她公报私仇?” “那你就承认你对我公报私仇?”凝月阅历尚浅,在南国又自由散漫惯了,心直口快,心里想到什么,嘴里就会立刻说出来,钟雷惊骇,她胆敢顶撞王爷,秦爷果然又来火了,“你们南国的女人都像你这样没脑子吗?” “你要是有脑子就不会骂我没脑子了!是王爷了不起?我爹还是南国的贵族,只是品级没有你尊贵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再了不起,你不也没长三头六臂!”凝月也被激怒了,秦爷怔了怔,他这辈子还没有被哪个谁在那么多下属面前羞辱过,他杀人的眼神又冒出来了,凝月镇定心神,底气不足的说:“每个人都有尊严,就算你是九五至尊,也不能随意糟践别人自尊!” “你应该庆幸自己没生在宋国!钟雷,你告诉她那句九五至尊会给她带来什么。”秦爷说,钟雷脸色难看,凝月浑然不知,竟然还问:“我刚才说错了什么?” “公然挑衅皇权,藐视帝王之威,满门抄斩,诛灭九族。”钟雷说,凝月半天没反应过来,随后她想起自己是南国人后,居然笑了,“幸亏我不是宋国人!地方大,规矩多,繁荣昌盛又能怎样,一言一行都得被那么多条条框框约束着,我可不认为宋国有什么好,从上到下全都是小气鬼!还不如呆在南国自在。” “我看你还能自在几天。”秦爷恨恨的说,所有人在他目光扫来之前,迅速假装很忙的样子,钟雷松了口气,凝月茫然不解,她喃喃的重复他的话,随后像是挨了一记霹雳似的,跑到秦爷的面前,大惊失色的问:“你该不会准备··········” “如果你在天亮之前无法向我证明这儿没有金子存在的话,我就准备亲自将你扔下山。刚好这儿又是南国的地界,你能死在这么蔚为壮观的山上,也算是南国厚葬了你!还有你钟雷,”他的眼神凌厉而毒辣,“如果你忘了谁是你的主子,那就好好想想,我可不喜欢吃里扒外。” “你干嘛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你为人冷漠,难道还强迫身边的人跟你一样冷漠?你不是想要金子吗?我现在就给你找,掘地三尺也要给你找到,金子的确金贵,可是比金子更加金贵的是人心!可惜你没有,所以才需要那么多的金银财宝来填补内在的空虚!你以为你把这座山上的金子全都搬回去就可以证明你赢了吗?”凝月忽然响起同样从宋国来的宁爷,他甚至为了得都仙草而要杀害百草山上的所有山民,物以类聚,宋国人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她原本还想去那儿看一看,现在她对宋国人的印象只剩下厌恶,这辈子都不要再去。 夜色越来越暗,绿色的植被在月光下阴暗而诡异,尤其是随风摇摆的叶子,沙沙的声音更是听得人心惊肉跳,仿佛每片叶子后面都隐藏着无数只窥探的眼睛,凝月举着火把,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然而让她惊异的是,诺大的山头到了晚上竟然异常安静,不见飞禽走兽,也不见夜间活动的野兽,更没有虫鸟鸣叫,死一般的安静,仿佛这是一片被死神划定的区域,充满死亡威胁。 那些野味,都是侍卫们从很远的地方打来的,因为这附近根本就没有飞禽走兽。 “谁在后面?!你们别吓我!”凝月敏锐的察觉到后面突然有人跑过的动静,回头一看,身后却是一片被爬山虎裹得密不透风的房屋,白天看着不害怕,反而还赏心悦目,晚上却变成黑黝黝的一片,异常可怕,像是一个个伺机而动的魔鬼。 秦爷的身影悄然出现,他向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身着黑夜的男人拿里拿着剑,动作轻盈而利索的向她靠近,凝月再次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心里七上八下,将火把举得高高的,没想到一眼便看到身后有个黑影,只是那把刀在月光和火光里折射出令人惊惧的寒光,凝月转身就跑,但是她很快便想明白了,这片山头空无一人,如果有黑衣人,那肯定是秦爷的手下。 他不仅小肚鸡肠,而且还睚眦必报! 秦爷不动声色的站在隐蔽处,仔细打量她的神色,如果和硕没有骗他,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想必功夫了得,可是看她满脸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像是一个被老鹰盯上的兔子,惶惶不可终日,撒腿就跑,落荒而逃。 这儿巷子多,七绕八拐,没一会儿,她的尖叫和身影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急需金子的下落,更想弄清这个女人的真实来历。这件事涉及到寇三娘和巴次莎,他必须谨慎处理,一个从棺材里死而复生的人,本来就充满着令人匪夷所思的神秘。 如果她敢冒充凝月,死在黑衣人手上也是她罪有应得。如果她就是凝月,为什么她对自己杀了自己父母的事情一无所知?看她对和硕义愤填膺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
第五十一章 往事 荒村 “天信,你和璨珠暂时先留在这儿等绪儿,不用我们一起走。”宁爷已经接连失去凝月两次,无论冰瞳是否就是凝月,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会一直守在她身边,冰瞳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天信刚想说话,璨珠却扯了扯他的胳膊说:“王爷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废什么话呀!” “万一宁爷遇上危险怎么办!”天信放心不下,璨珠看向他轻轻踮起的脚尖,“你现在连走路都成问题,拿什么去保护王爷,万一你遇上危险,王爷还得腾出手来救你!那你这不是给王爷帮倒忙!再说了,你再厉害,能有冰瞳姐姐厉害吗? “说的也是,只是我这脚越疼越厉害,我得想想办法把脚伤治好才行。”天信觉得他有留下来的必要,璨珠走向冰瞳,“姐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冰瞳的脸色因过度劳累而憔悴,白色的发丝掠过她的脸畔,一向沉静的眼眸里忽然多了几分恍惚,璨珠趁机讨要护身符,“姐姐,你那么厉害,刷刷几下势如破竹,能不能送我一些防身的武器?” “你的功夫也不差。防身应该不成问题,而且你的那招召唤凶灵的法术虽然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却也能让对手望而生畏。”冰瞳说,璨珠惨笑,“这些小法术对付普通人肯定不成问题,关键问题是,万一我姐杀上门来怎么办?我可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姐姐,我才想问你要一两个可以帮我化险为夷的武器,如果这个不行,那么暗器也行!” “冰瞳姐姐,璨珠的姐姐您是见识过的,她能和你交个平手,那么我们这些人在她眼里连一盘小菜也算不上。姐姐你那么厉害,那就好人做到底,璨灵六亲不认,她要是在你们走了之后突然杀个回马枪,我们俩谁也别想从这儿逃出去。”天信帮衬璨珠说话,璨珠楚楚可怜的说:“求你了姐姐!我以后还想跟在你后面,和你一起行走江湖!救助更多需要救助的人。” “这是陀罗粉,微毒,有清香,它可以使人的眼睛在两个时辰内丧失视力,我只有这么多,你拿好了。”冰瞳将一只精致的盒子递到她的面前,璨珠如获至宝,她不想伤害姐姐,有了这个,她就可以在关键时刻逃出升天。 “您路上小心,有情况立刻派人通知我!”天信恭送宁爷离开,宁爷向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也是,好好保护璨珠。” 白驹跳上马车,它也随宁爷一起去。 “冰瞳,我们该走了。”宁爷说,他站在马车上,将手伸向她,冰瞳怔了一下,随后将手递上去,他的掌心很温暖,越是这样,她越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越发冰冷,小马驾着车,一路向东南方向驶去,马车颠簸,宁爷坐在她的身边,见她神色黯然,担心的问:“你哪儿不舒服?” “没事儿,可能最近太过劳累,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冰瞳低下头,白驹也累得够呛,它是千年神兽,每一次进化虽然可以提高它的战斗力,却也在耗费它的体能和生命,等它进化到最完美最巅峰的时候,它的生命也将走向尽头。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宁爷明知道她有可能不是凝月,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起关于凝月的一切,冰瞳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随后也想通了,他这么问肯定跟凝月有关,“红婆谷。” “那是什么地方?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宁爷看着白驹猛然抬头,在看到冰瞳后,又闭上眼睛睡着了,仿佛在确认主人有没有再次不告而别,在经历了凝月跳崖事件后,它就和精神受过创伤的人类一样患得患失,宁爷忽然觉得奇怪,如果凝月是白驹的主人,为什么还它还将冰瞳视为它的人? 凝月的性情和冰瞳完全不一样,他都能分辨出来,作为千年神兽的白驹,他不相信它会傻傻分不清自己的主人是谁。或许白驹并没有错,凝月和冰瞳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此时的冰瞳为什么性情大变,武艺超群,仁慈而博爱,尤其是解蛊的方法,这些都是凝月所不擅长的,凝月的生性为什么都从她身上消失了,或者在崖底,她到底对凝月做了什么? “那儿很美,一年四季都开着紫苑花,五彩缤纷,争奇斗艳,每当风起的时候,到处都可以看到起舞的花瓣,我虽然已经离开那儿很久了,依然能记起紫苑花清雅的香气。”冰瞳的确那个地方,可是让她念念不忘的,却是在那开满紫苑花的地方,第一次看到的那个人,惊鸿一瞥的心印根深蒂固,清晰而残忍的扎在记忆深处,在崖底封印的一百多年以来,她已经不再刻意去想那个花香飘逸的仙境,她害怕想起的时候也将藏在那儿的伤害一起想起,沁人的花香里,有他说过的情话,绿茵的草地上,有他说过的承诺,潺潺的小溪边,有他最深情的眼神,如今时过境迁,曾经的甜蜜相守却变成心尖最难以痊愈的伤。 “既然怀念那儿,为什么不回去?”宁爷仿佛从她失神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对不起,是我冒失了,谁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你不愿意回去,或许有你自己的理由和苦衷。” “我在那儿爱上一个人,也在那个地方学会了恨!”冰瞳丰润嫩白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惆怅,她满脸悲怆的看着他,“爱上一个人只不需要理由,只要一个眼神就已经够了,可是恨一个人,却要找千万种自欺欺人的理由来麻痹自己,我一直以为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将想忘的东西全部忘掉,长久以来,我从来不去想关于他的一切,以为自己真的将他从记忆里驱逐出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被我驱逐出去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宁爷,你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吗?” “我有这样恨过凝月,恨她出尔反尔,恨她丢下我一个人,我都计划好带她离开这儿,她想去她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愿意陪她去,她想去宋国走一走,看看那儿和南国到底哪儿不一样,我曾经发过誓,只要她到了宋国,我就会想方设法将她困在身边一辈子,只可惜她宁愿让我遗憾,也不愿让我陪她一起面对。这样的恨,我这辈子都不会释怀。”宁爷不知是说给冰瞳听,还是把她当作凝月,冰瞳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语气悲伤的说:“人死不能得生,可是记忆却永远长存,想忘却偏偏忘不掉,自己惩罚自己。” “那又何必呢!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你会去找他吗?”宁爷原本想说同病相怜,可是他和她的情况不一样,他始终相信凝月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他的遗憾就会变成期望,冰瞳轻叹一声,“爱之深,伤之痛,剪不断理还乱,谁又能说得清楚,如果我爱他的心可以少一点点,如果我能在芸芸众生和他之间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如果他还活着,我情愿没有遇到他。” “你到底是谁?”宁爷从她那句‘如果我能在芸芸众生和他之间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的话里猜出她大概的身份,冰瞳双手抱住肩膀,身体微微颤栗,“如果我说我是神罗殿里的仙子,你相信吗?” |
“只有仙子才会以天下苍生为已任。只是你为何被封印在悬崖底下的寒冰窟?当初凝月跳崖,我到处找遍了也没找到她的身体,她到底是死了还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宁爷的怀疑是对的,毕竟她已经亲口承认她是神罗殿的仙子,冰瞳松了口气,这个秘密她总要告诉他的,也包括凝月的下落,“我被封印在寒冰窟,是因为我与天魔同归于尽,身体被毁,三魂两魄幸得神罗婆婆出手相助,装入索魂袋并封印在寒冰窟,她在离开之前曾经告诉过我,百年之后会我将会遇到我的来生,那个人就是凝月,能打破封印结界的是她,可以让我重生的人也是她,当我看到她从悬崖跳下来的时候,我没有即将重生的喜悦,而是惶惶不安,神罗婆婆告诉过我,如果我的来生出现了,就代表天魔蠢蠢欲动,已拥有返世的能力。” “你是你,凝月是凝月,既然她能帮你打破封印,说明她跳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死,我不想听你用天魔的名义来取代另一个人的生命!”宁爷心里一阵钝痛,她的存在只是为了让百年前已经不存在的那个人死而复苏,那么他算什么?只是她使命中的一段邂逅? “她跟我提起你。”在她跳下的一瞬间,冰瞳用巨大的气力拦住了她,让她缓缓降落在崖底,所以并没有留下任何摔伤后的痕迹,她的魂魄被封印在寒冰窟最中间的神灵罩中,凝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知道自己的出生和死亡都是与神灵罩中的身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的死亡造就了今世的她,而她亦中死亡成全她的再世,她不怕死,要不然也不会从悬崖上跳下来,她怕的是冰瞳借着她重生,而她的记忆却要随着她烟消云散,活下来的不再是凝月,而是神罗殿的仙子芙雪。 他看到冰瞳,会不会将她当成是她?用看她的眼神去打量她?用对她的温柔语调和她说话?自己的一切都被她占据了,她不想自己所爱的人也沦为陪衬。 “这个狠心的女人,她到底还是抛下我。”白驹仿佛感觉到他的悲痛,将爪子轻轻的摁在他的脚面上,宁爷揉了揉它的脑袋,既然她不是凝月,他没必要陪她一起走下去,只是他无法舍弃这个已经和它结下深厚感情的毛球。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或许你还可以和她在一起。”冰瞳愧疚,宁爷却摇了摇头,“这是她命中的劫数,她的存在身不由己,任何选择也都同样如此。我以前怪她,是因为我不了解她,如今不恨了,是因为她依然是我无法忘记的女人,就像你无法忘记紫苑花,无法忘记那个人看你时的眼神。同病相怜,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一切尽在不言中。” “事到如今,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以前总在想如果我们再一次见面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或许已经不会再像百年之前那样执迷不悟,或许我们还可以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过着无忧无虑,没有人打搅的生活。”能有这么荒唐的想法,看来执迷不悟的人是她,宁爷惊愕,“那个人也是神罗仙境的人?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执迷不悟?” “仙界之人清心寡欲,不得偷生情根,他负责看守往生池的门侯,意气风发,丰神俊逸,尽忠职守,日夜看守往生池,六道轮回,来世今生,须得喝这往生池的圣水才能得以转世轮回,在某一个的夜晚,向来活泼好动的白驹突然病了,纵然是神仙,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眼看它性命垂危,我只能抱着它坐在铁仙花树下流眼泪,他突然出现了,帮我救回了白驹,后来我才知道白驹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他盗取了往生池的圣水,事关重大,我们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这件事会被捅到天帝面前,剔除仙籍便是我们日后的下场。过了许久也没听到半分动静,本来以为这件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我们也在接触中相互有了好感,他经常带我去许多我尚未去过的地方,那么多美不胜收的仙境,我最喜欢红婆谷,那儿开着漫山遍野的紫苑花,他将紫苑花别在我的发丝里,给了我最美的承诺,我们在那儿私定终身,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以为那就是一辈子,可好景不长,天帝还是知晓他盗取往生池圣水的事,他被打入幽灵渊三百年,我也受到了牵连,被囚禁在思过崖二百年,痊愈后的白驹也跟着我一起受罚,幽灵渊介于天界和世间之间,它终年幽暗冰冷,无边无际,苦不堪言,汇聚了三界最为残忍的污浊之气,他听从了幽灵菰(幽灵渊之主)的谗言,吃下了幽灵渊至阴至毒的苦龙羽,他不但没有死反而丧心泯志,幽灵菰原本想借着他打开幽灵渊之门。没想到却死在他的手上,他突破了幽灵渊结界,释放囚禁在深渊里的妖兽和诸多孽障,苍生横遭天祸,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仙界派出的天兵屡次落败,天帝不得已便让我前去将他捉拿归案,他就在我对面站着,手里拿着神魔鞭,原本白色的质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我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他因为好心帮我救回白驹,却落得被贬幽灵渊,他受够了阴暗和冰冷,囚禁中,他的心最终还是崩溃了,明明知道吞下苦龙羽将会万劫不复,他依然还是那样做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只想和我在一起,没有考虑那么多的后果,只是这后果并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一边是我所深爱的人,另一边则是不断向我施加压力的天帝,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想要在一起,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行得通,那就是同归于尽,我骗他说我冷,他立刻扔下神魔鞭抱住我,即使他变成了天魔,他的怀抱依然温暖,当我将散魂针扎进他后脑的时候,他猛地推开我,我看到他眼里的难以置信,面色苍白,嘴角抽搐,随后全都变成怨恨,狠狠的绞着我,他在魂飞魄散之前诅咒我,他说我背叛了他的感情,现在又欠他一条命,今世已了,只望来世,他要让我付出双倍的代价,他的魂魄被封印在天魔山,那根扎在他后脑上的散魂针聚集了他的怨念,它向我扎来的时候,我没有躲避,在我魂飞魄散之际,神罗婆婆将我的三魂两魄封印在了悬崖之下的寒冰窟,白驹也被贬入凡间,终年栖息在百草山后面的一个池塘里,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天魔已经现世了吗?”宁爷唏嘘,冰瞳已经没有力气再次面对那个人,他十恶不赦,但是对她的心却情深意重,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在不对的地方爱上了不对的人,结果可想而之。 “他也在寻找他的来世。所以我要赶在他之前找到他的来世,然后杀了他。”冰瞳恍然一笑,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她竟然已经离开他一百年了,凄惨的岁月,她早已失去了再看他一眼的勇气,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晶莹剔透的液体落在白皙的手背上,却变成血一样的颜色,原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在上一次决裂的时候流光了,残忍的对决还在继续,她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复存在,可是眼泪却是她骗不了自己的最好证据。 就在这时,白驹原本半眯着的眼睛不知感应到了什么,骤然睁开,宁爷伸手在它圆滚滚的脑袋上揉了揉,冰瞳神色警觉,白驹这么明显的反应是在提醒所有人,附近有娇气。 “爷,前面有人受伤!”小马忽然将马车停下,连忙请求宁爷,冰瞳揭开帘子,果然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身着黄衣服的人,她先行下车,宁爷也随后跳下马车,小马看到那人的四只胳膊时,惊讶的睁大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猛地摇了摇脑袋,果然还是四只胳膊,一边两只。 |
“爷,小心!”那人的身体动了动,冰瞳不认识她,但是她知道那人归属凶骨族,一直深居深山老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她看向宁爷说:“没事儿,我去看看!” “别动,你受伤了!”冰瞳将那人搀扶起来,宁爷让小马准备一些水和干粮,他也帮忙将四手女孩扶到干净的地方,女孩神志不清,脸上沾满了血迹,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冰瞳拿出一只小玉瓶,在掌心倒出一颗黑褐色的小药丸,在宁爷的配合下,顺利将药丸喂到黄衣女孩的嘴里,宁爷又给她喂了两口水,终于让她将药丸咽下去。 冰瞳给女孩吃的是寒冰窟特有的还魂丹。 半个时辰后,女孩意识逐渐清醒,她在看清眼前的几个人时,忽然放声大哭,伤心欲绝,仿佛全家被人灭口,宁爷轻声安慰她几句,她的情绪这才有所好转,冰瞳说:“你是凶骨族的人?为什么会昏倒在这儿?还有,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有人闯入凶骨族禁地,大肆残杀族人,我没有办法只好跳入地井,还好里面没有水,等他们走了之后我才从里面逃出来。”黄衣女子情急之下紧紧的抓住冰瞳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大吃一惊,宁爷说:“是什么人闯入你们族人的禁地?” “我不认得那个人!但是那个人身边有个小孩,看起来也就五六岁大,可是她出手狠辣,法力高强,就是她击破了凶骨族的结界!”黄衣女孩说到这儿不禁一阵颤栗,冰瞳对凶骨族的了解虽然不多,却也知道凶骨族向来与世无争,性情温和,安逸祥和,通常居住在茂密而隐蔽的深山洞穴之中,人迹罕见,几百年来一直过着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生活,在百年之前,突遇邻邦挑衅入侵,那时的天魔尚未叛离仙境,每每烦闷便来凶骨族消遣。 凶骨族的名字虽然令人惊惧,族人却热情好客,就连那些上山采药的人类,山势陡峭,山路崎岖,他们每当遇到艰险,凶骨族人总会挺身而出,将他们从险境中搭救出来,你来我往,几番融和,凶骨族人便与天魔结下不解之缘,天魔隶属天界,被凶骨族人尊为天神,天魔帮凶骨族人歼灭邻邦,清除树敌,才有凶骨族如今的繁荣和强盛。 “凶骨族并不被外人知晓,况且结界外围机关重重,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得入了凶骨族的禁区!小姑娘,你别藏着掖着,我虽说不是凶骨族的人,但是我却知道凶骨族的族长内力雄厚,神力锐不可当,他布下的结界更是无人能破,如果没有你们凶骨族的族人指引,外人别说是避开外围的致命机关,就连具体的方位也很难找到,利用蛮力击破结界的后果只会被结界本身所赋有的力量所反噬,闯入者将被封印在结界里,永生永世不得解脱,所以,你们凶骨族一定有内奸,与外敌里应外合,串通一气,这才一举攻破结界!”冰瞳如果连这一点也猜测不到,那么她这个仙界芙雪仙子也太没用了,黄衣女孩眼神一暗,仿佛被戳中了要害,宁爷趁势追问:“她说的对吗?你不仅知道族里出了叛徒,而且还知道那个叛徒是谁!” “她是族长的女儿,只有她才能自由出入禁区结界。我是侍候她的婢女,只是她性格孤僻,又是族长的女儿,在族长里很不讨人喜欢,除了我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玩伴,所以她特别喜欢独来独往,去哪儿都不让别人跟着,这一回她终于捅破了天,不仅引狼入室害死了族人,害得族长身受重伤,整个凶骨族的命运危在旦夕,现在她也被那几个所谓的朋友关进水牢。” “果然是这样!心思单纯的人很容易被人利用。”冰瞳叹了口气,黄衣女孩神色好了许多,“她已经很可怜了,一个人被关在黑暗冰冷的水牢,她也为自己的鲁莽和单纯付出了剧烈的代价,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们能不能帮我救救她?那个小女孩不会放过她的!” 宁爷脱口而出,“绪儿!” “绪儿是谁?”冰瞳问,宁爷忐忑,“她从小便被野空师太幽禁在密室里,我也是看她可怜才将他留在身边照顾,她活泼可爱,小脸红扑扑的,并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要说有,那便是她会读心术,而且她能感应到白驹的想法,白驹不会说话,她可以将白驹说不出来的话帮忙说出来,对了,我记起来了,那天在荒村的时候,她突然变的很奇怪,眼睛竟然在流血。”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你们凶骨族大开杀戒,是仇家还是想要抢什么东西?”宁爷相信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诛灭一个宗族,这是他所能想到的两个可能,冰瞳忽然一惊,“他们要找魔杖?” “魔杖是天魔被封印之前交由我们凶骨族看守的神器,只有族长才知道神器的下落,他们将所有的族人全都抓起来,当着族长的面砍脑袋,以此来逼问神器的下落,族长曾经向天魔承诺过,魔杖在,凶骨族的族人就在,倘若魔杖没了,凶骨族的族人将跟着消失。族长一直都没有开口,他们将所有族人关押在餐馆的地牢里,那儿到处都是凶毒的蝎子和毒蛇,我求你们········”黄衣女孩伤的实在太重,就连寒冰窟的还魂丹也无能为力,女孩身体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 “小马,找个地方安葬她。”宁爷说,他也想弄清楚绪儿的真实情况,看向冰瞳说:“当初是我收留了绪儿,如今她残杀凶骨族人,犯下这滔天大罪,这件事我便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我想去那儿查看一下,我也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为他们做些什么。” |
第五十二章 朝云山顶 山顶上的庙宇金碧辉煌,气势蓬勃,犹如皇家寺庙,香火丰盛,前来参拜的香客络绎不绝,庙宇被遗弃后,到处杂草丛生,整个庙宇最为醒目的便是全身以真金打造的佛像,岁月的长流静静的在这里流淌,周围的几棵大树便开始围绕这尊佛头恣意生长起。 挺拔而巨大的根须纵横交错,直到将整个庙宇吞没,而那个壮阔金贵的佛像便被缠绵交杂的根须紧密的深嵌其中,浅褐色的根须和金光闪闪的佛像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个深沉而神秘的空间在孤寂的百年岁月之后,终于重见天日,就连普度众生的佛主都被根须团团围困,更别提那些渺小而脆弱的人类。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也不知道他们在消失之前到底遭遇到了什么。 在庙宇的后面,还有一个花园,里面的鲜花依然争奇斗艳,姹紫嫣红,花香四溢,美不胜收,轻风徐徐,幽雅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愉,然而让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此美妙绚烂的情景,却独独不见采花的蜜蜂和蝴蝶。 “秦爷。”钟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爷侧过脸,“找到人了吗?”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凝月姑娘的下落,不过,”钟雷的声音明显失了底气,秦爷背着手,没有问,只想听他将话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黑衣人的尸体被找到了,就在寺庙后面的废井里。” “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个女人找到!”秦爷恨恨的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尤其像她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哪能轻易让人捉摸通透,派出去的那个人死了就死了,连一个女人也斗不过,死不足惜。” “秦爷,依我看那人的死或许并不是凝月姑娘所为。”钟雷大着胆子说,秦爷恼火,“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反倒让人觉得你在为她的罪行找借口,欲盖弥彰,除非你让她亲自向我证明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我可不相信她杀了人之后还有脸堂而皇之的出现,钟雷,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最好想清楚,别因为一个女人而因小失大,让我一点点的对你失去耐心。你说黑衣人不是凝月所杀,那你就得找出黑衣人不是她所杀的证据,否则,你所有的猜测和指证全都是片面之词。” “秦爷,那人身首异处,脑袋被丢弃在枯井里,身体却被悬挂在庙宇后面的树干上,从脖子上的断口来看,那人的脑袋应该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从后面突然勒住,随后又用强劲内力直接扭断。凝月身体纤瘦,武力浅薄,以黑衣人的魁梧体魄和敏锐,凝月根本动不了他,况且她的身高还不到黑衣人的肩膀,她要如何才能在他毫无知情的情况下对他下死手?”钟雷说,秦爷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花丛中开的极其醒目的深红色花束,巨大的花盘并没有像其他花那样朝对太阳,而是花盘倾斜,恰到好处的避开阳光直射,钟雷见秦爷看得出奇,刚要上前摘花,却被秦爷一把拦住,“这么邪乎的地方,任何东西都不同寻常,那朵花畏惧阳光,势必深藏邪气,稍有不慎,这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那么简单,你去把那个卖面条的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在山底下卖面条的绑匪头目被抓来,秦爷坐在椅子上,将一只杯盏递到他手上,指着花园里如诗如画的美景说:“我能看到这么美妙的风景,全都是你的功劳,做人不能忘本,这杯茶是我特意犒赏你的。” “谢王爷恩典。”卖面条的那人颤巍巍的接住,秦爷见他不喝,笑着说:“怎么,你怕我在茶水里下毒?” “小的不敢这么想!”那人一仰头,咕嘟咕嘟将杯子里的茶水喝的一滴不剩,秦爷看着那朵与众不同的红色大盘花说:“昨天晚上,这儿闹出了人命,尸首就在庙宇后面挂着,你知道吗?” “小的晚天累的够呛,断了一条腿还爬了那么久的天梯,身体困乏,筋疲力尽,一落枕便睡着了,不信您可以问问当时负责看守小的那两个侍卫。他们可以证明小的跟这件事毫无关联。”卖面条一脸坚信的说,秦爷说:“你紧张什么,我也没说你和这件事有关。不过我倒是很乐意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毕竟你能称霸群匪之首,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王爷过奖了!小的这点雕虫小技哪敢在王爷面前卖弄。又怕说不好,惊怒了王爷。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卖面条谦虚的说,钟雷不耐烦,“王爷让你说你就说,你临阵推托居心何在?难不成你抗旨不尊?” “小人不敢!以小人来看,这件事跟这儿所有人都无关。”卖面条在朝云山的山脚下呆了二十多年,见识广博,经验丰富,从来往的过客那儿也听闻不少关于山上的秘闻和传说,有的引人入胜,有的扑朔迷离,秦爷听他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了谱,钟雷心里大喜,终于有人帮凝月洗清嫌疑,他克制着焦虑说:“那你还不快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卖什么关子!” “小的听说山上的部落蓄积大量黄金后,因为害怕被外人觊觎,所以豢养了一头怪物,这个怪物凶煞勇猛,无人能敌。”卖面条的说,仿佛亲眼看到了那只惊心骇瞩的怪物,秦爷冷笑,“既然山上有守护金子的怪物,那你为什么还要历经艰辛想要挖通天梯?我可不相信你吃多了面条脑子被吃糊涂了,千辛万苦只为上山求死?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我和你一样愚不可及,只不过我是从千里之外的宋国而来,倘若这事儿被传扬出去,别说是我颜面扫地,就连整个宋国的脸都会被我给丢光了。” “王爷英明神武,岂能是小的这种无名小辈所能相提并论的!”卖面条诚惶诚恐,钟雷见他总是绕弯子,眼神凶狠的说:“我都能听出你在故意绕圈子,更别说是秦爷,如果你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说那个怪物,有人见过它吗?你在山下呆了二十多年,你有没有见过它的真面目?”秦爷问,卖面条的慌忙说:“没有没有。这些全都是些传闻,一些好事者为了恐吓其他寻宝者,就故意传播山上有怪物的谣言,其实就是将子虚乌有的东西编的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的,感兴趣的人越多,传闻就会被传播的越广,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以讹传讹,添油加醋的又不在少数,时间长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也说不清的事实很容易混淆视听,演变有确有其事。”卖面条也有自己特殊的见解,秦爷对他的话做了总结,“你之所以坚持不懈挖了那么多年天梯,就是坚信山上有怪物的谣言只是无中生有,一派胡言,世事无绝对,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山上真有怪物该怎么办?将心比心,换个方式来想,如果我是百年之前的部落首领,我手里囤积了那么我金银财宝,人生自古有生必有死,再彪悍的种族也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天理循环,虽说这些金子只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即使我死了,我不会便宜山下那群对金子图谋不轨的贪狼,最直接的方法便是豢养怪物,让它永生永世的替我守住这座宝山,我能想得到的,相信百年之前的部落首领也能想得到。” |
“对啊!王爷说的有道理,那么他们在山顶上豢养怪物的做法也就合情合理了,毕竟贪心不足的人太多,谁都想将金子占为己有,怪物素来凶残歃血,或许山上有怪物的传闻就是那些人故意散播出去,既然防不胜防,那就想办法防患于未然。”钟雷兴奋的说,或许黑衣人的死就跟山上所豢养的怪物有关,秦爷看了眼卖面条绝望灰白的脸,“如今我们身处龙潭虎穴,想必惊醒山中怪物,昨天惨死在庙宇后面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据。卖面条的,我们都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儿没有王爷,也没有兵卒,你在山下二十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山上的情况,我不敢保证我是否可以顺利找到金子,但是我却可以保证我们这些人在遭遇飞来横祸之前,你一定会给所有人做垫背的。钟雷,这卖面条的少一条腿依然狡猾多端,遇到危险他还能跳着走,你帮我把他的另一条腿也卸了!我情愿让人抬着他走路。” “我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卖面条原本心存侥幸,现在看来那个秘密已经兜不住了,秦爷向已经拔出剑的钟雷使了个眼色,钟雷冷笑,“如果你还有所隐瞒,我砍的就不是你的腿,而是你的脑袋。静一静,想清楚了再说,别干一进失足千古恨的事儿。” “我听说这儿长着一种向召鬼引的花,它长久以来一直吸收天地之精华,月光之灵气,逐渐演变成灵花,它的花瓣剧毒无比,可是研磨取汁后,毒性都会随着汁液流光殆尽,只要将脱水之后的花瓣浸入鲜血,它的灵性就可以通过血液转化到人的意识里,在数个时辰之内,召鬼引便可以指引您想要找或者想要看的东西,等召鬼引花的灵力消失后,那股潜移默化的灵力也会自动解除。”卖面条全身得瑟,头也不敢抬,秦爷半信半疑,“照你这么说,只要按照你所说的方法,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在什么鬼花的指引下找到金子的下落?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是不是就打算用这招来寻找金子?” “王爷英明,王爷所言极是!小的不敢在王爷面前造次。”卖面条的头低的更低,抬起头,脑门上因大量的冷汗而沾上细碎的石子,钟雷刚要说话,秦爷却抢在他前面说:“你所说的招引花是那朵红色大盘花吗?” “王爷料事如神!这满山的金子注定是王爷一个人的!”卖面条立刻毫不犹豫的说,秦爷向钟雷招了招手,“你照他的方法把花摘下来,然后研磨成汁,等花瓣干了,咱们就让卖面条开开眼,毕竟他在山下苦守那么多年,咱们就按先来后到的规矩,将这个头彩让给他。” “小的不敢!”卖面条脑门上的汗更加繁密了,秦爷拿出一副用金蚕丝制作而成的手套递给他,低声嘱咐,“小心点,花枝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刺,别被扎着了!” “来人,先扶卖面条的回去休息,你们都仔细点,把他给我侍候好了,到了晚上,我还指望他能帮我找到金子的下落。你们也能有幸开开眼。”秦爷随手一挥,卖面条欲言又止,却被侍卫抬了出去,待他走了之后,钟雷才将那朵斜对太阳的大盘花摘了上来,花枝的断口上立刻涌出黑紫色的液体,几近透明的花枝很快被源源不断涌出的液体染成黑色,更可怕的是,黑紫色的液体像死神手中的索命绳,迅速向四周蔓延。 刚才还五彩缤纷的花园,此时此刻却变成一滩杀气腾腾的沼泽地,贪婪吞噬着四周生物,然而钟雷手中的那朵大盘花,花瓣骤然疯长,圆润的花边竟然出其不意的伸出尖锐如刀的长舌,钟雷惊吓之下,猛地将花甩在地上,大盘花的枝叶越拓越大,仿佛像是一个被揉起一团的身体,得到解脱后,身体逐渐伸展开来,秦爷向后退了几步,钟雷面色惨白,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事,不过,秦爷面色波澜不惊,仿佛面对这样的聚变并不觉得意外。 “秦爷!您怎么知道这种花的花枝有针刺?”就在钟雷走近大盘花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光溜溜的花枝上布满针刺,秦爷从怀里拿出一张软帛,上面所画的图案和他刚摘下的大盘花如出一辙,“这根本就不是召鬼引。” “也就是说卖面条刚才在胡说八道?”钟雷脱掉手上的金蚕手套,秦爷说:“像他那样的老姜,辛辣的地方多了去了,如果没有二手准备,在这片山头上,第一个找到黄金的人不代表就是最终的赢家,而是能找到黄金后还可以全身而退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卖面条的心怀鬼胎,口服心不服,心眼儿更是一眨眼一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留着他只会后患无穷,秦爷,我这就去剁碎了他!”钟雷愤恨不已,秦爷示意他稍安勿躁,“不急,留着他还有大用处。他既然将此花说成了召鬼引,我们也别拆穿他,不如将计就计,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秦爷,您这张画有花形的锦帛是从哪儿得来的?以前怎么没见您提起过?”钟雷好奇,秦爷说:“这还得感谢和硕,说这个东西是他从野空师太那儿得来的,这朵花的学名叫烛煞花,是他昔日的老相好野空师太在百年之前就栽种于此的灵花,说起那个老太婆,她可就了不得了,恶贯满盈,作恶多端,但凡跟和硕针锋相对的人,多半都会惨死在她的手里,两人臭味相投,相互利用,狼狈为奸,早就厮混在一起,可惜那个老太婆时运不济,最终竟然惨死在和硕的义女璨灵手上,她这一死,和硕的嚣张跋扈的气焰立刻少了一大半,南国少了一个帮助和硕助纣为虐的恶人,连头顶上的天也都跟着亮了,璨灵神勇果断,也算是为南国的百姓出了口恶气,可敬可佩。”秦爷虽然没见过璨灵,但是对她的印象却很不错。 “秦爷,这烛煞花怎么变成两个人?”秦钟看到那两个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的男女时,惊奇的睁大眼睛,那两人像是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如今得到释放,反而还有些不习惯,他们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看向秦爷,在看到他的面容时,他们像是看到统领天地的神灵,立刻跪地,尊崇他为主人。 “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何藏于花中?”秦爷向他们做了个起身的手势,两个依次站起来,其中个子高挑的男子说:“我叫断弦,她叫涅优,是我妹妹 ,我们兄妹俩于百年之前死于一场瘟疫,幸得野空师太出手相助,将我们的魂魄灌入烛煞花饲养,我们长久以来一直依靠吸食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而存活于世,她曾经嘱托我们,百年之后,将我们从花中解放出来的人便是我们日后的主人,我们甘愿奉献一切,不计任何代价,刀山火海,唯命是从,我们存在的意义便是誓死效忠主人。” “那个老太婆为什么要帮我?”秦爷狐疑,断弦和涅优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等待百年后会等来自己的主人,至于搭救他们的野空师太和他们主人之间的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只需要服从,而不是怀疑。 “那我再问你们,你们可知召鬼引的花生在何处?”秦爷问,断弦摇了摇头,紧跟着她的妹妹涅优也是一脸茫然,钟雷大惊,“你们能从花里蹦出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召鬼花?这么神奇诡异的事情,按理说,你们应该拥有比你们的出生更神奇更诡异的能力才对。” “敬请主人放心,我们这就寻找召鬼引的下落。”断弦反应灵敏,比生性沉闷,不善言辞的妹妹要圆滑,秦爷向他们招招手,“你们先下去休息,有事我会派人去叫你们的。” 两人退下,一百年了,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时光遗弃在漫漫长河里,百年之前和百里挑一之后,仿佛只在眨眼间便悄然流过了。 |
“秦爷,如您所说,野空师太可是与和硕一个鼻孔出气的人,她怎么可能在一百年前安排两个人来帮您?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暂且不说她是怎么知道一百年后的今天您会来山顶上寻宝,就说她的下场,如果她这未卜先知的本事,怎么会算不到她会死在和硕义女的手上?她能算准别人的命运,却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这也未免太邪乎了!”钟雷怀疑那两人是野空师太故意安排在这儿等待秦爷的,或许是因为她算准了自己的老相好落在秦爷的手里,这才未雨绸缪,完成这曲线救国的目的。 “你派几个人暗地里悄悄监视他们两个,如果他们真是野空师太特意安排来解救和硕的,我有办法送他们去九泉之下和野空师太团聚。”秦爷志在必得,他的心思还在召鬼引上,毕竟卖面条已经乱了分寸,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轻易交出召鬼引的下落。 秦爷对于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小人,办法多的是,他在钟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钟雷一怔,随后满脸惊喜,随同秦爷一起回去住的地方,到了晚上,月光稀稀落落的洒下来,卖面条全身瑟瑟发抖,钟雷胡乱找了些花瓣,捣烂了之后又随意的覆盖在他的眼皮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王爷深明大义,明察秋毫,谁对他是真的忠心还是虚情假意,他嘴上不说,可是心里亮堂的很,卖面条的,这次你肩负重任,等你找到了金子,王爷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咱们有了银,少一条腿又能怎样!以后听你使唤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少了脑袋,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钟都尉!有情况!”外面传来一个侍卫小心翼翼的声音,钟雷立刻过去追问情况,那人神神叨叨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钟雷目瞪口呆,随后像是难以置信似的再次确认,“当真?” “的的确确当真!”那侍卫小声说,卖面条的自然多长一只耳朵,佯装整理衣服,将身体向他们凑近,钟雷情绪激越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怪不得没人知晓那东西的存在,原来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就是想破脑壳子也想不到,那么金子全都运出来了吗?” “大家伙正用箱子一点一点往外运,那么多的金子,十辆马车也装不上,这也亏得召鬼引的神力,不然在这山头上找上个十年八年也找不着。”那侍卫笑着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屋里卖面条的听见,卖面条冷笑,秦爷的这点激将法哪能瞒过他的法眼,要不然在山脚下卖了那么多年的面条也都白搭了。 “你们小心点!”门外果然出现十几个抬着箱子的侍卫,其中一个突然翻了箱,不计其数的金子顿时从半开的箱子里暴露出来,满地都是黄灿灿的金子,金光闪闪的金子醒目而扎眼,侍卫们纷纷停下,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放到一边,随后一边议论一边手忙脚乱的捡拾地上的金子。 卖面条看到金子的一刹那,整个人顿时天旋地转,他早就听说过只有通过召鬼引才能找到深藏地下的金子,秦爷所找到的金子是不是其他埋在浅层最易发现的一部分?钟雷大声训斥他们不留心,卖面条的有些坐不住了,只有他知道召鬼引的下落,秦爷的人是不可能找到的!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山顶也就比巴掌稍大一点地方,那么多双眼睛,也保不住其中有眼力狠辣的,万一被他们找着了,那么他二十多年的努力可就付之东流。 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要求呆在屋子里,据说这样可以让他在接受召唤的时候不受骚扰,他在没有摆脱秦爷控制之前,一定得确保召鬼引安然无恙,万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他拄着拐杖,一边往前走一边打量身后的情况,他在万籁俱寂的小路上一瘸一拐走着,为了确定后面没有尾随的人,他忍着剧痛绕了好大一个圈,直到完全放下心来,这才走向一个荒草丛生的小院,那儿有一个被树根纠缠住的大佛头。 第五十三章 灭顶之灾 凶骨族水牢 山凹间,绿树成荫,枝叶茂密,大风吹过,万木倾伏,犹如海涛巨浪,波涛浪涌,轰烈声响不绝于耳,从树叶稀疏的地方望去,远处的山林一片苍黑,这儿最美的便是枸杞子,眼下刚好是枸杞结子的时候,水灵灵,红艳艳,硕果累累,大片大片的红杞子像是闪烁在绿野群山中的零碎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闪亮的光。 这便是凶骨族的禁区,四面环山,天险难攀,山峰陡峭,易守难攻,在这个绝佳的地理环境下,凶骨族曾在这儿无忧无虑的度过了三百多年。如今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却让这馥郁清气的山林间多了几分血气和岌岌可危的死亡气息。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些死人里,绝大部分都死在你的手上!他们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记住的永远都是葬送他们生命的刽子手,而不会追究这场杀戮背后的策划者!况且他们也不会相信一个小女孩会有颠覆他们宗族的能力。”绪儿站在璨灵的身边,伸手摘下藤蔓上垂落下的红枸杞,在她洁白的掌心,犹如珍贵闪亮的红玛瑙,璨灵看了眼扎在泥土之中的长剑,上面的血渍已经凝固,可是在阳光下依然闪出令人窒息的寒光,“事到如今,我已经没什么好惋惜,为了达到目的,挡我者死,牺牲一些不识时务的人也是形势所逼。所以你用不着假惺惺的来开导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最好,璨灵,以前是我低估了你。”绪儿已经完全失去了孩子的童真,眉眼间犀利的光残忍而坚韧,璨灵冷笑,“不愧是野空师太的嫡传弟子,你的奸猾简直和她一脉相承,她野空师太泉下有知也该闭眼了,我不管你想让谁复生,如果你敢背着我耍花样,我会像杀了凶骨族那样杀了你,能与你同归于尽,我这辈子也没有白活。” “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必须紧密连结,威胁恐吓的话只要说一次就好,反复说只会挑战我的耐心,不过看在你为天魔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我暂且不跟你辩论是非,不过族长尚未开口,也尚未找到关于魔杖的线索,杀一个人和杀一千个一万个人的性质是一样的,族长最心爱的女儿是他的软肋,你只有抓住他的软肋才能敲开他的嘴,想方设法套问出魔杖的下落。”绪儿也害怕族长情愿全族丧灭,也不愿意交出魔杖,如果一个人能死都不怕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什么东西可以伤到他。 “这很棘手!”璨灵愿意和她联手杀进凶骨族,除了迫不得已,却没有跟她交心,绪儿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有你怂恿荣烨,让他再去说服小黄人将我们三个带进凶骨族避难还棘手!这么明显的借口,你还好意思拿来搪塞我?” “你给我闭嘴!这件事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如果不是你召唤那么多的怪物围攻我们,故意给我们笼罩出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气氛,利用小黄人的单纯和善良,不顾一切领我们进入凶骨族禁区,没想到我们的到来却让她的族人受到灭顶之灾,她亲眼看到她的族人死在我的刀下,她现在对我恨之入骨,看到我恨不得活吞了我,你却让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硬碰硬,如果你是她,你会配合我掠夺宗族的镇族之宝?”璨灵没那么傻,绪儿笑,“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他们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只是你的期限还剩下六天,每浪费一天,你就离死亡近了一步,我不是小黄人,但是我有着和她对你一样的仇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毕竟是你杀了我的师傅,我于情于理都可以向你讨伐这笔血海深仇!可是我没有,只是使了点小手段让你长了个记性而已,天魔现世在即,你我都应该齐心协力,为了天魔的霸业放弃个人恩怨情仇,璨灵,别以为你心存一丝善念就可以比我高尚,其实不是这样的,当你动手杀害第一个与你素不相识的人时,你的心就已经没了,走上一条没有回头的路。而我才是那个路上与你患难与共的人。你大不可为了死去的人责怪自己,既然已经回不了头,那么下定决心,就在这条路上一头走到黑。等待时机成熟了,天魔那儿应该有你想要的光明和新的人生。” |
就在璨灵对凶骨族人大开杀戒的时候,荣烨被绪儿偷偷的用法术绑在树上,他眼睁睁的看着小黄人的族人就这么死在那个狠毒女人的手里,他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没被绑着,以璨灵有备而来的决心,心狠手辣的作派,他又能怎么样?依然改变不了这场杀戮的发生。 “对不起!”荣烨每埋葬一具尸体,他都会满脸愧疚的向他们道歉,虽然他们已经听不到了,可是这场飞来横祸却是由他带进来的,小黄人应该吓坏了,她将一条毒蛇带进了自己的家园,然后束手无策的看着这条毒蛇一个接一个的咬死她的亲人,她原本的好心却换来这惨绝人寰的悲剧,是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善变的人,是不是男人的心都很残忍,说好一起做朋友的,结果这个朋友却害得她家破人亡。 “他们都死了,无论你的诚意有多深,他们都感觉不到!”璨灵明知道这个时候去见他,肯定会激他强烈的情绪,没想到他却头也不抬的说:“如果你死在这儿,我不会埋葬你,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才是你该有的下场,他们都是一些无辜的人,这样深重的罪孽我恐怕得背负一辈子,小黄人那么信任我,我又那么信任你,结果呢?结果我成了覆灭凶骨族的罪人!” “荣烨,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手杀人!”如果他对她破口大骂,她的心里还能好受些,他的态度越是淡然,她的心便越疼痛,荣烨埋葬完最后一个人,缓缓的抬起头,绝望而愤恨的脸上充满了对她的仇视,“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坏,只是选择的路和别人不一样,而且你还是璨珠的姐姐,她那么善良纯真,你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直到现在我还能回想起你小时候往我嘴边送海棠糕的情景,你一边照顾妹妹,一边替用帕子替我擦嘴,嘱咐我慢点吃,小心噎着,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么善良体贴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你在杀人的时候有多恐怖!那不是璨灵,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不会原谅你,就像小黄人永远不会原谅我一样,我会痛恨你的一切,就连记忆中那个温润优雅的璨灵也一起跟着痛恨,直恨到我不再记得璨灵是谁!” “你带小黄人走吧!”璨灵知道他恨她,可是当他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时,她还是犹如万箭穿心,直疼到没力气了,才发现自己真的像一个魔鬼一样,不停的伤害身边的人,荣烨拿出刀,璨灵以为他要为凶骨族的人报仇,只要他可以收回刚才说的话,她情愿死在他的手里。 “我的记忆里不需要一个杀人凶手。只要记住璨珠就可以了,这缕头发就代表你,我们以后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你我注定是宿敌,下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荣烨将割下的头发抛向空中,丝丝缕缕的头发立刻随风飘落。 璨灵伸出手,那些发丝却从她指间滑落,她已经没久没有哭了,眼睛酸涩,五味陈杂,悔恨在心里翻江倒海,她低下头,心口一阵剧痛,铺天盖地,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心已经破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她以为自己会将这辈子所有的流泪全都流出来,哽咽了半天,眼泪只在眼睛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随后却消失不见了,就像在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那个逐渐消失的身影,曾经以为伤心是会流很多很多眼泪的,原来真正的伤心,是流不出一滴眼泪的。 “父亲,对不起,都怪我不听话,你让我老老实实呆在禁区,我却偏偏跑到外面闯祸,现在好了,我终于将头顶上的天捅出个大窟窿,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可以帮我了!”小黄人和父亲都被关押在同一个水牢里,其他族人则被关在其他地方,老族长已经活了三百多岁,体力衰老,又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和创伤,早已力不从心,他满脸爱怜的看着女儿,她是他所有儿女中最不出众的一个,不聪明,不机灵,冒失,鲁莽,不爱思考,心性单纯直率,这样的性情清澈如水,清冽甘甜,却容易被人利用,所以他才将喝令她不许出去,她强盛的好奇心哪能谨记父亲的教诲,如今大祸临头,她连向族人道歉的资本也没有了。 “父亲,是我太单纯,还是人类太凶残?他说要给我买好多好吃的东西,陪我去看人世间最繁华的地方,他还说愿意做我的朋友,让怕有人知道我可以交到朋友,他告诉我,那个女人也是他的朋友,她是个好人,那天我们受到好多怪物围攻,他拉着我的手想要突围,还安慰我别害怕,他说我们总有办法活着出去,因为他还没有实在对我的承诺,我信了他的话,对他的那些承诺充满了期待,所以我就运行法术,杀出一条血路,终于从怪物堆里逃了出来,我不想他死,也不想看到他的朋友遭遇不测,我就擅自带他们进入禁区,父亲,他为什么要联合别人来骗我?”小黄人的眼泪接连不断的落入水池,老族长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人无需是去,道不同不相为谋。” “父亲,你为什么不骂我!是我害得凶骨族万劫不复,所有族人也因我的愚蠢而付出生命,该死的人是我,他们为什么要屠杀无辜的族人?”小黄人被困在水里动弹不得,随着她的挣扎,铁链铮铮作响,水花四溅,老族长睁开眼,昏暗的光线里,他看到女儿悲痛欲绝的面容,慈祥的眼神里有着相同的悲痛,“这怎么难怪你,要怪只能怪父亲对你不够关心,没有让你迟早出去历练,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如果你能迟早体会到这一点,或许就不会轻易相信他人甜言美语,或许,这便是凶骨族的劫难,就算不是你将他们引入禁区,该来的总该会来。”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小黄人哽咽着说,老族长说:“你得想办法离开这儿,那伙人势必冲着天魔留下的魔杖而来。蓝儿,你得带着魔杖从这儿逃出去,天魔封印之前曾经嘱托于我,百年之后凶骨族刚面临一场生死浩劫。”族长年老体衰,又被折磨了那么久,体力难以维持下去,小黄人将身体凑上前去,纵然这样,她还是没办法接近和父亲之间的距离,“父亲,既然天魔预言百年之后的这场劫难,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破解的方法?” “天魔并没有留下具体的破解方法,但是他留下嘱托,他需要凶骨族的后人将魔杖送入朝云山。到了山顶,只要告诉对方你是凶骨族的身份,那人便会护你一世平安,也会为屠杀凶骨族的人报仇雪恨!”老族长艰难的抬起头,这时荣烨举着火把静悄悄的走了进来,小黄人看到他时,立刻恶狠狠的瞪向他,“你来干什么!我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别说话,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荣烨没有时间向她道歉,只希望将她平平安安救出之后再任凭她处置,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小黄人被他骗了一次,再笨的人也会学着总结经验,“你以我还是从前那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傻子吗?你害死了我那么多的族人,竟然还指望我再相信你!” “如果我知道这是璨灵的阴谋,我就是被怪物吃了也不会连累你,小黄人,其实我和你一样,全都被人骗了,我和你的族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置你们于死地!我们是朋友,我再混账也干不出这丧心病狂的事情!”荣烨至今也不知道璨灵残害凶骨族人的动机,小黄人犹豫不决,她满眼是泪的看向父亲,想要征询他的意见,荣烨这辈子从来都是别人给他下跪,他还没正儿八经的向谁下跪过,就算是父母也没有几次,老族长见他披心相付,抱诚守真,相信他的话并非欺哄之言,语重心长的说:“不管这件事你是否无辜受累,凶骨族的覆灭之祸因你而起,你若存心悔过,那就带着蓝儿离开凶骨族,将她平安送至朝云山,便是偿还了凶骨族的孽债,蓝儿性情单纯简一,人心不古,危机重重,凶险莫测,恐怕到了外面难以立世,你要答应我,帮我照顾她,保护她,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她一世快活,你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
“我愿意用性命向您担保,会帮您好好照顾她,我在他在,我不在,也会在临死之前替她安排好她未来的去处和容身之地。”荣烨坚定不愉的说,老族长眼神甚是欣慰,小黄人心有余悸,可是父亲都愿意相信他,她又能说什么,荣烨看着捆在他们身上的绳索,拔出剑,想要用蛮力斩除,小黄人说:“你别白费力气了,这些链条乃是用乌铁所炼,即使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难以伤其丝毫。” “那我怎样才能救你们上来?”荣烨焦虑的说,老族长说:“这乌铁锁虽然坚固无比,却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人类的血液可令乌铁失去强度,稍一用内力便可挣脱。” “好,那我试试。”荣烨说着便用剑割破了手掌,鲜红的血立刻从手掌边缘滴落下来,他紧握拳头,鲜血越滴越快,他移到小黄人的身上,果不其然,鲜血落在乌铁锁上立刻发出‘兹兹’的声音,仿佛水滴落在烧红的烙铁上,小黄人闭上眼睛,屏气凝神,稍作运力,立刻挣扎了乌铁锁的束缚,荣烨将手伸向她,小黄人愣了愣,这双手曾经将她推进深渊,如今这双手还可以给她带来希望吗? “蓝儿,拿到东西立刻离开这儿!记住我对你所说的话,凡事小心,多留点心眼,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除了他,不要再轻易相信其他人!最重要的是,父亲希望你别为凶骨族的遭遇自责,还像以前那样活得开开心心的,有些事情无需计较,时间会证明一切。”老族长给她的女儿最后的忠告,小黄人无法舍弃她的父亲,“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的。要走,我们一起走!” “父亲已经很老了,虽然凶骨族不复存在,父亲还是想留在这片统领三百多年的土地上,族人们都留在了这儿,作为族长,我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弃他们于不顾,蓝儿,走吧!你有你该做的事,父亲也有父亲该守的责任,所有的分离都为了下一次的重聚,蓝儿,有些事须忍勿怒,有些人需让勿究,嘴上吃点亏又能何妨?让他们三分又能怎样,你得学会淡下性子,学会忍住怒气面对不满。水深不语,人稳不言,已之短,不可藏,直藏越短,已之长,不可扬,越扬越少,得意时莫炫,失意时莫馁,外面的世界绮丽多纷,也邪恶黑暗,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许多。去吧孩子!” “小黄人,我们该走了!”荣烨脱下外面的罩衣,细心的披在她的身上,关怀备至,小黄人的眼泪还是停不住,依依不舍的看着父亲衰老的身体,那么冰冷的水,他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有的分离可以再聚。可是眼下的分离或许将会此生永隔,再次相逢,又会是何年何月?老族长闭上眼,水面上倒映出他苍老而绝望的面容,他有那么多令他骄傲的儿女,可是这个却最让他牵肠挂肚,外面的世界鱼龙混杂,他真的放心不下,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有人可以代他保护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只能送她到这儿,她剩余的人生还得她自己去经历。 第五十四章 女尸 昔日死气沉沉的荒村已经渐渐恢复人气,但凡喝下冰瞳为他们熬制的解药村民,都已恢复成正常,生活井然有序,落败的景象很快在村民们欢声笑语中慢慢散尽,他们为了感激冰瞳的救命之恩,自发为她修建了一座庙宇,精诚所至,事半功倍,庙宇虽小,却足以表达他们对冰瞳救死扶伤,仁慈天下的敬畏和崇拜之心。 村里唯一幸免也中唯一活过百岁的老人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向神坛,那儿矗立着冰瞳的雕像,五官精致,白发飘舞,眉目坚定而怀柔,她盘膝而坐,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拿着捣药的石锤,神情温润而泽,看着门外辽阔而贫苦的土地,仁言利博,万家生佛,老人点着三柱香,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上,顷刻间香烟缭绕,迷迷蒙蒙,如梦如幻,冰瞳的石像在缥缈似纱的烟气中神秘盎然,栩栩如生。 站在门外的村民随着老人的下跪而齐齐叩首敬拜,唯独站在一边不如如何是好的天信和璨珠,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随大流跪下,还是继续像木头桩子一样尴尬的站着,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只坐在地上,脑袋耷拉在脖子上的小土狗,由于天信针线功夫太过粗陋,脖子处缝合的痕迹触目惊心,小土狗倒也神奇,尽管脖子摇摇欲坠,吃什么漏什么,它依然顽强的活了下来,灰溜溜的尾巴还不时摇动,在地上荡出扇形的纹路。 “她不过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不过是救了几个人,怎么就成为人人进贡的神仙!修庙塑身功德无量,这些村民有奶就是娘,愚不可及!要说救人,我也没闲着呀!忙前跑后,胳膊还被烫了好几下,就算不给我修缮石像,至少从她身边给我让出点地方来,我也不介意跟她挤在一起,我又不是驴子,凭什么让我受苦受累,任劳任怨,让她一个人独享荣光!好像是她一个人拯救了全天下,我一直在边上凑热闹一样,这也太过分了!总不能因为她满头白发就可以被定义为神仙!这都什么理!”璨珠付出那么多辛苦,结果在别人眼里却什么也不是,心里不禁苦闷难言,天信失笑,“璨姝,话可不能这么说,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为他们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辛劳,他们嘴上不说,可是却把你这个人深深记着心板上,这和修庙塑身的效果是一样的,再说了,这儿的村民个个面黄肌瘦,贫苦潦倒,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让他们去哪儿筹钱再给你修一座庙!你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就得像贪官污吏那样压榨百姓,不顾百姓的死活搜刮民脂民膏,劳民伤财!如果老百姓全都死光了,即使庙宇修好了,谁还来纪念你?”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不可理喻的人吗?竟然拿贪官污吏来比喻我!其实他们记不记得我的功劳不重要,我只是想让更多的人可以关注到我,也能让我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更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赞许,这样我会更加努力去帮助别人,舍生忘死,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我就这么点心思,得不到认同也就算了,我发几句牢骚怎么了!如果你说这是我的虚荣心作祟,那我也承认我的确爱慕虚荣。这下你满意了?”璨珠说完气哼哼的扭过头,跪在地上的百姓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然后平扑在地上,满脸虔诚的向冰瞳的石像三磕大拜,祈求一世安宁。 “你别生气,早知道我就不说了。”天信有点受不住她那千变万化的脾气,璨珠呐呐的说:“天信,我脾气那么坏,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很辛苦?” “你想听实话?”天信皱眉,有些情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跟女人说,璨珠一脸认真的说:“当然想听真话!我虽然脾气古怪,却不是那种拿不出手的小气鬼,况且我也想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好啊!”天信含糊其辞的说,璨珠吃惊,“就这三个字?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好勉强?” “真的很好!”天信立刻补了一个字,璨珠没好气的瞪他,“我知道你在敷衍我,不过有个还愿意敷衍我的人也不错,至少我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
“怎么突然伤感了?要不这样,等你有机会和我一起去宋国,我找个风水宝地帮你建造一幢大房子,依山傍水,鸟语花香,这比修庙塑身好多了,况且修庙这种事不吉利,尤其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其实你也没别的什么大毛病,就是喜欢拿自己和别人比,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俗话说痛苦源于比较,烦恼源于心,淡定,帮不伤,淡然,故不恼。花淡故雅,水淡故真,人淡故纯,人呢就得看得淡,淡而久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天信咬文嚼字的说,璨珠惊奇的睁大眼睛,“我还以为你只是五大三粗,不解风情的男人,原来你也有细腻的时候,舞文弄墨,有模有样的,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词儿,一套一套的,这是逼着我对你刮目相看!” “这是我娘生前病重的那段时间经常跟我说的话。以前一直不理解这些话的含义,后来遇到你之后立刻融会贯通。”天信笑,璨珠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一些,“原来你娘对你语重心长所说的话,全都是日后为了告诫我的?这样的良苦用心,就是我的亲娘也没这样对待过我,天信,你说我该怎么报答爹娘呢?” “那你就对我好一点!以后不要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冲我大喊大叫的!我娘地下有知会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天信大着胆拉住她的手,璨珠羞赧,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随后又游移到他的脚尖上,他的手有些凉,却用力的将她的纤手握在掌心里,“我娘还说,人与人之间多一份理解就会少一些误会,心与心之间,多一份包容就会少一些纷争。不要以自己的眼光和认知去评论一个人,判断一件事的对错,不要苛求别人的观点与你相同,不要期望别人能完全理解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观点,人往往把自己看得过重才会患得患失,觉得别人必须理解自己,其实,这个世界很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人要看轻自己,少一些自我,多一些换位,才能心生快乐,所谓心有多大,快乐就有多少,包容越多,得到的就越多。” “听你这么苦口婆心,你都快变成我娘了。”璨珠叹了口气,天信也学着她叹了口气,“我要是有你这么个顽劣任性的女儿,还不被你活活气死。” “我既然那么不好,你干嘛还要跟我在一起?那你就去找一个哪哪比我好的女人!她们不会跟你吵架,不会跟你唱反调,处处顺着你的心意说话,我只会让你生气!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就是任性顽劣,莫名其妙,你别用这么多长篇大论来影射我性格上的缺陷,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个性,我很想改,可是一口吃不成胖子,这总得有个过程,你别婆婆妈妈来教导我!我就是我,不会因为谁而改变!还真把我当成你女儿,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璨珠猛地甩开他的手,她素来高傲,即使家道中落,这样鲜明的个性依然如影随形,天信脸色忽然变的很难看,那只歪脖子狗斜着眼睛看着他,一副同情却又爱莫能助的样子,他将气撒到它头上,“看什么看!还不都是你!那么点牙怎么就把我的脚趾咬成这样!要不是看在我把你的脖子缝错位了,我早就一脚将你踢出十万八千里!” 脚上的疼痛一阵疼似一阵,他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忍痛将靴子脱下,受伤的脚趾头没有溃烂,反而逐渐痊愈,只是逐渐向上足面蔓延的黑紫色却越来越明显,土狗歪着脖子,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立刻伸出软绵绵湿漉漉的舌头,从他受伤的脚趾上一扫而过,天信看着那条鲜红的舌头,像是吞了无数只苍蝇,恶心一阵阵的袭来,然后让他不可思议的是,那阵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所减缓。 简单的吃完中饭,他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到河边,轻轻的用手将水撩到脚趾上,冰凉清大的感觉让他舒服了许多,这时那只歪脖子土狗摇摇晃晃的朝他走来了,自从咬了他之后,那只歪脖子狗便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仿佛已经把他当作亲妈。 歪脖子狗的吠声和其他的狗不一样,或许是因为气管漏气和扭曲的缘故,他的吠叫声更像是舌头被树夹子(一种触手有两只钳子的昆虫)夹住的鸭子,呱呱乱叫的声音惊天动地,它站在土堆上不停的叫嚷着,仿佛看到了鬼。 天信被它的叫声扰的一头雾水,呱呱的叫声铺天盖地,四面环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它这萧索而怪异的叫声,他捡起一块石头便向它扔去,歪脖子土狗样子虽然古怪离奇,可是它的反应却异常敏捷,不仅避开了,反而掘着屁股,将飞来的石头借着强大的反力给弹了回去,刚好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天信的胳膊,天信火冒三丈,发誓要将那条歪脖子狗扔进河里。 他的手忽然碰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原本以为是石头,可是那东西软软的,更像是人的手掌,低头一看,一只从河里探伸出来的手刚好被他按在下面,随后一团黑乎乎像人头的东西也随之从河里逐渐显露出来,漆黑而凌乱的头发在水面上诡异的漂浮着,歪脖子狗突然从上面俯冲下来,狂吠的声音越来越响烈。 自古以来,黑狗都有辟邪驱魔的神力,天信面色惨白,不停的挪着屁股往后退,那只满头乱发的身体迅速的往上爬,它尖锐的指尖突然反扣住他的手,那些随波荡漾的黑头发骤然像无数条蜿蜒的蛇一样,紧紧的缠住他的腿,试图将他拖进水里,歪脖子狗见天信挣扎,它叫的更加凄厉了,脖子缝合处的伤口随着它剧烈的吼叫而逐渐渗出血来,鲜红的血滴落在灰白的石头上,触目惊心。 或许是歪脖子狗神力惊人,它的血在石头上迅速蔓延,直到扩散到天信的手边,那只惨白的死人手在碰到狗血的刹那间,仿佛被刀狠狠的刺了一下,转瞬间缩了回去,浓烈而呛人的恶臭轰然炸开,河堤岸上的花草眨眼间全都枯萎,然而那些缠着他双脚的头发却丝毫没有松懈,依然拼命的将他往河里拽。 “天信,低头!”河岸上忽然传来璨珠冷咧的娇喝声,天信身体仰后,只听“嗖”的一声,一只朱红色的短箭狠狠的扎进尸体的后心上,土狗脖子处的血越流越多,强大的力量再次爆发出来,和短箭齐头并进,尸体仿佛知道自己处于劣势。 |
它骤然抬头,严重腐烂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山上,深陷的眼窝里已经没有眼球,鼻子也不翼而飞,露出两个狰狞恐怖的黑孔,颧骨依稀裹着些皮肉,两片嘴唇只剩下上嘴唇,裸露出白森森的下颚骨,舌头像吊死鬼一样长长的伸出来,她嘴里发出恐怖而阴测测的吼叫声,僵硬的身体在水里剧烈的挣扎着,水花飞溅,涟漪乱颤,好汉不吃眼前亏,魔爪般的头发立刻放弃纠缠,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激荡翻涌的水波。 “天信,你的脚怎么还没有痊愈?都变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璨珠是听到歪脖子的叫声才被吸引过来的,没想到却看到这么触目惊心的场面,天信心有余悸,他踮着脚返回到岸上,歪脖子刚才叫的那么撕心裂肺,体力透过的厉害,连勉强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天信一把将它从地上抱起,看它土里土气的,抱起来也没那么重,刚才幸亏它及时预警,不然他这会儿应该成为河底女尸的盘中餐了。 “也没什么,先前被歪脖子咬到了,我还以过过几天就会痊愈,没想到歪脖子的牙那么毒辣,伤口反而越来越厉害了。”天信看了眼双眼无辜的歪脖子,璨珠一把将歪脖子从他怀里拎了起来,用刀尖对冷它的嘴,“叫你咬人,我现在就拔光你的牙!看你以后还怎么咬人!” “它咬我的时候好像中蛊毒了,就像那些村民一样,见着人就咬!”天信说完忽然惊起一身冷汗,璨珠一松手,歪脖子骤然摔到地上,她大惊失色的看着他,“冰瞳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让她给你弄点药不就完了,万一你中了蛊毒怎么办!你也会像那些村民一样见着人就咬!蛊毒比瘟疫更可怕,一旦死灰复燃,村民首当其冲,谁也逃不掉,如果所有人都死光了,冰瞳的庙可就白建了,这才叫劳民伤财!” “我自己会解决!”天信的腿上或许是因为被尸体头发缠绕的缘故,暗紫色的煞气迅速向上身蔓延,璨珠心痛,“你怎么解决?去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自行了断?”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璨珠,你快点带这些村民离开这儿,走得越远越好,这件事是我麻痹大意了,我不会连累其他无辜的人!”天信一阵后怕,作为肇事者的歪脖子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翻过身,嘴里哼哼的看着他,有气无力,璨珠被他气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你到底哪儿有毛病!你以为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就干净了吗?如果蛊毒可以那么轻易的清除出去,这儿的村民也不会兴师动众的为冰瞳修庙塑身!” “我以前一直都很讨厌你抓狂发火,没想到你会为了我抓狂,忽然很喜欢你的坏脾气,你说的对,这就是你的个性,没必要为了迁就别人放弃自己的本色,这辈子能遇到像你这么重情重义的姑娘,也算是三生有幸!没什么好遗憾的!”天信说完忽然没来由的挨了她一记耳光,“你还没死呢!用不着这么急着给自己的人生做总结,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我闯荡江湖那么多年,见到过各种各样的人,有逢场作戏,有口蜜腹剑,他们痴迷于我的美貌,我也能从他们的甜言蜜语里听出他们在乎的也只是我的美貌而已,从来没有人愿意静下心来了解我笑容背后的惆怅,你是第一个愿意包容我任性和坏脾气的男人,物以稀为贵,是我的我就会紧紧抓在手里,不管怎么说,我想用我的方法来留住你,上刀山下火海,这是我改变自己最大的地方。” “如果换作以前,你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一命呜呼?”天信感动不已,对她又有了新的认知,璨珠向来大大咧咧的,在他眼神追问下,神情害羞的说:“冷漠的事情看多了,无能为力的事情做多了,人的心就会变得脆弱而冷漠,我以前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值得我去不顾一切,可能是因为你比较傻,又不是那种特别傻乎乎的那种,喜欢跟你吵架,是想看你有火发不出却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我知道你对我百般忍让的原因,就是因为有把握抓着你的心,所以我才会变得肆无忌惮,有时候又很害怕,要是哪天我突破了你的底线,你会头也不回的离开,我都被你宠坏了,只有你才能包容我,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那么这全天下就再也找不到和你一样愿意包容我的人,那我注定得寂寞一世?” “能听到你的真心话,就算被女鬼吓死了也值当!”天信搂过她的肩膀,嘴唇生涩的吻住她的唇瓣,璨珠顺势缠住他的脖子,阳光下鲜花盎然,暖风徐徐,枝头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偶尔路过的村民看到这两个吻到几近忘我,难解难分的两个人,不禁低下头,佯装什么也没看见,急匆匆的离开,经常惹怒你的那个人,也许才是爱你越深的那个,只不过不懂表达罢了。 一缕诡异的身影忽然从巨石后面一闪而过,地上留下一连串带水的脚印,还有许多从衣服上滴落下来的水珠,断断续续,一路往冰瞳的庙宇方向延伸而去。 |
第五十五章 女尸 小院很清雅,只是稍显破旧,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在院门两边的土墙上挂满了丝瓜,篱笆上挂满豆荚,空地上也长满了豆粒饱满的大青豆,绿油油的叶子沐浴在温煦的阳光下,给人一种幽美恬静的感觉。 村子荒僻,很少与外面交集,村民的日常生活几乎都是自给自足,除了每月一次的集会,各家各户才会用银子或者上山打来的柴火拿到集市上交换其他生活必须品,璨珠居住在王大娘的小院里,她男人年轻的时候在河边挑水,一不小心摔河里给淹死了。 王大娘悲痛过后,硬是将尚在襁褓中的女儿拉扯长大,只可惜天不随人愿,王大娘的女儿是个哑巴,不过模样清秀,手脚勤快,娇小玲珑,眼神柔媚,一个乡村野姑能有这样的姿色,可谓人中龙凤。 “天信,你有没有觉得脸颊很烫?”璨珠意味深长的看向他,天信不知所云,伸手摸了摸再正常不过的面颊,“又没被开水烫着,哪会觉得烫。” “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人家画眉看你的眼神都快将你的脸看出一个洞!还不停往外喷发着热气,那么火辣的眼神你也感觉不出来,我离她那么远都被她烫着了!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装的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对吧?”璨珠吃醋的问,天信受宠若惊,“她有看我吗?你别乱说!或许她看的人是你,只是顺便看到我了而已。” “我是女人,她也是女人,我有什么值得她看的!你是没瞅见她的眼神,如狼似虎,好像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况且这村子里的男人个个长的歪瓜裂枣,燕瘦环肥,眼看着都觉得刺心,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要是那你存了那份心思,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璨珠语气里的酸涩更加明显了,将心比心,她能隐约感觉到少女怀春的心思,天信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的说:“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喜欢我的姑娘多了去了,你想把我让出去?” “她要是真想要你,那我就把你送给她,算是卖个人情。你和她在这儿等绪儿,我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璨珠没好气的说,天信说:“你这一天都眼我翻了二十六遍的脸,水火交融,说变就变,一点预兆都没有,你到底累不累?” “男人总要娶三妻四妾的,咱们离开这儿,还会有别的女人围着你打转,想方设法打你的主意,我要守着你的心,又得堤防那些不怀好意的女人,那才叫累。”璨珠说,天信笑,“我还以为我傻,原来你比我更傻。这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冷,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会不会有其他的女人,但是你永远都是我心尖上最深爱的女人,我嘴笨,说不出哄人开心的话,山盟海誓,沧海桑田,这些誓言很美,可是我不想要,我只想和你一起白头偕老,更想知道你老了之后,还会不会像年轻时候这么漂亮。不过你变丑了也没关系,你都没嫌弃我的平凡出生,我要是嫌弃你,那得遭天诛地灭的。” “还说你不会说哄人开心的话,我还没听过这么新颖的甜言蜜语,油嘴滑舌。”璨珠忍不住笑了,天信捏了下她的手,忽然一脸正色的说:“你要是不提起画眉,我还真没注意到她。可能是因为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无暇顾及别人。你能把她当作威胁,那她也不是凡人。” “你的眼睛只能看我,我要是发现你偷偷摸摸的看她,你哪只眼看她的,我就把那只眼珠子挖出来!你要是两只眼都瞎了,我心甘情愿照顾你一辈子!”璨珠恶狠狠的说,天信大吃一惊,刚才还晴空万里,怎么平地一声雷,暴风雨说来就来了? “最毒妇人心!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你怎么可以这样毒害我!信不信我不娶你了!”天信吓得面色惨白,璨珠说:“我都被你亲过了,你说不娶我就不娶我,时光不能倒流,那你把亲我的那个吻还给我,如果还不起,那你就老老实实和我凑合着一起过吧!还真告诉你,想娶我的人也多了去了,别像是掉进陷阱里一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说曹操曹操到了,画眉不会说话,她不停比划着手势,璨珠对她的手势不感兴趣,让她感兴趣的是天信看她的眼神,天信看向璨珠,一脸茫然,“你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你问她不就知道了。”璨珠也犯傻了,哑巴就是不会说话才比手势,天信问了跟没用一样,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画眉身上,削肩细腰,粉嫩白皙,宛如芍药笼烟,婉约可人,璨珠突然哼了一声,天信立刻反应过来,如此柔媚娇俏的女子,巧笑嫣然,也怪不得璨珠会神经紧张,故意清了清喉咙说:“你这么手舞足蹈,我也看不懂,你会写字吗?” “她这么惊慌失措的,肯定是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儿,等她写好了字,又等你看明白了,那得耽误多长时间。”璨珠说,她径直看向画眉说,“是不是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璨珠凶巴巴的,别说画眉会怕,就连天信也捏着一把汗,画眉怯怯的点点头,天信想让她在前面带路,在看到璨珠审讯般的眼神时,立刻将话收了回去,璨珠说:“你在前面走着!” “人家跟你无冤无仇,干嘛那么凶!”天信小心翼翼的说,璨珠想想也是,脸上一阵尴尬,“等她跟我有怨有仇的时候,我再凶也没用了。怎么,这么快就对人家怜香惜玉了?” “怎么没见歪脖子!?”天信岔开话题,璨珠说:“以后对歪脖子好一点,昨天在河边的时候,要不是它喝退了女尸,这会儿我应该坐在河边嚎啕大哭,不出几天就能哭瞎了双眼。” “真的?”天信激动,璨珠冷着脸,“你希望我为你哭瞎了双眼?歪脖子要是知道你这么没心没肺,还求你干什么呀!任由你被女尸拖下水算了,这世上也少一个挨千刀的男人。” “歪脖子的脖子可是我一手缝制的,没有我,它哪能神气活现的到处乱嚷嚷,我忙活了半天,没功劳还有苦劳吧!再说了,你又不是歪脖子,哪能猜中它的心思。”天信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璨珠觉得他后面的话才是重点,可是又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好像在歪脖子的身上找到白驹的感觉。有些日子没看到它了,不知道它和王爷他们怎么样了。”天信又将话题扯到王爷身上,璨珠说:“我也正担心着呢!绪和到底去哪儿了,她一天不回来,咱们就得在这儿等上一天?她要是一个人不告而别,去了别的地方安家落户,那我们俩人就得像傻子一样在这儿等上一辈子?” 画眉走起路来体态万千,引人遐思。 “小马!小马,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天信随着画眉去了村头外面,她用手向巨石指了指,石头下面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璨珠和天信相互看了眼,两人不约而同向那人跑去,当天信确定那个面目全非的人就是小马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小马随同宁爷一起离开,是谁伤的他,又是谁故意将他放在这儿?还有,宁爷和冰瞳到底遭遇了什么? |
“我到底是不是犯糊涂,你到底是不是轻伤,不用我说,你自个儿应该揣着一肚子的明白,权衡利弊,我们可以相互制约,但是也可以相互合作。”璨灵的话音突然拐了个弯,绪儿自视清高,向来瞧不起她,“你什么东西,也敢大言不惭的跟我谈合作。” “听你这么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话要是说回来,你贵人眼高,傲睨万物,能入得了你眼里的也没几个人,作为野空师太沐雨经霜,千辛万苦培养出的空灵人,你的确有负才傲物,狗眼看人低的资本。我以前没弄清这一点,认为自己栽在你手上是时运不济,现在看来,老天把我头顶上的那片乌云拔开了,终于让我找到咸鱼翻身的机会,遇到我,时运不济的人就变成你了!绪儿!”璨灵认定绪儿是空灵人,是她最近才从那本随身携带的武功秘笈里所找到的线索,虽然她至今都没有找到野空师太为什么只匆匆修炼一半的原因,绪儿坚固而完整的神情仿佛像是湖面上被敲开的冰冻,裂缝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没有立刻崩溃,却也支撑不了多久,她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荒谬,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我要是被你这一两句子虚乌有的废话唬住,败在你这个无名小辈手里,野空师太在天之灵一定会责骂我没出息。” “野空师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就她那样兴风作浪的人也想进入极乐世界?你当老天的大门是观前街,是人是鬼都能进去?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十八层地狱找她问个清楚,师徒团聚,可喜可贺,我虽然恨你,但是我会为你放两串烟花爆竹,鼓乐喧天,噼里啪啦送你上路。”璨灵不冷不热的说,绪儿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空灵人在没有完成转化之前,还有致命的威胁,眼下只能忍气吞声,“你想怎样?想联合冰瞳对付我?” “你要是我,肯定会这么做,关键问题是,我没你这么卑鄙和下作,更不会学你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冰瞳那个贱人,我跟她无冤无仇,她见着我就像见着什么似的,把我当成老鼠,好像不咬死我誓不罢休,我要跟她合作,用不着两个小时,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璨灵精明,绪儿更加弄不懂她,“你别指望我给你红毒蟾的解药。如果我随随便便的把解药拿出来,相信以你的谨慎和作风,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往肚子里咽,你不傻,我也绝对不笨,既然不能开诚布公,相互有个制约也不错,毕竟事到如今,这是我最后的筹码,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俩一起下地狱。” “人生自古谁无死,你下地狱那是迟早的事,不过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不急着去阎王殿点卯,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不是你能给我决定的命运,明天的这个时候就要天狗食月了,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相信你也清楚明天过后你将面临的命运,想活命的话,你就得长在天灵盖上的眼睛放回到合适的位置,这样才能看清楚我手里的筹码对你来说有多致命,只要你乖乖听话,看在红毒蟾的份上,我暂且保你逢凶化吉。”璨灵说,绪儿知道她话里有话,“你想让我怎么做?” “放了剩余凶骨族的人。”亮出筹码,这样才能让她服服帖帖,全面配合自己,绪儿眼角一抽,“杀了那么多人,你这良心发现是不是太迟了?想要做一个好人,得在起点的时候行善积德,乐善好施,让别人知道你是个心肠宽仁的正派人,当你残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你已注定万劫不复,失去做好人的机会,更何况你杀了凶骨族将近一半的族民,你的暴行和杀戮可是被那些残活下来的凶骨族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们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剥皮抽筋,无所不用其极,我可以放了他们,可是我可保不准他们会不会找你报这血海深仇,毕竟灭族之恨不是你一两个善行就可以力揽狂澜,仇恨只会让他们众志成城,接下来的局面不是你想控制就可以控制得了的,我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他们想要围剿你,别怪我坐视不管,站在边上看你笑话,所以,关门打狗,权衡利弊,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这件事。” “我来找你,可不是听你这套虚情假意的劝解,而是向你告之关于我的决定。”璨灵怎么会不了解她垂死挣扎的伎俩,绪儿眼珠子转了下,忽然恍然大悟,“你这么孤注一掷,该不会是为了宁王爷?我还以为你的内心除了肆无忌惮,再也装不了其他了,原来你还是个痴情重义的人!只可惜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满身的罪孽和血债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我放了凶骨族人怎么样,放了他和冰瞳又能怎么样!他们记住的永远都是你的残忍,你在他们的仇恨里,注定得不到救赎。那又何必自讨苦吃,白费力气呢?” “这就是我和你唯一不一样的地方!你自己丧心病狂,别让我变的跟你一样无药可救,我的下场或许不会比你好到哪儿去,可是我知道,我和你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无牵无挂,死了连个收尸善后的人都没有,可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还没有达到跟你一样的绝情,至少,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两个人令我放心不下的人。让你放了他们,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就算走上穷途末路,我也会念着你今日的妥协。”最让她放心不下的便是口口声声要对她不客气的妹妹,还有一个便是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虽然不是夫妻,却也了夫妻之实,今日过后,她便要断绝对他所有的念想,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太阳灿烂夺目,毫无瑕疵,天空碧蓝无云,清澈见底,一派明亮妩媚的景象,让人不由得疑惑,这样的天气真的会发生天狗食月吗? “你作为空灵人,作为野空师太的嫡传弟子,你为什么要违背野空师太的意愿,我相信人我应该比我更清楚凶骨族对于天魔的意义,他被芙雪仙子封印之前,就将自己的魔杖藏于凶骨族,野空师太被贬之前,也曾是往生池前神采飞扬的童女,她费尽心机,呕心沥血,为的便是为百年之后的天魔再世做准备,你不但忤逆了她让你恪守的原则,而且还借着我的手大肆残害守护魔杖的凶骨族人,暂且不说天魔再世后会不会雷霆大怒,一掌将你劈成莲花座,野空师太第一个做鬼也没不放过你,这也怪不得你对野空师太的死没多大反应,好像她死了对你也是种解脱,原来你早就准备让的你师傅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想想野空师太也真可怜,脑袋被水泡得惨白,眼睛还是溜圆溜圆的,处心积虑了一辈子,在临了却找了个不肖弟子传承遗志,这到底是野空师太老眼昏花,还是你太过狗行狼心?”璨灵很快想通这个她一直无法理解的事,绪儿冷笑,“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生命只有一次,人人都怕保全不了自己,因循苟且,贪生畏死,面对死亡,我也有自己的恐惧。” |
“天魔再世,石破天惊,你以为可以用魔杖就可以苟全性命?再说了,你帮天魔再世,作为他的天字号大功臣,我不相信天魔会忘恩负义,颠倒是非,赐你一个不得好死?” 璨灵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铤而走险,绪儿惨笑,“野空师太在我刚出生不久,便给我喝下了天魔圣水,魔杖的确可以让天魔迟早现世,可是在此之前,同样遭遇封印的魔杖想要恢复神力,需要用我的生命来血祭魔杖,这样才能让魔杖横空出世。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千载难逢,一旦错过,我只能硬着头皮拿命去血祭魔杖,天魔再世,天下大乱,芸芸众生,在劫难逃,我之所以剑走偏锋,是因为我想像其他人一样爱生恶死,只想好好的活下来,我这么想哪儿错了?你知道我被野空师太困了多久?整整八十年了,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苦苦煎熬不八十个春夏秋冬,在人世间,这已经是一个普通人的一生,我不是她的傀儡,也不是天魔再世的牺牲品。” “可是你的身体怎么一直处于孩子的状态!?”璨灵唏嘘不已,谁都怕死,她没理由不怕,绪儿没了之前的尖锐,“在天狗食月开始的时候,天魔圣水会让我的身体骤变,我不会变老,也不会变成像人类八十岁老太太那样老态龙钟,野空师太虽然天界贬黜,却没有被剔除仙骨,拥有仙骨的人将会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在十年前,她将她的仙骨给了我,这就意味着我可以像天仙一样,脱离肉身凡胎,换作是你,你会像傻子一样将自己这么弥足珍贵的命放在祭坛上,和封印同归于尽,只为成全另一个百年前就不该存在的恶魔?璨灵,如果你换作是我,你愿意拿命去成全一个生生折磨你八十年的老太婆?野空师太对我的所作所为,还不足以让我不顾一切,我除了痛恨,什么也没剩下,为了今天,我已经等候了八十年,挡我者死!” 第八十七章 日食二 潮湿而昏暗的山洞,石顶上聚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珠,在移动中相互融合,在形成大水珠后,随后从上面滴落下来,打落在冰瞳苍白而憔悴的面容上,她的身体本来就很冰冷,散发着丝丝寒气,从她身下开始,已经结了一层淡薄的白霜,并向四周蔓延,落在她脸上的水珠,立刻凝结成冰。 冰瞳银白色的发丝随着她的起身而飘舞着,地上白色的霜已经攀爬到石壁上,她在看到宁爷全身被白霜覆盖,连头发和眉毛上也都遮掩着一层霜白,动也不动的蜷缩在地上,她体力尚未恢复,她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念着几句口诀,周围祥光氤氲,几乎将整个山顶照亮,就在这时,一只幼小而类似人形的东西突然从她的发丝里钻出,它挥舞着翅膀,原来是个只有巴掌大的小娃娃。 “主人!”娃娃飞舞在半空中,奶声奶气的看着她,冰瞳暂时动不了,指着身体被冻僵的宁爷说:“小书令,我身上的寒气太重,担心会冻死他。” “主人,不用担心,他已经冻死了!”小书令转眼间便已从宁爷身上绕了一圈,在探得他已气绝身亡后,立刻如实回答,冰瞳清新雅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错愕,半天没反应过来,“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看四周的白霜那么严重,连石壁上也都是,而且你在昏迷的时候寒气远远要比你清醒的时候要重,他离你那么近,能撑到现在才被冻死,也很不简单。”小书令不解风情的说,冰瞳愧疚,“小书令,你帮我想想办法救他。” “你现在体力衰弱,气脉混乱,内力受到压制,根本没办法动用修为,主人,他是谁啊?你为什么要救他?”小书令飞落到她的肩头上,歪着脑袋问,冰瞳将她从肩膀上拔了下去,“他是凝月的爱人。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也不会被冻死在这儿。小书令,你那么聪明伶俐,帮我想想办法,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他跟你在一起也是因为凝月的关系?他会把你当成凝月吗?主人,不是我不帮他,只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冰雪精灵,再大的能耐也只能将他涣散的魂魄全部收敛进他的身体里,用冰心暂时封住他的心脉,至于怎样才能让还魂归位,那只能听天由命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小书令落在地上,身体在地上的白霜灵活的旋转着,她伸出手,两股淡蓝色的光芒从她的指尖骤然焕发,在汇聚到宁爷的身上时,仿佛有股强大的暖流随着光线进入到他的身体,冰雪消融,连地上以及石壁上的霜雪也都渐渐消失了。 “小书令,谢谢你,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好好了感谢你呢!”冰瞳的目光看着宁爷有缓和的面色,不管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至少可以确保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小书令飞至半空,震动着背上几近透明的翅膀,机灵可爱的说:“我一个人在寒冰窟也实在无聊,两个无聊的人在一起才不会太无聊,虽然你总是沉默寡言,不过神罗婆婆说了,等你重生后,我也会跟着出来透透气,闷了那么久,我都快忘了向日葵的花盘是跟着太阳转还是朝着月光的,只是没想到你刚出来没多久,就碰上那么多不开心的事。麻烦也一个接一个,像苍蝇一样甩都甩不掉,主人,你后悔了吗?” “不说这个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儿!小书令,你去外面打探一下,看看都什么情况。尤其是绪儿,为了天魔再世,她竟然联合璨灵屠杀凶骨族人!”冰瞳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小书令不再多话,挥舞着翅膀飞出去了,冰瞳支撑着身体,终于走到宁爷的身边,她的手还没碰到他,刚毅明净的面容上立刻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冰瞳只好离他远点坐着,他脸上的冰这才有所消退。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到牵连。可是你好端端的宋国王爷不做,为什么要来南国火中取栗?几番生死艰险滩,险象环生,人人都爱荣华富贵,人人又胆小怕死,你为何独独为一个女人执迷不悟呢?竟然连生死也不顾了,她真有那么好吗?”冰瞳苍白的脸上忽然掠过一抹绯红,越发显得娇艳欲滴,灿若繁星的眼眸,犹如繁星闪闪,银白争的发丝无风自动,周身弥漫着清雅灵秀的光芒,一滴水珠从头顶上滴落下来,刚好落在她的嘴唇上,随后又缓缓的顺着下巴落下去,冰瞳猛然惊醒,不知不觉间,她的目光竟然还停留在他的身上。 |
钟雷在小二的伤口上洒了些白色的粉末,有止血和镇痛的作用,随后又将他的腿简单的包扎起来,小二脸上的肌肉随着疼痛不停颤动着,眼看到手的金子就这样落入别人之手,千年道行一朝丧,功败垂成,两个侍卫将他从地上抬起来,秦爷示意他们在前面带路。 “秦爷,我们还不知道得在山上呆多久,介音和尚和凝月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客栈里。凝月还好说,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应该不会轻易乱走,可介音和尚诡计多端,狡猾的套路狐狸见了都会自愧不如,您不在身边,我可不相信他会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睡觉!”钟雷希望在上山之前先将这两人妥善安置好,秦爷光顾着高兴,还真想起这件棘手的事,“你现在就派人回一趟客栈,如果介音和尚跑了,那就由着他算了,总有一天我还会逮着他的,至于那个小姑娘,人各有命,我救了她,总不能成为她一直拖累我的理由,也随她去吧!” “谁在那儿!还不快点出来!”钟雷敏锐的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动了一下,秦爷向身边的两个侍卫招了招手,那两人火速赶了过去,将一个身形柔软的女人从灌木丛里拎了出来,秦爷眼神眯了一下,猛地看向钟雷说:“你不是说她呆在客栈不会乱跑?” “凝月姑娘,你怎么来了?”钟雷大吃一惊,凝月低着头,她是一路尾随他们来的,秦爷凛若冰霜的瞪向她,“你明不明白,知道一件你不该知道的事会有很严重后果?” “你们离开的时候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到处找不着你们,还以为········还以为你们丢下我不管了,我在这儿举目无亲,又哪儿都不认识,看到你们离开,然后我就悄悄跟上来,我不想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客栈里!而且那个和尚很讨厌,我是见他跑了才决定跟着你们的!”凝月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刚才血腥的一幕也让她心有余悸,钟雷很想帮她说话,可是在秦爷面前,他只有听众命令的份。 “难道你不知道好奇心太大,容易招来杀身之祸?”秦爷救她,那是阴差阳错,如今她知道了他想将山上金子占为己有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凝月从他锋利而绝情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她忽然跪下来,泪流满面,“我不怕死,可是你能不能在我临死之前让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秦王爷,您辛辛苦苦救我一场,总不能就这样草率的杀了我,求你了。” “你说!”秦爷有些不耐烦,钟雷想要将她搀扶起来,却瞥见他投来的目光,立刻收回迈出去的脚,凝月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泪立刻滴落下来,“我的父母都被和硕囚禁在王府里,刚才那个被打的人好像········秦王爷,既然你们是一起的,你能不能让他把我的亲人放了!” “在你还没有从棺材里醒来之前,和硕就已经被南国的新主打回原形了,别说是他的王府,他现在连亲王的乌纱帽都丢了,哪会囚禁你的亲人,就算囚禁了,他们也可以自由自在的从王府里走出来。所以这个愿望不用我来帮你,你的亲人已经平安回家了,只是你醒来的太晚,还不知道而已。”秦爷说,凝月一怔,“不可能!和硕早就想要谋权篡位,太子即便顺利登基了,他还会被和硕一脚踢下去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一面之词?”这回轮到秦爷大吃一惊,凝月信誓旦旦的说:“南国一直都想和胡列联盟,所以就让派我去胡列和亲,我不愿意去胡列,所以就趁着机会逃出来了,和硕怕我逃婚,就把我的父母囚禁在他的王府里,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我爹也不愿意我去胡列白白送死,他说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我化险为夷,让我去找他,没想到半路上········” “你爹是谁?”秦爷忽然对她充满了兴趣,凝月抽泣着说:“巴次莎。我哥叫·······” “我没问你哥,你娘是不是来自中原,苏州人士,姓寇,人称寇三娘?”秦爷的瞳孔紧紧的锁住她的脸,凝月欣喜,“很少有人知道我娘的姓氏,你怎么知道?” “你爹让你找谁?”秦爷又问,钟雷见他面容温和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凝月一脸认真的说:“我要去中原找阮楚行。” “那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他问,凝月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在中原。” “中原那么大,茫茫人海,想要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犹如大海捞针。” “我知道这样找不知得找到什么时候,可是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死在和硕手上。王爷,相信您心里也有放心不下的人吧!”凝月大着胆子说,秦爷知道她没有说谎,毕竟一个土生土长的南国女孩,怎么可能知道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宋国王爷的化名,而知道这个化名的,也只有巴次莎。 寇三娘的恩情历历在目,只是他现在还有用得着和硕的地方,眼下跟他翻脸不划算,况且他又身在南国,强龙不压地头蛇,像他这种人狗急跳墙,天都能被他跳出一个窟窿,得不偿失,可是他一时又想不到如何处置她的办法,钟雷小心翼翼的说:“秦爷,时候不早了,再不上山恐怕·········” “我可以让我留在我的身边,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你在山上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都不要记在心里,更不要带下山。否则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山上,让野兽吃了你。”秦爷阴郁的脸色仿佛被一小阵风吹得云散天开,渐渐明朗起来,钟雷招呼她一起跟上走。 |
第四十九章 绪儿殒身 夜已深,冷月高悬天际。 璨灵斜靠在大树上,过重的伤势让她无力挣扎,她的长发随风飘舞,掠过她苍白而憔悴的脸颊,她懊悔不已,荣烨狡猾多端,早知道就不放他走了,可是把他留在身边又能怎么样?面对眼下的困局,就像身陷泥潭,越挣扎身体下沉的则越快,这一次,她真的走投无路,天大地大,她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璨灵!怪不得找着你,原来你躲在这儿!”一个瘦小而诡异的身影渐渐的从密集的灌木丛后面出来,她的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昏黄而闪烁的光在她满满稚气的脸上反而出一抹不相称的残忍和狠辣,璨灵全身的神经立刻绷紧,她硬撑着想站起来,可是心口的钝痛却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绪儿,怎么是你!我和你半无瓜葛,你来找我干什么!”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璨灵不想让对方看出她的软肋,绪儿提着灯笼走向她,昏黄的光仿佛透着灼人的杀气,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绪儿将灯笼放下,从里面拿出一只血淋淋的心脏,血源源不断的从她指缝里落下,那些被血溅到的花草迅速枯萎,心脏上跳跃着黄灿灿的火苗,璨灵毛骨悚然,双手不禁紧握,这便是传说中凶煞无比的人心灯。 “瞧你这话说的,我被野空师太控制那么多年,如果不是你杀了她,凭我一己之力,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得到解脱,所以你别对我的造访抱有太多的敌意和猜测,当然了,我也不是特地捧着人心灯来吓唬你的。”绪儿说话的方式俨然已经摆脱了幼稚和孩子气,璨灵对于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只知道她一直被野空师太囚禁在洞穴深处的内室之中,“那你捧着个人心灯找我做什么?我可不需要而且也对你的人心灯不感兴趣!” “但是你的伤势得靠人心灯来疗伤!”绪儿一语击中她的要害,璨灵冷笑,“真是笑话,我还没沦落到需要一个孩子的东西来续命。” “你都快死了,还要这面子干什么!”绪儿并不恼火,继续向她靠近,璨灵喝令说:“你别过来!” “就凭你的这点功力,也敢和冰瞳交手!不过你能数次从她手里险象环生,不可否认,那也是你的本事。”绪儿的笑容中透出几分嘲笑和得意,璨灵的确不是那个白发女人的对手,可是绪儿怎么知道她几番在她手上落败,“如果你不是来落井下石,那么就是来帮我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绪儿很快表态,璨灵紧张的心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惊悚,白发女人的功夫高深莫测,她惹不起还躲不起,绪儿的话表面听上去像是慷慨相助,但是她却给她悄然准备了一个无底深渊,她不愿意出面,那是因为她需要一个明面上的替死鬼。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的人皮灯的确可以让我的伤势得到痊愈,可是我依然不是那个白发女人的对手!绪儿,你是野空师太生前最得力的弟子,而我算老几?你让我帮的忙,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资历浅薄,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能从她手里险象环生,靠的都是运气,但是我真不知道我还能拥有几次这样的运气。”璨灵婉拒,绪儿走到她的面前,将人心灯放在她的面前,一股潜移默化的力量急剧的渗进她的身体,浓烈的血腥在这月光如水的夜晚肆意蔓延,四周的树木花草在这样的煞气笼罩中仿佛被剥离了生命,死亡在光晕的弥漫中迅速扩散,绪儿的声音变的异常冰冷,“你在没有弄清我来找你的真正目的之前,最好不要拒绝我。璨灵,仇恨可以摧毁一个人,但是也能造就一个奇迹,你不仅需要这个奇迹,而且还能利用这个奇迹去完成你想完成的事。” “你得让我知道你帮我的动机是什么?我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随得起相应的代价!”璨灵那么聪明,怎么会相信天上无缘无故掉馅饼的好事,绪儿从人皮灯里抽出三根银针,尖锐的针尖在光亮下闪出诡异的绿光,“这几根毒针剧毒无比,见血封喉,可以用来对付你所不能应对的敌人,包括冰瞳!我想让你帮的忙很简单,那就是帮我找到遗落在凶骨族的魔杖。” “凶骨族?”璨灵吃惊,绪儿说:“凶骨族是百年前实力最为强盛的一个部落,顾名思义,他们的外表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他们有四只手,个个英勇善战,赤胆忠诚,深得天魔信任和器重,天魔在封印之前,曾将魔杖交由凶骨族的族长保存,如今天魔突破封印,只要取只魔杖才能让他彻彻底底的摆脱封印,璨灵,良禽择木而栖,你好好考虑清楚!天魔再世,他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帮助他的人!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运气得到。” “那我怎样才能相信你或者天魔事成之后会不会出尔反尔,卸磨杀驴!”璨灵要想要寻求靠山,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别人的傀儡,绪儿阴侧侧的笑出声,“我不杀你就是对你最好的证明。毕竟冰瞳正到处追杀你,被她逮着了,你应该最清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璨灵,你最好别把我的好意理解成落井下石,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应该想办法把命先保住,而不是为你的利益得失而斤斤计较,因为那是你成功活下来之后才能资格考虑的事。” 璨灵没有说话,绪儿说的对,只有活下来她才能找到其他出路,她已经退无可退,接过那三根浸满毒液的毒针,绪儿的手覆在璨灵拿着人行灯的手上,火焰从她的指尖上跳跃出来,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这只人皮灯是野空师太生前最意的作品,因为它涵盖了二十只人心灯的力量,又在红毒蟾里浸泡了九九八十一天,它可以让你的伤势在短时间内得到恢复,功力也会有所提升,但是每隔七天,你得服用我所给我的解药,这样你才可以避免红毒蟾的毒性。” “你故意害我!”璨灵大惊失色,可是那只人心灯已经透过她的掌心溶入她的血脉里,她的指甲立刻变成黑紫色,绪儿面色狰狞的说:“你不相信我,而我也不相信你,那么我只好找一个可以让大家相互协和的方法,我可以帮你摆脱冰瞳的追杀,但是你也得信守承诺,虽然你还没有明确表态,不过这也没关系,七天后便是你毒发的时间,是死是活,你自己选择。” |
钟雷在小二的伤口上洒了些白色的粉末,有止血和镇痛的作用,随后又将他的腿简单的包扎起来,小二脸上的肌肉随着疼痛不停颤动着,眼看到手的金子就这样落入别人之手,千年道行一朝丧,功败垂成,两个侍卫将他从地上抬起来,秦爷示意他们在前面带路。 “秦爷,我们还不知道得在山上呆多久,介音和尚和凝月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客栈里。凝月还好说,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应该不会轻易乱走,可介音和尚诡计多端,狡猾的套路狐狸见了都会自愧不如,您不在身边,我可不相信他会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睡觉!”钟雷希望在上山之前先将这两人妥善安置好,秦爷光顾着高兴,还真想起这件棘手的事,“你现在就派人回一趟客栈,如果介音和尚跑了,那就由着他算了,总有一天我还会逮着他的,至于那个小姑娘,人各有命,我救了她,总不能成为她一直拖累我的理由,也随她去吧!” “谁在那儿!还不快点出来!”钟雷敏锐的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动了一下,秦爷向身边的两个侍卫招了招手,那两人火速赶了过去,将一个身形柔软的女人从灌木丛里拎了出来,秦爷眼神眯了一下,猛地看向钟雷说:“你不是说她呆在客栈不会乱跑?” “凝月姑娘,你怎么来了?”钟雷大吃一惊,凝月低着头,她是一路尾随他们来的,秦爷凛若冰霜的瞪向她,“你明不明白,知道一件你不该知道的事会有很严重后果?” “你们离开的时候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到处找不着你们,还以为········还以为你们丢下我不管了,我在这儿举目无亲,又哪儿都不认识,看到你们离开,然后我就悄悄跟上来,我不想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客栈里!而且那个和尚很讨厌,我是见他跑了才决定跟着你们的!”凝月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刚才血腥的一幕也让她心有余悸,钟雷很想帮她说话,可是在秦爷面前,他只有听众命令的份。 “难道你不知道好奇心太大,容易招来杀身之祸?”秦爷救她,那是阴差阳错,如今她知道了他想将山上金子占为己有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凝月从他锋利而绝情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她忽然跪下来,泪流满面,“我不怕死,可是你能不能在我临死之前让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秦王爷,您辛辛苦苦救我一场,总不能就这样草率的杀了我,求你了。” “你说!”秦爷有些不耐烦,钟雷想要将她搀扶起来,却瞥见他投来的目光,立刻收回迈出去的脚,凝月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泪立刻滴落下来,“我的父母都被和硕囚禁在王府里,刚才那个被打的人好像········秦王爷,既然你们是一起的,你能不能让他把我的亲人放了!” “在你还没有从棺材里醒来之前,和硕就已经被南国的新主打回原形了,别说是他的王府,他现在连亲王的乌纱帽都丢了,哪会囚禁你的亲人,就算囚禁了,他们也可以自由自在的从王府里走出来。所以这个愿望不用我来帮你,你的亲人已经平安回家了,只是你醒来的太晚,还不知道而已。”秦爷说,凝月一怔,“不可能!和硕早就想要谋权篡位,太子即便顺利登基了,他还会被和硕一脚踢下去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一面之词?”这回轮到秦爷大吃一惊,凝月信誓旦旦的说:“南国一直都想和胡列联盟,所以就让派我去胡列和亲,我不愿意去胡列,所以就趁着机会逃出来了,和硕怕我逃婚,就把我的父母囚禁在他的王府里,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我爹也不愿意我去胡列白白送死,他说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我化险为夷,让我去找他,没想到半路上········” “你爹是谁?”秦爷忽然对她充满了兴趣,凝月抽泣着说:“巴次莎。我哥叫·······” “我没问你哥,你娘是不是来自中原,苏州人士,姓寇,人称寇三娘?”秦爷的瞳孔紧紧的锁住她的脸,凝月欣喜,“很少有人知道我娘的姓氏,你怎么知道?” “你爹让你找谁?”秦爷又问,钟雷见他面容温和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凝月一脸认真的说:“我要去中原找阮楚行。” “那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他问,凝月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在中原。” “中原那么大,茫茫人海,想要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犹如大海捞针。” “我知道这样找不知得找到什么时候,可是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死在和硕手上。王爷,相信您心里也有放心不下的人吧!”凝月大着胆子说,秦爷知道她没有说谎,毕竟一个土生土长的南国女孩,怎么可能知道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宋国王爷的化名,而知道这个化名的,也只有巴次莎。 寇三娘的恩情历历在目,只是他现在还有用得着和硕的地方,眼下跟他翻脸不划算,况且他又身在南国,强龙不压地头蛇,像他这种人狗急跳墙,天都能被他跳出一个窟窿,得不偿失,可是他一时又想不到如何处置她的办法,钟雷小心翼翼的说:“秦爷,时候不早了,再不上山恐怕·········” “我可以让我留在我的身边,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你在山上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都不要记在心里,更不要带下山。否则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山上,让野兽吃了你。”秦爷阴郁的脸色仿佛被一小阵风吹得云散天开,渐渐明朗起来,钟雷招呼她一起跟上走。 |
第四十九章 绪儿殒身 夜已深,冷月高悬天际。 璨灵斜靠在大树上,过重的伤势让她无力挣扎,她的长发随风飘舞,掠过她苍白而憔悴的脸颊,她懊悔不已,荣烨狡猾多端,早知道就不放他走了,可是把他留在身边又能怎么样?面对眼下的困局,就像身陷泥潭,越挣扎身体下沉的则越快,这一次,她真的走投无路,天大地大,她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璨灵!怪不得找着你,原来你躲在这儿!”一个瘦小而诡异的身影渐渐的从密集的灌木丛后面出来,她的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昏黄而闪烁的光在她满满稚气的脸上反而出一抹不相称的残忍和狠辣,璨灵全身的神经立刻绷紧,她硬撑着想站起来,可是心口的钝痛却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绪儿,怎么是你!我和你半无瓜葛,你来找我干什么!”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璨灵不想让对方看出她的软肋,绪儿提着灯笼走向她,昏黄的光仿佛透着灼人的杀气,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绪儿将灯笼放下,从里面拿出一只血淋淋的心脏,血源源不断的从她指缝里落下,那些被血溅到的花草迅速枯萎,心脏上跳跃着黄灿灿的火苗,璨灵毛骨悚然,双手不禁紧握,这便是传说中凶煞无比的人心灯。 “瞧你这话说的,我被野空师太控制那么多年,如果不是你杀了她,凭我一己之力,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得到解脱,所以你别对我的造访抱有太多的敌意和猜测,当然了,我也不是特地捧着人心灯来吓唬你的。”绪儿说话的方式俨然已经摆脱了幼稚和孩子气,璨灵对于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只知道她一直被野空师太囚禁在洞穴深处的内室之中,“那你捧着个人心灯找我做什么?我可不需要而且也对你的人心灯不感兴趣!” “但是你的伤势得靠人心灯来疗伤!”绪儿一语击中她的要害,璨灵冷笑,“真是笑话,我还没沦落到需要一个孩子的东西来续命。” “你都快死了,还要这面子干什么!”绪儿并不恼火,继续向她靠近,璨灵喝令说:“你别过来!” “就凭你的这点功力,也敢和冰瞳交手!不过你能数次从她手里险象环生,不可否认,那也是你的本事。”绪儿的笑容中透出几分嘲笑和得意,璨灵的确不是那个白发女人的对手,可是绪儿怎么知道她几番在她手上落败,“如果你不是来落井下石,那么就是来帮我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绪儿很快表态,璨灵紧张的心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惊悚,白发女人的功夫高深莫测,她惹不起还躲不起,绪儿的话表面听上去像是慷慨相助,但是她却给她悄然准备了一个无底深渊,她不愿意出面,那是因为她需要一个明面上的替死鬼。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的人皮灯的确可以让我的伤势得到痊愈,可是我依然不是那个白发女人的对手!绪儿,你是野空师太生前最得力的弟子,而我算老几?你让我帮的忙,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资历浅薄,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能从她手里险象环生,靠的都是运气,但是我真不知道我还能拥有几次这样的运气。”璨灵婉拒,绪儿走到她的面前,将人心灯放在她的面前,一股潜移默化的力量急剧的渗进她的身体,浓烈的血腥在这月光如水的夜晚肆意蔓延,四周的树木花草在这样的煞气笼罩中仿佛被剥离了生命,死亡在光晕的弥漫中迅速扩散,绪儿的声音变的异常冰冷,“你在没有弄清我来找你的真正目的之前,最好不要拒绝我。璨灵,仇恨可以摧毁一个人,但是也能造就一个奇迹,你不仅需要这个奇迹,而且还能利用这个奇迹去完成你想完成的事。” “你得让我知道你帮我的动机是什么?我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随得起相应的代价!”璨灵那么聪明,怎么会相信天上无缘无故掉馅饼的好事,绪儿从人皮灯里抽出三根银针,尖锐的针尖在光亮下闪出诡异的绿光,“这几根毒针剧毒无比,见血封喉,可以用来对付你所不能应对的敌人,包括冰瞳!我想让你帮的忙很简单,那就是帮我找到遗落在凶骨族的魔杖。” “凶骨族?”璨灵吃惊,绪儿说:“凶骨族是百年前实力最为强盛的一个部落,顾名思义,他们的外表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他们有四只手,个个英勇善战,赤胆忠诚,深得天魔信任和器重,天魔在封印之前,曾将魔杖交由凶骨族的族长保存,如今天魔突破封印,只要取只魔杖才能让他彻彻底底的摆脱封印,璨灵,良禽择木而栖,你好好考虑清楚!天魔再世,他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帮助他的人!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运气得到。” “那我怎样才能相信你或者天魔事成之后会不会出尔反尔,卸磨杀驴!”璨灵要想要寻求靠山,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别人的傀儡,绪儿阴侧侧的笑出声,“我不杀你就是对你最好的证明。毕竟冰瞳正到处追杀你,被她逮着了,你应该最清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璨灵,你最好别把我的好意理解成落井下石,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应该想办法把命先保住,而不是为你的利益得失而斤斤计较,因为那是你成功活下来之后才能资格考虑的事。” 璨灵没有说话,绪儿说的对,只有活下来她才能找到其他出路,她已经退无可退,接过那三根浸满毒液的毒针,绪儿的手覆在璨灵拿着人行灯的手上,火焰从她的指尖上跳跃出来,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这只人皮灯是野空师太生前最意的作品,因为它涵盖了二十只人心灯的力量,又在红毒蟾里浸泡了九九八十一天,它可以让你的伤势在短时间内得到恢复,功力也会有所提升,但是每隔七天,你得服用我所给我的解药,这样你才可以避免红毒蟾的毒性。” “你故意害我!”璨灵大惊失色,可是那只人心灯已经透过她的掌心溶入她的血脉里,她的指甲立刻变成黑紫色,绪儿面色狰狞的说:“你不相信我,而我也不相信你,那么我只好找一个可以让大家相互协和的方法,我可以帮你摆脱冰瞳的追杀,但是你也得信守承诺,虽然你还没有明确表态,不过这也没关系,七天后便是你毒发的时间,是死是活,你自己选择。” 绪儿和天魔到底是什么关系?野空师太为什么要让天魔再世? “璨灵!”远处传来荣烨的声音,璨灵惊愕之际,心里掠过一丝感动,他竟然没有趁机逃跑,毕竟以她目前的情况,伤势在人心灯的作用下虽说有所好转,却也没有力气到处追捕他。 “你还知道回来?”璨灵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荣烨笑嘻嘻的扛着一只血肉模糊的东西,像是野兽的大腿,可是她可不相信荣烨会捉到这么大个的野兽,他一边生火一边得意的说:“是不是觉得很感动?” “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璨灵避开他闪闪发光的眼眸,这是她见过最灿烂的一双眼睛,仿佛无论什么时候,那双眼睛里总会洋溢着阳光而洒脱的气息,荣烨没敢说这是他从怪物身上卸下来的腿,故意扯着先前的话题说:“我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你一定以为我逃跑了对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不怕我杀了你吗?”璨灵调整气息,她惊叹于人心灯的强大力量,瞬间打通了她体内混乱的气脉,整个人焕然一新,隐隐作痛的心口也有所好转,荣烨将怪物的腿架在火上,不一会儿便散发出诱人的肉香,他一脸满意的说:“你伤的那么重,天又那么黑,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虽然你对我凶巴巴的,可是到底也是个女孩子,我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你丢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个人溜之大吉,就算你不骂我,我也会骂自己太不是人了!” |
“算你还有良心。”璨灵不禁笑出了声,荣烨突然抬头,一本正经的说:“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为什么好端端的女孩子不做,非要做毒蝎女人,其实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像的那么坏,当然了,女孩子不能太柔弱,那样的确会让坏人有可乘之机,可是也不能太心狠手辣,让人觉得靠近你就会靠近危险。我想对你好,可是你一个大白眼投过来,却把我吓得屁滚尿流!连看你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把你的好收起来,我不稀罕。”璨灵只是受多了伤害,把自己的心深深的藏了起来,外面罩了一层坚不可摧的盔甲,不愿感受和接受任何人的好意,荣烨从袋子里拿出了盐巴,均匀的洒在怪物腿上,香味更加肆意,他舔了舔嘴角,故意说:“我知道你稀罕,只是不好意思而已!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用不着害羞的!就算你害羞,我也不会嘲笑你,毕竟,会害羞的女孩子更容易得到别人的怜惜。” “你怎么受伤了?”璨灵早就发现他腿上和胳膊上的斑斑血迹,荣烨含糊其辞的说:“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是摔伤的吗?”璨灵问,荣烨故作惊讶的说:“果然是什么也瞒不住你!” “你把我当傻子?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会是摔伤?你老实告诉我,这些作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不说实话,我就·········”璨灵不知道这莫名的火气来自什么,荣烨凑近她的脸,“你那么担心我的伤势,就算我不说,你也舍不得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璨灵说着便要拔剑,荣烨笑得更灿烂,“那你不想知道我的伤是怎么弄来的?回来之前又都经历了什么?”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拉倒,我可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你身上。”璨灵将剑收在回去,目光停留在他腿上的伤疤上,看上去像是被动物尖锐的爪子抓伤,荣烨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璨灵说:“你叹什么气?” “我只是觉得寒心。”荣烨说,璨灵:“寒心?你要是觉得寒心,现在就可以走!”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荣烨大喜过望,璨灵语噎,眼神闪烁,“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蛮不讲理!刚才是谁让我现在就可以走的!”荣烨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甩开她,璨灵低下头,声音多了几分温和,“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别说是寒心了,就算对我深恶痛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其实你不发火时候也没那么坏,眼睛不瞪人的时候,也挺水灵可爱!至于手嘛,不杀人的时候纤纤细长,让人忍不住想要牵在手里。”荣烨聚精会神的翻动烤架上的腿,在热火中,表皮下面的油汁发出‘兹兹’的声响,黄灿灿的皮肉更是气味扑鼻,璨灵冰冷的心,仿佛在这温热的火光下渐渐融化了,岂不知道他能将这些令人脸红心跳却又异常暖心的话说的这么娴熟,是因为他曾对很多女人说过,反复多次,熟能生巧。 “你别以为说些花言巧语我就·········我就会放你走。”璨灵的脸在火光的照射下绯红一片,像是一朵开得正盛的芍药花,荣烨死皮赖脸的凑近她身边说:“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 “是因为璨珠?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璨珠的下落。”璨灵难得对别人说实话,荣烨语气平淡,仿佛并不觉得意外,“我知道。而且,就算你知道,恐怕也不会告诉我。”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全天下人都骂我恶毒残忍,你为什么还愿意留在我身边?难道你就不怕我一时气极杀了你?”璨灵说,荣烨怔了怔,随后笑了笑,一脸自信,“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在我看来,一个人越是强调什么,他就越在乎什么,你张口闭口要杀我,其实,你可以因为一时气极而杀了全天下的人,但是你绝对不会杀我。” “不是不杀你,而是没找到杀你的时机。”璨灵心神大震,她真能对他下得了手?那些暖心的话让她像是中了曼陀罗的迷惑,很想再听他说一次,他眼眸中散漫而清澈的笑容让她心神不宁,她知道自己不该拥有这样的情感,可是内心的某些东西一旦爆发出来,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是怪物的腿肉太香,或者是怪物嗅到了同类死亡的气息,四周开始传来隐约的咆哮,荣烨饥肠辘辘,只想趁机饱餐一顿,璨灵听觉敏锐,四周的异动越来越明显,树丛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目光警惕看看向四周,月光依然清明如水,只是清亮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暴戾和怒火。 “你真要杀我?但是你能不能让我先吃饱了再动手,我可不想死了以后变成饿死鬼。”荣烨看到她手里使出的剑,脸色大惊,璨灵忽然向他做了个噤声的作用,就在这时,一个黄衣女孩惊慌失措的从前方树丛里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同样面色死灰的扎木西。 “别动手!他们两个都是我朋友!我就是害怕你见着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才让他们藏起来。”荣烨见她杀气腾腾,立刻挡在他们俩的面前,扎木西认得璨灵,他全身发抖,舌头早就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璨灵也认出了他,她的立刻落在黄衣女子的身上,让她惊异的是,她居然有四只胳膊,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归属凶骨族。 “你们干嘛突然跑出来!一声招呼也不打,冒冒失失,也怪不得璨灵生气!换了谁都会生气。”荣烨就怕她在气极之下会大开杀戒,小黄人一脸惊惧的跑到荣烨身边,抓着他的胳膊说:“都怪你烤什么怪物腿,这下好了,把附近所有的怪物全都招惹来了!” “这是怪物的腿?你这是贪吃不要命!”璨灵大吃一惊,她也纳闷儿,他到底在哪儿弄来这么大的猎物,原来是怪物,那么他身上的伤也应该是被怪物所伤,扎木西全身颤抖,此次联合起来的怪物之多,就连猎食小型物怪的小黄人都不寒而栗,更别说他们几个人类了。 |
第五十章 试探身手 天梯以螺旋方式从山底蜿蜒至山顶,从开始到竣工,耗费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被砍掉一条腿的山匪老大,他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却为别人做嫁衣,光是攀登天梯就得两个半时辰,山体的高度可想而知。 只是眼前的情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遍地没有黄金和金银财宝,而是一片绿意盎然的世界,山顶上的部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荒无人烟,空荡荡的小道异常而落寞,山顶上的房屋有条不紊的排列着,布满爬山虎。 生活在这儿的人安乐而富足,并没有出现外来入侵或内部相互残杀的痕迹,就像集体人间蒸发了一样,门前的大水缸里蓄满了雨水,鱼儿听到脚步声,立刻从水面沉至缸底,水纹激荡。 藤蔓爬上老石头墙,老旧的门框上缠绕着绿油油的藤蔓,蠕变的绿植通过门窗和扭曲的小路,放眼望去,这片山头像是被植物吞没,轻风吹来,沙沙的声响和一望无际的绿野让人心旷神怡的同时,也让人感叹这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空间。 人类消失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归还给了大自然,所有的东西只能在藤蔓的缠绕下显露大概的轮廓,秦爷让所有人停下来,他转过身,看向满脸是血,眼睛几乎肿得无法正常睁开的和硕,“是你告诉我这上面有金子,如果我在太阳下山之前看不到半点金子,我就让人将你直接从山顶扔下去,也省得让你辛苦巴巴的下山了。” “我得到的消息不会错的!反正我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如果找不到金子,不用您动手,我自己立刻跳下去。”和硕信誓旦旦的说,凝月恨恨的盯着他的脸,凶狠的目光足够让他如临大敌,她不失时机的说:“秦爷,这山上到处都是藤蔓,哪有金子,肯定是他故意骗您上山,毕竟以他自己的力量,下辈子也到达不了山顶,还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你再敢乱说话,我就让人将你的嘴巴封起来!”秦爷瞪她,知道她是公报私仇,凝月怕他,只好悻悻的看向别处,和硕心里有了底气,“百年之前,这片山头上的匪徒是出了名的狠辣,到处烧杀掳掠,囤积了大量金银财宝,尤其是黄金,不信你可以问挖天梯的那个人!!” “的确如此!”他花了那么长时间用来挖天梯,可不是单凭一个传说,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会屈居山下卖了将近二十年的面条,秦爷早在几年前便对这座山头藏有大量黄金的传说略有所闻,他私底下也收集大量证据,要不然他也不会放着皇上交给他的任务不管,执意上山看个究竟。 “钟雷,你派两个人到处看看,如果情况就用烟花联系。”秦爷此次志在必得,凝月很怕他会丢下她,面对和硕,她只能忍气吞声,爬了半天天梯,她累得腰酸腿痛,找了块石头坐下,她忽然尖叫一声,立刻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秦爷一把将她拉到一边,原来那块石头竟然是个外壳貌似石头的巨大乌龟,它的头和四肢逐渐从硬壳里伸展出来,慢慢的爬进藤蔓里,这是他们在这片被绿野吞噬的世界里唯一看到的生物。 她尖利的叫声立刻像惊雷一样,在山谷间一遍遍的回荡,她惊骇的听着自己的回音,越到后面越凌厉,仿佛像是魔鬼狰狞而恐怖的笑声,所有人毛骨悚然的看着她,凝月慌忙用手捂着嘴,秦爷目光锋利的看着她,凝月紧张的连声音也变了,讪讪的退到后面。 凹凸不下的小道曲径通幽,寥寂而孤独,颜色脱落的墙皮在爬山虎的叶子没有完全覆盖到的地方赤裸裸的展现出来,爬山虎的叶子在风中摇摆,凝月着迷于那些从下面隐约露出的红色画像,这些壁画大多会体现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和生活中的一些细节,身份贵重的人则更喜欢将这些镂刻在自己的墓室里,凝月越看越着迷,叶子起伏不定,连大概的轮廓也看不清楚。 “你走路都不用眼睛?”秦爷后背突然被一个脑袋狠狠的撞了一下,凝月光顾着看墙壁上的壁画,并没有留意前面突然停下来的身体,额头冷不丁的撞到他的后背上,凝月后知后觉,不断的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你。” “你最好给我一个不发火的理由。”他不是小气,而是觉得她身份可疑,自从她见着和硕以后,每个表情都想跟他同归于尽,可是和硕却告诉他,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凝月,甚至,他手里还有随身携带的一张画像,这是当初他囚禁她的父母后,张贴在大街小巷的画像,一直都放在身上,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派上了用场,画像中的凝月和眼前的这个女人除了眼睛相像外,其他的部分完全不一样,她的面容虽然清秀灵动,可是跟画像上的那个人秀色可餐的凝月比起来却相差甚远。 和硕还告诉他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他承认囚禁了凝月的父母,但是巴次莎与他夫人的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反而是凝月半夜闯入亲王府,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杀了她的父母,凝月弑父杀母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是惊动了整个南国。 “回禀王爷,我们找遍了整个村子,并没有发现金子和其他人迹。”山头上的村子并不大,二三十户的人家找起来并没有多大的难度,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芒在这片绿意盎然的叶子上涂了一层温柔的色彩,柔和的光线让这个冷冰冰的绿色空间仿佛多了几分温度。 “你们两个继续找,还有你们两个,一个准备将和硕扔下山,另一个将卖面条的扔下去。”秦爷残忍的说,和硕和卖面条的立刻痛哭流涕,不停哀求他高抬贵手,那么高的山,尸体滚到半山腰恐怕就没了,凝月见他冷漠无情,视人命如草芥,她得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跟在这个冷血动物的身边。 “先找找看再做决定嘛,山上的人再笨再傻,也不会把金银财宝放在显眼的地方,让寻宝的人立刻抢了去,一定是藏在哪儿了。而且还是别人不容易找到的地方!这才符合别人藏东西的特性。”凝月痛恨和硕,却也不想看到发生人命关天的事,和硕和卖面条目光感激的看向她,秦爷冷笑,“你刚才不是还说和硕居心不良,故意骗我上来的吗?听我要把他扔下山,你怎么一转眼就替他说话了?” “如果他没有说话,金子肯定就在这儿的某个地方藏着呢!如果实在找不到,要不是找的不够彻底,要不就是他在说谎!”凝月说,秦爷皱眉,“要怎么证明没找着找是因为找的不够彻底,而不是因为山上的金子本来就是一个骗子凭空捏造出的一个虚假传闻?” “秦爷足智多谋,沉稳持重,任何一个决定势必经过深思熟虑,如果您认为山上的宝藏只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虚假传闻,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的跑来南国寻宝?我也不相信您是一个财迷心窍的人,为了山上的宝藏而有损您一贯的行事风格。”凝月就事论事,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说话方式冒犯了对方的权威,秦爷眼神一凛,“听你话音,你是确认山上有宝藏了!” “我哪有这么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而已!”凝月也不敢打保票,秦爷向钟雷招了招手,“三天之后,如果我们还是没能找到金子下落,你就负责把这个女人给我扔下去!至于他们两个,等扔完了她,再送他们滚蛋!” |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凭什么把我扔下去!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小肚鸡肠,跟我一个女孩斤斤计较,听不得真话的人还做什么王爷!你就那么喜欢别人拍马屁!传出去也不怕别人误解宋国的人都像你一样小气!”都快被扔下去了,索性不怕了,秦爷火冒三丈,眼睛里的愤怒几乎要将她吞没,凝月后怕,连着几后退了几步,钟雷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火上浇油的话,秦爷发现了,冷冷的瞪向他,“如果你舍不得扔下她,可以抱着她一起滚下山,我会派人找到你的尸体,把你运回宋国落叶归根。” 天色越来越暗,侍卫开始生火,他们带来了大量干粮,况且还有卖面条的在,也不怕晚上会饿肚子,凝月倍受冷落,远远的坐在一边,侍卫除了会打仗,打猎的本事也都技高一筹,看着他们津津有味的吃着野味,她手里只有一只坚硬而苍白的馒头。 吃着索然无味的馒头,就像吃着一根粗糙干裂的木头,宋国的侍卫就是厉害,会打仗会打猎,还能把菜做的碧波荡漾,秦爷当然是这些人里享受档次最高的人,有菜有汤还有肉,她怯怯的看过去,哪想却看到他投来充满鄙夷的眼神,仿佛给她吃馒头都算给她面子了。 “光吃馒头哪能吃饱,这半只野鸡我还没吃呢!”钟雷对她照顾有佳,偷偷的将野鸡撕一半给她,凝月正想吃,可是那个人尖锐刻薄的眼神再次投了过来,立刻将钟雷的手推开,“我吃了那么多馒头,肚子已经很撑了,实在吃不下其他东西。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其实秦爷平时不那样的。”钟雷无以后说,凝月大惊,“那就是说,他对别人不那样,但是却对我咄咄逼人?我到底里得罪他了?难道就是因为我反驳他的那些话?宰相肚里能撑船,亏他还是个王爷,钟雷,你们宋国的男人是不是都小心眼?” “凝月姑娘,你误会了,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秦爷他·········”钟雷的话还没说完,秦爷骤然打断,“你的意思是说我错了,不该对她公报私仇?” “那你就承认你对我公报私仇?”凝月阅历尚浅,在南国又自由散漫惯了,心直口快,心里想到什么,嘴里就会立刻说出来,钟雷惊骇,她胆敢顶撞王爷,秦爷果然又来火了,“你们南国的女人都像你这样没脑子吗?” “你要是有脑子就不会骂我没脑子了!是王爷了不起?我爹还是南国的贵族,只是品级没有你尊贵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再了不起,你不也没长三头六臂!”凝月也被激怒了,秦爷怔了怔,他这辈子还没有被哪个谁在那么多下属面前羞辱过,他杀人的眼神又冒出来了,凝月镇定心神,底气不足的说:“每个人都有尊严,就算你是九五至尊,也不能随意糟践别人自尊!” “你应该庆幸自己没生在宋国!钟雷,你告诉她那句九五至尊会给她带来什么。”秦爷说,钟雷脸色难看,凝月浑然不知,竟然还问:“我刚才说错了什么?” “公然挑衅皇权,藐视帝王之威,满门抄斩,诛灭九族。”钟雷说,凝月半天没反应过来,随后她想起自己是南国人后,居然笑了,“幸亏我不是宋国人!地方大,规矩多,繁荣昌盛又能怎样,一言一行都得被那么多条条框框约束着,我可不认为宋国有什么好,从上到下全都是小气鬼!还不如呆在南国自在。” “我看你还能自在几天。”秦爷恨恨的说,所有人在他目光扫来之前,迅速假装很忙的样子,钟雷松了口气,凝月茫然不解,她喃喃的重复他的话,随后像是挨了一记霹雳似的,跑到秦爷的面前,大惊失色的问:“你该不会准备··········” “如果你在天亮之前无法向我证明这儿没有金子存在的话,我就准备亲自将你扔下山。刚好这儿又是南国的地界,你能死在这么蔚为壮观的山上,也算是南国厚葬了你!还有你钟雷,”他的眼神凌厉而毒辣,“如果你忘了谁是你的主子,那就好好想想,我可不喜欢吃里扒外。” “你干嘛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你为人冷漠,难道还强迫身边的人跟你一样冷漠?你不是想要金子吗?我现在就给你找,掘地三尺也要给你找到,金子的确金贵,可是比金子更加金贵的是人心!可惜你没有,所以才需要那么多的金银财宝来填补内在的空虚!你以为你把这座山上的金子全都搬回去就可以证明你赢了吗?”凝月忽然响起同样从宋国来的宁爷,他甚至为了得都仙草而要杀害百草山上的所有山民,物以类聚,宋国人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她原本还想去那儿看一看,现在她对宋国人的印象只剩下厌恶,这辈子都不要再去。 夜色越来越暗,绿色的植被在月光下阴暗而诡异,尤其是随风摇摆的叶子,沙沙的声音更是听得人心惊肉跳,仿佛每片叶子后面都隐藏着无数只窥探的眼睛,凝月举着火把,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然而让她惊异的是,诺大的山头到了晚上竟然异常安静,不见飞禽走兽,也不见夜间活动的野兽,更没有虫鸟鸣叫,死一般的安静,仿佛这是一片被死神划定的区域,充满死亡威胁。 那些野味,都是侍卫们从很远的地方打来的,因为这附近根本就没有飞禽走兽。 “谁在后面?!你们别吓我!”凝月敏锐的察觉到后面突然有人跑过的动静,回头一看,身后却是一片被爬山虎裹得密不透风的房屋,白天看着不害怕,反而还赏心悦目,晚上却变成黑黝黝的一片,异常可怕,像是一个个伺机而动的魔鬼。 秦爷的身影悄然出现,他向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身着黑夜的男人拿里拿着剑,动作轻盈而利索的向她靠近,凝月再次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心里七上八下,将火把举得高高的,没想到一眼便看到身后有个黑影,只是那把刀在月光和火光里折射出令人惊惧的寒光,凝月转身就跑,但是她很快便想明白了,这片山头空无一人,如果有黑衣人,那肯定是秦爷的手下。 他不仅小肚鸡肠,而且还睚眦必报! 秦爷不动声色的站在隐蔽处,仔细打量她的神色,如果和硕没有骗他,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想必功夫了得,可是看她满脸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像是一个被老鹰盯上的兔子,惶惶不可终日,撒腿就跑,落荒而逃。 这儿巷子多,七绕八拐,没一会儿,她的尖叫和身影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急需金子的下落,更想弄清这个女人的真实来历。这件事涉及到寇三娘和巴次莎,他必须谨慎处理,一个从棺材里死而复生的人,本来就充满着令人匪夷所思的神秘。 如果她敢冒充凝月,死在黑衣人手上也是她罪有应得。如果她就是凝月,为什么她对自己杀了自己父母的事情一无所知?看她对和硕义愤填膺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
第五十一章 往事 荒村 “天信,你和璨珠暂时先留在这儿等绪儿,不用我们一起走。”宁爷已经接连失去凝月两次,无论冰瞳是否就是凝月,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会一直守在她身边,冰瞳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天信刚想说话,璨珠却扯了扯他的胳膊说:“王爷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废什么话呀!” “万一宁爷遇上危险怎么办!”天信放心不下,璨珠看向他轻轻踮起的脚尖,“你现在连走路都成问题,拿什么去保护王爷,万一你遇上危险,王爷还得腾出手来救你!那你这不是给王爷帮倒忙!再说了,你再厉害,能有冰瞳姐姐厉害吗? “说的也是,只是我这脚越疼越厉害,我得想想办法把脚伤治好才行。”天信觉得他有留下来的必要,璨珠走向冰瞳,“姐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冰瞳的脸色因过度劳累而憔悴,白色的发丝掠过她的脸畔,一向沉静的眼眸里忽然多了几分恍惚,璨珠趁机讨要护身符,“姐姐,你那么厉害,刷刷几下势如破竹,能不能送我一些防身的武器?” “你的功夫也不差。防身应该不成问题,而且你的那招召唤凶灵的法术虽然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却也能让对手望而生畏。”冰瞳说,璨珠惨笑,“这些小法术对付普通人肯定不成问题,关键问题是,万一我姐杀上门来怎么办?我可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姐姐,我才想问你要一两个可以帮我化险为夷的武器,如果这个不行,那么暗器也行!” “冰瞳姐姐,璨珠的姐姐您是见识过的,她能和你交个平手,那么我们这些人在她眼里连一盘小菜也算不上。姐姐你那么厉害,那就好人做到底,璨灵六亲不认,她要是在你们走了之后突然杀个回马枪,我们俩谁也别想从这儿逃出去。”天信帮衬璨珠说话,璨珠楚楚可怜的说:“求你了姐姐!我以后还想跟在你后面,和你一起行走江湖!救助更多需要救助的人。” “这是陀罗粉,微毒,有清香,它可以使人的眼睛在两个时辰内丧失视力,我只有这么多,你拿好了。”冰瞳将一只精致的盒子递到她的面前,璨珠如获至宝,她不想伤害姐姐,有了这个,她就可以在关键时刻逃出升天。 “您路上小心,有情况立刻派人通知我!”天信恭送宁爷离开,宁爷向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也是,好好保护璨珠。” 白驹跳上马车,它也随宁爷一起去。 “冰瞳,我们该走了。”宁爷说,他站在马车上,将手伸向她,冰瞳怔了一下,随后将手递上去,他的掌心很温暖,越是这样,她越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越发冰冷,小马驾着车,一路向东南方向驶去,马车颠簸,宁爷坐在她的身边,见她神色黯然,担心的问:“你哪儿不舒服?” “没事儿,可能最近太过劳累,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冰瞳低下头,白驹也累得够呛,它是千年神兽,每一次进化虽然可以提高它的战斗力,却也在耗费它的体能和生命,等它进化到最完美最巅峰的时候,它的生命也将走向尽头。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宁爷明知道她有可能不是凝月,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起关于凝月的一切,冰瞳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随后也想通了,他这么问肯定跟凝月有关,“红婆谷。” “那是什么地方?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宁爷看着白驹猛然抬头,在看到冰瞳后,又闭上眼睛睡着了,仿佛在确认主人有没有再次不告而别,在经历了凝月跳崖事件后,它就和精神受过创伤的人类一样患得患失,宁爷忽然觉得奇怪,如果凝月是白驹的主人,为什么还它还将冰瞳视为它的人? 凝月的性情和冰瞳完全不一样,他都能分辨出来,作为千年神兽的白驹,他不相信它会傻傻分不清自己的主人是谁。或许白驹并没有错,凝月和冰瞳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此时的冰瞳为什么性情大变,武艺超群,仁慈而博爱,尤其是解蛊的方法,这些都是凝月所不擅长的,凝月的生性为什么都从她身上消失了,或者在崖底,她到底对凝月做了什么? “那儿很美,一年四季都开着紫苑花,五彩缤纷,争奇斗艳,每当风起的时候,到处都可以看到起舞的花瓣,我虽然已经离开那儿很久了,依然能记起紫苑花清雅的香气。”冰瞳的确那个地方,可是让她念念不忘的,却是在那开满紫苑花的地方,第一次看到的那个人,惊鸿一瞥的心印根深蒂固,清晰而残忍的扎在记忆深处,在崖底封印的一百多年以来,她已经不再刻意去想那个花香飘逸的仙境,她害怕想起的时候也将藏在那儿的伤害一起想起,沁人的花香里,有他说过的情话,绿茵的草地上,有他说过的承诺,潺潺的小溪边,有他最深情的眼神,如今时过境迁,曾经的甜蜜相守却变成心尖最难以痊愈的伤。 “既然怀念那儿,为什么不回去?”宁爷仿佛从她失神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对不起,是我冒失了,谁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你不愿意回去,或许有你自己的理由和苦衷。” “我在那儿爱上一个人,也在那个地方学会了恨!”冰瞳丰润嫩白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惆怅,她满脸悲怆的看着他,“爱上一个人只不需要理由,只要一个眼神就已经够了,可是恨一个人,却要找千万种自欺欺人的理由来麻痹自己,我一直以为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将想忘的东西全部忘掉,长久以来,我从来不去想关于他的一切,以为自己真的将他从记忆里驱逐出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被我驱逐出去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宁爷,你有这样恨过一个人吗?” “我有这样恨过凝月,恨她出尔反尔,恨她丢下我一个人,我都计划好带她离开这儿,她想去她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愿意陪她去,她想去宋国走一走,看看那儿和南国到底哪儿不一样,我曾经发过誓,只要她到了宋国,我就会想方设法将她困在身边一辈子,只可惜她宁愿让我遗憾,也不愿让我陪她一起面对。这样的恨,我这辈子都不会释怀。”宁爷不知是说给冰瞳听,还是把她当作凝月,冰瞳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语气悲伤的说:“人死不能得生,可是记忆却永远长存,想忘却偏偏忘不掉,自己惩罚自己。” “那又何必呢!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你会去找他吗?”宁爷原本想说同病相怜,可是他和她的情况不一样,他始终相信凝月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他的遗憾就会变成期望,冰瞳轻叹一声,“爱之深,伤之痛,剪不断理还乱,谁又能说得清楚,如果我爱他的心可以少一点点,如果我能在芸芸众生和他之间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如果他还活着,我情愿没有遇到他。” “你到底是谁?”宁爷从她那句‘如果我能在芸芸众生和他之间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的话里猜出她大概的身份,冰瞳双手抱住肩膀,身体微微颤栗,“如果我说我是神罗殿里的仙子,你相信吗?” |
“只有仙子才会以天下苍生为已任。只是你为何被封印在悬崖底下的寒冰窟?当初凝月跳崖,我到处找遍了也没找到她的身体,她到底是死了还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宁爷的怀疑是对的,毕竟她已经亲口承认她是神罗殿的仙子,冰瞳松了口气,这个秘密她总要告诉他的,也包括凝月的下落,“我被封印在寒冰窟,是因为我与天魔同归于尽,身体被毁,三魂两魄幸得神罗婆婆出手相助,装入索魂袋并封印在寒冰窟,她在离开之前曾经告诉过我,百年之后会我将会遇到我的来生,那个人就是凝月,能打破封印结界的是她,可以让我重生的人也是她,当我看到她从悬崖跳下来的时候,我没有即将重生的喜悦,而是惶惶不安,神罗婆婆告诉过我,如果我的来生出现了,就代表天魔蠢蠢欲动,已拥有返世的能力。” “你是你,凝月是凝月,既然她能帮你打破封印,说明她跳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死,我不想听你用天魔的名义来取代另一个人的生命!”宁爷心里一阵钝痛,她的存在只是为了让百年前已经不存在的那个人死而复苏,那么他算什么?只是她使命中的一段邂逅? “她跟我提起你。”在她跳下的一瞬间,冰瞳用巨大的气力拦住了她,让她缓缓降落在崖底,所以并没有留下任何摔伤后的痕迹,她的魂魄被封印在寒冰窟最中间的神灵罩中,凝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知道自己的出生和死亡都是与神灵罩中的身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的死亡造就了今世的她,而她亦中死亡成全她的再世,她不怕死,要不然也不会从悬崖上跳下来,她怕的是冰瞳借着她重生,而她的记忆却要随着她烟消云散,活下来的不再是凝月,而是神罗殿的仙子芙雪。 他看到冰瞳,会不会将她当成是她?用看她的眼神去打量她?用对她的温柔语调和她说话?自己的一切都被她占据了,她不想自己所爱的人也沦为陪衬。 “这个狠心的女人,她到底还是抛下我。”白驹仿佛感觉到他的悲痛,将爪子轻轻的摁在他的脚面上,宁爷揉了揉它的脑袋,既然她不是凝月,他没必要陪她一起走下去,只是他无法舍弃这个已经和它结下深厚感情的毛球。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或许你还可以和她在一起。”冰瞳愧疚,宁爷却摇了摇头,“这是她命中的劫数,她的存在身不由己,任何选择也都同样如此。我以前怪她,是因为我不了解她,如今不恨了,是因为她依然是我无法忘记的女人,就像你无法忘记紫苑花,无法忘记那个人看你时的眼神。同病相怜,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一切尽在不言中。” “事到如今,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以前总在想如果我们再一次见面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或许已经不会再像百年之前那样执迷不悟,或许我们还可以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过着无忧无虑,没有人打搅的生活。”能有这么荒唐的想法,看来执迷不悟的人是她,宁爷惊愕,“那个人也是神罗仙境的人?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执迷不悟?” “仙界之人清心寡欲,不得偷生情根,他负责看守往生池的门侯,意气风发,丰神俊逸,尽忠职守,日夜看守往生池,六道轮回,来世今生,须得喝这往生池的圣水才能得以转世轮回,在某一个的夜晚,向来活泼好动的白驹突然病了,纵然是神仙,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眼看它性命垂危,我只能抱着它坐在铁仙花树下流眼泪,他突然出现了,帮我救回了白驹,后来我才知道白驹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他盗取了往生池的圣水,事关重大,我们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这件事会被捅到天帝面前,剔除仙籍便是我们日后的下场。过了许久也没听到半分动静,本来以为这件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我们也在接触中相互有了好感,他经常带我去许多我尚未去过的地方,那么多美不胜收的仙境,我最喜欢红婆谷,那儿开着漫山遍野的紫苑花,他将紫苑花别在我的发丝里,给了我最美的承诺,我们在那儿私定终身,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以为那就是一辈子,可好景不长,天帝还是知晓他盗取往生池圣水的事,他被打入幽灵渊三百年,我也受到了牵连,被囚禁在思过崖二百年,痊愈后的白驹也跟着我一起受罚,幽灵渊介于天界和世间之间,它终年幽暗冰冷,无边无际,苦不堪言,汇聚了三界最为残忍的污浊之气,他听从了幽灵菰(幽灵渊之主)的谗言,吃下了幽灵渊至阴至毒的苦龙羽,他不但没有死反而丧心泯志,幽灵菰原本想借着他打开幽灵渊之门。没想到却死在他的手上,他突破了幽灵渊结界,释放囚禁在深渊里的妖兽和诸多孽障,苍生横遭天祸,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仙界派出的天兵屡次落败,天帝不得已便让我前去将他捉拿归案,他就在我对面站着,手里拿着神魔鞭,原本白色的质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我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他因为好心帮我救回白驹,却落得被贬幽灵渊,他受够了阴暗和冰冷,囚禁中,他的心最终还是崩溃了,明明知道吞下苦龙羽将会万劫不复,他依然还是那样做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只想和我在一起,没有考虑那么多的后果,只是这后果并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一边是我所深爱的人,另一边则是不断向我施加压力的天帝,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想要在一起,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行得通,那就是同归于尽,我骗他说我冷,他立刻扔下神魔鞭抱住我,即使他变成了天魔,他的怀抱依然温暖,当我将散魂针扎进他后脑的时候,他猛地推开我,我看到他眼里的难以置信,面色苍白,嘴角抽搐,随后全都变成怨恨,狠狠的绞着我,他在魂飞魄散之前诅咒我,他说我背叛了他的感情,现在又欠他一条命,今世已了,只望来世,他要让我付出双倍的代价,他的魂魄被封印在天魔山,那根扎在他后脑上的散魂针聚集了他的怨念,它向我扎来的时候,我没有躲避,在我魂飞魄散之际,神罗婆婆将我的三魂两魄封印在了悬崖之下的寒冰窟,白驹也被贬入凡间,终年栖息在百草山后面的一个池塘里,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天魔已经现世了吗?”宁爷唏嘘,冰瞳已经没有力气再次面对那个人,他十恶不赦,但是对她的心却情深意重,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在不对的地方爱上了不对的人,结果可想而之。 “他也在寻找他的来世。所以我要赶在他之前找到他的来世,然后杀了他。”冰瞳恍然一笑,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她竟然已经离开他一百年了,凄惨的岁月,她早已失去了再看他一眼的勇气,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晶莹剔透的液体落在白皙的手背上,却变成血一样的颜色,原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在上一次决裂的时候流光了,残忍的对决还在继续,她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复存在,可是眼泪却是她骗不了自己的最好证据。 就在这时,白驹原本半眯着的眼睛不知感应到了什么,骤然睁开,宁爷伸手在它圆滚滚的脑袋上揉了揉,冰瞳神色警觉,白驹这么明显的反应是在提醒所有人,附近有娇气。 “爷,前面有人受伤!”小马忽然将马车停下,连忙请求宁爷,冰瞳揭开帘子,果然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身着黄衣服的人,她先行下车,宁爷也随后跳下马车,小马看到那人的四只胳膊时,惊讶的睁大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猛地摇了摇脑袋,果然还是四只胳膊,一边两只。 |
“爷,小心!”那人的身体动了动,冰瞳不认识她,但是她知道那人归属凶骨族,一直深居深山老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她看向宁爷说:“没事儿,我去看看!” “别动,你受伤了!”冰瞳将那人搀扶起来,宁爷让小马准备一些水和干粮,他也帮忙将四手女孩扶到干净的地方,女孩神志不清,脸上沾满了血迹,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冰瞳拿出一只小玉瓶,在掌心倒出一颗黑褐色的小药丸,在宁爷的配合下,顺利将药丸喂到黄衣女孩的嘴里,宁爷又给她喂了两口水,终于让她将药丸咽下去。 冰瞳给女孩吃的是寒冰窟特有的还魂丹。 半个时辰后,女孩意识逐渐清醒,她在看清眼前的几个人时,忽然放声大哭,伤心欲绝,仿佛全家被人灭口,宁爷轻声安慰她几句,她的情绪这才有所好转,冰瞳说:“你是凶骨族的人?为什么会昏倒在这儿?还有,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有人闯入凶骨族禁地,大肆残杀族人,我没有办法只好跳入地井,还好里面没有水,等他们走了之后我才从里面逃出来。”黄衣女子情急之下紧紧的抓住冰瞳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大吃一惊,宁爷说:“是什么人闯入你们族人的禁地?” “我不认得那个人!但是那个人身边有个小孩,看起来也就五六岁大,可是她出手狠辣,法力高强,就是她击破了凶骨族的结界!”黄衣女孩说到这儿不禁一阵颤栗,冰瞳对凶骨族的了解虽然不多,却也知道凶骨族向来与世无争,性情温和,安逸祥和,通常居住在茂密而隐蔽的深山洞穴之中,人迹罕见,几百年来一直过着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生活,在百年之前,突遇邻邦挑衅入侵,那时的天魔尚未叛离仙境,每每烦闷便来凶骨族消遣。 凶骨族的名字虽然令人惊惧,族人却热情好客,就连那些上山采药的人类,山势陡峭,山路崎岖,他们每当遇到艰险,凶骨族人总会挺身而出,将他们从险境中搭救出来,你来我往,几番融和,凶骨族人便与天魔结下不解之缘,天魔隶属天界,被凶骨族人尊为天神,天魔帮凶骨族人歼灭邻邦,清除树敌,才有凶骨族如今的繁荣和强盛。 “凶骨族并不被外人知晓,况且结界外围机关重重,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得入了凶骨族的禁区!小姑娘,你别藏着掖着,我虽说不是凶骨族的人,但是我却知道凶骨族的族长内力雄厚,神力锐不可当,他布下的结界更是无人能破,如果没有你们凶骨族的族人指引,外人别说是避开外围的致命机关,就连具体的方位也很难找到,利用蛮力击破结界的后果只会被结界本身所赋有的力量所反噬,闯入者将被封印在结界里,永生永世不得解脱,所以,你们凶骨族一定有内奸,与外敌里应外合,串通一气,这才一举攻破结界!”冰瞳如果连这一点也猜测不到,那么她这个仙界芙雪仙子也太没用了,黄衣女孩眼神一暗,仿佛被戳中了要害,宁爷趁势追问:“她说的对吗?你不仅知道族里出了叛徒,而且还知道那个叛徒是谁!” “她是族长的女儿,只有她才能自由出入禁区结界。我是侍候她的婢女,只是她性格孤僻,又是族长的女儿,在族长里很不讨人喜欢,除了我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玩伴,所以她特别喜欢独来独往,去哪儿都不让别人跟着,这一回她终于捅破了天,不仅引狼入室害死了族人,害得族长身受重伤,整个凶骨族的命运危在旦夕,现在她也被那几个所谓的朋友关进水牢。” “果然是这样!心思单纯的人很容易被人利用。”冰瞳叹了口气,黄衣女孩神色好了许多,“她已经很可怜了,一个人被关在黑暗冰冷的水牢,她也为自己的鲁莽和单纯付出了剧烈的代价,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们能不能帮我救救她?那个小女孩不会放过她的!” 宁爷脱口而出,“绪儿!” “绪儿是谁?”冰瞳问,宁爷忐忑,“她从小便被野空师太幽禁在密室里,我也是看她可怜才将他留在身边照顾,她活泼可爱,小脸红扑扑的,并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要说有,那便是她会读心术,而且她能感应到白驹的想法,白驹不会说话,她可以将白驹说不出来的话帮忙说出来,对了,我记起来了,那天在荒村的时候,她突然变的很奇怪,眼睛竟然在流血。”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你们凶骨族大开杀戒,是仇家还是想要抢什么东西?”宁爷相信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诛灭一个宗族,这是他所能想到的两个可能,冰瞳忽然一惊,“他们要找魔杖?” “魔杖是天魔被封印之前交由我们凶骨族看守的神器,只有族长才知道神器的下落,他们将所有的族人全都抓起来,当着族长的面砍脑袋,以此来逼问神器的下落,族长曾经向天魔承诺过,魔杖在,凶骨族的族人就在,倘若魔杖没了,凶骨族的族人将跟着消失。族长一直都没有开口,他们将所有族人关押在餐馆的地牢里,那儿到处都是凶毒的蝎子和毒蛇,我求你们········”黄衣女孩伤的实在太重,就连寒冰窟的还魂丹也无能为力,女孩身体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 “小马,找个地方安葬她。”宁爷说,他也想弄清楚绪儿的真实情况,看向冰瞳说:“当初是我收留了绪儿,如今她残杀凶骨族人,犯下这滔天大罪,这件事我便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我想去那儿查看一下,我也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为他们做些什么。” 第五十二章 朝云山顶 山顶上的庙宇金碧辉煌,气势蓬勃,犹如皇家寺庙,香火丰盛,前来参拜的香客络绎不绝,庙宇被遗弃后,到处杂草丛生,整个庙宇最为醒目的便是全身以真金打造的佛像,岁月的长流静静的在这里流淌,周围的几棵大树便开始围绕这尊佛头恣意生长起。 挺拔而巨大的根须纵横交错,直到将整个庙宇吞没,而那个壮阔金贵的佛像便被缠绵交杂的根须紧密的深嵌其中,浅褐色的根须和金光闪闪的佛像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个深沉而神秘的空间在孤寂的百年岁月之后,终于重见天日,就连普度众生的佛主都被根须团团围困,更别提那些渺小而脆弱的人类。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也不知道他们在消失之前到底遭遇到了什么。 在庙宇的后面,还有一个花园,里面的鲜花依然争奇斗艳,姹紫嫣红,花香四溢,美不胜收,轻风徐徐,幽雅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愉,然而让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此美妙绚烂的情景,却独独不见采花的蜜蜂和蝴蝶。 “秦爷。”钟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爷侧过脸,“找到人了吗?”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凝月姑娘的下落,不过,”钟雷的声音明显失了底气,秦爷背着手,没有问,只想听他将话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黑衣人的尸体被找到了,就在寺庙后面的废井里。” “无论如何也要将那个女人找到!”秦爷恨恨的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尤其像她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哪能轻易让人捉摸通透,派出去的那个人死了就死了,连一个女人也斗不过,死不足惜。” “秦爷,依我看那人的死或许并不是凝月姑娘所为。”钟雷大着胆子说,秦爷恼火,“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反倒让人觉得你在为她的罪行找借口,欲盖弥彰,除非你让她亲自向我证明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我可不相信她杀了人之后还有脸堂而皇之的出现,钟雷,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最好想清楚,别因为一个女人而因小失大,让我一点点的对你失去耐心。你说黑衣人不是凝月所杀,那你就得找出黑衣人不是她所杀的证据,否则,你所有的猜测和指证全都是片面之词。” |
“秦爷,那人身首异处,脑袋被丢弃在枯井里,身体却被悬挂在庙宇后面的树干上,从脖子上的断口来看,那人的脑袋应该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从后面突然勒住,随后又用强劲内力直接扭断。凝月身体纤瘦,武力浅薄,以黑衣人的魁梧体魄和敏锐,凝月根本动不了他,况且她的身高还不到黑衣人的肩膀,她要如何才能在他毫无知情的情况下对他下死手?”钟雷说,秦爷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花丛中开的极其醒目的深红色花束,巨大的花盘并没有像其他花那样朝对太阳,而是花盘倾斜,恰到好处的避开阳光直射,钟雷见秦爷看得出奇,刚要上前摘花,却被秦爷一把拦住,“这么邪乎的地方,任何东西都不同寻常,那朵花畏惧阳光,势必深藏邪气,稍有不慎,这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那么简单,你去把那个卖面条的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在山底下卖面条的绑匪头目被抓来,秦爷坐在椅子上,将一只杯盏递到他手上,指着花园里如诗如画的美景说:“我能看到这么美妙的风景,全都是你的功劳,做人不能忘本,这杯茶是我特意犒赏你的。” “谢王爷恩典。”卖面条的那人颤巍巍的接住,秦爷见他不喝,笑着说:“怎么,你怕我在茶水里下毒?” “小的不敢这么想!”那人一仰头,咕嘟咕嘟将杯子里的茶水喝的一滴不剩,秦爷看着那朵与众不同的红色大盘花说:“昨天晚上,这儿闹出了人命,尸首就在庙宇后面挂着,你知道吗?” “小的晚天累的够呛,断了一条腿还爬了那么久的天梯,身体困乏,筋疲力尽,一落枕便睡着了,不信您可以问问当时负责看守小的那两个侍卫。他们可以证明小的跟这件事毫无关联。”卖面条一脸坚信的说,秦爷说:“你紧张什么,我也没说你和这件事有关。不过我倒是很乐意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毕竟你能称霸群匪之首,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王爷过奖了!小的这点雕虫小技哪敢在王爷面前卖弄。又怕说不好,惊怒了王爷。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卖面条谦虚的说,钟雷不耐烦,“王爷让你说你就说,你临阵推托居心何在?难不成你抗旨不尊?” “小人不敢!以小人来看,这件事跟这儿所有人都无关。”卖面条在朝云山的山脚下呆了二十多年,见识广博,经验丰富,从来往的过客那儿也听闻不少关于山上的秘闻和传说,有的引人入胜,有的扑朔迷离,秦爷听他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了谱,钟雷心里大喜,终于有人帮凝月洗清嫌疑,他克制着焦虑说:“那你还不快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卖什么关子!” “小的听说山上的部落蓄积大量黄金后,因为害怕被外人觊觎,所以豢养了一头怪物,这个怪物凶煞勇猛,无人能敌。”卖面条的说,仿佛亲眼看到了那只惊心骇瞩的怪物,秦爷冷笑,“既然山上有守护金子的怪物,那你为什么还要历经艰辛想要挖通天梯?我可不相信你吃多了面条脑子被吃糊涂了,千辛万苦只为上山求死?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我和你一样愚不可及,只不过我是从千里之外的宋国而来,倘若这事儿被传扬出去,别说是我颜面扫地,就连整个宋国的脸都会被我给丢光了。” “王爷英明神武,岂能是小的这种无名小辈所能相提并论的!”卖面条诚惶诚恐,钟雷见他总是绕弯子,眼神凶狠的说:“我都能听出你在故意绕圈子,更别说是秦爷,如果你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说那个怪物,有人见过它吗?你在山下呆了二十多年,你有没有见过它的真面目?”秦爷问,卖面条的慌忙说:“没有没有。这些全都是些传闻,一些好事者为了恐吓其他寻宝者,就故意传播山上有怪物的谣言,其实就是将子虚乌有的东西编的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的,感兴趣的人越多,传闻就会被传播的越广,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以讹传讹,添油加醋的又不在少数,时间长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也说不清的事实很容易混淆视听,演变有确有其事。”卖面条也有自己特殊的见解,秦爷对他的话做了总结,“你之所以坚持不懈挖了那么多年天梯,就是坚信山上有怪物的谣言只是无中生有,一派胡言,世事无绝对,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山上真有怪物该怎么办?将心比心,换个方式来想,如果我是百年之前的部落首领,我手里囤积了那么我金银财宝,人生自古有生必有死,再彪悍的种族也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天理循环,虽说这些金子只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即使我死了,我不会便宜山下那群对金子图谋不轨的贪狼,最直接的方法便是豢养怪物,让它永生永世的替我守住这座宝山,我能想得到的,相信百年之前的部落首领也能想得到。” “对啊!王爷说的有道理,那么他们在山顶上豢养怪物的做法也就合情合理了,毕竟贪心不足的人太多,谁都想将金子占为己有,怪物素来凶残歃血,或许山上有怪物的传闻就是那些人故意散播出去,既然防不胜防,那就想办法防患于未然。”钟雷兴奋的说,或许黑衣人的死就跟山上所豢养的怪物有关,秦爷看了眼卖面条绝望灰白的 脸,“如今我们身处龙潭虎穴,想必惊醒山中怪物,昨天惨死在庙宇后面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据。卖面条的,我们都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儿没有王爷,也没有兵卒,你在山下二十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山上的情况,我不敢保证我是否可以顺利找到金子,但是我却可以保证我们这些人在遭遇飞来横祸之前,你一定会给所有人做垫背的。钟雷,这卖面条的少一条腿依然狡猾多端,遇到危险他还能跳着走,你帮我把他的另一条腿也卸了!我情愿让人抬着他走路。” “我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卖面条原本心存侥幸,现在看来那个秘密已经兜不住了,秦爷向已经拔出剑的钟雷使了个眼色,钟雷冷笑,“如果你还有所隐瞒,我砍的就不是你的腿,而是你的脑袋。静一静,想清楚了再说,别干一进失足千古恨的事儿。” “我听说这儿长着一种向召鬼引的花,它长久以来一直吸收天地之精华,月光之灵气,逐渐演变成灵花,它的花瓣剧毒无比,可是研磨取汁后,毒性都会随着汁液流光殆尽,只要将脱水之后的花瓣浸入鲜血,它的灵性就可以通过血液转化到人的意识里,在数个时辰之内,召鬼引便可以指引您想要找或者想要看的东西,等召鬼引花的灵力消失后,那股潜移默化的灵力也会自动解除。”卖面条全身得瑟,头也不敢抬,秦爷半信半疑,“照你这么说,只要按照你所说的方法,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在什么鬼花的指引下找到金子的下落?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是不是就打算用这招来寻找金子?” “王爷英明,王爷所言极是!小的不敢在王爷面前造次。”卖面条的头低的更低,抬起头,脑门上因大量的冷汗而沾上细碎的石子,钟雷刚要说话,秦爷却抢在他前面说:“你所说的招引花是那朵红色大盘花吗?” “王爷料事如神!这满山的金子注定是王爷一个人的!”卖面条立刻毫不犹豫的说,秦爷向钟雷招了招手,“你照他的方法把花摘下来,然后研磨成汁,等花瓣干了,咱们就让卖面条开开眼,毕竟他在山下苦守那么多年,咱们就按先来后到的规矩,将这个头彩让给他。” “小的不敢!”卖面条脑门上的汗更加繁密了,秦爷拿出一副用金蚕丝制作而成的手套递给他,低声嘱咐,“小心点,花枝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刺,别被扎着了!” “来人,先扶卖面条的回去休息,你们都仔细点,把他给我侍候好了,到了晚上,我还指望他能帮我找到金子的下落。你们也能有幸开开眼。”秦爷随手一挥,卖面条欲言又止,却被侍卫抬了出去,待他走了之后,钟雷才将那朵斜对太阳的大盘花摘了上来,花枝的断口上立刻涌出黑紫色的液体,几近透明的花枝很快被源源不断涌出的液体染成黑色,更可怕的是,黑紫色的液体像死神手中的索命绳,迅速向四周蔓延。 |
刚才还五彩缤纷的花园,此时此刻却变成一滩杀气腾腾的沼泽地,贪婪吞噬着四周生物,然而钟雷手中的那朵大盘花,花瓣骤然疯长,圆润的花边竟然出其不意的伸出尖锐如刀的长舌,钟雷惊吓之下,猛地将花甩在地上,大盘花的枝叶越拓越大,仿佛像是一个被揉起一团的身体,得到解脱后,身体逐渐伸展开来,秦爷向后退了几步,钟雷面色惨白,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事,不过,秦爷面色波澜不惊,仿佛面对这样的聚变并不觉得意外。 “秦爷!您怎么知道这种花的花枝有针刺?”就在钟雷走近大盘花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光溜溜的花枝上布满针刺,秦爷从怀里拿出一张软帛,上面所画的图案和他刚摘下的大盘花如出一辙,“这根本就不是召鬼引。” “也就是说卖面条刚才在胡说八道?”钟雷脱掉手上的金蚕手套,秦爷说:“像他那样的老姜,辛辣的地方多了去了,如果没有二手准备,在这片山头上,第一个找到黄金的人不代表就是最终的赢家,而是能找到黄金后还可以全身而退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卖面条的心怀鬼胎,口服心不服,心眼儿更是一眨眼一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留着他只会后患无穷,秦爷,我这就去剁碎了他!”钟雷愤恨不已,秦爷示意他稍安勿躁,“不急,留着他还有大用处。他既然将此花说成了召鬼引,我们也别拆穿他,不如将计就计,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秦爷,您这张画有花形的锦帛是从哪儿得来的?以前怎么没见您提起过?”钟雷好奇,秦爷说:“这还得感谢和硕,说这个东西是他从野空师太那儿得来的,这朵花的学名叫烛煞花,是他昔日的老相好野空师太在百年之前就栽种于此的灵花,说起那个老太婆,她可就了不得了,恶贯满盈,作恶多端,但凡跟和硕针锋相对的人,多半都会惨死在她的手里,两人臭味相投,相互利用,狼狈为奸,早就厮混在一起,可惜那个老太婆时运不济,最终竟然惨死在和硕的义女璨灵手上,她这一死,和硕的嚣张跋扈的气焰立刻少了一大半,南国少了一个帮助和硕助纣为虐的恶人,连头顶上的天也都跟着亮了,璨灵神勇果断,也算是为南国的百姓出了口恶气,可敬可佩。”秦爷虽然没见过璨灵,但是对她的印象却很不错。 “秦爷,这烛煞花怎么变成两个人?”秦钟看到那两个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的男女时,惊奇的睁大眼睛,那两人像是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如今得到释放,反而还有些不习惯,他们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看向秦爷,在看到他的面容时,他们像是看到统领天地的神灵,立刻跪地,尊崇他为主人。 “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何藏于花中?”秦爷向他们做了个起身的手势,两个依次站起来,其中个子高挑的男子说:“我叫断弦,她叫涅优,是我妹妹 ,我们兄妹俩于百年之前死于一场瘟疫,幸得野空师太出手相助,将我们的魂魄灌入烛煞花饲养,我们长久以来一直依靠吸食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而存活于世,她曾经嘱托我们,百年之后,将我们从花中解放出来的人便是我们日后的主人,我们甘愿奉献一切,不计任何代价,刀山火海,唯命是从,我们存在的意义便是誓死效忠主人。” “那个老太婆为什么要帮我?”秦爷狐疑,断弦和涅优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等待百年后会等来自己的主人,至于搭救他们的野空师太和他们主人之间的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只需要服从,而不是怀疑。 “那我再问你们,你们可知召鬼引的花生在何处?”秦爷问,断弦摇了摇头,紧跟着她的妹妹涅优也是一脸茫然,钟雷大惊,“你们能从花里蹦出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召鬼花?这么神奇诡异的事情,按理说,你们应该拥有比你们的出生更神奇更诡异的能力才对。” “敬请主人放心,我们这就寻找召鬼引的下落。”断弦反应灵敏,比生性沉闷,不善言辞的妹妹要圆滑,秦爷向他们招招手,“你们先下去休息,有事我会派人去叫你们的。” 两人退下,一百年了,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时光遗弃在漫漫长河里,百年之前和百里挑一之后,仿佛只在眨眼间便悄然流过了。 “秦爷,如您所说,野空师太可是与和硕一个鼻孔出气的人,她怎么可能在一百年前安排两个人来帮您?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暂且不说她是怎么知道一百年后的今天您会来山顶上寻宝,就说她的下场,如果她这未卜先知的本事,怎么会算不到她会死在和硕义女的手上?她能算准别人的命运,却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这也未免太邪乎了!”钟雷怀疑那两人是野空师太故意安排在这儿等待秦爷的,或许是因为她算准了自己的老相好落在秦爷的手里,这才未雨绸缪,完成这曲线救国的目的。 “你派几个人暗地里悄悄监视他们两个,如果他们真是野空师太特意安排来解救和硕的,我有办法送他们去九泉之下和野空师太团聚。”秦爷志在必得,他的心思还在召鬼引上,毕竟卖面条已经乱了分寸,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轻易交出召鬼引的下落。 秦爷对于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小人,办法多的是,他在钟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钟雷一怔,随后满脸惊喜,随同秦爷一起回去住的地方,到了晚上,月光稀稀落落的洒下来,卖面条全身瑟瑟发抖,钟雷胡乱找了些花瓣,捣烂了之后又随意的覆盖在他的眼皮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王爷深明大义,明察秋毫,谁对他是真的忠心还是虚情假意,他嘴上不说,可是心里亮堂的很,卖面条的,这次你肩负重任,等你找到了金子,王爷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咱们有了银,少一条腿又能怎样!以后听你使唤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少了脑袋,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钟都尉!有情况!”外面传来一个侍卫小心翼翼的声音,钟雷立刻过去追问情况,那人神神叨叨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钟雷目瞪口呆,随后像是难以置信似的再次确认,“当真?” “的的确确当真!”那侍卫小声说,卖面条的自然多长一只耳朵,佯装整理衣服,将身体向他们凑近,钟雷情绪激越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怪不得没人知晓那东西的存在,原来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就是想破脑壳子也想不到,那么金子全都运出来了吗?” “大家伙正用箱子一点一点往外运,那么多的金子,十辆马车也装不上,这也亏得召鬼引的神力,不然在这山头上找上个十年八年也找不着。”那侍卫笑着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屋里卖面条的听见,卖面条冷笑,秦爷的这点激将法哪能瞒过他的法眼,要不然在山脚下卖了那么多年的面条也都白搭了。 “你们小心点!”门外果然出现十几个抬着箱子的侍卫,其中一个突然翻了箱,不计其数的金子顿时从半开的箱子里暴露出来,满地都是黄灿灿的金子,金光闪闪的金子醒目而扎眼,侍卫们纷纷停下,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放到一边,随后一边议论一边手忙脚乱的捡拾地上的金子。 卖面条看到金子的一刹那,整个人顿时天旋地转,他早就听说过只有通过召鬼引才能找到深藏地下的金子,秦爷所找到的金子是不是其他埋在浅层最易发现的一部分?钟雷大声训斥他们不留心,卖面条的有些坐不住了,只有他知道召鬼引的下落,秦爷的人是不可能找到的!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山顶也就比巴掌稍大一点地方,那么多双眼睛,也保不住其中有眼力狠辣的,万一被他们找着了,那么他二十多年的努力可就付之东流。 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要求呆在屋子里,据说这样可以让他在接受召唤的时候不受骚扰,他在没有摆脱秦爷控制之前,一定得确保召鬼引安然无恙,万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他拄着拐杖,一边往前走一边打量身后的情况,他在万籁俱寂的小路上一瘸一拐走着,为了确定后面没有尾随的人,他忍着剧痛绕了好大一个圈,直到完全放下心来,这才走向一个荒草丛生的小院,那儿有一个被树根纠缠住的大佛头。 |
第五十三章 灭顶之灾 凶骨族水牢 山凹间,绿树成荫,枝叶茂密,大风吹过,万木倾伏,犹如海涛巨浪,波涛浪涌,轰烈声响不绝于耳,从树叶稀疏的地方望去,远处的山林一片苍黑,这儿最美的便是枸杞子,眼下刚好是枸杞结子的时候,水灵灵,红艳艳,硕果累累,大片大片的红杞子像是闪烁在绿野群山中的零碎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闪亮的光。 这便是凶骨族的禁区,四面环山,天险难攀,山峰陡峭,易守难攻,在这个绝佳的地理环境下,凶骨族曾在这儿无忧无虑的度过了三百多年。如今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却让这馥郁清气的山林间多了几分血气和岌岌可危的死亡气息。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些死人里,绝大部分都死在你的手上!他们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记住的永远都是葬送他们生命的刽子手,而不会追究这场杀戮背后的策划者!况且他们也不会相信一个小女孩会有颠覆他们宗族的能力。”绪儿站在璨灵的身边,伸手摘下藤蔓上垂落下的红枸杞,在她洁白的掌心,犹如珍贵闪亮的红玛瑙,璨灵看了眼扎在泥土之中的长剑,上面的血渍已经凝固,可是在阳光下依然闪出令人窒息的寒光,“事到如今,我已经没什么好惋惜,为了达到目的,挡我者死,牺牲一些不识时务的人也是形势所逼。所以你用不着假惺惺的来开导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最好,璨灵,以前是我低估了你。”绪儿已经完全失去了孩子的童真,眉眼间犀利的光残忍而坚韧,璨灵冷笑,“不愧是野空师太的嫡传弟子,你的奸猾简直和她一脉相承,她野空师太泉下有知也该闭眼了,我不管你想让谁复生,如果你敢背着我耍花样,我会像杀了凶骨族那样杀了你,能与你同归于尽,我这辈子也没有白活。” “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必须紧密连结,威胁恐吓的话只要说一次就好,反复说只会挑战我的耐心,不过看在你为天魔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我暂且不跟你辩论是非,不过族长尚未开口,也尚未找到关于魔杖的线索,杀一个人和杀一千个一万个人的性质是一样的,族长最心爱的女儿是他的软肋,你只有抓住他的软肋才能敲开他的嘴,想方设法套问出魔杖的下落。”绪儿也害怕族长情愿全族丧灭,也不愿意交出魔杖,如果一个人能死都不怕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什么东西可以伤到他。 “这很棘手!”璨灵愿意和她联手杀进凶骨族,除了迫不得已,却没有跟她交心,绪儿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有你怂恿荣烨,让他再去说服小黄人将我们三个带进凶骨族避难还棘手!这么明显的借口,你还好意思拿来搪塞我?” “你给我闭嘴!这件事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如果不是你召唤那么多的怪物围攻我们,故意给我们笼罩出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气氛,利用小黄人的单纯和善良,不顾一切领我们进入凶骨族禁区,没想到我们的到来却让她的族人受到灭顶之灾,她亲眼看到她的族人死在我的刀下,她现在对我恨之入骨,看到我恨不得活吞了我,你却让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硬碰硬,如果你是她,你会配合我掠夺宗族的镇族之宝?”璨灵没那么傻,绪儿笑,“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他们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只是你的期限还剩下六天,每浪费一天,你就离死亡近了一步,我不是小黄人,但是我有着和她对你一样的仇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毕竟是你杀了我的师傅,我于情于理都可以向你讨伐这笔血海深仇!可是我没有,只是使了点小手段让你长了个记性而已,天魔现世在即,你我都应该齐心协力,为了天魔的霸业放弃个人恩怨情仇,璨灵,别以为你心存一丝善念就可以比我高尚,其实不是这样的,当你动手杀害第一个与你素不相识的人时,你的心就已经没了,走上一条没有回头的路。而我才是那个路上与你患难与共的人。你大不可为了死去的人责怪自己,既然已经回不了头,那么下定决心,就在这条路上一头走到黑。等待时机成熟了,天魔那儿应该有你想要的光明和新的人生。” 就在璨灵对凶骨族人大开杀戒的时候,荣烨被绪儿偷偷的用法术绑在树上,他眼睁睁的看着小黄人的族人就这么死在那个狠毒女人的手里,他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没被绑着,以璨灵有备而来的决心,心狠手辣的作派,他又能怎么样?依然改变不了这场杀戮的发生。 “对不起!”荣烨每埋葬一具尸体,他都会满脸愧疚的向他们道歉,虽然他们已经听不到了,可是这场飞来横祸却是由他带进来的,小黄人应该吓坏了,她将一条毒蛇带进了自己的家园,然后束手无策的看着这条毒蛇一个接一个的咬死她的亲人,她原本的好心却换来这惨绝人寰的悲剧,是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善变的人,是不是男人的心都很残忍,说好一起做朋友的,结果这个朋友却害得她家破人亡。 “他们都死了,无论你的诚意有多深,他们都感觉不到!”璨灵明知道这个时候去见他,肯定会激他强烈的情绪,没想到他却头也不抬的说:“如果你死在这儿,我不会埋葬你,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才是你该有的下场,他们都是一些无辜的人,这样深重的罪孽我恐怕得背负一辈子,小黄人那么信任我,我又那么信任你,结果呢?结果我成了覆灭凶骨族的罪人!” “荣烨,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手杀人!”如果他对她破口大骂,她的心里还能好受些,他的态度越是淡然,她的心便越疼痛,荣烨埋葬完最后一个人,缓缓的抬起头,绝望而愤恨的脸上充满了对她的仇视,“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坏,只是选择的路和别人不一样,而且你还是璨珠的姐姐,她那么善良纯真,你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直到现在我还能回想起你小时候往我嘴边送海棠糕的情景,你一边照顾妹妹,一边替用帕子替我擦嘴,嘱咐我慢点吃,小心噎着,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么善良体贴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你在杀人的时候有多恐怖!那不是璨灵,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不会原谅你,就像小黄人永远不会原谅我一样,我会痛恨你的一切,就连记忆中那个温润优雅的璨灵也一起跟着痛恨,直恨到我不再记得璨灵是谁!” “你带小黄人走吧!”璨灵知道他恨她,可是当他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时,她还是犹如万箭穿心,直疼到没力气了,才发现自己真的像一个魔鬼一样,不停的伤害身边的人,荣烨拿出刀,璨灵以为他要为凶骨族的人报仇,只要他可以收回刚才说的话,她情愿死在他的手里。 “我的记忆里不需要一个杀人凶手。只要记住璨珠就可以了,这缕头发就代表你,我们以后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你我注定是宿敌,下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荣烨将割下的头发抛向空中,丝丝缕缕的头发立刻随风飘落。 璨灵伸出手,那些发丝却从她指间滑落,她已经没久没有哭了,眼睛酸涩,五味陈杂,悔恨在心里翻江倒海,她低下头,心口一阵剧痛,铺天盖地,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心已经破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她以为自己会将这辈子所有的流泪全都流出来,哽咽了半天,眼泪只在眼睛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随后却消失不见了,就像在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那个逐渐消失的身影,曾经以为伤心是会流很多很多眼泪的,原来真正的伤心,是流不出一滴眼泪的。 “父亲,对不起,都怪我不听话,你让我老老实实呆在禁区,我却偏偏跑到外面闯祸,现在好了,我终于将头顶上的天捅出个大窟窿,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可以帮我了!”小黄人和父亲都被关押在同一个水牢里,其他族人则被关在其他地方,老族长已经活了三百多岁,体力衰老,又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和创伤,早已力不从心,他满脸爱怜的看着女儿,她是他所有儿女中最不出众的一个,不聪明,不机灵,冒失,鲁莽,不爱思考,心性单纯直率,这样的性情清澈如水,清冽甘甜,却容易被人利用,所以他才将喝令她不许出去,她强盛的好奇心哪能谨记父亲的教诲,如今大祸临头,她连向族人道歉的资本也没有了。 |
“父亲,是我太单纯,还是人类太凶残?他说要给我买好多好吃的东西,陪我去看人世间最繁华的地方,他还说愿意做我的朋友,让怕有人知道我可以交到朋友,他告诉我,那个女人也是他的朋友,她是个好人,那天我们受到好多怪物围攻,他拉着我的手想要突围,还安慰我别害怕,他说我们总有办法活着出去,因为他还没有实在对我的承诺,我信了他的话,对他的那些承诺充满了期待,所以我就运行法术,杀出一条血路,终于从怪物堆里逃了出来,我不想他死,也不想看到他的朋友遭遇不测,我就擅自带他们进入禁区,父亲,他为什么要联合别人来骗我?”小黄人的眼泪接连不断的落入水池,老族长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人无需是去,道不同不相为谋。” “父亲,你为什么不骂我!是我害得凶骨族万劫不复,所有族人也因我的愚蠢而付出生命,该死的人是我,他们为什么要屠杀无辜的族人?”小黄人被困在水里动弹不得,随着她的挣扎,铁链铮铮作响,水花四溅,老族长睁开眼,昏暗的光线里,他看到女儿悲痛欲绝的面容,慈祥的眼神里有着相同的悲痛,“这怎么难怪你,要怪只能怪父亲对你不够关心,没有让你迟早出去历练,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如果你能迟早体会到这一点,或许就不会轻易相信他人甜言美语,或许,这便是凶骨族的劫难,就算不是你将他们引入禁区,该来的总该会来。”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小黄人哽咽着说,老族长说:“你得想办法离开这儿,那伙人势必冲着天魔留下的魔杖而来。蓝儿,你得带着魔杖从这儿逃出去,天魔封印之前曾经嘱托于我,百年之后凶骨族刚面临一场生死浩劫。”族长年老体衰,又被折磨了那么久,体力难以维持下去,小黄人将身体凑上前去,纵然这样,她还是没办法接近和父亲之间的距离,“父亲,既然天魔预言百年之后的这场劫难,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破解的方法?” “天魔并没有留下具体的破解方法,但是他留下嘱托,他需要凶骨族的后人将魔杖送入朝云山。到了山顶,只要告诉对方你是凶骨族的身份,那人便会护你一世平安,也会为屠杀凶骨族的人报仇雪恨!”老族长艰难的抬起头,这时荣烨举着火把静悄悄的走了进来,小黄人看到他时,立刻恶狠狠的瞪向他,“你来干什么!我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别说话,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荣烨没有时间向她道歉,只希望将她平平安安救出之后再任凭她处置,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小黄人被他骗了一次,再笨的人也会学着总结经验,“你以我还是从前那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傻子吗?你害死了我那么多的族人,竟然还指望我再相信你!” “如果我知道这是璨灵的阴谋,我就是被怪物吃了也不会连累你,小黄人,其实我和你一样,全都被人骗了,我和你的族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置你们于死地!我们是朋友,我再混账也干不出这丧心病狂的事情!”荣烨至今也不知道璨灵残害凶骨族人的动机,小黄人犹豫不决,她满眼是泪的看向父亲,想要征询他的意见,荣烨这辈子从来都是别人给他下跪,他还没正儿八经的向谁下跪过,就算是父母也没有几次,老族长见他披心相付,抱诚守真,相信他的话并非欺哄之言,语重心长的说:“不管这件事你是否无辜受累,凶骨族的覆灭之祸因你而起,你若存心悔过,那就带着蓝儿离开凶骨族,将她平安送至朝云山,便是偿还了凶骨族的孽债,蓝儿性情单纯简一,人心不古,危机重重,凶险莫测,恐怕到了外面难以立世,你要答应我,帮我照顾她,保护她,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她一世快活,你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吗?” “我愿意用性命向您担保,会帮您好好照顾她,我在他在,我不在,也会在临死之前替她安排好她未来的去处和容身之地。”荣烨坚定不愉的说,老族长眼神甚是欣慰,小黄人心有余悸,可是父亲都愿意相信他,她又能说什么,荣烨看着捆在他们身上的绳索,拔出剑,想要用蛮力斩除,小黄人说:“你别白费力气了,这些链条乃是用乌铁所炼,即使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也难以伤其丝毫。” “那我怎样才能救你们上来?”荣烨焦虑的说,老族长说:“这乌铁锁虽然坚固无比,却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人类的血液可令乌铁失去强度,稍一用内力便可挣脱。” “好,那我试试。”荣烨说着便用剑割破了手掌,鲜红的血立刻从手掌边缘滴落下来,他紧握拳头,鲜血越滴越快,他移到小黄人的身上,果不其然,鲜血落在乌铁锁上立刻发出‘兹兹’的声音,仿佛水滴落在烧红的烙铁上,小黄人闭上眼睛,屏气凝神,稍作运力,立刻挣扎了乌铁锁的束缚,荣烨将手伸向她,小黄人愣了愣,这双手曾经将她推进深渊,如今这双手还可以给她带来希望吗? “蓝儿,拿到东西立刻离开这儿!记住我对你所说的话,凡事小心,多留点心眼,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除了他,不要再轻易相信其他人!最重要的是,父亲希望你别为凶骨族的遭遇自责,还像以前那样活得开开心心的,有些事情无需计较,时间会证明一切。”老族长给她的女儿最后的忠告,小黄人无法舍弃她的父亲,“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的。要走,我们一起走!” “父亲已经很老了,虽然凶骨族不复存在,父亲还是想留在这片统领三百多年的土地上,族人们都留在了这儿,作为族长,我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弃他们于不顾,蓝儿,走吧!你有你该做的事,父亲也有父亲该守的责任,所有的分离都为了下一次的重聚,蓝儿,有些事须忍勿怒,有些人需让勿究,嘴上吃点亏又能何妨?让他们三分又能怎样,你得学会淡下性子,学会忍住怒气面对不满。水深不语,人稳不言,已之短,不可藏,直藏越短,已之长,不可扬,越扬越少,得意时莫炫,失意时莫馁,外面的世界绮丽多纷,也邪恶黑暗,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许多。去吧孩子!” “小黄人,我们该走了!”荣烨脱下外面的罩衣,细心的披在她的身上,关怀备至,小黄人的眼泪还是停不住,依依不舍的看着父亲衰老的身体,那么冰冷的水,他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有的分离可以再聚。可是眼下的分离或许将会此生永隔,再次相逢,又会是何年何月?老族长闭上眼,水面上倒映出他苍老而绝望的面容,他有那么多令他骄傲的儿女,可是这个却最让他牵肠挂肚,外面的世界鱼龙混杂,他真的放心不下,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有人可以代他保护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只能送她到这儿,她剩余的人生还得她自己去经历。 |
第五十四章 女尸 昔日死气沉沉的荒村已经渐渐恢复人气,但凡喝下冰瞳为他们熬制的解药村民,都已恢复成正常,生活井然有序,落败的景象很快在村民们欢声笑语中慢慢散尽,他们为了感激冰瞳的救命之恩,自发为她修建了一座庙宇,精诚所至,事半功倍,庙宇虽小,却足以表达他们对冰瞳救死扶伤,仁慈天下的敬畏和崇拜之心。 村里唯一幸免也中唯一活过百岁的老人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向神坛,那儿矗立着冰瞳的雕像,五官精致,白发飘舞,眉目坚定而怀柔,她盘膝而坐,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拿着捣药的石锤,神情温润而泽,看着门外辽阔而贫苦的土地,仁言利博,万家生佛,老人点着三柱香,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上,顷刻间香烟缭绕,迷迷蒙蒙,如梦如幻,冰瞳的石像在缥缈似纱的烟气中神秘盎然,栩栩如生。 站在门外的村民随着老人的下跪而齐齐叩首敬拜,唯独站在一边不如如何是好的天信和璨珠,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随大流跪下,还是继续像木头桩子一样尴尬的站着,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只坐在地上,脑袋耷拉在脖子上的小土狗,由于天信针线功夫太过粗陋,脖子处缝合的痕迹触目惊心,小土狗倒也神奇,尽管脖子摇摇欲坠,吃什么漏什么,它依然顽强的活了下来,灰溜溜的尾巴还不时摇动,在地上荡出扇形的纹路。 “她不过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不过是救了几个人,怎么就成为人人进贡的神仙!修庙塑身功德无量,这些村民有奶就是娘,愚不可及!要说救人,我也没闲着呀!忙前跑后,胳膊还被烫了好几下,就算不给我修缮石像,至少从她身边给我让出点地方来,我也不介意跟她挤在一起,我又不是驴子,凭什么让我受苦受累,任劳任怨,让她一个人独享荣光!好像是她一个人拯救了全天下,我一直在边上凑热闹一样,这也太过分了!总不能因为她满头白发就可以被定义为神仙!这都什么理!”璨珠付出那么多辛苦,结果在别人眼里却什么也不是,心里不禁苦闷难言,天信失笑,“璨姝,话可不能这么说,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为他们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辛劳,他们嘴上不说,可是却把你这个人深深记着心板上,这和修庙塑身的效果是一样的,再说了,这儿的村民个个面黄肌瘦,贫苦潦倒,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让他们去哪儿筹钱再给你修一座庙!你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就得像贪官污吏那样压榨百姓,不顾百姓的死活搜刮民脂民膏,劳民伤财!如果老百姓全都死光了,即使庙宇修好了,谁还来纪念你?”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不可理喻的人吗?竟然拿贪官污吏来比喻我!其实他们记不记得我的功劳不重要,我只是想让更多的人可以关注到我,也能让我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更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赞许,这样我会更加努力去帮助别人,舍生忘死,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我就这么点心思,得不到认同也就算了,我发几句牢骚怎么了!如果你说这是我的虚荣心作祟,那我也承认我的确爱慕虚荣。这下你满意了?”璨珠说完气哼哼的扭过头,跪在地上的百姓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然后平扑在地上,满脸虔诚的向冰瞳的石像三磕大拜,祈求一世安宁。 “你别生气,早知道我就不说了。”天信有点受不住她那千变万化的脾气,璨珠呐呐的说:“天信,我脾气那么坏,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很辛苦?” “你想听实话?”天信皱眉,有些情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跟女人说,璨珠一脸认真的说:“当然想听真话!我虽然脾气古怪,却不是那种拿不出手的小气鬼,况且我也想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好啊!”天信含糊其辞的说,璨珠吃惊,“就这三个字?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好勉强?” “真的很好!”天信立刻补了一个字,璨珠没好气的瞪他,“我知道你在敷衍我,不过有个还愿意敷衍我的人也不错,至少我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怎么突然伤感了?要不这样,等你有机会和我一起去宋国,我找个风水宝地帮你建造一幢大房子,依山傍水,鸟语花香,这比修庙塑身好多了,况且修庙这种事不吉利,尤其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其实你也没别的什么大毛病,就是喜欢拿自己和别人比,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俗话说痛苦源于比较,烦恼源于心,淡定,帮不伤,淡然,故不恼。花淡故雅,水淡故真,人淡故纯,人呢就得看得淡,淡而久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天信咬文嚼字的说,璨珠惊奇的睁大眼睛,“我还以为你只是五大三粗,不解风情的男人,原来你也有细腻的时候,舞文弄墨,有模有样的,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词儿,一套一套的,这是逼着我对你刮目相看!” “这是我娘生前病重的那段时间经常跟我说的话。以前一直不理解这些话的含义,后来遇到你之后立刻融会贯通。”天信笑,璨珠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一些,“原来你娘对你语重心长所说的话,全都是日后为了告诫我的?这样的良苦用心,就是我的亲娘也没这样对待过我,天信,你说我该怎么报答爹娘呢?” “那你就对我好一点!以后不要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冲我大喊大叫的!我娘地下有知会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天信大着胆拉住她的手,璨珠羞赧,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随后又游移到他的脚尖上,他的手有些凉,却用力的将她的纤手握在掌心里,“我娘还说,人与人之间多一份理解就会少一些误会,心与心之间,多一份包容就会少一些纷争。不要以自己的眼光和认知去评论一个人,判断一件事的对错,不要苛求别人的观点与你相同,不要期望别人能完全理解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观点,人往往把自己看得过重才会患得患失,觉得别人必须理解自己,其实,这个世界很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人要看轻自己,少一些自我,多一些换位,才能心生快乐,所谓心有多大,快乐就有多少,包容越多,得到的就越多。” “听你这么苦口婆心,你都快变成我娘了。”璨珠叹了口气,天信也学着她叹了口气,“我要是有你这么个顽劣任性的女儿,还不被你活活气死。” “我既然那么不好,你干嘛还要跟我在一起?那你就去找一个哪哪比我好的女人!她们不会跟你吵架,不会跟你唱反调,处处顺着你的心意说话,我只会让你生气!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就是任性顽劣,莫名其妙,你别用这么多长篇大论来影射我性格上的缺陷,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个性,我很想改,可是一口吃不成胖子,这总得有个过程,你别婆婆妈妈来教导我!我就是我,不会因为谁而改变!还真把我当成你女儿,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璨珠猛地甩开他的手,她素来高傲,即使家道中落,这样鲜明的个性依然如影随形,天信脸色忽然变的很难看,那只歪脖子狗斜着眼睛看着他,一副同情却又爱莫能助的样子,他将气撒到它头上,“看什么看!还不都是你!那么点牙怎么就把我的脚趾咬成这样!要不是看在我把你的脖子缝错位了,我早就一脚将你踢出十万八千里!” |
脚上的疼痛一阵疼似一阵,他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忍痛将靴子脱下,受伤的脚趾头没有溃烂,反而逐渐痊愈,只是逐渐向上足面蔓延的黑紫色却越来越明显,土狗歪着脖子,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立刻伸出软绵绵湿漉漉的舌头,从他受伤的脚趾上一扫而过,天信看着那条鲜红的舌头,像是吞了无数只苍蝇,恶心一阵阵的袭来,然后让他不可思议的是,那阵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所减缓。 简单的吃完中饭,他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到河边,轻轻的用手将水撩到脚趾上,冰凉清大的感觉让他舒服了许多,这时那只歪脖子土狗摇摇晃晃的朝他走来了,自从咬了他之后,那只歪脖子狗便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仿佛已经把他当作亲妈。 歪脖子狗的吠声和其他的狗不一样,或许是因为气管漏气和扭曲的缘故,他的吠叫声更像是舌头被树夹子(一种触手有两只钳子的昆虫)夹住的鸭子,呱呱乱叫的声音惊天动地,它站在土堆上不停的叫嚷着,仿佛看到了鬼。 天信被它的叫声扰的一头雾水,呱呱的叫声铺天盖地,四面环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它这萧索而怪异的叫声,他捡起一块石头便向它扔去,歪脖子土狗样子虽然古怪离奇,可是它的反应却异常敏捷,不仅避开了,反而掘着屁股,将飞来的石头借着强大的反力给弹了回去,刚好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天信的胳膊,天信火冒三丈,发誓要将那条歪脖子狗扔进河里。 他的手忽然碰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原本以为是石头,可是那东西软软的,更像是人的手掌,低头一看,一只从河里探伸出来的手刚好被他按在下面,随后一团黑乎乎像人头的东西也随之从河里逐渐显露出来,漆黑而凌乱的头发在水面上诡异的漂浮着,歪脖子狗突然从上面俯冲下来,狂吠的声音越来越响烈。 自古以来,黑狗都有辟邪驱魔的神力,天信面色惨白,不停的挪着屁股往后退,那只满头乱发的身体迅速的往上爬,它尖锐的指尖突然反扣住他的手,那些随波荡漾的黑头发骤然像无数条蜿蜒的蛇一样,紧紧的缠住他的腿,试图将他拖进水里,歪脖子狗见天信挣扎,它叫的更加凄厉了,脖子缝合处的伤口随着它剧烈的吼叫而逐渐渗出血来,鲜红的血滴落在灰白的石头上,触目惊心。 或许是歪脖子狗神力惊人,它的血在石头上迅速蔓延,直到扩散到天信的手边,那只惨白的死人手在碰到狗血的刹那间,仿佛被刀狠狠的刺了一下,转瞬间缩了回去,浓烈而呛人的恶臭轰然炸开,河堤岸上的花草眨眼间全都枯萎,然而那些缠着他双脚的头发却丝毫没有松懈,依然拼命的将他往河里拽。 “天信,低头!”河岸上忽然传来璨珠冷咧的娇喝声,天信身体仰后,只听“嗖”的一声,一只朱红色的短箭狠狠的扎进尸体的后心上,土狗脖子处的血越流越多,强大的力量再次爆发出来,和短箭齐头并进,尸体仿佛知道自己处于劣势。 它骤然抬头,严重腐烂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山上,深陷的眼窝里已经没有眼球,鼻子也不翼而飞,露出两个狰狞恐怖的黑孔,颧骨依稀裹着些皮肉,两片嘴唇只剩下上嘴唇,裸露出白森森的下颚骨,舌头像吊死鬼一样长长的伸出来,她嘴里发出恐怖而阴测测的吼叫声,僵硬的身体在水里剧烈的挣扎着,水花飞溅,涟漪乱颤,好汉不吃眼前亏,魔爪般的头发立刻放弃纠缠,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激荡翻涌的水波。 “天信,你的脚怎么还没有痊愈?都变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璨珠是听到歪脖子的叫声才被吸引过来的,没想到却看到这么触目惊心的场面,天信心有余悸,他踮着脚返回到岸上,歪脖子刚才叫的那么撕心裂肺,体力透过的厉害,连勉强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天信一把将它从地上抱起,看它土里土气的,抱起来也没那么重,刚才幸亏它及时预警,不然他这会儿应该成为河底女尸的盘中餐了。 “也没什么,先前被歪脖子咬到了,我还以过过几天就会痊愈,没想到歪脖子的牙那么毒辣,伤口反而越来越厉害了。”天信看了眼双眼无辜的歪脖子,璨珠一把将歪脖子从他怀里拎了起来,用刀尖对冷它的嘴,“叫你咬人,我现在就拔光你的牙!看你以后还怎么咬人!” “它咬我的时候好像中蛊毒了,就像那些村民一样,见着人就咬!”天信说完忽然惊起一身冷汗,璨珠一松手,歪脖子骤然摔到地上,她大惊失色的看着他,“冰瞳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让她给你弄点药不就完了,万一你中了蛊毒怎么办!你也会像那些村民一样见着人就咬!蛊毒比瘟疫更可怕,一旦死灰复燃,村民首当其冲,谁也逃不掉,如果所有人都死光了,冰瞳的庙可就白建了,这才叫劳民伤财!” “我自己会解决!”天信的腿上或许是因为被尸体头发缠绕的缘故,暗紫色的煞气迅速向上身蔓延,璨珠心痛,“你怎么解决?去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自行了断?”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璨珠,你快点带这些村民离开这儿,走得越远越好,这件事是我麻痹大意了,我不会连累其他无辜的人!”天信一阵后怕,作为肇事者的歪脖子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翻过身,嘴里哼哼的看着他,有气无力,璨珠被他气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你到底哪儿有毛病!你以为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就干净了吗?如果蛊毒可以那么轻易的清除出去,这儿的村民也不会兴师动众的为冰瞳修庙塑身!” “我以前一直都很讨厌你抓狂发火,没想到你会为了我抓狂,忽然很喜欢你的坏脾气,你说的对,这就是你的个性,没必要为了迁就别人放弃自己的本色,这辈子能遇到像你这么重情重义的姑娘,也算是三生有幸!没什么好遗憾的!”天信说完忽然没来由的挨了她一记耳光,“你还没死呢!用不着这么急着给自己的人生做总结,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我闯荡江湖那么多年,见到过各种各样的人,有逢场作戏,有口蜜腹剑,他们痴迷于我的美貌,我也能从他们的甜言蜜语里听出他们在乎的也只是我的美貌而已,从来没有人愿意静下心来了解我笑容背后的惆怅,你是第一个愿意包容我任性和坏脾气的男人,物以稀为贵,是我的我就会紧紧抓在手里,不管怎么说,我想用我的方法来留住你,上刀山下火海,这是我改变自己最大的地方。” “如果换作以前,你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一命呜呼?”天信感动不已,对她又有了新的认知,璨珠向来大大咧咧的,在他眼神追问下,神情害羞的说:“冷漠的事情看多了,无能为力的事情做多了,人的心就会变得脆弱而冷漠,我以前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值得我去不顾一切,可能是因为你比较傻,又不是那种特别傻乎乎的那种,喜欢跟你吵架,是想看你有火发不出却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我知道你对我百般忍让的原因,就是因为有把握抓着你的心,所以我才会变得肆无忌惮,有时候又很害怕,要是哪天我突破了你的底线,你会头也不回的离开,我都被你宠坏了,只有你才能包容我,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那么这全天下就再也找不到和你一样愿意包容我的人,那我注定得寂寞一世?” “能听到你的真心话,就算被女鬼吓死了也值当!”天信搂过她的肩膀,嘴唇生涩的吻住她的唇瓣,璨珠顺势缠住他的脖子,阳光下鲜花盎然,暖风徐徐,枝头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偶尔路过的村民看到这两个吻到几近忘我,难解难分的两个人,不禁低下头,佯装什么也没看见,急匆匆的离开,经常惹怒你的那个人,也许才是爱你越深的那个,只不过不懂表达罢了。 |
一缕诡异的身影忽然从巨石后面一闪而过,地上留下一连串带水的脚印,还有许多从衣服上滴落下来的水珠,断断续续,一路往冰瞳的庙宇方向延伸而去。 第五十五章 女尸 小院很清雅,只是稍显破旧,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在院门两边的土墙上挂满了丝瓜,篱笆上挂满豆荚,空地上也长满了豆粒饱满的大青豆,绿油油的叶子沐浴在温煦的阳光下,给人一种幽美恬静的感觉。 村子荒僻,很少与外面交集,村民的日常生活几乎都是自给自足,除了每月一次的集会,各家各户才会用银子或者上山打来的柴火拿到集市上交换其他生活必须品,璨珠居住在王大娘的小院里,她男人年轻的时候在河边挑水,一不小心摔河里给淹死了。 王大娘悲痛过后,硬是将尚在襁褓中的女儿拉扯长大,只可惜天不随人愿,王大娘的女儿是个哑巴,不过模样清秀,手脚勤快,娇小玲珑,眼神柔媚,一个乡村野姑能有这样的姿色,可谓人中龙凤。 “天信,你有没有觉得脸颊很烫?”璨珠意味深长的看向他,天信不知所云,伸手摸了摸再正常不过的面颊,“又没被开水烫着,哪会觉得烫。” “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人家画眉看你的眼神都快将你的脸看出一个洞!还不停往外喷发着热气,那么火辣的眼神你也感觉不出来,我离她那么远都被她烫着了!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装的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对吧?”璨珠吃醋的问,天信受宠若惊,“她有看我吗?你别乱说!或许她看的人是你,只是顺便看到我了而已。” “我是女人,她也是女人,我有什么值得她看的!你是没瞅见她的眼神,如狼似虎,好像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况且这村子里的男人个个长的歪瓜裂枣,燕瘦环肥,眼看着都觉得刺心,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要是那你存了那份心思,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璨珠语气里的酸涩更加明显了,将心比心,她能隐约感觉到少女怀春的心思,天信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的说:“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喜欢我的姑娘多了去了,你想把我让出去?” “她要是真想要你,那我就把你送给她,算是卖个人情。你和她在这儿等绪儿,我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璨珠没好气的说,天信说:“你这一天都眼我翻了二十六遍的脸,水火交融,说变就变,一点预兆都没有,你到底累不累?” “男人总要娶三妻四妾的,咱们离开这儿,还会有别的女人围着你打转,想方设法打你的主意,我要守着你的心,又得堤防那些不怀好意的女人,那才叫累。”璨珠说,天信笑,“我还以为我傻,原来你比我更傻。这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冷,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会不会有其他的女人,但是你永远都是我心尖上最深爱的女人,我嘴笨,说不出哄人开心的话,山盟海誓,沧海桑田,这些誓言很美,可是我不想要,我只想和你一起白头偕老,更想知道你老了之后,还会不会像年轻时候这么漂亮。不过你变丑了也没关系,你都没嫌弃我的平凡出生,我要是嫌弃你,那得遭天诛地灭的。” “还说你不会说哄人开心的话,我还没听过这么新颖的甜言蜜语,油嘴滑舌。”璨珠忍不住笑了,天信捏了下她的手,忽然一脸正色的说:“你要是不提起画眉,我还真没注意到她。可能是因为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无暇顾及别人。你能把她当作威胁,那她也不是凡人。” “你的眼睛只能看我,我要是发现你偷偷摸摸的看她,你哪只眼看她的,我就把那只眼珠子挖出来!你要是两只眼都瞎了,我心甘情愿照顾你一辈子!”璨珠恶狠狠的说,天信大吃一惊,刚才还晴空万里,怎么平地一声雷,暴风雨说来就来了? “最毒妇人心!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你怎么可以这样毒害我!信不信我不娶你了!”天信吓得面色惨白,璨珠说:“我都被你亲过了,你说不娶我就不娶我,时光不能倒流,那你把亲我的那个吻还给我,如果还不起,那你就老老实实和我凑合着一起过吧!还真告诉你,想娶我的人也多了去了,别像是掉进陷阱里一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说曹操曹操到了,画眉不会说话,她不停比划着手势,璨珠对她的手势不感兴趣,让她感兴趣的是天信看她的眼神,天信看向璨珠,一脸茫然,“你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你问她不就知道了。”璨珠也犯傻了,哑巴就是不会说话才比手势,天信问了跟没用一样,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画眉身上,削肩细腰,粉嫩白皙,宛如芍药笼烟,婉约可人,璨珠突然哼了一声,天信立刻反应过来,如此柔媚娇俏的女子,巧笑嫣然,也怪不得璨珠会神经紧张,故意清了清喉咙说:“你这么手舞足蹈,我也看不懂,你会写字吗?” “她这么惊慌失措的,肯定是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儿,等她写好了字,又等你看明白了,那得耽误多长时间。”璨珠说,她径直看向画眉说,“是不是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璨珠凶巴巴的,别说画眉会怕,就连天信也捏着一把汗,画眉怯怯的点点头,天信想让她在前面带路,在看到璨珠审讯般的眼神时,立刻将话收了回去,璨珠说:“你在前面走着!” “人家跟你无冤无仇,干嘛那么凶!”天信小心翼翼的说,璨珠想想也是,脸上一阵尴尬,“等她跟我有怨有仇的时候,我再凶也没用了。怎么,这么快就对人家怜香惜玉了?” “怎么没见歪脖子!?”天信岔开话题,璨珠说:“以后对歪脖子好一点,昨天在河边的时候,要不是它喝退了女尸,这会儿我应该坐在河边嚎啕大哭,不出几天就能哭瞎了双眼。” “真的?”天信激动,璨珠冷着脸,“你希望我为你哭瞎了双眼?歪脖子要是知道你这么没心没肺,还求你干什么呀!任由你被女尸拖下水算了,这世上也少一个挨千刀的男人。” “歪脖子的脖子可是我一手缝制的,没有我,它哪能神气活现的到处乱嚷嚷,我忙活了半天,没功劳还有苦劳吧!再说了,你又不是歪脖子,哪能猜中它的心思。”天信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璨珠觉得他后面的话才是重点,可是又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好像在歪脖子的身上找到白驹的感觉。有些日子没看到它了,不知道它和王爷他们怎么样了。”天信又将话题扯到王爷身上,璨珠说:“我也正担心着呢!绪和到底去哪儿了,她一天不回来,咱们就得在这儿等上一天?她要是一个人不告而别,去了别的地方安家落户,那我们俩人就得像傻子一样在这儿等上一辈子?” 画眉走起路来体态万千,引人遐思。 “小马!小马,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天信随着画眉去了村头外面,她用手向巨石指了指,石头下面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璨珠和天信相互看了眼,两人不约而同向那人跑去,当天信确定那个面目全非的人就是小马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小马随同宁爷一起离开,是谁伤的他,又是谁故意将他放在这儿?还有,宁爷和冰瞳到底遭遇了什么? 歪脖子体力恢复后,迈着小碎步,摇摇晃晃的跟着来了。天信视图将小马扶起来,小马全身布满了伤痕,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大量的血液已经蔓延到身下的石头上,小马的身体刚动了一下,他立刻发出痛苦而凄厉的呻吟声,璨珠按住天信的手,“他伤的太重了,伤口又那么多,很容易受到牵动,最好不要碰他。” “是谁伤了你?宁爷和冰瞳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遇到危险?”天信急切的问,小马鲜血淋漓的面孔看起来很恐怖,他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的说:“是绪儿。” “绪儿?!”璨珠和天信大惊失色,小马的眼睛已经被血迷糊起来,“你是说是绪儿把你伤成这样?可是小马,绪儿还只是个孩子,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会读心术!你对她像对付自己的女儿一样,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她只是个孩子,也能体会到你对她的照顾之情,她怎么可能对你下这么狠的手!小马,你是不是看错了?” |
等他帮小马报完了仇,再把他风风光光的送回宋国安葬。 皓月当空,点点繁星犹如黑河上闪烁的宝石,纯粹的不掺任杂质,忽闪忽现,忽明忽暗,一颗亮丽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际边孤独而凄凉的划过,璨珠将头靠在天信的肩膀上,指着那颗一闪而过的流星说:“我很少就说人说过,在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星星里,每个人都相应的有一颗星星,哪一天人死了,与他对应的那颗心就会掉到地上来,变成一个璀璨凄美的流星。小马不在人世了,所以对应他的星星也掉了下来,天信,你说哪一颗才是对应你的星星?”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最亮的那颗肯定对应着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亮的星。”天信将她搂的更紧,风吹过,她的头发轻轻的掠到他的耳畔,璨珠说:“如果我是那颗最亮的星星,那么你就是给我发光发亮力量的那个人,如果你离开了我,那些光亮也将离我而去,在那么多璀璨剔透的星星里,我将会永远沉寂在黑暗里,除非,你再给我发光发亮的力量。” “这样的时光,我们还能拥有多久?”天信贪婪的呼吸她发间的清香,璨珠忽然说:“天信,你和画眉成亲吧。” 第五十六章 日食一 茂林中雾气缭绕,朦朦胧胧,山峦迭翠,莽莽苍苍,凶骨族的防护结界早已破灭,没有结界保护,它不再隐没在这片鲜为人知的山谷,上山砍柴的百姓可以直接通过禁区进入凶骨族,这个拥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凶骨族将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世人面前。 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在地上投下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绪儿坐在石凳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仿佛受了不轻的内伤,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耐烦的说:“这么悠闲,让你做的事做好了吗?” “我得来看看你的伤势。”璨灵笑着说,绪儿刚一动气,混乱的气脉致使她吐出一口鲜血,“放肆!” “都快死了,顶多比木头多一口气,还给我摆什么臭架子,你当你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魔?”璨灵即便受到她的控制,也不会盲目任她差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都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有办法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轻敌乃是兵家大忌,绪儿能找到今天,这得归功于她慎密和步步为营的策略,没想到昨天在对小马下手时,却意外受到了一个神秘女人的袭击,看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哪想那人出手狠厉,咄咄逼人,藏于袖中的短刀在她猝不及防之际,骤然射出,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射进她的腹部,顷刻间血肉横飞,强大的惯性致使她直直的身后摔去,硬是撞断了身后手腕粗的小树。 绪儿闷哼一声,那人并没有乘胜追击,也没有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动静,只是反手一收,巨大的力量让那把扎在她胸口的短刀“噗”的一声拔了出来,径直飞回到她的手中,她的面容几乎被乱蓬蓬的头发遮住,刀尖上沾满了绪儿的血,源源不断的从刀尖上滑落下来。 那人不再多说,悄无声息的来,风卷残云般的离开,她一把抓住奄奄一息的小马,一个转身便消失无影,绪儿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站起来,她莫名其妙的被人偷袭,甚至连对手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出师不利,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先回凶骨族养伤。 “绪儿,你还死要面子干什么?我要是被你这点气势吓到,只能说我没出息,以前我忌惮你,是因为我中了你的剧毒,不得已才被你牵着鼻子走,现在突然不怕了,是因为我从你自身难保的处境里看到了可以摆脱你的希望,其实也不能说是希望,你要是一命呜呼了,我摆脱了你的牵制却摆脱不了剧毒的威胁,绪儿,你别不承认,我们现在同病相怜,你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你要有自知之明,少拿居高临下的气势来命令我!毕竟我已经有的资本拒绝你对我的任何要求,相信你也明白这个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璨灵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柄,她也不敢轻易和绪儿翻脸,绪儿眼犀利的看着她,“是吗?在我身边没白呆,不用吃雄心豹子胆也能长出息了,我告诉你璨灵,不管你的翅膀有多硬,不管你飞得有多高,五十步笑百步,你的翅膀是怎么长出来的,我就怎么把它卸下来!不信,咱们走着瞧!” “你这是逼着我跟你撕破脸?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哪有时间陪你走着瞧,不过在你准备卸我翅膀之前,我得让你知道一件事,完了之后你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看你还有没有卸下我翅膀的能耐,如果你只是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我只好把之前的老帐旧帐跟你一次性算算清楚!该翻脸的时候,我会立刻马上毫不犹豫的跟你翻脸。”璨灵肆无忌惮的笑,绪儿不知道她是故意耍诈还是真有威胁她的筹码,镇定自若的说:“红毒蟾的毒只有我一人能解,暂且不说你要和我清算账目,五天过后,你将毒发身亡,形势千变万化,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你现在将飞扬跋扈收回去还来得及,璨灵,你是我见过最可恶也是最聪明的女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心里应该最明白不过了,我不过是受了点轻伤而已,你怎么会犯这么不自量力的糊涂?” “我到底是不是犯糊涂,你到底是不是轻伤,不用我说,你自个儿应该揣着一肚子的明白,权衡利弊,我们可以相互制约,但是也可以相互合作。”璨灵的话音突然拐了个弯,绪儿自视清高,向来瞧不起她,“你什么东西,也敢大言不惭的跟我谈合作。” “听你这么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话要是说回来,你贵人眼高,傲睨万物,能入得了你眼里的也没几个人,作为野空师太沐雨经霜,千辛万苦培养出的空灵人,你的确有负才傲物,狗眼看人低的资本。我以前没弄清这一点,认为自己栽在你手上是时运不济,现在看来,老天把我头顶上的那片乌云拔开了,终于让我找到咸鱼翻身的机会,遇到我,时运不济的人就变成你了!绪儿!”璨灵认定绪儿是空灵人,是她最近才从那本随身携带的武功秘笈里所找到的线索,虽然她至今都没有找到野空师太为什么只匆匆修炼一半的原因,绪儿坚固而完整的神情仿佛像是湖面上被敲开的冰冻,裂缝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没有立刻崩溃,却也支撑不了多久,她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荒谬,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我要是被你这一两句子虚乌有的废话唬住,败在你这个无名小辈手里,野空师太在天之灵一定会责骂我没出息。” “野空师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就她那样兴风作浪的人也想进入极乐世界?你当老天的大门是观前街,是人是鬼都能进去?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十八层地狱找她问个清楚,师徒团聚,可喜可贺,我虽然恨你,但是我会为你放两串烟花爆竹,鼓乐喧天,噼里啪啦送你上路。”璨灵不冷不热的说,绪儿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空灵人在没有完成转化之前,还有致命的威胁,眼下只能忍气吞声,“你想怎样?想联合冰瞳对付我?” “你要是我,肯定会这么做,关键问题是,我没你这么卑鄙和下作,更不会学你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冰瞳那个贱人,我跟她无冤无仇,她见着我就像见着什么似的,把我当成老鼠,好像不咬死我誓不罢休,我要跟她合作,用不着两个小时,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璨灵精明,绪儿更加弄不懂她,“你别指望我给你红毒蟾的解药。如果我随随便便的把解药拿出来,相信以你的谨慎和作风,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往肚子里咽,你不傻,我也绝对不笨,既然不能开诚布公,相互有个制约也不错,毕竟事到如今,这是我最后的筹码,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俩一起下地狱。” |
“人生自古谁无死,你下地狱那是迟早的事,不过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不急着去阎王殿点卯,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不是你能给我决定的命运,明天的这个时候就要天狗食月了,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相信你也清楚明天过后你将面临的命运,想活命的话,你就得长在天灵盖上的眼睛放回到合适的位置,这样才能看清楚我手里的筹码对你来说有多致命,只要你乖乖听话,看在红毒蟾的份上,我暂且保你逢凶化吉。”璨灵说,绪儿知道她话里有话,“你想让我怎么做?” “放了剩余凶骨族的人。”亮出筹码,这样才能让她服服帖帖,全面配合自己,绪儿眼角一抽,“杀了那么多人,你这良心发现是不是太迟了?想要做一个好人,得在起点的时候行善积德,乐善好施,让别人知道你是个心肠宽仁的正派人,当你残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你已注定万劫不复,失去做好人的机会,更何况你杀了凶骨族将近一半的族民,你的暴行和杀戮可是被那些残活下来的凶骨族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们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剥皮抽筋,无所不用其极,我可以放了他们,可是我可保不准他们会不会找你报这血海深仇,毕竟灭族之恨不是你一两个善行就可以力揽狂澜,仇恨只会让他们众志成城,接下来的局面不是你想控制就可以控制得了的,我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他们想要围剿你,别怪我坐视不管,站在边上看你笑话,所以,关门打狗,权衡利弊,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这件事。” “我来找你,可不是听你这套虚情假意的劝解,而是向你告之关于我的决定。”璨灵怎么会不了解她垂死挣扎的伎俩,绪儿眼珠子转了下,忽然恍然大悟,“你这么孤注一掷,该不会是为了宁王爷?我还以为你的内心除了肆无忌惮,再也装不了其他了,原来你还是个痴情重义的人!只可惜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满身的罪孽和血债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我放了凶骨族人怎么样,放了他和冰瞳又能怎么样!他们记住的永远都是你的残忍,你在他们的仇恨里,注定得不到救赎。那又何必自讨苦吃,白费力气呢?” “这就是我和你唯一不一样的地方!你自己丧心病狂,别让我变的跟你一样无药可救,我的下场或许不会比你好到哪儿去,可是我知道,我和你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无牵无挂,死了连个收尸善后的人都没有,可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还没有达到跟你一样的绝情,至少,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两个人令我放心不下的人。让你放了他们,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就算走上穷途末路,我也会念着你今日的妥协。”最让她放心不下的便是口口声声要对她不客气的妹妹,还有一个便是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虽然不是夫妻,却也了夫妻之实,今日过后,她便要断绝对他所有的念想,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太阳灿烂夺目,毫无瑕疵,天空碧蓝无云,清澈见底,一派明亮妩媚的景象,让人不由得疑惑,这样的天气真的会发生天狗食月吗? “你作为空灵人,作为野空师太的嫡传弟子,你为什么要违背野空师太的意愿,我相信人我应该比我更清楚凶骨族对于天魔的意义,他被芙雪仙子封印之前,就将自己的魔杖藏于凶骨族,野空师太被贬之前,也曾是往生池前神采飞扬的童女,她费尽心机,呕心沥血,为的便是为百年之后的天魔再世做准备,你不但忤逆了她让你恪守的原则,而且还借着我的手大肆残害守护魔杖的凶骨族人,暂且不说天魔再世后会不会雷霆大怒,一掌将你劈成莲花座,野空师太第一个做鬼也没不放过你,这也怪不得你对野空师太的死没多大反应,好像她死了对你也是种解脱,原来你早就准备让的你师傅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想想野空师太也真可怜,脑袋被水泡得惨白,眼睛还是溜圆溜圆的,处心积虑了一辈子,在临了却找了个不肖弟子传承遗志,这到底是野空师太老眼昏花,还是你太过狗行狼心?”璨灵很快想通这个她一直无法理解的事,绪儿冷笑,“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生命只有一次,人人都怕保全不了自己,因循苟且,贪生畏死,面对死亡,我也有自己的恐惧。” “天魔再世,石破天惊,你以为可以用魔杖就可以苟全性命?再说了,你帮天魔再世,作为他的天字号大功臣,我不相信天魔会忘恩负义,颠倒是非,赐你一个不得好死?”璨灵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铤而走险,绪儿惨笑,“野空师太在我刚出生不久,便给我喝下了天魔圣水,魔杖的确可以让天魔迟早现世,可是在此之前,同样遭遇封印的魔杖想要恢复神力,需要用我的生命来血祭魔杖,这样才能让魔杖横空出世。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千载难逢,一旦错过,我只能硬着头皮拿命去血祭魔杖,天魔再世,天下大乱,芸芸众生,在劫难逃,我之所以剑走偏锋,是因为我想像其他人一样爱生恶死,只想好好的活下来,我这么想哪儿错了?你知道我被野空师太困了多久?整整八十年了,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苦苦煎熬不八十个春夏秋冬,在人世间,这已经是一个普通人的一生,我不是她的傀儡,也不是天魔再世的牺牲品。” “可是你的身体怎么一直处于孩子的状态!?”璨灵唏嘘不已,谁都怕死,她没理由不怕,绪儿没了之前的尖锐,“在天狗食月开始的时候,天魔圣水会让我的身体骤变,我不会变老,也不会变成像人类八十岁老太太那样老态龙钟,野空师太虽然天界贬黜,却没有被剔除仙骨,拥有仙骨的人将会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在十年前,她将她的仙骨给了我,这就意味着我可以像天仙一样,脱离肉身凡胎,换作是你,你会像傻子一样将自己这么弥足珍贵的命放在祭坛上,和封印同归于尽,只为成全另一个百年前就不该存在的恶魔?璨灵,如果你换作是我,你愿意拿命去成全一个生生折磨你八十年的老太婆?野空师太对我的所作所为,还不足以让我不顾一切,我除了痛恨,什么也没剩下,为了今天,我已经等候了八十年,挡我者死!” |
第八十七章 日食二 潮湿而昏暗的山洞,石顶上聚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珠,在移动中相互融合,在形成大水珠后,随后从上面滴落下来,打落在冰瞳苍白而憔悴的面容上,她的身体本来就很冰冷,散发着丝丝寒气,从她身下开始,已经结了一层淡薄的白霜,并向四周蔓延,落在她脸上的水珠,立刻凝结成冰。 冰瞳银白色的发丝随着她的起身而飘舞着,地上白色的霜已经攀爬到石壁上,她在看到宁爷全身被白霜覆盖,连头发和眉毛上也都遮掩着一层霜白,动也不动的蜷缩在地上,她体力尚未恢复,她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念着几句口诀,周围祥光氤氲,几乎将整个山顶照亮,就在这时,一只幼小而类似人形的东西突然从她的发丝里钻出,它挥舞着翅膀,原来是个只有巴掌大的小娃娃。 “主人!”娃娃飞舞在半空中,奶声奶气的看着她,冰瞳暂时动不了,指着身体被冻僵的宁爷说:“小书令,我身上的寒气太重,担心会冻死他。” “主人,不用担心,他已经冻死了!”小书令转眼间便已从宁爷身上绕了一圈,在探得他已气绝身亡后,立刻如实回答,冰瞳清新雅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错愕,半天没反应过来,“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看四周的白霜那么严重,连石壁上也都是,而且你在昏迷的时候寒气远远要比你清醒的时候要重,他离你那么近,能撑到现在才被冻死,也很不简单。”小书令不解风情的说,冰瞳愧疚,“小书令,你帮我想想办法救他。” “你现在体力衰弱,气脉混乱,内力受到压制,根本没办法动用修为,主人,他是谁啊?你为什么要救他?”小书令飞落到她的肩头上,歪着脑袋问,冰瞳将她从肩膀上拔了下去,“他是凝月的爱人。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也不会被冻死在这儿。小书令,你那么聪明伶俐,帮我想想办法,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他跟你在一起也是因为凝月的关系?他会把你当成凝月吗?主人,不是我不帮他,只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冰雪精灵,再大的能耐也只能将他涣散的魂魄全部收敛进他的身体里,用冰心暂时封住他的心脉,至于怎样才能让还魂归位,那只能听天由命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小书令落在地上,身体在地上的白霜灵活的旋转着,她伸出手,两股淡蓝色的光芒从她的指尖骤然焕发,在汇聚到宁爷的身上时,仿佛有股强大的暖流随着光线进入到他的身体,冰雪消融,连地上以及石壁上的霜雪也都渐渐消失了。 “小书令,谢谢你,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好好了感谢你呢!”冰瞳的目光看着宁爷有缓和的面色,不管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至少可以确保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小书令飞至半空,震动着背上几近透明的翅膀,机灵可爱的说:“我一个人在寒冰窟也实在无聊,两个无聊的人在一起才不会太无聊,虽然你总是沉默寡言,不过神罗婆婆说了,等你重生后,我也会跟着出来透透气,闷了那么久,我都快忘了向日葵的花盘是跟着太阳转还是朝着月光的,只是没想到你刚出来没多久,就碰上那么多不开心的事。麻烦也一个接一个,像苍蝇一样甩都甩不掉,主人,你后悔了吗?” “不说这个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儿!小书令,你去外面打探一下,看看都什么情况。尤其是绪儿,为了天魔再世,她竟然联合璨灵屠杀凶骨族人!”冰瞳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小书令不再多话,挥舞着翅膀飞出去了,冰瞳支撑着身体,终于走到宁爷的身边,她的手还没碰到他,刚毅明净的面容上立刻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冰瞳只好离他远点坐着,他脸上的冰这才有所消退。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到牵连。可是你好端端的宋国王爷不做,为什么要来南国火中取栗?几番生死艰险滩,险象环生,人人都爱荣华富贵,人人又胆小怕死,你为何独独为一个女人执迷不悟呢?竟然连生死也不顾了,她真有那么好吗?”冰瞳苍白的脸上忽然掠过一抹绯红,越发显得娇艳欲滴,灿若繁星的眼眸,犹如繁星闪闪,银白争的发丝无风自动,周身弥漫着清雅灵秀的光芒,一滴水珠从头顶上滴落下来,刚好落在她的嘴唇上,随后又缓缓的顺着下巴落下去,冰瞳猛然惊醒,不知不觉间,她的目光竟然还停留在他的身上。 “主人!大事不好了!”小书令急匆匆的飞了进来,险些被悬挂在洞口的藤蔓缠住,她气喘吁吁的坐在她摊开的掌心,冰瞳不安,“别慌,慢慢说,你都看到什么了?” “凶骨族人的房子全都烧起来了,到处都是灰烬,黑乎乎的一大片,碎瓦颓垣,满地狼籍,惨不忍睹!看来这个绪儿和她的师父野空师太一样丧心病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无论到哪儿都想把哪儿弄的鸡犬不宁!凶骨族本来人就不多,这次几乎有一大半的凶骨族人都死在她的手里,不对,还有那个叫璨灵的坏女人,两个心如毒蝎的在一起,臭味相投,毒上加毒!”小书令愤愤不平的说,她随后看了眼依然毫无苏醒痕迹的宁爷,“那他该怎么办?再不醒只能找个地方让他入土为安了。” “小书令,你再敢胡说,我可不搭理你了。”冰瞳生气,小书令惊奇,“主人,你对我说话从来都是细声慢语的,怎么为了别人向我发火,我再怎么着也陪了你一百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怎么向着他讲话了,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欺骗你的嘛,我实话实说你反倒不高兴。你是不是因为喜欢他才不喜欢我了!?” “刚才是我不对,这件事等我们出去以后再说,我让你找绪儿,你找到了没有?”冰瞳心里忽然没来由的闪过一丝慌乱,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小书令嘟嘟嘴,“她兴许是知道你要找她算帐,应该躲起来了吧!反正我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她的身影,啊!对了,我看到一个疯子,一个接一个的挖坟,那么多的新坟,得有五十多个,应该不是那两个女魔头的功劳。她俩的屠刀可没那么容易放下。” “是人类还是?”冰瞳和宁爷当初在进入凶骨族禁区的时候麻痹大意了,没有意识到弥漫在林间的雾气有毒,所以她并不知道除了他们几个人,还有哪个人类也在禁区里,小书令看了眼外面大大的太阳,“主人,你还让我飞出去溜一圈?我是冰雪精灵,在太阳底下根本飞不动。” 小书令不能长时间在太阳底下飞行,时间长了,她的翅膀就会逐渐失去力量,刚飞出洞口,一阵头晕眼花,她再次飞回到那片坟地时,那个挖坟的疯子已经不见了,还好疯子还有良心,将挖开的坟又严严实实的重新弄好,小书记摘了片叶子顶在头上,这时太阳暗了许多,但是对于小书令来,这样闷热的气息让她憋的快要喘不过气。 原来她俩在那儿!这么隐没,怪不得找来找去都没有找着她俩的着落。 “那你找到魔杖了吗?”璨灵开门见山的问,绪儿冷笑,“魔杖被族长藏在陨石洞。唯一能开启石门的只有族长,甚至都不知道族长是用什么方式开启的,天魔再世的关键是魔杖,只有毁了魔杖,才能清除对我的威胁,我要活下来,天魔就得永远沉睡在天魔山。” “你怎么知道野空师太有没有在暗地里做二手准备,人心叵测,尔虞我诈,你所畏惧的或许就是野空师太所忌惮的,她为了天魔再世而穷尽一生,说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点也不过分,她一定想会办法防范你的异心和背叛,你别自个儿忙活了半天,到头来却是白日做梦,什么也没捞着,野空师太是如何精明神勇的人,她要是没把准备工作做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份上,哪能踏踏实实死在我的手里,你要是掉进她的陷阱里,万劫不复都是便宜你的,这样的遗憾比出师未捷身先死惨多了。”璨灵虽然对野空师太不甚了解,但是从人性的角度上来讲,她能想到的,野空师太未必没有想到,绪儿一心想着摆脱血祭的命运,操之过急,竟然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细节,她从凳子上缓缓跳下来,“是我低估你了,你比我想像的更聪明。野空师太狡猾多端,我又一直被她囚禁在密室里,实在想不出她还会做出什么其他举措。” |
“你知道我是用什么方法杀了她的?”提起这个,璨灵沾沾自喜,绪儿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小心的贴着她的话题说:“如果她不受伤,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谁叫老天厚待我,让我捡了个大便宜。野空师太本来就受了伤,可是她不顾自己的死活,竟然让凝月的魂魄注入陶俑,几乎耗费了她毕生功力,为的只是让一个和她无亲无故的人活下来,你不觉得这其中疑窦重重?反正我觉得野空师太这么做根本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璨灵说,绪儿眼神忽然炸裂,仿佛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野空师太就算走投无路,不可能那么做?” “你是说野空师太让凝月复生是别有用心?”璨灵惊奇,绪儿颓然,“狡兔三窟,我怎么没想到她竟然还会留这一手?” “我很想帮你,但是你最好别跟我打哑谜,有话直说,开门见山,我可没时间陪你兜圈子。”璨灵有些烦了,绪儿说:“我总算弄清楚这个弯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冰瞳就是百年之前封印天魔的芙雪仙子,野空师也不止一次的跟我提起过她,她说芙雪仙子的魂魄并没有灰飞烟灭,而是被仙界的神罗婆婆封印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头绪,最后只能作罢,如今她却以凝月身份复活,那么凝月就是她的来世,当时我还纳闷,野空师太为什么要将凝月的魂魄一分为二,原来是为了这个!冰瞳和凝月(陶俑)是一体,如果凝月遭遇不测,冰瞳也将不复存在,两人的生命相互牵扯,野空师太在制造陶俑的时候,用的就是天魔圣水和天魔残留下来的一缕精魂,那么凝月和天魔也是一体,冰瞳想要再次封印天魔,那么她也会因为凝月的关系而被迫受到牵连,天魔想要活下来,必须得保护凝月的安全,冰瞳伤他,就是伤害凝月和她自己,为样一来他们三个便形成三角制约。” “姜还是老的辣,就算野空师太死了,她也会心甘情愿下地狱,就像看戏一样笑眯眯的看着你垂死挣扎,你想带着她老人家的仙骨逍遥法外,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天魔通过其他途径再世后第一个拿你试刀,如果你敢反抗,且不说天魔会不会对你大动干戈,冰瞳和凝月为了保全自己,她们俩也会代替天魔找你算帐的。你将四面受敌,倒霉的话,还会亡命天涯,长生不老对你又有什么意义?” “照你这么说,我只有死路一条了?”绪儿千算万算,百密一疏,现在懊悔也来不及了,璨灵恰到好处的说:“单打独斗,你肯定不是天魔的对手,这天底下,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希望他灰飞烟灭,想他灰飞烟灭的人多了去了,不管冰瞳和天魔斗到什么程度,她已经有过一次鱼死网破,再给他来一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你真心诚意投靠她,危难之中,以冰瞳的宽和仁慈的生性,她不会对你坐视不管,所以,她和天魔之间的残杀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你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说的简单,我做了什么,她应该全都看在眼里,况且杀了那么多凶骨族的人,以她于心何忍的生性,她的树荫下哪能容得了我!你这是变着法子让我去她那儿自寻死路!就算她愿意放过我,我杀害小马的帐,宁王爷第一个杀了我报仇!”绪儿恨恨的盯着她,璨灵却不这么认为,“你被天魔所杀是死,你亡命天涯迟早还会落在天魔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比任何死法都惨烈,人这一辈子,无权决定自己的出生,可是却可以为自己修一个好善果,大不了下辈子东山再起,从头再来,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她的仁慈可不可以容得下你?” 第八十八章 离间计 阴风贴地而起,卷起地上的树叶打着旋儿在半空中旋转,发出猎猎的声响,房屋烧焦的气味和灰烬随风飞舞,天地一片萧杀,日头偏西,可是比起刚才的天色又暗了几分,荣烨牵着小黄人的手,很快从水牢里跳了出来,绪儿为了防止凶骨族人逃跑,特地设了结界,只要触动结界,绪儿就能立刻感知到异动。 “那是什么东西?这是你们凶骨族的金毛狮子吗?”荣烨看到结界外面坐着一头像狮子却又没有鬃毛,像狗却霸气外露,像麒麟却没有那么大的体态,像金牛,它全身又长满金毛,俨然一个四不像,小黄人大吃一惊,“我也没见过这东西。会不会是绪儿带来的看门狗?” “你别说它是狗,哪有长金毛的狗,你看它都急了!瞧它全身刺起的毛,尾巴上面还有毒刺,龇牙咧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路来的货!”荣烨对它的评价也不高,小黄人转身,荣烨拉住她,“你想干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你还想再进去泡一会儿?” “或许我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荣大哥,我不能把我爹丢下!魔杖很重要,但是我爹对我更重要!”小黄人始终放心不下父亲,荣烨对她有愧,立刻自告奋勇的说:“不就一两滴血的事,老子魁梧彪悍,一两碗血也小事一桩,不在话下。小黄人,你别跟着我进去了,就在这儿等我,那东西再凶猛也没有,幸好还有这结界帮忙挡着呢!不管是人还是野兽,欺负女孩就是不要脸。如果它要张开血盆大口吓唬你,那你就指着它的鼻子骂它臭不要脸的!” “这能管用吗?”小黄人看着他的背影喃喃的说,金毛的仰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仿佛在空气中寻找主人的气味,小黄人见它靠近,立刻闭着眼睛,用手指向它说:“我不想骂人,你不过来我就不骂你了。” 金毛立刻上前两步,小黄人双手插腰,恶狠狠的说:“臭不要脸的,再过来一步我就踢歪你的鼻子!让你永远闻不到肉骨头的味道。” 金毛扭着屁股再向前走了一步,刺起的毛全都收敛起来,金毛在微弱的阳光下依然闪闪发光,它张开嘴,锋利的獠牙原形毕露,在看到小黄人大惊失色的表情后,它又将嘴巴合上,摇头晃脑,荡来荡去的长尾巴连带着树叶,发出刺拉拉的声音。 小黄人忽然觉得它的样子憨态可掬,和它凶悍野蛮的外表形成鲜明的对比,金色的皮毛更加闪亮,它见小黄人脸上的敌意少了许多,翻过身体,不计形象的在地上滚来滚去,金色漂亮的皮毛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它也不介意,歪着脑袋看着小黄人手舞足蹈的四只胳膊。 “你和那个坏女人是一起的吗?”小黄人走近它,反正有结界,它扑过来也会被结界挡住,金毛仿佛很通人性,前爪在地上迅速的扫了扫,立刻出现几道又深又长的印子,可见它的爪子有多锋利,小黄人想了想,“我是凶骨族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你,想来你也不是凶骨族土生土长的金毛,那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跟谁一起来的?那两个女人可凶了,凶残带毒,看见一只蚂蚁都跟踩着大象一样,非得踩得死死的才罢休,她们要是看到你,一定会将你抓起来,放到水牢里的!就像和我和父亲一样,这原本是我们的家园,却被那两个女人弄得人仰马翻,族民都快被她俩杀光了,你看,我就是刚从水牢里出来,身上还湿漉漉的呢!黏在身上可难受了。” 金毛光溜溜的额头上,忽然缓缓钻出两只像象牙一样洁白细腻的角,它缓缓的站了起来,白色的角上开始闪出淡紫色的光,绪儿设下的结界在淡紫色光线的折射下,很快浮现出虚无缥缈的结界线,这时荣烨已经将老族长从里面背了出来,他见结界突然在紫光的撕裂下,逐渐由一个点迅速破出一个大洞,小黄人看到他,一脸激动的说:“金毛不是坏人,它竟然可以消除结界。” “白驹,快点跑,绪儿和璨灵来了!她们手里拿着剑,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一看就是来杀人的!再不走,你就要被那两个女魔头大卸八块了!我被她们逮着了,还不够八块的呢!”小书令在回来的路上竟然碰上久未碰面的老朋友,他们在没有被贬之前,一个是天界的神兽,一个是冰雪精灵,虽然小书令还是冰雪精灵,却已经失去了很多原有的法力,白驹一分心,破开的洞立刻缩小了许多,小黄人哀求着说:“金毛,你别走啊!那两个坏女人最喜欢把别人大卸八块,我已经有好多的族人都死在她们的屠刀之下,你要是走了,我们几个也只能等着被她们俩大卸八块了!” |
缩小的破洞很快再被撑大,荣烨见白驹非比寻常,尤其是它角上的祥瑞之光,竟然能破解结界,应该不是凡物,他背着老族长,二话不说,立刻和小黄人从破洞里钻了出来,这时绪儿和璨灵已经由远至近,看到破开的结界,两人的惊愕大同小异,白驹气势威武的转过身,目光凶厉的盯着她们。 璨灵的白驹早已结怨已深,白驹在看到她时,双眼几乎冒出血花,高高翘起的尾巴顶光闪烁着犀利而深黑色的毒刺,在金黄色的皮毛中异常刺眼,璨灵烧死它一次,结果却激发它进化到现在这个阶段,白驹可不会感激她,璨灵不免毛骨悚然,心里发怵,小黄人拉着荣烨就跑,“走这边。” “咱们走哪儿都能被她俩半路劫道!这只金毛可不是人世间一般般的金毛,架势巍然,眼力汹汹,看到那两个女人的脸色了没有?白里透着死气,像是喝了两大包鹤顶红。有它在前面帮咱们挡着,也省得咱们像没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的!”荣烨情急之下拉住小黄人的一只手,还好族长的四只手也派上了用场,荣烨撒手后,他也没从他背上掉下去,璨灵吃过亏,自然也学会了长记性,她不会跟白驹硬碰硬,打狗还得看主人,惹毛了冰瞳,她连吃不了兜着走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你怕了?”绪儿鄙夷,璨灵却不动声色的说:“你想要攀上冰瞳这棵大树,最好把她头顶上叽叽喳喳乱叫的黄毛鸟给讨好了,它就是天界神兽白驹,虽然它现在遍身金毛,它是冰瞳的守护使者,冰瞳和宁爷进入禁区后并没有带它来,这么,它跟踪主人的气息,寻仇寻上门了。反正我是领略到它的厉害!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试试它的身手。” “你少来怂恿我,看到你这副没安好心的嘴角,我不用试也能知道该怎么办!”绪儿嗤笑,璨灵被她冷嘲热讽的话噎了一下,荣烨喃喃自语的说:“快点自相残杀!死一个好一个!死一个太平一个!都死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可以放了你们,可是你得把魔杖交出来!”绪儿还在盘算魔杖的事,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从她身后传来,璨灵忽然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摇晃了一下,晕晕乎乎的摔倒在地,小黄人拍着四只手说:“扎木西,打得好!” 白驹忽然怒吼一声,巨大的声响惊天动地,绪儿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璨灵,她立刻没了底,对方人多势众,她又不敢轻易得罪白驹,尤其是它身后的冰瞳,她还指望冰瞳可以在关键时刻帮她化险为夷,此地不宜久留,再加上天狗食日的时辰就要到了,先平安度过今天再说。 “小书令,你去盯着她,有情况立刻通知我。”冰瞳清冷寒峻的声音突然从所有人身后传了过来,荣烨见过冰瞳,飘舞的银发,颜若朝华,散发着淡淡的华彩,绚丽的让人不敢直视,恍如仙女下凡,其实冰瞳本来就是仙界之人,不用下凡也是仙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白皙的女子,清水芙蓉,美若天仙。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她才好。”小黄人一脸忘情的说,荣烨眨了眨眼,“不用那么多词,只要美若天仙就行了。” “躺在地上的那位也美若天仙,你敢抱回家吗?”扎木西在看到满头银丝的冰瞳时,仿佛看到了凝月的影子,可是她气质和凝月迥然不同,可是她的模样明明就和凝月长的一模一样。 “凝月!是你吗?我是你的哥哥扎木西。”扎木西越过荣烨,在离冰瞳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冰瞳眼神一暗,又是一个将她当作凝月的人,而且还是她的哥哥,“对不起,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并不叫凝月。” “对啊!但凡长得像你妹妹的人都是你妹妹,天底下的便宜岂能都被你一个人独占了,人家仙姿玉貌,丰姿冶丽,风姿绰约,哪点看上去像凡人,瞧你这模样,你妹妹再漂亮也得和你八九不离十吧!要不然怎么叫亲兄妹呢!小黄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荣烨大煞风景的说,扎木西猛地将手里的铁锹扔掉,“早知道你这么没心没肺,我就不去挨个挖坟。” “我有没有心扉跟你去挖坟有什么关系!对啊!你好端端的去挖什么坟,存心没事干找晦气?”荣烨惊讶,扎木西失望,“你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死了,我看到那么多的新坟,就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是死还是在哪儿好好活着!现在看来,我忙活了半天,是我自讨没趣!!” “对不起兄弟,我这个人从小就嘴欠,其实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挺感动,要不是这儿有女人,我早就热泪盈眶,除了我亲爹亲娘,还没有谁对我这么用心过,只是挖坟不吉利,万一沾上晦气,想甩都甩不掉,那我心里得多过意不去,扎木西,人这一辈子,难得能遇上一个知冷知热的朋友,你这个朋友,我算是交定了。刚才真是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要拿你妹妹开玩笑的!”荣烨觉得背上的人越来越沉,小黄人焦急的看着父亲,“爹,你撑着点,我已经没有家了,不能再没有你。” “这儿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应该把剩余的族民转移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冰瞳看了眼昏死在地的璨灵,本想砍掉她的对手双脚,让她以后再也没办法行凶作恶,当她发现璨灵眉心处淡薄的莲花印,心里一阵惊呼,怪不得她出手凌厉,招招阴狠毒辣,原来修炼了百年之前的五毒邪功,但凡修炼者,没有几个得以善终,不是走火入魔,就是五脏六腑遭到内力反噬,生不如死,想来她已走投无路,黔驴技穷,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她杀了那么多族民,应该将她处以火刑。”小黄人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荣烨的确对她恨之入骨,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他还是于心不忍,冰瞳淡淡的说:“不用杀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她不思正道,歪门邪道只会让人越陷越深,她所修炼的邪功已让她丧灭心志,她眉心处的莲花印就是邪功的印痕,况且她还中了无药可解的红毒花,双毒齐下,她活不过七天。” “小黄人,反正她都快要死了,干脆让她自生自灭算了,这种人心狠手辣,恶贯满盈,已经不算是人了,跟她一般见识,干嘛要脏了自己的手?”荣烨这么做,依然看在她是璨珠姐姐的份上,他不想赶尽杀绝,小黄人看向父亲,老迈的父亲已经奄奄一息,“你去将所有落难的族人救出来,这儿不能再呆了,你领着他们去胜牙山,那儿还有一支凶骨族,至于魔杖,等你从胜牙山回来之后再去朝云山也不迟,父亲已经快要不行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竭尽全力为天魔尽上最后一次使命,蓝儿,你要切记!切记!” 荣烨和扎木西在半个时辰内火速从水牢中救下了所有凶骨族族民,他们对他充满了信任,又有老族长的当众交托,荣烨的威望和地位在凶骨族迅速提升,像烟花一样炸开了,发出绚丽多彩的光,荣烨虽然没过上众星捧月的生活,却也是大户人家的阔绰子弟,在族民的拥护和赞许中,这种信任和光环,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美妙感觉,莫名的成就感,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感而发。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离天狗食日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天地的光线越发昏暗,迷迷糊糊中,璨灵竟然醒了过来,所有人都一脸警惕的盯着她,仿佛她像是一头随时都会张嘴咬人的野狗,防不胜防。 由于魔杖的关系,荣烨以族长的名义让残存的凶骨族族民先行从山里撤出去,他们拿到魔杖后,就会立刻去山外跟他们汇合,一起领着他们去胜牙山与另一处的凶骨族人联合,以增加防御力量。 先前一直由荣烨背着老族长,腰酸背痛,两腿发软,现在换作为扎木西来背,荣烨用绳子将璨灵的双手捆住,为了防止她耍诈,特意反剪在后面,璨灵一脸感激的看着他,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想要对她落井下石的人太多,她虽然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能活下来,多半是他的功劳。 “你要是再敢杀人,我就为了天下苍生一掌劈死你!”荣沦恶狠狠的说,璨灵一副将功补过的说:“你们要和冰瞳一起离开这儿吗?” “这跟你无关!再不闭嘴,我只好想办法让你闭嘴了。”荣烨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其实还在偏袒她,璨灵说:“你知道冰瞳是谁吗?” “我有眼睛在看,人家是天外飞仙,好了,你说的话已经够多的了。再说下去,他们会觉得你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荣烨说,璨灵忽然看向老族长,“您是凶骨族的族长,这一百多年来一直负责看守天魔的魔杖,作为罪魁祸首,我没有资本跟您说话,更没资本站在您的面前,现在已经出现威胁魔杖安全的人,我已对凶骨族犯下滔天大罪,只想尽我最大力量为自己寻求救赎,如果我再敢对凶骨族不敬,我愿意接受神灵惩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就是唯一的威胁!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毒辣的人,别意图混淆视听,挑拨离间!”小黄人要不是看在荣烨的份上,早就送她下地狱了,璨灵低眉顺眼的说:“无论天魔在封印之前还是封印之后,他最大的敌人便是芙雪仙子,这一点,你们作为守护魔杖的使者,应该心知肚明才对。”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拐弯抹角没意思。”荣烨说,璨灵抬头,目光直视老族长,“芙雪仙子的守护神兽,天上有,地下无,如今它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凶骨族的禁区,说明她的主人芙雪仙子已经再世。” “你是说,那个长得像我妹妹的白发女子就是再世之后的芙雪仙子?”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扎木西第一个反应过来,荣烨冷笑,“你又要把火挑到冰瞳的身上?你以为这样你就能撇清你涂炭生灵的罪过?” “她有什么本事你应该见识过的?为什么小小的一点迷药就让她神志不清了?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冰瞳向来以普度众生为己任,一路救死扶伤,怜悯穷困百姓?可是凶骨族发生这么大的血腥事件,对了,我在这儿向所有人澄清一下,屠杀你们族人的凶手并不是我,当然了,你们会认为这是我一面之词,为自己的罪名撇清嫌疑,不过事已至此,头上既然顶了屎盆子,就算屎盆子拿走了,那臭味还是经久不散,反正我都这样了,再多的指责我也无所谓。”璨灵心里一点点有了把握,荣烨看出这件事和那个小孩有关,就坡下驴说:“你是说那个小孩才是这些屠杀事件的幕后策划者? “我只是她的傀儡,一个杀人工具而已,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能把所有的罪责倒霉归咎到我头上。我会死不瞑目的!”璨灵说,小黄人甩手便给她一耳光,“你担心自己会死不瞑目,真不要脸!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那么多死在你剑下的族民,他们就死得瞑目了吗?我们跟你无冤无仇,天南海北从未着边,你凭什么对我们大开杀戒,古有出师有名,阎王爷收人还得按生死簿上的名目来,按部就班,不偏不倚,就是因为你的杀戮,害得多少人失去了丈夫和妻子,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这话!” “你让她把话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族长说话了,小黄人气急,“爹,你别被她的话蛊惑了,我看她就是想借着魔杖转移注意力!什么威胁不威胁的,像她这种人,就喜欢胡说八道,无中生有,什么理由编撰不出来!” “小黄人,你就让她说完了,如果她说的不对,要杀要剐全都听你的,只是魔杖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稍有差池,无论什么后果,都不是我们所能承受得起的!”荣烨也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不是她胡编乱造,璨灵被打的脸火辣辣的,自信却也高涨起来,“这并不是我胡说八道,绪儿逼我进入禁区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所察觉,奇怪的是,她不但没有出手制止,反而还假装昏迷,直到尘埃落定才她才姗姗醒来,宁爷昏迷不醒,因为他是人类,禁不住这迷烟,情有可原,一个拥有神兽护佑的仙子,竟然敌不住人世间的一点迷烟,这要是传出去,仙子和人类同样弱不禁风,那得被人笑掉大牙的,仙界也将颜面扫地,百年前,就是她封印了天魔,如今她比天魔最一步再世,当然得千方百计阻止天魔再世,她搭上了自己的命也没能将天魔彻彻底底的除掉,一百年后,终于等到最后一次机会,面对黔驴技穷,退无可退的局面,她卑鄙些又能怎么样!在世人眼里,她永远都是被歌颂的仁爱仙子,如今她再次失败,千年道行一朝丧,她得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永生永世背负骂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都被她利用了!况且绪儿以天魔的名义来问您要魔杖,你不但不给,反而誓死抵抗,没有办法,只好大开杀戒,对了,绪儿的师你就是天魔未贬时,守护往生池的的童女,也是如今大名鼎鼎的野空师太。” “你从哪儿听来的!”不知道详细内情的人,是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晰,小黄人疑惑,荣烨问:“她或许没有说谎,因为她的妹妹也是野空师太的弟子,至于绪儿是不是奉野空师太的命令来取魔杖,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还不好定论。但是我相信璨灵没有说谎。” “你们跟我来!”老族长虚弱的说,扎木西在他的指引下,走入一间石窟密室,小黄人知道这儿的机关,老族长向她点点头,这儿自从一百年前封了之后,再也没有开启过,她按了下墙面上光滑细腻的小圆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石门自中心向两边退去,呈现一个空间不大,只能勉强放些桌椅的房间,神奇的是,空气里竟然没有太多呛人的霉腥或者是湿漉漉的水气。 第八十九章 起死回生 “蓝儿,去把抽屉里的包裹拿来,这是天魔君上在封印之前交给我保管的。”老族长气息更弱了,几乎说不出声音,小黄人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抽开抽屉,将里面的一个暗红色包裹拿了出来,一层层的打开,里面是两个放置轴画的长锦盒,在父亲的示意下,小黄人轻柔的拧开盒子上的小锁,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小黄人在打开盒子的一刹那,一缕银白色的丝发比里面显露出来,那是一截编织好的小辫子,应该是从头上径直剪下来的。 打开画轴,老族长老泪纵横,对着画轴上的男人眉目俊逸,气宇轩昂,周围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和高贵,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闲散,仿佛无欲无求,深邃的眼眸又闪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坚定,仿佛认定的事情便不再回头。 画像和小辫子出现在同一个锦盒里,这也能看出画像的主人对银发主人的深深眷念之情。还有另一个盒子,里面也是一轴画像,那是一个银发白衣的女子,犹如身要烟雾中,这和被荣烨称为美若天仙的冰瞳一模一样。 |
扎木西也百思不解,自己的妹妹怎么会和百年之前的芙雪仙子一个模样? “这下你们该相信冰瞳就是芙雪仙子的再世?她来这儿的目的和我们完全相反,绪儿拿到了魔杖将送往朝云山,而她则为了完全覆灭天魔,她将会不惜任何代价毁了魔杖!”璨灵总算松了一口气,小黄人气愤,“你别拿这些话来掩饰你的罪名,好像是我们凶骨族人不识抬举,你们代替天魔教训我们似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怎么在你这儿还都有理了,就算天魔来了,他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现在死了那么多的族人,总不能用一句使命使然,就可以将这份罪孽推的干干净净,璨灵,你这个杀人凶手,不管你将这件事解释的有多合理,你手上沾着凶骨族的血,这辈子注定洗不掉,天魔再世固然重要,但是那么多的族民不能白死。总得有个说法,不能让死去的人死不瞑目。到了九泉之下还要寒心!” “这件事的确不能随随便便就算了,天魔再有理,也得有人对这件事负责,小黄人,如今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保证魔杖的安全,毕竟现在已经确定冰瞳就是芙雪仙子,魔杖落在她手里,万劫不复,凶骨族的百年守候也将失去意义。”荣烨并不赞同天魔再世,谁都不想看到天下大乱,可是他已经完全融入凶骨族,想要立刻抽身,全身而退,恐怕没那么容易,不过暂时稳住时下才是最重要的。 “爹,你说该怎么办!我全都听你的。”小黄人哭,璨灵自鸣得意,还好她聪明,再加上这儿还有天魔和芙雪仙子的画像,她更加感激荣烨对她的忍让和包容,荣烨看到她的眼神,立刻移开,他可不想跟这个蛇蝎美人有任何瓜葛,现在不愿意,以后更不愿意,就像瘟疫一样,谁离她近,谁不得好死,虽然她貌美如花。 “你现在就带魔杖走,送族人们去胜牙山之后,立刻去朝云山,快马加鞭,不得怠慢。”老族长说,小黄人怔,“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蓝儿,你们从地道离开,父亲决不会让天魔的百年大计毁于一旦,等你们离开后,父亲将会触动地龙,地动山摇,四面的山体将向山谷滑落。父亲要永远守在这片祖祖辈辈落根的地方。”老族长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小黄人知道地龙的威力,千军万马,全军覆没。 “事不宜迟,芙雪仙子神机妙算,她能感到凶骨族的异动,你要触动地龙,也逃不过她的法眼,她为了这次机会已经等了一百年,在她眼里,任何帮助天魔的人都是助纣为虐,她会以天下苍生的名义杀了我们。”璨灵的话多少有点危言耸听,老族长不知哪儿来的劲,他步履蹒跚的走入另一间密室,并让荣烨跟着进来,小黄人一阵惊诧,璨灵也是百思不解,小黄人可是族长的女儿,连她都没有资本进,怎么偏偏让一个族外人进入密室重地? “你看什么看?别以为你用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洗脱杀人害命的罪名!出了山,你就离荣大哥远一点,别再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们!”小黄人说,璨灵哪会把这个四只手的怪物放眼里,可是毕竟在她的地盘上,放低姿态的说:“我对你们的宽饶之心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会继续麻烦你们,只不过我要离开,你的荣大哥或许还不同意呢!” “谁想跟你这个杀人犯在一起。你也不要脸了,是不是荣大哥替你说了几句好话,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就是长的稍有几分姿色,又比我少长两只胳膊,心里那么恶毒的人,长的再好看又能怎样!就像你一样,其心可诛,还不是照样遭人讨厌。”小黄人怎么会看不出荣烨言语中对她的偏袒,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璨灵吃定她的心思,“长有四只胳膊的人固然奇特,可是毕竟也是少数,芸芸众生全都是两只胳膊的人类,鹤立鸡群可不是好事儿,少数服从多数,荣烨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怪物!他爹要是知道了,一定认为是你暗中作祟,把他迷的颠三倒四,鬼迷心窍!南国的法师高手如云,你就不怕被人给收了!”璨灵故意激怒她,小黄人果然左右开弓,四只手轮番发力,她两边的脸顿时红肿起来。 “你的脸怎么了?”荣烨只身一个人从密室里出来,小黄人原本以为她要恶人先告状,璨灵却不卑不亢,默默的退到一边,仿佛做错了事之后等候发落,荣烨以为她这次是真心悔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小黄人再大的火气也不敢轻易发出来,她见他一个人出来,心里还是很难过,这儿是父亲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园,如今所有人都撤离了,作为族长,他有责任守护这片土地,更有责任守护埋葬在这儿的族民。 “别哭,不是还有我吗?”荣烨看着她四手垂力,想哭却又拼命忍着眼泪的样子,整颗心仿佛被揪了一下,他搂过她的肩膀,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掌在她柔软漆黑的头发上揉了揉,小黄人用力咬着嘴唇,还是漏出嘤嘤的哭声,她的四只胳膊也能更完全的抱住,璨灵脸上故作安然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嘴唇不自然的抽搐几下,心里更加纷乱了,只能移开目光,眼不看为净。 荣烨背着的那只竹筒里应该装有天魔的魔杖,璨灵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身上的毒只有绪儿一人能解,她可不能莫名其妙的死在冰瞳的手里。荣烨一脸温柔的用袖子给小黄人擦泪,小黄人终于说:“她刚才骂我是怪物。” “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别跟她一般见识,再说了,你那么多巴掌,也够她她受一阵子。”荣烨就知道璨灵还是不省心,璨灵隐约听到了,敢怒不敢言,只好暗暗的瞪向她,小黄人瞅见了,趁荣烨不在意的时候,故意冲她吐了吐舌头,想要分分钟气死她。璨灵火冒三丈,脸色在气愤之下更加难看了,嘲笑她不知好歹,都已经家破人亡了,竟然还有心情得意。 山洞 “主人,绪儿来了!要不要我在洞门口埋伏她?”小书令一边说一边往洞口飞,结果她还没有设埋伏陷害别人,倒是让自己被藤蔓缠住,垂吊在半空中,像荡秋千,越挣扎越是晃悠的厉害,冰瞳的目光立刻从宁爷身上收回,起身将狼狈不堪的小书令解救下来,“你这冒冒失失的毛病改了一百多年,还是没一点长进!我要是不在你身边,这些藤蔓也够你折腾一阵子。”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主人,别看她年纪小,马蜂窝的眼儿都没她的心眼儿多。”小收书令一脸认真的说,她稳稳的坐在主人肩膀上,手里还攥着一缕银色头发,冰瞳将她从肩头上弄下来,“现在只有她才能救他。” “他有那么重要吗?绪儿之所以想要投靠你,那是因为她听了璨灵的谗言,这两人狼狈为奸,没一个好东西,谁知道她们背地里耍什么花样,主人,绪儿是天魔再世的关键所在,她活着一天,我们就得面临一天天魔的威胁。”小书令将璨灵和绪儿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复述给主人听,绪儿投诚,很有可能是阴谋。 “你是不会理解的!让她进来!”冰瞳总觉得欠他什么,小书令气鼓鼓的说:“我当然不理解了,在天下苍生和他面前,你竟然先选择他,主人,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别再说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冰瞳的语气和脸色顿时少了几分温度,小书令还想说,她在看到冰瞳投来的凌厉目光时,这才满不情愿的将嘴里的话咽下去,将外面的绪儿叫进来,绪儿个子又小,她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宁爷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爹怎么了?” “他是你爹?”小书令大吃一惊,绪儿说:“是干爹。” |
“干爹也是爹!你这左右逢源,关系交得挺广,竟然能和宋国来的王爷攀上父女情分,不过,我看他的眼神不太好,怎么认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干女儿。”小书令故意说,冰瞳知道她对绪儿有成见,却也没有阻止,绪儿并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宁爷对她怎么样,她心里最清楚不过,她走到他身边,探了探他的脉搏,小书令不失时机的说:“别白费力气了,你干爹自从知道你一手策划屠杀凶骨族的事,连夜赶了过来,哪曾想刚进入禁区便中了你的迷魂阵,几度昏迷,等你大功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你干爹看到外面哀鸿遍野,尸骨成山,一时间急火攻心,再也支撑不住,这不终于被你给气死了。” “小书令!”冰瞳见她越说越过分,这才责令她适可而止,小书令扁扁嘴,飞落到石壁上突出来的石头上,冷眼看着绪儿,冰瞳说:“你既然认为他还是你的干爹,那你就做你应该做的事。” “人的生死遭际皆由天命决定,事势所至,人力不可挽回,况且起死回生,有违六道轮回,天理秩序,世事难料,生死富贵,只能尽力而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空灵人,自己的命数尚未保全,又拿什么去拯救别人的性命。”绪儿没有说谎,小书令以为她在推脱,“你唧唧歪歪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说你也救不了你爹?咱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七日之后魂飞魄散?哪有你这样做人家干女儿的,多少给你爹尽点心,只用一句事势所至,人力不可挽回,就把你爹的命急匆匆的送往阎王殿,你这人简直太不厚道了。”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冰瞳叹了口气,他变成这样,也都是因她而起,她不想放弃,绪儿若有所思,随后眼神熠熠的说:“爹待我不薄,我虽然不是好人,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其实想让我爹起死回生,也没是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这个办法凶险难测,生机渺茫。非凡人力所能及,爹的筋脉僵持,心脏骤停,系寒冰所伤,虽然有魂魄护体,却也支撑不了多久,恐怕尚未到达目的地,爹已魂飞魄散!” “与其等着厄运,不如试试,也许能够转危为安,化险为夷。”冰瞳眼神坚决的看着他,小书令晃悠着两条小细腿,“你说的这个法子到底是什么?” “还魂珠,也叫碧灵珠,它就藏于凶骨族。”绪儿说,冰瞳一惊,她说难,肯定不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小书令急不可耐的说:“这还不好办,咱们刚好就在凶骨族,又不用翻山越岭,爬到随高山险峰上摘雪莲。”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碧灵珠归凶骨族的守族凶兽地龙所有,灵珠就藏在它的嘴巴里,握我所知,地龙自从凶骨族起源后不久,便长眠于地窟,生性凶猛暴戾,尤其是嘴里的灭魂火,就像死神的索魂出鞭一样,不用被火伤着,只要被气浪波及,立刻魂魄尽失,身体化为灰烬,就是因为地龙的威力太大,排山倒海,势不可挡,所以凶骨族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轻易唤醒它。我们想要从它嘴里取出碧灵珠,犹如虎口拔牙。”绪儿说,这个方法太冒险,稍有不慎,救不了宁爷不说,反而还得连累所人跟着遭殃,冰瞳不会轻言放弃,“不管怎么说,不去试试怎么能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奇迹?咱们能从地龙身边转一圈还能活着回来,这已经就是奇迹了,至于灵珠,我看绪儿说的没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力所不能及的事,那又何必以身试险,进退两难,更何况他已经死了,没必要死马当活马医。”小书令不愿意她去冒险,毕竟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冰瞳说:“我已经欠他很多了,如今他又死于我的寒冰之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况且我还是凌于凡人之上的仙子,人人都懂的道理我却不懂,只怕叫人寒心。” “主人,你若不去,别人也不会说你自私冷漠,天魔再世,卷土重来,天地浩劫,生灵涂炭,如果你因为他失了性命,仇者快,亲者痛,天魔少了你这个强劲对手,他会像复仇归来的狮子,猖獗凶狠,肆无忌惮,那么天底下千千万万因你而失去性命的百姓,你于心何忍?难道你就不怕他们骂你冷酷无情?你是救苦救难的仙子,救人是你的本分,你有选择救谁的权利,但是你必须以大局为重!因小失大素来是兵家大忌!如果一个人的死可以避免更多的人面临不幸,他也死得其所!”小书令绝对不会让她涉险,冰瞳恼恨,“众生平等,不分贵贱,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竟然那么冷漠,如果你是这样的人,就不要让我变成一个跟你一样见死不救。“ “你们的命金贵,关乎很多人的存活,而我就不一样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本来以为靠着自己的努力可以摆脱命运,哪想聪明反被聪明误,又掉进那一个无底深渊,反正不过是个死,我也没什么好怕的!”绪儿已经走投无路,反而比之前更坚强,小书令从石头上飞下来,“你不怕灰飞烟灭?”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爹待我那么好,这样的恩情三生三世也报答不了,这么多年以来,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自己,从来没有为别人做过什么,自私残忍,不择手段,承蒙他厚爱,给了我许多温暖,这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亲情,经历了那么多,也挣扎了那么久,蓦然回首,突然发现自己那么拼命都是为了什么!是长生不老?还是完成野空师太交由我的使命?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只是和其他普通老百姓一样,活得自由自在就够了。”绪儿惨笑,小书令一阵窘迫,她很怕死,在危险面前,她只会选择退缩,冰瞳说:“龙潭虎穴危机四伏,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宁爷的事,我也有责任,两个人在一起还能相互有个照应,联手对付地龙,或许还能多几分胜算。” “那你们都去了,我一个人怎么好意思躲在一边享清福。那也算我一个,总不能让你们小瞧了我,还以为我贪生怕死,而且,我勉勉强强也算个半仙,在你们眼皮底下变成胆小鬼,那太没面子了,我可不想一辈子抬不起头。”小书令一脸为难的说,冰瞳看了眼宁爷,“你不用跟着去,在我们回来之前,你要好好照顾他,对了,白驹呢?” 第九十章 红衣女人 荒村 一夜之间,遍地开满了红色的彼岸花,村里只有少数年长的老人才知道这种花的来历,彼岸花盛开在阴历七月,长于夏日,却在秋天结花,又因春、秋分时节交替称为“彼岸”,故又名彼岸花,又叫做天涯花、曼珠沙华,代表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兆。 深艳鲜红的色泽让人联想到血,鳞茎有剧毒,彼岸花长生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也称地狱红莲。大片大片的彼岸花突然出现在荒村的每个角落,花朵绽放出红黑色近于妖异的颜色,整片的彼岸花看上去便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徐徐散发着的淡淡的清香。 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 黄泉路上,给离开人界的灵魂一个指引与安慰,两个没能抵过好奇心的村民,摘了朵妖艳如火的彼岸花,鳞茎的剧毒立刻侵透身体,转眼间化为一缕红色烟气,散尽在这一望无际的彼岸花里。 “彼岸花有剧毒,你们都回自己的家里,千万不要触碰这些花,一旦被花扎中,轻则中毒,重则灰飞烟灭!”璨珠劝诫所有人先回各自的住所,这些花来历不明,又极其邪恶,整个村子,只有冰瞳的庙宇和画眉的家没有被彼岸花覆盖,其他地方几乎全都红艳艳的一片,花朵随风而动,犹如血海翻滚,触目惊心。 “这些花都是从哪儿来的?”天信惊异,然而让他更惊异的是,璨珠竟然可以在彼岸花里来去自如,而且花毒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彼岸花是开在地狱的引魂之花,突然出现在凡世,怕是腥风血雨来临之前的不祥之兆,然而画眉家竟然没有受到彼岸花的吞噬,画眉的娘亲一直都说自己的女儿是祥瑞之人,村里人以前都说她信口雌黄,异想天开,一个哑巴怎么会是祥瑞之人? |
冰瞳的庙宇乃是祥瑞吉地,彼岸花退避三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他们中的两个老人,代表所有村民来到画眉家,希望画眉能够去冰瞳庙宇请愿,画眉自小便是个哑巴,不会开口说话,她一脸畏怯的站到母亲的身后,天信和璨珠也都居住在她家,画眉的母亲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妇,说不出场面话,只好由天信站出来搭腔。 “冰瞳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哪能保得了他们。天高皇帝远的,求了也是白求,要我说,求人不如求己!”璨珠性子有些湍急,村民见她污蔑冰瞳,气势汹汹的说:“你是什么东西,口出狂言,凭什么污蔑仙子。” “仙个屁!你们也真好说话,只要能救几个人,就是神仙下凡,她现在被困凶骨族,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呢!就算你们在庙里磕破了脑袋,就算她还活着,自顾不暇之际,她的这场及时雨也刮不到你们头上。”璨珠答应过天信,以后不会轻易发火,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火气,天信一脸紧张的向她递了一记眼角,随后安抚两个恼羞成怒的老人,“暂且不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彼岸花,眼下最要紧的是,怎样才能让彼岸花消退出去,我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所以并不知道村子里面以前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以前有过一次,不过数量没现在这么多,只在河边长了一些,没过几天便消失了,当时正值雨季,大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也只有几个人看见过,听大娘说过,画眉也曾见过,那时她才四五岁,这些邪花退去几天后,那几个看到花的人突然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有的死在床上,有的死在庄家地里,还有一个掉进了水井里,现在如今也只有画眉还毫发无损的活着,只是再也不会说话了。”其中胖老头说,天信大吃一惊,怔怔的看向画眉,“你不是从小就哑的?” “画眉五岁之前的确会说话,自从看见这些邪花之后,她就变成了哑巴,不过相比那些丢掉性命的人,她这样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画眉的娘亲感慨万千,画眉向天信点了点头,璨珠说:“你除了看到花,还有没有看到过别的什么?” “十几年前的那些花和现在的这些花一样,你不是长眼睛的吗? 这儿除了一望无际的花,你还想看出点什么!”瘦子老人说,他们都不太喜欢璨珠,尤其是她心直口快,恶语相加的态度,璨珠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挑衅,“你算什么东西,不就年纪大了点,别用教训小辈的口气跟我说话,想让我尊重你,就得拿出让我尊重你的作派,一句真话就能让你急了,那你除了一大把年纪,也没余剩什么本事,到哪儿都要摆出圣贤人的架子,你要是那么厉害,村里的人怎么不给你修庙塑身,等你死了以后,我一天三次给你上香磕头,为老不尊!” “你······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句试试!”瘦老头也算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突然被一个小女孩当着这么从人数落,眼睛一翻,竟然直挺挺的仰后摔了下去,还好天信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接住,璨珠一直都在江湖上流浪惯了,也没经过正儿八经的教导和规矩,更不知道人情世故,胖老头伸手指向她,气得浑身直得瑟,嘴唇发紫,大骂她没教养,混账东西,璨珠见所有人手忙脚乱的将瘦老头从地上抬起来,又见天信面色阴沉的可怕,面对辱骂,她竟然没有吱声。 “张老伯已经没气了。”瘦老头竟然被璨珠的话活活气死了,天信大惊失色,胖老头扬手便给她一耳光,璨珠顿时懵了,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半天没醒过神,一动不动的看着同样一动不动的瘦老头,这人命也太脆弱了,单单几句话就能伤人性命。 “自从她来到村子里以后,村子里就一连发生了那么多诡异的事,她不仅辱骂冰瞳仙子,还将彼岸花引入村里!她是个厄运加身的人,死神派来的小鬼,彼岸花就是证据,只会给村里人带来源源不断的厄运,我们把她赶出去,就能将厄运赶出去!”其中有人喊出那么大串激愤激昂的话,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小院里种满了青菜和丝瓜,情绪激动的人随手摘下悬挂在高墙上的丝瓜,劈头盖脸的向她扔去,还好丝瓜质地柔软,比石头砖块好多了,可是砸在头上还是生疼。 “对不起,我代她向你们道歉,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别乱扔东西,先听我说行吗?”天信气归气,他还是挡在了璨珠的面前,替她挡下不少铺天盖地的青草和丝瓜,胖子义愤填膺的说:“这个女人言语恶毒,不仅对冰瞳仙子出言不敬,更是没把我们村里的人放在眼里,咱们村子这滩浅水,容不下她这尊大鱼,如今村里接二连三发生那么多的祸事,早就人心惶惶,现在她又活活气死了老张头,把村里弄的鸡飞狗跳,不能再让她留在村里。她要是赖在这儿不走,我们就用棍棒侍候她走!管她是何方神圣,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哪能由她撒野!” “我们向大家保证,一定想办法让彼岸花退去!”天信尽力安抚激愤的村民,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惨叫声,大伙走到门外,个个脸上惊恐万状,拼命的往门里缩,只有天信和璨珠走了出来,怪不得他们那么害怕,原来一个透身着红色衣袍的女人正背对着所有人站在彼岸花的花丛中。 那人的头发散至腰际,火红的衣袍几乎和红艳诡异的曼珠沙华融为一体,在她不远处,两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正一点点的缩小,散发出一缕缕诡异凶煞的黑色,彼岸花的花瓣不断扩张,比原来几乎大了两倍多,焕发出如血一样绚烂鲜红,璨珠回头看了眼刚才口口声声要将她赶出村子的几个人,冷笑一声,“你们有本事怎么不把那个女人赶出村子!跟我一个小姑娘大喊大叫也不算本事!” “你就少说两句!”天信已经憋了许久,这时画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不顾胖老头的阻止,毅然往前走,在经过天信身边的时候,天信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去,危险。” 画眉冲他微微一笑,随后摇了摇头,清泉般的眼眸里闪烁出淡淡的神采,璨珠也不想看着她去送死,“那个女人十几年前放你一次,这次可不会跟你客气,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母亲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画眉,快点回去吧!这儿交给我们就行了。”天信还是没有松手,画眉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劲,猛地扯开他的手,当她的脚触碰到曼珠沙华的时候,那些妖艳而绚烂的花顿时黯淡失色,一点点的从她脚前退去,璨珠和天信相互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个惊艳却又卑微的女孩,竟然还有这般不可思议的力量。 画眉在离那个红衣女人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轻轻的跪在地上,那人侧过脸,眉目清丽,柔媚动人,恍如神妃仙子,她转过身,面目一览无余,惊艳绝伦的妖美和遍地盛开的曼珠沙华相得益彰,只是脸色过于惨白,仿佛像是一个死去已久的人,璨珠看到她漆黑飘舞的长发,不禁想起前些日子险些将天信拖至河里的女鬼。 |
“何方妖孽!长成这样也敢出来招摇过市!”璨珠对谁说话都不客气,尤其是长得比她好看的女人,天信狠狠的瞪她一眼,“你还嫌你闹的乱子不够吗?在没有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前,我们最好静观其变!” “你看她的样子像好人吗?妖里妖气,满脸写着我是死人的招牌,一看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祸害人间的孽障。天魔即将再世,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大白天出来兴风作浪!”璨珠说,天信用手捂住她的嘴,“你心声点,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好人,你把心里话老老实实的装在心里会怎么样!别让她听见了。” “你是担心画眉离她近,第一个受到殃及,还是担心她会对我不利?”璨珠故意问,天信说:“我当然担心·······担心所有人的安然。你和他们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我后悔了。”璨珠气呼呼的说,天信看了眼画眉,见那红衣女人似乎并没有大开杀戒的样子,低声说:“你这都怎么回事!越乱你越有事儿!” “我不要你和画眉成亲。”璨珠掷地有声的说,天信怔了怔,“我当然不会跟她成亲了!就算是为了分散绪儿的注意力,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娶别的女人,这辈子,我可是非你不娶的。” “你喜欢他吗?”红衣女人忽然弯下腰,目光虽然凌厉。却比先前温婉许多,画眉全身哆哆嗦嗦,连嘴唇也在颤抖,她不会说话,慢慢的抬起头,眼睛还没接触到她的目光,立刻又畏惧的低了下去,红衣女人随手摘了朵曼珠沙华,轻轻的别在她的发髻里,“我能看得出来,你喜欢那个男人,对吗?” 画眉觉得脑袋一软,红衣女人的手轻轻的在她发顶上揉了揉,“十几年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怕我?比起你刚见到我的时候,我现在的样子已经漂亮很多了,这才是我原来的样子,只是这样的状态无法长久保存,小画眉,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认为我是女鬼?” 画眉抬起头,冲她摇了摇头,红衣女人惨折的面容上掠过一丝笑意,眉眼也多了几分生气,“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谁看到一个全身腐烂的骷髅,都会被吓得半死,然后把骷髅扔到更远的地方,如果当年不是你,漫漫长河,我将一直暴尸荒野,任凭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你用自己的血和晨露重新让我活了过来,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应该得到这个世间最美最好的对待,那个男人样貌清秀俊雅,目光清澈单一,文质彬彬,气宇非凡,也怪不得你心生爱慕。” 画眉知道,他喜欢的是那个刁蛮任性的璨珠,虽然她言行出格,尖酸刻薄,很招人讨厌,可是他依然将她牢牢的装在眼睛里,他刚才说‘非她不娶’的话,她已经听到些许,他的心都给了别人,纵然她仙女下凡,又如何能容得下她? “喜欢他吗?”红衣女人再次问,画眉这次没有回避,也没有畏惧,而是坚定的点了点头,红衣女人身在散发着尸体腐烂的臭味,只有曼珠沙华淡雅的清香才能将她的体臭遮住,她嘴角上翘,掠过一丝神秘,“让我帮你好不好?” 画眉摇头,爱情若要长久时,起先得两情相悦,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她了,别人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将他的心上人从他心板上抹去,红衣女人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自从他来到了村里,你对他情有独钟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尽管你说不出来,以我的眼力,又如何看不出来,上次那小子在河边洗脚的时候,我特意吓唬了他一下,他还以为我要将他拖进水里,他的腿溃烂的厉害,应该中了蛊毒。” 画眉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红衣女人的手也是惨白惨白的,在红如鲜血的曼珠沙华的衬托下,愈发惨白,那是一种透着死气的白,“瞧你,担心的都快把心跳出来了,这下原形毕露了吧?” 画眉羞赧的低下头,红衣女人说:“别担心,你所喜欢的人,我怎么会见死不救?他中的蛊毒很厉害,我虽然不确定他中的是什么蛊,但是我却有把握帮他治好,上次在河边和他纠缠的时候,我的头发已经将他体内一半的蛊毒逼了出来,剩余的一半不足为惧,我告诉你哪儿长有解药的草药,其实男人的心并没有那么复杂,比起女人,他们更容易被感动。画眉,你是不是担心自己斗不过那只母老虎?” 画眉双眼无辜的看着她,随后还是表情无辜的看着开得极其灿烂的曼珠沙华,红衣女人说:“我正要找她算帐呢!明天这个时候就要发生天狗食日,这儿的百姓愚昧无知,又偏信怪力乱神,想要撮合你俩的好事儿,关键时刻还得靠他们推波助澜。好了,你快回去吧!时间长了会让他们心生疑窦,我会让曼珠沙华退去一办,剩余的另一半,等你心想事成之后,它们自然会消退,再也不会出现了,我用这样的方式报答你,你可愿意?” 画眉不胜欣喜,红衣女人不再说什么,这时璨珠的火爆脾气终于忍受不了了,她拔出剑,气势汹汹的将剑气向她劈来,天信担心她会吃亏,立刻上前助阵,红衣女人也是个厉害角色,总可以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她的剑气,天信不顾脚下的曼珠沙华,协助璨珠一起对付她,红衣女孩忽然一把将画眉从地上抓起,随后一脚踢在她的小腹上。 虽然没有用多少力道,却让娇小玲珑的画眉腾空飞起,眼看就要摔下去,天信条件反射去救她,璨珠没了天信帮忙,红衣女人顿时站了上风,天信眼疾手快,立刻将从半空飞落而下的画眉抱住,璨珠与她交手不过十几招,就已确定对方功力深厚,如果硬拼,吃亏的人肯定是她。 当她收敛剑气准备撤退的时候,红衣女孩见时机成熟,五指成爪,在她最后一剑扑后,立刻扣住她的肩膀,璨珠受痛,发出尖利的惨叫,红衣女人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扎进她的皮肉,曼珠沙华的花瓣随着她的腾空而从花枝上簌簌脱落,围着她迅速旋转,曼珠沙华的花粉带有强烈的迷香。 璨珠神智涣散,很快失去了反抗,天信将画眉放下,想要追上去却被铺天盖地的花瓣挡了下来,刚才激烈恐怖的场景,立刻随着漫天飞舞的花瓣而变得喜庆。 就像红衣女人承诺的那样,曼珠沙华果然退了一半,璨珠被红衣女人抓走,刚好顺了村民对璨珠愤愤不平的心意,他们认为红衣女人是冰瞳派来拯救他们的贵人,立刻去庙宇叩谢冰瞳大慈大悲,帮助他们化险为夷。 胖子摇晃着小竹筒,十几支竹签发出清脆哗啦的声响,很快,一只竹签从竹筒里被甩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只代表冰瞳心意的竹签,然而让所有人大失所望的是,上面写着下下签,胖子是除了瘦子之外最受村民敬爱和尊重的老人,只可惜瘦子被璨珠给气死了。 “彼岸花开开彼岸,独泣幽冥,花艳人不还。尘世忍离谁再念?黄泉一路凝泪眼。叶落花开花独艳,世世轮回,花叶空悲恋。莫叹人间魂黯淡,何知生死相怜远!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上可奈何。”胖子神神叨叨的念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话,但是知道这些话关系到村子的命数,胖子抬头看向天信,随后又看向刚才拯救村民的画眉,苍老的眼睛微微眯起,意味深长的说:“村子煞气太重,想要破煞,冲喜最唯一的出路。” 天信刚想反驳,被他抓在手心的花瓣突然不见了,他眼神变得有些呆滞,当着所有人的面竟然答应了胖子的要求,画眉知晓这必定是红衣女人使的法术,曼珠沙华的迷失香固然天下无敌,可是又能撑得了多久?等他清醒了之后,他们又该怎样面对这么突如其来的关系? |
第九十一章 碧灵珠一 地龙洞坐落于凶骨族最大的一个天然溶洞内,山脚下有一条小路直通洞口,洞口长满了苔藓,狗尾巴草和茅草,在洞口的上方,一大片绿茵茵的藤蔓直垂而下,枝蔓叶还隐隐开着淡红色的花帝,隐隐约约遮着洞门。 冰瞳走在前面,绪儿随后,刚时洞,凉气袭人,一股钟乳石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千奇百怪的钟乳石颜色缤纷,奇态万千,小如竹笋,大如孔雀开屏,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绚丽的采光,犹如到了仙境一般,壮观绮丽 冰瞳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溶洞里还有许多洁白如玉的雪花石,色泽柔和,显出冰清玉洁的神韵和风采,洞内高阔幽深,气势雄伟,绪儿忽然停了下来,洞孔繁多,洞洞相连,可谓四通八达,冰瞳侧过脸,看到身后那抹投在石壁上扭曲细小的身影,“如果怕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这儿溶洞分岔太多,每一条路都通往不同的地方,就像一个迷宫,曲折轮回,别有洞天,一旦迷失方向,有可能再也走不出来,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能把时间全都浪费在盲目寻找地龙窟。”绪儿觉得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很容易被困死在溶洞里,冰瞳说:“这儿是凶骨族世代绝密所在,即使找来凶骨族熟络此地的向导,想要短时间内找到龙地,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地龙窟是凶骨族历来重要防御要害,你不觉得我们一路走来太顺利了吗?” 这时幽暗的溶洞里忽然传来泉水激石的叮咚声,原本清脆的水滴声,在这死寂空灵的气氛下,显无沉闷而诡异,冰瞳和绪儿不再前行,屏气凝神,目光警惕的打量四周,空气中蔓延着一种让人无法克制的恐惧。 冰瞳的注意力很快被一串串从高空悬下的石葡萄吸引住了,葡萄圆润透亮,饱满丰润,在火光中竟然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使人忍不住想要摘下一颗尝尝这种生长于溶洞里的特殊葡萄的滋味,绪儿个子矮,她却鬼使神差的向石葡萄伸出手,冰瞳猛地将她的手压下,又将她从石葡萄底下拖开。 一粒石葡萄犹如熟透的果子,自动脱落下来,葡萄“喀嚓”一声炸开,顿时四分五裂,破碎的石头迅速凝聚,变成一只张牙舞爪,面目凶猛的鬼蜘蛛,冰瞳手起刀落,当即用剑将其斩杀,被劈成两半的鬼蜘蛛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一股散发恶臭的墨绿色黏液从它尸骸里慢慢的涌了出来,绪儿恍然一怔,仿佛从梦中突然惊醒,冰瞳的目光很快落在不远处的石坑里,上面布满了苔藓和细密的杂草,绪儿虚惊一场,如果不是冰瞳在紧要关头将她从石葡萄下面推开,她的魂魄便要被隐藏在石葡萄里的恶灵吞噬。 “这儿堆积了那么多的尸骨,看来这儿来了不少想要得到碧灵珠的造访者!这些骸骨里有人类,有凶兽,还有凶骨族自己的族民。这一路杀机重重,既然石葡萄里暗藏凶灵,那么这种凶灵应该藏于各式各样的石头里。”冰瞳将火把扎在石头缝里,双手合十,嘴里默念口诀,逐渐分开的双手呈拈花状,两朵淡蓝色的火焰一边扩大一边从她的指尖上飘然而起,直到两团火焰融入到一起,在半空中徐徐转动。 淡蓝色的火光像烈火般将整个溶洞照的透亮,连看不到的角落在光亮下也一览无余,形色不一的钟乳石闪烁出五彩缤纷的光芒,美轮美奂,眼花缭乱之际,也让她们明显感觉到奇异背后所掩藏的杀机,冰瞳和绪儿提着十二分的小心继续前行,随处可见的石坑里横七八竖的堆着尸骸,有的尸骸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苔藓,有的好多刚腐烂不久,尸骸泛出森森惨白的光。 洞里蜿蜒曲折,时宽时窄,淡蓝色的火团乃上祥光聚敛,可以轻松对付一些法力浅薄的恶灵,隐藏在形态各异的小型石头中的恶灵,自动自觉的将贪婪而凶恶的嘴脸重新缩回去,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山摇地动,地面震颤,石壁上的碎石噼里啪啦的往下滚落。在前面引路的蓝色光团也受到震力的牵引,隐隐往下坠落,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光线也由最初的淡蓝色逐渐变成深蓝色,法力也随着颜色的加深而增加。 绪儿的双手从上至下划过一道虚空,强大的气力立刻撑开一道坚固而飘渺的结界,将她和冰瞳完完全全的罩在其中,滚落的石块簌簌的往下掉,轰鸣声不绝于耳,大量的烟尘立刻在诺大的空间里蔓延开来,光线朦胧,黯淡不清,碎石在触碰到结界时,立刻被结界外层的力量远远的甩开,这可以让她们在飞沙走石间畅行无阻。 “小心后面!”冰瞳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将绪儿拉到一边,避开了一只力大无穷的拳头,地面顿时被震出无数条裂缝,碎石乱飞,砸在石壁的石头立刻破裂,并在石壁上留下深刻的印痕,那只如铁锤般的石头突然摊开,指尖如刀,轻而易举的将笼罩在外层的结界撕破,没了结界的保护,冰瞳和绪儿立刻遭受到纷飞雨石的袭击。 那是一头从高大壮阔如宝塔一般的石笋里破壁而出的恶灵,它面目狰狞,血盆大口,满嘴獠牙,下巴下面不停往外滴着粘稠的墨绿色液体,像鼻涕一样垂落下来,随着走动而被甩的到处都是,冰瞳惊悚,那些被黏液触碰的地方,立刻发出被融化的兹兹声,半人高的石笋在黏液的融化下,只剩下拳头大小,里面的恶灵也被未能幸免,绪儿的脸被一块尖锐的石头划破,鲜血顿时让躁动不安的恶灵变的更加烦躁,它发出震天动地般的咆哮,巨大的恶臭随着飓风般的气流向她们涌来,排山倒海,乱石横飞,掺杂在气流中的黏液将漫天飞舞的石头融化,凸显的石头也像是被齐刀砍下,整个空间仿佛又扩大了许多。 冰瞳和绪儿的身体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远,绪儿身子轻,被强大的气力吹的更远,身体直接重重的撞到石壁上才停下来,在下落的过程中又不幸撞到石头的斜面,身体再一次受到重创,从高处狠狠的摔了下来,她喉咙一甜,大量的鲜血瞬间从嘴里喷涌出来,冰瞳迅速上前,想要将她搀扶起来,然而她的手还没有碰到绪儿,身体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拉扯着,线的另一头猛地一收,她的身体也随着巨大的惯性摔到石壁上。 身形巨大的恶灵嘴里连连发出怒吼,仿佛在告诫对方不该侵入它的领地,它上下咬动着牙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绪儿伤势严重,连勉强站起来的力气出没有,冰瞳虽然没有吐血,可是这一摔却摔的极其惨重,她银白色的长发凌乱的遮住她的面容,纤细的手掌布满股股冒血的伤痕,狼狈之中却多了几分凄艳。 巨大的恶灵仿佛对冰瞳的血气情有独钟,它迫不及待的张开獠牙,疯狂的向她扑来,绪儿大惊,她刚要动行内力,可是五脏六腑深受震骇,稍一用力,牵一发而动全身,全身仿佛再一次受到重击,连皮带肉再一次开裂。 冰瞳左躲右闪,直到被恶灵逼到退无可退的绝境,冰瞳接连跌撞了几次,她咬紧牙关,还是有血源源不断的从她嘴角溢出,激越的恶灵嗅到她的血气味,巨大的眼睛里闪出残忍而欢悦的光彩,仿佛只要一张嘴,就可以将眼前的美味送进肚子里,冰瞳的后背抵在冰凉的石壁上,恶灵伸出黑色的舌头,从它嘴里涌出来的黏液越来越多,黏黏稠稠的落在地上,强烈的副的腐蚀力将地面溶出一个又深又大的坑,冒着气味熏人的恶臭。 恶灵再也按耐不住,它出手的速度迅雷不及,身形巨大却异常灵敏,绪儿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恶灵巨大的手掌竟然已将纤瘦虚弱的冰瞳抓在手中。 |
冰瞳动弹不得,恶灵伸出舌头,在她的脸上扫了一下,冰瞳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些许头发已被舌头上的黏液融化,面容上也出现斑斑血迹,恶灵满意的吼叫两声,它张开嘴巴,猛地咬向冰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团漂浮在空中摇摇欲坠的冰蓝色火团,骤然变成红色的烈火,它趁恶灵张开嘴巴的刹那间,犹如猎鹰般钻进它的嘴巴里。 恶灵的身体立刻变成红色,有火光从它的牙缝里迸裂出来,光团如熊熊烈火般在恶灵的身体里燃烧起来,从它粗糙黑沉的皮肤上透出来的红光越来越亮,炙热的火团的热度不断膨胀,几乎要将它的内脏化为灰烬,恶灵“扑通”一声摔倒,剧痛的身体在地上滚来滚去,冰瞳集中力量,一鼓作气,在间不容发之际从恶灵渐渐失去力量的手掌里逃脱开来,在地上连翻了几滚。 绪儿手忙脚乱的将她扶到一块巨石的后面,本以为那团炽光爆发出的能量足以将恶灵的身体炸成肉酱,没想到恶灵忽然连滚带爬的爬到它用以藏身的巨大石笋里,不知咕噜咕噜喝了什么,发红的皮肤很快黯淡下去,仿佛它喝下的东西已经将他体内的光团熄灭,转眼间便恢复到它原本的样子。 它气势汹汹的用手掌拍打石壁,强烈震耳的声音尖锐而凌厉,沙土飞扬,石块滚动,风势强暴,没有了火团照亮,眼前的视线立刻陷入一片昏暗,耳边尽是世界末日崩溃的声音,石块在它的黏液下迅速腐蚀,兹兹的溶化着,恶灵呼呼沉重的喘气中透着毁天灭地的愤怒,它的眼睛可以看到暗夜里的一切,巨大的手掌仿佛要将藏在石头后面的两个人拍面两团肉糜。 “吼!”恶灵发出剧烈而愤怒的咆哮,大地震颤的更加厉害,石头幕天席地的往下摔,烟雾弥漫,呛得人无法正常呼吸,那块巨石也发出也在一声剧烈的爆破声后四分五裂,细碎的砂石从高处往下飞落,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犹如雨点悄然打落在屋瓦上。 整个空间逐渐安静下来,死寂一般的气氛变得幽深恐怖,两盏在黑暗中忽闪忽闪的金色光芒逐渐将这个朦朦胧胧的世界点亮,一团火红色的火才从地上缓缓升起,随后气力有所减弱,逐渐变成冰蓝色,光芒乍现,遍地的乱石中,五颜六色的钟乳石闪出颜色灿烂的光芒,层层叠叠的石塔也是光芒万丈,整个空间再次恢复先前绮丽神秘的色彩。 “你们没事儿吧?”荣烨的声音骤然响起,冰瞳神色恍惚,她忽然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冰凉清透的抚摸,白驹的舌头虽然湿湿的,软软的,素来让她恶心不已,可是它的口水却可以迅速治愈她脸上的伤痕,伤痛在减弱,体力有所恢复,她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强烈的光线扎得她又立刻合上,她紧紧的抓住白驹柔软的皮毛,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睛才适应眼前缤纷亮丽的光线。 “这是凶骨族的禁地,你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小黄人站在荣烨的身后,一脸兴师问罪的说,冰瞳并不理会她,目光急切的在四周搜寻,最终她在一块石头下发现绪儿露在外面的手,荣烨不由分说,立刻将那块压在绪儿身上的石头搬开,绪儿双眼紧闭,嘴角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迹,身体各处都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有此可见她俩和恶灵刚刚展开了一场多么激烈的生死搏杀。 “绪儿死了吗?”没想到璨灵也跟着一起来了,荣烨瞪她一眼,“如果你关心她,就不该用这种幸灾乐祸的态度。” “你们都是大好人,就我一个是坏人,你们说什么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我一个眼神都是为了别人不得好死!荣烨,在你眼里,你是不是就这样定义我的?”璨灵很不高兴,荣烨没理她,小黄人找到机会,满脸替天行道,“你活着,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你的手上,倘若你死了,很多人将幸免于难,有的人出生,会给这个世间带来阳光和希望,而你却只能给别人带来死亡和杀戮,我要是你,现在就找块石壁,一头撞死算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璨灵冷笑,小黄人吃了一瘪,却又找不到反唇相讥的底气,只好讪讪的走到白驹身边,一脸得意的看向她,仿佛在说,你敢站在白驹身边吗?小心它一口咬死你。 “你们怎么来了?”冰瞳一边问一边往绪儿的嘴里塞了一颗红色药丸,很快,绪儿便缓缓的睁开了眼,荣烨解释说:“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白驹突然来找我,抢走我的一只鞋,扭头就跑,结果我就一路追着它跑到这儿来了,刚才恶灵扑向你们的时候,也是白驹在关键时刻咬中了恶灵后心,又用尾端的毒刺扎了它,恶灵没挣扎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谢谢。”绪儿虽然知道白驹是因为救主人才顺手救了她,但是心里依然对她充满了感激,冰瞳轻轻揉了揉白驹的脑袋,它脑袋的菱角已经长出,潜能大增,这也是它可以一口咬死恶灵的原因。 璨灵看着她们俩亲密无间,相互协助的样子,心里又惊又怕,惊的是,如果绪儿真的攀上冰瞳这棵大树,她以后可就更有势力对她颐指气使,怕的是,绪儿会和冰瞳联手对付她,虽然她当初鼓动绪儿来投奔冰瞳,可是她也相信以冰瞳嫉恶如仇,雷厉风行的作派,应该不会接受绪儿的投诚,甚至还会杀了她,况且两人本来就是势不两立的对敌。 “父亲马上就要触动地龙了,既然救着了人,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小黄人催促,荣烨看向冰瞳说:“仙子,既然你们已经无碍,还是早些离开这儿为好。” “我还没有拿到碧灵珠。”冰瞳看出小黄人是凶骨族的人,小黄人先是一怔,随后怒气咻咻的说:“就知道你不怀好意!竟然敢打碧灵珠的主意,你们连这点关卡都过不去,只怕你们还没看清地龙长什么样子,龙地就会让你们两个魂飞魄散。还不快走!” “宁爷死了,我必须要用碧灵珠让他起死回生!”冰瞳可不打算半途放弃,荣烨咋舌,看来璨灵说的没错,冰瞳并不关心凶骨族的死活,她来凶骨族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白驹见他神色冷厉,雄赳赳气昂昂的挡在冰瞳的面前,就在这时,荣烨忽然闷哼一声,身体猛地颤抖一下,摇摇晃晃的摔到地上,小黄人见璨灵对荣烨下黑手,还没作出反应,璨灵的剑尖已经抵在荣烨的脖子上,“你敢再靠近一步,我就将剑更近一步的扎进他的喉咙,其实不难看出来,你应该很喜欢他,如果你忍心看他死在你的面前,我现在就成全你。” “你想干什么!”小黄人怎么忍心看着他死,脸上的松懈和迟疑已经让璨姝看到她的态度,小黄人一脸求救似的看向冰瞳,“荣烨刚才救了你们俩一命,危险关头,你们俩总不能见死不救。” “冰瞳,你愿意为了报恩而眼睁睁的看着宁爷丢失性命?不过话要说回来,你都走到了这一步,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如今这个四只胳膊的小丫头应该知道通往地龙窟的捷径,有了她,相信以你的本事,应该很快就能将碧灵珠拿到手。”荣烨不省人事,璨灵的剑依然抵在他的颈脖上,她这么说自然有自己的动机,小黄人指着她破口大骂,“地龙威力无穷,你想去就随你去吧!就凭你的几分能耐,地龙不用张嘴也能让你死无全尸!” “我会让你走在我的前面,这样地龙在让我死无全尸之前,你首当其冲!小怪物,你要是再敢跟我罗里吧嗦的,我就送你的情哥哥上西天。”璨灵虽然不会真对荣烨动手,但是表面功夫还得做得淋漓尽致一些,小黄人生性单纯,并没有识破她的诡计,璨灵看向冰瞳,一脸商量的说:“你是仙子,做不出威逼利诱的事,那么这个恶人的角化就由我来但当,我有把握让这个小怪物在前面带路,对于对付地龙的事,我可以和你联手。” |
“我可不相信你会助人为乐,更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帮我,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冰瞳说,小黄人愤慨,“地龙是凶骨族的镇山之宝,你们想要争抢碧灵珠也该经过东道主的同意,你们这些人真是可恶至极,横行霸道,大言不惭,尤其是你冰瞳,你以为你打着为天下太平的旗号就可以巧取豪夺凶骨族的守山灵珠?照你这样的行径,你和杀人如麻的璨灵有什么区别。” “听你这语气,好像还挺瞧不起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其实我也瞧不起你,早知道一刀把你给杀了,看你还敢不敢口出狂言,不对,现在还不能杀你,我得想办法让你老老实实的带我去找凶骨族的守山灵珠。”璨灵眉心的莲花印煞气翻涌,蠢蠢欲动,一道黑气随着她的指尖射进了荣烨的额头,荣烨骤然睁眼,目光呆滞而无神,他从地上站起来,像行尸走肉一样叫璨灵为主人,小黄人难以置信,扯了扯他的胳膊说:“荣大哥,你别着了她的失魂法!” “在一个时辰之内,他都不会有心智,就像行尸走肉那样恍恍惚惚,小怪物,你最好乖乖听话,他的命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一旦让我发现你背着我耍花招,我不会动手,但是我会让他杀了你。能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下,其实也没那么惨。”璨灵冷笑,小黄人看着面无表情的荣烨,整颗心仿佛塌陷了一般,璨灵并没有当着冰瞳的面去抢荣烨背着的魔杖,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利用魔杖去投靠天魔。 第九十二章 联手 荒村 烈火般的曼珠沙华已经退去一半,另一半依然开的如火如荼,鲜花的花朵像血一样布满村庄的每个角落,空气中却蔓延着淡淡的清香,画眉家的门楣上挂着如曼珠沙华同样鲜红的花绸,这是她给画眉的承诺,不管她和她的心上人日后如何,那就不是她所能控制得了的。 “你到底对天信做了什么?”璨珠被她点了穴道,只能像木偶一样任由她摆弄,红衣女人的苍白的指尖在阳光下忽然变成森森白骨,转瞬间又恢复如常,她指着从画眉家进进出出的村民说:“我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为了为了还画眉一个人情。” “如果不是你暗中捣鬼,天信怎么可能答应跟她成亲!他说过他这辈子只会对我一个人好,除了我,他不会另娶他人!”璨珠的眼泪终于凝结成珠,从眼眶里滴落下来,红衣女人伸出手,那滴眼泪刚好落在她的指尖上,她对着光线,泪珠发出晶莹剔透的光,“男人三妻四妾,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你口口声声说他这辈子非你不娶,可事实是,他马上就要和另一个女人拜堂成亲了,等行完三叩首,送入洞房,那个女人将会成为他的结发妻子,明媒正娶,名正言顺,而你不过是他所喜欢的一个女人而已。” “只要我还活着,你总不能困我一辈子。”璨珠心急如焚,她不能失去天信,红衣女人笑,“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困你一辈子?以你刁野蛮横的个性,只怕我也没本事困你一棍子,不过,我将你困至画眉和你的心上人行完夫妻叩拜大礼,这点把握还是十拿九稳的。” “你应该从来没有被人爱过,也没真爱的爱过别人,要不然你就不会对我做出这种残忍的事。”璨珠挣扎不了,心在那么高涨的喜气中一点点的冷却,红衣女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持住了,“我就是太懂了,所以我才让你体验一下我曾受到的伤害和痛苦。看到你脸上的眼泪,曾几何时,我也曾这样痛彻心扉,很多问题我总是想不通,越想越乱,脑海里盘旋着太多为什么。为什么付出得不到回报?女人的眼泪流多了,总能看清事实,那些想不通的事,也就变得清晰了,所有的痛苦,其实都来源于我的一厢情愿,无论我为他付出多少,在他眼里,还比不过一个什么也没做的人,这就是答案。” “那你为什么不去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璨珠觉得不能和她硬拼,故意和她套近乎,红衣女人说:“那你忍心杀了他吗?那些海誓山盟,他的音容笑貌,你真的能做到忘记?” “画眉到底帮了你什么!以至于让你用这样的方式还她人情?”璨珠想弄清画眉和她的关系,红衣女人说:“如果我说我是一百年前的齐国公主赤燕,我相信吗?” “你是齐国的赤燕公主?这怎么可能!”璨珠惊讶,赤燕公主笑,“你都听到关于我的什么传闻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怎么可能不震惊!好好的一个公主不做,非要剑走偏锋,坠入歪门邪道,与天魔狼狈为奸,残害生灵,以至于整个齐国的百姓遭受灭顶之灾,你欺师灭祖,丧心病狂,几乎为天魔付出了所有,然而那个让你奋不顾身的男人到头来依旧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却让你自个儿悟出一厢情愿的道理,这是你的悲哀还是你的勇敢?跟你比起来,我可没你这么凄烈,至少我还知道天信心里还装着我。”璨珠冷嘲热讽,赤燕公主顺手给她一耳光,她愤恨的眼里几近冒血,她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她强行抓着璨珠的胳膊,一路扯着她走进画眉家的小院。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曾经想像过和天信的婚礼?”赤燕公主故意说,璨珠的眼里充满了疼痛,可是她却摆脱不了她的束缚,赤燕公主见她不说话,叹了一口气,“我也曾经想像过和他的婚礼,可是想来想去却是痴心妄想,如今看到你重蹈我的覆辙,忽然觉得我当时的心情一定和你现在的心情一样,越是挣扎越挣扎不了,越想钻进他眼里,可是他的眼里却装着别人,这种欲罢不能比任何痛苦都痛,直到痛的没有知觉。” 画眉的喜袍虽然粗糙,但是她貌如西子胜三分的姿色却补救了衣着上的不足,几乎年有的村民都来了,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对她的祝福和敬仰,毕竟是她代表所有村民向那个红衣女人跪求安宁和祥和,在他们眼里,不会说话的画眉和普度众生的冰瞳同样值得他们敬拜。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所有人当然尽其所能的祝福她,希望她和夫妻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新郎官来了!来了!”在众人千呼万唤下,天信身着红色的衣裳终于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璨珠站在门口,刚好碰到了他的目光,她以为以他对她的爱,应该可以抵过赤燕公主对他所使的下三滥手段,没想到他只是目光匆匆的从她脸上掠过,随后牵住画眉的手,画眉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璨珠,她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和慌乱,赤燕公主冲她微微一笑,仿佛在告诉她,这一切有她在,绝对没问题。 喜娘急忙将红盖红盖在画眉的头上,天信一路牵着他往里面走,璨珠情急之下喊出他的名字,天信怔了一下,随后回过头来,略显呆滞的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茫然,或许是璨珠的声音在他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他竟然隐约有些清醒,忽然分不清那缕声音来自哪儿,好像就是身边的这个人。 在看到身边遮着盖头的新娘时,他以为是璨珠,眼神里的迷茫仿佛被热水淡淡化开的冰冻,笑容也一点点的从他眼眶里往外泛滥,赤燕公主猛地将她扯到门外,天信看到的,只是几十个带着满脸祝福他的村民,他紧了紧握在掌心的手,隐约能感觉到她的细汗,无论她平日里有多刁蛮,等到正儿八经成亲的时候,她依然可以像个安静文雅的女孩。 “你瞧他看画眉的眼神有多疼爱。”再次露面时,天信已经和画眉一拜天地了,璨珠看到他的笑容,也被他的那抹笑容伤到不能自抑,那明明是他看她时才有的神情,为什么他会那么生动的去看另一个女人? 不是说好这辈子非她不娶的吗? “你是继续留下来看,还是跟我一起去凶骨族?”赤燕公主说,璨珠目光呆滞的看着他和画眉恭恭敬敬的叩拜高堂,起身的时候,他甚至还细心的扶住她的胳膊,赤燕公主先前还捏了一把汗,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应该是醒了,或许他没有发现新娘是画眉,应该是把她当成了璨珠了吧。 |
“我说不去,你能放了我吗?”璨珠转过身,天信和画眉相对站着,夫妻对拜,当那个高亢的声音高喊礼成后,璨珠猛地吐出一口血,身体摇晃了一下,天信看到站在最门口的村民一阵骚动,目光顺势望去,只见一个瘦弱佝偻的女孩在一个老太婆的搀扶下慢慢离开。 他忽然想起了璨珠,她也是这样的消瘦,他拉住画眉的手,她或许太紧张了,手掌竟然微微颤抖,璨珠曾经跟他说过,他得抱着她进入洞房,天信的脚伤几乎痊愈,已经不那么痛了,轻轻松松便将她打了个横抱,他们在别人的祝福声中走进了洞房。 门外的村民都像麻雀似的欢闹起来,在他们看来,这桩亲事是冰瞳亲自指点,必会给村子带来更多的福气。 “璨珠,我真是太高兴了,这辈子从没像今天这样高兴。”天信将画眉放下,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坐在床沿上,他不知怎么,忽然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酒壶,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仰头喝下后,只觉得那股从咽喉蔓延上来的火仿佛一下子熄灭了似的,画眉的手攥成拳,手心的汗珠随着心慌意乱仿佛更多了。 天信纳闷儿,这酒劲也太大了,只喝了一小杯,便觉得头晕目眩,视线一阵迷糊,这时几个喜娘满脸喜气的推门进来,其中一个将他们的袍子系在一起,寓意永结同心,他们唧唧嘎嘎像念经一样将吉祥话翻来覆去说了几遍,直到有人将一只小酒杯塞进画眉的手里,冰冷的酒杯让她的手更加颤抖了,酒水几乎飞溅出去。 “你们都出去吧!”天信有些迫不及待,下腹仿佛有团炽烈的火骤然爆发,一点点的往他全身蔓延,他眼神迷离,面色酡红,步伐不稳,连呼吸也变得凌乱了,喧闹的房间很快安静下来,窗纸上隐约可以看见几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应该是还想凑热闹的喜娘,他不想那么急躁,轻轻的坐在她的身边,他将手伸到画眉的嘴边,声音颤抖的说:“你咬我一下,要不然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画眉的嘴唇比她的手颤抖的还厉害,他的手指温柔而修长,她缓缓张开的嘴只在他的手指上象征性咬了下,随后将亲吻他的指尖,一点点的移动他的手背上,她温润的触碰让他失去了耐性,他扯去盖头,画眉美艳脱俗,千娇百媚的脸立刻撞进他的视线。 他迟疑了一下,忽然记不起璨珠的样子,他用力的甩了甩头,仿佛想要让自己更清楚的看清眼前的面容。 的确是璨珠,画眉的面容在他恍惚不清的视线里,一点点的变成璨珠,他急切的将她揽在怀里,用力的抱紧怀里的柔软身体,心软的如同二月春水,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璨珠,我终于娶到你了,如今梦境中的幻想终于得以实现,我以后就是你的丈夫,我会珍爱你生生世世,璨珠!” 屋里的灯灭了,聚集在外面凑热闹的人也欢天喜地的散开。 “你看他们已经熄灯睡觉了。”赤燕公主不用看,也能知道天信喝下了她早就替他准备好的酒,她在里面放了催情药,璨珠有气无力,她双手捂住耳朵,天信含情脉脉的眼神曾让她怦然心动,如今他却当着她的面,用同样的眼神去看另一个女人,都说男人薄情寡义,她深信在信会和那些人不一样,她也认为自己和那些愚蠢的女人也不同,原来,她和赤燕公主一样,都是在伤痛后无师自通,悟到了一厢情愿的意思。 “你要带我去凶骨族干什么?”天信负了她,从此以后,她便要下决心将有关于他的一切全都彻彻底底的忘掉,赤燕公主笑,“怎么,这么快就想能了?很好,非常好,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去凶骨族是为了拿到碧灵珠。” “那是什么东西?”璨珠问,赤燕公主说:“一个可以让我不用曼珠沙华也能保住面容的人。你还记得你曾在河边射伤的一个女鬼吗?那个人就是我!所以,你欠我一条命!” “那是因为你想要将天信拖进水里!”不知不觉中,她还是提到了他的名字,赤燕公主笑,“你没看到他走路的样子比先前好多了,既然是还人情,那就得将人情还得更彻底一些,在我头发缠住他伤脚的时候,我已经将他身上的蛊毒逼了出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怎么能让画眉失望呢!” “坑蒙拐骗的东西,你指望能拥有多久?天信不可能永远活在你的迷幻之中,等他清醒了之后,你的好心只会将她推入更黑暗的深渊。有些忙会让你的好心适得其反,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为什么要让你的恩人重蹈你的覆辙?”璨珠讥笑,赤燕公主仿佛并没有将这一点视为东窗事发,“但是,他们成亲已经成为不可抹灭的事实,我看那小子忠厚斯文,应该干不出始乱终弃的事儿。在我看来,以我的眼光,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能看得上他?” “那我们就走着瞧。”璨珠无话可说,赤燕公主得意,“听说你的姐姐也在那儿,几乎将凶骨族的人杀了一半多。” “我姐?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璨珠惊讶,赤燕公主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残杀那么多凶骨族人,但是我却知道,她好像也是奔着碧灵珠去的。” “你怎么知道?我又怎么相信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璨珠说,赤燕公主也不生气,“你不记得大石头底下的那个血人吗?” “小马?是你救了她?”璨珠更加疑惑,赤燕公主说:“我可不是见人就杀的女魔头!救下他,是因为他可怜,还有一个原因,在我和你姐交手的时候,我在她身上洒了不少曼珠沙华的花粉。想要找到她,曼珠沙华会一路沿着她的足迹遍地开花,直到引着我找到她为止。” 果然,在通往凶骨族的路上,到处开满了红色的曼珠沙华,赤燕公主顺着曼珠沙华的指引方向,很快到达地龙窟的洞门口,绚烂而妖异的花犹如探路的先锋,随着她的脚步而不停往前延伸。 “这下可热闹了!那么多人联手对付地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在这儿!”赤燕公主在看清那个白发飞舞的女子后,眼神里的惊愕和她先前稳操胜券的自信很不相符,璨珠说:“你整天忙着还画眉人情,难道没有看到村民们自发性的给冰瞳修了一座庙宇?坐在莲花座上的那个人和你眼前看到的这个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
第九十二章 璨珠血祭魔杖 “她不是一百年前被封印了吗?”赤燕公主更加百思不解,璨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赤燕公主好像有冰瞳有血海深仇,故意说:“她曾为天魔死过一次,如何天魔再世,她怎么着也得赶在他前面复活,然后再杀他一次。你要是有这本事,赶在她之前将天魔绳之以法,说不定很快就有人自发性的给你修庙塑身了。” “你给我闭嘴!”赤燕公主恼了,璨珠笑,很快又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哦!我明白了,你为情人倾尽一切,但是你情人的心,却被她这个什么都没做的人给抢了去?冤有头债有主,何况是这样的深仇大恨,你还站着干什么!她抢走你男人的心,就算那个人的心已经抢不回来了,你得为自己讨个公道,让她知道你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我去插上一脚,搞不好一命呜呼,你好趁机逃跑?少做白日梦了!”赤燕公主立刻识破她的伎俩,璨珠冷眼看着眼前这几个和地龙斗得昏天暗地的人,绪儿忽然被地龙的后脚踢中,身体骤然摔出十几步远,那么瘦小的身体却将石头撞碎,足以看出地龙的威力,她还注意到两个人,一个是长有四只胳膊的女人,另一个竟然是荣烨,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缠斗,面无表情,目光呆板,一看就是中邪的症状,长有四只胳膊的女人不停的晃动他的胳膊,仿佛想要他快点清醒过来。 姐姐璨灵虽然在和地龙交手的时候很拼命,可是关键时刻,她都会及时避开,白驹表现的也很凶悍,它脑袋上尖锐而凌厉的菱角已经将地龙的腹部和后背划出数长鲜血淋漓的口子,地龙就在两人一兽的围攻下,逐渐陷入劣势,这时四只胳膊的女人见地龙终于筋疲力尽的摔在地上,冰瞳和璨灵也相继从高空落下。 璨灵并没有急着去拿碧灵珠,而是将荣烨竹筒里的魔杖拿了出来,就在这时,四只胳膊的女人见冰瞳要去拿地龙额心处闪闪发亮的碧灵珠,她不顾一切的挡在地龙的前面,满脸是泪的哀求,地龙失去了碧龙珠,它将活不过几日,希望冰瞳可以高抬贵手,地龙伤痕累累的身体艰难的动了动,细密而纤长的胡须轻轻的缠住她的胳膊,冰瞳冲她摇了摇头,如果她拿不到碧灵珠,另一个人的命将不复存在。 就在这时,仿佛已经知道大限已至的地龙,也没再挣扎,额心处的碧灵珠忽然冉冉升起,冰瞳看着奄奄一息的地龙,这份罪孽,她迟早要偿还的,地龙的眼睛很快黯淡,四只胳膊的女人恨恨的盯着冰瞳,她所有的咒怨已经不足以用恶毒的语言来骂她。 赤燕公主见时机成熟,她一伸手,屈伸的五指立刻爆发出强大的吸力,那颗漂浮在半空中的碧灵珠刹那间落入她的手里,冰瞳在看到她的瞬间,也是同样的吃惊,仿佛她也没料到对方还活着, 璨灵早已将魔杖取了出来,她如今已经走投无路,必须解除魔杖的封印,强大的火光在魔杖身边燃烧,冰瞳在发现璨灵试图解除魔杖的封印时,一甩手,一记强大的剑气将璨灵远远的甩开,而她在甩开之前,又将火光四起的魔杖摔入被地龙砸出来的深坑里,这样可以防止冰瞳毁了了魔杖。 绪儿之前便受了很重的内伤,如今这一摔又将她的半条命摔没了,她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璨灵也被摔的不轻,她在发现碧灵珠意外落入他人之手时,这才明白她们几个螳螂辛辛苦苦捕来的秋蝉,却躲在暗中的黄雀据为己有。 冰瞳没有对赤燕公主动手,但是璨灵趁着赤燕公主得意之际,袖子里骤然射出一枚短剑,赤燕公主反应灵敏,短剑并没有伤到她,却伤到了从她手里甩出去的碧灵珠,只听“咔嚓”一声,碧灵珠被一分为二,随着短剑的威力被迅速的弹开,冰瞳眼疾手快,立刻将那半颗离她最近的碧灵珠拿到手,而另半颗则被厚积薄发的璨灵拿到,赤燕公主恼怒交加,不过她并没有急火,她将身后的筹码拎了出来,璨灵在看到璨珠时,脸上的得意立刻风吹云散,赤燕公主拿璨珠要挟她,要求她拿碧灵珠来交换她妹妹的性命。 冰瞳不想多管闲事,她将几近昏迷的绪儿从地上抱起,在荣烨的脑门上拍了一下,荣烨的神智有所清醒,冰瞳不想久留,带着绪儿和白驹离开了。小黄人看着身体渐渐变成粉末的地龙痛哭不已,她见荣烨向她走来,泪流满面的扑到他怀里,荣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眼前的惨景也足以说明一切。 魔杖燃烧的火焰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大,溶洞里的稳定也越来越高,荣烨拉着小黄人的手往外跑,小黄人想带着魔杖一起走,可是魔杖身边泛起的邪火开始吞噬四周的石头和其他,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赤燕公主不愿跟她多作纠缠,看她犹豫不决,只好跟她硬抢,璨灵哪是她的对手,两个回合下来,她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赤燕公主突然一掌拍在璨珠的身上,她的身体带着强大的爆发力冲向璨灵。 或许璨灵当时只是出于条件反射,或许她想将速度极快的妹妹抓住,被她握在手心的碧灵珠骤然滑落,赤燕公主计谋得逞,她的脚用力一蹬,身体腾空而起,强大的风势刮得地面尘土飞扬,她果断而利索的捞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碧灵珠. 璨灵的手没有抓住璨珠,强大的惯性致使璨珠一直往前飞,直到摔进火光四起的深坑,璨珠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身体便被大火吞灭,在她倒下的一刹那,眼神充满了绝望,那是对姐姐彻彻底底的绝望。 璨灵也万万没想到妹妹会摔进火抗里,那是魔杖封印所激发的火焰,无底是谁,只要被火焰吞噬,下场便是灰飞烟灭,璨灵两腿发软,双膝跪地,不管怎么说,璨珠都是她的妹妹,如今她却眼睁睁的看着妹妹魂飞魄散,空气里的热度已经让石头变得滚烫,可是璨灵却一点也没感觉到难受,或许是心里的悲痛已经掩盖了她肉体上的伤痛,魔杖的火焰逐渐消灭,炽烈的热度也在消退,璨灵走到坑边,将魔杖从坑里取了出来,原本白色的魔杖,如今也因妹妹的血肉之躯变成血红色,和曼珠沙华一样的颜色。 突然,石壁上开始噼里啪啦的惊现裂缝,土地也是同样如此,看来地龙临死之前已经将所有能量转入地上,包围凶骨族四面的山将全部崩塌,璨灵将魔杖放进竹筒,她再次看了眼乱石成堆的土坑,璨珠已经消失不见了,如果她能及时抓住妹妹,或许就可以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 她不可否认自己对妹妹的感情,每次都会将伤感情的话说的那么决绝狠心,可每一次正真和她狭路相逢时,她再大的狠心也下不了手,如今妹妹尸骨无存,就像她嘴上诅咒的那样,蓦然回首,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愁肠九回,以后再也没有了,这份内疚,将会成为她日后长期折磨她的根源。 深艳鲜红的曼珠沙华依然繁茂的开放着,这些鬼魅的花无处不在,石头的缝隙里,怪石嶙峋的夹层中,松软的沙石里,甚至连光滑湿润的石壁上,也能看到曼珠沙华鲜红欲滴的影子,璨灵将竹筒背在身后,这些花都是赤燕公主用来断后的屏障。想要从这儿活着出去,必须想办法越过这些恶毒的地狱之花。 璨灵深知曼珠沙华奇毒无比的花粉和汁液,她将帕子放到从石缝里缓缓迸溅出来的泉水浸了浸,随后蒙在了脸上,这样可以隔绝曼珠沙华飘散在空气里的花粉。那股泉水越涌越多,顺着坑坑洼洼的地面,一路往前蔓延。 在经过曼珠沙华的时候,那些傲然诡异的花仿佛受到天敌的制约,在清澈的泉水中逐渐枯萎,化成一股深黑色的浊气,随着水流四处飘散,璨灵拿出剑,准备将那道流出清泉的石缝再拓出一道口子,这样就可以让更多的泉水流出来。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曼珠沙华虽然畏惧清泉,可是它们融化在清泉里的浊气却化为一条条像毒蛇一样满嘴毒牙的怪物,嘴巴上下都长有尖锐的獠牙,不时有红色的液体从下颚滑落下来,在泉水的浸润下又变成另一条大小相似的毒物。 |
依此类推,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凶恶妖异的曼珠沙华转眼间全都变成面目狰狞的毒物,它们剧烈扭动着细长的身体,四面包抄,将她围困在中间,前仆后继,水泄不通。璨灵胆战心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密密麻麻的毒物,石缝里的泉水越涌越快。 随着一声刺耳的“咔嚓”声,裂缝骤然扩大,更多的泉水从里面气势湍急的涌了出来,随着水头越来越猛,溶洞里的积水也逐渐上升,那些毒物竟然可以像蛇一样漂浮在水面上,泉水已经漫过她的小腿,璨灵忽然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她费尽心机,结果没有拿到碧灵珠不说,还赔上了妹妹的性命。 如今报应来了,自己也身陷绝境,等待她的将会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那股疲惫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将她拖进深海,她忽然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眼下这万劫不复的地步,是一直忍受的屈辱使然,还是她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强大? 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毒物异常狡猾,随着水面不断上上升,它们忽然悄无声息的潜入水中,璨灵的恐惧已经拉至极点,当钻心的疼痛从她脚面传来时,她忽然明白一个道理,这是别人质问她千万遍她却依然执迷不悟的道理。 妹妹曾经问过她,她说姐姐,就算你杀光了全世界的人,那么这个世界就是你一个人的吗?就算你杀了所有伤害过你的人,你手上的血真的可以抹去那些鲜血淋漓的伤痕?姐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是我最亲最爱的姐姐,你给我的温暖大过你对我的伤害,不管你的心有多狠,你可以不认我,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放心不下的亲人。 “璨珠,对不起!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姐姐不会再那么执着!在姐姐心里,你也是姐姐一直放不下的亲人!璨珠,姐姐马上就要来陪你了,无论地狱的路有多黑,姐姐会像小时候那样搀着你的手,那些恩怨情仇,不过是我的一时不甘心而已。现在想通了,却发现自己丢失了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璨灵手里的剑颓然滑落,“扑通”一声沉入水底,一直以来压在她心头上的巨石仿佛被如今的释然一下子推开。 整个人豁然开朗,身体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似乎也得到了解脱,莫名的轻松几乎让她忽略了腿部不断传来的剧痛,双腿被毒物咬得皮开肉绽,鲜血源源不断的从水里涌上来,浑浊的水开始变红,就像她屠杀凶骨族人那样,看着他们的血像雨水一样汇聚成小溪流,缓缓的向地势坑洼的地方流去。 璨灵知道自己的遭遇是罪有应得,她放弃了所有的抵抗,璨珠的死给她造成沉重伤害的同时,也让她看清了自己,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成别人嘴里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 对于那些她曾不屑一顾,也从未放在心上的谩骂和指责,她忽然感到了羞耻和无地自容。无数的毒物贪婪的吞噬她的皮肉,直到她再也站立不住,身体“扑通”一声摔进水里,巨大的声响在诺大的空间里只泛出微弱的回应。 随着水位的不断上涨,她被完完全全的浸在水里,睁开眼,肮脏泛红的水里到处都是张着獠牙的毒物,在别人的眼里,她也曾像这些张牙舞爪的毒物一样凶恶,在这群魔乱舞的乱世,如同这弥天盖地的浑水,她不想再去多看一眼。 就在这时,她清晰的听到有人突然跳入水中所激起的巨大水花声,伤痕累累的胳膊忽然感觉到一阵温柔的触摸,她睁开眼,模糊不清的水底,她看到了璨珠貌美如花的面容,璨灵怔怔的看着她,直到一道淡紫色的光从妹妹的手上迸发,将那些肆意撕咬她的毒物弹开。 转瞬间又变成鲜红如血的曼珠沙华,层层叠叠的覆盖在水面上,这让整个水质完全被曼珠沙华和她的血形成红彤彤的颜色,璨珠漂浮在她的身上有,眼睛漾满笑意,嘴角的梨涡带着几分不让人省心的俏皮,她还像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 璨珠的手轻轻的划过她身体上受伤的地方,温暖的热流在她身体里逐渐点燃生机,犹如冰雪消融,那抹淡淡的紫光仿佛拥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光线所到之处,撕裂的伤口立刻得到痊愈,璨珠向她伸出手。 璨灵的眼泪像珍珠一样,随着水波摇曳着,璨珠将一颗眼泪捉在手里,璨灵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一道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她从水里拉了起来,璨灵看着水面上随波逐流的曼珠沙华,红艳艳的一片,犹如一条血河,触目惊心,她明明抓住了妹妹的手,身体上的伤也都完好无损,可是她为什么又消失不见了? “璨珠!你别走!我告诉我,要我怎样才能把你救回来!”璨灵终于看到她了,只见她的一缕残魂,飘飘荡荡的悬浮在半空中,璨珠没有说话,璨灵声泪俱下,“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欠你东西不还,如今我欠你一条命,你应该想方设法问我讨要回来!这不是你的作风!” 璨珠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一直都在,璨灵泪奔,“你说的没错,就算我得到了全世界,却失去了愿意和我一起分享的人,那还有什么意思!璨珠,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老天不公平,让我遭遇那么多羞辱和痛苦,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你是老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你是我的妹妹,璨珠,我出生的时候已经被抛弃过一次,等我真正想明白一切后,你却也要离我而去,别丢下我一个人!” 璨珠的眼神也黯淡了,只是她再也没有力量再支撑下去,她已魂飞魄散,只是利用先前最强的意念去做完她人生最后一件事,如今时候到了,由不得她选择,璨珠飘渺如雾的身体从脚开始溶解,变成许多荧光闪闪的亮点,像是她最喜欢的萤火虫,它们在空中盘旋,时而聚合,时而分散,直到光线变弱,消失在这开满曼珠沙华的溶洞里。 那条迸裂泉水的裂缝越来越大,直到大的可以融入一个人,涌出来的泉水却没有刚才那么汹涌,璨灵收起悲痛,她的目光很快被裂缝里面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那儿好像是个规模巨大的石室,她将剑从水底摸索上来,随后小心翼翼的通过裂缝,当她前脚刚进,那条巨大的裂缝后脚便诡异的合上。 石室的洞顶上倒挂着密密麻麻的蝙蝠,黑漆漆的一片,数目之多令人头皮发麻,水滴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不时响起,传来空灵而寥寂的回应,璨灵在经历被众多毒物围攻的恐惧后,再诡异恐怖的事也不会激起她的恐惧,在石室最中央的巨石上,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石棺,石棺的四围全都镂刻着形状古怪的符文。 石棺上面的棺盖并没有完全封实,隐约现出一条细缝,然而令人百思不解的是,石棺里的水清澈见底,甚至还有花花绿绿的小鱼,模样古怪,头顶上的顶着肉瘤一样的疙瘩,样子很像人的骷髅头,听到动静后,骷髅鱼立刻打了个激灵,沉入水底不见了,只留下层层涟漪。 璨灵虽是不怕,可是她还是打了个寒战,就在这时,地面震荡,应该是四围山体开始崩塌的前兆,再不逃离这儿,四围滑落的山头将会将这片低洼的谷地填实,逐渐和其他地方形成平地。璨灵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儿,她更不想浪费妹妹的一片良苦用心。 就在她准备找出口撤离的时,石棺忽然水花四溅,仿佛受到一股强力的震骇,此地不宜久留,她还没来得及转身,那些镂刻在石棺上的符文忽然发光发亮,紧接着一只指甲尖锐的手突然从水底探了上来,并猛地抓住石棺边缘,仿佛里面栖息的主人睡醒了,正准备出来透透气。 |
璨灵仿佛受到一股魔力的召唤,鬼使神差的向石棺走去,那只抓在石棺边缘的手悄然滑入水里,她小心翼翼的把头往前一探,清澈的泉水下面,躺着一个双眼紧闭的男人,似乎睡着了一样。 身穿黑紫色的衣袍,精致的脸庞,嫣红的嘴唇,在水底清清楚楚的呈现出来,在他的眉心入竟然也有一朵和她一模一样的莲花印迹,只是颜色比她更深更纯,给他浑然天成的气息里多添了一抹邪魅。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石棺里的人动了动,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璨灵忽然觉得他的面目和那本秘笈所描述的一个人极其相似,千百年来,在那么多芸芸修炼者中,也就只有他将这本至阴至邪的秘笈修炼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一百年前,他突然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谁能想到,他竟然藏身在凶骨簇的地龙窟。 地面晃动的越来越厉害,石壁上的裂缝也逐渐扩大,再在就是临时生出一对翅膀,估计也飞不出这个空间,然而就在璨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之前,那只尖锐的手指再次从石棺里伸了出来,并准确无误的抓住璨灵的胳膊。 璨灵重心不稳,猛地随着拉力栽入棺中,半开的棺盖咔的一声猛然合上,天摇地动,越来越多的石块从顶上飞落下来,强大的爆裂声不绝于耳,石棺下面的巨石突然从中间开出一条口子,石棺在越来越大的裂缝里徐徐下沉,直到随着水流湍急的地下河直冲而下,巨石才再次合上,上面堆满了从高处落下的石头。 第九十三章 祸不单行 撕裂的山体迅速向山谷倾倒,一时间尘烟弥漫,犹如滚滚浓雾般奔腾不息,冰瞳将拿到手的半颗碧灵珠强行融入到宁爷的身体里,命虽然保住了,可是他能不能尽快醒来,便要看他的造化,毕竟半颗碧灵珠神力有限,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驹,你保护他们出去!这边还有小收令帮忙,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冰瞳说到底还是对凶骨族有愧,为了碧灵珠,她联合他人杀了凶骨族的守山灵兽地龙,小黄人满脸是泪的看着自己的家园逐渐被夷为平地,荣烨拉着她的手,有些安慰的话,在不对的场合和时间说了反而会让人更伤心,白驹的身形比先前壮大了许多,同时背着两人飞跃也没什么困难。 “冰瞳,你给我记住,不管你怎么补救,你都欠凶骨族一份罪孽!”小黄人如今真是家破人亡,荣烨叹了口气,将她拉到白驹的身边,“小黄人,事实已经铸成,我们要面对现实,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计较谁是谁非也没意义,事不宜迟,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父亲没了,家也没有,地龙也死了,就连整个山谷都要永远掩埋,我还有什么来不及的!”小黄人哭的泪眼婆娑,四只手轮番擦泪,眼泪还是止不住,荣烨失去了老族长对他的交托,在关键时刻弄丢了魔杖,这样也好,就让魔杖永远的埋葬在这深山里,没有魔杖,也将没有掀起天下大乱的天魔。 “可是你还有那些希望你带他们去胜牙山的族民,只有你才能让他们和另一支凶骨族人团结一致。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父亲临终交给你的任务,于情于理,你都要坚强。”荣烨愿意陪她一起去,小黄人不再执拗,冰瞳看着白驹背着他们俩渐行渐远,悬吊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主人,你别内疚,救人如救火,但凡有其他方法,你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人生在世,谁没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就算没有你,凶骨族也会天崩地塌。况且,你不是也救了小黄人一命,功过相抵,你没有欠凶骨族,凶骨族也没理由再怨恨你。”小书令飞在半空中说,冰瞳点点头,“你安慰人的话真是越来越暖心了,还好身边不有你,好了不说了,这儿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也快走吧。” “我等你等了足足一百年,现如今好不容易才碰着你,不把一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老帐算清楚,我心里的这口恶气始终咽不下去。”赤燕公主利用抢来的半颗碧灵珠修复了她腐败不堪的身体,恶臭也逐渐消失,她虽然在阳光下很难持久,可是碧灵珠的威力还是可以让她的身体不再继续腐败,也能让原来的上面更加鲜亮剔透,谁也不会相信她已经在时光长河里腐烂了一百年,小书令也很忌惮她,一向得理不饶人的她竟然畏畏缩缩,她躲进宁爷的袖子里,直到从他的领口微微露出脸,冰瞳冷笑,“一百年你斗不过我,一百年后,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为了这个男人,你竟然和那些三教九流的废材联手!难道你就不怕影响到你那高风亮节的形象?”赤燕公主一脸满意的看着不远处逐渐崩溃的山体,轰隆隆的响声刺耳而惊心,冰瞳说:“要算帐可以,我还想找你算个清楚,只是现在时机不对,我没空跟你胡搅蛮缠。” “等你有空的时候就得该我没空了,身处乱世,空闲的时间都拿来保命了,哪还有闲情逸致算旧帐,一百年前,我被你踩在脚底下,处处又你牵着鼻子走,怎么,一百年后,你还拿一百年前的眼光来审视我?你都学着和别人同流合污了,就不许我咸鱼翻身?你这叫欺人太甚!更难听一点的叫狗眼看人低,”赤燕公主愤恨的眼睛几乎要将她撕成碎片,冰瞳冷笑,“我倒想看看你这咸鱼还能得瑟到什么时候!” “威胁恐吓谁不会,只是这话从你这个以天下为念的仙子嘴里说出来,恐怕就有点大煞风景了!在芸芸众生面前,你是急人之难,度人之危的芙雪仙子,可是在我面前,你怎么就原形毕露?害得我这一百年来深受身体溃烂之苦!风吹雨打,苦不堪言,作为急难中的一份子,你怎么就不能向我施予援手!”赤燕公主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可以得到她的救渡,她就是胡搅蛮缠,想要激怒她,冰瞳指着向这边奔腾而来的滚滚尘土,以及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这儿马上就要被吞没了,你却要在这个时候跟我无事生非,我不是没有将你打回原形的时间,只是不明白,你能苦熬到现在也不容易,就说你拿到手的那半颗碧灵珠,这很难说明你比谁都怕死,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的,反而还要急着和我同归于尽?” “我做梦都想和你死在一块儿!就算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赤燕公主神色扭曲的笑,小书令小声对冰瞳说:“主人,我看她十有八九是疯了,脑子哪儿哪儿都不正常,咱们与其跟她在这儿干瞪眼,还不如早点想办法脱身,她想为自己设计什么样的死法那是她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更犯不着我们仨给她做垫背的。” “小东西,别以为你说话声音小我就听不见了,等会儿收拾你的时候,看我怎么把你的翅膀给卸了。”赤燕公主笑,一百年没有大显身手,虽然时机有点不对,但是她还是想给她们这对主仆一点震慑,冰瞳的手刚抬起来,赤燕公主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小书令哈哈大笑,在她恶毒的目光扫来时又立刻草草收尾,将脑袋缩进宁爷的衣领里,冰瞳的身体忽然晃动了一下,地面龟裂,痕迹随着轰鸣的声响逐渐扩大,磅礴的烟尘很快蔓延过来 ,赤燕公主想要在这个时候路她动手,就是想让她顾虑重重,分身乏术,小书令见冰瞳和赤燕公主打起来了,又担心昏迷不醒的宁爷会拖主人的后腿,两只小手左右开弓,不边打他耳边一边像念咒一般的说:“快点醒来!快点醒来!快点醒来!” 这时烟尘泛滥,一个身影突然摔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小书令以为是冰瞳,立刻跑上去救阵,哪想竟然是灰头土脸的赤燕公主,小书令随手抓起一把沙土,扬手便向她洒去,又像念咒一般的说:“快点迷眼!快点迷眼!快点迷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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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还没有落到赤燕公主的脸上,反倒被风送进了她自己的眼里,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立刻把自己的眼睛给迷了,模模糊糊中,赤燕公主一手将她拍的远远的,小书令摔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她的眼睛越来越迷糊,身体摔的到处是伤,头晕目眩,耳朵里仿佛藏了许多鸟雀,叽叽喳喳叫个没完, 赤燕公主欺软怕硬,素来喜欢拿捏不是自己对手的对手,尘土飞扬,中,小书令见一个身影正渐渐向她靠近,暴雨梨花针是她最拿得出手也是最有杀伤力的暗器,她一甩手,十几银颜色绚丽的银针从她指缝里飞射出去,只听一声沉闷的低呼,怎么听都不像是赤燕公主杀猪般的尖叫。 “你这小飞虫!”宁爷的胳膊上扎着一团密密麻麻的银针,有点像仙人掌的刺,小书令大吃一惊,“你终于醒了?” “你打我那么痛,死人也活过来了!”宁爷伸手便将小书令从地上抓起,小书令指着和赤燕仙子斗得难解难分的冰瞳说:“山体马上就要崩裂了,赤燕公主难缠的厉害,你快点帮帮主人!” 冰瞳在看到清醒的宁爷时,一个闪神,忽然被赤燕公主钻了空子,她被赤燕公主咄咄逼人的剑气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赤燕公主看到眉目俊朗,气宇轩昂的宁爷时,先是一阵,随后一脸嘲弄的看向冰瞳,“怪不得你要不顾一切的为他豁出去,这么潇洒俊逸的男人,换作是我,或许我也会像你一样忘乎所以,都忘了自己了本分!” 宁爷的功夫虽然没有达到出神入化,却也能让赤燕公主喝上一壶,小书令的翅膀在摔地的时候被弄伤了,几乎飞不起来,地面晃动的厉害,陡峭的山岩已经往下滑落,烟尘越来越大,几乎呛得人喘不过气。 赤燕公主原本来一出趁火打劫,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醒了,冰瞳虽然吃了她一掌,在此之前,冰瞳的剑气已经伤到她的后心,对方人多势众,加上杀伤力虽弱却勉强凑数的小书令,强强联手,她不仅没有胜算,再这样纠缠下去,得不偿失的人将会是她。 “你们二个半欺负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赤燕公主圆滑善变,小书令无力的坐在宁爷的肩膀上,眼睛被烟灰迷的几乎看不见赤燕公主的轮廓,冰瞳不动声色,“不是你信誓旦旦的要和我算帐?怎么正算在兴头上,你说不想算就不算了?我再怎么好说话,你也用不着把我当成你的陪练!” “一百年前的恩怨情仇,既然谁也不愿意咽下去,那就细水长流慢慢算,反正以后可以算帐的时间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再说了,如果我死在你们俩手里,你们赢得不光彩,我也死得太窝囊!来日方长。”赤燕公主死鸭子嘴硬,仿佛刚才挑衅的人不是她,冰瞳不跟她废话,径直走向宁爷,赤燕公主忽然冷嘲热讽的说:“再怎么轰轰烈烈的感情,也抵不过一张英俊非凡的面容。用煽情一点的话说。如果你失去最珍贵的东西,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既然回不了头,那么何必念念不忘,既然没有有缘无分,那又何必铭记当初的海誓山盟,曾经的种种似水无痕,既然什么都想通了,那就没什么放不下的,我已经做错了一次,痛定思痛,其实我和他早就形同陌路,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冰瞳悲伤的说,赤燕公主怔了怔,几近喃喃的说:“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的坚持了不该坚持的,我心累,是因不我常常徘徊在坚持和放弃之间,举棋不定,这样的痛苦纠结,陪伴了我一百年,也折磨了我一百年。” “小心!”赤燕公主脚下的石头突然崩塌,宁爷条件反射的伸手抓住她,赤燕公主醒过神来,烟尘弥漫中的面容,忽然让她忍不住的想起那个人的曾经给予她的痛苦和快乐,她何曾不是执迷不悟,明知道这样固执不对,还是那么愚蠢的固执下去,冰瞳也没有跟她一般见识,也协助宁爷将她从悬崖上拉上来。 |
“这边走,快点!快点!后面的断崖快要追上来了!”小书令的翅膀勉强可以飞起来,她负责在前面引路,后面爆裂的石头仿佛像是猛兽的血盆大口,想要将一路奔跑的人一口吞下,这时赤燕公主忽然扭了脚,宁爷回过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连拖再拽的往前面安全的地方跑,小书令忽然大惊失色的说:“不再往前面跑了,前面也开始塌陷!咱们得往山下跑,不然前后围攻,咱们还得掉进无底深渊!” “你们过来,都站到这个上面来!”宁爷发现前面一个巨大像船一样的树巢,前面竖有高高的木墩,两边只到木墩的二分之一高,中间的空间刚好可以容纳二三个人,小书令可以用飞的,所以她不算人头数,宁爷将巨大而沉重的树巢移到高坡上,冰瞳和赤燕公主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站到一块儿,况且在这个生死关头上也不适合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大打出手。 宁爷在推开挡在树巢前面的石头搬开,树巢开始下滑,冰瞳和赤燕公主同时向他伸出手,小书令大吃一惊,她还真小瞧了赤燕公主,原来她也有不计前嫌的时候。宁爷抓住冰瞳的脸,就在这时,赤燕公主忽然将身边的冰瞳推了下去,她的身体连带着宁爷一同滚下去,赤燕公主独自坐在树巢逃离天崩地裂的大山。 山体上的泥沙石块呼啸而下,石浪滚滚,飞沙走石,树林里的飞禽走兽拼命逃窜,哀鸣惊叫不绝于耳,树木拔地而起,随着塌陷的山体滑入山谷,宁爷在翻滚中猛地抓住冰瞳,抱着她一路翻滚而下,他们最终被两棵树拦了下来,然而好景不长,他们还没有站起来,立刻陷入一个可怕而深不见底的地洞。 小书令魂飞魄散,她亲眼看着宁爷和冰瞳摔进半山腰上的天洞,那儿是凶骨族人用来防范侵入者所设置的陷阱,只要摔进去的人,几乎生机渺茫,很少有人能从里面活着爬上来,由于赤燕公主的树巢速度极快,风驰电掣,势不可挡,连人带树几乎从天洞上径直飞了过去,随后迅速消失在山脚下。 坐落于四面围山的凶骨族,就这样被四面的山头填平,变成一片巨大的广袤的平顶山,山体停止坍塌,幕天席地的尘土逐渐消散,恐怖的轰鸣声也慢慢平息,山腰下面的树木几乎全都被尘土蒙上一层黑蒙蒙的颜色。 那些惊魂未定的飞禽走兽又重新回来了,受伤的小鹿一瘸一拐的看着尘埃落定的大山,飞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野兔也成群结队的钻回没有受到波及的洞穴,各种各样的叫声逐渐让这片险些遭遇灭顶之灾的大山一点点的恢复生机,小书令脑子一片混乱,看着那个犹如野兽血盆大口的天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她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能将主人从下面救上来。 她消耗殆尽的力量已经无法维持她飞的更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飞到离山顶最近的一棵参天大树上,她一眼便看到浩浩荡荡往西进发的凶骨族人,甚至还能看到白驹闪闪发亮的金丢,它神气活现的走在最前面,主人让它护送那两个人去胜牙山,就在这时,刚才还有些许阳光的天空,忽然渐渐暗淡,越来越暗,直到伸手不见五指,小书令大气不敢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天狗食日的日子,忽然,一道璀璨耀眼的光从山顶上断断续续的折射出来,应该是被掩埋到泥土里,随着光线越来越亮,几乎照亮了小半边天,小书令屏气凝神,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那片光亮。 这时一个身形瘦小的人突然从光线里闪现出来,随后一个蜷缩的身体骤然从她的光影里分离出来,随后从光影中坠落,应该是摔到地上,然而那个瘦小的身体随着光影的扩大而扩大,直到变成一个成年人的身形. 天狗食月的时间不会持续很长,太阳的光线很快从月牙型的黑影中中折射出来,直到黑影完全退去,整个天地顿时光芒四射,小书令想要去那边查看一下,可是她体力耗损的太厉害,只怕勉强飞到那儿,翅膀就要报废了。 |
第九十四章 朝云山 朝云山高耸入云,山上山下全是茂密的树林,大风吹过,万木倾伏,刹那间如波涛翻涌,轰轰声响不绝,秦爷背着手站在山顶最高处,颇在君王睥睨天下的风度,和硕脸上姹紫嫣红的伤痕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一脸谦虚的跪在地上,秦爷指着远处咆哮翻腾的雾气说:“那儿便是凶骨族历来居住的地方?” “王爷英明。”和硕头上开始冒汗,频频用袖子擦汗,秦爷没有再问,那些山脉都是千百年前所形成的原始大山,阔大巍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的地理环境大大保证了凶骨族人不受外敌侵犯,四围的险峰犹如天堑一般变成隔绝外界的屏障,所以江湖上很少出现关于凶骨族的消息。 昔日的屏障,也变成今日覆灭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因为凶骨族爆发这么大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坦白?”秦爷也是刚刚从断弦那儿得知天魔被封印之前将魔杖藏于凶骨族禁区的事,和硕虽然从野空师太那儿听说过魔杖藏于凶骨族的事,但是凶骨族踪影难追,神龙见首不见尾,野空师太又说凶骨族藏于西北方位,他在西北方位找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找到一丝头绪,原来老太婆骗了他,一个藏于东南方位的部落,怎么可能出现在西北。 “王爷,您这么说可真冤枉我了,凶骨族虽然隶属南国范畴,可是这个部落也没对附近的百姓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更何况凶骨族踪迹诡异,终年隐居深山,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对南国也没有构成任何威胁。南国也犯不着一些传闻便对凶骨族大肆进犯,一来劳民伤财,二来想要攻打,也得找到对方的巢穴不是?”和硕老道的说,秦爷笑,仿佛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却也不反感,“听你这么说,你对凶骨族还颇有几分了解。其实我跟你突然提起凶骨族的事,也只不过就事论事,那么大的动静,谁都会感兴趣,并没有责怪你故意知情不报的意思。” “秦爷一世之雄,一柱擎天,我有几斤几两,您都在心里替我掂量清楚了,我哪敢心怀叵测,对王爷您有所欺瞒呢!”和硕心虚,他的确是故意对他知情不报,秦爷斜睨了他一眼,“穷鸟入怀,猪师也不杀,你有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用不着在我面前装可怜,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清实务,有些事情放在心里怎么想都没问题,但是想和做完全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下场,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 “承蒙王爷不弃,我甘愿为王爷誓死效忠,肝脑涂地。”和硕满头大汗,秦爷向他挥了的挥手,“空话无凭,誓死效忠的口号喊多了反而更容易让别人觉得你其心可居,好了,你下去吧!尽快把身体养好,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着呢!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 “秦爷,他明明在睁眼说瞎话,您为什么还要由着他?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养虎为患!”断弦总是急切的想要征得秦爷的注意和器重,秦爷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这件事我自有定夺。那你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涅优已经去找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传回消失。”断弦有些失落,他再次提起凶骨族的话题,“如今凶骨族毁了,必定是有人抢走了魔杖,秦爷,依属下看,应该派人打探魔杖的下落才是。”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依我看这传闻中的天魔便是这死而不僵的虫子,他百年前扰得天下大乱,百姓深受其害,颠沛流离,苦不堪言,我又何必将天魔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又殃及到宋国百姓?一个祸害死了,天诛地灭,死不足惜,我要是插上一足,这让祸害重现人间,那我不就助纣为虐,变成比天魔更加凶残的人?”秦爷能看出他的意图,可是他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成为他意图中的核定人物,断弦说:“天魔封印之前神勇无敌,秦爷为何不借助天魔之力来完成您的霸业。” |
“放肆!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我得背上谋权篡位的罪名!”秦爷的剑立刻出鞘,锋芒毕露,一道剑光光过,一截血淋淋的小指从断弦的右手上被齐根削了下来,断弦咬着牙,十指连心,断指血流不止,剧痛蚀心,愣是没有吭一声,秦爷脸色没有先前那么阴冷,“谅你也是条汉子!再让我听到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属下遵命!再也不会了。”断弦的声音都因疼痛而变得沙哑,秦爷将剑收起,“人如蝼蚁,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百年前的劫难致使人世间元气大伤,满目疮痍尚未完全恢复,你却又鼓动我掀起另一场浩劫,竟然天魔已经伏法,那就顺其自然,让他永远保持沉默。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能吸取教训,你下去吧!把伤口包扎一下。” 这时一抹淡粉色的婀娜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后在断弦的身边跪下,她在看到地上那截血肉模糊的小指时,大惊失色的看着满手是血的哥哥,秦爷说:“有凝月的消息了吗?” “找到了,就在古庙后面的小院里,那儿有个被树根层层包裹住的大佛头,在那儿,还找到了卖面条的尸体。”涅优的声音也跟着一些颤抖,秦爷仿佛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语气淡漠的说:“除了卖面条的尸体还有呢?你别考虑太多,但说无妨。” “卖面条的尸体只剩下一个头颅,它放随意丢在一片荒草堆,有大量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另一侧的古井,我想剩余的尸体应该被扔进井里,在古井边上,我还发现了一只珍珠耳环,应该就是凝月姑娘摔下古井后所遗落下来的。”涅优的话充满了暗示,因为没有把握而没敢明说,秦爷说:“你的言下之意是说有人先将凝月扔进了古井,卖面条进入小院后,又有将人砍下了卖面条的脑袋,随手扔到一边,随后又将他剩余的躯干同样扔进了古井,如果你是凶手,你会故意留下那么的线索让别人发现?这是挑衅还是作案手段太幼稚?” “属下愚钝!”涅优知道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秦爷向她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了,帮你哥哥把伤口包扎一下。” 古庙后院 “爷,凝月姑娘的耳环就在这儿捡着的,卖面条的头就被扔在那片荒草堆里。”钟雷和秦爷一起来到小院,他指着血迹斑斑的古井说,秦爷看着那只圆滑剔透的珍珠耳环说:“你确定这是凝月佩戴的耳环?” “咱们这儿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除了她还有谁会佩戴耳环?”钟雷说,秦爷却摇了摇头,“涅优也是女人。” “她不可能吧!拿着自己的耳环跑您跟前贼喊捉贼?就是为了伪造凝月摔进古井里的假象?那么她这么做到底都是为了什么?”钟雷惊异说,秦爷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锋利,“我怀疑卖面条就是他们俩杀的,至于凝月,她早在他们俩出现之前就已经失踪了,在这个山上失踪的人,多半没有生还的机会,他们认为凝月或许早就死了。” “既然这样,我现在就派人把他俩给抓了。”钟雷说,秦爷却说:“那你有证据证明他们就是杀害卖面条的凶手?” “可是您刚才不是说卖面条很有可能就是他俩杀的吗?”钟雷武艺超群,可有些时候却笨头笨脑,秦爷说:“我也只是说怀疑!甚至还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奔着什么居心效忠我。” “那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钟雷问,秦爷看了眼古井,“先把到凝月再说。” “爷,您不是挺讨厌她的吗?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安危来了!”钟雷笑,秦爷冷笑,“如果凝月活着,我又能顺利的找到她,如果那只耳环真是凝月的,那么她肯定知道是谁将她扔进古井,如果不是她的,涅优的话不就自相矛盾?看她怎么跟我解释这个误会。” |
“这个古井深不可测,您是王爷,这种事情用不着亲自出马,就由我下去一探究竟。”钟雷自告奋勇的说,秦爷却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我是王爷,他们才认定我不敢下去,凝月在这儿失踪,卖面条吃了我们那招诈降计后,以后我们那么多箱的黄金是利用召鬼引才找着的,他势必要去确认一下召鬼引是否还在,以此来确认我是否在骗他,如今他突然死在这儿,所有的疑问全都在这口古井下面,你就对外说我不舒服,需要卧床休息,在我门口守着就行了,如果我三个时辰还没上来,你再想办法下到古井里来救我。”秦爷为了得到那笔黄金,他也拼上了性命,钟雷还是认为不妥,毕竟他们对下面一无所知,万一出现意外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下面肯定危机四伏,论到功夫,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就这么决定了,你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千万别让他们看出破绽。”秦爷做下的决定谁也左右不了。 钟雷只好找来绳索,又担心绳索不够结束,找来了许多手指粗的藤条,和绳索拧成一股交到秦爷的手里,随后又将另一头牢牢的拴在古井旁边坚固的石头桩上,中间部分刚好有个凹槽,绳索绑在上面不容易脱落,秦爷将火折子塞进袖子里,双手抓住绳索,坐在古井上的身体轻轻的往下滑落,钟雷一脸担心,“爷,您要是在下面遇到危险,使劲拧一拧绳子就行了,我会立刻拉您上来。” “你不能留在这儿,他们俩个猴精猴精的,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被他们看到你守在古井这儿,一定会怀疑我下到井里了,派其他人过来盯着就行了,还有,你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古井古怪,我已经派人下去将卖面条的尸体弄上来,顺便打探一下井里的情况。”秦爷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毕竟他还没有完全信任断弦和涅优兄妹俩,很多情况必须自己掌握才行。 越往下,井里的湿气就越大,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井里的湿气里却没有淤泥窒人的恶臭,也没有终年不见天日所产生的腥臭味,反而有种淡淡素雅的香味,秦爷一面下滑,一面拿腾出手拿出火折子,忽然手里一滑,身体骤然下坠,火折子立刻从手里滑了下去,也没有听到火折子落水或者落地的声音,这说明这个古井很深,他下降的高度还不够。 离井口越远,黑暗就越重,直到下降到井口已经变成碗口一般大的光亮,黑暗在静谧中无限弥散,幸好绳索够长,他不想因为恐惧而半途而废,要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冒这个险,秦爷又拧着劲儿往下面继续下降,就当井口的光亮只剩下指甲大小的时候,黑暗开始无边无际的漫散开来,伸手不见五指,可是,越是暗黑的地方,越容易看到闪闪发亮的东西。 这种零碎而闪烁的光亮越往下就越多,秦爷的双手因为负重而被绳索磨得生疼,他定神一看,惊异的同时也异常惊喜,因为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不是萤火虫,而是金子,零零碎碎的金子,它们被凌乱的镶嵌在古井的石壁上,怪不得没有人发现金子的下落,原来全都藏在这儿。 就在他欣喜若狂的时候,一声轻叹忽然从井底幽幽的传了上来,随后又像是弥散在空气中的花香,淡淡的消失了,秦爷相信自己的耳力,那声叹息的的确确是从井底传上来的,就在这时,他意外的发现绳子的长度已经不能让他下到更深的地方,虽然有点惋惜,可是能发现那么多金子的下落,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秦爷,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下到我这儿来吧!山上所有的金子全都在下面。”凝月的声音就在他准备上去的时候突然从下面幽幽的传了上来,秦爷这次也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时一只手忽然抓在绳索上,那是一只宽大而黝黑的手掌,骨节发白,仿佛充满了力气。 秦爷大吃一惊,他的两只手都同时抓在绳索上,怎么会有第三只手,很快,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直到绳索从上到下全都密密麻麻抓着手,有大有小,有白有黑,有的手上还带着触目惊心的伤痛,看到这么诡异的手,他这才猛然意识到情况凶险。 |
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亮仿佛像是渐渐融汇到一起,将整个幽暗模糊的古井照得透亮透亮的,光线太亮太刺眼了,秦爷不得不睁起眼睛,当他的眼睛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时,这才惊心动魄的发现,这些亮光竟然全都是大块大块的黄金,而那些抓在绳索上的手掌也都发出黄金雍容华贵的光芒,一时间古井里简直被珠光宝气填得满满的,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秦爷,你下来不就是为了找我吗?我就在下面等你呢!那么多的黄金,你不冲着我,也得冲着这些金银财宝吧!”凝月又在拿黄金诱惑他,秦爷忽然觉得有点神志不清,或许这些声音都是幻听,这些绳索上的手也都是幻境,他挣扎着最后一丝清醒晃了晃绳索,很快,他便被一点点的拉了上去。 “秦爷,你别走啊!别让我一个人呆在下面,这儿太黑了,我从小就特别怕黑!求求你,别丢下我!这儿还有好多好多的虫子!它们在我身上咬了好多口子!秦爷!”凝月的声音越来越悲戚,几乎忍不住低泣,秦爷于心不忍,可是他太理智了,随着身体不断上升,那些耀眼而夺目的亮光也在一点点的黯淡,直到又变成最初星星点点的碎光。 “你还是那样狠心,一次又一次的丢下我,难道你忘了隆绮罗了吗?你还要像丢弃她那样丢弃我!”凝月的声音已经变的无比怨毒,秦爷怔了怔,那么多年了,他几乎要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人世间最痛心的事,莫过于在两个人真心相爱的人,因为不得已的关系而劳燕分飞,说好要陪着她一起走过最黑暗的路,结果他走过来了,却将她永远丢失在黑暗里,无论他怎么找,无论他多么深切的呼喊她的名字,她就是不应声。 “楚行哥哥!我是绮罗,你说你希望我永远是个孩子,这样就没有破碎的心,没有伤心的眼泪,你还说你最喜欢我翩翩起舞的样子,像是仙女下凡,楚行哥哥,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深深的记在脑海里,可是你为什么还要丢下我?那些承诺呢?转身过后,你全都忘了吗?楚行哥哥,这儿好黑,又有好多可怕的虫子,你以前从来不会让我一个人忍受孤独,下来吧,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凝月的声音很快又变成另外一个人,秦爷只觉得有一百把刀在心里同时翻搅,痛得他几乎没办法呼吸。 记忆中,她走向火海的那一瞬间,忽然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记忆中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不清,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梨涡,这样甜美的微笑像一个魔咒一样,紧紧锁着他的心,让他无力去想其他的事,等他再想看一看她的笑容时,却再也不能够了,她的身体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而梦境中的身影,也同样灰飞烟灭。 她眼神里的依恋和不舍,在她离开后的每一个日夜,都像尖锐的角,生硬而残忍的梗在他的心口,取不出来,也下之不去,疼痛让他撕心裂肺,疼痛也让他逐渐麻木,以为借酒消愁可以暂时忘记这么残忍可怕的事情。 可是醉酒却将他推入另一个痛不欲生的深渊,身体是醉了,可是记忆却越发鲜活,不停提醒他所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的笑容越是甜美,他越是抓不住,曾经想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在烈火焚烧中变成一堆无人问津的灰烬,轻风拂过,飘飘洒洒,无处安身。 心在疼痛中流血,心在绝望中破碎,他早已被这样悬而未定的痛折磨到筋疲力尽,终于,灵魂也跟着死了,他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连他自己也不认识的人。 “秦爷!您小心!另撒手!”就在秦爷松开绳索的瞬间,一双有力的大手在他松手的一刹那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这才没能让他摔进井里,钟雷和旁边的一个侍卫脸上被惊出一身冷汗,秦爷闭上眼睛,那些记忆就像生命顽强的野草,熬过苦寒的冬天,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钟雷见他脸色苍白,目光悲伤而呆滞,眼睛微微发红,以为他在井底碰到邪祟,立刻拿来了水,钟雷也顾不得什么,立刻往他脸上颇去,秦爷没有中邪,冷水并没有让他脸上的悲伤面呆滞的表情清理出去,心反而更加疼了,就像当初看到她毅然决然走进火海里的背影。 大火吞没了他的心,没有心的身体,就像被扔在冰天雪地,任由寒冰凌迟每一寸皮肤,直到完全忘了疼,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将他的心重新热起来。钟雷惊骇失色,不停的责怪自己不该让王爷下去冒险,秦爷忽然说:“我没事。” “爷,您真没事儿?我可真被您给吓坏了,您在底下是不是碰到什么怪事儿?”钟雷小心翼翼的问,秦爷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悲凉的看着古井,随后移开视线,语气惆怅的说:“别让别人涉入这里,走吧!” “楚行哥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古井里的声音再次传来,秦爷回过头,那声音继续说:“如果你累了,如果你想有人陪你安静的坐一会儿,如果脚下的路已经让你失去信心和希望,只要你一回头,你就能看到我的笑容,梨花飘散,我在树下为你跳舞!” “秦爷,您这是怎么了?”钟雷不知道秦爷为什么要回头,在他的记忆中,秦爷永远是一个战无不胜的英雄,风华正茂,绝世超伦,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悲伤绝望的秦爷,仿佛稍一用力,他的精神世界就会支离破碎,秦爷身子一软,竟然昏倒在地。 第九十五章 获救 剧烈的颠簸和翻滚,石头的碰撞和摩擦,他抱着怀里的人一路从山上滚下去,仿佛没有尽头,漫无边际的黑暗犹如天边波涛翻滚的黑云,耳边呼啸的狂风犹如猛兽的怒吼,身体还在下坠,凌厉而冰冷的风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皮肤上,涣散的意识因为疼痛而清醒,也因为疼痛而再次涣散,但是他的手,依然紧紧的抱着她,直到意识完全被黑暗和恐惧吞没。 “豆豆,谢谢你,也帮我谢谢你的爷爷。”一个清甜优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特意放缓的步伐,仔细而体贴的用膏药替他涂抹胳膊上的伤,刺烈的疼痛像是灯盏一样,猛地照亮他昏暗不清的世界,他努力的撑起眼帘,可是努力了几下还是看不清任何光亮,是黑了,还是他的眼睛失去了光明,被黑暗永远的吞噬了? “宁爷!你先别急着睁眼。”那清甜的声音再次说,多了几分焦虑,宁爷的意识完全清醒,只是不知道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他下意识的说:“是冰瞳吗?” 她没有说话,迟疑了一会儿才语气淡然的说:“嗯。” “我们这是在哪儿?为什么那么黑?”宁爷很害怕自己会失明,他的手不安的摸索着,直到触碰到一只纤长而柔软的手掌,让他疑惑不解的是,冰瞳被封印在寒冰窟一百年,她的身体永远都会像寒冰那样冷冷冰冰的,为何她现在的手反而有了一丝温度。 她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后缓缓的从他手底抽开,宁爷神情怔了一怔,是他太想凝月了,就算眼睛看不见,他还是忍不住的将冰瞳想像成凝月。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宁爷听到外面有三两个孩子追逐嬉闹的声音,天真单纯的笑声清冽悦耳,像是潺潺流动的小溪,看来外面的天没有黑,陷入黑暗的却是他的眼睛,宁爷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失去光明,他将永远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更看不到和凝月一模一样的冰瞳,现在就连睹物思人的资格也没有了。 “冰瞳,你老实告诉我,我的眼睛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宁爷像是一个被困在黑暗里的人,不停的摸索,不停的冲撞,不停的想要寻找出口,可是他的手触碰到的东西永远都是冷冰冰的石壁,困兽犹斗,撞得头破血流,还是无法让光亮透进来,冰瞳语气异常温和的安慰他,“没关系,过一段时间,或许你的眼睛就能慢慢看见东西了。” “你有没有受伤?”宁爷关切的问,冰瞳坐在他的床边,“如果不是你一直保护我,尽量让我避开那些石头和荆棘,或许我早就被摔死了。” |
“你是仙子,吉人自有天相。”宁爷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急也没有用,冰瞳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啪嗒”一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晶莹剔透的液体温温的,却像是滚烫的开水,烫得他心惊肉跳,宁爷惊奇,“你怎么哭了?其实你用不着这样,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作为一个男人,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即使眼睛看不到了,你也用不着内疚。” “你那么不顾一切的保护我,是因为我是凝月的影子,还是你始终把我当成凝月?”冰瞳问,宁爷低下头,“纵然你和凝月一模一样,可是你的心已经不再凝月,保护你,那是因为你比我重要,天底下还有那么多的百姓,他们渴望得到你的救赎,以此摆脱水深火热,你是他们的信仰和希望,如果我做不到,那只能用保护你的方式去保全他们的信仰和希望。” “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个施予者,必须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他们堂而皇之的向我索求救渡,不顾我的死活,苛刻自私,可是当我身陷囹圄的时候,谁来救渡我?难道我生来就是为了别人而存在吗?难道他们的命是命,我的命就就不是命?可以随随便便丢弃?谁来管过我的感受!”冰瞳挺直的脊梁仿佛失去了力气,肩膀颤抖,额头抵在膝盖上,宁爷忽然觉得这样虚弱无力的冰瞳才是最真实的冰瞳,固然是神仙,也有自己的顾恋,“别哭了,要是被外面的孩子看到,他们得笑你不懂事,那么大的人竟然还像孩子一样喜欢哭鼻子。” “凝月姐姐,这是爷爷让我送来的草药,哥哥喝了药,眼睛就能看见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说,冰瞳慌忙擦了探脸上的泪,微笑着说:“小柿子,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乖巧的女孩,那你也代我向你的爷爷说声谢谢。” “姐姐,这是水晶糖,每次我哭鼻子的时候,娘亲总会给我水晶糖吃,姐姐,你吃了水晶糖就不能再哭了,娘亲还说,水晶糖甜甜腻腻的,如果眼泪多了,就会把水晶糖全部带走,甜甜的味道就再也留不住了。”小柿子一本正经的说,冰瞳接过她送来的一粒晶莹剔透的糖果,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姐姐都是大人了,眼泪哪能像小孩子那样,想哭就能哭出来,刚才姐姐流眼泪,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而已,你要替姐姐保守秘密,千万别对其他人说。” “好!我一定帮你保密!”小柿子粉嘟嘟的小脸上浮起一抹坚定,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过来,小柿子神神秘秘的对老人说:“爷爷,姐姐刚才哭鼻子了,我给了她一颗水晶糖,姐姐就立刻就笑了,姐姐还让我保密,爷爷,你也要帮我保密,千万不要跟其他人说,不然姐姐会不好意思的。” “既然让你保密,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老人更加疼爱的看着自己幼稚可爱的孙女,冰瞳一阵窘迫,小柿子更加认真的说:“因为你是我的爷爷,又不是其他人。” “那么谁才是其他人?”老人又慈眉善目的问,小柿子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高兴的说:“这儿没有其他人,爷爷,你说谁才是其他人?” “那你就回去好好想想,做人要守信,你既然已经答应帮别人保守秘密,那么这个秘密除了你自己知道以后,不能让除了你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就算是爷爷,也要守口如瓶。”老人笑,小柿子仿佛还没绕过弯,“爷爷,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现在你已经知道秘密了,那就快点忘掉!” 小柿子快步跑到冰瞳的身边,笑嘻嘻的说:“姐姐,你别担心,我已经让爷爷忘掉秘密了!姐姐,水晶糖吃在嘴里甜丝丝的,你怎么不吃?是不是生气我没有帮你保守秘密?” “你那么可爱,姐姐怎么舍得对你生气,只是觉得你和水晶糖一样璀璨明澈,姐姐都舍不得吃呢!”冰瞳笑着说,小柿子不亦乐乎,“姐姐说话比水晶糖还要清甜,怪不得大哥哥那么喜欢你。” |
“小柿子,这些话哪是你应该说的,再敢胡说我就告诉你娘亲,让她以后再也不给你水晶糖吃!”老人大吃一惊,立刻将过于机灵活泼的孙女打发出去,小柿子走到门口,忽然冲爷爷吐了吐舌头,人小鬼大的说:“小气鬼!我要吃不到水晶,我就把你的拂尘给藏起来。” “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还敢威胁我,等你爹揍你的时候,千万别跑到我这儿哭鼻子!”老人也拿他的孙女没办法,宁爷忍不住笑出声,冰瞳更加难以为情,“我都已经很尴尬了,你还来取笑我。” “小柿子真叫她爹娘给惯坏了,童言无忌,你们也别放在心上。”老人满面红光,笑容里充满了对孙女的疼爱之情,冰瞳更加窘迫了,“小柿子天资聪敏,天真烂漫,很招人喜欢,还特意送我水晶糖,这么小就知冷知热,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在意呢!对了宁爷,忘了跟你介绍,我们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都仰仗老人的救命之恩。” “谢谢老人家出手相救!”宁爷谦逊的说,刚要起身行礼,老人却先他一步,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重新坐回去,“使不得!使不得!王爷过谦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用不着这样客气!” “你们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和凶骨族山上的天洞相连?”宁爷好奇,老人和蔼的说:“要是追本溯源,这其中的缘故可就说来话长了,我们这个村子叫世外村,是世外桃源的意思,在三百年多年前,凶骨族霸占了我们的居住地,将我们全村的人尽数投入天洞,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们的祖先顺着天洞一直往前走,意外发现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既来之则安之,祖先们便在这儿安寨扎营,天长日久,逐渐适应了这儿的气候和环境,开垦荒地,灌输水田,当初荒无人烟的地方,在先人们不畏艰苦的耕耘中渐渐变成了生机勃勃的沃土,在这过去的几百年以来,村民们一直过着自力更生,安居乐业的生活,直到凶骨族被四围崩裂的山夷为平地,天洞这才再现人间,我也是通过天洞去外面查看的时候,看到你们俩昏倒在天洞里面,这才将你们救下,带回到村里。” “不管怎么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您的这份恩情,我将永远记在心里,没齿难忘,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宁爷虔诚的说,冰瞳也说:“对啊爷爷,如果不是您宅心仁厚及时救了我们,只怕我们在天洞里化成了白骨,都不会有人发现我们早已死在了天洞里。” “老人家,依您之见,我的眼睛还有得救吗?以后还能不能再看见东西?”宁爷问,老人看了眼桌上的草药说:“实不相瞒,你的眼睛在从山下翻滚下来的时候,混入大量杂物,虽然我已经帮你清理干净,可是眼球出血,受损严重,想要恢复光明,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伤筋动骨一百天,其实眼睛比筋骨更加脆弱,一旦受损很难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爷爷,难道宁爷的眼睛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您是村子里威望极高的道长,医术精湛,出神入化,如果您都束手无策了,那么全天下,去哪里才能找到可以医好宁爷眼睛的人?”冰瞳语气悲痛的说,宁爷忽然觉得她不一样了,说话举止仿佛完全脱离了冰瞳冷若冰霜却又以天下为已任的模式,老人轻叹了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没说宁爷的眼睛一点希望也没有。”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宁爷,”冰瞳兴奋的拉住宁爷的手,她的手依然温温的,像是有一把火,将她内心的冰冷和寒霜化为温暖的热流,让她渐渐有了温度,连特殊性也被温暖了,整个人仿佛也比之前更真切,凝月的影子,好像也越来越清晰的突显出来。 “这段时间你们就在村里安心休养,你们要记住,再大的烦恼也不能淤积在心里,就像淤泥一样越堆越深,身体再健壮的人也经不起这样折腾,除此之外,我也会调配相应的汤药加以辅助,至于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得见光明,那得看宁爷自己的造化。”老人离开之前,又嘱咐了熬药该注意的地方,冰瞳连连称谢,恭恭敬敬的送老人出去。 “冰瞳,谢谢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宁爷想要下床,冰瞳立刻扶住他的胳膊,“我欠你一条命,为你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没那么娇贵,如果我连这些小事都做不来,那我也太没用了,况且你的眼睛要是康复了,我心里也能好受些。” “冰瞳,你变了。”宁爷有感而发,他敏锐的感觉到扶在他胳膊上的手突然颤了一下,随后缓缓的拿开,冰瞳幽幽的说:“在你心里,你是不是早已将凝月埋葬了?” “对于我的眼睛,你用不着内疚,对于我保护你的事,你也用不着急着还我人情,因为在我眼里,我已经将你和她分得清清楚楚,你是你,她是她,凝月在我心里的位置,谁也取代不了。”宁爷不想因为她的关心而将她和凝月混淆,冰瞳沉吟半晌,随后才说:“那你哪只眼睛可以确定我就不是凝月?” |
第九十六章 凝月 “冰瞳,你别这样。”宁爷已经接受凝月离开的事实,他没有力气再去投入另一场赌局,更不想一败涂地后,连谁是真正的凝月都分不清楚,冰瞳抓起桌上的草药,忽然忍不住笑了两声,宁爷皱眉,“你笑什么?” “我在笑自己又傻又蠢!热脸贴了你的冷屁股,吃力不讨好不说,忙来忙去还没忙来您一句好话!你是不是认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不是还认为我对你图谋不轨?真是可恶,活该你瞎了眼!”冰瞳冷哼一声,拿着草药摔门而出,宁爷惊魂未定,冰瞳再怎么变化,总不能说出这些有伤大雅,言词恶毒的话。 “小豆豆,你怎么来了?给姐姐送东西的吗?”冰瞳往砂锅里放了水,又将草药放了进去,轻轻的晃了晃,不时有水飞溅出来,随后又放到炉子上,豆豆抱着一只小竹篮,里面放了两根丝瓜,还有两只茄子以及一些刚摘下来的时令豆子,豆豆比小柿子还要小两岁,他满脸吃力的说:“姐姐,娘亲让我给你和哥哥送些蔬菜!让你们中午做饭吃。” “做饭?哦!天上哪能掉馅饼,当然得自己做饭吃了,我还真琢磨着问你们要些食材呢!没想到你娘就派来你替我完成心愿了,豆豆,就知道你最可爱了,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冰瞳喜笑颜开,有些孩子气,清爽透彻的笑声让站在门口的男人身体猛地一怔,豆豆也像姐姐那样歪着脑袋思考问题,“我走了那么久,腿又酸又疼,要不姐姐帮我背回去吧!” “这个啊?可是姐姐得做饭!哥哥眼睛看不见,要不这样,姐姐今天做饭给你吃,你帮我打下手好不好?”冰瞳说,豆豆睁大眼睛,“你说过要感谢我的,为什么还要让我帮你打下手!我还那么小,连茄子都拿不住,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走回去。” “别走嘛!姐姐做饭的手艺天下无敌,同样的是茄子丝瓜,姐姐保证做出不是茄子丝瓜的味道,让你大开眼界!”冰瞳满脸自信的说,豆豆不为所动,“妹妹告诉我,你今天哭鼻子了,我娘亲经常说,喜欢哭鼻子的人永远长不大,姐姐,你都长大不,做饭怎么能天下无敌呢!肯定是你吹牛!更何况,茄子丝瓜没了茄子丝瓜的味,那还能吃吗?” 宁爷失笑,冰瞳瞪他一眼,“你再笑不给你饭吃!” “姐姐,你好凶!娘亲说过,脾气不好的人做饭不能吃,吃了以后也会变成暴脾气。姐姐,你就别留我了,我会一路跑回去的!”豆豆说,冰瞳一把将他抱到门口,一脸无奈的说:“姐姐现在又要熬药又得做饭,分身乏术,自顾不暇,你想回去,那得帮姐姐剥了豆子才能走,你要是不听姐姐的话,姐姐就拿绳子把你拴在这儿!” “你别吓唬孩子。”宁爷笑着说,冰瞳没理他,继续搂着豆豆说:“姐姐特别喜欢你才邀请你一起吃午饭,豆豆,你那么可爱,应该不想看到姐姐伤心对不对?” “那好吧!可是你不能用绳子拴我!姐姐,你真的那么喜欢哭鼻子,妹妹说,你哭起来的样子比她还要惨。”豆豆一脸求教的问,冰瞳在他秀气的小脑门上弹了记爆栗,语气故意严肃的说:“见着你妹妹,你得帮我传句话,就说姐姐很生气,要揍她屁股,让她不帮我保守秘密。” 连豆豆都知道了她流眼泪的事,以这样的传播速度,整个村应该都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她的眼泪会被别人编排出怎样的故事。 “这个小鬼头!下次逮着他,我也得揍他屁股!这么不信任我。”冰瞳一转身,豆豆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宁爷笑,冰瞳没好气的说:“你又幸灾乐祸什么?没有帮我剥豆子,你闲着也是闲着,省得浪费精神,那就交给你了。” “我又看不见。”宁爷说,冰瞳扶着他的胳膊,领着他走到外面坐下,这是一棵果实累累的枣子树,下面有个古朴简单的石桌,四围还有几个石凳,繁多的枣子将树枝弯弯的向下倾斜,不时有叶子随风飘落下来,徐风阵阵,花香灿烂,冰瞳将小竹篮推到他的面前,她的手在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不禁脸红心跳,声音比之前温柔了许多,“你顺着篮子就能摸到豆子,剥好的豆子就放在旁边的碗里,就在你手边的地方,你放的时候轻点,千万别打翻了,这些可都是从村民那儿借来的,我现在得给你熬药去。” |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家务事?”宁爷顺着篮子小心摸索着,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他灵巧的手指倒也剥得有模有样,冰瞳说:“谁没有家呀!就算是大户人家,有一众仆役丫鬟仔细侍候着,不用主子们操心任何家务,过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看多了,总会长出点记性,身边没人侍候,自己也能马马虎虎的做出一些饭菜,至于好不好吃,能做出来就已经很不错的了。” “你不是说你做饭的手艺天下无敌?”宁爷笑,手指越来越利索,剥出的豆子也能准确无误的放进碗里,冰瞳被他这么一打岔,忽然忘了自己要做的事,她手里拿着蒲扇,坐在他的身边,“我不那么说,能吸引豆豆的注意力吗?如果那个小鬼头在,也不至于让你剥豆子。毕竟你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哪能让你做这种粗活。” “那你还不是让我做了!”宁爷说,冰瞳不高兴,“王爷怎么了?王爷的架子再大,那也得分场合,现在就我们俩个人,有什么好显摆!你要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我也不会让你用剥豆子来体验人间疾苦。所以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比一般凡人高那么一点点的凡人。” “你不是要煎药吗?怎么还坐在这儿?”宁爷见她半天没有离开的迹象,立刻提醒她,冰瞳豁然省悟,“都快你,被你这么一岔,我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对了宁爷,这儿的风景很美,如诗如画,跟仙境似的,等你眼睛好了,一定要好好的欣赏欣赏这儿的景色,能够在这儿生活,那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只可惜·········” “可惜什么?”宁爷有些急迫,手一抖,竟然打翻了碗,辛辛苦苦剥出来的豆子滚得满地都是,冰瞳慌忙过来收拾,“你在想什么呢!这下傻眼了吧!掉到地上的食物就不能吃了,真是可惜那么多的豆子!” “我眼睛看不到,又不是故意的!”宁爷被她这么一嚷嚷,反而还有些委屈,冰瞳的心一下子软了,将他扶了起来说:“没了豆子,我们不是还有茄子的嘛,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茄子,不知道怎么个做法才能让茄子爽口好吃。” “连茄子也不会做,原来你真在吹牛!”宁爷笑,冰瞳捶了下他的胳膊,动作言行中透出几分撒娇,“你会做那说由你来做吧!我还不愿意搭这手呢!” “我一个大男人,哪会做这些。”宁爷的心忽然乐开了花,冰瞳苦恼,“那怎么办,现在这个时节,连西北风也喝不上。其实煮熟的茄子未必会比生茄子好吃,你不会做,我也一筹莫展,那就能凑合就凑合一点吧!” “真的是凝月回来了吗?”宁爷的眼睛忽然泛红,这种久违的心动仿佛又起死回生,冰瞳眨了下眼泪,一颗眼泪立刻从脸上滴落下来,她抓住他的手指,几近哽咽的说:“当初我选择离开,不是因为逃避,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全部,没有人比你更重要,野空师太咄咄逼人,我反抗不了,对你又下不了手,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宁爷,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受伤任何人的伤害。”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了!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们和你一起面对困难,可是你这个傻瓜却独自一个人背负所有的伤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用了多少勇气才爱上你,又得用多少的勇气才能接受你离开的事实!凝月,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而且,有些事情是经不住再一次的!你要向我保证,说你以后永远都不会再离开我了。”宁爷用力的抱着她,几乎将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冰瞳梨花带雨,“只要你不对我失去信心,不去喜欢别的女人,我会缠你一生一世!”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空口无凭,你得给我立下字据!如果你敢出尔反尔,我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如何不讲诚信,残忍恶毒的女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会找你算帐的!”宁爷已经下了赌注,有的事情,的确经不起再一次,但是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冰瞳吸了吸鼻子,“写就写,谁怕谁!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找纸墨笔砚。” |
第九十七章 暗算 璨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河边,她隐约记得自己被一只手拖进了棺材里,随后她便陷入一片黑暗,神智也开始恍惚不清,只能依稀感觉到自己趴在一个男人身上,没有温度,身体僵硬,好像已经死了几百年。 他强行将她的头摁在他的胸口,石棺随着下沉而剧烈颠簸,她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汹涌澎湃的水声,应该是地下河,石棺往下俯冲的时候,颠簸的更加厉害了,直到她失去了意识,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检查身后的竹筒,还好里面的魔杖还在,然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石棺搁浅在岸边的沙土上,里面除了积水之外什么也没用,空空荡荡的,璨灵不会记错,她的确是被人拖进石棺,借着湍急的地上河从崩溃的凶骨族逃了出来。 石棺里的那个男人是谁?救了她之后,为什么不告而别?甚至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来?是长得太丑难以见人? 璨灵满脑子都想着为妹妹璨珠报仇,她背着魔杖赶往朝云山,她记住了天魔的真容,据她所知,如今这个人就在山头上寻找黄金,不管他是天魔的来世还是真身,她想要利用天魔的力量才能为妹妹报仇,毕竟她根本无力和赤燕公主对抗。” 璨珠的死给了她的内心造成了很大的创伤,凶骨族崩溃,她费了很大的劲才从天塌地陷中逃离出来,她相信这是妹妹在冥冥之中保护她,这才能让她从绝境中险象环生。 现在离朝云山还有半天的路程,她身受重伤,又马不停蹄的忙着赶路,连着两天没有吃东西,滴水未进,精神匮乏,筋疲力尽,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了,找了一个干净地方坐下,暖风佛面,花香扑鼻,树上的鸟雀叫个不停。 紫色的杜鹃花开得极其绚烂,长在石头缝隙里的黄色小野花也毫不逊色,散发出淡雅清丽的味道,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上飞来飞去,一只受惊的狍子忽然从灌木丛里窜出来,随后又惊慌失措的隐没到另一处草木密集的地方。 两只猴子似乎并不怕人,它们悠哉悠哉的从璨灵的面前走过,随后一溜烟的爬到树上,发出吱吱的声响,璨灵太累了,怀里紧紧抱着竹筒,里面装着可以让天魔再世的魔杖,也让妹妹葬送性命的魔杖,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空旷荒凉的林子,随着睡意朦胧,耳边的声音逐渐隐没。 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中,她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孤独,仿佛她被这个世界无情的抛弃了,站在茫茫人海中,却找不到一个可以领着她回家的亲人,如今家也没有,唯一的妹妹也死于非命,这样的孤独在安静中仿佛被无限扩大,犹如狂风暴雨,将她完全湮没在冰冷的雨水中,她又如一艘波涛汹涌中飘摇不定的小船,马上就要沉进大海里去了,无论她怎么用力划动船桨,近在咫尺的港湾,她就是靠不过去。 璨灵忽然睁开眼,身体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火速在地上打了个滚,只听“嗖嗖”两声,她刚才所倚靠的大树上立刻多了两枚寒光四射的飞镖,尾端的红色流苏随风飘舞,璨灵心有余悸,眼神猛地缩了一下。 如果不是她睡觉的时候保持了几分警惕,或许这两只飞镖就得扎在她的心口,飞镖几乎有一半已经切进树里,边缘不断流出深褐色的液体,不一会儿,整棵大树竟然从上到下迅速枯萎,鲜绿的叶子纷纷从枝头上飘落下来,没落下的,也都无精打采。 “明人不做暗事,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在背地里偷袭,赢了也不光彩!有本事跟我当面较量。”餐灵将竹筒背到身后,眼看六路,耳听八方,这时一个身着绿衫的女子浅笑盈盈的从左后方走来。 她一脚一脚的脚在开满紫色杜鹃花的花丛上,花瓣顿时支离破碎,胡成一片,满目疮痍,绿衫女子双目湛湛有神,脖子上挂了一串和她衣服相辅相成的绿宝石,发出淡淡的光晕,在她洁白如玉般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天姿绝色,清纯可人,弯下腰,随手摘了一朵,放在鼻前嗅了嗅,更让人奇异的是,她的瞳孔也是碧绿色的,犹如绿野仙子。 可是这样的仙子,糟践起草花来,却毫不手软。 |
“你觉得这一片杜鹃花被我糟践了很可惜吗?”绿衣女子一颦一笑,皆有幽兰之姿,璨灵不知道她的底线,可是从她狠辣凶猛的出手来看,她们之间的梁子可不是小打小闹,简直算得上深仇大恨。 “你这人真是奇怪,出暗器伤人也就算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我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位姑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对我下这般狠手!于情于理,你也得让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即使是死,也得死得明明白白。”璨灵不动声色的抽出剑,绿衣女子笑,“你刚才说的没错,明人不做暗事,如果是我偷袭你,我又如何光明正大的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你连这点道理也不懂,也敢大言不惭的来冤枉我!”绿衣女子说,璨灵从她有意无意的目光里看出了她的意图,原来她是奔着魔杖来的,“你到底是谁?” “反正你都要死了,我索性让你做个明白鬼,让我投靠冰瞳的主意还是你给我支的招儿,我不知道你当时的居心是什么,但是我要感谢你,因为这条道将我引入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命运,也让我摆脱束缚,彻彻底底的结束了我阴霾而痛苦的生活。”绿衣女子的眼眸流光溢彩,璨灵惊厥,脱口而出说:“你是绪儿!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恩将仇报!” “我说过我没有偷袭你,璨灵,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坏,我再坏也不及你的千分之一。”绪儿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在这尘世间翩翩起舞,璨灵冷笑,“你以为你变了个样,你的那些过去,你所做过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就跟你没有一丝关系了吗?绪儿,我不想跟你过不去,也请你高抬贵手。” “这个好说,其实说句实话,我也不想再让我的双手沾上鲜血,更何况我比以前更加惜命!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得将你竹筒里的东西留下!”这才是绪儿的动机,璨灵说:“你绕来绕去,不就是奔着魔杖来的嘛,绪儿,有些情况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该清楚的,天魔再世,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事,你不就怕天魔起死回生后,第一个会找你算帐?” “你别急着得瑟,红毒花的毒,全天下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解。离下一次服解药的期限还有五天,就算你为天魔再世立下汗马功劳,在天魔眼里,你仍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甲乙丙丁!他除了自己,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你得到了荣华富贵,却无福消受,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你又何必这么拼命呢?”绪儿说,璨灵相信她没有偷袭她,那么那两只飞镖肯定是她的同伴,暗器防不胜防,万一惹得她狗急跳墙,杀人越货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的也是!我可以把魔杖交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璨灵脑筋急转弯,她换了一个思路,绪儿神采飞扬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满足,“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才是你该有的态度。” “璨珠死在赤燕公主手上,我要你帮我报仇!”她投靠天魔,是想借天魔的力量报仇雪恨,如果绪儿也有助她一臂之力的能力,那么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这倒奇怪了,你不是素来和你妹妹水火不容?怎么突然姐妹情深?”绪儿疑惑,璨灵说:“谁家姐妹没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如今她死了,无论她生前和我有着怎样的恩怨是非,我都愿意一笑泯恩仇,这也是我作为姐姐应该为她讨伐的责任,如果你答应我,我现在就将魔杖交给你,也不枉我们曾经合作一场的情分。”璨灵跟她拉交情,绪儿并不反感她,毕竟她出的主意不馊,她能有今天,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没功劳,“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但是你这个人太狡猾善变了,我不相信你的人品,想要让我帮你报仇,这个完全没问题,只是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
“你以为你的人品沾了仙气晶莹剔透?咱们知根知底,半斤八两,谁也好不过谁,你不信任我,我也不敢相信你,万一你出尔反尔拿着魔杖跑了,我又活不过五天,想找你报仇,那我得等到下辈子!我去下地狱了,你却活得有声有色,这么苛刻的要求你就不怕我和你鱼死网破?如果是那样,我不敢保证我会赢,但是,我却可以保证你也绝对占不了半分便宜,那你又是何必咄咄逼人呢!”璨灵跟她较着劲儿谈条件,绪儿想想也是,也不再逼迫,“要不这样,咱们各退一步,我不急着让你把魔杖交给我,但是,你也别再去朝云山。” “绪儿,其实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就算你毁了魔杖也没有用,毕竟想方设法想要协助天魔再世的人太多,想要天下大乱的人也太多,突然有那么多股劲拧在一起,足够让天魔势如破竹,冲破封印!!到了那步田地,那你该怎么办?”璨珠说,绪儿冷笑,“怎么,你准备说服我去天魔那儿投案自首?” “你不仅对野空师太有了违逆之心,也做出了背叛天魔之事,无论你认罪的态度有多虔诚,天魔都不会再信任你,二话不说,立刻杀了你以儆效尤。所以你那不叫投案自首,而叫自投罗网!与其这样,为什么不去与他对立的那一方和他抗衡!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一百年前的冰瞳胜了他一次,我们为什么不赌一百年后,冰瞳照样有能力将他打回原形?甚至让他永远消失,这总比你单枪匹马来的胜算大。”璨灵不想再被自己的愤恨困住,过去的自己,就在璨珠死去的那一刻也跟着死去, 就在这时,地上突然开始冒出一株株颜色鲜艳的曼珠沙华,璨灵大惊,赤燕公主来了,考虑绪儿的机会也来了,绪儿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触目惊心的曼珠沙华(在凶骨族溶洞的时候,绪儿神志不清,并没有看到赤燕公主的标志之花过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不一会儿便开遍一整个树林,那些花花草草也因曼珠沙华强大的毒性而大量枯死,那些被曼珠沙华困住的飞禽走兽,也都没有幸免,璨灵早在溶洞的时候便已领略到曼珠沙华的厉害,她纵身一跃,身子灵巧的飞落到树杈上,铺天盖地的曼珠沙华几乎将整个树林化为一滩邪恶的血水,令她不寒而栗。 “绪儿,曼珠沙华有毒!你得避开点!”璨灵提醒她,绪儿双手合十,一道刺眼的光亮突然从她指尖亮起,随后她从上自来划过一个虚空,一团汹涌翻滚的红色火球在她双手的动作逐渐扩大,只见她低喝一声,火球从她掌间迅疾而出,落地时立刻变成一道红色的地平线。 红光闪耀,如锋利的刀口一般,将所过之处的曼珠沙华齐头斩断,然而可怕的是,那些断了头颈的曼珠沙华,突然死灰复燃,再次长出双头花朵,缓缓张开的花蕾里,飞出密密麻麻像蜜蜂一样五颜六色的飞虫,不进发出咔嚓咔嚓类似咬骨头的古怪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但凡被彩色飞虫咬上一口的生物,都会在转瞬间化为血水。 “这些都是从地狱来的满天飞!绪儿,你别再试了,这些曼珠沙华邪恶的很,死了之后将会进入恶性循环,花蕊里会源源不断的放出更多从地狱飞来的毒物!”璨灵准备撤离,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道突然击中了她的后背,致命她猝不及防的从地上摔了下去,连着竹筒的带子被扯断,竹筒连着魔杖随着她一起摔落下去,一只红色的水袖忽然卷住竹筒,猛地一收,竹筒便不见了缩影。 下面全都是花朵绚烂的曼珠沙华,她要是直接摔到花上,不出一会儿,她的身体就会被曼珠沙华吞没,连一根骨头渣子也剩不下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快如闪电的黑影从她身边掠过,璨灵只觉得浑身一轻,那人竟动作迅猛的将她从几乎离曼珠沙华还不到三寸的地方捞起,径直飞落到了绪儿的身边。 “你就是野空师太亲自挑选的血祭?虽然已经脱去了原始皮囊,看上去还倒有几分姿色!以你的行为好像和野空师太吩咐你的命令有点出入!以她的千年道行,我还以为有多厉害了,亲手为天魔准备了一个白眼狼,还让我逮个正着,她可真是瞎了两只血淋淋的狗眼!”赤燕公主身着大红色的袍子,迤逦三尺有余的袍角掠过曼珠沙华后,血样般的颜色更加深红,仿佛浸透了鲜血。 |
修长的玉颈下,锁骨清晰而性感,喷薄欲出的双乳凝脂如玉,随着步伐若隐若现,浑身泛出一股动人心魄的妩媚气息,一举一动,眼角眉梢,风情万种,如今有了半颗碧灵珠护体,她在外面逗留更长时间,也不用担心身体腐烂了,她的手里正拿着从璨灵那儿抢来的竹筒,上面还缠绕着两圈红色的丝绸。 “我今天来这儿只求魔杖,不想跟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多说一句话,今天小惩大诫,以后再碰着我,只要跪在路边叫我三声姑奶奶,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赤燕公主肆意大笑,拂袖而走,随着她的离开,那些遍地开放的曼珠沙华也同样退去,璨灵本来就受了伤,刚才又被赤燕公主打中了后心,嘴里的血顿时涌了出来,绪儿一阵后怕,精致的面容惨白不已,“赤燕公主可不是一般容易对付的人,又加上邪毒无比的曼珠沙华,我和川蘖两个人联手也未能伤她分毫,璨灵,你倒是把这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跟她结了梁子,这个烫手山芋可就不声不响的落我手里了。” “你怕了?”璨灵好半天才缓过气,用帕子抹去嘴角的血痕,绪儿一副得不偿失的表情,“魔杖都被她抢走了,她可是拥护天魔再世的积极分子,魔杖落到她的手里,除了用我血祭,她无所不用其极,应该能找到其他解除魔杖封印的办法。我可不想跪在路边叫她姑奶奶!”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璨珠突然意味深长的说,绪儿知道她话里有话,“我和她结怨的关系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说来得及就来得及?也不看看自己半死不活的样子!一阵风都能将你吹出三里远!你的话我还能信吗?这个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井水不犯河水。” “这是什么?”璨灵问,绪儿凄然一笑,自己惹了一个女魔头不说,又失去了自己控制别人的筹码,“保证让你五十天后都死不了的东西。” “谢谢!那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其实竹筒里的魔杖早已被我掉包了!赤燕公主欢天喜地抢回去的不过是一根树枝!”璨灵说着便指向她先前藏身的大树,她在看到曼珠沙华的一刹那,就知道赤燕公主来了,所以她在绪儿不在意的时候,悄悄的折下一根树枝,暗渡陈仓,移花接木,竹筒里的魔杖被藏在树叶繁茂的树杈上。 |
第九十八章 相互协助 艳阳高照,玄妙寺传来深沉而悠远的钟声,坐落于山林之中的寺庙在百鸟归巢的啼鸣声中,也有着一番不一样的祥和安逸,弯弯曲曲的石阶一直延伸到山顶,路上,有挑水的和尚,有络绎不绝的香客,他们手里提着篮子,三五成群,满脸虔诚的往前走,越接近寺庙,和尚念经诵佛之声便越真切,悠扬的钟声再次响起,在这绿野丛林中亲切的回荡着。 “你信这个?”璨灵将魔杖藏在包裹里,斜斜的背在身上,走在她身边的便是绿衣绿瞳的绪儿,一身黑衣的川蘖刚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绪儿说:“这些泥菩萨都是凡尘愚昧百姓的心灵寄托,把他们扔进水里,不出半个时辰便面目全非,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神棍,拿什么去保护别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人人都懂,可是人人宁愿自欺欺人,也要向这些不会说不会动的泥塑祈求恩泽,荒谬至极,如果这招管用,我早就磕破了头。” “来这儿的人都是为了求神拜佛,问和尚求几张符回去咒保平安的,你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还要辛苦巴巴的来这儿?我可不想来这种地方散心。”璨灵知道她没那么无聊,绪儿说:“怕什么!难道你还担心我会把你卖给寺庙当尼姑?” “你别把话题扯远了,赤燕公主在发现上当受骗后,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找我俩报仇,这儿虽然幽深隐秘,可是以赤燕公主的能耐,不出十天半个月,肯定会找上门来,我现在算不上是好人,但是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滥杀无辜,可是赤燕公主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我可不想因为我俩的关系,而连累整个寺庙的和尚跟着遭殃。”如今两人都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相同紧密又相互联合的关系更有利于结盟,绪儿恼火,“我不在乎会连累谁,但是一想到有你在前面给我当垫背的,我也没觉得赤燕公主有什么有多可怕,只不过对那些曼珠沙华有些发怵而已,也仅此而已。” “瞧你说的,这些泄气的话我可不爱听,咱们应该齐心协力,强强联手,并肩抗击赤燕公主,她再怎么厉害,不过是一百年前的活死人,即使有半颗碧灵珠护体,她还是个活死人,一个活死人能成多大的气候?至于那些曼珠沙华,咱们总会找到破解的方法,干嘛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璨灵说,绪儿踩着石阶往上走,“听你这么说,你已经找到破解的方法了?” “现在没有,总不能代表以后也没有。”璨灵也觉得曼珠沙华太棘手,这些邪毒的花就像前锋,时刻防范外敌侵入,绪儿看了眼身后的川蘖,他脸上带着面具,遮住了鼻子以下的部位,璨灵好奇的问,“他就是从你身体里分离出来的另一个人?那他就相当于你的孩子了?” “你不说话别人不会把你当哑巴!”绪儿冷声呛了她一句,璨灵不甘心,“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我不过是想多关心你一点。” “你应该多多关心怎样才能对付得了赤燕公主!”绪儿很忌惮别人打听她的事,她在川蘖的耳边说了几句,川蘖仿佛像是一个没有长嘴的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他一个闪身,便消失在茂密的树丛里,璨灵惊疑,不知道她又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你怎么让他离开了?” “我们又不是去打家劫舍,要那么多人干嘛?”绪儿说,璨灵不再多言,两人终于爬到山顶,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硕大无比的菩提树,挺拔苍翠的参天古树,尽管玄妙寺不大,但是庙宇的主体却由琉璃金玉构造而成,金碧辉煌,屋梁上还雕刻着许多神像,栩栩如生。 |
在大雄宝殿内,借着一座头戴黑珠,伸手张指的释迦牟尼塑像,全身金箔,金光闪闪,旁边还有十八罗汉以及观音菩萨等等之类的佛像,神态各异,千姿百态。在这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乱世,没有人知道明天是否会像今天一样安然活下去。 宁为太平狗,不作离乱人,他们找不到怜悯乱世而思盼治世的救世英雄,只能寄托于救苦救难的佛祖观音来普度众生。殿前的巨鼎插满了檀香,香烟缭绕,越来越多的贫苦百姓赶到这里,他们双手合十,脸上带着颠沛流离的绝望,平扑在地上,天天如此,致使石板许多地方凹凸下去。 绪儿虔诚的在鼎内插上檀香,又恭恭敬敬的对佛祖三叩大拜,不管这些木头泥塑的如来佛祖是否可以将世人脱落苦海,既然来了,那就入乡随俗,她也跪在绪儿身边,象征性的磕了三个头,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他竖立单手,表情肃穆的向绪儿和璨灵行了一礼,绪儿颔首,“凡请小师父代我向道旬住持通报一声,就说野空师太的弟子绪儿求见。” “施主,真是对不住了,道旬住持已在上个月便已下山授经讲学!至今未归,也不知住持何时归来。”小和尚回答说,绪儿大惊,“既然是这样,小师父可否知道住持在何方讲学?我又能在哪儿才能找着他!实不相瞒,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请他帮忙。” “对对!十万火急的大事儿,一刻也耽搁不了。”璨灵帮衬着说,小和尚犯难的神色很快消退,恍然大悟,仿佛想起了重要的事,“施主莫急,住持在临走之前曾经嘱咐小僧,一月之后必有野空师太的弟子上山求见,住持既然提前预见这件事,相信也不会在外面耽搁太久,如果二位施主不介意的话,可以暂且在寺内住下。”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那就麻烦小师父了。”绪儿说,小和尚向她俩做了个请的手指,并在前面领路,“施主不用客气,小僧这就领二位施主去干净的厢房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走过大殿后面,一眼便看到一个小池塘,应该是放生池,荷花傲然挺立在水面上,碧绿的荷叶也将水池点缀出生机盎然,几条色彩斑斓的小鱼在清澈的水里游来游去,趴在岸边石头上晒太阳的乌龟听到声响后,“扑通”一声滑进水里,越往后走,后面的建筑就越陈旧,连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不平,墙面上‘南无阿弥陀佛’的字样颜色斑驳,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有些建筑的木桩在经历长久风吹雨打后,外皮脱落,显得十分破旧凄凉,和前面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这儿和前面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不是说住干净的厢房吗?这儿是人住的地方吗?这小和尚也太不地道了,看我们是女人,以为我们有求于人,就可以这样苛待我们!要我说,野空师太的一世英明也不过如此,只能住这满屋烂木头的规格。”璨灵向来就对野空师太不屑一顾,绪儿虽然也很憎恨她,可是说到底,野空师太也曾是她的师傅,“你有本事在我面前发什么牢骚,怎么不让小和尚给你在大雄宝殿准备一间房间,最好房间里还能有一尊如来佛祖的神像。” “我还是沾了你的光才住进这破屋子里的,小和尚没把我轰出去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我怎么还敢妄想住那么高贵的房间。我一个女孩子总要梳洗沐浴的,万一亵渎了佛祖,他要是怪罪下来,那得比赤燕公主狠辣多了。”璨灵笑,她看了眼这个满目疮痍的大殿,这儿应该被荒废许久,地上尘封土积,蛛网纵横交错,张飞关羽的塑像早已残缺不全,墙上的壁画在长年风雪的侵袭下,也从色彩斑斓逐渐褪色成一片片模糊不清的影子。 寂静的气氛,充满霉气的空气,枯槁的老树上,停着几只乌鸦,它们一边梳理羽毛,一边机警的看向四处,璨灵疲倦,伸向将后面台子上的灰尘清理干净,随后拍了拍手,斜躺在上面睡着了,远远的还能听到从前面传来木鱼空灵的声音,让这死寂的空间多了几分荒凉之意。 这时停在树上的乌鸦忽然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几片黑色的羽毛从半空中打着旋儿飘落下来,璨灵生性敏锐,再加之上回遭遇赤燕公主事情后,她的警惕性就更强了,即使睡得再深,只要外界一有风吹草动,那份警醒就能让她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
“你也感觉到了?”绪儿忽然有点捉摸不透道旬住持的用意,璨灵从桌上翻下身,手里的剑已经出鞘一半,“这哪是佛家重地,简直是邪祟的老巢,早知道把那小和尚抓过来问一问!这么明显的居心,我们也傻乎乎的往里闯!” “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出去看看。”绪儿说着便往前面走,这时一道锋利的红芒突然打落在她的脚前,刹那间木断石裂,尘土飞扬,绪儿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恰好躲过了那道强大的气力,腾空的灰尘和杂物肆无忌惮的在空中旋转,形成一道规模宏大的漩涡。 璨灵还算镇定,可是强大的吸附力还是让她的重心一点点的偏斜,张飞和关羽的两座破损的泥塑已经被强劲的气流吸进漩涡,整个大殿骤然变得空旷,绪儿的剑深深的扎进地缝,紧紧握着剑柄,可是她的双脚在吸力下逐渐轻浮,直到身体和地面保持平行。漩涡越卷越高,直到突破大殿的屋脊,冲上云霄。 “上空有怪物!漩涡就是从它嘴里喷出来的!”绪儿的剑倾斜的厉害,根本无法支撑那么大的重量,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绪儿临危不乱,她透过残破的屋顶,看到了飞舞着翅膀的怪物。 璨灵没了泥塑护体,她的身体立刻像是落叶般,轻飘飘的被吸入漩涡,在她进入漩涡中间的一瞬间,双手合十,嘴里默念咒决,深埋地底的死尸和骸骨立刻破土而出,它们进入漩涡后,立刻像盾牌一样将璨灵团团围住,并在通往上方的气流中搭成人梯强,形成一条自下而上的甬道,很好阻隔了气流对璨灵的影响和吞噬。 但是气流太大,人梯强在劲爆的风势下逐渐垮塌,她借势逆流而上,而下首的人梯强也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璨灵一鼓作气,举着利剑扎处怪物的嘴里,然而怪物的嘴巴长满锋利的獠牙,立刻将她的剑咬成碎片。 怪物的舌头又长又大,毫不费力的将她的身体卷入其中,强大的收缩立刻将璨灵吞进肚子里,那道从它嘴里喷涌出的漩风也骤然停止。就在这时,怪物尖叫一声,身体猛烈的晃动着,彪悍而强壮的后退突然从空中掉落下来,腥臭的血液像雨点一样,铺天盖地的从半空中洒落下来,腥气蔓延,当真是腥风血雨。 只见川蘖凌空而起,手里挥舞着一条布满锋利刀刃的鞭子,它在缠住怪物腿脚的瞬间,零碎而尖锐的刀刃立刻扎进皮肉,深及骨髓,只要用力一把,连骨带肉,血肉横飞,直接从怪物身体上卸下来,川蘖再接再厉,他又甩着鞭子,缠住怪物的翅膀。 怪物吃痛,在空中横冲直撞,一会儿俯冲,一会儿翱翔向上,嘴里发出令人恐怖的惨叫声,川蘖的身体也随着鞭子飘摇不定,绪儿借着强大的冲力飞落到川蘖的身上,川蘖又借力将她推入鞭子上,绪儿张开双手,轻盈纤细的身体踩在剧烈颤抖的鞭子上,稳稳妥妥,如履平地,川蘖奋力控制怪物挣扎,像是一个在风里摇摇欲坠的风筝。 绪儿在怪物出其不意的时候,双手擎着一根红光大发的尖锐玉针,狠狠的扎进怪物的翅膀上,只见红光瞬间覆盖怪物全身,它强大的身体仿佛被抽空力量,有气无力的挣扎了一下,随风一头从空中栽下。 就在它落地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爆破从它肚子里炸开,巨大的怪物四分五裂,五脏六腑漫天飞舞,大块大块的血肉从空中呼啸而下,大量的血将附近的房屋和农作物全都染成红色,情景颇为壮观。 很快,一个血人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绪儿隐约能看出她的眉目,隐隐松了一口气,随后在她身边又出现一个跟她同样满身是血的人,只是她身体颤抖的厉害,脊骨像虾米一样弯着,被血浸透的头发几乎垂落到地上。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险些让我和怪物同归于尽!故意的吧!公报私仇!”璨灵如果不是利用强大的内力与绪儿的噬骨针的力量持平,形成一道毁天灭地的爆发力,她也会和怪物一样变成一块一块的,绪儿冷笑,“嚷嚷什么呀!大惊小怪!你不是没死吗?” |
“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称心如意了?我们是搭档!有你这样居心不良的搭档吗?我死了,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像我这样可以和你双剑合璧的搭档!”璨灵气得够呛,绪儿说:“那就是说,我们初次合作,配合的还很默契。至少你还懂得与我里应外合,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那就照这样办吧!” “凭什么让我钻怪物的肚子!你只在外面随便扎一针就行了,而且你还有一个协助你的帮手!如果不是我急中生智,不出一会儿我就会被怪物消失了。对了,我在怪物的肚子里还捡着一个人。”璨灵立刻将身体瑟瑟发抖的女人从血泊中拉了出来,绪儿笑,“以前你总是害人,没想到你戒了杀心,也学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拍我的马屁,虽然很不中听,还有点乌烟瘴气,不过能让你说出这些话,也真是难为你了。”璨灵也笑出声,绪儿示意川蘖将那血淋淋的女人抱起来,腐朽不堪的大殿在怪物辣手摧花的折腾之下,变成一堆废墟,残圭断璧,腾空的灰尘几乎像是山顶咆哮的云海。 “川蘖,放生池清澈见底,把她放进去,让她把身上的血污洗洗干净。”绪儿说,川蘖不知是老实巴交,还是理解能力有缺陷,绪儿说的放是小心谨慎的放进去,而他却直接将女人扔了进去,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女人大惊失色,双脚用力踩水,双手在水面上扑腾着,绪儿瞪了他一眼,川蘖眼睛一片茫然,看了看水里挣扎的女人,又看向绪儿,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绪儿意味深长的看向璨灵,“你是自己下去,还是川蘖送你下去。”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你们俩的卑劣那可是一脉相承呀!”璨灵见女人就要淹死了,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一把将那女人从水里捞了上来,女人剧烈的咳嗽几声,脸上的血污褪去后,面容却也清素淡雅,犹如不远处亭亭玉立的莲花。 “寺庙里那么多人,我们光天化日在这儿洗澡,万一被看见怎么办!”璨灵让她想点办法,绪儿双手划过一道虚空,一道透明却又可以遮挡外物的结界在水池边上张开,整个放生池仿佛被从寺庙里抹去了一般。 “你问她也白问,她要是能说话就不是哑巴了。”绪儿让川蘖去找几件干净的衣服过来,结果整个寺庙的人都知道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衣服,小和尚不错,派女施主给她们送来简单的衣服,这让绪儿头疼不已,川蘖是天魔圣水所演化出的一个载体,他有人的外表,对她也是唯命是从,可除了这些,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人的灵活变通的生性。 两人终于从狼狈不堪中将自己收拾出来,璨灵见她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俨然是个天生丽质的大美人,只是美人怎么会被怪物吃了呢?” |
第九十九章 造梦廊 独鸢 小溪波光潋滟,清澈见底,一抹纤丽素雅的身影出现在水面上,冰瞳光着脚,双手在水里不停摸索着,这时岸上的人催促说:“凝月,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讨厌!说好要抓鱼给你做鱼汤喝的,弄了半天连条小鱼也没抓着!宁爷,你再坐一会儿,我一定会抓着的!”冰瞳光着脚,白皙的肌肤在水光的衬托下几近透明,宁爷知道她的脾气,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你那样抓肯定抓不着,得把水搅浑,那些藏在水底的鱼才能游上来透气,浑水摸鱼就是这个意思。” “我在水里折腾那么久,水早就浑了,哪有鱼游上来透气,或许是豆豆骗我,这条河里十有八九压根就没有鱼。”冰瞳身上的衣衫几乎湿透了,但是她还是不死心,宁爷故意说:“这里没有鱼,肯定都回家吃饭了,等它们明天出现的时候,咱们再来抓,肯定是一抓一个准。况且抓不着鱼又不丢人,大不了我不吃鱼汤了,再说,我本来就不爱喝鱼汤,好了凝月,我们也回去!” “我看到一条大鱼!”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哗”的一声,好像有鱼跃出水面,随后又扎进水里的声音,小溪的水并不深,还不到膝盖,冰瞳迅速向传来声音的方向移动,只见那鱼的鱼鳍微微露出水面,划出一道微弱的涟漪,宁爷的声音焦虑的传来,“凝月,你去哪儿!再不听话,我可不理你了!凝月!” 冰瞳兴奋不已,她跟着鱼往前走,可是无论她怎么追赶,就是拉不近向鱼的距离,溪下的石头五彩斑斓,放射着宝石般璀璨耀眼的光芒,波光粼粼,星星点点,如破碎的金子一般,发出闪闪的金光。 前面不远处便是一个斜坡,再下面是一个水潭,水流并不湍急,形成一个小型的这【瀑布,冰瞳见那鱼忽然停止了游动,她趁机一把将它从水里抓上来。奇怪的是,它不但没有挣扎,身体越来越软,仿佛像是一团发酵过头的面团,几乎要从她的指缝里漏出去。冰瞳吃惊,这么柔软的东西让她一阵恶心,可是想甩却怎么也甩不掉。 更让她大吃一惊的是,那团软绵绵的鱼忽然变成两只惨白惨白的手,紧紧的抓住她手腕。一股强大的力量牵使着她往前走,直到她脚底一滑,整个人摔到了斜坡上,身体滚了几滚后,径直摔进了水潭里。 那两只惨白的手一直缠在她的手腕上,并一直拖着她潜入更深的地方,冰瞳无法喘息,眼睛也无法睁开,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往下沉,速度越来越快,水也越来越刺骨。 “醒醒!”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耳朵,冰瞳恍恍惚惚的睁开眼,视线里的情景让她难以置信,这是一个完全建造在水底的水晶房子,不时有气泡从外面摇摇晃晃的浮上去,在屋梁上悬挂着两只折射柔和光线的明珠,到处可见的水草随着水流的方向而摇摆不止,碧波荡漾,各种各样的鱼类堂而皇之的从她面前游过,冰瞳顺着声音,很快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团模糊不清的身影。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困在这儿?”冰瞳好奇的问,那人声音依旧柔和可亲,“我在这儿已经被困了一百年,终于等到可以解救我的贵人。” “你要是好人,别人为什么要把你困在这儿,这说明你被困之前肯定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我要是把你放了出去,或许下一个会被困在这儿的人,将会是我!我是你的贵人,你当我的傻瓜!”冰瞳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那人并不急躁,“其实你我都被困住,只是被困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冰瞳一惊,那人立刻又说:“我被困在这儿多久都不会变糊涂,知道自己姓甚名谁,那你呢?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冰瞳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那人说:“冰瞳和凝月,你到底是这两人其中的谁?还是,你想做真实的自己,还是将自己还给另一个强行霸占你的人?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凝月,只剩下冰瞳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冰瞳问,那人说:“我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你放了我,时间允许的话,我可以仔仔细细的讲给你听。” “你这样不也照常可以讲话!我再笨,也不可以笨到没有防人之心。”冰瞳说,那人说:“我是造梦廊的傀儡师独鸢,也是那儿的主人,只要你愿意帮助我,作为礼尚往来,我也会帮你实现你所梦寐以求的事。” “造梦廊,傀儡师?”冰瞳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两个陌生的字眼,傀儡师独鸢说:“我可以用你的一滴血,就可以造出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等你哪天死了,她会代替你活下去,至于造梦廊,那是一个美妙而神秘的地方,我帮你编制梦境,你可以在梦境里随便改变所有人的命运,那些死去的人,也会在你的召唤之下重新活过来。” “梦终归是梦,梦醒了,那些在梦里苏醒过来的人,依然无法在真实的生活里死而复生,那又何必用痛苦的回忆折磨自己,水中月,镜中花,再美再好,也只能是幻象!往事随风,烟消云散。”冰瞳不想听他谗言,独鸢说:“那也未必!” “你别再说了,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帮你的!”冰瞳认定他不是好人,独鸢说:“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好像放了我,你就帮我助纣为虐似的。” “被困住的都不是好人,既然不是好人,那你就该老老实实呆在你所应该呆的地方,用活着的每一天来反省你的罪孽!”冰瞳四处打探出口,独鸢说:“你不想知道是谁把我困在这儿的?” “你这么厉害都被困在这儿动弹不得,我要是帮你,那么困住你的那个人不就会来找我算帐,这么大的烫手山芋,吃不完也兜不走!我可不想帮你分担你的敌人。”冰瞳尝试用手拍动墙,可是四面全都是光溜溜的水晶,她抬起头,上面全都是黑沉沉的水,这个屋子仿佛是个密封的空间,根本逃不出去,独鸢笑,“每个人的心里都会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有的秘密会铭记一生,有的秘密得到释然后便逐渐淡忘,我可以帮你造梦,走进你所在意的那个人的内心,你会看到被他珍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你也能看到自己是否是那个人心头最重要的人,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相信你能摆脱冰瞳控制,心里一定有一个让你奋不顾身的人,你把他放的那么重,那么在他心里,你的位置又被他放在哪儿?女人不能太傻,心甘情愿的付出,有时候却换回一世悲情,那才叫可惜呢!” “我相信他!”冰瞳不是害怕,而是不愿意她和宁爷的感情受到别人的挑衅,独鸢好声好气说那么久,她还是不上钩,不禁有点气急败坏,“凝月,你会后悔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对我的事那么感兴趣!?”冰瞳问,落晚说:“我对你感兴趣,那是因为你沾了冰瞳的光,人家是芙雪仙子,你是凡夫俗子,如果没有她,甲乙丙丁戊已庚辛,你的位置怕是连垫底都不够。” “既然我是凡夫俗子,那你还眼巴巴的指望我救你?你该不会被困时间长了,一百年不见天日,脑子不够用了!”她最害怕别人拿自己和芙雪仙子比,独鸢说:“你的王爷还在上面等你呢!要不这样,你就在我这儿呆着,看他会不会跳下来救你!这虽然不比梦境来的干脆,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
“你既然被长年累月送在这水底下,又无法脱身,为什么会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冰瞳问,落晚得意,“你那么不相信我,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我们俩的关系就不一样了,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一出声,我立刻竹筒倒豆子,有问必答。” “你被关在这儿一百年都无人问津,我有什么权利说放就放?再说了,万一你出去为非作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我就得扛起你所有的罪孽,他那么博学多才,当然不会喜欢又傻又蠢的女人!为了你而失去他,你这哪是帮我,简直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冰瞳说,落晚说:“你也太会糟践我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就事论事!不存在诬陷,更没有糟践这么一个说法。”冰瞳忽然觉得他有点意思,独鸢苍凉一笑,“其实你不傻,喜欢你的那个人才傻,那位王爷到底是饥不择食,还是对女人一视同仁,没一点的挑剔,以他的身份和尊荣,想要什么才貌双全的女人找不到,非要喜欢你这个傻 里傻气!眼睛都快傻到冒烟了!” “现在连你都承认他对我是真心的,那么我一定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大恩不言谢,你好好歇着,我出去问问你是不是好人,毕竟世外桃源的人已经在这儿生活了三百年,而你才被困一百年,他们多多少少应该听说过关于你的事,如果你是好人,我想不用我说,大家伙也会来救你的,如果不是,那你就继续在这儿面壁思过。”冰瞳笑,这时独鸢迫不及待的说:“绮罗!应绮罗!你去问问你的那位王爷,他是否还记得这位姑娘!” “你这话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花样,不就是想用激将法,迫使我放了你吗?我虽然不聪明,却也不傻!”冰瞳说,独鸢语气却变得不紧不慢,“我之前说过,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秘密,一旦深入骨髓,那会心心念念记住一辈子,然而绮罗就是你心上人的秘密,我可以送你出去,去问问你和绮罗,谁才是他愿意记住一辈子的女人!如果你从他那儿得不到准确答案,我这儿的大门随时随地给你敞开着!” “你就一个人再呆上一百年!我可不会再来这个鬼地方!”绮罗,绮罗是谁?独鸢为什么会说她是宁爷的秘密?就在她出神之际,一个巨大的气泡将她包入其中,一道强力托着气泡往上冲,直到让她浮出水面。 “凝月姑娘,你没事儿吧!”冰瞳被水呛到不行,还好她手忙脚乱的游到岸边,几个好心的村民举着火把,将她一把从水里拎上来,豆豆的娘亲拿来毯子披在她身上,嘘寒问暖的说:“被吓坏了吧?没事没事了,快点回去吧!王爷都快急疯了,他要数落你,你千万别顶嘴!” 不知不觉,她都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十几个火把像天上闪烁的星星,遥远的星光却让她的心暖暖的,被人关心的感觉,就像被人捧在手心上,回到住处,小柿子跨过门槛,迈着小腿,一路跑到她的身边,明亮的眼睛闪闪发亮,将一颗透明的水晶糖递到她的面前,“姐姐,给你水晶糖,你吃了就不哭了!” “好,姐姐不哭。”冰瞳接过糖,放进嘴里,清甜的气息立刻在嘴里蔓延开来,心里却莫名的犯酸,她看到站在门口神色憔悴的宁爷,又是一阵难过,害别人担心也是一种罪过,小柿子一脸小心的说:“姐姐,你吃了糖怎么还会哭?那我再给你一颗!给,姐姐!” “对不起,我让大家担心了,宁爷,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冰瞳眼泪总是忍不住,宁爷叹了一口气,“以往这个时候,大家都睡觉了,因为你的关系,所有人都为你牵肠挂肚,举着火把到处找你,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真正担心你的村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人打圆场说,宁爷的脸色阴沉不定,他摸索着往里走,冰瞳慌忙去扶他,却被他冷冰冰的甩开了手,冰瞳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特别害怕水底下那个人的话会变成事实,老人从豆豆娘亲那儿得来一些消息,脸色在烛光下阴晴不定,仿佛预感到不好的事。 |
所有人散去后,屋里只剩下全身湿漉漉的冰瞳,以及沉默不语的宁爷,水滴从她的头发和衣角上接连不断的往下落,谁也没有说话,烛火发出微弱的爆裂声,蜡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结成白色的灯花,空气在两人沉默和僵持中变得尴尬,衣服上的寒气一点点的透进她的心里,有些话,她想问问清楚,却又害怕他会生气,他刚才说,‘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真正担心你的村民!’ 村民关心她的安危,那么他就一点也不关心吗?还是因为住在他心里的人始终是绮罗,而她永远被安置在昏暗无光的地方,就像一直被困在水底下的落晚。 “去换身衣服。”宁爷终于开口了,冰瞳身体晃了晃,他看不见她的虚弱,更看不到她想让他抱一抱的眼神,而他黯淡失明的眼睛却始终看着别处,他在想什么?跟不可理喻的凝月相比,他是不是又怀念起绮罗种种的好? 换好了衣服,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连眼睛所看的方位也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脸上的阴沉好像散了许多,像是一尊被凝固的雕像,听到她的声音,他转过脸来,“豆豆娘送来了晚饭,吃完后早点休息。” “宁爷,我·······”冰瞳犹豫,不知道那个问题要不要现在问,宁爷将她的犹豫理解错了,“你用不着难过,以后别再这样就行了。” “这样的我,任性又自私,你还能喜欢多久?”冰瞳的眼睛又落了下来,连小柿子的水晶糖也救不了,宁爷皱眉,“你为什么平白无故说这个?” “我就是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有多重。”冰瞳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落晚的话也像是暗示一样,一点点的激励她,想要扒开迷雾,看到她想看到的真相,宁爷沉默,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只是回答的次数多了,就像吃腻的糖,开头很甜,只是越吃越没味,承诺的话也是同样的道理,“你这么问,是因为我对你态度很冷漠?还是因为我脸上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提心吊胆?这就是你拿来衡量我对你感情的方式?” “我不是这个意思!”冰瞳被他这么一问,反而有些做贼心虚,宁爷对她很失望,“我眼睛看不见,你在我身边叽叽喳喳,我还能感觉到你,现在你突然消失不见了,连你的那些声音也跟着一起消失,就觉得你突然人间蒸发,你所有的一切都从我身边被抽离了一样,我不知道你在哪儿,不知在哪儿才能找到你,什么时候才能再听到你的声音,凝月,我被那么多的不确定折腾到精疲力尽,你是我黑暗中的亮光,你不在,我的世界就再也没有能照亮了,可是听到你回来的消息,我就特别生气,我拼命的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你总是那么任性,一不留神就不见了,你问我,这样的你我还能喜欢多久,其实我也很想问问你,这样的宁王爷,还能经得起你几次折腾的!” “那你娶我吧!这样你就能困住我一辈子了!如果你的眼睛好不了,那我就做你一辈子的亮光。直到你厌烦了我为止。”冰瞳不想再去追究那个问题,有他这些话,就算他心里装着十个应绮罗也无所谓,依偎在他怀里,温暖而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冰瞳抬起头,嘴唇颤抖的吻住他,宁爷紧紧的抱着她,缠绵火热的吻几乎夺去她的呼吸,她气喘吁吁的推开他,神情羞赧的说:“你笑什么!倒是说话呀!” “好,那我们就在这儿成亲!”宁爷忽然将她抱起,在原地转了两圈,冰瞳咯咯笑着,她仿佛看到美好的幸福和未来,也都围着她旋转,他黯淡的眼睛里装满了笑意,冰瞳的手忍不住的落在他的眉毛上,随后一点点的移到睫毛上,“宁爷,我不仅要你眼睛里装着我,心里也得把我装在最重要的位置!” 第二天早上,冰瞳才从老人那儿得知,被困在水潭底下的落晚还真是造梦廊的人,他一百年前因为开罪天魔而被封印在天洞,没想到三十年河转河西,当初那个深坑竟然变成小溪最终的源头。 |
他虽然被困住了,幸好还有几分看家本领,为自己造了一个赖以生存的水晶屋,将水和空间隔开,可是那个结界谁也没有办法打开,也只有老人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他不想引起村民的恐慌情绪,像一个隐患一样,惶惶不可终日,这么一耽搁,竟然就耽搁了一百年之久。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了。 他们要成亲的消息立刻在村民里传开了,热情的村民们准备要包办他俩的喜宴,豆豆的娘亲心灵手巧,连夜为她赶制嫁衣。不知是宁爷的造化多福多运,还是老人的汤药管用了,宁爷的眼睛有所好转,视线也一天经一天清晰,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世外桃源一片祥和,人欢马叫,喜气洋洋。 她问他,你的心愿是什么,他说,也没什么心愿,就是找不着你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你道歉的声音,在有月光的夜晚,可以拉着她的手一起看星星。她狐疑,就这么点?是不是太少了?他揉着她的发顶笑,要求的太多,担心老天不答应,所以只好捡这些微不足道的小要求。 马上就要嫁给他了,心里忽然掠过一丝恐惧,如果冰瞳取代了她,那么嫁给他的,将不会是她,冰瞳是芙雪仙子,她总有苏醒的一天,那么她该怎么办?他又如何面对不是她的那个人? 第一百章 天信 玄妙寺后院 “她说她叫画眉,来自三十里外的一个村子,相公患了顽疾,需要龙心草来活命,所以她就千难万苦的爬到山顶上,幸运的是,她找到了可以救她相公的龙心草,也叫龙须草,非常珍贵的药材,据说可以治百病,多数长在陡峭的山崖上,为了她相公,她可是把命都给搭上了,不幸的是,她被到处游荡的怪物发现,一口吞到肚子里,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只吃人的怪物遇到了我们,结果被我们给结果了,她的事情基本就是这样!”璨灵长话一箩筐,绪儿说:“她呆在这儿也不是办法,我们把她带在身边更不是办法,万一碰到赤燕公主,又得伤及无辜,对了,她现在人呢?” “咦!刚才还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璨灵惊奇,就在这时,她看到脚步湍急的小和尚,就是之前将她们领到破殿里的小和尚,还好误打误撞撞了人,要不然她非得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绪儿对小和尚倒挺客气,“小师父,请问道旬住持回来了吗?” “我说你们这儿是佛家重地吗?怎么还藏了一只吃人的怪物?”璨灵冲小和尚瞪大眼睛,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仿佛怪物是他故意放进破殿里的,小和尚畏惧,哆哆嗦嗦的说:“小僧只是照住持吩咐的去做,实在不知道这其中的玄妙,如果您有哪儿不明白的地方,等住持回来了之后,您再当面问清楚。” “还玄妙呢!我们差一点就被怪物给吃了!你们寺里害死了人,还有情有理了!人命关天的事,怎么随随便便用玄妙两个字打发?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修佛之人,当以慈悲为怀!你们的慈悲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年头和尚也太无法无天了,欺师灭祖的事都能干出来!佛祖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璨灵一想到就来气,小和尚惶惶失措,绪儿白她一眼,“你少说两句会怎样!看你把人家给吓的,你是一个女人,不是洪水猛兽!” “我是洪水猛兽,那你就是江洋大盗!”璨灵转过身不搭理她,绪儿眼里几乎冒火,却又不想在别人面前失态,“烦请小师父,可曾见到刚刚和我们在一起的画眉姑娘?” “她在前殿,正和她的相公说话呢!”小和尚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开了,仿佛被人追杀,璨灵看了眼桌上叶子依然生机勃勃的龙心草,“她这见相公的心可真是归心似箭,连龙心草也忘了拿。要不这样,反正我也不想再在这个破地方呆着了,不如去前面看别人给观音菩萨烧香吧!” |
“小心驶得万年船,赤燕公主到处追杀我们,万一被她占了便宜,明年的清明节,我可得去你坟头帮你烧香了。”绪儿冷嘲热讽,璨灵感动,“我活着的时候没见着你怎么关心我,倒是关心起我的身后事,不过难得你还能有这份心思。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帮你烧几柱香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死了一百年我都不会死!”绪儿恶狠狠的说,脸都被她给气红了,璨灵冷笑一声,并没有反击,和她一起去了前殿,画眉那么漂亮,周身泛着和凡人不一样的华彩,醒目而精致,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看来她在他相公心中的地位还挺高的,只是男人无论有多大的苦衷,也不能让身边的女人为他出生入死!”绪儿是这样理解感情和男人的,半天也没听到璨灵说话,这很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侧过脸,却发现满脸不可思议的璨灵。 “你这人也真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长得再好看的男人,也用不着全神贯注的盯着人家看,那么火辣的眼神,你不怕把人家漂亮的脸蛋给烫出血泡来?”绪儿笑她不够矜持,璨灵见画眉被她的相公抱在怀里,在看到她手上和脸上的伤痕时,眼神里的疼惜和自责几乎要流出血来,画眉不会说话,不停的用手比划着,眼泪也一个劲儿的往下落,她相公眼里的疼惜变成疼痛。 绪儿的手忽然在她面前晃了晃,“人家再好,也是人家的相公,除非你不介意和画眉共侍一夫,当然了,这得看画眉的相公有没有勇气接受你这种生性凶残的女人。” “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翻脸不认人!”璨灵恼火,绪儿仿佛抓住了把柄,“因为愤怒,所以你心虚了,因为心虚,你才愤怒。我只是没想到,你的眼光好像和蜡烛的光差不多,含含糊糊,他样貌也就普普通通,哪儿让你魂不守舍了?” 画眉领着相公向她们走来,双手不停比划着,她相公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天信在看到璨灵的一刹那,神情和璨灵见到他的一刹那几乎如出一辙,绪儿更加惊奇,扯了扯璨灵的衣袖,“你别告诉我,画眉的相公是你失散多年的恋人?” 画眉关切的看着天信越发苍白的面容,仿佛在问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你和她成亲了?天信,你怎么可能和她成亲?”璨灵脸上没了煞气,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上很符合一个姐姐正常的心态,天信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变化,不知是心虚还是害怕,他放开了画眉的手,眼神闪烁,仿佛做了一件害怕被人指指点点的事。 绪儿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转移到璨灵,再从璨灵的脸上转移到画眉身上,画眉不会说话为代表她没有想法,她的内心远远要比正常女人要敏感的多,这桩婚姻来的并非光明正大,天信也是她用卑劣的手法得到的,所以她本来就很心虚。只是天信放开她的动作很明显,虽说动作微妙,却足以在她的心里掀起狂风大浪,她默默的站在一边,不卑不亢的表情里多了几丝受的痕迹。 “我还以为你是个对感情坚定不移的人!原来是我看错你了。”璨灵忽然为妹妹感到凄凉,她死了之后,却还遭到了心爱之人的背叛,绪儿见她满脸悲伤,难得安慰她说:“这天要下雨谁也阻止不了,这男人要变心,那就更没人能阻止得了!你也别怨恨画眉,正是画眉证明了一场经不起考验的感情,再说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以你的姿色和手段,找个王公贵族那也是小菜一碟,绰绰有余的事,何必为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黯然神伤!” 画眉泛红的眼睛还是没能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落,无声无息,逆来顺受的样子楚楚可怜,很容易让人心酸,天信再次抓住她的手,这一次眼神仿佛多了几分责任和果敢,“这件事,我会解释清楚。” |
“只要你能过得开心就行了。”璨灵再一次石破天惊的说,在天信的眼里,她就是个冷血动物,见人就杀,也难得她能说出这么深明大义的话,绪儿也大吃一惊,“没想到你狠心的另一面,却也柔情泛滥!能够和伤害你的人冰释前嫌,一笑泯恩仇,那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情操,现在,我也总算相信你给你妹妹报仇可不是嘴头上的玩笑话!” “璨珠怎么了?”天信的手猛地抖了一下,画眉感受的最清楚,毕竟她并不知道眼前的救命恩人就是璨珠的姐姐,绪儿也一头雾水,“你和他之间怎么还搭上你妹妹?这关系也太扎心了!” “璨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帮她报仇?”天信的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直到他无法再握住身边女人的手,绪儿刚要说话,璨灵说:“既然你已经娶了别的女人,那就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对你怀里的女人尽到一个男人该尽的责任,我不管你对璨珠的感情有多深,从此以后,别再痴心妄想,我不许你再来纠缠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知道璨珠在哪儿对不对?我已经没有脸再见她了,你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是我辜负了她,欠她的情,我下辈子会加倍还她。”天信低下头,眼睛分明湿润了,画眉是知道璨珠被赤燕公主抓走的事,但是成亲在即,她没敢说,而且她也说不出来,璨灵叹了口气,转身对一脸惊愕的绪儿说:“我们走吧!” “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怎么雾里看花,一点也没看明白?”绪儿和她一起往回走,此时此景,哪还有闲情逸致看别人烧香拜佛,璨灵说:“天信是我妹妹的心上人。” “我刚才听他口气,好像对你妹妹一往情深,可是对你妹妹一往情深的人怎么会娶一个哑巴为妻?你就不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绪儿怀疑,璨灵冷笑,“难道是画眉拿刀逼着他成亲的吗?” “人不可貌相,这可说不准。你以为所有温柔善良的女人都是贤妻良母?其实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就比如说你,长得雅致清艳,如花似玉,谁见了都会以为你是仙女,其实你的毒辣的内心和你光鲜的外面截然相反。人心隔肚皮,谁能看得出来!”绪儿笑着说,璨灵却冷笑,“你有这样一边揭人伤疤,一边又安慰别人的人!惺惺作态!” “可是你妹妹已经香消玉殒的事总不能一直这样瞒下去,他不是阿猫阿狗,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只要他心里还惦记着你妹妹,总会想办法去打探她的消息,纸终究包不住火,他要是知道真相了,兴许还会气势汹汹的质问你当初为什么骗他!你到时候该怎么解释?”绪儿说,璨灵不屑一顾,“他要是敢来,我就立刻杀了他,像他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就应该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与其让我寒心,还不如送他去九泉之下向璨珠当面解释清楚!”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有一点你得搞清楚,与其杀了他给你妹妹陪葬,还不如搞清楚他为什么要和画眉成亲的原因,我想这个办法应该比你杀人更有意义。我觉得画眉这个女人虽然不声不响的,却很不简单。”绪儿意味深长的说,璨灵惊奇,“敢跟我妹妹抢男人的女人当然不简单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一个女子,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竟然敢一个人上山寻找龙心草,被怪物吃了以后却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绪儿对她的怀疑可不是这一点点,璨灵问:“或许是碰巧吧!” “怪物的肚子里出现曼珠沙华也是碰巧?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她身上总有一种和曼珠沙华非常相似的味道。我们俩都敌不过那些妖花,她不仅可以,还能在怪物的肚子里利用妖花护身!!能和曼珠沙华扯上关系的,一定和赤燕公主有关,她一个哑巴凭什么能抢走你妹妹的心上人,或许这段姻缘还是赤燕公主一手促成的呢!如果画眉真是赤燕公主的人,只要她一句话,赤燕公主不出半个时辰,肯定会来玄妙寺大开杀戒。”绪儿忽然停住脚步,这时天信和画眉已经离开了,璨灵说:“如果她真是赤燕公主的人,我们就更不能动她了。” “不动她,难道让她去赤燕公主那儿通风报信?”绪儿说,璨灵摇了摇头,“其实赤燕公主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 |
第一百零一章 结盟 “那天在树林里,我们三个人联手都没对付得了一个不那么厉害的人?那我们三个不就是废材!”绪儿失笑,璨灵说:“我的意思是说,她的厉害之处并不在于她的功夫,而是为她冲锋陷阵的曼珠沙华,妖花剧毒无比,根本让人靠近不得,如果我们找到破解这种妖花的方法,我们三个人再联手对付她,那才叫小菜一碟,绰绰有余。”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画眉既然会操纵曼珠沙华,那么她一定有驱逐妖花的方法,那我们就得从她身上下手,抽丝剥茧,迟早有一天会将赤燕公主打回原形,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绪儿雀跃,这时小和尚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说是道旬住持讲学回来了。 道旬住持微胖,慈眉善目,菩萨低眉,鹤发童颜,自有得道高人的一派气度,手里拔动着一串玉质佛珠,每一颗都圆润光滑,每每拔动,都会发出清脆空灵的声音,小和尚给三个端上了茶水,恭恭敬敬的退下,道旬住持似乎并不急着提及她俩在寺庙后面遭遇怪物的事,绪儿忽然跪在住持的面前,满脸虔诚的说:“绪儿有一事相求,还请道旬住持鼎力相助!” “你是以野空师太的名义来求老衲的吗?”住持依然微笑,满是皱纹的脸上仿佛充满了对罪孽的包容和饶恕,绪儿掷地有声的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善恶是非,无非源于贪婪,野空师太穷尽一生,为的就是要完成天魔再世大业,将天下人再次推入绝境,如今她已亡故,我已痛改前非,不想变成第二个野空师太,残害生灵,丧心病狂,所以我才下定决心来找住持帮忙!还望道旬住持成全!” “那你找老衲又有何事相求?”道旬住持看向璨灵,绪儿悄声对她说:“还不跪下说话!” 璨灵刚好也有一件事想请住持帮忙,刚要跪下,道旬住持向她俩抬了抬手,“不必多礼,绪儿,你也起来吧!” “住持,您不答应我,我绝不起来。”绪儿态度坚决,道旬住持的笑容更加和煦,“你俩小小年纪,又都是个女孩子家,却不畏艰险,联手击败妖兽,老衲要是退缩了,岂不要让世人笑掉大牙,佛祖宽仁,百姓孤苦凄凉,老衲作为玄妙寺主持,岂有坐视不管之理?只是我已经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难以助你们一臂之力,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有他相助,或许比老衲强过百倍。” “他在寺里吗?”绪儿听道旬这么说,心里更加有了底,毕竟身边有高手相助,就算碰到赤燕公主也不足为惧,道旬住持摇了摇头,眼神仿佛陷入回忆,“我和他以及野空师太,原本同出一个师门,后来野空师太弑杀了师傅,又大肆残杀门中师兄妹,后来我才知道她原来是守护往生池的童女,天魔被贬之后,她也被从天界驱逐,师傅看她可怜,便将她领入门中,哪曾想她这条冻僵的毒蛇苏醒后却兽性大发,灭了天宗派满门,只有我还有一个造梦廊的师弟侥幸捡回一条命,我躲进玄妙寺,没曾想这一躲竟然已躲了将近百年,然而我那师弟独鸢却时运不济,祸不单行,他被天魔封印在了凶骨族天洞,至今也有一百年之久,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否还活着!” “我们也刚从凶骨族那儿过来,怎么没听说那儿有什么天洞?”璨灵问,道旬住持眼神熠熠,“凶骨族天洞一直藏于山脉中端,森林茂密,地势陡峭,想要找到天洞可没那么简单,如今凶骨族覆灭,四围山脉已尽数崩塌,山势此一时彼一时,不见天日的天洞最终得见天日,我算冷你们会来找我,你们能击败妖兽,必有但当为民除害的大任,这是我的亲笔信,你们找到独鸢后,只要将这封信交给他,他就什么都明白了,独鸢一定会尽心竭力与你们一起铲除天魔。” “道旬住持,实不相瞒,这是我从凶骨族那儿抢来的魔杖,这个东西可以帮天魔解除封印,我恳请住持以天下苍生为念,以佛祖慈悲为怀,帮我们毁了魔杖,以防落入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恶徒之手!”璨灵将魔杖拿了出来,道旬住持在看到魔杖的一瞬间,眼神里闪过一阵恶寒,当年野空师太就是拿着这根魔杖屠杀师门,当时的惨景历历在目,尸横遍野,触目惊心。 |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野空师太眼神里的杀戮和残忍,他拔动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空灵的声音连贯成线,压抑而窒息,他愤恨的情绪在绪儿关切的询问中逐渐平息,“好,你们随我来!” 道旬住持将他们领入大雄宝殿后面的密室,其中最醒目的便是一块巨大而闪闪发光的碧色石台,绪儿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这石台便是传说中的驱魔石?野空师太可是费尽心机也没有找到,原来它藏在您的密室里!” “驱魔石落在好人手里,它千年灵性可助修行者法力大增,还有疗伤治病的功效,如果落在像野空师太那种恶贯满盈的人手里,它的灵性便要给人世间带来更大的伤害!以我的舍利珠和驱魔石双向合力,一定可以将这魔杖毁了!”道旬住持将她们俩往后面对,他双手合十,悬空而坐,数十道璀璨异彩的光芒从他周身泛出,整个密室光彩闪耀,仿佛被彩虹灌满,五彩斑斓,驱魔石在他的驱动下光芒越来越亮,直到将横放在上面黑乎乎的魔杖湮没。 道旬住持的身影也隐没在了光线之中,地面微微震颤,祥和的光线仿佛透出热气,随着温度的升高,石室里已经热浪滚滚,璨灵大汗淋漓,额头和鼻翼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热汗,光亮越高,热气就越大。 绪儿相信以道旬住持的法力以及驱魔石和舍利珠的相辅相成,毁了魔杖应该不成问题,她不顾璨灵的拦阻,毅然进入驱魔石周围磅礴翻滚的光芒,不时有汗珠从璨灵的脸上滑落下来,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刺眼的利芒里突然传来绪儿的惨叫声,随后她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气力甩了出来,狠狠的撞到了石壁上,随后身体又扑通一声摔到地上,璨灵四肢百骸大受惊动,她慌忙将身体剧烈颤抖的绪儿扶起来,哪想绪儿血肉模糊的右半脸却吓得她两眼发直,仿佛她也跟着失去知觉。 绪儿意识迷糊,右边的面容皮开肉绽,仿佛被烈火烧伤了,又像是被人用刀子连皮带肉的划烂,剜心般的疼痛几乎让她昏厥,璨灵很快惊醒,她抓着绪儿的双手,迅速将她拖离密室,她脸上的血很快洒了一路,璨灵后怕,绪儿法力不浅,她竟然被伤成这样,几乎面目全非,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地面起先是轻微的颤抖,随后震动的痕迹越来越明显,架子上的瓷器和书籍在剧烈的晃动中不停的往下掉,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璨灵已经顾不上处于水深火热里的道旬住持,她拼命的将绪儿往外面拖,外面聚集了十几个听动动静而赶过来查看的和尚。 他们将受伤的绪儿带出大殿,炙热的高温几乎让如来佛祖表层的金箔迅速融化,金色的液体缓缓的往下滑落,慈眉善目的如来佛祖立刻变的面目狰狞,仿佛像是一个随时都会吃人的魔鬼。 只听轰的一声,大雄宝殿猛地一抖,滚滚浓烟源源不断的从密室方向涌了出来,紧接着熊熊大火也开始吞噬木质的结构和帷幕,发出令人恐惧的呼啸声,如今如来佛祖已经无法自保,那些祈求他赐下平安的香客带着尖叫声,惊慌失措的从大殿里跑了出来,一时间惨叫不绝于耳,到处都是落荒而逃的身影,璨灵不知道这都怎么回事! 两个时辰后,在所有人齐心协力的扑救下,终于将猛烈的大火扑灭,曾经巍巍神圣的大雄宝殿,几乎成了一堆废墟,到处都是烧焦的木头,桌椅也都被烧的认不出原形,丝丝缕缕的黑烟在空中飘散,刺鼻而呛人的空气让人无法呼吸。 |
道旬住持到底是法力雄厚,他虽然处于火力中心,焦黑的身体还能认出几分眉目,只是他伤势过重,已经气若游丝,活不了多久了。绪儿被川蘖带到安全的地方照顾,璨灵满脸愧疚的在他身边跪下,如果她提前知道结果是这样的,她情愿将魔杖拱手让人,现如今却连累了一个怀柔天下百姓的道旬住持。 道旬在临终之前,忽然告诉她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那个根本就不是魔杖,虽然它的外形和魔杖一模一样,它却是凶骨族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摄魂棍,它可以吸食人的精魂,道旬住持还说,他本来有把柄摧毁这个东西,可是摄魂棍已经将吸食的精魂和它本身的魔性融为一体,并已经从摄魂棍上转移出去,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棍,可是它怪就怪在它可以形成强大的力量反噬,驱魔石和他的舍利珠的法力太大,结果适得其反,强大的反噬的力量便伤到了他们自己。 璨灵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她只知道从荣烨那儿抢来的东西是魔杖,可是她本身却不认得是魔杖的真身,到底是荣烨和凶骨族的老族长跟所有人来了一招以假乱真,还是她的竹筒被石棺里的那个男人动过?道旬住持说摄魂棍上缠缚的精魂已经从摄魂棍上转移出去,那可是妹妹的魂魄,她如今又被摄魂棍的魔性带去了哪儿? 拥有几百年历史之久的玄妙诗,在一场大火中变成一堆碎瓦颓垣,连如来佛祖都被大火被打回原形,变成一堆黑乎乎的泥塑,无力自救的神灵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别人的敬拜和祭祀?昔日赫赫有名的玄妙寺就这样不复存在了,寺里的和尚挥泪离去,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满目疮痍的寺庙,各找各的归宿。 三天后,绪儿的右脸已经不像当初那样鲜血淋漓,她自己配了药,让伤口迟早结疤,她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秀雅的脸蛋却惨遭毁容,她右脸的伤实在太深了,即便服了天界仙药,她的脸恐怕也无力回天。 “璨灵,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绪儿脸上蒙着白纱,无论去哪儿,身边有川蘖照顾,她也没有后顾之忧,至于赤燕公主,两人分开来走,碰到她的机会也没那么大,璨灵不好挽留,“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是你打算去哪儿?你不打算去天洞找道旬住持的师弟了吗?” “这件事急也急不来,我先去找个地方把脸上的伤养好再说。在我回来之前,你不也有自己的事情去做!有些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你很难看出其中的猫腻,还有,你得在我回来之前找出破解曼珠沙华的办法。”绪儿虽然说得风轻云淡,可是她的心却早已崩溃,事以至此,她还能怎么办? 璨灵目送她和川蘖的身影渐渐走远,上次画眉走得急,没有将她千辛万苦从山上找来的龙心草带上,有了龙心草,她便有了光明正大接近她的理由,相信这么大的恩情,总能从她嘴里撬出三言两语来。 从这儿出发一直到画眉所在的村子,快马加鞭,至少也得大半天,下山后,她在山脚下吃了点简单的东西,一定要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村子里,她可不想在荒郊野外露宿。 “那真是神仙呀!我家耕地的老黄牛丢了,她掐指一算,就给我画了个地图,结果我还真在那儿找到我家丢失的牛!”一个老逢人就说自家的老黄牛被神仙找着了,璨灵头上戴着斗笠,边缘垂落着一圈黑纱,她杀的人太多,认识她的仇家也太多,所以她学会了低调,“有那么神吗?” “当然神了,我家老黄牛丢了几天,也长了几天,结果一点头绪也没有,神仙给我一算,我立刻把牛给找回来了,你说神奇不神奇!不信你可以去看看,找她算命的人都快把她家门槛给踩破了,排着老长老长的队伍,你早点去,要不然等到你的时候,天就黑了!快去快去!”老汉架势好像不把神仙的美名传遍大江南北,他就誓不罢休,璨灵知道,这些所谓的神仙都是一些招摇过市的神棍,没有几个是真才实学,用的全都是骗人的障眼法,这些愚蠢单纯的村民,被人骗了钱财还浑然不知,她本来想不去,可是他们把小神仙传的神乎其神,她还真想去小神仙那儿长长见识。 |
“您儿子的病没问题,只要喝了我这神仙水,死人都能活过来,玉皇大帝也直夸我这神仙水救苦救难,举世无双!你只管放心让您儿子喝,两天痊愈,三天过后保证还您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那神仙坐在一张帷幕后面,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孩子,不过在这些老百姓看来,神仙就得整得跟凡夫俗子不一样才能凸显出神仙的特性,璨灵老老实实的排在后面,等待她的时候,天色果然已经黑了。 “天色已经晚了,要不你明天再来吧!累了一天,我得好好睡上一觉。”小神仙打了个喷嚏,纤小的身体在帷幕上投下一抹模糊不清的影子,璨灵笑,“你都帮那么多人看过,又何必在意多我一个,再说了,我在排除的时候,你可没有提前告诉我天黑了不算命!那我也不至于傻了吧唧的白等那么长时间。” “那你说你想算什么?”小神仙不耐烦的说,随后她又补充一句,“因为天色渐晚,现在这会儿刚好是我吃饭的时间,我利用吃饭的时间给你算命,所以你得给我双倍的酬劳。” “你这是坐地起价呀!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算的不对,我会打爆你的脑袋!看看你的心肝脾肺肾到底和凡人有什么不同!” “衣角扫死人,好大的威风,你敢跟神仙这样说话,就不怕我给你写两道招鬼招难符咒!让孤魂野鬼天天侍候你!”小神仙勃然大怒,璨灵反而大笑,“光说不做,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 “你想算姻缘还是算死期!?”小神仙恼怒,璨灵沉吟半晌,她可不想吃这小鬼头胡说八道,“给我算一下凶骨族的天洞开了没有?” “天洞?”小神仙大吃一惊,璨灵说:“你是神仙,上天入地,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怎么连天洞也不知道?” “天洞在凶骨族。”小神仙的语气很快沉静下来,璨灵说:“这是我已经告诉你的,所以你不必重复我的话。小神仙,我有的是银子,你现在就得告诉我天洞什么时候天?我得怎样才能进去?” “天洞深不可测,那儿可是个死穴,你去那儿干什么?”小神仙反而问起她,璨灵失笑,“你是神仙还是我是神仙,我付了银两,你就得一五一十的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真是神仙,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去那儿干什么!” “神仙要是什么都知道!还要玉皇大帝做什么!算了算了,我不要你的银子了,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我要睡觉了!”小神仙情绪失控,直接关门谢客,璨灵忽然觉得这个小神仙不是不知道天洞,而是太知道天洞的凶险,这才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璨灵走到外面,她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突然放松下来的叹息声,就在小神仙猝不及防的时候,她甩出的剑像是在空中不停旋转的飞刀,锋利的刀刃立刻划破帷幕,发出尖利撕裂的声音,被横向一分为二的帷幕软弱的耷拉在地上,一个带翅膀的小东西惊慌失措的飞到横梁上。 “原来是你!”璨珠认得她,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矶,她应该是冰瞳身边的飞虫,怎么不留在主子身边侍候,反而沦落乡野,以自命之名大肆倒卖神仙水,她正是冰瞳身边的寒冰精灵小书令,凶骨族山脉崩塌,她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冰瞳和宁爷一起摔进天洞,当然这一切原本都可以避免的,赤燕公主太不厚道,忘恩负义,将冰瞳从木巢里给推了下去。 “天洞是敞开了,可是你进入天洞就犹如进入地狱,你想送死,可以去找其他简单痛快点的法子!”小神仙只会使些简单的法术。可是她惊讶的发现,这些小法术对于老百姓来说却那么灵验,一来一个准,赚了那么多的钱,反倒忘了悲伤,毕竟主子死于天洞。 “冰瞳不是你的主人吗?你不跟在她身边,为什么会流浪在这儿,以自命为生?”璨灵问,小书令并没有打算向她隐瞒,“冰瞳和宁爷在逃离凶骨族的时候突然摔进天洞,我在洞口守了几天也没见他们上来,估计十有八九给摔死了。” |
“你不去看看怎么确定他们有没有摔死?”璨灵说,小书令坐在横梁上,“不管怎么样,我要留着命去找赤燕公主报仇。” “刚好我跟她也有仇,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只要齐心协力,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咱们搭伙怎么样?这样胜算会更大,你觉得呢?”璨灵笑,小书令想了想,“你还没告诉我你去天洞到底想干什么?” “我去找人。你的主人刚好也在下面,我们可以一起下去,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你可以跟我一起,也可以继续在这儿帮人算命。”璨灵转头就走,小书令犹豫了一下,见她真走了,以了她这个帮手可不行,立刻跟了上去,“你别说走就走,这么晚了,你有住的地方吗?”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璨灵脸上一阵火热,光顾着摆气势,竟然把今天晚上落角之地给忘了,小书令说:“你今儿就在我这儿凑合住一晚,明天早上我再跟你一起走。” “你不打算继续摆摊赚钱了?”璨灵折身回来,她这个住所还算干净,小书令说:“我赚的钱已经足够请一个武林高手。” “如果天洞真那么可怕,你带十个武林高手也没用。”璨灵笑她天真,小书令一本正经的说:“在这世间,能用钱摆平的事儿就不叫事儿,我虽然对付不了赤燕公主,但是愿意为银子卖命的武夫比比皆是!不管怎么样,是她害得主人和宁爷摔进天洞,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第一百零二章 逃亡 朝云山 山上的房屋几乎全都被爬山虎覆盖,但是在山的东南方向,却长着一片梧桐林,这些梧桐树至少有好几百年的树龄,树干上布满了因脱皮而显露出的白色痕迹,树叶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撒下斑斑驳驳的金光。 一抹纤细的身影坐在树干上,橙色的衣服在绿色的树叶之中特别扎眼,她的面容在光影的闪烁中模糊不清,悬空的双腿轻轻的晃动着,手里拿着一只从树上摘下来的小圆球,毛绒绒的,挂的满树都是,随着摇晃的树枝晃来晃去。 “哥,你怎么来了?你的手还疼吗?”橙衣女孩从树上跳下,手里依然抓着那只毛绒绒的小球,她不是别人,正是断弦的妹妹涅优,断弦的断指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上面依稀残留着斑斑血迹,“你看到和硕去哪儿了吗?” “没有!那个胖子一脸贼相,我关心他做什么!”涅优对他没有任何好感,断弦面色沉凝,“我怀疑卖面条就死在他的手里!” “哥,你没有真凭实据千万别讲到秦爷那儿,他对我们似乎很不信任,搞不好,他还以为我们故意挑唆他和与和硕的关系!”涅优低头把球着手里的小圆球,断弦生气,猛地将她手上的毛球打出去,“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你还有闲情逸致坐在树上看风景!涅优,难道你忘了野空师太当初交托给我们的任务?” “我们有心有什么用,关键问题是秦爷根本就不相信我们!要不然也不会把我们扔在这儿不管不顾,好像我们不存在一样!哥,我知道我这么想不对,可是我们真的有必要为那个人效力?他要是重返人间,会有更多的人遭受无妄之灾,我们已经是孤儿了,难道你忍心看到更多孩子因为失去父母而变成孤苦伶仃的人?”涅优很珍惜重生的机会,所以她想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为自己生前的仇人卖命(一百年前,父母双亲皆死于天魔浩劫),断弦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是野空师太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我们总不能为了之前的事情而做出知遇之恩的事!” “你妹妹说的一点也没错,一百多年的悲剧,为什么要让悲剧在一百年之后再次卷土重来?你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因为所谓的恩义而变成制造悲剧的凶手,那你们和臭名昭著,残忍好杀的天魔有何区别?”和硕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断弦眼神戒备的看向他,“你真够卑鄙的,躲在这儿多久了?竟然敢偷听我们兄妹俩说话!” |
“你们尽管放心,我不会卑鄙到去秦爷那儿举报你们俩密谋造反的话。”和硕肥胖的身体没走几步便气喘吁吁,涅优下意识的站到哥哥的身后,“那你鬼鬼祟祟的想要干嘛?” “当然是救你们脱离苦海!”和硕笑,断弦不屑一顾,“别以为你肚子大,就当自己是弥勒佛!也不看看你肚子里装的是不是和弥勒佛一样的慈悲,大言不惭!不怕被人笑掉大牙,我和妹妹没有丝毫造反之心,更没有叛变之意,嘴巴长在你嘴上,你想怎么说还不由着你,你要血口喷人,蓄意栽赃,我们总不能狗急跳墙扑上去咬你!” “秦爷不是你们想要找的人!”和硕转移话锋,断弦和妹妹相视一眼,“谁救了我们,谁就是我们的主人。” “野空师太机关算尽,可是她算来算去还是漏算了一卦,百密一疏!”和硕和野空师太的关系虽说暧昧,却也知己知彼,他知道的内幕比这两个小屁孩多了去了,涅优大着胆子说:“谁知道你的居心是不是和你的肚子一样大,阴谋诡计,装了一肚子的坏水,故意诓我们,意图离间我们和秦爷的关系。” “你算什么东西,顶林是南国落魄的亲王,如果不是秦爷收留,你哪有机会站在这儿胡说八道,大言不惭!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野空师太的计划有漏洞!?”断弦定了定神,野空师太当初只说一百年后释放他们的人将会是他们日后效忠的主人,可是她也没有指名道姓说谁,和硕见他犹豫,立刻趁热打铁,“天魔想要重返人间,必须借助魔杖的力量才能帮他解除封印,可是据我所知,魔杖早在天魔被封印之时就已经被芙雪仙子摧毁,变成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天魔为了欲盖弥彰,故意将失去魔性的魔杖交由他最信任的凶骨族守护,野空师太曾经多次安抚凶骨族族长,当她万事俱备,天时地利人和也都俱全,只等着日后天魔再世的最佳时机,为此,她还专门创造了绪儿,她出生后的第二天,野空师太便给她喂服了天魔圣水,再加上她传授给绪儿的强厚的修为和潜能,她只要用血祭的方式就能解除魔杖封印,可是高兴的太早,准备的工作也做的太早,事与愿违,她竟然从中发现这个惊天秘密,谁能想到对天魔忠心耿耿的凶骨族族长竟然别有用心,更是个无耻贪婪之辈,他想借着天魔的力量将凶骨族发扬光大,便偷偷的将失去魔性的魔杖和凶骨族最为凶煞的摄魂棍放在一起,结果两者合而为一,野空师太看到的只不过是一根被摄魂棍所取代的魔杖,失去魔杖就意味着她这么多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失去意义,她意识到天魔骗了她,让她像傻子一样被一个谎言恶意操纵了一生,甚至她还诛杀了当初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冥申师父以及满门,犯下这滔天罪行,得知真相以后,她终日为自己的愚忠悔恨不已,绪儿的心是死性,没有自己的意识,她会照着当初的指使找回魔杖,并用血祭的方式解除封印,野空师太为了挽回局面,唤醒了她的心性,她便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像普通人一样畏惧死亡,渴求自由,她日后一定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想方设法毁了魔杖,避免血祭,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杀得了野空师太,可是她最终却死在我的义女璨灵的手里,有因必有果,这是她一错再错的代价。” “哥,我觉得和硕没有说谎,而且他也没有必要对我们说谎!”如果是这样,对于失去魔杖的天魔来说,他的再世已经成为泡影,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儿?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卖命,连野空师太都觉醒了,我们没必要重蹈她的覆辙,既然老天给我们第二次生机,我们就得好好珍惜!这个地方,我一刻也呆不下去!”涅优若释重负,她再也不会在自由和使命中左右为难了,断弦却不这么想,异常冷静,“你的意思是说秦爷最终出现在朝云山,并不在野空师太的意料之内?我可是听从天梯送食物上来的侍卫说,芙雪仙子已经惊现人间,并且到处救济难民,她和天魔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两人早在一百年前同归于尽,双双被封,我相信仙子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况且山下妖兽肆意横行,这些都是天魔再世的先兆,没了魔杖,天魔或许还会借着其他途径复生,只是野空师太和你都不知道而已。” |
“可是你们也不知道,秦爷并不是可以让天魔再世的人,他来朝云山,纯粹是为了贪图山上的黄金,其实这些不过是传说而已,没想到他一个宋国王爷竟然这么财迷心窍!只因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而不远万里的从宋国来到这儿,劳民伤财,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跟天魔的本性的确有几分相像,想想也是可笑。但是他的确不是天魔,更不是天魔的替身,你们的效忠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得不到器重的赏识也就算了,又何必自讨苦吃,遭这窝囊罪,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们该为你们的未来做好下一步的打算。”和硕笑,涅优不顾哥哥的眼角,急着说:“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投奔秦爷?这么明显的怂恿,傻子也能听出来。” “我投奔他,那是因为我也想看看这传说中的金山到底有没有金子,如果有,也不枉费我这一路以来所承受的憋屈,再说了,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风光无限的和硕亲王,外面想要取我脑袋的人太多,稍不留神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消失了,这世上的人谁不想活得长长久久?贪生怕死不是罪,而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大树底下好乘凉,有秦爷帮我罩着,遇佛杀佛,遇鬼杀鬼,我这条小命算是有着落了。”和硕笑的有些得意,断弦冷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这些话原原本本传到秦爷耳朵里?看他还愿不愿意罩着你!” “你们把秦爷想的太简单了,以他的才智锐利,怎么可能猜不出我的动机,当初我也是借着卖面条打通天梯的情报才换取他的信任,说到底,我们只是互惠互利,他不揭穿我,那是因为他眼下是用得着我的时候,至于什么时候打算卸磨杀驴,相信他在没找着金子之前不会对我下手,相互依赖也相互制约,只有这样的关系才能更持久的保持下去,所以,无论你们俩在我身上挑出多大的刺,在他看来,原本就不受信任的你们,你们身上便会多了挑拨离间,图谋不轨的嫌疑!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下场,要不然野空师太也不会独具慧眼看中你们俩。”和硕希望他们俩能够离开朝云山,这么明显的暗示已经让断弦和涅优心领神会,“就算是你好心,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兄妹俩?”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天魔肯定会利用其他途径再临人间,英雄不问出处,此处不留爷,必有留爷处。你们俩与其在这儿不受待见,还不如下山寻找自己的天命和归宿,我之前的大半辈子干尽了毒手尊前,心狠手辣的事,朝野上下恶名昭彰,如今现世现报,落得家破人亡,遗臭万年的凄惨下场,我罪孽深重,不敢奢求世人的宽解,可是我还有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心头疙瘩,我不想看到她因为我的罪过而受到报应,在我有生之年,我要为她积德行善,尽我本能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就是下十八层地狱都没关系,但是我女儿璨珠必须得到救赎。” “那我问你,卖面条是你杀的?还有秦爷一直在找的那个叫凝月的女人,她的失踪是不是也跟你有关?如果你要我们相信你,至少你得拿出点诚意来,没几根俯首称臣,至少还得为你的点拨之恩心存感激吧!”断弦的心猛地一沉,他是得认真考虑一下未来的出路,和硕回答的很干脆,“卖面条的死跟我无关。” “那凝月呢?”涅优问,和硕说:“我知道的的确确知道她的下落。” “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秦爷,害得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她的踪迹!他要是知道你故意知情不报,他可就要怀疑你跟他互惠互利的居心了。”断弦说,和硕不以为然,“随便你们,反正我已经把好话坏话全都说尽了,对了,秦爷总会在晚上亥时去古井小院,他的随从也都会去小院护驾,区区两个守卫,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机不可失,你们可要想想清楚,还有,到了外面可不能没有盘缠,在天梯的第二个台阶后面,我藏了几块黄金,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尽管拿去用吧!” |
和硕说完便走着方步,背着手离开了。 “哥,和硕的话虽然不能尽信,可是呆在这儿的确不是我们的长久之计,秦爷既然和天魔无关,那我们还死守在这儿干什么!难道你也希图这山头上的金子?”涅优试探性的说,断弦到底比妹妹沉稳,“我们被困在花间百年有余,谈不上清心寡欲,却又怎么贪恋这尘世间的荣华富贵?” “那你还犹豫什么?毕竟和硕把他的老底都当着咱们的面抖搂出来了,我相信他没有理由害我们!哥,野空师太已经死了,她临死之前已经幡然醒悟,作为我们的恩人,我们总不能违逆她的意愿,要不然她就不会唤醒绪儿,相信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我们重蹈覆辙。”涅优满脸期待的看着哥哥,断弦左右为难,毕竟他并不确定这是否是和硕的奸计,“可是我们已经与世隔绝一百年,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逃跑这件事,你先别着急,再让我好好想想。” “哥,外面天大地大,我们总能找到一席之地。更何况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再大的困难,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涅优见哥哥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心里一阵激动,只要能摆脱这个地方,天涯海角,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亥时将近,皓月悬空,月光稀稀落落的从空中洒下,断弦已经想清楚了,和硕的话说得没错,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外,他听到两个侍卫的议论声,说是秦爷又准备去古井小院,那儿邪乎的很,几乎所有侍卫都去小院护驾,断弦心里估算着,亥时差不多到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涅优故意发出一声尖叫,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外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外面的侍卫听闻声音,立刻推门进来,断弦趁他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刀尖立刻从他们的后背捅进,从前胸透了出来,确定他们气绝身亡后,断弦又将他们的尸体拖进床底下,涅优看着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泊,喜忧参半,喜的是,她马上就要重获自由,忧的是,她的手上沾了别人的鲜血。 “走出这道门,咱们可就没了回头路。”断弦深深的看了眼妹妹,涅忧抓住哥哥的手,用眼神安慰他,断弦拉着妹妹的手,准确无误的找到天梯入口,他也在天梯的第二个台阶后面的小洞里,找到了三块沉甸甸的金子,涅优看了眼旋转而下的天梯,幽幽的说:“哥,我们以后就自由了!” “优儿,你怎么了!”断弦见妹妹的身体突然晃动了一下,随后她的嘴里突然涌出大量的血,他定神一看,原来妹妹的后心上扎着一根短箭,怪不得他没有察觉出任何一丝动静,涅优的眼睛死死的瞅着幽深而蜿蜒的天梯,“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秦爷有令,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一个手拿弓弦的男人向后面追上来的侍卫大声疾呼,断弦紧紧的抱着妹妹,涅优攥足了力气,猛地推开他,“哥,我不能陪你浪迹天涯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帮我多看看一些繁盛热闹的地方!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定是和硕出卖了我们!那个王八蛋!”断弦猛然醒悟,秦爷亥时去古井小院的消息肯定是假的,他一边假惺惺的劝他们逃路,另一面却去秦爷面前通风报信,为的就是更加深切的取得秦爷的信任。 “哥哥!我不后悔,至少我已经看到通往外面的路了,如果我注定逃不出这儿,那你就替我好好活着!他们就要追上来了,你快点走吧!”又有一只短箭射进她的后背,涅优身体再次剧烈的晃动,可是却没有倒下来,几乎在天梯口撑起了一道人墙,断弦痛不欲生,涅优忽然向他咆哮说:“走!” 断弦泪眼迷离,几个如狼似虎般的侍卫将涅优从地上拎起,他不能辜负妹妹以死相助的心意,再不迟疑,身体很快消失在蜿蜒曲折的天梯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和硕出卖他的这笔帐,他迟早会从他身上双倍讨回来。 |
第一百零二章 招供 钟雷将身中两只短箭的涅优抱进房间,这两只箭虽然扎得深,万幸的是却没有伤到要害,随行的大夫小心翼翼的将她后背上的短箭掉出来,汩汩的血瞬间从她血肉模糊的伤口里喷涌出来。 性命攸关,钟雷也不顾得男女授受不亲,慌忙用绵布压在她的伤口上,直到伤口里涌出的血没有之前那么多,这才将绵布拿开。两个皮肉外翻的血窟窿在白皙而滑嫩的肌肤上显得特别狰狞可怕,触目惊心,大夫手脚麻利的在她伤口上洒了一些淡黄色的粉末,既能止血,又能有效的让伤口愈合。 “大夫,麻烦你了!只是今天的事情还请大夫保密。如果秦爷发现她还活着,她这好不容易才捡回的命可就保不住了,您既然已经救了她,权那就请您好人做到底,当是救死扶伤,帮我保密这件事,我会等她伤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再静悄悄的放她下山,去神不知鬼不觉,有事儿我一个人扛着,绝对不连累您。”所有人都知道钟雷将中箭的涅优找个地方埋了,但是他在发觉她还残留一丝气息后,这才私下里请来了大夫,大夫还算豁达,答应帮他守口如瓶。 “你醒了?别动,你伤口刚敷了药!”半个时辰后,钟雷见她的手指动了动,立刻用手按住她的肩膀,防止牵动到伤口,涅优眼神模糊不清,昏暗的灯光下,眼前的男人面容就更加看不清了,钟雷端来热着热气的药,轻轻的用汤匙搅拌了几下,“喝了这些药,你的伤口会痊愈的更快。” “我哥哥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苦涩的气味让她恍惚而浑浊的神智有所好转,逐渐澄清,钟雷坐在床边,“没有人发现你哥哥的踪迹,我想他已经下山躲起来了。” “我哥背叛了秦爷,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涅优趴在床上,她隐约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古铜色的皮肤,魁梧的身板,憨厚的面容,却有一身英气,虽然不是很出众,却可以让人一眼就认出来,钟雷一边搅拌碗里的药,一边鼓着腮帮子吹气,用力太大,空气中飘舞着丝丝药沫,他将温度适中的汤匙递到她的路边,“你先把药喝了我再回答你。” “你先回答我,我再喝药!”涅优眨了眨眼睛,他的身影越来越真切,钟雷忠厚老实,老老实实的说:“你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可以死在这种荒山野岭。这样太可惜了。” “那你说我应该死在哪儿才不算可惜?”涅优知道他心好,而且他的长相也让人莫名觉得宽和,钟雷脸上一阵窘迫,语无伦次的解释说:“你死在哪儿都不可惜。”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还熬药给我喝,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涅优闭上眼,算是被他的话给伤以了,钟雷幡然醒悟,“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么年轻,未来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你们既然能做出逃跑之举,就足以证明你·······对了,你们为什么要逃跑?还杀了两个侍卫!” “都是我麻痹大意,不该轻信和硕的话,今天中午,他鼓动我和哥哥逃离秦爷,而且秦爷那么不信任我们,这样下去事态只会越来越糟,他说我们的前程不在秦爷那儿,而是需要我们自己到外面的世界去找。”涅优叹了口气,钟雷大吃一惊,“和硕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他可是个无恶不作的王八蛋,就是害怕你们俩会影响到秦爷分配给他的金子,所以才居心叵测的怂恿你们俩下山,今天的确也是他向秦爷传的消息,说是你们俩企图造反,结果又在你们的房间里发现两个已经死去的侍卫,秦爷本来就有意放你们走,只是时机没有成熟而已,可是你却做出这样激烈的事。” |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能怎么样!”涅优后悔,早知道就该听哥哥的话,冷静对待这件事,这才让和硕钻了空子,钟雷再次将药递到她的嘴边,“反正你哥哥已经安然下山了,你把自己的伤先养好再说,快点喝药吧!要不然凉了会更苦。” “你救我的事,秦爷知道吗?”涅优张开嘴,苦涩的味道让她眉头紧皱,难以下咽,钟雷说:“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就算知道,我想秦爷也不会为难我,毕竟他对你们俩从未起过杀心!只是对你们不熟悉才刻意疏远你们,没想到你们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这药太苦了,我实在喝不下去。”涅优喝下的药几乎又从嘴里吐出来,钟雷着急,“良药苦口,你喝了药才能把后背上的伤养好,只有这样你才能活着下山去找你的哥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涅优清澈而迷惑,钟雷说:“你们俩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苦守一百年,我要是你,我也想逃出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而且我总不能把你活埋了吧!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那你就是因为可怜我才救的我?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条命,如果我真能活着下山,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那我以后就跟着你,世间险恶,人海茫茫,我一个人想要找到哥哥,还不知道得找到猴年马月。”涅优眼神黯淡的说,她仿佛找到了活下去的信心,径直端过钟雷手上的碗,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将汤药喝了干净,随后立刻用手捂住嘴,防止汤药从嘴里喷出来,令人窒息的苦涩让她泪光闪闪,终于将嘴里的汤药强行咽下,又一阵苦涩的味道再次在口腔里蔓延,钟雷将一颗蜜枣塞到她的嘴里,笑着说:“吃颗蜜枣过过嘴,看你冲劲儿还挺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钟雷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别出声,这儿是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命令,没人敢轻易进来,你老老实实躺在这儿休息,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嗯。”涅优点了点头,钟雷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在临走之前还是贴心的替她盖上被褥,刚到外面,两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说:“报告钟都尉,外面突然出现许多古怪的花,王爷在房里休息,我们不敢擅自打搅,所以还请都尉去看看。 “这儿的花漫山遍野,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到底是什么吃人花能把你们个个吓成这个样子。”钟雷不信这个邪,那两人听到吃人,身体得瑟的更加厉害,“还真是吃人花,已经有好几个兄弟被那些邪毒无比的花给吃了,五大三粗的身体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块白骨。” 那是一片在月光下神秘而散发黑色妖异色彩的花,只有大夫认得这花,只可惜他在说出这种花叫黑色天涯花后,便被这些花给活生生的生吞活剥了,连衣服也没剩下。 它和曼珠沙华同属一个华科,但是毒性却是曼珠沙华望尘莫及的,不仅花粉花香有毒,它还能吞噬任何伤害他们的武器和攻击力,然后再从花瓣上的光反弹出去。这是曼珠沙华的花科中最为歹毒的一种,知道它厉害的人们,只要听到它的名字,谈虎色变。 “把这些黑色天涯花全都给我用火烧!看它还怎么吃人!”钟雷也惊恐万状,然而更让他惊悚的是,这些落在黑色天涯花中的火把,不但没有被烧死,反而将火焰吸入花瓣之中,熄灭的火把冒着缕缕黑军,大片大片的花朵刹那间亮了起来,将山头点缀的灯火辉煌,气势蔚为壮观。 黑色天涯花散发出的毒气可让人产生严重的梦幻作用,那些向花里扔火把的侍卫,忽然眉飞色舞,他们摇摇晃晃的向花丛走去,十几个貌美如花的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眼神魅惑,纤细的腰肢摇摆出风情万种的弧度,向他们眉目传情,频频招手,那些色迷心窍的男人像是扑火的蛾子,迫不及待的抱住那些妩媚女人的怀抱,身体在火焰的燃烧下化为乌有,连灰烬也不曾剩下。 |
“花香有毒,你们快把鼻子捂起来,全都去秦爷那儿护驾。”钟雷亲眼看到兄弟们在花丛中灰飞烟灭,为了减小阵亡,只能暂先撤退,保护秦爷安危为重,他们退去没多久,这些恶毒的花也跟着毫无痕迹的消退了。 “这些花都是怎么回事!从哪儿来,又退到哪儿去!死了那么多侍卫,你一句尚不知情就草草了事了?那些追随多年的挂坠,你就打算让他们白死了?你到底有没有尽心在查这件事!”秦爷对此大发雷霆,钟雷低着头,默默承受秦爷的指责,这些鬼花来无影去无踪,追本溯源,他连源头在哪儿都不知道,去哪儿才能将这些花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或许和硕知道这些黑色天涯花的来源。”钟雷虽然和秦爷感情深厚,可是他也深谙主仆之别,要忠心就得忠心耿耿,他的职责就是为秦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秦爷神色有所缓和,“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处理了,没有结果不要来找我,还有就是,断弦走了就走了,随他去吧!” “秦爷,其实·······”钟雷听他这么说,刚想跟他坦白他私下救了涅优的事,可是却被秦爷不耐烦的打断,“别其实了,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不管用什么方法,最好别再让那些什么天涯海角花出现!更别让我再听到因为这些花而闹出人命的消息,如果你做不来,我就撤了你的职!让有能力的人来担当此任。” “属下必定竭尽心力,不负秦爷重望。”钟雷知道秦爷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古井那儿,根本没时间管这些花草树木的事,和硕自从被他在王爷面前揭发恶意怂恿断弦兄妹俩逃下山的事后,他被人关在石屋里,窗户门口都有多人看守。 “和硕,醒醒!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怎么还能睡得这么香?”钟雷手里端着一盘肉香扑鼻的烤山鸡,色香味一应俱全,焦黄的外皮清脆却又不油腻,肉质白嫩却又不单一,口齿留香,回味无穷,这诱人的香气立刻让和硕委靡不振的神色恢复神气,他的手条件反射的就要去抓盘子里的山鸡,钟雷猛地收回手,和硕的手扑了个空,他焦躁频繁的舔着舌头,看来真把他给饿着了。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山鸡可以给你吃,但是你不能白吃。”钟雷扯了只鸡翅膀递到他的手里,和硕狼吞虎咽,仿佛八辈子没吃饱饭似的,没几天连骨头也咽嚼碎咽了下去,让他尝到了甜头,美味香嫩的山鸡犹如凤髓龙肝一般,稳稳的控制他的意志,和硕用手在嘴上抹了抹,随后舌头迫不及待的在沾了油脂的手掌上舔了舔,“你给我吃饱了再说,无论你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 “看来你足不出户,却知道外面不少事情,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神机妙算的黄大仙呀!”钟雷又扯下山鸡另一只翅膀,和硕饿得眼睛发绿光,大快朵颐,膀囫囵吞枣般的将鸡翅咽下去,他晃晃的手再次伸来,钟雷神色里闪过一丝狡黠,盘子送到身后侍卫的手里,意味深长的说:“我怕吃饱了你就得犯困,迷迷糊糊的,哪能听清我的问题。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就非常不错,你也别给我耍花招,对与不对,我心里一肚子数。还有,只有答对了才有鸡肉吃,答错了多少,我就得让你饿上几天,要不然,你这记性永远也长不好。” “外表看上去笨头笨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卑劣的手段。算你狠,有什么问题快点问吧!”和硕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盘香喷喷的山鸡,钟雷见时机来了,恰到好处的说:“你为什么要怂恿断弦兄妹俩离开秦爷?” |
“秦爷曾经允诺过我,要将找到的银子分我一半,他们俩算什么,我又凭什么要将银子再跟这两人平分。我这人最喜欢占别人便宜,可是却最恨别人占我便宜,把我惹急了,狗急跳墙也是有的!!”和硕说,钟雷怎么会相信他的说法,“这个答应模棱两可,我可不满意,和硕,你已经失去了明天的一日三餐,我可是听说你是从宁爷那儿逃出来的,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心地相对怀柔,应该给了你不少好处吧?断弦兄妹俩信誓旦旦要奉秦爷为主人,更要誓死追随王爷,你突然把他们给挤兑走了,是不是想替宁爷称心如意?” “算是我还他一个人情。”和硕没想到钟雷一个粗人也能有这么敏锐的眼力,瞒不过去只好承认,钟雷又问:“怪不得你会捧着朝云山的捷径投靠秦爷,原来你是宁爷派来的眼线?你从来都是对别人发号施令,怎么对宁爷唯命是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你素来的作派,你能有这样的改变,看来你欠他的人情可不是一星半点,都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是又怎么样!哪条纲纪上不允许犯事作恶的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和硕无路可退,只能再次承认,钟雷冷笑,“为了这点的口腹之欲,你不想继续偿还欠宁爷的人情?我倒是怀疑你这还人情和更该作风的举动只是心血来潮,如今遇到困难险阻,你就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什么招什么,其实不用我提醒,你也应该知道秦爷知道你是宁爷耳目的下场。” “我是一个早已注定要下地狱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宁爷对我的恩不算大,但是却足够让我有信心痛改前非,还了他的人情债,我也能落得一身轻松。你虽然抓住了我的把柄,可是并不代表我就已经输了。”和硕忽然眼神变得无畏起来,钟雷忽然觉得他的这丝淡然仿佛包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狂妄自大,都落到这步田地,你还认为你还有转圜的余地?” “明天晚上的那些黑色天涯花,我可是看到不少人进入花丛却再也没有出来,虽然花已经悄无声息的退去了,但是那些天涯花再次卷土重来的可能性也是非常的大,到了那步田地,你应该没时间来关心我的下场,而是关心关心你自己是否还有转圜能力。” “你知道那些花的来龙去脉?”钟雷的处境很快转为被动,和硕一副无所畏忌的样子说:“让我吃饱了,兴许我可以让你去秦爷那儿顺顺利利交差。” “全堵给他!”钟雷没辙,和硕吃肉的样子也带了几分凶相,他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连骨头也“咔嚓咔嚓”的吃掉,像是饿了八百年的饿死鬼终于吃上一顿玉盘珍馐,他见钟雷还没有走的意思,指了指门,含糊不清的说:“我吃饱了的确容易犯困,想要睡上一会儿,两个时辰后,你再来找我。” 钟雷被他气得满脸通红,主不出一句话便悻悻的离开了,嘱托侍卫对他严加防范。 |
第一百零三章 对策 整整两个夜晚,那些凶恶残忍的黑色天涯花都没有出现,在钟雷的威逼利诱下,和硕只是含含糊糊的说出这些花有可能出自一百多年前惨遭芙雪仙子重击的赤燕公主,当然了,这引起全都是他从野空师太那儿听来的。 野空师太除了一辈子忙碌天魔重生的事,她也是个非常苦命和孤独的女人,和硕之所以能在南国叱咤风云,只手遮天,也不是没有他为人处事的一套精髓,野空师太对他极其依赖,无论他想知道什么,野空师太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和硕也挑明他并没有把具体的详情说出来,不过他相信一个如雷贯耳的赤燕公主,应该足够他去秦爷那儿交差了,但是天涯花将会引发一连串疑难杂症,他用有所保留的部分和钟雷达成共识,钟雷不去秦爷那儿揭他老底,他也会协助他度过难关。 “钟大哥,你这两天都是怎么了?好像被谁气着了,却又有火发不出?”细心的涅优很快看出他脸上的破绽,钟雷憨厚的笑了两声,“涅优姑娘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还以为自己的表情装的滴水不漏呢!不过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只要安心把身体养好就行了,别的不用你操心。” “到底是什么事!兴许我还能帮得上忙。总不能白白接受你的恩情吧!这样,我的心里会于心不安的!”虽然大夫死了,可是他留下大量药粉,药力神奇,只有短短两天,伤口不仅火速结痂,她也能勉勉强强下床走动了,钟雷说:“就是前两天晚上突然莫名其妙出现的什么黑色天涯花。好几个侍卫都被那些邪毒的花残害了,秦爷下令让我将这些花的来龙去脉查清楚,可是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那你就更应该问我了!”涅优对这种花很熟悉,毕竟她被封印在花里,对所有花的习性了如指掌,钟雷神采奕奕,“你知道这些花的来源?” “黑色天涯花属于曼珠沙华的一种分歧花科,但是这种花的毒性和杀伤力都不是曼珠沙华所能相提并论,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些花都属于赤燕公主最具代表性的特征,只要她涉及的地方,往往都会有曼珠沙华帮她在前面开道。但是她没有能力驾驭黑色天涯花,野空师太曾经说过,这种花的主人一般都是走火入魔或者是修炼到一定境界而迷失心窍的高手,这种人虽然有非常厉害的过人之处,可是却没有心智,很容易被人操纵,而且随着那人功力的加深,苏醒的可能性就地微乎其微,所以这种花的主人肯定不是赤燕公主,至于花的主人为什么只在这儿逗留了一晚上却又神神秘秘的退去,那得看天涯花的主人再一次会对这儿发动什么样的进攻才能得知。”涅优一口气将话说完,钟雷受宠若惊,“早知道你是个万事通,我就不受和硕那个无耻之徒的窝囊气了!不过有你在,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再饿上他几天。算是帮你们兄妹俩解一解这心头上的恶气!” “钟大哥,谢谢你!天涯花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涅优看着他呆呆的笑容不禁低下了头,钟雷长那么大,也没跟哪个姑娘这么亲密无间的接触过,不由得一阵脸红,他仿佛想起重要的事,“涅优姑娘,那可有破解天涯花的方法?” “破解的方法有是有,就是太笼统了,并没有针对性,有的花毒受用,有的花毒却不受任何影响,反而还会出现恶性反噬,我就是不确定野空师太曾经交给我的方法对天涯花奏不奏效。”涅优担忧的说,钟雷却很乐观,“管它奏不奏效,有法子总归比没有强,我不能再让手底下的兄弟被这些妖花夺去性命,是我领他们来这儿的,不想回去的时候,却只有我个人,他们属于大宋的了民,万万不可客死异乡,涅优,你也别想太多,凡事有希望才能有出路,等天涯花再次出现的时候,咱们试上一试不就知道了。” |
“钟大哥,你是他的贴身侍卫,怎么不跟在他身边,反而把大把大把的时间都用来照顾我。这样无微不至的恩情,只怕我三生三世也还不完。”涅优惊奇,钟雷笑,“涅优姑娘,你言重了,我照顾你那也是心甘情愿,举手之劳的事,哪能变成恩情呢!你要是这样想,让我情何以堪,再说了,我还指望你帮我破解天涯花,如果这事顺利解决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也是包括秦爷在内的所有人的恩人,这么大的恩情,那就由我一个人还,你还我三生三世,那我也还你三生三世。”钟雷没说完,脸便红的跟什么似的,涅优羞赧的说:“三生三世太遥远,我只要你一生一世就好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是花妖出身,那我以身相许,以后好好跟你过日子。只是你别再姑娘长姑娘短的叫我,这样显生分。” “好,那我就禀明了秦爷之后就娶你为妻!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个人好。只是你也虽嫌我拙嘴笨舌,老实呆板。”钟雷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意之举却给他促成了一门好姻缘,涅优羞涩的几乎忘了后背隐隐作痛的伤,她不好意思说话,钟雷也是一副想看她却又不敢直视她的表情,闪闪烁烁,躲躲闪闪,欲罢不能。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两人之间的气氛随着沉默而变得异常尴尬,涅优没话找话的说,刚好这个问题他刚才也没有正面回答她,钟雷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个问题,在触碰到她柔媚温和的目光时,立刻低下头,惊慌失措的目光不知道看哪儿才适合。 “王爷在忙什么?”涅优问,既然两人已经定下了关系,两人就得坦诚相待,他没有回避的说:“王爷这两天总是呆在一个有古井的小院儿,一呆就是大半宿,怎么也劝不住,直到太阳出来了,他才会筋疲力尽的回去睡觉,第二天晚上依然照旧,仿佛那儿有他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那个院子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巨大的佛头?就是单独的释迦牟尼头像?”涅优的面色立刻变得警惕,钟雷也跟着大吃一惊,“没错,就是那个院子,优儿,那儿是不是有邪祟?秦爷自从从古井里出来后,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却痴痴迷迷的,秦爷该不会中了邪祟?” “你知道这个山头上的部落为什么突然间音信全无?”她在这儿住了将近一百年,对这个山头上发生的大小事情最清楚不过了,钟雷睁大眼睛,涅优走到他身边,脸上闪现出惊恐却又绝望的表情,钟雷越来越紧张,“古井底下是不是住着法力无力的邪祟?那么秦爷还有得救吗?优儿,我都紧张的快要喘不过气,你就别再吊着我的胃口了,快说快说!趁现在秦爷还没有完全失去心智,咱们还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古井里面的确住了一个长有九个头,十八条胳膊的怪物,它的两个爪子带着铁头,削铁如泥,锋利坚韧,它的舌头伸出来血淋淋的,足足有半人高,只稍一卷,迅雷不及掩耳,被卷中的人全身的骨骼瞬间断裂,”涅优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突然在他耳边说:“咔嚓咔嚓,骨头全都碎了!” “优儿!我都快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钟雷是出了名的胆大,可是涅优刚才绘声绘色的描述却让他毛骨悚然,涅优见他果真太实在古板了,只好笑着道歉说:“其实我的话多半都是吓唬你的,哪想你这么个大男人却不经吓,你看你,脸色都白了,实话告诉你吧!其实这山头上藏有黄金的说法不是传说,更不是子虚乌有,而是的的确确存在的,这些部落囤积了大量黄金后,全都被天魔太杀光了,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野空师太,天魔在被芙雪仙子封印之前,亲自为后世再生做了很多二手准备,他将黄金全部藏进了那口古井里面,那些人的尸体也被扔了进去,能和黄金葬在一起,他们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天魔除了在古井里藏了黄金,还藏了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在离开之际,在古井里投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怪物,它的可怕之处并不在凶狠,而是会探测人的内心,记忆越是深刻,藏得越是深的痛苦,都会变成栩栩如生的幻觉,只要被怪物控制的人,一般很难逃脱,秦爷既然从古井里出来之后便变的不正常,说明他已经被控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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