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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群英荟萃:英雄祭[第10页]

作者:紫慕流沙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11]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果然如此!”初落衣和明修道长暗自运功,果不其然,浓烟般的赤霞烟火逐渐消退,沐兮不再犹豫,她轻车熟路的开始运功,初落衣清晰的看到,神阙大人的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憎恨和怒火,随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明修道长见她神秘一笑,不禁好奇,刚想要问,初落衣却指着一旁的忍冬说:“我刚才好像听到她在叫你。”
    明修道长不明就里的跑了过去。
    “神阙大人,既然赤霞烟火的主人是你的朋友,如今却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传出去怕是要坏了你朋友的名声,知道的说你朋友无辜受累,不知道的岂不要说你朋友仗着赤霞烟火为所欲为,草菅人命。”初落衣善意提醒,神阙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却也觉得有理,他从怀里拿出一只长笛,一阵悠扬却又莫名哀伤的曲调缓缓传来,只要用灵力传送,不管对方在哪儿,都能在第一时间听得见。
    “神阙大人,好久不见!”半个时辰的功夫,一个白衣少年翩翩而至,面容清秀而儒雅,清亮的眼神里又有几分吹毛求疵的做作,沐兮故作镇定的表情几乎就要挂不住,初落衣漫不经心的说:“这偷东西的人也是瞎了眼了,赤霞烟火岂能是无名小卒想偷就能偷来玩的东西么?如今偷到了神阙大人朋友的头上,要是被逮着了,即使不要她的命,多少也要将这个祸害公之于众,省得又有其他人深受其害。神阙大人,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偷东西的人,按江湖规矩,要剁掉偷拿东西的那只手。痛定思痛,以后便不会再犯了。”神阙大人面无表情的说,随后看向那白衣男子说:“元伊,你可知道是谁偷了你的赤霞烟火?”
    “是一只狐狸精,而且还是九尾狐,虽然没有看清她的面目,但是我却闻到了她身上的那股狐臊味儿。好像就在附近。”元伊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锦囊,打开袋子,只听一声“收”,满天的赤霞烟火便在刹那间消失在了那只神奇的锦囊里。
    “或许她的尾巴已经被砍下来挂在里面了。”神阙指着满墙毛茸茸的九尾狐的尾巴,元伊大吃一惊,“不同的九尾狐有着不同的气味儿,我当时所闻到的味道和那里面的味道完全不一样。那只九尾狐之所以盗取我的赤霞烟火,应该是想借着赤霞烟火修炼妖性,除了半妖,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沐兮,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神阙眼神压迫的看着她,沐兮神色慌张,眼看就要掩饰不住,元伊眉头紧蹙,仿佛有了重大发现,他不可思议的看向神阙,神阙的为人,他是知根知底的,岂会和妖道的人纠缠不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偷盗者留下的气味和这个被称为沐兮的女孩身上的味道一样,这天底有的确有着很多机缘巧合,但很多巧合的背后都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时,厅堂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裂声,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癫狂痴傻,满嘴胡言乱语,他不管看到谁都会紧张不安的问:你有没有看到芷惜?她突然不见了,我怎么也找不着她。你能告诉我她去哪儿了吗?
    “左宫铭怎么会变成这样?”初落衣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神志不清的男人,这和之前那个霸道无理却又英俊潇洒的左宫铭完全相反,他不记得沐兮,只记得幼时突然失散的芷惜,对于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左宫铭的芷惜来说,今天的下场是她死上一百次也无法挽回的悲剧。
    “你看到我的芷惜没有?她突然不见了,个子矮矮的,眼睛特别大,说起话来声音特别好听,对了,她送我的那些·····她送我好多解闷的小东西,有麦桔做的小笼子,可以用来装蛐蛐,还有小风车,风一吹就自动转的那种,她做的包子也很好吃,它们都去哪儿了?会不会被她一起带走了?芷惜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我惹她不开心才会离开我的!”左宫铭似乎忘了所有人,连他门下的独行刺客也不记得,他唯一记住的便是童年给他温暖和安慰的芷惜。
    “姑娘,你看到她没有?如果你看到她,麻烦帮我给她捎一句话,就说我还在老地方等她,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只要她肯定回来,我就是给她磕头也行,姑娘,你就行行好,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左宫铭紧紧的抓住沐兮的手,独行刺客在江湖上多少还是有些份量的,如今少宗主在修炼妖术时走火入魔,变成一个痴傻无知的废人,不停的在寻找一个停滞在童年记忆里的玩伴,看着惊心,闻者痛心。
    “事到如今,你还有必要装下去么?”神阙神情冷淡的说,如果不是在来的时候碰到了褐玉公主,他不会想到这个九尾狐对沐兮所做的一切,包括她移花接木,想要假冒沐兮的面孔来笼络左宫铭的手段。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沐兮的面容哗然一变,神阙看到他所熟悉的眉宇从这张丑陋而狰狞的面孔上逐渐消退,心狠手辣的芷惜不禁原形毕露了,神阙神情悲痛,只是一甩手,芷惜的身体便被狠狠的甩了出去,原本清秀的面容撞击到了石头,一时间血肉模糊。
    “你把沐兮藏哪儿了?”神阙一把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不远处的左宫铭还在不厌其烦的询问下落不明的芷惜,少宗主疯了,谁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碰到他的人都像躲避瘟神似的绕开他走,芷惜机关算尽,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你别问她了,我知道在哪儿,不过·····她吞下了小英的灵丹。如今灵丹灰飞烟灭,只怕她也支撑不了多久。”初落衣神情悲伤的说,在她的带领下,神阙看到一个被冰层覆盖的身体,小英的灵丹灰飞烟灭后,她的面容也恢复到了从前,只是回到从前的沐兮,再也醒不过来了。
    “沐兮!我是神阙,你醒醒,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伤害,我现在就带你回去。”神阙悲痛欲绝,元伊却立刻阻止说:“万万不可。沐兮姑娘三魂七魄都已散离,若是少了这层冰霜护佑,只怕连躯体也保不住了!”
    “不可以!那个九尾狐不是有九条命么!让她把剩余的命还给沐兮,我们都已经说好要回去桃园的,没有了她,桃园也就不再是以前的桃园,元伊,你向来点子最多,你一定要帮我想个办法救救她。”神阙大人从来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失态过,眼泪夺瞒而出,他心疼却又无能为力的看着已经死去的沐兮,初落衣说:“我看你身手不凡,定有办法的。”
    “论起身手不凡,我岂能和神阙相提并论,如今他都没有办法,我这点本事哪能够起死回生的!况且沐兮姑娘魂魄早已散离,如今留下的只不过是具躯壳而已,即使用火影灯只怕也挽回不了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六道轮回的定律,天理难为,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元伊看着朋友陷入悲痛绝境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内疚的同时却也爱莫能助。
    “神阙大人,你冷静点,这世上哪有以命过命的道理,你就是杀她一百次一千次,她的九条命还是她自己的,更不可能让沐兮重新活过来。如今沐兮姑娘已经去了,眼下要做的便是入土为安,方能转世轮回。”明修道长语重心长的说,神阙如今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他变得疯狂而可怕。
    “我这儿有颗千年灵珠,据说是天地孕育的石胎,寄于奇冷无比的寒冰石之中,虽然常年不受阳光普照,却吸食月夜精华,久而久之便有了灵性,还有人说这是女娲娘娘专门赐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姻缘石,只要将你的血和她的血滴注在上面,头发相缠,然后将灵珠放进她的嘴里,在她消失的一瞬间,你只要说出她生前所熟知的地方,转世之后,她自然而然就会去那个地方找你。曲终未必人散,有情自会重逢。”芷惜目光呆滞的看着坐在台阶上黯然神伤的左宫铭,他的神智和灵魂仿佛都回去了小的时候,孤独无助的时候总喜欢坐在台阶上抹眼泪。
    “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用?”初落衣知道她生性狡诈,所说的每一句都别有用心,明修道长经验丰富,眼力自然也比其他人锐力,他从芷惜手里接过灵珠,神情坚肯的说:“她没有说谎,这颗灵珠的确是姻缘石。神阙大人,事到如今,你该振作些,与其杀人泄恨,也替你挽回不了什么,以你的修为和寿命,我想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再次遇到她。虽说这过程漫长而久远,倒是可以让你的心更加沉寂。”
    “道长说得对,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倒是好过与她生生世世诀别要来得好。我看这狐狸精也是个痴情人,将心比心,她也怪可怜的,如今喜欢的人疯了,她的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有时候宽容比任何惩罚都要残忍。”初落衣也算是替她求情,芷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仿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可以活下去,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和他在一起,安慰他,照顾他。
    神阙没再迟疑,他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落在灵珠上面,又化解开冰层,取了沐兮的血融合到一起,他们的头发也丝丝缕缕的纠缠在一起,没一会儿,沐兮的身体便随着冰层韧带融化了,神阙认认真真的看着她,忽然想起,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认真的看她。
    只是这样的认真已经来不及,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点点的消失,站在一边的他却束手无策,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口沉闷而难受,或许不久的将来,或许在将来很久很久之后,命运将安排他们再一次相遇,他努力的记住她的样子,直到他们相遇的那一刻为止。
    如今沐兮死了,神阙不再过问事世,就是晚虹污蔑他掳走百里雪厉的事,他也没有心思再去追究了。心心念念的人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枯萎,元伊问他接下来的打算,他什么也没说,看了看桃园的方向,那儿是他和她的归宿,回去之后就再也不出来了,因为他已经告诉过沐兮,他会在桃园等她,他不想她回来之后却找不到他。
    明修带着忍冬离开,至于去哪儿,天下那么大,只要有吃有喝的,哪儿都是家,这次,花絮没有和初落衣一起走,她想和忍冬在一起,两个小孩都很害怕寂寞,又有说不完的话题。经过上一次的分离之后,这次不管说什么都不想再分开了,云猫自然也会寸步不离的守护它的小主人,直到她不需要它的那天为止。
    “你准备去哪儿?”元伊见所有人都散了,他忽然有种无家可归的落魄,初落衣冷冷的瞪他一眼,“别靠我那么近,我跟你很熟吗?”
    “我是问你去哪儿,看看和我顺不顺路。”元伊依然拐弯抹角的问,初落衣笑,“我看你神清气爽,你要去的地方肯定和我不顺路。”
    “初姑娘就像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男人看到了若是神不清气不爽,肯定多少有些毛病。”元伊厚着脸皮说,初落衣没想到他会缠上自己,故意吓唬他,“我去鬼门关,你敢和我顺路吗?”
    “这怎么不顺路?!刚好最近时运不济,活得有些不耐烦了,想去鬼门关和阎王爷谈谈心。”元伊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初落衣见他嬉皮笑脸,讨厌是讨厌,但是还没有讨厌到苍蝇嗡嗡乱飞的地步,元伊见她不耐烦,笑着说:“要不这样吧!你要是能送我一朵花,我就不缠着你了。”
    “你一个大男人要花做什么?不怕别人笑你矫情?”初落衣说,元伊用手挠了挠了后脑勺,也不知道找哪个理由才能说得过去,“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还别瞧不起我,如今这世道喝水都有被呛死的危险,你交我这个朋友绝对不会吃亏的,说不定你哪天遇到了危险,当然了,我不是故意要咒你的,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上天入地都能行得通,你送我一个小灵人,反正你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个半个的,如果你遇到危险,以灵人心有灵犀的通性,我就会知道你碰上了麻烦,我也别嫌我本事儿没你大,说不定哪天就把你从火坑里救出来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狗眼看人低?”初落衣嘴上这么说,还是很大方的将一只小灵人交到他的手上,元伊如获至宝,小灵人依依不舍的看着主人,眼泪就要掉下来,挣扎着要从元伊的手里爬出来,显然很不喜欢他,初落衣说:“你每天只要喂它一些露水,其他的就不需要了,还有,小灵人的灵力会和你产生息息相关的共鸣,你有几分本事,小灵人就相应有几分,你得争气点,别把我的小灵人当宠物,还有,你要是把它养死了,我一定把你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拔光。”
    “这么残忍,不过我挺欣赏你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元伊突然忸怩起来,仿佛还不好意思了,用手指轻轻的抚摸小灵人的脑袋,小灵人气呼呼的瞪着他,却也无可奈何,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初落衣的身影早就不见了,脸上一阵失落,好歹朋友一场,说走就走,这也太不地道了。

    第三百零五章 天信
    南国皇宫
    布满苔藓和尖锐石笋的台阶,空气里充满了尸体腐烂和烂木头的气味,一路往下,光线越来越暗,路面坑洼不平,水洼里几乎都是暗紫色的血水,变色发臭,成群结队的苍蝇飞进飞出,一阵阵嗡嗡作响的声音让人听着都觉得恶心反胃。
    台阶一层比一层陡峭,空气里的臭味自然也浓得呛人,这儿是南国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监牢之一,很多宁死不招的人,只要听闻将要被送到这儿,不等用刑,立刻招供,一字不漏,原原本本。
    “皇上,这儿恶臭熏鼻,您在外头等候便是,何必亲自进去,奴才现在就差人进去,把您想知道的都给您拱出来,斧头帮的反贼大逆不道,您进去,反而助长了他们的威势。”随行的太监适时进言,天信背着手,从平民到皇帝,如何在皇家威严中浸润了那么久,举手投足之中自然带有君主风范。
    “里面关着的的确是斧头帮帮主叶浩天?身份是否要核实清楚?”斧头帮是他的心头大患,如今帮主叶浩天落网,剩下的小鱼小虾再厉害也成不了气候,群龙无首,内部分化,这些遗留的问题根本不用他亲自上手。
    擒贼先擒王,一招制胜。
    “我们又见面了,叶帮主。”天信一手背在后面,一手用帕子捂着口鼻,叶浩天被打得面目全非,全身鲜血淋漓,没一块儿好地方,逮着贼头,狱卒肯定不分青红皂白往死里打。
    “天信!”叶浩天勉强睁开浮肿而火辣辣的眼睛,天信身边的太监随手就给了叶浩天一耳光,拴着他手脚的锁链一阵震颤,在空荡幽静的监牢里反而出令人惊恐的回声。
    “放肆,都落得这步田地,嘴巴还这么硬气,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跟你说话的可是皇上,别把你帮会你不三不四的习惯带到皇上面前。冒犯了皇上,有你好受的!”太监有些洋洋得意,他几乎成了皇上的手,皇上想打谁,他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之后,立刻代为效劳。
    “这儿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先出去候着!”天信对这个总喜欢出风头的小太监不太满意,太监唯唯诺诺的出去了,怯怯的看向天信,仿佛在检讨刚才到底哪儿招他不高兴。
    “你这狗皇帝,宁爷和秦爷的兵马马上就要攻过来了,我看你还能在皇帝宝座上呆多少,等你沦为我这部田地的时候,或许连苟延残喘的机会也没有。”叶浩天眼神洗犀利而尖锐,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嘲讽,天信并没有生气,反而将堵在鼻子上的帕子拿开,“璨珠看上的男人,果然是条汉子。”
    “我说你怎么屈尊就卑,亲自跑来这儿来看望我,原来是奔着璨珠来的。都那么久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我可是听说你派人到处追杀她!她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投奔我的。”叶浩天神情狰狞而坚定,但是在说起璨珠,仿佛这是他内心不可触摸的软肋,连表现出垮塌下来。
    “所以我谢谢你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帮助她。听说她现在胖了许多,看来你把她照顾的很好。”天信不禁笑了出来,叶浩天满脸鄙夷的瞪向他,“你一边想方设法追杀她,一面又在我面前装出对她旧情难忘的样子,璨珠没在这儿,她看不到你这满脸虚情假意的表情,况且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谁对她好,她心里有数,谁伤害她最伤,她心里也是一肚子的数,别以为你坐拥天下,她就像你的玩偶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璨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羞辱她!”
    “你的女人?哼!你都快自身难保了,有什么资格做他的男人?你现在就像卑微的就像一只蚂蚁,我想弄死你,只需捏一捏手指那么简单。”天信一直都没有杀他,自然有不杀他的道理,叶浩天能做得了帮主,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你怕杀了我之后,璨珠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疙瘩面,无非就想挟持我逼璨珠现身。然后得寸进尺,再要挟她留在你的身边。”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如果我们不是死敌,做个知心朋友倒也不错,谈天说地,把酒言欢,多美的场景,可是事与愿违,我们注定成为冤家。”天信底气不足,毕竟他对璨珠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没想到他所有的伪装在叶浩天面前竟然不攻自破,跟他相比,天信有些自愧不如。
    他的皇位来得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一个能在乱世之中建立斧头帮这样实力强大帮派的草莽英雄却并非凡人所比,天信用帕子轻轻的擦去他眼睛上的血污,“你说得没错,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是璨珠的救命恩人,在我看来,她对你以身相许,不过是无法偿还欠你的恩情罢了,璨珠是我的人,你永远都不会理解我对璨珠的感情,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取代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除了你的皇位。”叶浩天冷笑,眼睛上擦去了血污,他将天信的嘴脸看得更加清楚,天信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对于这个翻手为云翻手为云的权势,他的确有着深厚的眷念,就像他自始至终无法割舍璨珠的感情一样。
    当他听闻抓到叶浩天的消息时,从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斩草除根,而是惊喜,那种即将和心爱之人相逢的惊喜,他已经有太久没有看到璨珠了,至于被她带走的孩子,他相信她一定会将他视如已出,因为他一直相信璨珠对他的感情和他对她的感情一样,只是两个任性的人都不愿低头,她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关于他的一切,她总是在心里默默的疼着。
    和他分分合合那么多次,他一直坚信她最终还会回到他的身边,因为他的归宿在她那儿,她也应该回到她本该落脚的地方。
    “我这个皇帝也是做一天少一天,不管怎么说,你落我手里,我就有谈判的筹码,我不杀你,也不会再让下面的人动你一根手指头,从今以后,我要好吃好喝款待你,你不是说璨珠是你的女人么?那就让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厚待她的恩人,只要我把你侍候好了,就能减轻她欠你的债务。”天信决定曲线救国,不跟他来硬的,叶浩天似乎没想到天信会走这个套路,怔了一下,随后嗤之以鼻,“我之所以说璨珠是我的女人,那是因为我们已经成过亲了,她现在是我的妻子,倘若让外人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对贼头的女人图谋不轨,不管你最终能否得到璨珠,你这卑鄙龌龊的骂名算是要发扬光大了。这后人要是提起你,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笔见不得光的风流帐,没见你为开疆辟土,为国为民的政绩,遗臭万年的事,倒是一捞一大把。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寒酸!”
    “你给我闭嘴,都沦为阶下囚,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耀武扬威,夺人妻室的君王比比皆是,多我不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况且这骂名不痛不痒,我也不在乎,真正让我在乎的是璨珠,我管她现在是你什么人,叶浩天,别给脸不要脸,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就算我一刀杀了你,我也有办法让璨珠乖乖的回到我的身边,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在我心里份量太重,我也不至于妇人之仁,暂且留你一条性命。”天信的心还是狠狠的疼了一下,璨珠说过会嫁给他的,怎么又做了叶浩天的压寨夫人?
    她当真恨他入骨么?
    天信让狱卒砍了叶浩天手下一个人的脑袋,然后又写了封信,令人快马加鞭给斧头帮送去,他不想欺人太甚,只要璨珠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对于过往,他都既往不咎,当初他喝了晚虹下在汤里的忘情水,害得他将璨珠的一切都忘了,要不是当初鬼蜮给了他解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对璨珠的感情已经深到不能自拔,他没有取消通缉她的命令,就是想将她抓回到身边,没想到适得其反,却逼得她嫁给了别人。
    这个狠心的女人。
    “皇上,信件和人头已经送去了,相信就在这两天,璨珠姑娘就会进觐见的。”太监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说,天信歪坐在金銮殿上,地上五六个酒坛东倒西歪,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太监有心劝也没胆出口,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需要酒来逃避事实,再体面的安慰话落到心伤上,只会变相的刺激他,让他血淋淋的伤口痛上加痛,他要是痛不欲生,谁也别想活得舒服。
    伴君如伴虎,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滚!”天信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想起当初和她的相遇,相识相恋直到相约白守,他的每一句甜言蜜语,每一个誓言都是奔向一辈子去的,如今她半道上撇下了他,和别人白头到老,天信孤单而落寞,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和别人越走越远,他忽然有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他现在最害怕的不是失去皇位,而是害怕她再也不属于他,再也不能亲密的叫她一声珠儿,再也不能挽着她的手站在荷塘边傲然盛开的荷花,如今这个噩梦终于变成了现实,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让这个噩梦还有挽回的余地,他惴惴不安,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不知哪儿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所在。
    “来人,给我备马!”天信喝得醉醺醺的,太监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惊失色的跪在一边,天信一脚将他踢开,贴着地面连翻了几个滚,天信腿一软,也跪在他的面前,吓得太监面色惨白,好像死了好几天似的。
    “你有喜欢的人吗?”天信口齿不清的问,但是太监却听清楚了,声音颤抖的说:“奴才是阉人,又在宫里当差,天生就是服侍别人的命,只要这辈子平平安安过完就差不多了,奴才从未奢求过太多。”
    “都是这宫里的规矩害惨了你,你害朕吗?”天信要去看他的眼睛,可是太监几乎将整张脸都贴到地上,他只好也将脸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问,太监不知所措,抬头不是,低头也没法再低,再加上他的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是大逆不道。
    “你们为什么都怕朕,只是因为朕是皇帝?如果朕不是皇帝,朕是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朕想做的事?”天信真是喝醉了,怎么会说出这么荒唐可笑的话,太监惊惧,如临大敌,剧烈颤抖的身体几乎跪不住。
    “传朕的命令,把叶浩天从牢房里弄出来,随便找个地儿关起来,身上多捆些锁链,好吃好喝侍候着,记住,不要再对他用刑,朕要将他养得白白胖胖的,朕要让他感觉到朕的仁慈和宽厚,朕要让他对朕说不出半个不字!”天信越说越落魄,最后连自己都觉得好笑,太监几乎是爬着出去,天信在宫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的寝宫。
    他将宫殿里所有人都遣散出去,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躲在大床上,想当初她抱着他的孩子逃出皇宫,困的时候睡在哪里?饿的时候又吃什么?下雨天又在哪儿躲雨,他从未担心她会遇上坏人什么的,以她的实力,没有人敢对她千万威胁,他对她的信任就像深信她永远不会离开他一样,如今她做了别人的妻子,从此便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
    她怎么周全都能应付过去,但是她还抱着他的孩子,孩子饿了吃什么?孩子哭了她会不会也跟着哭,在孤独难过的夜晚,在满天繁星的夜晚,她有没有想过他?
    他太想了,都快想到望眼欲穿,她希望底下的侍卫能立刻将她从茫茫人海中给揪出来。如今等来的消息却是他无法承受的。


    第三百零六章 私自出宫
    斧头帮一派死寂,几位长老正襟危坐的坐在厅堂上,左边坐着帮会成员,右边则坐着叶浩天的妹妹叶凌香,旁边坐着的则是满脸写满大难临头怎么办的温子林,在他的下首,这才坐着璨珠,她怀里抱着刚睡醒的孩子,随着月份增长,孩子已经喜欢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到处打量,嘴里还咿咿呀呀个不停。
    “从宫里传来怕信,大伙可是看着了?”这些长老里最为德高望重的莫过于叶敬芳,是叶浩天的表叔,先前又做过十几年的私塾先生,公平公义,秉公办事,说话的份量自然与别人不同,他咳嗽一声,底下的人也都没敢喘大气的。
    “浩天落在狗皇帝的手里,这结果还不是明摆着的吗?”这时说话的是帮会中的二老长常守仁,他的帮会地位虽说是二长老,但是和说一不二的叶敬芳相比,只是一个二长老的摆设,有其职却没其权,这其中也不是没道理的。
    常守仁为人精明圆滑,喜欢投机取巧,经常用旁门左道为其谋取利益,最让他名声扫地的是他竟然私自挪用帮会的钱,而且还被抓个正着,论起来常守仁也是当初和叶浩天的父亲叶秉先一起打天下的老人。
    叶秉先临死之前特意将叶浩天托付给他们两个辅佐,二长老假公济私,被发现他挪用帮会里的钱,没发现的还不知道挪用了多少次,帮会上下对他口服心不服,也没有人把他真正当成二长老看待。
    常守仁也意识到了这个弱势,所以整天畏手畏脚,夹着尾巴做人,经常人前人后两个模样,没人瞧得起他,就连最低等的下人,也从没把他当作二长老看,只剩下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壳子。
    叶浩天碍于先父遗命,再加上叶敬芳有意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一场简单的和稀泥便将这场挪用公款的带给糊弄过去,不过留他在帮会里颐养天年,已是帮会上下对他最大的恩情。
    “三德子的人头血淋淋的装盘子里,还专程让人给送到家门口,皇帝这是敲山震虎,要的就是让咱们帮会人心涣散,等咱们所有人变成一捧散沙之后,再将咱们连根拔起,一条狗都别想逃出去。”常守仁见大伙都不说话,趁机发表意见。
    叶凌香自从听到哥哥被捕的消息后,眼睛都快哭成了核桃,如果不是她任性,坚决不同意哥哥为她和三德子定下的亲事,一气之下趁夜逃走,哥哥担心她遭遇不测,便和三德子亲自去找,找了大半宿也没找着,哪曾想竟然撞上了在附近巡夜的侍卫。
    而斧头是反叛逆贼,皇帝大幅增加巡夜的侍卫,为的就是专门针对斧头帮而设立的,如何斧头帮的帮主主动撞到刀口上,巡夜的侍卫人多势众,敌众我寡,势力悬殊太大,再加上他俩远离斧头帮,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叶浩天在那样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只能束手就擒。
    叶浩天之所以要将三德子许配给自己的妹妹,这也是表叔叶敬芳的意思,其实三德子是叶敬芳的儿子叶三德,三德子从小就喜欢叶凌香,再加上他们并非亲表,即使是亲表兄妹也没什么忌讳的,在民间,表妹嫁给表哥的例子在民间很寻常。
    叶凌香性格倔强,个性又有些蛮横,任性妄为,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只知道自己难受就必须让所有人陪着她一起难受,不管哥哥怎么施加压力,她就是死活不同意,为了团结帮会内部,让所有人更加紧致的团结在一起,更是为了笼络叶敬芳的心,危难之中,他才是帮会名副其实的主心骨。
    在这样私心的驱使下,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如今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这样的决定让他身不由己,可是帮会一直受到朝廷打压,再这样下去,帮会迟早散火,作为帮主,他必须牺牲妹妹的感情,可是他太低估妹妹的脾气,她就是野驴性子,一旦发作,谁也扭转不了。
    “他想要的人是我,只要我进宫,我相信他会放了浩天。”一直沉默不语的璨珠终于说话了,她用指尖擦去从孩子嘴里一直流到下巴的口水,叶凌香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嫂子,你不能去,谁知道狗皇帝会不会出尔反尔,他好不容易才抓到我哥,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他的江山社稷。”
    “凌香说得对,我看狗皇帝就是拿你做诱饵,表面上让你进宫交换浩天的命,试问谁能做到丢弃已经到嘴的鸭子?他又不是傻子,这历朝历代不是没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主,可是他又爱江山又想要美人,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儿,我看璨珠不能去,一来她是咱们的筹码,狗皇帝的儿子也是咱们帮会的护身符,二来,狗皇帝要是狗急跳墙,咱们至少还有应对的招儿,她要是和孩子真去了皇宫,谁知道是不是中了她的下怀。”二长老脸上的褶子像是风干的树皮,随着浮夸的表情上下飞舞,样子挺滑稽,叶凌香猛地拍了下桌子,指着二长老劈头盖脸就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璨珠现在是我的嫂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羞辱他,二长老,我尊重你是帮会里的长辈,但是不代表你就能倚老卖老,璨珠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即使她和狗皇帝有过旧情,那也是过去的事,在她嫁给我哥的那一天,就已经和狗皇帝的关系一刀两断了。”
    “你这个臭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要不是你搞什么离家出走,浩天和三德子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去找你,如今帮会遭遇大劫,你完好无损回来了,倒是让帮主和三德子成了冤死鬼,你不好好呆在房间里面壁思过,还跑来冲我指手画脚,我再不济,好歹也是二长老,论起对帮会的贡献,你除了任性和闯祸,你还········”二长老还在喋喋不休的数落他,这时大长老叶敬芳恼羞成怒,一把将手里的茶壶狠狠的砸向地上,剧烈的“咔嚓”声撞痛了很多人的神经。
    “你们有完没完!还妙事情不够乱吗?滚,都给我滚出去!”在经历丧子之痛后,大长老仿佛一下子又老了二十岁,原本花白的胡子在一夜间全都变白了,二长老唯唯诺诺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数着茶杯碎片,叶凌香内疚,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又不敢哭出声音。
    “你累了,回去睡一会儿。醒来之后,或许事情就会有转机了。”璨珠安慰她的小姑子,又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她,有些话,她必须和大长老亲自谈一谈,大长老一脸赞许的看着临危不乱的璨珠。
    二长老和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临走时还瞪了眼叶凌香,他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很喜欢记仇和报复,三德子的人头已经按照风俗下葬,诺大的房间,如今只剩下大长老和璨珠,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开腔。
    “孩子留在这儿,万一他说话不算话,你们至少还有挟持他的筹码。”璨珠如今已经是叶浩天的人,凡事不得不以他的出发点考虑,如果她真的带着孩子走了,或许二长老的污蔑就会变成事实,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将天信完完全全的忘了,但是她此时此刻却确定自己的身份。
    她是叶浩天的妻子,半个月前刚成的亲。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和天信纠缠不清的璨珠,而天信也不再是她心心念念所想的那个人,作为叶浩天的妻子,她必须维护丈夫的尊严,还有她的名节,至于之前的种种,经过时间沉浸,脱离了原本鲜艳耀眼的颜色,只留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影子,如今再想起他,心,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痛。
    “斧头帮大势已去,不管你去还是不去,我们都很难扭转如今的局面,眼下,保全浩天的性命要紧,他是叶家的独苗,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断了香火,我看天信在书信上言辞诚恳,他对你似乎······”大长老说话总是能掌握很好的适量,不该说的话,他都会尽量避免,璨珠明白他的意思,“那都是过去的事。”
    “可是浩天的命就得压在你们过去那些事的份量上,我不是鼓动进宫,可是眼下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万不得已的选择,有时候就是最好的选择,如今你已经是浩天的妻子,你进宫不是为了迎合天信,而是要营救你的丈夫,至于孩子,如果真留下这儿,天信有可能就会有恃无恐,打着帮会绑架孩子的名义,趁机将我们斩草除根,这样反而更不妥。他既然有那么深的诚意,我们再怎么着也不能把做人最基本的原则给弄丢了。”
    “嫂子,大长老他怎么说的?”叶凌香见璨珠回来,立刻迎上来问,璨珠笑了笑,将孩子从她怀里接了过来,看着孩子眉清目秀的面容,几乎和他的父亲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每次看到他,她的心总是莫名的难过,从此以后,她必须和天信斩断一切关系,就像这个孩子和她毫无关系一样。
    “你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回床上睡一会儿。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也不用想太多!”璨珠心烦意乱,她也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叶凌香崩溃大哭,“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离家出走,哥哥和三德子也不会因为我········嫂子,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没有人会怪你的,别胡思乱想,如果你真当我是你的嫂子,就回去睡觉,经过这件事之后,你要学会长大,以后还会经历更多的打击和磨难,面对困境,我们必须要学会坚强。要不然老天想帮都不知道怎么帮我们,相信我,天无绝人之路。”璨珠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叶凌香越想越自责,她不敢合眼,只要眼睛一闭上,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三德子血肉模糊的脑袋,还有生死不明的哥哥。
    嫂子最爱吃鲜菇汤,如今她什么也做不好,倒是难为了嫂子,她想为嫂子做些什么,倘若真走到进那一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一旦进宫,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见到她,想到这儿,她的内心就会有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和绝望。
    后院有个豁墙可以通往后山,那儿树木密集,空气湿润,很适合蘑菇生长,腐烂的木头上长满了木耳和其他菌菇,遍地都是,好像永远摘不完似的,嫂子似乎对后山的蘑菇情有独钟,每次去采摘都要花费很长时间,后山离这儿很近,相当于家门口,虽说是非常时期,却也没什么大碍,遇到危险,只要大声呼救,帮会里的人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怎么那么没用,什么都不会,只会发脾气。叶凌香,为什么被抓去的人不是你!”叶凌香怀里捧着菜篮,一边往后山走,一边喃喃自语,她痛快现在无能为力的自己,不停的自责和愧疚,尤其是三德子,他对她那么好,最后却还将他害得身首异处。
    “叶凌香,你还有什么脸活着,害得自己的嫂子还得进宫讨厌那个狗皇帝,哥哥那么爱嫂子,即使他活着出来,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开心了。”叶凌香哭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了后山,这时她脚下一软,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脸朝下趴着的人,吓得她险些尖叫,如果不是刺鼻的洒气,还有他鼻息间被微微吹起的头发,她不知道这是打哪儿来的尸体。
    “哎,你谁啊!怎么会昏倒在这儿!是附近的山民吗?”叶凌香仔细打量那个人,他衣服华丽,根本不是平民百姓能穿得起的绸缎,她忽然觉得他的侧脸非常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你说什么猪?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喝成这样还要上山打野猪的,你是我头一回见到,小心野猪看到你,非把你咬死不可!在这儿遇到我,算是你命中遇到贵人了。我最近做错了很多事,希望老天看在我救人一命的份上,将这份恩德变成帮助我哥化险为夷的机会。老天爷,求求你了!”叶凌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酩酊大醉的人从地上扶起,不想他太沉,又仰后倒下,连带着她也一起栽了下去,只差一点点,她就要亲到他了。
    “你那么沉,得自己走,我哪能背得动你!”叶凌香见不远处有个破屋子,也不能大白天就这样四仰八叉躺着,万一真遇到野猪,他醉成这样,被咬成碎片也未必知道自己被野猪给咬死了。
    叶凌香好不容易才将男子扶到床上,虽然很破,但是关上门,至少还能防止野兽入侵,她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在经过男人原来躺过的地方,忽然发现一块晶莹剔透的玉.
    她随手捡了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透明细润的质地在光线下隐隐闪着水一样流动的线条,不用看也知道价值连城,叶凌看好奇的看了眼小破屋,这个人穿着华丽,又佩戴这么昂贵奢华的玉器,难道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落难皇子么?



    第三百零七章 诡异
    斧头帮群龙无首,内部分化的厉害,一部分人支持璨珠进宫,另一部分人则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和朝廷决一死战,大长老痛失爱子,如今连尸首也不能完全,怎叫他不心痛,再加上帮会遭遇这么大的劫难,先不说能不能度过这次危机,如今帮会人心涣散,溃不成军,能不能支撑下去还很难说。
    大长老卧床不起,看样子想要完全好起来应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二长老向来被打压惯了,就像一条被铁链拴住脖子的狗,眼下拴着他的那条链子只要再挣扎几下就能断掉,他趾高气扬的站在高处,看着这个即将走向崩溃的组织,要不前功尽弃,要不浴火重生,总有一天,他会将曾经失去的全都拿回来。
    “璨珠,你真要去皇宫见他?”温子林已经听到消息,明天就是璨珠带着孩子进宫的日子,很多人都认为大长老已经老糊涂了,万一璨珠和孩子都被狗皇帝扣住,再将叶浩天给一刀杀了干净,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么大的亏,以斧头帮现在的实力根本承受不起,只要叶浩天有个三长两短,斧头帮辛辛苦苦打拼十几年的江山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子林,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璨珠心里七上八下,她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他从前的心上人,她害怕,是因为她太清楚如今的身份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和打击。
    “大长老的病来势汹汹,说倒下就倒下,听说现在都下不了床,帮会里连个发号施令的人也没有,二长老是个老油条,利欲熏心,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这次危机为自己捞些好处。他之前发了那么多不义之财,全都是在帮会遭遇困境的时候下手的,璨珠,你是没看到他现在嚣张跋扈的样子,好像恨不得大长老今天就死了,他今天就当家做主,坐到大长者的位置上。”温子林眼巴巴的看着她,璨珠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孩子,打开衣橱,本相收拾几件换身的衣服,可是此次进宫,她是以人质的身份去的,带多了东西反而让人觉得她别有用心。
    “怎么不收拾了?璨珠,如果你当初没有和帮主成亲,那你·······”温子林的话还没说完,璨珠立刻打断,“不要再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事情走到这一步,虽说都是身不由己,可是嫁给浩天,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决定的,跟处境无关。对了,凌香还在睡觉吗?”
    “帮主被囚,生死未卜,大长老病得连床都下不了,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我都一连几天没合眼,也就是她这个祸头子没心没肺,到处闯祸,如今把天给捅出了个大窟窿,就是把帮主的命给搭进去,这大窟窿也未必能堵得住,我们这些小罗喽死了也就算了,可是斧头帮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要是说没就没了,老帮主九泉之下要是知道了,得有多寒心,我要是她,早就找块石头········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温子林叹了口气,叶凌香虽然老是欺负他,但是好歹都是一起长大的,虽然可恶,却也可怜,心里再大的火也不忍心骂她。
    “凌香已经够难受的了,你见到她也不要责怪她,她性子是有些顽劣,却也不坏,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长老,二长老居心叵测,他被压抑了那么多年,心里憋屈的火足够让他丧心病狂,万一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伤害帮会利益的事,救不了浩天不说,可能得把整个帮会的命运都得搭进去。帮会是浩天的全部心血,子林,你一定小心防范二长老的一举一动。”
    璨珠对二长老向来小心谨慎,虽然交集不多,却从他过往的事迹和损人利己的手段里看出他的不良居心,这样如狼似虎的人不得不防,万一被他咬着了,那可不是掉一块肉那么简单。
    “璨珠,我要不是亲耳听见,还真不敢相信我在你的心里竟然是这种丧尽天良,不择手段的小人。”二长老的声音忽然像是平地一声雷似的,在璨珠的耳边炸开,温子林心虚,却扬起下巴说:“二长老进来怎么一声招呼也不打,那么大岁数的人,怎么还偷听墙跟。长老德高望重,是所有人尊重的典范,这以卑鄙的行径可不是一个长老该做的范畴,传出去,怕会有损长老威严,外人也要笑话斧头帮没规没矩,乱了分寸。”
    “你大言不惭的背地里乱嚼别人的舌根子,这也是你该守的规矩,传出去难道也不损斧头帮威名?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心里没鬼,地狱小鬼见着了都要绕道走,你们又没在屋子里偷偷摸摸干什么,还是真做了什么偷偷摸摸的事,害怕被我看见了?”二长老突然有种出人头地的成就感,温子林勃然大怒,指着二长老的鼻子颤抖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最后只恨恨的骂他:“你为老不尊!璨珠可是帮主夫人,你羞辱她就是羞辱帮主,如今大长老病重,帮主又身陷囹圄,即使帮会没人说得上话,这不是还有帮主夫人,你算什么角色,岂能容你在帮会里指手画脚,上蹿下跳,还对夫人恶言相向,倘若有朝一日帮主回来了,看你还敢不敢在他面前这么口无遮拦。”
    “放肆!我好歹也是长老,你竟然没大没小,以下犯上,敢这么对我说话!活得不耐烦了么?”二长老刚壮起来的威风就这样被他踩在脚下,哪能不恨,璨珠笑着说:“子林,不得无礼,长老风风火火的过来,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不该在长老背后说长论短,做错的地方要及时认错,相信二长老心胸广阔,应该不会跟我们这些小辈斤斤计较。”
    “璨珠,明明是他没有礼貌,横冲直撞就进来了,还恶意诬陷我们,要道歉也该由他先道歉,你是帮主夫人,凭什么让你给他赔不是?难道就是因为他是长老,我们就应该对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底下哪有这么欺负人在道理?”温子林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璨珠依然笑着说:“二长老这么急着来,应该是想出怎么搭救帮主的办法,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又一筹莫展,想不出任何法子,只要能将帮主顺利解救回来,即使受些委屈,我们这些知小辈的也该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我·······”二长老其实只是无意中路过门外,也是无意中听到他们私下偷偷议论他,那么冲动的进来,无非就是打着长老的职权好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哪想璨珠竟然就坡下驴,将他推到一个左右为难的处境。
    如果不是想到了法子,他又何必来势汹汹,不敲门就闯进来了?如果只是为了发泄怒火,这也有损他的名声,毕竟在帮会里,他的名声本来就臭烘烘的,这时候得罪他们,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加尴尬。
    “我的法子很简单,明天你一个人进宫,孩子得留在帮会里,一来孩子是我们和狗皇帝对抗的筹码,二来,你一个不好使,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对于浩天来说,我比杀了他还要残忍,孩子嘛,只要他活一天,狗皇帝就一天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二长老的方法很简单,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但是大长老说过,这个法子虽说在短时间能保全帮会的安定,但是并非长久之计,很容易消磨天信的耐心,他万一借些向帮会发难,这对于帮会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所以说竹郁既是筹码,也是走向毁灭的导火线。
    “大长老说过,孩子不能留在这儿。”璨珠下意识的看向床上的孩子,二长老仿佛找到了把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天信是你的老相好,你当初嫁给浩天,那是因为走投无路,不得以才嫁给他,以此保全自己和孩子在帮会中的地位,如今天信指名道姓要你和孩子交换,恐怕这也是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愿望,眼下就要实现了,带着孩子去皇宫吃香喝辣的,你还假惺惺的打着大长老的名义为自己的私心开脱,大长老的病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他已经病糊涂了,一心想要取悦狗皇帝,说不定就是他指使你去投靠狗皇帝的,到时候朝廷的兵马打过来的时候,狗皇帝会念着你的份上饶他不死,大长老的心思向来滴水不漏,不过别人猜不到的,我心里全都看得透亮透亮!这就是你们想要甩掉帮会的计谋。”
    “二长老,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现在还没死呢!让璨珠带着孩子进宫的事情是我决定的,跟她无关,璨珠是浩天的媳妇,她此次进宫凶险难测,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你这满嘴的风凉话说得太不地道,长辈得有长辈的德行,心怀仁爱,包容一切,璨珠一心维系帮会前景,作为长老,你不为帮会出谋划策,反而阴阳怪气污损别人,这是长老该有的素养么?璨珠尊重你才声称你为长老,你现在目中无人,对得起所有人对你的敬仰么?”大长老突然出现在了门外,他由几个汉子小心搀扶着,二长老满脸羞愧,嚅嚅嗫嗫的说:“大长老,我这不是心里着急,言语上就失了分寸,我·······”
    “你都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连分寸二字都把握不了,我没看出来你是替帮会的前景担忧,反倒是趁乱落井下石,大长老,您刚才可是听见他是怎么羞辱璨珠的!那些话简直都不是人能说出口的!”温子林适时搬了张椅子过来,轻轻的扶着他坐下,二长老百口莫辩,在大长老面前却又不气不敢出,大长老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我要是真死了,这帮会这么点的地方,哪能容得下你耀武扬威的气势,你总说帮会没给你施展才能的机会,如今机会来了,你·····咳·····咳·····你却唯恐天下不乱,这样的才能,帮会要了恐怕不等朝廷的兵马攻进来,就已经崩溃涣散,帮会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你要是继续留在这儿,只会委屈了你的才能。”
    “既然帮会容不下我,那我还死皮赖脸呆在这儿干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倒不相信,这天大地大,还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到时候我就会让你们知道我有几分本事!叶敬芳,我会让你后悔的!”
    “大长老,您不必这样,二长老他······”璨珠不想因为先前几句口舌就将二长老赶出去,温子林看着二长老灰溜溜的身影,冷笑说:“帮会留他到现在已经够仁慈的了,是他不识好歹!”
    “子林!”璨珠瞪了他一眼,大长老整个人仿佛从里向外枯槁了,连呼吸也变得薄弱无力,“你用不着自责,老二向来心术不正,是我心太软,一直巴望着他能洗心革面,不再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你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如今帮会所有的身家性命都落到你的肩上,倒是让你受委屈了,至于二长老,他在外面混不下去,自然还会回来的。他在帮会那么久,帮会不连这点情面都不给他的。”
    “要是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回来丢人现眼。”温子林说,大长老叹了口气,“他要是有你这般骨气,倒也不让我费心。”
    “大长老,您身子要紧,帮会里还有许多事物需要你处理,这儿可以没有我,但是绝对不能没有您,璨珠求你,不管是为了帮会里的所有人还是浩天,您都要把身子尽快养好。”璨珠的眼泪险些掉落下来,温子林也深受感染,“这上刀山下火海的事让你一个女人去做,倒是让我们这些男人无地自容。”
    “别说这些丧气话,对了,我怎么没见凌香那丫头?整天闹得鸡飞狗跳,如今安静了,反倒让人不自在。”大长老的精神气好了许多,但是整个人还是很虚弱,璨珠向身边的丫鬟耳语了几声,丫鬟应声跑了出去,很快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整个人的脸都白了,说是凌香并没有在房里睡觉。
    “你们找我?”丫鬟话音刚落,叶凌香提着满篮子的蘑菇从外面走了进来,大长老见她安然无恙,蜡黄而布满皱纹的面容松懈了许多,“这么些年,也没见你这么懂事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闯了那么大的祸,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给大伙准备些好吃的能力还是有的。”叶凌香想笑,但是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哥哥,眼圈又泛红了,温子林慌忙将帕子递到她跟前,好方相劝说:“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要变桃子,又肿又大,搁在那么漂亮的脸上可不好看,像两个黑核桃,而且大家也没怪你,你只要安安静静的守在这儿等帮主回来就行。”


    第三百零八章 相遇
    在后山半腰上,有座破旧的小庙,里面供着女娲娘娘,这是附近山民敬香和许愿的地方,这儿曾经承载着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意愿,但是很多心愿还没来得及实现,许愿的人不是死于点钱,就是流亡于异国他乡,愿意,在这儿无处安放。
    女娲娘娘的泥胎塑像在经历岁月侵蚀,只剩下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容,身体千疮百孔,肩膀上布满了黑色的蝙蝠粪便,她的左胳膊不翼而飞,盘坐底下的莲花早就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斑驳陆离,如今乱世,女娲娘娘连自己的宗庙都保全不了,又如何保全得了那些向她请愿的人?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你还要强撑到什么时候?”璨珠双手合十,双目紧闭,满脸虔诚的跪在破旧不堪的蒲团上,外面的风,轻轻的拂起她的长发,一抹虚无缥缈的身形逐渐从她落在地上的影子里站了起来,此时的璨珠仿佛变更加虚弱了,她睁开眼,看着蹲在她眼前的那张秀气而美艳的面容,她低下头,密集的长睫毛在下面留下扇形的阴影。
    “你看这开天辟地的女娲娘娘,如果不是因为庙宇上写着她的名讳,谁会知道坐在这破石头上的人就是给人们带来信仰和福运的女娲娘娘。你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像极了鬼,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神仙,你还求她做什么!”桑月一直都潜伏在璨珠的影子里,璨珠大限将至,她灵力日渐耗竭,有些事,她必须在她消失之前完成。
    “你哑巴了?怎么对我爱理不理的?难道是因为今天上午的事儿?那个二长老真是太不像话了,我要是你,连脸色都不用给他甩,一巴掌直接送他送西天,他的死,那是民心所向,据我所知,你以前可不是这种优柔寡断的人。”桑月跳到祭台上,一屁股坐下,双腿悬空,漫无目的的晃悠着,璨珠依然眼神虔诚的看着女娲神像,嘴唇颤动,不知在说什么。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纠结,一面是旧情难忘的情人,一面是新婚的丈夫,换作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求人不如求已,你就是在这儿把膝盖跪烂了,女娲娘娘也不会告诉你该选择谁。”桑月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破碗,一边打量一边偷偷去看她的表情,璨珠还是没有说话,好半天才说:“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我首先跟你申明一声,偷鸡摸狗和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可办不来。”桑月说,璨珠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
    “要是很简单,你干吗还要来拜托我,难道是因为咱们俩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就不用还我人情了?”桑月在心里早就答应了,只是看她不开心,千方百计想要逗她开心而已,璨珠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帮我把竹郁带走。”
    “你明天不要带它进宫么?他可是你的护身符!丢下他,你就不怕天信翻脸不认人,把你给·······他杀你倒不会杀你,只是叶浩天就要到大霉,男人的心有时候比女人更阴毒,他不会惩罚你,但是他会利用惩罚叶浩天的方式来加倍惩罚你。”桑月将手里的盘子放下,又拿起另一个盘子,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战争让百姓流离失所,没有食物,他们便拿石头敬献给女娲娘娘,以为只要心诚,即使滥竽充数,女娲娘娘也不会怪罪他们的。
    “大长老的身体随时都说不准,如今只有他一个人支持我带着竹郁进宫,其他人都和二长老一样,都希望我能将竹郁留下来,我知道如果我不把竹郁留下来,就没法让他们定心,而且我也认为应该把他留下来,至少他们能在关键时刻用来交和谈判的筹码,我不想看到那么多无辜的人万劫不复。”璨珠缓缓的站起身,桑月从祭台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你一心一意为他们考虑,可是他们未必能领你的情。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么大的委屈,你能吃得消么?”
    “我都快死了,再大的冤屈又能算得了什么!”璨珠已经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她看着女娲娘娘脖子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蜘蛛网,黑褐色的大蜘蛛肆无忌惮的从她脖子爬向胸口,随后又绕到了后面,桑月说:“你是不是打算进宫后就不再出来了?是想和他同归于尽吗?”
    “你只要帮我把他的孩子藏好就行了,如果天信向帮会发难,你就把孩子交给帮会,这是他们最后保命的机会,天信恨我入骨,对于他的孩子,他会有一万个不忍心。”璨珠对于和天信的过往,只剩下感慨万千,桑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答应你,璨珠,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趁现在还有机会。”桑月点了三柱香插到香炉里,缭绕的烟雾缠缠绵绵,仿佛整个庙堂都被蒙上一层细弱飘渺的沙,一切也都看不真切了,桑月说:“如果真让你在叶浩天和天信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择谁?”
    “眼下,我还有得选吗?”璨珠的眼神忽然在那一刻波动了一下,她害怕自己最终还是无法战胜一直以来刻意逃避的真心,桑月见她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仿佛不停的从痛苦和纠结来回反复,她已经被折磨得筋疲力尽,想逃却无处可逃,桑月见她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慌忙扶住她的胳膊,哪想她身上的寒气像尖刺一样,深深得扎到了她,下意识的收回手。
    “璨珠,你到底怎么了?身体怎么会变得这么凉?按理说,本不该那么快的。”璨珠身体衰退的速度远远超过她的预期,璨珠头上的冷汗逐渐凝结成了冰珠,闪着晶莹剔透的光,紧接着,股股寒气肆无忌惮的将她从下往上吞噬,她的头发和睫毛,全都出现了白色的冰霜,连呼出来的气也是白色的。
    “我快不行了,只怕撑不了几天,帮会里的人无辜,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你答应我,倘若我不能活着回来,你一定帮我照顾他们,能撑多久是多少。”璨珠自己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五脏六腑被寒气冻结的痕迹。
    她很冷,想找个热乎的怀抱暖暖身子,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只有不间断的冷,才能阻断她脑海里惊心动魄的画面,那是她一直向往的,她没有后悔当初嫁给叶浩天,后悔的是,在当初的当初,她没有好好的和他告一次别,以至于再次见面却变成了水火不容的仇人。
    桑月双手划过一个虚空,一股莹润而透明的结界从她指间张开,将璨珠密不透风的包裹起来,她和璨珠相生相克,璨珠越弱,她就越强,璨珠的死亡就是她新生的起始,忽然有点舍不得她了,即使再多做她几天的影子也好。
    “不要这样!会伤到你自己的。”璨珠隐约感觉到那股寒气被灵力逐步消融的温暖,桑月将她的灵力分出一次给了璨珠,在看到她脸上的冰城渐渐消退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只答应过你一件事,就是将竹郁给藏起来,至于保护帮会里的人,我才不接受你的请求,你可虽忘了,你才是帮会的压寨夫人,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惯了,从来没有乐善好施的心肠,所以,该你守护的人,还是你自个儿守护,我可不喜欢多管闲事。”
    “小心,外面有人来了!”璨珠虽然灵力消退,但是她依然时刻保持警惕,桑月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两人腾空而起,像羽毛一样轻轻的落在横梁上。
    “公公,您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至近的从门口传来,璨珠向来对声音过耳不忘,这分明就是被赶出帮会的二长老常守仁的声音,随后一个声音尖细的男人说:“前头有你操持着,即使有麻烦,不也被你清除了么?我说常守仁,你的精明之处就是识时务,比那些不开化的老东西强多了。斧头帮大势已去,再大的气候不也是从前的光景,这做人得讲究天时地利,如今你觉得皇上信任,倘若不是你通风报信,皇上怎么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贼头抓个正着?你为南国的江山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皇上都给你记在心上了,职位都给你定下来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他让公公我传个话给你,只要你让璨珠乖乖的连人带孩子送进宫,相国的位置以后就由你做主了,这比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什么长老强多了。常长老,你觉得如何?”
    “大长老突然恶疾加身,这撒手人寰也是这早早晚晚的事,如今我被他们给赶了出来,我估摸着等大长老死了之后再回去,到时候谁也阻止不了我的计划,只是璨珠带孩子进宫的事,我觉得有鬼。”二长老高深莫测的说,太监翘着兰花指说:“不管她有什么鬼,皇上只要她和孩子这两个人。再说了,这是皇上和她的私事儿,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胡乱打听,主子让咱们梆什么,咱们就老老实实按着主子的意思做,成与不成,孰是孰非,得顺天命。”
    “公公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公公千里迢迢怎么来这儿了?难道·····”二长老擅长察言观色,一个贴身侍奉皇上的内宫太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南国,要是落到斧头帮手里,还不被立刻剥皮抽筋?
    “前天晚上,皇上听闻璨珠姑娘嫁给叶浩天的消息后,这整个人就变得萎靡不振,几乎要把自己喝死,咱家也是疏忽大意,没有好好看紧他,哪曾想一夜醒来,皇上他就不见了,连同他的坐骑也一同失踪,咱家就想着是不是皇上一时冲动,想亲自找璨珠姑娘问个原委?如果不是咱家一路上留了心眼儿,也不会知道皇上他真的偷偷潜入斧头帮的地盘来找璨珠姑娘,只是这遍地豺狼虎豹,倘若他遇到个好歹,这可如何是好?咱家就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谢罪。”主管太监急得团团转,不过他不是个糊涂人,之所以敢把这么大的消息透露给他,自然有他的动机和自信。
    君子无欲无求,很难收买,但是对于那些贪心不足的小人来说,即使让他欺师灭祖,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然而常守仁就是这种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的人。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主管太监将一块金光闪闪的金牌送到他的面前,常守仁受宠若惊,慌忙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后才恭恭敬敬的用双手去接,仿佛接着的是他的身家性命。
    “这是皇上赐予你的免死金牌。作为南国未来的相爷,为南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这是你该得的荣耀,咱家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把免死金牌给你,就是想让你念着皇上对你的恩情和赏识,再为皇上尽点力,咱家就想着日后你荣登大殿,风光无限的情景,便为你高兴,当然了,如果皇上死在了这儿,你锦绣添花的前程也就变成黄粱一梦了。这免死金牌也成了废物。”主管太监真是为皇上操碎了心,常守仁哪能承受得住这么高的抬举,眼里闪着泪光,他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将皇上完好无损的送回金銮殿。
    两人又窃窃私语说了一阵,好一会儿才出去,璨珠目光呆滞的坐在横梁上,如果不是亲耳听他们说,她根本不会相信天信为了找她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如今下落不明,她的心就像溺了水,沉沉浮浮,奋力挣扎,却被湍急的漩涡卷入其中,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赶在常守仁之前找到天信,快刀斩乱麻,一刀结束他,困扰你的枷锁也将彻彻底底结束你的痛苦,这样一来,既能救得了整个斧头帮,说不定叶浩天命里有黄龙相助,一举拿下皇帝宝座,取代天信的位置,从此你就是南国的皇后,一举两得,第二,你得赶在所有人发现他的下落之前,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去,然后他开始大开杀戒,你会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一个一个的死在你的面前。杀一个人,你可以救下所有人,救一个人,你将会害死所有人,我承认我的话很残忍,但也是事实,就看你怎么看待‘大局为重’这四个字。”桑月意味深长的说,璨珠重心不稳,险些从衡量上摔下来。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璨珠欲哭无泪,桑月扶着她的胳膊说:“不管你选择哪个,你都是最痛苦的那个,即使嫁给了叶浩天,但是你的心早就给了别人,为了竹郁,你当真连自己的灵魂也出卖了。璨珠,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再加上他不顾一切来找你,如果我是你,我一时半会儿也做不了决定。这个秘密,我会替你守着。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说一声就好。”
    到了外面,阳光将她淹没,桑月消失在她的影子里,但是她的心却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嫂子,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竹郁一直在哭,怎么也哄不好!你看我都快被他给急哭了。”叶凌香在看到满脸憔悴的璨珠时,立刻将哇哇大哭的竹郁塞到她的怀里,璨珠抱着他,双手虚弱的厉害,竹郁越长越大,体重也越来越重,他险些从她怀里摔下去,叶凌香赶紧又将竹郁重新抱到自己的怀里,一脸担心的说:“嫂子,你是不是哭了?是想哥哥了吗?”
    “没事儿,只是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竹郁放床上吧,我来哄他睡觉。”璨珠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掏空了似的,她对天信的每一分担心都会让她内心充满罪恶感,那是一种对丈夫背叛的内疚和自责,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没有理由和责任再去担心曾经那个人的生死。
    “可是他刚睡醒,应该是饿了,嫂子,要不你先睡会儿,我带他出去找些吃的。”叶凌香收敛了个性,也变得温柔起来,要不然她早就冲着竹郁大喊大叫,璨珠点了点头,外面的阳光很大,从窗口折射进来,她的眼睛忽然被叶凌香腰间闪光的东西刺了一下,好奇的问:“你腰上挂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亮?”
    “你说这个玉坠!说起来也是缘分,这是我先前去后山采蘑菇的时候捡来的。”叶凌香笑着说,并没有注意到璨珠脸上支离破碎的表情,璨珠故作镇定的说:“你能不能拿下来给你看一下。”

    第三百零九章 玉坠
    “你看倒是能看,但是你看完一定要还给我。”叶凌香的笑容有些奇怪,这两天她去后山摘蘑菇,蘑菇没见几个,但是一去就是好几个时辰,也没知道她神神秘秘的去后山都干什么。
    “这是你捡来的?这平白无故怎么会捡到这么贵重的玉坠呢!”璨珠害怕引起叶凌香的怀疑,故意旁敲侧击的问,因为她认得这个玉坠,这是天信贴身佩戴的玉坠,当初没离宫之前,她亲眼看到过他佩戴过,天信还想将这个玉坠送给她。原来天信就在后山,看来这几天都是叶凌香在照顾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就是前几天本想给你采些蘑菇做汤喝的。哪想看到一个男人喝得烂醉。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躲在草窝里,身上受了些轻伤,不过在我给他擦了些药酒,这两天已经好得差不多,我还跟她说,这些药酒都是你独门秘制的配方,旁的地方可寻不到。”叶凌香越说越,脸上也不自觉的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璨珠一惊,“他知道我是你的谁吗?”
    “我只说你是我换嫂子,并没有说出你的名字,他说他这次是来找一个人的,我问他寻到了没有,他一直不说话,就盯着药酒看,那眼神看上去挺凶的,都快要冒火,好像要杀人似的,我对他的感觉挺奇怪,有时候挺想看到他,沉默不语的时候又很怕他。嫂子,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叶凌香仿佛陷入一个她陌生而复杂的迷阵,想出来却被里面怡人的风景吸引住了,眉宇间的复杂和纠结给她多添了几分心事和羞怯。
    璨珠剧烈摇晃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全身都凉透了,叶凌香迟早都会发现天信的身份,到时候她该如何面对天信囚禁她哥哥的事实?最初的惊喜和最后的绝望,这两者之间的过程需要残忍来过度。
    璨珠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天信必然是知道她的身份才会和她纠缠,叶凌香不仅是她的小姑子,也是个心善可爱的姑娘,她不想看到她被天信利用,最终只剩下满腹绝望和遍体鳞伤。
    桑月说得对,如果她能狠下心杀了他,那么她将能救了所有人,可是她能下得了这个狠心吗?当初他不是忘记她了么?还到处通缉她,如今又不顾危险跑来见她,他给过她希望,也给过她太多的绝望,情到伤心处,便不敢再奢望那份虚无缥缈的感情,她的生命太轻,感情太重,她忽然感到力不从心。
    不是所有事刻意不想就以为从未发生,有些事不是刻意记住就能挽留曾经的繁华。璨珠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外面还套有镶着水钻和宝石的刀鞘,这是新婚之夜叶浩天送她的礼物。
    他是个不懂风情的傻瓜,有谁会在那么如诗如画的时刻送凶器的,他说这是他的父亲在他成人礼那天送他的礼物,希望他以后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用他的才智和勇敢撑起这个绝境逢生的帮会。
    杀了他,或许所有的痛就都结束了,叶浩天当了皇帝,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这么大的诱惑,她蛊惑自己陷下去,只有万劫不复了,她才能在绝望中对他痛下杀手,或许她早该这么做了,什么情啊爱的,肚子饿了,这些顶不上任何作用。
    破旧低矮的小屋在茂密的树林里若隐若现,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沿着去后山的小路,璨珠的心一直起伏不定,到底是喜悦还是害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在她逃出皇宫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如今又要重逢,她却以帮主夫人的名义与他对立,这突如其来的相遇,忽然间让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处境。
    见面该说什么呢?
    要问他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呢?她把他唯一的儿子抢走了,他恨她恨得牙痒痒,通缉令上写满了对她深恶痛绝的憎恨,而且那么客套的问候虚假而做作,他们到底多生疏才轮落到像问候陌生人那样说话?带着仇恨生活的人,就像长时间绷着的弦,最悲惨的莫过于离弦之箭尚未发出,紧绷着的弦却已断裂,最容易受到伤害的却还是自己。
    璨珠走的并不快,她到现在还没有想好跟他见面的开场白该说什么,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是小心翼翼的用眼神搜索他脸上时过境迁的无奈和沧桑。她像木头桩子一样在外面站了很久才决定进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的光线昏暗而潮湿,在墙角的地方长满了苔藓和灰白色的石笋,不时有细长的蜈蚣和小黑虫子从上面急匆匆的爬过,宠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刀,但是手心不停腻出的汗却让她无法牢实的抓住刀把,屋子里的空气很难闻,她的眼泪情不自禁落了下来,那么没见,她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床上没有人,他没有在这儿,璨珠没来由的松了口气,他不在,她就没有办法杀他了,走近床榻,上面还残留着一些余温,看来他刚出去没久,她的手像是被那股稍纵即逝的温暖吸住了似的,仿佛触摸到了他的身体,不愿意再放开。
    窗口忽然闪过一抹极快的阴影,璨珠心虚,她像是一个作案时被发现的贼,慌不择路的往外跑,就在她准备从门口逃出去时,不远处却传来叶凌香甜美清亮的笑声,很快,另一个声音让她无法克制内心的狂跳,是天信回来了。
    叶凌香的声音娇滴滴的,天信回应她的语气也带着些许刻意的笑意,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想要从门口逃看来已经不可能,可是唯一的窗口又和门在同一平面上,更不可取,她在看到靠墙摆放的柜子时,脑海里不禁闪过一丝灵光。
    “你的伤势好些了吗?”叶凌香和他肩并肩的走了进来,透过柜子的门缝,她看到天信的面容从门缝一闪而过,他走得太快,还是她太贪心,希望他永远停留在那一刹那。
    “好了很多,谢谢你,凌香姑娘。”天信如今对付女人已经手到擒来,叶凌香挨着他身边坐下,“大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有那么神秘吗?我治好了你的伤,礼尚往来,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也不会让你吃亏的,难道你害怕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就会缠着你不放么?”
    “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我会让你刻骨铭心,记住一辈子的。”天信的话深不可测,叶凌香虽然性格蛮横,却很单纯,不是那种一点就通的聪明人,“好吧!那我就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对了大哥,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你救了我,作为礼尚往来,我想替你做一件事。”天信笑着说,叶凌香的笑容忽然变得尴尬,“其实你用不着对我客气的,我救你,那是我心甘情愿。况且我也没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嫂子秘制药酒的功劳,我哥没出事的时候,对她酿制的药酒情有独钟,每次都会喝上许多,要不是嫂子阻止,几乎都是往死里喝的架势,好像这一回喝了下一回就喝不着,每次想到哥哥的样子,就觉得他对嫂子的爱已经爱到没出息的地步。”
    “酒喝多了难免糊涂,你哥就是喝多了你嫂子酿的酒才会被人抓走的。有句话叫鬼迷心窍,忘却了自己的职责,掉以轻心。”天信的脸几乎黑到滴水,叶凌香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她嫂子有那么大的成见,吓得也不敢反驳,笑着岔开话题说:“后山这儿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带你下面逛一逛。”
    “人活着总不能光顾着吃喝玩乐,况且现在也不是吃喝玩乐的时候,我还有事情要办,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去找你的。”天信想支开她,叶凌香有些失望,“你都不知道我住在哪儿。”
    “你是低头帮的大小姐,想要找到你,没什么难的。”天信的目光悄悄的睨了眼柜子,嘴角抿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叶凌香大吃一惊,“我都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无意中听山上砍柴的人提起的,刚好留了心。”天信的手藏在袖子里,紧紧的握成拳头,他太恨她了,恨到不知拿她怎么办!她竟然背着他嫁人,在他的印象里,她可从来没有替他酿过任何酒,他们才分离多久,她就死心塌地的对那个人那么好。
    她要是愿意为他酿酒,他也愿意往死里喝,干脆喝死算了,能死在她的怀里,不枉此生。可是一切都变了,变得让他如梦如幻,仿佛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她怎么能撇弃他另嫁他呢?别人喝酒是越喝越酸,而他却越喝越清楚,他看到这个鲜血淋漓的事实随着心跳,让他痛不欲生。
    “那你还听到了其他什么,我是说那个······”叶凌香不想让他听到关于她和三德子有过婚约的事,又因为她的任性害得哥哥被囚,三德子被砍了脑袋,天信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他们说你是这儿方圆百里最漂亮的姑娘。能娶到你,那才是三生有幸的福气。”
    “哪有,都是他们谬赞了,我哪有他们所说的那么漂亮。”其实她和璨珠相比,她的美貌和气质只有璨珠的一半,她原本想拿这个打趣的,但是却又住了口,她怎么能在中意的男子面前贬低自己,天信看了眼她腰部的玉坠,叶凌香的目光立刻注意到了,慌忙将玉坠拿了出来,准备还给他,“这个还你,先前光顾着玩,几乎都把它当成自己的了。”
    “你若是喜欢就送你了。”天信毫不犹豫的说,当初他想把她送给璨珠的,结果她没要,她不领情就算了,白搭的好意一文不值,如今有人想要,那就做个顺水人情,叶凌香先是一怔,随后像是如获至宝似的喜不胜收,不过她好歹也是有素养的人,故作矜持的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能随随便便拿来送人,我瞧你随身带在身上,应该对你有着特殊的意义。”
    “美玉配美人,这块玉对我的确有着特殊意义,但是你对我也有特殊意义,送你给,岂不是绝配?就看你愿不愿意领情了。”天信心里冷笑,柜子里面应该很闷热,那么长时间,她呆在里面应该觉得难受,是她先让他难受的,他刚好也让她尝尝难受的滋味儿,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兴奋和快感。
    “当然愿意了,这是大哥送给我的,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那······那这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么?”叶凌香从未遇到过喜欢的人,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她自然不会错过时机,天信故意说:“不过我住的地方离这儿很远,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有多远?”叶凌香心里记挂着哥哥,她无论如何也要等哥哥平安归来的,天信用手撩起她耳畔的一缕头发,指尖若有若无的触碰着她的皮肤,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爬了一只蚂蚁,心乱如麻。
    “很远,远到你这辈子都有可能回不来。所以,想要跟我在一起,必须舍弃你现在的一切,不过你放心,我向来对女人一心一意,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我的心都挖给你,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好其实已经超过对我自己。只是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天信这话却是故意说给璨珠听的,叶凌香虽然听得莫名其妙,但是这么鲜甜凄美的誓言,又有哪个女孩子能抵抗得住的。
    “大哥,你让我想一下。”叶凌香还是舍不得她那生死未卜的哥哥,她想和天信在一起,更想等哥哥回来之后再志他远走高飞,天信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脸宠溺的说:“那我等你消息,记住,如果你明天中午之前不能给我答应,我就当你拒绝了。”
    “可是那么短的时间,我······”时间太仓促,叶凌香有些措手不及,天信拿过她手里的玉坠,亲自系在她的腰间,随后用手按了按,“感情的事,可遇不可求,话,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跟不跟我走,你自己决定。”

    第三百一十章 选择
    璨珠知道天信刚才所说的话大部分都是对她说的,他早就知道叶凌香的身份,故意撩拨她,就是想激怒她,更想拿叶凌香来挟持叶浩天,只要他能拴住叶凌香的心,整个斧头帮的气数也就差不多完了。
    天信已经给叶凌香挖了一个天大的火坑,想要救她,叶凌香有可能会恨她一辈子,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么?
    “如果你是叶凌香,你会不会撇下一下跟我走?”天信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外面传来,这分明是问她的,璨珠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开门,她害怕看到他脸上那种为所欲为的霸道,她害怕阻止不了他对叶凌香的伤害,她更害怕还是抵抗不了他的气息和温柔。他曾经是她的一切,如今她却是叶浩天的一切。
    “凌香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你这么做会伤害她的。”璨珠眼里蓄满了泪水,他的影子像涟漪一样在泪光中微微颤动,天信看着她额头上的头发都被浸湿了,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帕子还没有碰到她的手,她却挡开了他的手,“我已经不再是你的璨珠,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过去的人。”
    “这么绝情。你哪你,我归我,划分的那么清楚,好像我们那些繁花似锦的过去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只是过去的人和过去发生的事而已。”天信眉头紧蹙,锁满了受伤,璨珠尽量将自己蜷缩在一小团,她忍住了心痛,“我是叶浩天的妻子,人活着总不能一味停留在过去,有些事,不管有多根深蒂固,只要不去想,用不了多久就会忘记。就像枯死的花树,只要连根拔起就什么也不剩了,顶多在心里留个窟窿。”
    “当真是近墨者黑,叶浩天那个大魔头竟然把你渲染成现在这副心狠手辣的样子,回去之后,我一定割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眼睛,再把他的四肢砍了,你不是喜欢他么。我会把他的断手断脚全都还给你。我以为我会给你带来幸福,如果我们无法在一起,不管你和谁在一起,我都有办法让那个人生不如死,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相信叶浩天一定会恨你,往死里恨,就像他喜欢往死里喝你所酿制的酒,我也会往死里折磨他。”天信一把将璨珠从柜子里拉了出来,璨珠猛地甩开他,她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满脸是憋屈的眼泪,像是刚被男人家暴过。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璨珠再次挡开他伸来的手,天信不厌其烦,“那你得好好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
    “当初是你想要杀我灭了,是你把我当成江洋大盗通缉我,你现在还好意思来质问我怎么对你的!怎么,你如今都想起来了,可是我没有义务在原地等你。是你逼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璨珠哭的很无助,天信索性坐在她的身边,忽然笑了,“那我是不是把你嫁给叶浩天的动机理解成走投无路?这倒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你又带着一个婴儿,要想站住脚,嫁给叶浩天的确是个上策。如果换作是我,或许我也会这么做。对了,听说你把我的儿子照顾得很好,又白又胖,很是可爱,我大老远的跑来这里,能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算没有收获。”
    “不要去碰叶凌香。”璨珠往旁边坐了坐,刻意挪开他故意靠地来的肩膀,天信的脸皮似乎比之前更厚了,他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她刚动,他立刻说:“我的头上有伤,只有这样靠着才好受些。璨珠,你什么时候学会酿酒的,从前怎么不见你为我酿过什么。听凌香说,叶浩天就喜欢喝你酿的酒,而我从来都喝过,你对我不公平。我每天望眼欲穿盼你回来,心都等死了好几回,你却对别的男人那么好,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都不曾对我这么用心过。”
    “如果你能答应我不去碰叶凌香,我送你十坛八坛的也不成问题。”璨珠的语气也没了先前的凌厉,天信的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按在她的腰上,用鼻尖磨蹭着她的耳朵,“你当我是乞丐,随随便便几坛酒就能把我打发了,你别忘了,我是南国皇帝,想要什么美酒得不到,我可不稀罕那么没出息的东西。璨珠,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用心么。我稀罕的是你。人人都说做皇帝好,可以得到天下最美的东西,可是我连自己的女人都得不到,这个皇帝真是做得够窝囊。”
    “你还是赶紧离开这儿。”璨珠使劲的扳开他的手,忽然感到手上一热,原来沾了血,而她的手不痛不痒,根本没有伤口,原来是他手上的伤口裂开了,血像藤蔓一样,丝丝缕缕的缠进她的指尖。她忽然惊心动魄的想起,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死了。
    “痛么?”伤口皮开肉绽,怎么能不痛?璨珠眼里的心疼再也掩饰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有好几滴落进了他的伤口上,天信脸上却没有丝毫疼痛,他忽然将她搂住,声音哽咽的说:“这一刻,我在梦里魂牵梦萦了很久,可是一醒来,你就消失不见了,璨珠,对不起,当初对你六亲不认,是因为晚虹害我喝了忘情水,幸好鬼蜮给了我解药,这才知道伤你那么深,对不起,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将你所受的伤害全都还到我身上,只要你不再气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为你去做。”
    “你的胳膊怎么了?那么会有那么多伤?”璨珠惊恐的发现,天信的左胳膊上布满了一道道清晰的伤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至少四五十条,有些已经结痂,有的还流着血水,应该是最近才划下的,天信将袖子卷到肩头上,带着让人心痛的骄傲说:“胳膊上的每一条伤,都代表你离开我的每一天,璨珠,如果你不记得你已经离开我多少了,就数一数我胳膊上的伤痕,有多少条,就像代表你离开我多少天。”
    “你为什么那么傻?”璨珠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天信用力的吻她,璨珠仿佛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推开他,天信扳过她的脸,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温柔的眼神几乎要将她融化,璨珠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叶浩天对她那么好,她不能背叛他。
    天信猛地将她从地上抱起,迫不及待的将她放到床上,天信不顾她的反对,用力的扯着她的衣服,天信的手很暖,她无法拒绝他的温度,也拒绝不了,她以为刻意不去想他,他的一切就会在记忆里渐渐变淡,但是她却错了,蓄积已久的渴望一发不可收拾,她的反抗越来越没有力气,他的手也就变得肆无忌惮。
    璨珠空洞的眼神在他热辣如火的凝视下变得丰富多彩,仿佛从前缺失的东西全都一点点的填充回来,天信后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对于床笫之欢,他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将身下的人带到最神秘的巅峰。
    璨珠温顺的像只羊羔,任由他摆布,只是得不到她回应的他,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像是未经人世的第一次,璨珠在他犹豫的间隙,动作敏捷的从他身下滚开,手忙脚乱的整理凌乱的衣服。
    天信一脸颓然的坐在床上,他此时此刻的难过几乎他推入深渊,到处都是黑暗,他找不到光亮,璨珠是他的一切,如今他才真正的认识到他心心念念的璨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她拒绝与他亲热,是因为她要恪守妇道,不能给自己的男人戴绿帽子。
    “你爱他吗?”天信脸上有种从未有过的挫败,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害得心爱的女人受了那么多的磨难和痛苦,璨珠没有说话,沉吟半天才说:“你还是快点离开这儿,先前在女娲庙,我看到你的主管太监找过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找这儿来,你还是赶在帮会里的人发现你之前离开。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
    “我写给你的信,你可看见了?”天信的心在她冷言冷语里也变得冷了,璨珠点了点头,“他们不是逆贼,不过是些走投无路的百姓。”
    “可是他们要置我于死地!想把我从皇位上拉下来,你总是为别人着想,在你的眼里,我真的一点也不重要么?你是不是已经不再在乎我的死活?就是因为你嫁给了叶浩天,我变成了你的过去,一个不痛不痒的过去?”天信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璨珠拔开他的手,“我会跟你走,但是,我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我要躯壳做什么!后宫里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女人,我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们,璨珠,我要的是你的心,如果你真的爱他,我愿意成人之美,让你们夫妻团聚,给你造成的伤害,你想让我拿什么偿还都可以。”
    天信全身虚脱,无力的坐在床沿上,璨珠看向他,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会鬼使神差的触摸他的脸颊,在她眼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重要,尽管她最终选择嫁给叶浩天,也是为了保全他的孩子,新婚之夜直到现在,她和叶浩天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我愿意跟你走,但是你必须放斧头帮一条出路,我欠他们太多,这辈子怕是都还不起,天信,我骗不了自己的!”璨珠泪眼婆娑,低下头,轻柔的吻在他的眉心,这儿保藏了太多让她心疼的东西,天信欣喜若狂,“真的么?璨珠,你确定没有骗我么?”
    “如果是骗你,那也是最后一次。”璨珠笑着笑着便哭了,天信还没参透这话的意思,后脑勺忽然被猛地一击,突如其来的重击让他天旋地转,璨珠的面容在他旋转的视线里变得涣散,破碎,轮廓一点点的模糊,他视图去抓她的手,近在咫尺,咫尺天涯。
    “对不起,我很想和你白头偕老,可是我们之间的误会太多,这辈子怕是解释不清楚,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遇到你,你是我最好的遇见,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从未遗忘,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的快乐,我的时间不多,无法陪你走下去,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变成你,一直死缠烂打,你再也甩不开我,就像我无法甩开你一样。天信,对不起,请原谅我!”
    璨珠泪如雨下,天信意识涣散,虽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但是她的眼泪落进了嘴里,他尝出了苦涩,像毒蛇的毒牙,深深的咬在他的舌尖上,顺着血液遍布全身,他依稀透过破损的木门,看到外面形态各异的云团。
    临近黄昏,太阳有气无力的挂在地平线上,玫瑰般华丽而灿烂的光线将云团染成火红的烈火,喷射的火焰零零碎碎的向四处扩散,远处的山麓只剩下和他视线一样模糊不清的轮廓,几只黑不溜秋的麻雀从他模糊不清的视线掠过,留下一连串像长舌妇一样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天信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此时此刻所看到的情景,被烈火染红的云彩,轮廓模糊的山麓,几只归巢的麻雀,还有璨珠近在眼前却触不可及的面容,清雅而秀丽,只是挂满了泪珠,他想替她擦拭,一次次的发誓不再让她流泪,可每一次都让她哭得伤心欲绝。
    璨珠的脸像是地平线上摇摇欲坠却又垂死挣扎的光线,当零碎不肯退却的力量在凝聚后终于势不可挡的爆发出来,清晰而惊艳,随后又在刹那间摔入黑暗,天信不知道是他被黑暗吞噬,还是黑暗吞噬了璨珠。
    “璨珠,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满心满意为他好,到最后他未必能领你的情,这么大的误会,却是对他最大的伤害,他会以为你所做的种种都是为了叶浩天。这么做真的值得吗?”桑月从她的身影里走了出来,璨珠眼神里的坚韧让人揪心,“别问那么多了,值不值得已经没那么重要,如果你真想帮我,就照我所说的去做,他今天晚上必须离开这儿,你务必想办法找到他的总管太监,还有,你会幻偶术吗?”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入宫为妃 代价一
    成群的游鱼在残败的荷花池里游来游去,不时有气泡从水底冒上来,然后水面炸开,微弱的涟漪将漂浮在水面上的腐烂花叶一圈一圈的向四处漾开,一个气急败坏的身影忽然走近荷塘,飞落的石子像雨点一样在水面上炸开了,细弱的涟漪变成了水波,更加快速的将成片的花叶推向岸边。
    “真是气死我了,没想到璨珠是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亏我平时还口口声声的尊她为嫂子,竟然敢和我喜欢的男人眉来眼去,她都把我哥当成什么人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还真应了那句谚语,等我救回哥哥,一定让他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不忠不贞的女人应该浸猪笼。”叶凌香将所有的努力都发泄到了小石头上,她越乱越冒火,水面上顿时炸开了花。
    “我倒是谁那么大的火气,原来是叶大小姐。怎么着,你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二长老常守仁,叶凌香最讨厌他那副尖嘴猴腮的嘴脸,看到他更是冒火,“你不是离开斧头帮了么。怎么还在这附近转悠,你就不怕别人看到笑话你装腔作势,装骨气也装不像,好歹过个十天半个月再回来。”
    “我来这儿是想卖个消息给你。”二长老笑着说,叶凌香冷笑,“就你这种厚颜无耻的,消息还有可信度么?”
    “别以为你成天背个篮子去后山就是为了采蘑菇。我是个闲内,平时就喜欢盯着不寻常的事情,你哪有好心给大伙儿采蘑菇,你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竟然在后山的小破屋子里藏了个男人。传出去你就不怕身败名裂,想要嫁出去,只能屈尊就卑,随便找个四肢俱全的男人凑合着过日子算了。”二长老的话说得很难听,不过却说中了叶凌香的软肋。
    叶凌香大小姐脾气大,蛮横无理那是在帮会里出了名的坏,但是性格却很懦弱,遇事不冷静,六神无主,一个被宠坏的人,很难有主见,叶凌香很怕这件事会影响到她日后的名声,声势自然没了之前的嚣张,“你想拿这件事威胁我?是想从我身上捞些钱财么?”
    “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做坏你名声的事儿!我知道你为什么郁郁寡欢,不就是因为璨珠抢了你看上的男人?还和他在破屋子里卿卿我我。这些你都看到了,刚好我也看到了。”二长老的话是带有一带目的性的,叶凌香冷笑,“你别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尽管开口,我还忙着呢!没时间跟你罗嗦。”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被你看上的男人就是囚禁你哥哥的皇帝天信,你会相信么?”二长老靠近她一些,叶凌香难以置信,怔怔的看着他,“这怎么可能!他明明知道斧头帮是他的死敌,为什么还要冒险来这儿。”
    “因为他心爱的女人璨珠在这儿,他听闻璨珠嫁给了你哥,连夜从皇宫里跑到这儿,就是想看她一眼,天信和璨珠这对苦命鸳鸯真是可怜,最终也没能落得圆满,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这应该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两个人分别那么久,好不容易才重逢,干柴烈火,情到浴室处,哪能由得了他们自己。”
    二长老笑得特别猥琐,他的目光色迷迷的盯向叶凌香丰满的胸部,一把年纪了还阴险下流,叶凌香好半天才醒过神,“怪不得他衣服华丽,还送我那么贵重的玉坠。也难怪他不愿意告诉我他的名字,原来是这个原因。他千辛万苦来这儿,就是为了看璨珠一眼?”
    “不是看她一眼,是想带着她去皇宫过好日子。”二长老说,叶凌香醋意大发,“她都嫁给我哥了,怎么还能跟着天信去皇宫?名不正方不顺,难道她就不怕天下人骂她是荡妇么?那我哥言面何存?还不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
    “所以说问题出来了,我是专程来给你出主意的。凌香,这件事我可是谁也没有漏嘴,别看大长老他们一个个正人君子的模样,这件事要是漏到他们的耳朵里,你身败名裂不说,以后你再想抬头做人,那可就难上加难。凌香,我这么说可不是危言耸听故意吓唬你的。”二长老此时靠得更近了,几乎能看到她细嫩白皙的脖子。
    叶凌香满脸惊慌的看着他,“那我该怎么办!璨珠一旦带着孩子进,只怕是奔着和天信白头偕老一辈子去的,像她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当初要不是我哥好心收留她,她哪能活到现在,如今却要联手天信谋害亲夫,我哥当真是被她的美貌蒙蔽了双眼,怎么会看上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杀了她,也没有今天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二长老可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才铤而走险来找你的。”二长老笑着说,满脸皱纹,老得像是脱水的老树,叶凌香疑惑,“有好处你还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你能有这么好心?”
    “只要你嫁给天信,成了他的妃子,你哥哥就是他的妹夫,有了这屋关系,他于情于理都不会对他的亲妹夫痛下杀手的,这刚好也断了璨珠的非分之想,因为这个幸福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不管她在天信的心里占据多大的份量,如今板上钉钉的事实是,她是你哥哥的媳妇。天信总不能冒着被天下人唾骂的危险还要和璨珠厮守终身,你嫁给他,不仅救了你哥,也救了天信,还有你自己的幸福。女人嘛,总要嫁一个荣华富贵的未来。凌香,你觉得二长老给你出的主意如何?”二长老的脸几乎就要贴到她的脸上,叶凌香一脸嫌恶的避开,“你别靠我那么近,身上那么重的老人味,熏得我恶心。”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二长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绝对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为你考虑的,要不然我哪有那么多的闲功夫多管闲事,而且你还特别不待见我!我又何必自取其辱,谁没有尊严不是,再说了我那么大的岁数,也没必要陷害你。”
    二长老信誓旦旦的说,叶凌香在得生她喜欢的人居然是皇帝,哪有不心花怒放的,如今终于有了门路,她看向二长老的也有了微妙的变化,连语气也变得很柔顺,不知道二长老替我想的招儿可靠么?万一搞砸了,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那么简单,是得掉脑袋的呀!”
    “你的脑袋稀贵,可是二长老我的脑袋也只有一颗,这件事事关重大,联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和前程,自然是豁出命去办的,如果我办的事儿不牢靠,二长老愿意给凌香你做垫背的。”二长老昏黄的眼睛里图谋不轨的神色已经很明显了,叶凌香已经开始沉醉她想像中和天信花开并蒂的美好生活,当然还有锦衣玉食的幻想,哪能注意到二长老几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野蛮表情。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叶凌香的语气因激动而颤抖,仿佛锦上添花的美好生活就在眼前,只要她勇敢的迈出这一步,真正与天信白头偕老的女人就会是她,二长老故意暧昧的凑在她耳边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还有在后山的那间破屋子里,叶凌香见大门开着,房间里空荡荡的,显然天信并没有在里面,他从腰间拿出一块铜牌,得意忘形的递到叶凌香的面前,“你可认得这上面的字么?”
    “总管府?这是令牌么?二长老,你从哪儿得来的东西?”叶凌香单纯无知的问,她的精神都落在那块精致却又奇怪的牌子上,二长老倒了杯水,然后趁她不注意,快速的将一小包白色的粉末况到了杯子里,这时门口掠过一抹阴影,叶凌香抬起头,却看到一个个子不高,但是很有威严感的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指尘。
    “总管大人,您来了?”二长老鞠躬哈腰的向门口那人走去,拿佛尘的不是别人,正是和二长老在女娲庙暗自汇合的总管太监,天信身边的贴身太监,他阴阳怪气的看了眼凌香,声音尖细的问:“这是谁?长得倒也标志,如果换上华丽的衣服和头饰,应该有彩头,咱家先前听皇上提起过,对她还是有几好好感的,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嘱咐咱家将东西捎来。回宫的日子已经差不多定下了,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今天。姑娘若是想好了,就将新衣服换上,把自各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能被皇上看上,那也是光宗耀祖,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能跟皇上攀上关系,那就是皇亲国戚,自然与平民不同,有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女人嘛,能嫁到皇宫,那便是享福的命。”
    “我说侄女,你都听见了没?皇上对你有意思,你还不把梳洗打扮一番。进了宫,你可就是皇上的宠妃了。”二长老神情激动的说,仿佛要做皇上妃子的人是他。凌香想过各种美梦,如今天底下最华丽的美梦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有种难以置信的惊喜,二长老用力按下她的肩膀,让她给太监谢恩。
    “咱家怎么没见着孩子?二长老,没见着孩子,咱家可不敢轻易将你的侄女往皇上的龙床上引,凡事都得有代价,这可是你答应我的条件。这时候出尔反尔,可没有你好果子吃,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皇上的后援兵马已经聚集在山下,你要是不想背负欺师灭祖的罪名,最好在半个时辰内将孩子带到咱家面前。只有你先答应了咱家的要求,咱家才能答应你的要求。互惠互利的道理,你应该能理解咱家的难处。”太监的话很有力度,这让叶凌香对二长老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如果我去把孩子抱来,应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叶凌香主动说,二长老点点头,“说得也是,平日里,你对竹郁的照顾也挺多,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应该不成问题。”
    叶凌香果然不负众望,不出半个时辰便将竹郁火急火燎的抱来了,太监见她有些冒失,担心的问:“没有人跟踪吧?”
    “您大可放心吧!我一路上很小心的,绝对没有人跟踪。”叶凌香口干舌燥,激动到不能自己,她见太监嘴唇起了皮,应该口渴了,顺手便要将桌上倒好的水杯递给太监,二长老做贼心虚,慌忙将她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茶已经冷了,你再重新倒一杯给总管公公。”
    叶凌香又手忙脚乱的重新倒了一杯,总管太监见着孩子,激动的连水也没顾得上喝,他指了指床上的华丽衣服说:“你尽快将衣服换好,咱家这就去请示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允许,咱家就以烟花为号,你见着烟花就会明白这是入宫为妃的意思,准备妥当就随同御林军回宫。”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入宫为妃 代价二
    太监抱着竹郁匆匆忙忙的走了,二长老和叶凌香此时都处于极度疯狂的状态,叶凌香跑得满头大汗,她没有将杯子放下,一斧头便将杯子里的水喝光了,二长老故意将手里掺有药粉的杯子递到她面前,笑着说:“瞧把你乐的,以后可不能这样,以你的姿色,皇上怎么着也得封你做贵妃,这宫里的规矩可不比咱们下里巴人,贵妃喝水就得有贵妃喝水的样子,只有庄重优雅了,才能在宫里平步青云,来,再慢慢喝一杯给二长老瞧瞧。”
    “二长老,你可别取笑我。”叶凌香毫无戒备的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二长老心里七上八下,饥渴难耐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花,炙热而赤裸的眼神虽然让叶凌香感到异样,但是眼下她还需要这个男人的一臂之力,再恶心也得附和着,再说日后进了宫,她就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再也不用屈居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里面,宫里的世界,就像她无法拒绝的诱惑,一步步的将她往水深处扯,而她却还浑然不知。
    “好啊你们,竟然敢瞒天过海,我说叶凌香,你是不是被人骗了,二长老是什么东西你还不知道?他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你到底哪根筋不对,怎么会和他搅和在一起,什么进宫当贵妃?你要做哪门子的贵妃?帮主生死未卜,作为亲妹妹,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我刚才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把竹郁抱了出来往后山这边跑,你把他藏如儿了?”在门外突然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温子林。
    “你跟踪我?”叶凌香大惊失色,温子林说:“二长老害了一辈子的人,狗改不了吃屎,你就不怕她害你,被他拖下水,你只有淹死的份儿,要不是我偷偷跟着你,谁能相信你会和他这种人狼狈为奸,叶凌香,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把竹郁藏哪儿了!快点把他还给我!”
    “他已经公公被抱走了。”叶凌香没头没脑的说,二长老脸上的表情几乎要腐烂了一样,随后又隐约闪出一抹凶狠毒辣的神色,无毒不丈夫,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破釜沉舟。
    “哪来的什么公公,肯定又是二长老随便扯了个幌子欺哄你的!你都蠢成这样了,我要是他,我也挖个陷阱让你跳。”温子林一把抓住叶凌香的手,想要将她带回帮会,叶凌香乱了阵脚,大声疾呼的说:“天信喜欢我,还专程让公公送来华衣美服,我马上就要进宫当贵妃了,只要我嫁给天信,我哥哥就是天信的妹夫,以后就是一家人,天信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妹夫下手的,子林,我现在就等着公公的信儿,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回去之后什么也别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一定希望我幸福对不对!”
    “天信?你是说皇上?他怎么可能来这儿?”温子林吃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叶凌香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他昏死在后山,我是无意中救下了他,没想到他就是天信,虽然他来这儿为了璨珠,但是我一点也不介意,只要我入宫,我哥哥的命就算是保住了,子林,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你就依了我这一回,璨珠问起来竹郁的下落,你就什······二长老,你在干什么。疯了吗?”
    温子林忽然被人从后面袭击,只听“扑通”一声便摔倒在地,血从他后脑勺上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叶凌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呆若木鸡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温子林,“他是不是死了?”
    “死了刚好,是你害死了他,我原本已经想好三言两语哄他回去,没想到你却把天信的踪迹和咱们入宫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凌香,咱们的秘密要是传到帮会里,就你大长老的脾气,他不会顾及你父亲的颜面,一定会亲手打死你,天信是囚禁你哥哥的凶手,又是整个斧头帮的死对头,你竟然还背着所有人和他纠缠不清,这么大罪名,你可但当得起?”二长老话锋一转,几乎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她的身上,叶凌香这才如梦初醒,“这不都是你的计划,感情你在利用我!”
    “进宫这妃,荣华富贵是你的,锦衣玉食也是你的,你依依不舍的男人也是你的,我可没从你身上捞到半点好处,反而拼死拼活的替你周全,你这丫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枉费我花在你身上那么多的用心,要是换了别人,不用我说也会知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重要性,温子林就是一条挡路的狗,你只有踩着他才能顺利进入宫门,再说,事到如今,竹郁都已经被公公带走了,你还有什么退路,咱们谁也别喊冤枉,一条船上的人,要翻船还不是你我都落水,咱们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二长老以后还指望你提携提携,这害人不利已的事,二长老怎么会往自已头上栽?这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药效已有发作的迹象,二长老身体已经开始发热,眼睛如狼似虎的盯着他,但是他必须拴住叶凌香,让她彻彻底底和他拴在同一条绳子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讨不了讨的半分便宜。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找个地方把他埋了么?”叶凌香瑟瑟发抖的问,二长老有些等不及,呼吸急促的说:“前面不是悬崖吗?你把他拖到那边直接推下去,那么深的山谷,摔下去足够让他粉身碎骨。”
    “我哪能拖得动他。”叶凌香哭着说,二长者却说:“你把上就要换衣服了,哪能在有血光的屋子里,你就不怕有血光之灾,温子林瘦得跟猴子一样,只要多用些力,总能拖得动他的,我现在得把地上的血给清理干净。不管怎么说,得给你一个好兆头。”
    叶凌香并不知道这只是二长老拉她下水的套路而已,费了吃奶劲儿,终于大汗淋漓的将温子林拖到悬崖边上,她看着底下的万丈深渊,又想起和他一起长大的情分,再说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这么心狠手辣的事,她实在做不出来。
    为了敷衍大长老,她悄无声息的将温子林藏到了大石头后面,又将他衣服外面罩着的外衫脱了下来,随后扔向悬崖,她看着飘飘忽忽往下飞落的衣服,仿佛觉得一同跌下去的还有她自己。二长老面色涨红,急不可耐的招呼叶凌香回来,他故意吉时到了,快点换衣服。
    叶凌香筋疲力尽的回到屋子里,身体柔软无力的瘫坐在床上,先前受了惊吓不说,温子林再瘦到底也是个男人,把他从门口拖到悬崖边,几乎耗费了她所有体力,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几乎连换衣服的力气也没有,低着头,用手解开腰带,她并没发现二长老已经悄悄的插上门闩。
    “我知道你累了,时间快来不及了,我来帮你换。”二长老迫不及待的去扯她的衣服,叶凌香这才发现二长老眼里燃气的熊熊烈火,他就像一只衰老却不失野性的狮子,而她不过是只落了单的小兽,在药力的作用下,二长老没几下便扯光了叶凌香身上所有的衣服,连下体最后的遮挡也扯掉了。
    “二长老,求你放过我!”叶凌香吓得面无人色,她没想到二长老像禽兽一样扑向她,二长老贪婪的抚摸着她光滑细嫩的皮肤,又白又硬的胡子将她的脸扎出一片片的红印子,二长老害怕她尖叫,故意恶狠狠的说:“反正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你要是不怕被发现,尽管敞开嗓门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这么做只是不想白白便宜了天信,他心里装满了璨珠,即使让你进宫为妃,你还是无法得到完完整整的他,我在帮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得不到完整的他,我也让他得不到完成的你。而且这房中之术,也能拴住男人的心,毕竟璨珠是他永远都得不到的人,这是你的优势,现在我就把我会的全都教给你,总会派上用场的,凌香,别辜负我对你的一片良苦用心。”
    叶凌香的脑子像是中了邪似的,挣扎的身体不再抗拒,二长老到底是老了,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就像老牛一样,粗重的喘息让人觉得他病入膏肓,疯狂而不甘心的蹂躏身下那具娇嫩白皙的身体,还没动几下便累得喘不过气。
    他使出全身力气,像疯牛一样扎进了她的身体,叶凌香下身撕裂,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再加上二长老动作蛮横,仿佛正在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她不知道自己是痛到昏了过去,还是这只是一个荒唐可怕的恶梦。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山后的小破屋,而是自己的床上,或许事情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糟糕,天信封她为妃只是一个美梦,二长老不顾长辈身份强暴她,这只是一个醒来就会消失的噩梦,还好,外面有阳光,又是美好的一天。
    “哎呀,她怎么醒了,要是一直睡下去还有话说,如今醒了,怕是要被唾沫星子骂死了吧?”一个中年妇女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一边冲着莫名其妙的叶凌香指指点点,难道她所认为的梦并非是梦。
    她抬起脚,准备跨过门槛,下身骤然传来剧痛,也是这剧痛才让她真正意识到实事求是里的噩梦已经将她吞噬了,她要入宫为妃是真,被二长老残忍强暴也是真,这会儿她应该穿上衣服准备入宫了才是,怎么会在这儿呢?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看她那副神经兮兮的样子,多半要疯了。这白日美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就她那副尊容,也想入宫为妃,除非天信的眼睛里长苔藓了,才会接受她这样的人。”桑月不知什么时候从璨珠的影子里钻了出来,璨珠白了她一眼,“凌香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幸灾乐祸取笑她!”
    “那也是她自己痴心妄想,皇帝的龙床人人都想爬上去,有这决心就得做好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准备,她自己摔着的还想赖谁?再说这禽兽不如的二长老,要不是叶凌香不知天高地厚,他能有机可寻,钻到她的空子,要我说,她也真够笨的。”
    桑月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但是她竟然联合二长老暗自璨珠,要不是璨珠故意留了一手,提前和天信的贴身太监取得联系,又借着叶凌香的手将竹郁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皇宫,他们父子团圆的日子只怕遥遥无期。
    温子林福大命大,也幸好叶凌香为他留下了一丝善良,这才没让他摔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没半个时辰他便醒了过来,跌跌爬爬的跑回帮会求救,哪想众人破门而入后,却发现二长老和叶凌香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伤风败化的丑事儿,不出半柱香的时候,便在原本就不大的小山村里从南传到北,家喻户晓。
    漂亮可爱又有点蛮横无理的叶大小姐,从此便成了人尽可夫的荡妇,她能和二长老苟合,不知道背地里还和多少男人苟合过,她的名声和她和二长老的破事儿便在众人的口水里变得臭不可闻。
    “二长老死得不怨,临了临了还尝了个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很多无所事事的男人却羡慕起二长老的艳遇,只是可惜了那股娇艳欲滴的花。
    辣手摧花,残忍至极,毁了一个女孩子的清白,也彻底毁了她的一辈子。
    “子林!嘘!别作声!”叶凌香恍惚记得温子林听到了她和二长老的计划,神秘兮兮的将他拉到一边,故意压低声音说:“我马上就要进宫了,只有进宫才能救回我哥,我哥从小到大从未亏待过你,眼下能救他的只有这个办法,子林,求你帮我保密好不好?”
    “对不起。”温子林要是早知道二长老竟然对叶凌香做出那种事,他是不会把这件事给泄露出去的,还让她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看个精光,这辈子的名节算是毁了,温子林一直都很自责,虽然她受了二长老的蛊惑,到底还是奔着救哥哥的目的去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你不用跟我道歉。只要你帮我保密就好了。”叶凌香兴高采烈的笑了出来,温子林却难过的要哭出声,二长老当时就已经被温子林给一刀捅死了,尸体还被扔进了悬崖,这样禽兽不如的人应该先下油锅,然后再千刀万剐,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都是看在他是长老的面子。
    叶凌香疯了,这也很快成为家喻户晓的事实。
    “我身上这身衣服漂亮吗?天信看到我应该会很喜欢吧!对了悄悄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入宫当贵妃,以后哥哥就是天信的妹夫,天信一定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叶凌香不管逮到谁,都会不厌其烦的述说她入宫为妃的原因。
    “你真要那么做?”桑月见璨珠拿出两个木偶,晶莹剔透的灵光在她指尖闪烁,璨珠微微一笑,“如果你想帮我,那就助我一臂之力,不想帮,站一边看着就行,就是别再说风凉话。”
    “你的忙我哪敢不帮!”桑月将璨珠推到一边,语气忽然变得悲伤,“你灵力原本就已经不多了中,这种小事哪能让你亲自出马。看我的,保证让你满意。”
    桑月的灵力在多年养精蓄锐之后更加深厚,再加上璨珠时日无多,她的尽头就是她的开始,璨珠见她神色不对,笑着问:“怎么不高兴了,又想到难过的事了?我说你最近难过的事情还挺多,动不动就发呆。”
    “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快要死了。”桑月眼神难过的看向她,璨珠从没想过她会对她说这么煽情的话,“我死了,你不就解释了,这么好的事儿,为什么还要难过。”
    “我又不是猪狗牛羊,就是牲畜,养时间长了,见到主人还要摇一摇尾巴。”桑月口不择言的说,璨珠失笑,“我可从来没有寄养你,倒是霸占了你那么长时间。”
    “好了!”当强盛的灵光从木偶身上慢慢退去后,两个一个一矮的男人从光景中走了出来,一个是天信,一个便是他的贴身太监。璨珠手里捏着那把匕首,闪闪发亮的宝石上很快被一层精美的霜花覆盖,一眨眼,整个刀鞘都被吞没了。紧接着,霜花又肆无忌惮的吞噬她的手,又顺着胳膊向其他肢体蔓延。
    空气骤然变冷,桑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在发现璨珠已经被冰霜覆盖时已经晚了,璨珠闭着眼睛,她仅存的灵力只能勉强维持她肉身在数天内不腐,等她灵力耗竭的那一天,她就会随同冰霜一起融化,从此以后,这个世上便再也没有璨珠这个人了。
    “璨珠,你看你的好意救了她一命,可是谁又有好心救你一命呢?”桑月看到叶凌香欣喜若狂的跪在天信的面前,旁边的太监还拿出了册封圣旨,这么逼真的假象几乎以假乱真,叶凌香如愿以偿,她被正式册封为贵妃,只是入宫的时间尚未确定,她得耐心等些时日。
    “子林,你看听了吗?我没有骗你对不对,天信真的册封我为贵妃了,不过你得帮我保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得回去打扮一下,入宫的日子说来就来,我不能这样邋里邋遢进宫面圣。”叶凌香神情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温子林有气无力的坐在门槛上,侧过脸,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在一定意义上来说,他和二长老一样,都残忍的将她绝境,如果不是因为她和二长老的事情被公之于众,她也不发疯,整天妄想进宫为妃。不管以后她是否会恢复正常,他都会照顾她,不离不弃。

    第三百一十三章 白雀族
    人生有许多的机缘,让一些人相识、离别又相逢。
    “子林,你好好照顾她,我去进宫见他,你放心好了,我答应你们的事情绝不反悔,一定会将浩天平平安安的救回来。”璨珠终于明白什么叫力不从心,虚弱的身体仿佛已经无法多说一句话,温子林看了眼已经在划垛里睡着的叶凌香,郑重的点点头,“我会照顾好她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那······那你还会回来吗?”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眼下是先救浩天回来。”璨珠叹了口气,温子林给她准备了一个大包裹,这是村里人给她准备的干粮和简单的用度,这儿离皇宫路途遥远,总不能让她路上饿着了,还有一辆马车。
    “你要是舍不得就不要离开。”桑月从她的身影里走了出来,搀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扶到马车上,璨珠惨笑,“箭已离弦,哪还有回头的余地,况且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小村庄里不出来。”
    “说得也是,天信虽然说算不上什么好人,却也不坏,就拿上次的事情来说,他为了来见你一面,不惜挺而走险,一个为了心爱女人而将自己性命置之度外的人,他的心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桑月一边赶马,一边侧过脸和璨珠聊天。
    “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很多事还没有来得及去做。”璨珠痛苦的闭上眼睛,回想过去,那些美好的,痛苦的记忆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桑月说:“你觉得天信会将叶浩天放了么?作为一个君王,如果他放了他的劲敌,就如同放虎归山,他的百姓会怎么想,一个色迷心窍的皇帝能将他的臣民带出困境么?你则会被所有人骂作红颜祸水,姐姐,不管你能不能救出叶浩天,你都会背上祸国殃民的罪名,这么大的代价,你就不怕吗?”
    “怕又怎么样!不怕又能怎么样,有些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某件事负责,这是我的命,天信有天信的无奈,叶浩天也有叶浩天的苦衷,我们或许不该相遇的,如今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与其害怕,还不如同命运博一把。”璨珠将头靠在车厢上,道路坑洼不平,剧烈的颠簸让她昏昏沉沉的身份更加难受,桑月不敢将马车赶得飞快,“姐姐,你不要睡觉,我赶车也很无聊,和我说说话好吗?”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臭烘烘的身影冷不丁的跑了过来,原来又是那个小乞丐,第一次看到她时,是在斧头帮地界,她想抱她怀里的竹郁,璨珠和她不算认识,却也有几面之缘,只知道她是个智商有问题的小要饭,斧头帮收留她是因为她的样子实在可怜,就住在村头的破庙里,经常有好心的人接济她,给她衣服和吃的东西,倒也不至于让她缺吃少穿的。
    “又是你这个小要饭的,我说你缠谁不好非要缠着璨珠,她是不是看上去就像好心人?”桑月用手捏着鼻子,她不喜欢她身上那股又酸又臭的味道,璨珠每次经过破庙都会给她捎些糕点,现在她要走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人继续给她送糕点了。
    “你舍不得我走对不对?”璨珠用手替她拔开额头上的一团乱发,却发现她的额角上有处很大的疤痕,看起来应该有段时间了,小乞丐慌忙别过头,看来这道疤给了她很大的伤害,璨珠笑,“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以后还像从前那样给你送好吃的糕点好不好。”
    “我说这个小乞丐怎么不说话,原来还是个小哑巴!”桑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小乞丐死乞白赖的看着璨珠,一直不说话的她忽然开口说话了:“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对吗?”
    “原来你会说话呀!会说话干吗要装作不会说话!还以为你是哑巴呢!”桑月说,小乞丐:“我不说话是因为没碰着我想说话的人!”
    “我说你这个小乞丐还真讨厌,你不和我说话是因为我还不够资格和你说话是不是?”桑月用手指了指她的头,小乞丐猛地甩开她的手,“你才讨厌!你又讨厌又没礼貌,璨珠才不像你这样。她到哪儿都受欢迎,你到哪儿都讨厌!”
    “要不是看在你可怜巴巴的份上,我早就揍你一百遍了,在我没生气之前赶紧有多远滚多远。”桑月气得龇牙咧嘴,小乞丐一边跑一边笑,“你生气的样子真丑!我才不怕你呢!”
    “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璨珠拉住恼羞成怒的桑月,桑月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世道,我还得被一个小乞丐欺负!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教训她了。”
    “桑月,不说这个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璨珠的身体现在都靠桑月的灵力维系,要不然她就早烟消云散,桑月最害怕听到她托孤的口气,打着马虎眼儿说:“我自己的事还乱七八糟的,哪有闲功夫帮你,你千万别以为我答应了你的请求,你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去死了。我从小到大可没有助人为乐的习惯,你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操心得了,有些忙,哪能是外人帮得起的。”
    “我的身体状况你应该很清楚。”璨珠知道自己有可能尚未见到天信就已经魂飞魄散,死在外面了,桑月心里一沉,不知是心里难过,还是风迷了眼睛,眼里浮起的淡薄雾气让她的视线变得朦朦胧胧的,下意识的放缓马车的速度,“你要是敢丢下我,我一定将你随便找个地方给埋了,天信要是在预期的时间见不到你,万一丧心病狂起来,不但杀了叶浩天,还会将整个斧头帮斩草除根,那得死多少人,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因为你而死吗?姐姐,为了那些无辜可怜的人,你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生机,哪怕只是半柱香的时辰。”
    “带我去见神巫婆婆。”璨珠的气息仿佛已经微乎其微,只剩下半口气吊着,桑月一惊,“神巫婆婆!你疯了吗?”
    “一个快要死的人,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你为是真想帮我,就带我去找她,如果你不去,那就不要管我,去走你该有的路,去你该去的地方,我已经牵累了很多人,不想最后把你也牵累了。”璨珠的嘴里逐渐吐出冰冷的雾气,随之晶莹剔透的冰花迅速的从她身上向四周蔓延,桑月双手紧紧的抓住缰绳,“当真是走投无路,破罐子破摔了吗?”
    “事以至此,那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璨珠的皮肤仿佛被抽空了血液,变得和冰霜一样惨白,桑月坐在外面依旧感受到车厢里来势汹汹的寒气,她被冻得直打喷嚏,据说神巫婆婆坐在壁立千仞的雁回山。
    那儿地貌繁密,珍禽异兽数不胜数,但是凶猛妖物却也是残忍至极,在山顶上,住着一群与世隔绝的白雀族,他们祖祖辈辈自打出生便居住在山顶上,从未下山,他们信奉白雀神鸟,神巫婆婆法力高深,超越生死,解度轮回,她的族民们都相信她是白雀神鸟的化身。
    没有人知道神巫婆婆具体的年龄,也不知道她在这个飘渺孤独的世界到底活了多久,又有人说神巫婆婆是女娲娘娘的第一个徒弟,聪慧伶俐,天赋异禀,很受女娲娘娘器重,在法术造诣上更是无人能及,后自立门派,一直隐居在雁回山。
    又有人说她居心叵测,一心想要取代女娲娘娘神祗,曾盗取女娲娘娘用来降妖除魔的法器,后来为了躲避女娲娘娘追杀,一直藏在不见天日的深山老林里,如今千年已过,曾经的传闻和真真假假似是而非的事实早已被时光搁浅,但是神巫婆婆却真真实实的存在于雁回山。
    神巫婆婆的神秘和传奇并不在于她是否真是女娲娘娘的传人,而是她拥有扭转乾坤和起死续命的药丹,不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但凡有索取,必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是将灵魂放入她的焚香炉,神巫婆婆从中汲取神力,她会给献祭者服下灵丹。
    这颗灵丹是用数以万计的献祭者精魄修炼而成,它可以为献祭者争取三日起死回生的机会,但三日一过,灵丹便会和献祭者一同灰飞烟灭,最残忍的是,献祭者的孤魂要在雁回山滞留百年之后才能进入轮回,所以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雁回山附近总会传来阵阵凄厉而悲苦的哭声,那些都是被禁锢不得往生的灵魂。
    璨珠的身体已经被冰霜覆盖,连她的脸也被封闭在了里面,冰霜肆无忌惮的向车厢外面蔓延,最后连马也没有幸免,被密不透风的裹在冰霜里,要不是桑月眼疾手快,她也会被冰霜侵袭,变成冰人。
    “姐姐!你再撑着点,一定有办法救你出来的。”桑月站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冰霜依旧不停的向四处蔓延,璨珠忽然睁开了眼睛,全身虽然被冻住,她却在心里默念口诀,桑月想用灵力帮助璨珠解除身上的冰封,哪想弄巧成拙,反而促使冰霜蔓延的速度更快了。
    “怎么会这样!”就在桑月猝不及防的时候,冰霜最终还是将她吞噬,璨珠自然是知道如何召唤神巫婆婆,她黯淡的眼眸里传出孤注一掷的坚决,瞬间的色彩从她奄奄一息的身体掠过,显得有些不真实。
    天越来越暗,天际边翻滚的云朵像是大兵压境一般倾泻而来,桑月清晰的看到,那些滚滚涌来的云朵逐渐形成千奇百怪的图案,它们栩栩如生的漂浮在半空中,有房子,有人影,甚至连站在树枝上梳理羽毛的鸟雀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在最后出现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她拄着拐杖,离她不远处有个巨大的焚香炉,神情肃穆的看着在香烟缥缈中痛苦挣扎的灵魂。
    这些逼真的云锦迅速往下降落,越近距离的接触就越觉得身临其境,仿佛自己就身处云雾缭绕的山顶,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霹雳忽然从云锦的缝隙中闪现出来,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要将天地撕成碎片,大地震颤,幅度越来越密集。
    桑月虽然被土层覆盖,可是她依旧能感觉有股势不可挡的力量仿佛从雷电中贯穿而来,马车随着震颤往上漂浮,兀自旋转,桑月头晕目眩,本能的抓住缰绳,耳边传来呼啸而尖锐的风,从身上剥落的冰霜在极速上升的过程中像是被风吹得漫天飞舞的冰雹,划得她脸生疼。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让她的神智恍惚而呆滞,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昏迷了还是一直持续痴痴呆呆的状态,雁回山的山顶高耸入云,四周漂浮着虚无缥缈的烟雾,往下看,一片苍翠欲滴的密林,几乎看不到地表,只有附近几座隐约露出山尖的远山阴影。
    “这是哪儿?”桑月不可思议的打量四周,脑袋混混沌沌,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棍,有种不切实际的幻觉,不远处,马车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还好璨珠有冰封保护,她的上半身隐约从冰封里露了出来,只是可惜那匹枣红马,那是帮会最好的马,没想到却被摔得血肉横飞,血淋淋的脑袋距离后退足有十几步远。
    “姐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摔着哪儿?”桑月一边将缠在璨珠下半身的冰封敲碎,一边想办法将她扶起来,璨珠气若游丝,她看了眼四周,并没有说话,桑月将她拖到一棵大青树下面,“姐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雁回山?神巫婆婆就住在这儿?”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鬼谷族禁地!”这时一群身披兽皮的男女拿着刀叉向他们围攻过来,璨珠忽然紧紧抓住桑月的手,桑月见他们来者不善,声音颤抖的说:“我说姐姐,你是不是念错口诀了?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说中的白雀族人!这下死定了,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们无意冒犯,是来找神巫婆婆的!”桑月尽量解释她们的动机,那些身披兽皮的人面面相觑,仿佛从未听过所谓的神巫婆婆,为首的男人拿着长矛,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很快,璨珠和桑月便被这些蛮夷族人给绑了,他们抬着她们欢天喜地的往更高的峭壁走去。
    他们像野人一样,敲打着铓锣,大声吆喝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像逢年过节一样充满了兴奋和开心,看来抓住她们俩,就像猎人打到了可喜的猎物,铓锣巨大的声响将成群的野鸟吓得惊飞起来,嘈杂惊恐的声音很快在山谷形成回音,惊慌失措的阵势像是遭遇到了灭顶之灾,鸟群启动翅膀的声音清晰可闻,像旋风一样带动其他树木,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不安。
    山路崎岖,野人们抬着她们俩沿着羊肠小道往上走,桑月惊魂未定,她侧过脸,虚幻漂浮的云锦触手可及,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将柔软洁白的去抓在手里,再往下看,峭壁下面却是万丈深渊,摔下去,神仙也会粉身碎骨。
    “姐,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知道山上有些野人会吃人的,他们会不会把我们俩扔在大锅里给煮了吃了?”桑月寒心酸鼻的问,璨珠却比她冷静许多,她也坚信自己没有来错地方,不知走了多久,野人们终于将她们俩给放了下来,他们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原来在峭壁之上,还有一个更开阔的所在。
    “这才是白雀族。”璨珠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珠冷却后变成了闪闪发亮的冰珠,桑月扶着她的胳膊往前走,白雀族的人并不多,他们习惯将家搭建在树上,树越大,搭建在上面的房子就越精致。
    大大小小的树,大大小小的房子,树下面开满了姹紫嫣红的野花,还有一些奇异的树上挂满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果子,随处可见的美景让人目不暇接,也让人不知不觉得的放松警惕,四周还有虚无缥缈的云层,美不胜收,这儿是距离日出最近的地方,当气势磅礴的太阳从这儿冉冉升起,这股代表勃勃生机的象征将赐予每个族民强大的灵力和力量,他们世代安居在此,外面的世界是好是坏,却与他们无关。
    就在这时,先前那些抬着她们俩上山的野人忽然像是被人用刀从头顶劈开了似的,破碎的身体有的滚进了山崖,有的则触目惊心的散在黑褐色的岩石上,鲜红的鲜血将那些石头的颜色浸润的更加深层。
    原本安祥平静的小山村忽然像是被人搅得天翻地覆,桑月先前还看到有村民坐在自家门口晒太子,转眼间身体就变成了一具具枯骨,依然保持坐着的姿态,仿佛他们并没有在一瞬间的天灾人祸醒过神来。
    “师父!”桑月在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从众多树木中最大的大青树上出现时,惊讶的同时又有久未逢面的惊喜,璨珠似乎也没意识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个被桑月称作为师父的人所为,白雀族一直以来都过着与世无争的平淡生活,如今却变成尸骸遍地,死气沉沉的村庄。


    第三百一十四章 浮生井
    鬼谷族的野人们成群结队的往山上汇聚,他们一直被白雀族压制,山下野兽盘踞,毒虫怪物专以食人为生,白雀族居住在雁回山的顶层,山势挺拔险峻,插入云霄,那儿有天然仙灵护佑,再凶猛的野兽也不敢涉入半分,村民不受野兽惊扰,自然能安居乐业,只是苦于山下倍受妖兽迫害的鬼谷族人,他们几百年来一直想方设法想要抢占白雀族人的顶峰,只因神巫婆婆坐镇,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璨珠要是早知道神巫婆婆已经过世,她就不会冒险来这儿,搭上一条命不说,连最天信最后一面的机会也没了。
    “原来是桑月,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桑月是晚虹的徒儿,亲手将她抚养长大,随后又千方百计的将她送到泱雏的身边,她这么做是因为受人之托,曾经有个抱着婴儿想要投河自尽的女人,为了报复曾经给过她海誓山盟的薄情郎君,她狠下心,将孩子交给了晚虹,自己将灵魂献祭给了她,如今时机到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场鲜血淋漓的好戏。
    话说晚虹先前被雪笠打成重伤,命在旦夕,天魔好心救了她一命,哪想她却辜负了天魔对她的好心,在她得知雁回山的神巫婆婆仙逝,便窥视她留下护佑白雀族的灵丹,那是她用毕生的心血才修炼成的灵丹,那是整个白雀族人的命脉。
    晚虹是如何精明的人,自然明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道理,便联合山底下过着苦不堪言的鬼谷族人,一起攻破了白雀族,晚虹得到了神巫婆婆留下的灵丹后,便卸磨杀驴,将山底下的鬼谷族人也都斩草除根,连小孩子也没放过,晚虹做完这一切原本打算离开的,但是她却从神巫婆婆留下的焚香炉里看到了璨珠和她的小徒儿桑月。
    当初为了让桑月养精蓄锐,特意将她藏在了凶骨族人的摄魂棍里,哪想赤燕公主又阴差阳错的利用摄魂棍救活了璨珠,桑月灵力薄弱,只能苟延残喘的活在璨珠的影子里,等她哪天灵力耗竭,就是她重见天日的时候。
    以为她撑不到现在,没想到她比她想像的要坚强,既然相遇了,哪有师徒不团员的道理,刚好遇到璨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好好利用一下,也对不起她们在此一遇的机缘。
    “师父,徒儿好想你。”桑月撒娇似的靠她身边,还试探性的摇了摇她的胳膊,晚虹看了眼奄奄一息的璨珠,眼下正用得着她,不喜欢也得忍着点,“我看你想念为师的心还没有想念你的心上人多。自小你的嘴就甜,长大了更甜,净挑为师心坎上爱听的说。”
    “我也是最近才·····师父,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桑月一脸讨好的看着她,晚虹对她的请求心知肚明,故意装糊涂说:“什么?”
    “姐姐她快不行了,如今神巫婆婆又仙逝了,眼下能救她的也只有你。师爷,你就行行好救救她吧!至少别让她这么快就死了。”桑月说,晚虹满脸惊异的看着她,桑月仿佛看出了什么,低下头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定责怪我很笨对不对。”
    “既然知道这么做很笨,为什么还要救她,难道你不知道她活着,你就别想重获自由,我是你的师父,这天底下哪有做师父的不顾徒儿的死活,就算她性命无碍,为师也得为了你的缘故杀了她。你倒好,反其道而行,还求我救她,你有好心固然是好,但是你也得惦记一下你自己的未来。你总不能一直活在她的影子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作我的徒弟,如果连这点尊严也没有,传出去只会丢我的脸,那我还要你何用?再说了,如今这是弱肉强食的世道,你替别人着想,别人可未必替你着想。”晚虹冷笑,桑月却固执的摇了摇头,“师父,姐姐的时日不多了,我迟早都会摆脱她的影子,自由指日可待,我也不在乎再等上几天,因为姐姐还有一件比我自由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倘若为师视若无睹,岂不是显得为师没有人情味儿。如今顺你一回,只是日后你不许这么任性,凡事都得听为师的。不然,为师可不认你这个徒儿。”晚虹笑着打量她,以前那个不谙世事似乎长大了,这也意味着以后将很难完全掌控她。
    “可是神巫婆婆不在了,师父你要怎么救她才能让姐姐尽快复原。”桑月问,晚虹说:“神巫婆婆死了,可是她的焚香炉不是还在么?还是老规矩,将她的灵魂敬献出来,吞下灵丹,她死后便能重获三日生机。”
    “那还有没有什么办法不用姐姐献祭灵魂的?我不想看到她还得在这儿做上一百年的孤魂野鬼。”桑月小心翼翼的问,晚虹的脸色逐渐转冷,“的确有个办法。”
    “我就知道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桑月一直没有发现掩藏在晚虹风轻云淡里的愤怒,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不冷不热的说:“你只要把为师的心挖出来,将为师的灵丹和心一起送给她,你的姐姐就能像为师一样长生不老,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徒儿知错了。”桑月这才感觉到晚虹语气里的不悦和反感,晚虹说:“看来在你的眼里,从小含辛茹苦将你拉扯长大的师父还不如一个一直压制你的敌人强,不是所有好心都会得到回报,用错了地方,你会得不偿失的。”
    “为师累了,你先带璨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到了明天为师再想办法救她。”晚虹语气不耐烦的说,桑月心里着急,没有顾得上师父的情绪,“姐姐性命岌岌可危,万一挺不到明天怎么办!”
    “为师既然答应你会救她,又怎么会让她死去,你什么都别说了,快点带她走,否则,别怪为师拿你是问。”晚虹猛地甩了下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桑月忧心忡忡的看向璨珠,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璨珠弄到离她最近的一棵树下,可是这儿的房子都是搭建在树上的,可是怎么才能将她弄到树上去?
    桑月的灵力虽然随着璨珠的衰落而日渐丰盈,可是她自己御空飞行还马马虎虎,更别说带着璨珠跳上那么高的树,万一摔下来,她摔个三长两短没关系,要是害得璨珠的去和天信见最后一次面的机会,那就是她的罪孽了。
    桑月看了眼距离地面足有十几丈高的房舍,真不知道那些白雀族人平常是怎么上下树的,眼下最简单也是最简便的方法就是她人先到上面,然后找个绳子将璨珠拉上去,这样不就万事大吉了么?桑月在房子里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绳子,只好剥了树皮搓麻绳,或许是她太入神了,等她将麻绳搓好的时候,原本还在树底下躺着的璨珠竟然不见了。
    师父回去休息了,村民又都死光了,璨珠奄奄一息,根本站不起来,更别说是走路了,难道这儿还藏了不为人知的其他人,就是他们趁她不注意,将璨珠偷偷的带走了?
    桑珠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四周,她敏锐的发现地上残留着一些凌乱的脚印,她一路循着脚印的方向走,就在这时,身后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头,一个闷棍便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的后脑勺。
    “申屠!你怎么在这儿!”璨珠虽然虚弱到了极致,但是她的视线却一点没受影响,她一眼便认出眼前晃悠着的身影,他肩膀上扛着个女孩,随后毫不客气的将她扔到了地上,申屠回过头,笑着说:“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地方再见。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虚脱成这样?”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呢?”璨珠和他算是老相识了,申屠叹了口气,眼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这就说来话长了,哪能三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对了璨珠,你怎么会和这个小魔头在一起?”
    “什么小魔头,你是说桑月吗?”璨珠不解,申屠若有所思,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脸上火冒三丈,仿佛和她有着血海深仇,“她就是桑月?”
    “你认识她?”璨珠更加迷茫,申屠冷笑,“谁稀罕认识她,不过有个叫泱雏的人口口声声说猎音封印了她的心上人,还设计杀了猎音,他们可是同门师姐弟,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对自己的师姐下手,一点人性也没有,要说她是红颜祸水,我看一点都没冤枉她,还有,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泱雏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拿这个罪责找猎音兴师问罪。”
    “猎音是谁?”璨珠一直与世隔绝,对外面的变化并不了解,申屠脸上不禁浮现出悲痛欲绝的表情,“她为了救我而惨死在了泱雏手上。”
    “原来是你的恩人。”璨珠说,申屠神情激动的说:“怎么可能只是恩人那么简单,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她给我的感觉是我和任何人相处都未曾有过的,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活着也窝囊,要不是想着为她报仇,我·····”
    “原来是你喜欢的人,对了,你为什么会来这儿。又是什么时候到的。”璨珠问,申屠说:“我原本是想找神巫婆婆的,听说她修炼的灵丹可以让人的功力瞬间精进,我承认我学艺不精,该好好练功的时候没有好好练功,又没有本事替猎音报仇,所以就想到神巫婆婆这儿碰碰运气,哪想我前脚刚到,这个小魔头的师父大魔头就开始在村子里大开杀戒了,而且还联合山下鬼谷族人,那时候神巫婆婆还没有仙逝,大魔头就逼迫神巫婆婆交出丹药,否则就屠村,可能是大魔头太过急功近利,伤了神巫婆婆要害,就这样神巫婆婆就死在了她的手上,她一气之下杀光了所有村民,到处在找神巫婆婆藏起来的丹药。”
    “不可能,我师父不是这样的人。”桑月在刚才那么用力一摔,竟然被给摔醒了,她隐约听到申屠的话,申屠脸上流露出一不做二休的决绝,拔出刀就向桑月走去,璨珠慌忙叫住了她,“申屠,你不要乱来!”
    “让她活着回去,给她大魔头的师父通风报信,我们俩可就没命活了。”申屠停下脚步说,璨珠挣扎了几下终于坐了起来,“你还是那么爱冲动,我们也是刚到这儿,桑月对她师父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晓,她还请求她的师父救我,又怎么会出卖我们呢?”
    “大魔头到底是人家的师父,你又怎么她老几的人。再说了,这小魔头的心上人杀害了猎音,这个仇在她身上报了也算曲线救国,我也让泱雏那个混蛋尝一尝失去至爱的痛苦。”申屠不由分说的便向她举起短刀,桑月并不闪躲,“你见过泱雏了?他在哪儿?”
    “申屠,你冷静点,那么大的动静,不用别人去通风报信,桑月的师父也会发现我们的。”璨珠瞪了他一眼,申屠这才放下手里的刀,恶狠狠的瞪向桑月,“我怎么发现你们俩长的挺像,连装无辜的嘴脸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泱雏还欠我一条命,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别逼着我去找他杀人偿命。”
    “我去找师父问个清楚!”桑月不相信她的师父是申屠所说的大魔头,申屠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你是真蠢还是装蠢,你去质问她不就当面出卖我们的存在么?杀了那么多的人,换作是我,我宁死也不会承认的,你师父心狠手辣,就你这点城府,哪有资本跟她斗,三言两语就能将所有的死人债算到我们头上,师父到底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到最后你肯定会和你的师父站在同一战线上来对付我们的。”
    “神巫婆婆留下的灵丹你可找着了?”璨珠问,申屠说:“大魔头都找不着,我哪有本事找着,她以为所有人都被她灭口了,如果她一旦知道我还活着,我们俩都没好下场。”
    “对了,我听说白雀族有口浮生井,这井的奇妙之处除了能提供清凉泉水,还可用来卜卦和问津,也就是这些泉水都被神巫婆婆施予灵力,它可以记录村子里最来发生的事情,大魔头屠村这件事,浮生井势必会有记录,小魔头,你也别急着为你的师父辩白,等我们找到浮生井,你就会看清你师父的真面目。”申屠掷地有声的说,就在这时,山洞的后面忽然传来点点滴滴的水声,声音空灵而持久,山洞后面应该还藏了另一个空间更大的山洞。
    申屠手指在石壁上敲了敲,清秀的声音显示石壁的后面的确藏着另一个巨大空间,就在他准备举起石头砸破石壁的时候,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那是一个满脸血污的中年男子,他惊魂未定的看着洞里的三个人,璨珠见他长相与常人不同,应该就是幸存的白雀族人。
    “就是你,就是你杀了我们全村的人。”白雀族人指着申屠惊魂未定的尖叫着,桑月趁其不备,一把将他拉了进来,并用手捂住他的口鼻,“不要嚷嚷,再嚷嚷连你一块儿杀了。”
    “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杀你们全村了,明明是那个女魔头,你眼睛瞎了吗?”申屠也吓得够呛,他什么时候成为屠村杀手的?
    “申屠,这到底怎么回事儿?”璨珠问,申屠急得额头直冒汗,“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你们也太瞧得起我了,我要是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来这儿向神巫婆婆求助!”
    “你是白雀族人?”璨珠问,男人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桑月问:“那你可知道浮生井在哪儿?”
    “我知道,知道,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浮生井,刚好让你们看看到底谁才是大魔头。”男子的语气里充满了仇恨,他走在最前面,申屠将身体虚弱的璨珠从石床上抱了下来,和桑月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往前走。
    在白雀族人的带领下,一行人终于来到传闻中可以记事的浮生井。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冤枉 申屠死
    白雀族人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庙宇说:“你们自己去吧!浮生井就在里面。”
    “不可能吧!那么神秘的东西怎么会在那么破旧的庙堂里?”申屠在璨珠耳边低声说,故意防范着桑月,桑月见白雀族人要走,拦在他前面说:“你不带我们进去吗?”
    “前面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好怕的?”白雀族人推脱说,桑月觉得奇怪,她看了眼璨珠,刚想说什么,在看到申屠满脸警惕的眼神时,立刻将话咽了下去,申屠说:“璨珠,你看到没有,日久见人心了吧?那满脸做贼心虚的表情想藏都藏不住,要不是我在这儿镇守,还不知这小魔头想耍什么花招。”
    “你闭嘴,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胡乱下定论,如果事实和你猜想的截然相反,你自己难以为情不说,人家还会瞧不起你一辈子。”璨珠说,申屠不屑一顾,“谁稀罕她瞧得起我,我还懒得瞧得起她,璨珠,你就看着这对大小魔头是怎样往我头上泼脏水的。”
    “你有什么话就大声点说,别嘀嘀咕咕像长舌妇一样搬弄是非!”桑月没好气的说,申屠瞪她,“你说谁是长舌妇。”
    “谁应谁就是。”桑月毫不示弱的说,申屠被她的话堵到心疼,“你·····你就等着我把你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谁怕谁,你要是揪不出来,我一定会有办法撕开你的真面目。”桑月说,璨珠看着眼前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个没完,她精神又不济,连咳嗽的力气也没有,只能眼巴巴的等他们吵完。
    “你们怎么不吵了?我看这架势应该能打架了。”璨珠说,申屠冷哼一声,“好男不跟女斗。”
    “你要是好男人,就不会用那么尖酸刻薄的话来伤害我。”桑月委屈,申屠更委屈说:“我认识你吗?我跟你有交情吗?我们只能算连客套话都能省略不说的关系,说到你的痛处觉得不舒服了吧?”
    “我说不过你,算你狠。”桑月不再理会他,申屠忽然满脸惊恐的说:“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
    “除了你的罗嗦声,什么也没听到。”桑月说,申屠白了她一眼,“我没有跟你们闹着玩儿,你们仔细听,就在庙堂东南方向。”
    “有动静,小心。”璨珠身体虚弱,但是听觉却异常灵敏,她隐约从庙堂东南方向听出点窸窸窣窣的声响,桑月也听到了,三个人全神戒备的靠在一起,就在这时,两只胖乎乎的黑熊忽然从庙堂后面的树丛里钻了出来,站起来比申屠还要高出一个头,张着血盆大口冲向他们咆哮着,申屠大惊失色,桑月也吓了一大跳,关键时刻还是璨珠相对冷静沉着,“不要慌,这两只黑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这不对呀!这儿是雁回山的山顶,按理说山底下的飞禽走兽是上不来的,这两只黑熊是怎么突破神巫婆婆布下的结界?”桑月惊奇,申屠说:“你的大魔头师父伙同山下的鬼谷底,一路从下杀到上,不管神巫婆婆布下的结界有多牢固,我们三个人能站在这儿就能足够证明神巫婆婆的结界早已形同虚设,人都能上来,黑熊凭什么上不来,说不定接下来还要上来更多凶猛的野兽。”
    “闭上你的乌鸦嘴,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能说些喜庆的话。”桑月不失时机的说,申屠说:“你敢说我是乌鸦嘴!要不是你师父草菅人命,这儿所有的村民都还好好的活着。作为罪魁祸首的徒弟,你有什么发言权?”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师父杀人了,倒是那个幸存的白雀人,他可是当面指认你才是屠村的幕后真凶。”桑月反驳,申屠被她呛得无话可说,闷着气打量不停在树丛里寻寻觅觅的黑熊,璨珠说:“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你们竟然还有兴致吵架,万一黑熊向我们扑过来,看你们怎么办。”
    “我们打不过当然逃了,只是你该怎么办!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桑月故意说,申屠伸长了脖子看向黑熊,声音惊恐的说:“我看我们还是逃为上策!”
    “你看到什么了?”璨珠紧张的问,如果黑熊真的扑上来,第一个首当其冲的便是她,申屠说:“好像是人头。”
    “白雀族人的人头吗?”桑月问,申屠向她瞪大眼睛,“不是白雀族人,难道是你的?”
    就在这时,黑熊似乎发现还有活人,纷纷转过脸来,凶神恶煞的看向他们,璨珠的身体摇摇欲坠,全靠他们俩支撑着,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谁还能顾得上谁。
    “进庙堂!”璨珠说,申屠惊慌失措,“黑熊就在庙堂边上,它们现在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要是现在进庙堂,应该还没进去,就要进到黑熊的嘴里。我可不想身体被黑熊的爪子撕成一块一块的。这种死法太残忍。”
    两只黑熊并没有全部扑过来,个头稍小的黑熊留在树丛里继续寻找东西,个头稍大的黑熊一边狂怒一边飞快的向他们扑了过来,申屠哪有多少真材实料,他从怀里拿出两只木鸢,这种利用灵力控制的灵鸟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攻击力,一般用来通讯和发送信号用的,璨珠见他做无用功,急切的说:“你还是把木鸢收起来吧!这么小的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
    “猎音虽然死了,但是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她送出一只木鸢,这样她就能知道我在哪儿了,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怎么着也得填补生前遗憾,以后再也不分开了。”申屠满脸悲伤的说,桑月双手划过一道虚空,她的灵力虽然不及璨珠,但是撑起结界的力量还是有的。
    璨珠身体随着桑月的灵力爆发仿佛被掏空了似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忽然往下栽落,幸好申屠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黑熊越来越近,刺耳的咆哮声像锥子一样扎得人耳膜生疼,桑月双手吃力的维持结界稳固,刚好在黑熊扑过来的时候将三个人罩在其中,黑熊一头撞到了结界上,它拼命的用锋利的爪子扑向结界,每一次撕咬,结界中的三个人都随之心惊肉跳。
    申屠放出去的木鸢越飞越高,随后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这黑熊怎么这么讨厌,怎么还守株待兔,坐等着不走了还?”申屠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那头已经累得直喘气的黑熊,璨珠说:“这样呆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得赶紧躲到庙堂里去。”
    “根本行不通,我们能动,但是结界动不了!黑熊应该领略过结界的厉害,所以不再轻举妄动,我们现在跟它比的是耐心!我不相信它还能在外面等上我们一辈子。”申屠说,璨珠忽然松开申屠的手,看向桑月说:“我来拖住黑熊,你们尽快躲进庙里,要不然等另一头黑熊扑上来,我们谁也活不了。”
    “可是你的身体根本对付不了它,姐姐,你别忘了你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斧头帮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的信儿,每个人都会有一死,但是你绝不能死在这儿!”桑月紧紧抓住璨珠的手,申屠忽然勇敢的说:“如果我们三个人注定要死一个人的话,那就由我来吧!反正我孤家寡人,无牵无挂的,不像你们,每个人都有不能死在这儿的理由。”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桑月一把将申屠踢了出付去,申屠嘴上说得那么义薄云天,但是心理上却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他踉踉跄跄的摔到结界外面,险些就扑到黑熊的怀里,黑熊不由分说向他扑了过去,申屠虽然胆子不大,没什么功夫,但是动作敏捷,只见他左躲右闪,总能在黑熊的爪子抓到他之前逃脱。
    “你·····”璨珠也被桑月的动作吓了一跳,桑月一脸无辜的说:“我可没有公报私仇,是他自己要当英雄的。”
    申屠的尖叫声不绝于耳,黑熊体型庞大,跑动起来虽然快,但是很容易体力流失,申屠手脚并用,没几下便爬到了一棵大树上,黑熊不停围着大树绕圈子,仿佛在想办法将躲在树上的人给弄下来,它越转越快,脾气也越来越急躁,不进发出令人恐惧不安的怒吼声。
    桑月扶着璨珠,迅速跑到了庙宇,但是里面根本没有白雀族人所说的浮生井,只有一尊已经完全脱色的神巫婆婆像,眉目若隐若现,她慈眉善目的坐在莲花座上,目光温柔而平静的看向外面,前面的祭台上整齐的放着野果和煮熟的牛肉,在最中间的地方设有香炉,上面残留着几根尚未燃尽的檀香。
    “这情况不对。”璨珠说,桑月将门闩插上,“我们被黑熊围攻,情况哪会有对的。”
    “那个带我们来这儿找浮生井的的根本就不是白雀族人,这两只黑熊应该在这儿逗留很久了,他是故意将我们三人引到这儿来的!”璨珠后怕不已,不知不觉竟然中了别人的全套,更让她觉得可怕的是,她连对方是燕瘦环肥都不知道。
    “我们初来咋到。谁也不认识呀,哪能得罪谁,而且这儿的人都死光了,是谁想害我们呢?”桑月纳闷儿,璨珠面色原本就惨白,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惨白的面孔不堪一击,仿佛随时都会破裂,她指着神巫婆婆身后一段破旧的壁画说:“这壁画所讲的内容大概是如何提炼灵丹。”
    “这应该是神巫婆婆留下的,你看祭台上飞舞着众多鬼魂,它们随着虚无缥缈的香烟盘旋而上,陆陆续续的汇聚到一个倒置的红色葫芦里。”桑月聚精会神的看,璨珠走近一些,在葫芦的下首好像还留下一行字,由于墙皮胶落的厉害,连带着许多字也脱落了,只能连读再猜,“这上面的字大概是说神巫婆婆的红葫芦里已经收集了八百九十七只魂魄,在所有的数字中,九为圆满,倘若再加上三只魂魄,红葫芦就可以修得圆满,最终熬炼出噬灵丹,它是由精魂提炼,灵力厚积薄发,但是也会让人走火入魔,乱了心智,甚至还会坠入魔道,我想这应该就是神巫婆婆突然停止修炼的原因所在。”
    “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停止修炼的,或许是因为她突然仙逝,没有来得及继续修炼而已。又或许她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里根本找不再愿意献祭的灵魂,大概是这些因素才导致她搁置修炼的。”桑月说。
    璨珠仔细看了下,忽然在祭台的下面看到一本封面破旧的书,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名字,她仔细数了数,刚好是八百九十七个人,他们都是自愿献祭的,还都标有时间,而最后的标注日期距离今天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
    这就说明神巫婆婆是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停止修炼噬灵丹,她也许也在这个期间发现噬灵丹的危害,所以才会放弃修炼。而且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是来自村里的人,她在最后一页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姜涯苏。
    “你说九百个是圆满,那么现在还差三个就圆满了,我们两加再加上外面的申屠,刚好三个,我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桑月心惊胆战的说,璨珠说:“这世上很多巧合都是别有用心的人蓄意操纵的,神巫婆婆修炼噬灵丹的事应该是白雀族对外秘而不宣的秘密,外界不可能知道的。”
    “你是说神巫婆婆没有死,她停滞了一个月的工程就是为了等我们三个人?”桑月更加不可思议,璨珠还是想不通,“这就更说不通了,神巫婆婆要是真因为缺少三个人而停下炼丹,那她大可去山下随意抓三个上来,为什么要等我们?万一我们不来呢?她要是真像传说中那样神机妙算,应该能算到今时今日被灭族的厄运,要我说,传闻就是传闻,以讹传讹的话最不能信了,还不知道被别有用心的人掺和了多少鬼话和幻象。或许神巫婆婆和民间平凡风驱电扫的老太婆没多大差别,只是名字有些故弄玄虚罢了。”
    “你说这是白雀族对外秘而不宣的秘密,也就是说这个秘密是白雀族人都的秘密,有人因为贪生怕死而出卖了神巫婆婆,并将这个秘密泄露给了外人。”桑月忽然想到了师父,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儿,那个在屠杀在幸免于难的白雀族人为什么要蓄意栽赃申屠,并且还将他们偏偏带到了庙堂?
    想来那两头黑熊也是那个人刻意安排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八脚葵伏
    黑熊累得够呛,它耐心的坐在地上,不时用尖利的爪子抓扯身体,不时有许多黑毛从爪子里飞落出来,在黑熊的左腿上,已经有很多被连根拔起的皮毛,露出惨白的皮肤,它一边挠痒痒,一边盯着树上的和他一样烦躁不安的申屠。
    “在狗熊,我给我摘果子吃,你就别吃我了呗,我这身子板全都是骨头,一口咬下去只怕会塞着你的牙缝。”申屠从未见到过这种奇怪的树,上面的果子也是同样如此,像是传闻中的人参果,细长的身体呈淡白色,像葫芦一样,圆圆的上部分像是婴儿的小脑袋,隐约还有没有完全长出来的五官,中间明显有弧形曲线,在最下首微微收拢,像是两只粘在一起的脚,被红色的升腾吊在树叶之间。
    “我的娘呀!这都是什么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吃!”申屠想到吃,肚子不禁控制不住的咕咕叫起来,他随手摘了一个,用手摸了摸像极人脸的果子,有点下不了嘴,“我实在是饿了,吃了你也是迫不得已的,你放心好了,吃了你之后,我会给你念往生咒,超度你的。”
    “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挺爽口。大黑熊,你要不要来一个尝尝?能在这福地长出的果子自然和其他地方的果子不一样,而且这果树得有多大的仙灵才能结出像人一样的果实,说不定吃了之后就能成仙了呢!”
    申屠还是忍不住咬了一口,皮嫩肉香,味美多汁,鲜红的液体像血一样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大黑熊狂躁不安的站了起来,它疯狂的抓扯树皮,摇得大树花枝乱颤,申屠要不是反应迅捷,及时抓住手旁的树干,他这会儿应该连人带果子一起落到黑熊的嘴里了。
    “那个果子不能吃。”先前领着他们三人来庙宇的白雀族人突然惊慌失措的站在不远处说,黑熊看到他,二话不说立刻扑出他,申屠站在树上大声疾呼说:“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跑呀!黑熊会把你大卸八块的!”
    白雀族人似乎并不畏惧黑熊,这时另一头正在树丛里不停探索的小个子黑熊忽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吓得申屠全身一个得瑟,原本扑向白雀族人的黑熊听到小个子黑熊的吼叫声后,果断的掉转方向,向小个子黑熊飞奔而去。
    “你这个骗子!干嘛要把我们三骗到这儿!你到底是不是白雀族人!还是被什么人给胁迫了!”申屠见黑熊离开,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用手抹了抹嘴上的果汁,白雀族人战战兢兢的看着他,眼里的惊恐愈演愈烈,仿佛看到了鬼怪,不停的往后退,申屠大声训斥说:“你看到鬼了吓成这样!有你这样羞辱人的吗?难道我长的比你还要难看!”
    “申屠,小心后面!”这时璨珠和桑月从庙堂里走了出来,申屠隐约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带着腥臭气味儿的热气,像热浪一样滚滚而来,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脚边多了一个说不出形状来的影子,长长的触手随风飘舞,他总算明白白雀族人看他的表情为什么像看到鬼似的。
    “你不要乱动,不要呼吸,装死就对了,八脚葵伏脾气暴躁,嗜血成性,不过它却对死物不感兴趣。”看来这个叫八脚葵伏的怪物应该来头不小,要不然白雀族人的表情不会像是倾家荡产一样绝望,桑月本想从后面偷袭八脚葵伏,却被璨珠一把拉了回来。
    “他怎么能不呼吸?又不是真死了!现在不救他,不用等一会儿,八脚葵伏就会将他从头到尾吞下去的!”桑月心急如焚,申屠虽然很讨厌,但是先前大义凛然的举动不是让她小小感动了一把,璨珠说:“我比你更担心他的安危,论交情,我和他可算是老相识了,只是你发现没有,八脚葵伏似乎并不想伤人。”
    “不想伤人,你看到没有,它的舌头都快伸到申屠的胳肢窝里去了!不需要太用力,就能将申屠撕成两截。”桑月也很好奇的打量八脚葵伏的怪异举动,申屠紧张的都快忘了呼吸,他看到自己的影子都快抖成筛糠,和像蛇一样扭曲而剧烈颤动的触手遥相呼应,八脚葵伏将长长的舌头从申屠的衣领里缩了回来,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层粘热而恶心的液体。
    “刚逃离熊口,这又掉到怪物的嘴巴里,这时运不济也没这样倒霉的吧!”申屠发出微乎其微的呼救声,八脚葵伏这个名字充分描述了它的形象,它很像龙,但是却比龙多出四条腿,指甲像刀一样尖锐而锋利,胡须又长又细,随风飘舞的姿态很曼妙,全身覆在深蓝色的鳞片,阳光下闪着绿翡翠一样的光,拳头大小的眼睛闪着凶光和戾气,在眼睑上还有密集而绵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却也可爱,如果它眼里没有杀气的话,那就更可爱了。
    八脚葵伏长长的触手忽然紧紧的缠住申屠的腰,勒得他心脏都快从嗓门眼里给挤出来,舌头长长的伸到外面,一副吊死鬼的样子,桑月和璨珠走到外面,八脚魁伏似乎发现身后有人,缠住申屠身体的触手更加紧致。
    申屠的尖叫声几乎已经用上了洪荒之力,惊得山下的山雀和鸟兽四处逃散。八脚葵伏就这样卷着他腾空而起,桑月双手在半空中划过一朵锋利的灵光,兀自旋转的灵光发出犀利而清秀的声音,像离弦之箭射向八脚葵伏,哪想八脚葵伏仿佛早就察觉到了,粗长的尾巴仿佛铜墙铁壁。
    桑月的灵花在撞到它尾巴上的一瞬间又被反弹了回来,仿佛灵力比她所赋予要强烈的多,璨珠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桑月的胳膊,将她往后面退了一步,灵花狠狠的撞击地面,一时间尘土飞扬,烟雾弥散,发出剧烈的爆破声,桑月惊恐万状的看着她原先所站的地方已经被撞击出一个巨大的土坑。
    “果子给我好吃,你还是吃果子吧!吃了我你会消化不良的!”申屠被头朝下悬吊在半空中,他将吃了一口的人形果子拼命的往上举,八脚葵伏在看到果子的时候,舌头竟然忍不住的伸了出来,申屠再发出惨叫:“你吃到我的手了!荤素掺在一起吃,你肯定会拉肚子的!所以说,你还是将树上的果子全部吃完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吃我!”
    璨珠忽然向桑月使了个眼色,桑月心领神会,她凌波微步,转眼间便出现在了白雀族人的面前,他还没来得及目瞪口呆,便被桑月一把揪住领口,将他扯到了璨珠的面前,璨珠打开门,桑月见他不肯进去,乘其不备,在他后面帮了他一把,一脚将他踹了进去,白雀族人的脸刚好撞到了香炉,蒙了满脸的白灰。
    “桑月,这次你可得听我的,千万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什么都还没问出来,一个失手就把人给弄死了。”璨珠故意说,桑月愣了一下,随后迅速反应过来,“姐姐,不是我失手,是那个人的头盖骨太脆了,我只是轻轻的拍了一下,脑浆像豆腐花一样到处飞溅,害得我那件最喜欢的衣服也被沾染了。不过这次我又想了另一个招儿!”
    “两位女少侠,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我!小的命贱,哪能犯得着二位女英雄亲自动手。”白雀族人哭丧着脸说,面目全非,璨珠说:“你为什么要将我们带到这儿。是谁在幕后指使你的,还有,神巫婆婆的仙骨在这儿。”
    白雀族人低头不语,桑月叹了一口气,她从怀里拿出一只装有蛐蛐的小盒子,故意说:“听说这个东西最邪恶了,特别喜欢吃人的内脏。别看它长的丑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机灵鬼,它会选择先从人最脆弱的地方侵入,比如说眼睛,它会先吃掉人的眼睛,然后再顺着眼眶钻进鼻腔里,再从鼻腔滑进食道,到了食道,就到它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听说它会先从心脏吃起,然后就肝脾胃肾,不过这些都是传闻,到底是不是这个顺序,我也没有亲眼见证过,是先吃肝还是心,还是肾,或者是胃,我特别想知道,姐姐,你能不能把这个人先借给我用一下。”
    “不管哪个顺序,会不会太残忍了!”璨珠配合她演戏,桑月指着依然被八脚葵伏吊在半空的申屠说:“他再惨还能有申屠惨。朋友一场,死到临头也不能为他做些什么,不过给他找个垫背的,我觉得这是作为他朋友义不容辞的责任。”
    “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也从他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多说无益,只会浪费时间。”璨珠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桑月故弄玄虚的将盒子伸到他的面前,白雀族人吓得闭上眼睛,桑月哈哈大笑,“你以为你闭上眼睛它就咬不着你的眼珠子了,这还不是跟吃饺子一样,咬破了皮,里面的馅儿不就自动露出来了!你是不知道,我这宝贝上次吃人好像还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儿,把它丧心病狂的野心野性都给饿出来了,我要好好谢谢你解了它的燃眉之急,放心好了,你死了之后,我会把你的骨头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让你入土为安的。”
    “我说!我说!求你们别这么残忍!”白雀族人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桑月指着外面被八脚葵伏用来荡秋千的申屠说:“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还没让它吃你眼珠子你就觉得残忍了,那么申屠被怪物用来荡秋千就不残忍?我看着都觉得快要吓死了,不信你上去被荡几圈试试。”
    “是谁指使你来陷害我们的?”璨珠不失时机的问,桑月见他犹豫,毫不犹豫的打开盒子,白雀族人立刻回答说:“是族长。”
    “族长是神巫婆婆吗?”璨珠问,白雀族人说:“不是。”
    “那到底是谁,能不能一次性说出来,别卖关子!你舌头不大利索,吞吞吐吐拐弯抹角,要不要让我给你捋一下!”桑月恶狠狠的冲他瞪眼,璨珠问:“跟她的师父有关吗?就是比我们先前到这儿的那个女人。”
    “神巫婆婆是我们这儿的活神仙,山上的村民世世代代都在山上繁衍生息,从未下山,由于四周布有结界,山上的人下不去,山下的人也上不来,村民一直忠心耿耿的供奉神巫婆婆,那个叫晚虹的女人曾在二十几年前来过一次,和我们的族长有些交情,族长知道神巫婆婆所炼的灵丹可以长生不老,就问她索要过,好说歹说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但是神巫婆婆就是都不给,说是会招来天庭震怒,后来族长就将神巫婆婆修炼不死灵丹的消息故意泄露到了山下,引得山下的鬼谷族蠢蠢欲动,族长这么做就是想利用鬼谷族大肆入侵来逼迫神巫婆婆交出灵丹,我也不知道晚虹是怎么打破结界的,三天前就和族长暗中策划了这场阴谋,只是没想到晚虹想要独霸神巫婆婆的灵丹,就将入侵上山的鬼谷族和白雀族全都给杀了,以除后患。整件事的大概经过就是这些,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不信你产可以去问晚虹。”白雀族人说,仿佛有假话他就不得好死一样,璨珠和桑月面面相觑,桑月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师父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自然也一落千丈。
    “所有的人都死光了,而你却毫发无损的活着,要说你是无名小卒,你却是唯一的幸存者,晚虹没有杀你灭口,我想你身上应该有她不敢杀你灭口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就是她千方百计想要得以的。你一日不交出来,她就一日拿你没办法,晚虹是芙雪仙子的妹妹,我想她想从神巫婆婆这儿得到的应该不是长生不老的灵丹,应该比灵丹更重要的东西,我且问你,神巫婆婆到底在修炼什么东西,为什么她的记事本上妄了八百九十七个人,圆满是九百,还差的三个人就是我们三个吗?”璨珠开门见山的问,桑月眼神逼迫的看着他,“想来你是个大人物。能把我师父耍得团团转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这个山村与世隔绝,你又是条大鱼,你不嫌这鱼塘太小了吗?”
    第三百一十七章 真相
    “我只是白雀族的普通百姓。”白雀族人说,桑月冷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把你的心挖出来,我就会知道你是不是普通的百姓了。”
    “桑月,休得胡来。”璨珠挡在她的面前,桑月着急,“你是不是糊涂了,护着他干什么?你看他长了一副没心没肺的脸,对他再好也不会报答你的。”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得以的苦衷,就像我一样,来这儿也有我说不出的苦衷,我时日无多,快要死了,本想请求神巫婆婆帮忙,给我多一些时日,有些事情,不管要付多大的代价,都不要带到下辈子变成遗憾。这位兄弟,我们无冤无仇,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能理解你对我们的防范和戒心,话又要说回来了,谁不到是到穷途末路才去选择自己不愿意选择的路,我不怕死,也不怕没有来生,只是害怕会辜负那些对我念念不忘的承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你能帮我,就是让我给你下跪,我也在所不辞。”璨珠说着就要下跪,桑月却拉着她说:“你干嘛呢这是!求人不如求已,他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又怎么能顾得上我们!姐姐,你不是一向最坚强的吗?虽然我们目前的处境很危险,但不是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嘛,你的膝盖也太没尊严了。”
    “走投无路?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申屠被八脚葵伏荡来荡去,他都被吓晕了,我们却束手无策,不是所有事情光靠嘴硬就能改变事实的。在我看来,低头不算认输,要输也得输得光明正大,比起糊里糊涂的死在这儿,这比下跪更有尊严。”璨珠说,桑月嘟着嘴说:“就你能说会道,说什么都有理,我说什么都是强词夺理。你都是对我,我什么都不对,只会摆架子装腔作势。”
    “我是鹿融。”白雀族人终于开腔,桑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说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呢!原来你就是那个喜欢偷鸡摸狗的鹿融。”
    “你们认识?”璨珠好奇的问,白雀族人用手从脸上一抹,原本尖嘴猴腮的面容逐渐变得明朗清逸,眉宇间还有几分青涩和秀气,璨珠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桑月半途拦截下来,“你的力气本来就不多了,用不着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你这么给他长脸,他会得意忘形的,我要是你,现在能吃多少吃多少,灵力不够,养分来凑,把精神养足才能把这小子的前世今生给了解清楚了。保证让你百思不得其解。”
    “桑月,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用不着这样尖酸刻薄的,你嘲笑别人,难道你的处境就会变得比他好了吗?”璨珠说,桑月撇撇嘴,瞪向鹿融,“别以为姐姐替你说话你就不是偷鸡摸狗的鹿融了,你的事情我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给你记在心里。”
    “记在心里,那你不就是喜欢人家了吗?”璨珠笑着说,桑月像是受到羞辱似的,脸红脖子粗,“我记着他是因为我要时刻提醒自己,以后再遇到像他这种斯斯文文却心术不正的人远一些。姐姐,你知道他偷了我什么东西么?偷了我的肚兜!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只是可惜了这张人模人样的嘴脸。”
    “我要是早知道那肚兜是你的,你白送给我我还嫌上面的牡丹花颜色太艳了呢!”鹿融显明身份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桑月气到不行,“你偷拿别人东西还有理了还,盗亦有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理直气壮的贼,做贼得守住做贼的规矩,你连贼都做不像,也难怪你混到现在却还是这副半死不活,。我要是你,活着就是对生命的羞辱,现在就一头从悬崖上摔下去,不摔个粉身碎骨不罢休。”
    “求求你们看在我快要死的份上别吵了。”璨珠说,桑月狠狠的瞪了眼鹿融后,神情愧疚的看着她,“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可能是因为我对偷鸡摸狗的人有种与生俱来的敌意和反感,每每想起,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为民除害的欲望。”
    “我是神偷,神偷当然得满世界去偷自己想偷的东西,名声是一点一滴慢慢积累起来的,你能记得我,就说明我功夫下得深,不偷东西难道去锄禾日当午?我总不能辜负我的名声,再说,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的私欲才去做那种事的,你知道什么叫侠盗?什么叫劫富济贫,乱世出英雄,这是命运赋予我的责任,反正我偷来的东西全都分给了当地贫苦的百姓。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卑鄙无耻,也不至于偷偷摸摸藏在这儿。”鹿融把自己的身份说得很用心,桑月说:“难得你有这份悲天悯人的用心,只可惜就是遗臭万年,名声不大好,你是英雄嘛,侠盗嘛,英雄总要比平民百姓承受更多的责难和责任,不管我的话说得有多难听,反正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已经很多年了,你让我发几句牢骚又怎么了!我还没有让你把偷走的肚兜还给我呢!”
    “谁稀罕要你的肚兜,要不是被困在这儿,我早就快马加鞭还给你了。”鹿融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团皱皱巴巴的红色肚兜,一脸嫌弃的想要扔向她,桑月惊慌失措的躲到璨珠的身后,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还揣在身上,下流。”
    “不揣在怀里,难道你还想让我把你的肚兜做成旗帜,天天扛在肩膀上随风飘舞?你当你的春风里的杨柳枝?”鹿融没好气的还击,桑月见璨珠的脸色不好,立刻说:“你在这儿潜伏多年,是不是也奔着神巫婆婆的灵丹来的吧?我师父没有杀你,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
    “你们猜得没错,神巫婆婆的确在修炼邪魔外道,不过在她觉醒之前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九代表圆满,只要凑齐九百只魂魄,她就会以自身的灵力加上纯净魂魄的力量修炼出举世无双的噬灵丹。这件事晚虹在和族长里应外合之前她就已经摸索清楚了,我虽然也早就知道,可是没有人相信我,神巫婆婆是村里人世世代代供奉的活神仙,所有人都相信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成全所有人的幸福和安宁。”鹿融说,璨珠问:“那她真的死了么?”
    “当神巫婆婆发现噬灵珠的危险后就停止修炼,没想到晚虹暗中偷袭了神巫婆婆,致使她重伤,强迫她继续修炼噬灵珠,神巫婆婆为了不让噬灵珠落到晚虹的手里,就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没想到噬灵珠在晚虹的灵力控制下形成了反噬,神巫婆婆即使没有受伤,也抵挡不了噬灵珠巨大的力量,我亲眼看到她被噬灵珠吞噬了,什么也没剩下,晚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我的,神巫婆婆知道我的身份,平时也传授我一些简单的法术和功夫,她就是担心噬灵珠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她就嘱咐过我,如果她控制不了噬灵珠,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就将噬灵珠丢进后山的百枯崖,她在崖底种满了很多奇怪的花,我从来都没见过,她说那些花所释放出的灵气可以化解噬灵珠的煞气,还有,你们所看到的八脚葵伏就是神巫婆婆留下的护山神兽,它现在变成这样是因为晚虹屠村的时候和她有过一次交战,它被伤到了脑袋,变得神志不清,一直盘踞在娃娃树上,对了,这个村子的女人是不会生孩子,所以,想要孩子,只要吃一颗娃娃果,第二天就能怀上孩子,因为这儿有神巫婆婆灵力护佑,这儿的百姓有的甚至已经活了四五百岁,最小的也得有一百二十岁,娃娃树二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所以他们祖祖辈辈繁衍生息的速度并不是快。”鹿融说,璨珠总算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一切都是晚虹一手策划的,看来也不用去找浮生井了。
    “那么噬灵珠还在百枯崖吗?”桑月问,鹿融说:“话是没错,不过神巫婆婆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在百枯崖设了很多幻境,晚虹的确很厉害,但是她一旦进入神巫婆婆所设的幻境,她只有一层的把握从百枯崖活着走出来,而且,噬灵珠隐藏的位置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除了我,论她有天大的本事,别说是拿了,就是看也未必能看上一眼。这就是她拿我无可奈何的原因。”
    “神巫婆婆既然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为什么就没能预料天她守护的百姓被人一夜间全都杀光了呢!”桑月问,璨珠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问了,神巫婆婆已经仙逝,不管她有没有守护住自己的现职,事实面前,任何质问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你又如何预料到自己的师父会是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鹿融反问,桑月无话可说,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师父会为了私欲而不择手段,她的残忍和狠辣让她难以置信,忽然对她有些陌生,总觉得她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温顺而柔和的师父。
    “晚虹现在一日拿不到噬灵丹,就一日不会离开这儿,当然,也不会放过我们。”璨珠说,桑月后背无力的靠在墙上,“师父罪孽深重,杀了那么多的人,作为她的徒弟,我都不知道能为这些无辜的村民做些什么才能挽·······人都死了,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冤有头债有主,你师父的血债要还也轮不到你来还,要是师父犯错都由弟子来承担的话,我也下山多收几个徒弟去,反正有徒弟替我顶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假如人人都有恃无恐,这个世道岂不要乱了分寸,老天是不会让那些为所欲为的人活得长久的。”鹿融语气悲愤的说,桑月忽然觉得难过,璨珠看出她的想法,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们与其在这儿多愁善感,还不如想想办法救申屠下来,他一直这么头朝下吊着总不是办法。”
    “就是呀,血一直往脑袋里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他的脑袋给撑爆了,天女散花千载难逢,要是满天飘散豆腐花,那可就大煞风景了。”桑月说,璨珠看向门口,随后又向桑月使了个眼色,鹿融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这时,破旧的木门突然传来一阵四分五裂的爆响,破碎的门板到处乱飞,璨珠和桑月还好早有准备,堪堪躲过到处横飞的碎木板,鹿融的反应也挺敏捷,只是胳膊处被碎木板划出半寸长的口子,并无大碍。
    “师父!”桑月在看到在烟雾弥漫中逐渐清晰的身影就是晚虹时,吓得面无人色,她惊慌失措的看着她,晚虹厉声说:“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快到为师身边来。”
    “我······”桑月左右为难,晚虹的脸色更加难看,“咱们师徒分离那么久,难道你已经不记得谁才是你的师父,为师记得很清楚,你小时候最听师父的话,从未违逆过师父半分,如今你却为了一个外人公然顶撞为师,那么多年,为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长大,就是养长狗,看到它的主子的时候,也会摇一摇尾巴的,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为师看错你了,养了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难道你连条狗都不如么?”
    “可是你杀了那么多的人!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非要置他们于死地!”桑月哭着问,晚虹冷笑,“为师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桑月,你过来,到底是为师一手长养大的,为师如何狠得下心责怪你,你过来,回到为师身边,为师对也你的无知的愚蠢既往不咎,咱们还是师徒关系。”
    “师父,你不能再这样一错再错下去,再往前一步就覆水难收,噬灵丹真的比人命还要重要么?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人,你心疼我,是因我是你亲人,可是他们也有亲人,也有值得他们去疼爱的人。师父,你不要再找噬灵丹了好不好,我会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当作我的父母亲孝敬。”苦海无边,回头是崖,桑月希望师父能够悬崖勒马,晚虹心里猛地一痛,她刻意忽视这样的痛,这是一条不归路,但是她已经走到一半,想回头也回不了,只能一鼓作气走下去,她缠在手腕中的袖子忽然像绳索一样甩了出来,紧紧的缠在桑月的脖子上,她胳膊猛地一收,桑月便被她拉到了眼前。
    “你是什么东西,做了我的徒弟,就得听我的命令,你也敢教我怎么做事,不知天高地厚,实话告诉你们,噬灵丹,我势在必得!就算将这儿一寸寸的挖开,我也有这个耐心。”晚虹眼里的恶毒和冷血让桑月凉了心,也看清了师父的真正面目,桑月被水袖缠得喘不过气,璨珠却不慌不忙,“我相信噬灵丹在你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你想得到它也无可厚非,桑月是你一手抚养长大的徒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么长久的相处里,我相信她不仅仅是你的徒儿那么简单,两个相依为命的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如果你连你的亲人也能下得了手,即使得以了噬灵丹,最后连个愿意和你一起分享的人都没有,我想你失去的将会比噬灵丹更尊重的东西。”
    “都快死了,你还那么伶牙俐齿,能在我面前做到临危不乱的,你算是其中一个,神巫婆婆已经死了,你的心愿只怕要落空,如果你愿意归顺我,或许我有办法做到神巫婆婆做不到的事儿。你和桑月也算是缘分一场,她又是我的徒儿,我虽然不太喜欢你,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稍加磨练,他日必成大器,总比我这不争气的徒儿厉害多了,我可以看在桑月的份上拉你一把,像你这么年轻就死了,未必太可惜。”晚虹说,璨珠冰雪聪明,哪会看不出她的动机,她那儿已经有要卸磨杀驴的先例,翻起脸来连徒弟都可以六亲不认,她一个外人又在她眼里算得哪根葱,哪根蒜。

    第三百一十八章 怀孕
    两只黑熊疯狂的围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球打转,其中一个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将草丛里的玉球吞了下去,两抹巨大的黑影这才慢慢的消失在树丛里,璨珠看了眼被悬在半空的申屠,随后看向晚虹说:“既然大家已经达成一致,申屠是我的朋友,只要你愿意帮我救下他,我就考虑下你的提议。”
    “是啊师父,申屠他已经被吊了大半个时辰,再这么吊下去,他脑袋会爆炸的。”桑月毫无底气的说,晚虹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你那么紧张他,你跟他很熟吗?”
    “你以为所有人都得跟你一样视人命如草芥,桑月关心别人其实用不着熟与不熟,因为她的心是热的,可以给许多陌生人带来温暖,不像你,冷的只剩下你自己,除了伤害和争夺,你身上几乎已经没有值得别人铭记的优点了。”鹿融冷冰冰的说,晚虹冷冷的瞪他一眼,要不是眼下需要他,她哪会给他说几句风凉话的机会。
    “救命!”申屠神智忽而清醒,忽而恍惚,这时盘踞在娃娃树上的八脚葵伏察觉到异样,神情警觉的扬起头,被触手卷着的申屠也被徒然高举,鹿融蹑手蹑脚的走到树下,他满脸虔诚的跪在地上,八脚葵伏虽然凶神恶煞,这千百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的守护着村庄安宁和祥和,它看见有人向它朝拜,脑袋又瞬间低了下来,申屠迅速下落,脑袋险些就要磕到地上。
    “师父,她这是在做什么?”桑月低声问,晚虹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神巫婆婆都死了,这只长了八只脚的庞然大物也不足为俱,再说了,在她眼皮底下,一个小小的神偷又能搞出什么花样,她淡漠而诡异的笑容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傲然,还有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应该是在祝祷,神兽之所以与普通的野兽不一样,那是因为它们具备一种与生俱来的灵性,它可以察觉到主人的变化,预测吉凶,如今它的主子死了,没了主心骨,它神智涣散,过不了多久就会疯魔,我看他就是把膝盖跪烂了,八脚葵伏也未必能感应到他的请求,到头来还不是猴子捞月一场空。”晚虹自信过了头,必然成了自负,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成为她的对手,不禁松了几分戒备。
    璨珠清晰的看到鹿融在磕头的时候,指尖隐约闪着蓝色诡异的光,紧接着这若有若无的蓝光顺着地面一路攀爬到了娃娃树翘出地面的树根,八脚魁伏就盘踞在娃娃树上,它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闪闪发亮的鳞片上忽然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蓝光。
    “听说谁听了娃娃树的果子谁就会怀孕,师父,这是真的吗?”好在桑月一直在问晚虹问题,晚虹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八脚葵伏身上一闪而过的变化,璨珠不禁松了一口气,神巫婆婆既然预测到了这么一天,势必会做足了准备,晚虹再怎么厉害,不过是靠偷袭和不择手段取胜,聪明反被聪明误,很多时候,聪明的人都会死在自己的手里,况且以她的资历,又岂能是神巫婆婆的对手。
    以五十步笑百步,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最终的赢家,就在就摆出旗开得胜的姿态,未必太小人得志些。
    “八脚葵伏已经神志不清,它根本听不到我的请求,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控制它。”鹿融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泥土,晚虹说:“说。”
    “现在是八脚葵伏最虚弱的时候,等它缓过劲儿,排山倒海的力量即使神巫婆婆返世,也未必牵制得了,我的意思很简单,这儿谁的灵力最强,就可以将它强制征服,不管它以前是守护谁的,谁牵制得了它,谁就是它的新主子。晚虹,我们几个技不如人,这么大的便宜,只能让给你捡了。”鹿融一脸无奈的说,这话刚好说到了晚虹的心坎上,自从阿呆死了之后,她也想身边能有个死心塌地陪着她的神兽,人心不古,尔虞我诈,有时候兽的世界远远要比人要单纯的多。
    晚虹不再犹豫,鹿融和桑月一左一右搀扶着璨珠往后退,璨珠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鹿融微微一笑作以回应,两人虽然没有语言交流,各自却心知肚明,桑月看着他们两个怪异的表情,想问却又不知怎么问,鹿融说“没想到申屠这小子还活着。”
    “你没事儿瞎咒他做什么!他要是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桑月说,鹿融说:“这儿口粮紧缺,他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饭,都让他一个人给吃了,我们其他人还不得饿死。”
    “吃了娃娃树的果实就能怀孕,这是真的吗?”璨珠问,桑月忽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八脚葵龙没有勒住他之前,他就已经吃了一个,难道他肚子里面已经有一个孩子了?男人生孩子,这么荒诞的事情我可是从未听过,如今算是开了眼界。”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村里的人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寿命,自然会失去常人一些能力范畴,万物的精妙之处就是相生相克,只要他再吃几颗落胎草,肚子里的孩子也将消失于无形。其实人活那么长久做什么。今天重复明天的生活,后天又将经历今天的事,千篇一律的生活最没意思,枯燥无味,每天就是吃喝玩乐的事,我才在这儿生活几年就已经不想活了,真的不敢想像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人,把人生都活成了化石。”鹿融感慨万千,桑月说:“你千万别把自己说得像得道成仙似的,无欲无求,看破红尘,你先前被吓破胆的样子我可是给你记得清清楚楚。”
    “我那是演戏给你们看的。谁吓破胆了,我是那种没有骨气的人吗?别用你小肚鸡肠的眼光来猜度我的想法。我也是有尊严的。”鹿融还真被吓着了,当然不是她们,而是大开杀戒的晚虹,璨珠目不转睛的看着晚虹指尖迸发的灵光将八脚葵伏死死的困在其中。
    八脚葵伏仿佛意识到有人牵制它,奋力挣扎,触手剧烈颤动着,申屠刚好从松懈的触手里滑落下来,鹿融不由分说,用灵力在他即将摔向地面的瞬间将他及时托住,申屠心有余悸的看着被灵光笼罩中苦苦挣扎的八脚葵伏,要不是双脚发软,头晕目眩,他早撒腿跑了。
    “你没事儿吧?能看到这是几吗?”桑月在他眼前竖起两根手指着,申屠现在连翻白眼的力气也没有,气若游丝的说:“拿开,我又不瞎。”
    “先把他扶到屋子里休息一下。”璨珠说,申屠没有见过鹿融,向他招了招手,“你背我过去。”
    “你让我背你?”鹿融肯定不情愿了,桑月说:“大丈夫就得舍己为人,你背他一下,他又不会粘在你的背上不下来,我看他全身的骨头至少断了一半,这样的关键时刻,你这辈子或许只能遇到今儿一次,难道你想让他自己爬进去?对了,他吃了娃娃果,肚子里怀着孩子,爬也不方便,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谁有孩子了?”申屠挣扎着坐起来,桑月不怀好意的说:“你肚子里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想拉肚子,可能是昨天吃了一只没有完全烤熟的山鸡。”申屠只觉得肚子里好像有团胀气不停的往外撑,桑月故弄玄虚的说:“该不会要生了吧?我听说生孩子之前都会有这种感觉,可是十月怀胎,哪有省略过程,这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这也太骇人听闻。”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你准备十月怀胎生孩子了!”申屠的精神仿佛被这鲜亮的话题点燃了,连眼眸里也有了光亮,桑月双手叉着腰,用手指了指他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说:“恭喜你,肚子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鲜活的小生命,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呱呱坠地的。给小孩子起名字的事情一定要披星戴月,我看你的面相多半是生女孩儿的多,女孩的名字最难起了,你得好好考虑该给她起什么名字好,起不好,会让人笑话的,日后也很难嫁出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个男人,怎么会怀孕呢!”申屠这下完全清醒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里面仿佛真有个到处乱踢的东西,他发出杀猪般痛苦的嚎叫声,桑月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飞出来了,鹿融搀扶着他站了起来,申屠挡开他的手,“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肚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太可怕了!你们这些人!”
    “谁让你嘴谗,偷吃了娃娃树的果实,就是你先前吃得有滋有味的娃娃果。”桑月笑着说,申屠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大惊失色的看向挂满人形果的大树,他像大受打击似的往后退,“男人生孩子,千古奇闻,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们别闹了,鹿融,你赶紧支个招儿吧!他没被八脚葵伏吓死,倒被你们给吓死了。”璨珠说,鹿融叹了口气,“这么大的肚子,孩子该成形了吧!罪过罪过!”
    就在这时,晚虹的灵光逐渐从八脚葵伏的身上退去,八脚葵伏仿佛被全部抽空力气似的,重重的从半空中摔了下来,“砰”的一声,飞沙走石,草木横飞,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地面剧烈震颤,四周的石头都被震碎了,七零八落,满地都是,更可怕的是。
    八脚葵伏的尾巴刚好压在了娃娃树上,巨大的娃娃树被八脚葵伏强大的冲击力拦腰折断,满枝头的娃娃果随着娃娃树的死亡而迅速腐烂,化成一滩滩鲜红的血水,这是白雀族用来繁衍后代的生命之树,如今毁于一旦,之后怕是再也不会有白雀族的后裔。
    “白雀族将会和神巫婆婆一样,消失之后永远都不再出现。”鹿融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桑月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了申屠隆起的肚子上,“如果申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么白雀族真要断子绝孙。”
    “这关我什么事儿!我不要生孩子!谁爱生谁生去,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生,传出去我会被人活活笑死的!”申屠哭丧着说,璨珠忽然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你们这是不要命了么?申屠,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晚虹要是知道你肚子里还有一个白雀族的余孽,她一定会连同你一起斩草除根的!”
    “为什么是我。”申屠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牙齿紧紧咬着衣袖,桑月忍着笑,将大腹便便的申屠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来,鹿融一脸同情的说:“为什么我们那么多人都没有吃娃娃果,就你吃了,说明你和白雀族有缘。”
    “你以为有着这样的缘分很荣幸吗?你想要我可不可以送给你?拜托快点拿走!我可不想做这样的盖世英雄。”申屠高高的肚子,几乎快要看不到脚尖,都说怀胎十月,这才几个时辰肚子就大成这样,按这样的趋势发展,过不了多久就得生了,万一生出个不伦不类的怪物,他这辈子可就白活了。
    八脚葵伏温顺的像是一只对主人忠心耿耿的狗,它服服帖帖的趴在地上,晚虹试探性的向伸出手,八脚葵伏忽然打了个鼻响,吓得晚虹下意识的收回手,申屠一手抹眼泪,一手摸着不停颤动的肚皮,桑月嘘寒问暖,还不明小声安慰他,申屠越想越伤心,晚虹被他奇怪的举动吸引了,璨珠看向八脚葵伏,它安安静静的趴在地上,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立刻没了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的气场,不过,她再次看到从它眼睛里掠过的蓝光,从鼻尖迅速向尾巴蔓延。
    那蓝光,是从鹿融的手里传送出去的。她虽然不知道那蓝光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有一点可以确定,晚虹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掉进了鹿融为她精心准备的陷阱里,这一次,论她有多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
    置死地而后生。
    “他肚子怎么鼓得这么高?”晚虹的注意力还是落到了申屠的肚子上,还是璨珠反应快,笑着说:“他得了一种怪病,已经好长时间了,之前一直没有发作,突然发作出来就排山倒海,势不可挡,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几个人就你本事最大,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可以救救他。”
    “你还会揶揄人,我可没那么多的闲情逸致救他。这么荒僻的地方,直接把他扔到山下不就得了!省得他跟快要生孩子一样乱哼哼,我最讨厌男人阴阳怪气。”晚虹果然被璨珠糊弄过去,申屠满头大汗,指着晚虹的身影说:“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你说谁阴阳怪气!我又不是太监,哪来的阴阳怪气!”

    第三百一十九章 托孤
    “你还是把多余的精力用在生孩子上面。虚脱了,我们可找不到食物给你补充营养。”鹿融笑,桑月也跟着符合说:“就是就是,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男人生孩子的,你说是从哪儿生的?我听娘说,孩子都是从胳肢窝生下来的,那么男人生孩子是不也得从胳肢窝生!”
    “胳你个头,都给我滚开,让我自生自灭跳下去得了!”申屠又开始抓狂,桑月用帕子替他擦汗,“别紧张,万事开头难,谁都会面临第一次的经历,下一次再生的时候,你不就有经验了嘛!不用怕,我们会陪在你的身边的!到时候只要用力就行了!”
    “还有下一次!我又不是老母鸡,想生几个就几个,救命!谁来救救我,不对,谁来给我一刀,让我痛痛快快脱离苦海。”申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时鹿融郑重其事的说:“只要你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你就是白雀族未来的族长。”
    “你当我是傻子!白雀族的人都死光了,即使把孩子生下来,就两个人,我当族长,那么孩子是不是未来的族长继承人?”申屠勃然大怒,鹿融指着广袤而优美的雁回山说:“这座山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你好像对这儿挺了解?”申屠呼吸急促的问,鹿融点了点头,“我在这儿生活了六年,谈不上了解,但是相比你们可以说是非常了解。”
    “这么好的条件不能浪费在我身上,我看你面相非常适合当族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我肚子里的东西弄到你的肚子里?这样这片山就是你一个人的。”申屠说,鹿融若有所思的说:“有一个办法可以做到,但你得受点罪。”
    “为了保住我的尊严,砸锅卖铁都愿意。”申屠信誓旦旦的说,鹿融看向桑月说:“你去找把快一点的刀。”
    “要刀做什么?”申屠不安,鹿融说:“当然是将你的肚子剖开,将里面的小生命直接取出来。你不用担心,我的刀法很好的,虽然有点痛,但是比起你的尊严,我还是觉得挨上一刀也值得。作为男人,我理解你的选择。”
    “会很痛么?”申屠吓得眼睛都直了,桑月大笑,“皮开肉绽哪有不痛的,鹿融,我听说你们这儿好像有个人和他情况差不多,非要剖腹,结果······给什么·····”
    “结果孩子取出来了吗?”申屠一脸关心的问,鹿融一本正经的说:“孩子取出来了,但是那个人肚皮一直敞着,族人光顾着高兴,就忘了把肚皮给逢起来,结果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活活痛死了,为了见证他的伟大牺牲,村里还特意为了修了一块碑。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也会替你修一块的,好让你流芳百世。”
    “你只要帮我逢起来不就得了。”申屠依然抱着希望说,桑月按住他的胳膊说:“他就是不会逢才打算给你修坟立碑,等孩子长大了之后他会告诉孩子,坟里埋着的是他伟大的父亲。至于你想扼杀他的想法,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这么残忍!你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找点吃的,别把你们未来的族长给饿着了。”申屠额头上的汗更多了,鹿融和桑月相互看了一下,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璨珠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八脚葵伏,就在她即将转身的时候,八脚葵伏忽然抬起头,这时鹿融和月桑像侍候老太爷似的搀扶着申屠,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进屋子里。
    “对不起,我没有帮到你。”璨珠缓缓的蹲到它的面前,它柔软的长须温柔的缠绕到她的胳膊上,它的体型忽然不断缩小,直到变成模样可爱的八脚龙,长长的胡须随着它的步伐而飞舞,它迈动着八只脚,迅速向庙堂走去,璨珠总觉得它想带她去个地方,又想告诉她什么。
    就在她还没迈过门槛的时候,八脚葵伏突然回过头,半张的嘴里吐出一个翻滚的小红球,径直从她的身体里穿越,璨珠只觉得胸口一痛,她用手按了按,空荡荡的,她隐约觉得有谁站在她的身后,回头一看竟然是她自己。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飘渺而虚空的身体,八脚葵伏扭过头继续往前走,璨珠虚弱的魂体似乎连阵轻风都经不住,八脚葵伏见她没有跟上来,又折了回来,用长须碰了碰她的脚,虽然它的长须从她的腿上径直穿过,她依旧感觉到了,看来它果然想带她去哪儿,或许是因为担心晚虹起疑,这才将她的身体留下。
    她猜测的没错,晚虹果然掉进了鹿融和八脚葵伏为她设下的陷阱,可是它这是要带她去哪儿。在神巫婆婆石像的后面,有个隐秘的暗道,她刚转到神巫婆婆的石像后面,就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晚虹,她见璨珠神情肃穆的拜祭神巫婆婆的石像,这才放下心离开。
    通过暗道,里面嘿不隆冬,伸手不见五指,走在前面的八脚葵伏全身大放异彩,将漆黑的暗道照得透亮,她甚至能看到在光滑的石壁上行走自如的壁虎。暗道尽头的起先像个烛火大小,随着越走越深,光亮越来越大,直到刺眼的光掩盖了八脚葵伏身上的异彩。
    渐渐的,璨珠好像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在光影里若隐若现,璨珠总觉得这个太太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当她脑海里猛然想起那尊斑驳破旧的石像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神巫婆婆。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的,所以,我已经在这儿恭候多时。”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说,她满是皱着的脸上散发着让人安心的笑容和怜悯,璨珠吃惊,“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儿,婆婆又如何知道我会来这儿的呢?”
    “一个月前,一个叫姜涯苏的人来过,她说你是赤燕公主借用凶骨族的摄魂棍所生,心灵耗竭的那一天必然是你灰飞烟灭的那一天,他还说你知道关于我的传闻,所以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找我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很难过,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来的我帮忙,似乎并不是为了他。”神巫婆婆的身影在光影中虚无缥缈,和她单薄的魂体一样,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她说我是他前世的妻子,可是我什么也记不得。但是每次想起他,总有种辜负他的感觉。欠他的太多,还不清了。婆婆,你不是已经·······”有些话,璨珠也不能说得太透,神巫婆婆向她伸出手,璨珠的手却实实的抓住了她枯瘦的手指,神巫婆婆笑,“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鹿融应该把情况都告诉你了吧?”
    “是你安排他这么做的吗?”璨珠和她一起走进光影,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居然看到和暗道另一头一模一样的世界,就连挂满娃娃果的娃娃树也都是分毫不差,只不过它的根须逐渐枯萎,枝头上的娃娃果也随之化为血污,神巫婆婆似乎看出她惊奇表情里的疑问,“你在另一头看到的不过是虚拟的世界,唯独娃娃树无法过度,这儿才是真正的白雀族,你看族民们不都好好活着的吗?没有人能打扰到他们的生活,我守护他们上千年,即使逃不过生死尽头,我也会为他们尽最后一点力量,因为我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信任和敬仰,那些被晚虹一夜屠杀的族民,不过是我提前做好的傀儡,一个自以为是,利欲熏心的女人太可笑。”
    “您放弃修炼噬灵丹,真的是因为它会令人走火入魔?”璨珠知道这个问题很敏感,但是错过这个机会,她可能再也不能知道答案了,神巫婆婆的脸上掠过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就像精心培育的花草,最后却开出邪恶而可怕的花朵一样,这样的打击让人猝不及防,“我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姜涯苏留下的化灵珠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婆婆,你是说姜涯苏将那只化灵珠留了下来?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孩儿?”璨珠欣喜,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笼苏了呢。神巫婆婆说:“化灵珠的灵力刚好化解了噬灵丹的煞气,姜涯苏临终前特意嘱咐我,不管你有什么要求,都要让我尽量满足你,还有,他不希望你出卖你的灵魂,因为他下辈子还想再遇到你。”
    “难为他对我痴心一片,婆婆,谢谢你为了他而坚持到现在,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璨珠这辈子欠了太多人的债,只能欠到下辈子了。”璨珠很感动,没想到姜涯苏背地里竟然为她默默付出这么多,神巫婆婆伸出手,一颗闪着祥瑞紫光的灵丹出现在她的手掌心,璨珠一脸惊诧的看着她,心里已经猜到十有八九,却没有戳穿,“婆婆,这是······”
    “这就是噬灵丹,不过你放心,化灵珠已经化解了它的煞气,它可以让你继续活下去。”神巫婆婆的笑容更加温暖,让璨珠有种绝境逢生,苦尽甘来的希望,“婆婆,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这颗噬灵丹可是凝聚了您大半辈子的心血。”
    “东西再好,那得用在配得拥有它的人身上才能淋漓尽致。你就是配得拥有它的人,也只有你才能将它的力量完全施展出来,总比落在像晚虹那种豺狼虎豹的人手里,你也别急着感谢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你,自然有件别人都无力但当的事情想交给你来办。”神巫婆婆神情庄重的说,璨珠隐约感觉到什么,“你想让我对付晚虹?将她从雁回山驱逐出去?”
    “晚虹作恶多端,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你遇事冷静,又机敏果断,相信你已经知道鹿融已经利用绿光之咒将八脚葵伏和晚虹贯连到了一起,她的命将会和八脚葵伏同脉相连,八脚葵伏是当年天魔赠与我的礼物,他是一个被世人曲解的英雄,没有人愿意理解他的苦衷和悲伤,我曾经帮过他一次,他便将他驯养的八脚葵伏送给了我,权当还作人情,他跟我说过,八脚葵伏是集天地日月精华所生,又一直以天河圣水喂养,它的灵性是诸多神兽绝无仅有的,它的心声也会在潜移默化间拮取与它相联的绿光之咒,论实力,倘若单打独斗,晚虹未必会在我之下,如今我这残存的魂魄也将消散,白雀山将面临失守的危险,这儿的族民与世无争,一旦有外敌侵入,我苦苦守护的白族将不复存在,我想让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晚虹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她迟早会察觉到自己中了绿光之咒,到时候,所有人之前的努力将功亏一篑,我想让你做的就是分散她的注意力,当八脚葵龙逐渐石化的时候,它守护族民的意志就会通过绿光之咒侵入她心脉,取代我和八脚葵伏的神位,她不会记得自己是谁,只知道守护白雀族是她当仁不让的责任,我想这比杀了她更有意义。而且天魔在她之前也来过这儿,他说想让晚虹痛改前非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她真正的解脱,一个被欲望和凶狠纠缠的人,人之初性本善,其实她的心很脆弱,只有利用不断的掠夺和血杀来欺骗自己。”
    璨珠随同神巫婆婆来到娃娃树下面,她忽然惊喜的说:“有人吃了娃娃树的果子?”
    “他是我的朋友,可惜是个男人,为了这个,他还寻死觅活的呢!”璨珠一想到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神巫婆婆转身看向所有的族民说:“这个男人并非凡世俗人,他所孕育的孩子天赋异禀,他将会带领白雀族走向更辉煌的未来,你们要拥护他为族长,你的朋友功不可没,在危难之中替白雀族解了燃眉之急,如今族长里通外敌,已经成了晚虹的刀下鬼,如果你的朋友不嫌弃,可以让他永远的居住在这儿,在小族长尚未成人之前,就由他代为管理整个白雀族。”
    族民沸腾了,发出欣喜若狂的欢呼声。神巫婆婆抬起的手往下压了压,所有人不再说话,鸦雀无声。
    “我了解他的脾气,即使生下孩子,他也不会留在这儿,在他看来,他已经失去做男人的尊重,这是他的伤心地,换了我,我也不会在此逗留。”璨珠说,神巫婆婆笑得很自信,“我告诉你一个地方,只要你带他看过,他自然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的。好了,我想说的就这么多,就此别过,噬灵丹会给你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力量,面对晚虹,你得仔细应对才是。如今,便把所有族民的性命交托在你手上,快快回去吧!时间长了必会引起她的猜疑。”
    “姐姐,你去看看申屠吧!刚给他找了好吃好喝的,吃饱喝足又发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更有精力折腾了,上蹿下跳,还拿肚子撞墙,看样子是要和孩子同归于尽!我和鹿融都劝不住他,眼下也只有你亲自出马才能压得住他的气焰。”桑月火急火燎的跑进庙堂,璨珠毫无预兆的睁开眼,这倒是把桑月吓了一跳,她刚璨珠的脸色不仅红润,而且还有了光泽,这和之前奄奄一息的样子截然相反。
    “姐姐,你是不是吃了灵丹妙药,好像精气神一下子复原了似的。”桑月惊喜的说,璨珠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故意说:“没听过回光返照吗?”
    “你不要胡说!如果你奄奄一息还能撑上几天,我倒愿意你病病歪歪的,至少还能看到你,你是我们的主心骨,没有你,很多事情就会很难说。”桑月从来没有这么伤感过,璨珠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我们去看看申屠又在搞什么花样。”


    第三百二十章 中咒
    “你们谁也别拦着我,就让我一头撞死在这儿算了,反正我宁死不生小孩。生了小孩就不是男人!”申屠鬼哭狼嚎似的拍着门板,鹿融满头是包,他在看到璨珠的时候,暗淡的眼神仿佛死灰复燃,激起光火,他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抓住璨珠的胳膊,“我好话都说尽了,他就是不听。璨珠,他可是白雀族未来的希望,没有孩子,白雀族可真要断子绝孙了。”
    “申屠,别哭了,我知道你是装的,你过来,我带你去个地方。”璨珠说,申屠用手抹了抹面目全非的脸,“去了就不用生孩子吗?”
    “是,去了就不用生了,作为你的朋友,我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璨珠说,鹿融大惊失色,他慌忙挡在璨珠的面前,“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拆台的。”
    “你让开,你什么时候见姐姐做过错事,她这么做势必会有她这么做的道理。聪明人的做事方法总会让人猜不着名目,当你理解的时候,事情早就水到渠成,妥妥的了。”桑月说,鹿融依然不放心,璨珠说:“我不会让未来的小族长有事儿的。”
    半柱香的时辰后,璨珠便带着申屠回来了,他一路哼着歌,兴高采烈的样子和他脸上残留的眼泪很不相符,申屠挺着大肚子,故意走到鹿融的面前,随后又用手指着桑月,用老太爷居高临下的语气说:“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在我的孩子没有出生之前,你们得把我当成亲爹亲娘侍候好了,日后必然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你这是吃了什么药,有一出没一出的。发现雁回山的宝藏了么?”鹿融一脸瞧不起他的表情说,申屠笑得高深莫测,让人又好气又好恨,却又拿他没办法“你只要知道我肚子里的小生命是你未来的小族长就行,其他的都不在你的职责范畴之内,对了桑月,你得把你那杀人如麻的师父给管紧了,我这来势汹汹的富贵命,可不能受到她的染指,你们要像保护自己的身家性命那样全力保护好,我会记住你们的好,然后给你们加官进爵。”
    “别理他,我看他就是吃错药的神经病!”桑月见他对师父出言不逊,不敢反抗只好闷闷的说,鹿融见璨珠心事重重,一脸担心的问:“你这是怎么了?还有,申屠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刚才还宁死不生孩子,现在倒好像孩子是他的命根子一样。”
    “我带他去了浮生井。他看到自己的未来,看到这个孩子给他带来的美好人生,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再那么固执了。”璨珠说,鹿融见她愁眉不展,却又不好追问,但是他却很纳闷儿,她是怎么找到浮生井的?
    晚虹受了重伤,不得不腾出更多的时间用来养伤,变小的八脚葵伏一直像小狗一样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让她心里有几分感动,比起整天和璨珠混在一起的桑月,她越发觉得这个小神兽才是值得她用心对待的人,她用手轻轻的抚摸它丑陋却又可怜的脑袋,它也用柔软的胡须缠住她的手腕。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黑熊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仿佛被人用最残忍的方式猎杀,她在这儿除了大开杀戒之外,还发现了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一直下落不明的化灵珠,笼苏就被就密不透风的囚禁在里面。
    在外头苦苦寻觅她的空世端南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已经将囚禁笼苏的化灵珠像食物一样丢给了那两只黑熊,她用灵力控制黑熊想要咬碎它的心性,只是化灵珠的结实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两只黑熊从头到尾一直在咬,却从未将它咬破。只要化灵珠碎了,里面的笼苏在劫难逃。
    她很容易想像出笼苏惊恐万状的表情,黑熊疯狂的咬着化灵珠,她应该能看到黑熊嘴里锋利而尖锐的牙齿,用不了多久,这些牙齿也会将她咬得稀烂,和其他动物血肉模糊的躯体一起被消化。
    发出咆哮的黑熊就是那只将化灵珠囫囵吞枣咽下去的小个子黑熊,它庞大的肚皮已经被炸出一个鲜血淋漓的洞,巨大的爆破声震动山谷,连行动不便的申屠都迈着艰难的小碎步过来看热闹了,鹿融一脸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桑月却将他揪到前面,“你不是说你有骨气的吗?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你想看自己可以去看,有手有脚干吗使唤别人,一点礼貌也没有,我又不是你的狗腿子。”鹿融甩开她的手,桑月想看却也很怕,“这是你的地盘,我们是客人,作为礼貌,你多少得尽点地主之谊,而且我只想让你近一点看看什么情况,看一眼会怎么样,再倒霉也不会像申屠那样大肚子的。”
    “桑月,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搬弄是非,我之前认为我倒霉,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将来会成为一个如何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现在我终于开悟了,为了我的孩儿,我决定忍辱负重,化干戈为玉帛,化悲愤为力量,我要肩负起这个伟大而坚苦的使命。”申屠骄傲的说,鹿融:“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先前是谁哭着喊着不要孩子的!现在想要了,无非是想保········”
    晚虹就是不远处,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桑月见他突然不说话,又看到师父投过来的目光,她做贼心虚般的躲开师父探究的目光,申屠的肚子一个时辰比一个时辰的大,不管他往肚子上遮掩多厚的毯子,都逃不过晚虹犀利而狠辣的眼睛。申屠慌忙用手捂着肚子,晚虹的目光更加尖锐了。
    “黑熊的肚子里伸出胳膊!如今这世道还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黑熊也能生······可是她也太大了吧?”桑月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个血淋淋的身影从黑熊肚子里钻了出来,璨珠自然是认得她的,没想到笼苏会以这样的方式从化灵珠里逃出升天。
    “你有那么恨我么?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了,非要把我往黑熊的嘴里扔!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很缺德!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请问!”笼苏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污,看向晚虹的眼睛几乎要泛出绿光,看到她平安无事的从化灵珠里解脱出来,忽然有种人算不如天算的落魄,“你的命还真够硬的!”
    “我要是那么容易死又怎么能成为你的克星,那么漂亮的人,为什么心要那么狠呢!哦,我想起来了,这是最毒妇人心,不过我被困了那么久,不想刚出来就要和别人大打出手。算你走运。”笼苏依然很活泼。她在看到璨珠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亲人似的,笑得花枝乱颤,“璨珠,你也在这儿!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桑月,到为师这儿来。”晚虹用命令的语气说,桑月不敢不听师父的话,她看了眼璨珠,这才走向晚虹,笼苏扯了扯璨珠的袖子说:“她们俩是一伙的?”
    “桑月和她师父不一样,别把她想的那么坏。”璨珠说,笼苏睁大眼睛,“人心隔肚皮,她们要不是一类人,怎么会是师徒关系?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总有一天她的身上会出现她师父的影子,到时候让你吃了钉子,后悔都来不及,还伤得你皮开肉绽,这比起她师父亲自动手残忍多了。”
    “我知道。你看你身上全是血污,回去洗洗干净。”璨珠看着晚虹和桑月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担忧,申屠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边吃东西一边指挥鹿融干活,鹿融忙得满头大汗,他见璨珠来了,一脸气愤的说:“你看看屋里的那人,还真把自己当成老太爷,把我当成他的狗腿子。咦,这位姑娘是谁,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胡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说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和我搭讪么?”笼苏仿佛一眼识破他的伎俩似的,鹿融苦思冥想,他还真在哪儿见过她,暗自时间地点却已经记不清楚,璨珠亲自给她烧了洗澡水,自始至终却没怎么说话。
    “璨珠,你是不是有心事儿?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觉得你怪怪的。”笼苏泡在热腾腾的水里,不时用手去将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捞在手掌心,璨珠拿水瓢往浴桶里舀水,听她这么说一说,手突然僵持了一下,虽然极快的恢复正常,但是动作太明显,还是被人看出端倪。
    “没什么,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氤氲的水气打在她的脸上,湿湿的,黏黏的,在眉毛上凝结成珠,划过睫毛,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像是眼泪,笼苏趴在浴桶的边缘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了你千方百计想要掩盖的东西。璨珠,是不是跟那个人有关?”
    “哪个人?”璨珠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关于她和天信的事,笼苏说:“这儿就有我们两个人,你还有什么好瞒着我的。你是不是在浮生井里看到了什么?”
    “浮生井?哦,你都知道了?”璨珠眼角猛地抽搐几下,笼苏一直被封锁在化灵珠里,她是怎么知道白雀族的浮生井,笼苏的头发湿漉漉的,额角的碎发凌乱的胡在额头上,“姐姐,每个人自打生下来就为了日后的生计奔波劳碌,有的人拼死拼活却什么也没捞着,有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却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想要的行不到,不想要的非入怀里钻,姐姐,你说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做个动物,每天想的只有怎样填饱肚子就可以了,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尔虞我诈,哪像做人,比做鬼还难。”
    “怎么突发感慨起来了,这可不像是你。”璨珠若无其事的说,她继续往浴桶里舀水,一块古玉从她的袖口里滑落下来,刚好落在了水瓢里,翠绿晶莹的光彩随着细纹荡漾,若隐若现的光在氤氲的水气里显得更加缥缈,这是天信随身佩戴的玉坠,为千年琥珀,上次冒险来斧头帮找她,无意中落到了后山,阴差阳错的被凌香捡到,凌香以为她捡到了幸福,没想到却成了她一辈子的梦魇,如今到了她手上,她也不知道天信给她的到底是福还是祸。
    “那你呢?还是你自己吗?”笼苏的眉眼笑起来很精致,但是璨珠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找不到具体的异常,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装有玉坠的水瓢倒进浴桶里,璨珠看见玉坠迅速掉进浴桶里,迅速被水面上层层叠叠的花瓣覆盖,她的心仿佛像是一脚踩空似的,不停往下坠落。
    “我当然是我自己了,谁又能取代我?就像你一样,世上独一无二的笼苏,谁也不能成为第二个你。”璨珠隐约感觉到整个浴涌微微颤动,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随着剧烈颤抖的涟漪相互拥挤和旋转,笼苏的皮肤细腻而白皙,不知怎地,好像被突然抽空了似血的,白到毫无血色。
    “你在浮生井里看到你心爱的人死了,那个为了你而不顾一切的男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牵肠挂肚的人依旧是你。璨珠,天信的下场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不是说口口声声说爱他吗?他活着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现在他死了,你还是让他一个人,天信对你的用心比你对他的多,你不该这么残忍的对他。”笼苏凑在她耳边说,字字诛心,璨珠的心终于摔了下来,她听到自己心态的声音,“都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离开他的。”
    “这世上没有来不及的事,只有不够勇敢的心,你还在畏惧什么?是因为你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妻子?这是你给天信最大的伤害,而不是成为你逃避他的理由,一个男人的心到底要被伤多少次才能醒悟过来,天信对你的感情执迷不悟,他不想回头,只想和你在一起,听,他来了。”笼苏说得有声有色,她的手从水里拿了出来,手臂上沾着许多黑褐色的花瓣,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每个洞里都往外伸展着恐怖虫子的触角,浴桶里的水眨眼间全都变成黑色的,不时有毒蛇和鞋子从花瓣的缝隙伸出头来,氤氲的热气变成了乌烟瘴气,它们拧成股,别有用心的往璨珠的眼睛里钻。
    “天信!”璨珠顺着笼苏的手往外看去,果然看到天信的身影,只见他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头发乱蓬蓬的披下来,脸上的脏污几乎要将他本来的清朗俊逸的面容抹去,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
    手里拄着一根枯朽的木棍,上面长满了黑色的木耳还有一些白色的苔藓,几只蜈蚣这争先恐后的向木耳爬去,他的手背上布满了血痕,有血从手掌心流出来,受到鲜血浸染的木耳和苔藓,迅速膨胀,随着他的颤抖而剧烈颤动着,仿佛随时都要从木棍上脱离出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阴谋
    晴天之下,突然下了雪,树叶在无风的吹拂下孤零零的往下落,沙沙的落雪声像是洪钟一样击打着广袤的天地,在山谷回响出一阵阵巨大的咆哮。震耳欲聋,像是被禁锢的野兽,愤怒而嘶哑,又像是垂死挣扎的小兽,苦苦哀鸣。
    天信站在门外不肯进来,肩膀和蓬乱的头上沾满了飞雪,璨珠缓缓的站起身,天信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用力的拄着木棍,几只黑色的木耳从木棍上脱落下来,栽进惨白的雪地里,黑白相间,触目惊心。
    “你还在生我的气?”璨珠全身虚软,仿佛心被人生生掏走,天信摇了摇头,声音悲凉的说:“你已经是别人的人,我有什么资本生你的气。”
    “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天信,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要不理我。”璨珠的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里流了出来,天信侧过脸,就是不看她,眼里满是荒芜,“事到如今,你我阴阳两隔,人鬼殊途,我来这儿就是想再看你一眼,不能和你在一起,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到了奈何桥,我想带着你的记忆一起走,孟婆的汤很苦,却可以洗去生前最心痛的人,一无牵挂才能走得更远,可是我舍不得关于你的牵挂,因为下辈子我还想遇到你。”
    “我们一起走过的路,经历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我们都曾一起面对过,天信,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别人无可替代的人,即使我嫁给了叶浩天,你依旧是我的天信,我从未忘记过你。”璨珠一步步的向他走去,那股从笼苏身上散发出的黑色逐渐的笼罩到她的身上,她漆黑的头发在越来越浓的黑色中失去了颜色,变得和雪一样苍白。
    “璨珠,跟我走,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带你去一个没有眼泪,没有伤害,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谁也打扰不了我们的幸福,你说好不好?”天信缓缓的向她伸出手,眼里闪着泪光,眼神里的期盼让她心疼,魂牵梦萦的这一天终于来了,璨珠全身仿佛被一股强烈而汹涌的力量牵制,有意识的模糊她的意志,天信见她迟疑,声音嘶哑的说:“璨珠,你说过要和我白头偕老的!你曾是我在世间活下去唯一的信念,如今我死了,我对你的信念依然没有变,别再犹豫了,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好,我跟你走。”璨珠下定决心,她不能再辜负他了,就在她向天信伸出手的瞬间,桑月的身影忽然从她眼前掠过,天信就像倒映在水井里的影子,虚无缥缈,随着涟漪波动,面目全非,水面平静后,他的身影再次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璨珠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天信抬起头,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璨珠将手伸向她,这时坐在浴桶里的笼苏随着哗哗的水声站了起来。
    璨珠惊恐万状的看着她,只见她全身像是被人扒了皮似的,露出腥红色的肌肉,又像是一个腐化到一半的尸体,许多蛆虫和恶心的虫子从她的身体里爬进爬出,空荡荡的眼眶残留着破裂的眼珠,两只张牙舞爪的蝎子从里面爬了出来,眼珠里的黑色液体随着挤压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到嘴角的时候,她伸出又长又红的舌头将液体舔掉,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这样我就能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天信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按到了她的胸口,锋利的指甲像刀一样深深的扎进她的皮肉,皮开肉绽的微响让她神智震荡。
    就在这恍惚不清间,桑月的身影再次出现了,她站在天信的后面大声疾呼,可是胸口太痛了,耳边都是鸟雀唧唧喳喳的叫声,还有皮肉被撕裂的声音,根本听不到她在叫喊什么,好像叫她醒醒,又像是呼叫一个被恶梦缠住的人。
    天信似乎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激怒了,他将插入璨珠胸口的手拿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桑月的脖子,璨珠跌坐在地上,大量的血泊染红了积雪,也将积雪融化成了水,桑月被天信死死掐住脖子,双脚凌空,不停的乱蹬,她的脸因窒息而涨红,璨珠身体里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似的,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她突然在血泊里看到天信的脸,那么清晰,残忍,他的眉目随着愤怒而逐渐变成,当她意识到那张脸孔是晚虹时,这时恍然大悟,涣散的神智被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惊醒,她猛地省过神。可是身后笼苏却没有放过这个缝隙,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立刻强占了她的身体,紧接着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谢师父不杀之恩。”璨珠迷迷糊糊的醒来,隐约听到桑月哭泣的声音,晚虹坐在她的床边,见她醒了,喜笑颜开,“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熬不过来呢!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璨珠姐姐。”桑月的脖子上的掐痕很明显,几乎要透出血来,璨珠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晚虹手里拿着一只木偶人,胸口扎着一根针,耀武扬威似的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知道这是什么?”
    “你想干什么!笼苏呢?你把她怎么了?”璨珠隐约想起之前的事,原来是她故意设圈套陷害她,晚虹笑,“我不相信你到现在还没有看出问题所在?哪有笼苏!她不过是我利用幻灵术造成出帮我完成计划的傀儡罢了,别说是你想找她,我还想找到她呢!不过她被封印在了化灵珠里,再有本事也破不了化灵珠的结界,她这辈子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你一开始就在利用我!”璨珠恍然大悟,晚虹说:“我不利用你怎么会知道你已经拿到了神巫婆婆的噬灵丹,只可惜我现在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暂时留你一条性命,还有,浮生井是白雀族的灵泉,千百年来一直用于卜卦问天,预测吉凶,我可没有本事篡改,你所在乎的人已经死了,璨珠,你没有错做什么,是天信的贴身太监出卖了他,私自放了叶浩天,致使天信惨遭杀害,你现在就是回去,叶浩天得了天下,即使你是他的妻子,他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对你,因为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他,和他成亲,不过是你为了保护天信的孩子而使的权宜之计。有时候男人狠起来,尤其是尝到权欲之势的甜头后,曾经最重要的东西也会变得一文不值。你就是他曾经重要的东西,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你了。”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天信不会死!你别胡说八道!”璨珠心口仿佛被扎了一根针,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晚虹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灿烂到了极致,“只要我拔掉木偶胸口上的这根针,你体内的噬灵丹就会随之破裂,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占到半分便宜,对了,你别以为把算计我的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我就不知道了,桑月什么都跟我说了,这个小丫头吃里扒外,嘴硬,死活不说,还联合外人出卖自己的师父,欺师灭祖,要不是我当着她的面杀了鹿融小惩大诫,她还会继续替你打掩护,再说那那条八脚葵伏,它也妄想将我变成它的傀儡。守护这片山头上的庸民,真是可笑至极!我晚虹是那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日见不到他,我就一日不相信你的鬼话!你这么说无非就想击溃我,想要趁机夺取我的噬灵丹,你作恶多端,倘若噬灵丹落到你的手里,便是我助纣为虐,害了全天下的百姓。你以为拿一个人偶就能牵制得了我?我告诉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就是毁了它,也不会让你得逞的!”璨珠掷地有声的说,晚虹嘴角剧烈的抽搐几下,随后将人偶胸口的针再度往下扎,璨珠心口像是被万箭穿心似的,她痛苦的蜷缩在床上,用手按着胸口,很快,便有血从胸口涌了出来。
    “你不是说你不见到天信的尸首你就不相信他真的死了吗?我现在就成全你!对了,你知不知道叶浩天除了和天信身边的太监里应外合之外,他还靠什么取胜的?毕竟皇城内外都有御林军坚守,他一个阶下囚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扭转乾坤。”晚虹意味深长的说,她走近璨珠,看着她白纸一样脆弱的脸,脸上的讥讽变成了同情,“我和他做过交易,他说只要我答应帮他将天信杀了,他就任我差遣,你知道我让他做什么了吗?”
    “你无耻!”璨珠哭着咆哮,晚虹手里捏着人偶,冷笑说:“好戏才刚刚开始,更无耻的还在后面。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才叫生不如死。如果你不相信,大可等叶浩天来了之后亲自问问他,如果他还是个男人,他的回答应该和我一字不差。”
    晚虹带着狂笑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瑟瑟发抖的桑月和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璨珠。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璨珠努力的勾起头,桑月跪在地上,哭着说:“我们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之下,现在她又将申屠囚禁起来,还不知道打算怎么折磨他,她不仅杀了八脚葵伏,还当着我的面杀了鹿融,如果我还不如实供述,她就要杀了申屠,我们现在就像砧板上的肉,任她宰割,璨珠,晚虹虽然是我的师父,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对不起,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你千万不要怪我。”
    “事到如今,怪你又能挽回什么?我们谁都身不由己,你也别太自责了。晚虹无所不用其极,她想要知道的,总会通过其他办法知道。这一天,我们谁也躲不过。”璨珠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天信的死好像让她也跟着一起死了,人一旦接受了死亡,那么世间也就没什么值得她害怕的东西了。
    申屠被囚禁在小屋子里,他亲眼看到晚虹残忍的杀死了鹿融,他临死的时候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白雀族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晚虹掌控的命运,璨珠扶着墙,一瘸一拐的来到关押申屠的小屋子,申屠听到外面有动静,他挺着大肚子艰难的走到门口,低声说:“外面的人是桑月吗?”
    “是我,璨珠。”璨珠的声音很虚弱,她的噬灵丹被晚虹控制住,变成她的挡箭牌,晚虹想要让她干什么,只要操纵人偶就能轻而易举的扼制她,再强大的意志也无济于事,申屠担忧,“你怎么一下子虚弱成了这样,是不是晚虹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碍事,你呢?”璨珠从自己的房间走到这儿已经筋疲力尽,申屠抚摸着高耸的肚子说:“我现在和你一样都被晚虹控制住了,桑月出卖我们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责怪她,晚虹为了逼迫桑月,就拿我和鹿融作要挟,鹿融不让她说,结果晚虹就当着桑月的面将他给杀了,如果她再不说,下一个挨刀子的人就是我。”
    “她已经跟我说了,我不怪她,只是鹿融无辜,他不该惨死在这儿的。”璨珠说,申屠刚要开门,璨珠却说:“你别开门,时间紧迫,我说几句话就走。申屠,你是白雀族唯一的希望,趁晚虹现在还在疗伤,没时间顾你,你赶紧逃出去,万一有意外,我会想办法帮你拖住她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雁回山地形复杂,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再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又挺着个大肚子,就算没有大肚子,没有三五个时辰也绝对下不了山,晚虹又不是傻子,不消半个时辰她就将我捉住个正着,像她那种穷凶极恶的人,不等我把孩子生出来,她就得拿刀剖开我的肚子,直接将孩子给拿出来,那么惨烈的死法我可不想要。”申屠不是不想逃,而是环境苛刻,根本容不得他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那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申屠,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小族长的安全,我会尽量想办法救你出去的。”璨珠说,申屠将门打开,“你帮我想办法,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你比我重要的多。”申屠扶着璨珠进屋,她看着申屠圆滚滚的肚子,轻轻的将手按了上去,只觉得肚皮下面好像有只小手使劲的顶了顶,在单薄的衣服上划过一道明显的痕迹,申屠笑:“原来做女人真的不容易,我这才个时辰就已经受尽折磨,疼得我都不想活了,真不敢想像女人十月怀胎得要多大的勇气。”
    “天信死了。”璨珠语气悲凉的说,申屠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下去,“就是那天你陪我去浮生井的时候看到的吗?”
    “又是晚虹搞得鬼。没有她暗中作祟,她就像一条毒蛇,无孔不入,要不然浩天不会联合天信身边的侍卫里应外合出卖他的。我现在被晚虹困在这儿寸步难行,连最后一眼也没见着。”璨珠的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申屠的手轻轻的按了按她的肩膀,“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有办法从晚虹的魔爪下逃出去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鹿融
    晚虹盘膝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双手从上至下环抱虚空,最后轻轻的落在两膝上,桑月依然没有人鹿融惨死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一直无法原谅师父的凶残手段。
    “你是不是很恨我?”晚虹依然闭着眼睛,仿佛能感觉到从徒儿身上影射出来的仇恨,桑月敢怒不敢言,“师父怎么关心起我的感受来了?您想对付谁,那还不是手起刀落的事情。”
    “那就是很恨了。”晚虹满不在乎的说,桑月说:“我就是不明白,这世间能有什么东西比人命还要贵重的?”
    “贵不贵重那得看是谁了。只要你爬到该有的高度,得到了别人的仰视,别人才能尊你为贵,才能把你放在眼里,就像你,不知哪天死了,你在别人眼里依旧是不值一提的贱民,不会有人把你的命当命,谁又会记得你!”晚虹依然固执的认为人命卑贱如蝼蚁,桑月说:“那您害死了那么多人,日后别人提起来,多半是您心狠手辣的手段。”
    “你敢咒我!”晚虹勃然大怒,她一扬手,一股强大的灵力便将桑月狠狠的甩了出去,桑月猛地撞到了墙上,脱落的墙皮簌簌的往下掉,晚虹眼里杀气腾腾的说:“你要是再敢背着我和璨珠厮混在一起,我就挑断你的手筋和脚筋,看你还怎么走!”
    “师父,您别生气,我以后保证不再去找璨珠。”桑月也不敢过分顶撞师父,万一六亲不认,鹿融昨天的下场就是她的今天的下场。
    “笼苏呀笼苏。你到底还是落到我的手里。”几个月前,姜崖苏来过这里,他已经知道璨珠不认识他的原因,留下来死缠烂打只会招人嫌恶,他将灵魂献给了神巫婆婆,也将从她那儿得来的化灵珠留了下来,他总觉得璨珠有一天会来这儿,不管这个化灵珠对她重不重要,终究是她的东西,让神巫婆婆代他交还,也算是物归原主,没想到却被晚虹占了头筹。
    “有种你放我出来!你这个贱人!”笼苏不停的拍打化灵珠的内壁,可是化灵珠密不透风,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晚虹被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逗乐了,“龙胎正在逐步苏醒,等它醒来的时候,你就是它的第一道开胃菜,我劝你还是不要别浪费精神,累坏了自己,还得自己受罪,我要是你,就把自己养得胖一点,免得龙胎出世后不够塞牙缝的!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降服你的老朋友璨珠的?”
    “你把她怎么着了?”笼苏急得跳脚,晚虹将那只扎有银针的木偶拿了出来,“璨珠的戒备心很强,唯独对你没有设防,她以为被黑熊吞进肚子里的东西就是化灵珠,其实那只是一个我用幻术制造出来的人偶,她对你毫无防备,所以才会被我捡了漏,说起来我也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将她的心挖了出来,种到了人偶里面,而我一心想要的噬灵丹却在她的身份里,现在她命不由已,我想让她做什么,只要操纵人偶就能轻松解决,你不是想要对付我吗?我可以让你的老朋友收拾你,这比我亲自动手更有效。”
    “你无耻!”笼苏跌坐在地上,她现在都无法出去,哪能帮到她,晚虹笑得更加得意,“她也曾这么骂过我,结果我就让她在床上疼昨死去活来。笼苏,我终于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来惩罚你,那就是当着你的面让你的老朋友璨珠生不如死。”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现在对你一点威胁也没有。”笼苏不想看到那一步,先用个缓兵之计拖住她才行,晚虹:“你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还能为我做什么,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让你难受,千倍万倍的难受。”
    “我知道为什么你对我有这么大敌意。”笼苏聪明伶俐,很快想到了什么,晚虹收敛笑容,“你可真会虚张声势,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个人和你无冤无仇,这个你得承认吧!”笼苏说,晚虹点点头,“无冤无仇是没错,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你。看到你就想让你从这个世上彻彻底底消失。”
    “你以为我消失了之后空世端南就落你怀你了?”笼苏一家之学,晚虹眼神一阵虚晃,空世端南是她的心病,原本以为痊愈了,可是今天被她这么一揭,血淋淋的伤口比当初更痛,桑月大惊失色的看着是师父,原来师父也有珍爱的人。
    “他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他,我姐姐和天魔也未必受到灭顶之灾。”晚虹的声音明显小了些,笼苏说:“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提到你。”
    “他都说什么了?”晚虹表情不自觉的问,笼苏说:“你不是想让我难受么?那我也让你尝尝心痒痒的滋味儿,如果你想利用璨珠来撬我的嘴,我所说的未必都会是实话,女人嘛,都想知道男人背地里对她是怎么个态度,又会有哪些褒贬言辞,空世端南在我面前就是个话篓子,他说起你们曾经在天庭一起经历的一些事儿,虽然听别人的故事很无聊,我相信你一定想知道你在他心目中,我是排在你的后面,还是你独占鳌头,一直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使的是什么伎俩!过去不堪回首,我要做的就是遗忘。他的事,与我无关。”晚虹说的很决绝,但是眼神却没有相应的凶狠,笼苏说:“有些事,有些人,该忘的忘不了,不该忘的却又偏偏记不住,自己总是跟自己做对,你以为你把话说得这么决绝,他在你心里就连一点影子也没了么?其实忘了也好,反正他的一切已经和你无关了,我再说关于他的事,只会让你觉得我在无病呻吟。”
    “你是他不该遇到的人,而他也是我不该遇到的人,如果我们当初没有相遇,如果他当初没有出卖姐姐和天魔,或许我们到现在还好好的生活在天庭,一辈子井水不犯河水。他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他。”晚虹的眼神卸下防备,竟然也变得忧郁起来。
    笼苏说:“注定遇到的人,终究会遇上,每件事都会有相应的套环来衔接,将一个个陌生人连接到一起,为的就是将今天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就像你,空世端南是你注定遇到的人,他给你的伤害也是注定的,老天是个很残忍的人,总喜欢将人推入磨难和痛苦,看着他们苦苦挣扎,相互伤害,相互怜惜,最终却未必能修成正果。”
    “你已经杀光了这里所有的人,接下来呢?是将剩下的几个也挨个儿杀了,那你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满身罪孽,你是想借此报复他吗?我想他不会认为你沦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你惩罚不到他,你惩罚的只有你自己。”笼苏说,晚虹猛地将化灵珠扔到一边,笼苏被随着化灵珠的剧烈翻滚被撞得头破血流,她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晚虹咆哮着说:“你以为你很懂我吗?我告诉你,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喜欢他的,这什么时候成为他的罪过,你还真会强词夺理。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端南说过,你最喜欢人间遍地开放的杜鹃花,在他眼里,你曾经也像杜鹃花那样纯净善良。还有一点忧伤。”笼苏怕她气急之下真把她给弄死,那就得不偿失了,打个巴掌给枣吃,先稳住她的情绪再说。
    “杜鹃花?”晚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杜鹃花,眼里流露出极少见的柔和神色,笼苏趁她出神,拼命的去给桑月使眼色,示意她去把晚虹手里的人偶给偷过来,放在她手里,璨珠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桑月眼神畏怯的回应了她一下,晚虹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径直将化灵珠捡了起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随同放着的还有那只控制璨珠的人偶。
    “师父,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桑月见师父眼里似乎有层薄薄的雾气,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不禁有些心酸,晚虹回过头冷冷的说:“你也早点睡。化灵珠的里人,你别管她。也不要跟她说话。”
    笼苏就是太会说话,一句话,就能将她冰封埋藏的东西全都翻出来,看着支离破碎的过去,每一个碎片都带着她曾经的伤心,她想躲到黑影里,去抚摸那些眼泪和孤独,没有人知道她凶残背后也藏着一颗易碎的心,就是因为不想被人发现,才会千方百计的用伤害别人的方式伪装自己。还有,再去看一看那开得漫山遍野的杜鹃花。
    申屠胃口大开,先是吃了两只烧鸡,都听打嗝声了,还嚷嚷着再吃点,结果又吃了两只烧鸡,桑月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一阵难过,申屠见她转过身,悄悄的抹眼泪,慌忙将吃剩下的烧鸡递给她说:“你是不是怪我太难吃了?把你的那份也给吃掉了?其实我也不想,就是想吃,胃口好的时候回山倒海,挡都挡不住,就是给我一头牛,我也能吃得下,可能就是因为肚子里的那个小族长和别的小孩不一样,跟无底洞似的,怎么也填不满。”
    “我难过不是因为这个,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我没胃口。”桑月更加难过了,通常这个时候鹿融总会喋喋不休的数落申屠,把鸡骨头扔得到处都是,一边清理一边埋怨,跟个小怨妇一样,现在他没有了,屋子里静的只剩下申屠大快朵颐的声音,就像野兽疯狂的啃咬食物,太安静反而让人觉得恐怖。
    “你是不是想鹿融了?”申屠将手里的烧鸡放了下来,看来他的胃口也没了,谁知他又拿起另一只烧鸡,像是跟它有仇似的,大口大口的将肉撕下来,桑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又找不到骂他的理由。
    “这只烧鸡我替鹿融吃了。”申屠嘴里塞满了鸡肉,含糊不清的说,他撕下一块鸡腿递给他,“你也替他吃一块鸡腿。”
    “这个也好代劳?”桑月拿着油晃晃的鸡腿,实在不想吃,申屠说:“鹿融要是知道你因为他的死连吃饭的欲望都没有,我相信他不会感动,而会骂你不懂好好照顾自己。我为什么喜欢吃烧鸡,不是因为好吃,而是因为他喜欢吃,现在他吃不到了,我就替他吃,他在天之灵看到了,一定会觉得我这个朋友没白交。连吃饭都替他想着。”
    “说得也是。”桑月说着便咬了一口,味道很不错,申屠说:“好吃吧!”
    “我以为你只会指挥别人干活,原来做东西这么好吃。”桑月笑着说,申屠得意,“那是当然的,干一行爱一行,我那么爱吃,当然得把烧菜做饭的手术精通了,怎么样,有没有一鸣惊人的意思。”
    “如果鹿融还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对你的厨艺刮目相看的。看他清高孤傲的样子,应该难得会瞧得起谁。”桑月说,申屠见她快吃完了,又撕了鸡翅膀给她,“其实他早就对我刮目相看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光是这个,我们哥俩不家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那你还是不要告诉我的好,他的事情还在,人却已经没了,光听着都觉得伤心。”桑月这么说也没别的意思,只是那么天相处下来,觉得他人还不错,突然说没就没了,而且还是自已的师父所为,她的心里很内疚,想补偿却已物是人非。
    “鹿融的事跟你无关,虽然晚虹是你的师父,依旧和你无关,而且他让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内疚,要不然他会过意不去的。”申屠吃得满嘴都是油,桑月总觉得他的话哪儿不对,“这些话,是他晚上托梦给你的?”
    “不是,他先·······”申屠忽然意识到说漏嘴,慌忙掩盖:“你又把我的话给曲解了,我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鹿融是什么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刚才宽慰你的话,就像吃烧鸡一样,是我代替他转告你的。因为我能想到的,鹿融肯定也能想到。现在他上西天了,没能说出口的话只好由我代劳,我烧鸡都能代替他吃,几句宽慰的话当然也在代劳范畴之内。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他能亲口对我说,那该有多好。”桑月低下眼帘,一脸憧憬的说,申屠险些被鸡肉噎着,不断的用手捶打着胸口,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喘息声,桑月见状,立刻给他倒了水,就在这时,窗口忽然闪过一个身影,桑月丢下水杯便追了出去。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一连吃了那么多只,再好吃也不能吃得这么撕心裂肺,小心哪天真噎死了!下辈子还投生饿死鬼!”一个不满的声音从窗口爬了进来,申屠脸被憋得通红,口齿不清的说:“你小子再罗嗦,我可就要真成饿死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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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三章 申屠生孩子
    “我说你都跟桑月说哪家的道理,你自己想吃还打着我的旗号吃,我要是你,现在就对着镜子对自己说我很无耻一百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晚虹杀了的鹿融。申屠冲他瞪大眼睛:“两天不见,越发牙尖嘴利,我马上都快不是你的对手了,如果死上一回能长这么个本事,我也想试一试,说不定我就能立马打遍天下无敌手!再来十个晚虹也不足为惧。”
    “我那天是装死才侥幸逃过一劫,你要是真把我当兄弟,也不会天天把我当成奴才使唤,想吃什么烧鸡连野鸭子都不能凑合,要不是因为你肚子里怀着小族长,你哪有资本对我颐指气使。”鹿融现在就像老鼠,只能不见天日,偷偷摸摸的活着,申屠笑,“有本事你就把小族长弄到你自个儿的肚子里去,我天天上山给你打野味吃,保证每天不重样。”
    “真是让你踩着狗屎运了,我现在可是全心全意伺候你,家里老娘都没这么好的待遇,你就别身中福中不福。”鹿融向他翻了记白眼,又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再喝一点。”
    “你这么对我好,我还对你挑三拣四,良心中,忽然觉得过意不去了,等我把小族长生下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申屠接过他递来的杯子,鹿融大吃一惊,“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每天辛苦给你打猎的心意也算没有白费。不过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我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如果你不嫌弃,要不我们一起搭伙过日子得了!也省得找女人,要不然找一个像晚虹这种毒蝎心肠的女人,那可是害了千秋万代。最重要的是,喜欢吃你做的饭,每一次都回味无穷。”申屠故作暧昧的说,鹿融听他这么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脸恶心的说:“我很嫌弃你!你想光棍一辈子,我可不想虚妄此生。”
    “桑月怎么样?我看她对你的关心远远超过小族长,刚才她的话就是非常明显的暗示,已经伤心到吃不下饭的地步,看来她早就中意你了,可惜她是晚虹的徒弟,她还杀了你一次,我想就是给你二十个熊心豹子胆,只怕你不敢对她表明心意。”申屠说,鹿融突然脸给了,低头不语,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怎么可能!”
    “男未婚,女未嫁,这怎么不可能!不过以她目前的身份,似乎还真不可能,毕竟她师父那一关,就得把你给卡死。”申屠说,鹿融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跟她还有其他事儿?我知道吗?”申屠好奇,鹿融用指尖轻轻磨蹭杯子的边缘,“她有心上人的,失散了很久。一直都没找到。”
    “如今这乱世,只要失散,不是死于战火瘟疫,就是流亡他乡,茫茫人海,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这得需要海一般深的缘分,我相信这时候应该是她最脆弱最需要别人关怀的时候,像男女感情上的事情,一定要趁热打铁,你得让她看到你对她熊熊烈火一样的心。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申屠把自己说得跟过来人似的,鹿融没搭理他,“你别给我出馊主意!我不是已经被她师父给打死了嘛!现在突然出现在面前,她兴许会怪我没早点告诉他,害她一直以来这么难过。”
    “你还说自己没有惦记人家,把人家的心情都给想好了,哪像我这种人,连吃没吃饱都没人关心。同样都是人,怎么差别那么大呢?难道就是因为我不是女人,又没人家桑月长的漂亮?”申屠自哀自怜的说,鹿融看着满桌的鸡骨头,“吃了那么多你还嫌没吃饱,你知不知道为了打这些山鸡,腿都快跑断了,更要命的是,为了不让晚虹发现,我都不敢运用轻功,站着说话不腰疼,改天你自己去打一只试试。我现在才看出来,你就是一只白眼狼,没心没肺,吃多少都是白吃。”
    “你别冤枉好人,我这么不要命的吃,不都是为了你们未来的小族长能长得白白胖胖点,别以为我挺着大肚子就打不过你!”申屠拍了下桌子,显然是生气了,鹿融哪敢跟他置气,不冷不热的说:“我只有一个请求。”
    “别说的那么寒酸,一个请求够不够?”申屠摆出老爷的谱,鹿融说:“下次能不能不要再吃天上飞的?”
    “这个容易,那就给你来两野猪,个子不要太大,要不然皮糙肉厚,又没多少油水,腱子肉太多,吃起来还容易塞牙,我觉得还是小猪仔比较好,有多少抓多少,一盘一个,香嫩可口,酥脆筋道,油而不腻,最重要的是容易消化,这样就能让小族长获取更多的成长能量,让他一生下来就非同凡响,看谁还敢笑话白雀族后继无人?”申屠说得热情洋溢,鹿融一脸鄙夷的看着他,“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赤裸裸的趁火打劫!我上次被野猪咬的伤还没结痂,你却大言不惭的说想吃野猪!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我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论起不要脸,你是最不要脸的那个。”
    “哎呀!”申屠忽然捧着肚子呻吟了一声,鹿融说:“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又没有人给你喝彩。”
    “我好像要生了。”申屠皱着眉头说,鹿融笑,“那恭喜你快要当爹了,我以前听说过,女人生孩子只要使劲就行了。所以,你得把平时吃饭的力气用上,深吸一口气,只管使劲就对了。”
    “不族长不会是怪胎吧?刚怀几天就要临盆?万一我生出个妖怪怎么办!你得帮我提前想个办法应付一下。让我生也能生个安心。”申屠头上开始冒汗,鹿融看他拧巴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慌忙将他搀扶到床上,“对了,生孩子得有热水,剪子,面巾,还有襁褓!可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小族长要是突然出来了,怎么能让他光着身子呢?”
    “你别废话了!赶紧给你找个产婆去!我肚子好痛,快要裂开了!”申屠疼得用牙咬住被褥,鹿融一脸愁容,“这荒山野岭的去哪儿找产婆?你别叫得那么大声,把声音闷在嗓音里,万一把晚虹给招来了,我们仨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肚子要炸了!”申屠尖叫,鹿融慌忙用手从两边按住肚子,“炸不了,炸不了,我帮你把肚子按着,你尽管用力就行了!深呼吸,使劲儿!”
    “使你大爷,根本不顶用,我不生了,再生下去会死人的!”申屠几乎哭着说,鹿融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重新躺下,“我听说孩子好像是从胳肢窝生下来的,你试着把劲儿往胳肢窝那儿使,说不定小族长就能从那儿生下来了!”
    “你们那儿是不是都生怪胎!还是你就是从你娘的胳肢窝生下来的,我不生了,再生就要肚破肠流,万劫不复了!”申屠双手紧紧抓着被褥,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蹬出来,鹿融手忙脚乱的去打热水,刚好撞到正要进门的桑月,申屠额头上的青筋高高隆起,再这么下去只怕要暴血管。
    “申屠要生了,你帮我去找个剪子和襁褓来。”鹿融慌不择乱的说,桑月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眼前依然是申屠因阵痛而惨不忍睹的脸,一直忙碌着的鹿融,原来他没死。
    “我亲眼看到你被师父打死的,怎么·····”桑月既高兴又惊骇,鹿融说:“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以后会告诉你的,现在咱们得让申屠尽快把小族长给生下来,万一引来了你师父,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个屋子。对了,你是女的,应该知道怎么生孩子。”
    “我又没生过哪会知道。不过我倒是看到过女人生孩子。这儿就交给我吧!你去找剪子和热水。”桑月看着满头大汗的申屠,其实她也无从下手,申屠看到她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哭着说:“快点把他带出来,再不生肚子就要爆炸了!”
    “可是从哪里生?”桑月别过脸,伸手要去扯他的裤子,申屠忍痛拔开她的手,“你要干什么?别乱来!”
    “不脱怎么生?”桑月甩开他的手,申屠闭上眼睛,用商量的语气说:“脱了你别乱看!哎呦!又来了又来了!”
    “用力!一鼓作气生下来!不成功便成仁!”桑月紧张的抓住他毛茸茸的腿,她的眼睛一直不敢往他那儿看,紧张的揪住他的腿,申屠失声尖叫,桑月慌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了!别把力气用在尖叫上,呼吸,放轻松,用力!”
    “生不出来!”申屠大口大口喘着气,桑月忽然拿出一把刀,“看来只能把肚子直接剖开了!”
    “别这样,皮开肉绽那么大口子,我会死的!”申屠大惊失色,桑月说:“那你赶紧用力!把你吃烧鸡时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使出来,一定要让他往下走!”
    “我的肚脐眼要裂开了,快点堵上。别让五脏六腑挤出来!”申屠痛得快要咬碎牙,桑月顾不了害羞,迅速将他的衣服解开,肚脐眼一目了然,就在这时,她看到站在门口的鹿融一动不动,头也不抬的说:“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快点过来帮忙呀!”
    “我不要生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要死了要死了!”申屠已经痛到神志不清,桑月看着他高耸的肚皮,鼓起的肚脐就像透明了似的,隐约可见里面有个小小的人形,这时一只细小的手从肚脐上划过,桑月拿起刀,紧张不安的说:“看来眼下只有将肚脐割破才能将小族长从里面拿出来。”
    “啊!”就在桑月的刀还没碰到他的肚脐,她的肩膀忽然被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一击,整个人便从床上飞了出去,径直撞到墙上,申屠见势不妙,以为晚虹杀进来了,一时竟然忘了痛,定神一看,还真是晚虹,吓得他脸色都脱血了。
    “鹿融,你这一招金蝉脱壳用得真够出神入化,连我都被你给骗过去了!”晚虹在后面寻找杜鹃花的时候中,突然听到申屠的尖叫声,慌忙赶了回来,没想到一眼就看到被她杀死的鹿融,桑月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晚虹怒不可遏的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还联合他们一起骗我?”
    “师父,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饶过他们吧!如果你非要杀,那就杀了我!”桑月哭着爬到了晚虹的脚边,鹿融脖子惊现一道血淋淋的伤痕,这是晚虹刚才掐出来的,他跪在晚虹的面前说:“我知道我不该装死骗你,桑月是个好女孩儿,她一直都不知道我还活着,你上一次没有杀了我,这一次,我自己动手,只要你不要再为难她。”
    “她是我的徒弟,命也是我的,我想让她怎样就怎样,哪由得你来给我做决定,还有,你别忘了桑月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你就算为她死了,她也不可能喜欢你的。上次让你给逃了,看来是老天给你留的命,我又何必和老天过不去,非置你于死地不可,只是我有个要求,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从此既往不咎!”晚虹的声音放的极低,在她的心里,她已经为桑月准备了一场残忍的惩罚,游戏就要开始了,岂能让鹿融乱了事?
    “你说。”鹿融心里已经猜到十有八九,果然,晚虹说:“离她远一点,不要让你的好给她造成误会,更不要让她知道你对她偷偷藏着的心思。还有,不管她日后怎样,你永远都不可以和她在一起。”
    “好,我答应你!”鹿融看了眼额头受伤的桑月,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晚虹这才放过他,申屠挣扎着坐起来,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将裸露的身体用被褥遮住,惊慌失措的说:“他还是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对你造不成威胁,你过往杀了那么多人,造孽无数,如今我恳请你大发慈悲做一回菩萨,求你放过我们吧!”
    “你一个男人怎么生?”晚虹也挺好奇,申屠见她脸上没有多少杀气,惴惴不安的说:“我也是第一次,不知道。”
    “或许这事儿我能帮得上忙。”晚虹难得好心,申屠半信半疑,见她拿出刀,吓得他缩进被窝,“我死了谁给他喂奶。”
    “开什么玩笑,你就是不死你也喂不了。”晚虹一把将申屠身上的被褥扯开,他赤裸的下半身还是让她的眼睛闪了一下,又害臊又气愤,“你耍流氓!”
    “不脱怎么生?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申屠肚子再次开始剧痛,这下无所畏忌,扯着嗓门惨叫,晚虹也没见过男人生孩子,桑月一脸急切的说:“师父,你快点帮帮他,要不然他真的会被痛死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团聚
    “死了刚好把肚子剖开来。也省得生不如死!”晚虹慌忙往后退了一下,随后又说:“别再让他叫了!那么大的嗓门儿,别把山下的妖魔鬼怪给招上来。说曹操曹操到,还真给招上来一个,你们在这儿帮他接生,我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
    “你别干瞪眼,快点把孩子生下来!你要是觉得勉强,我一刀下去,长痛不如短痛,小族长立刻就横空出世了!”鹿融手里拿着刀,还真准备活剖了他,申屠伸长了脑袋看向窗外,隐约看到一顶火红似火的轿子,这轿子只有猎音独有,世间不再有第二个,这顶轿子的主人又是谁?
    猎音死了,这是他亲眼所见。
    “怎么可能呢!”申屠的脖子都快伸脱臼了,外面很快传来晚虹和另一个女子缠斗的声音,随后又有一个女人加入打斗,晚虹以一敌二,桑月将他重新拉到床上,“不要命了你!难不成还想去外面凑热闹?”
    “鹿融,帮我去看看外面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申屠越发觉得那顶轿子就是猎音的,不弄清楚,他连孩子也不生了,鹿融猛地扇了他一耳光,“你疯了?外面女人的长相能有小族长的命重要吗?”
    “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要知道她的身份!”申屠的心开始沸腾,疼痛也逐渐减轻,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门口,桑月在看到他时,眼泪像是憋屈了许久,终于滴落下来,“泱雏!”
    “桑月,我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你在这里。”出现在门口的人正是泱雏,桑月扑到他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鹿融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大概明白了,看来这个男人就是桑月苦苦等候的心上人。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几乎到了胶着状态,晚虹并没有以一敌二落得下风,其他两人也没有因此占到优势,泱雏刚要去外面帮两个师姐,桑月却拉住了他的手,告诉他那个人就是她的师父,一日如师,终生为父,她不能在这个关头对她师父倒打一耙。
    晚虹本来就有内伤,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咄咄逼人,无心恋战,桑月忽然挡在师父面前,以身体护住师父,泱雏对晚虹的印象并不好,尤其是芙雪仙子告诉他真相后,就是她故意挑拨他和猎音的关系,如果不是看在她是桑朋师父的份上,他早就和两个师姐联手对付她。
    晚虹落荒而逃,他们也没有乘胜追击,白雏从来没有见过桑月,猎音倒是见过几次,总觉得她身上有股莫名的亲切,却又觉得这股亲切很诡异,屋子里再度传来申屠的尖叫声,猎音听见是申屠的声音,立刻冲了进去。
    “猎音,真的是你!我没有做梦吧!”申屠又是哭又是笑,再加上他的大肚子,一时间让猎音慌了神,“你这是怎么了?肚子那么大,是害了病么?”
    “他要生了!”鹿融说,桑月也符合一句,“他生了很久都没生出来,大概只有剖腹这一个法子可行!”
    “他可是个男人呀!怎么可能生孩子,是不是搞错了?”猎音难以置信,鹿融说:“因为在白雀族,男人吃了娃娃果就可以像女人一样生孩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并非天方夜谭!”
    “猎音救我,我不想被开肠破肚,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申屠急忙抓住猎音的手,她的手除了有些冷之处,几乎和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样,白雏凑近,她对眼前的情景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桑月晃了晃泱雏的胳膊说:“那你有没有办法帮他。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小族长折腾死的。”
    “他肚子里怀的是小族长?只是吃了娃娃果才有的孩子?”猎音总算绕过这个弯,她一脸同情的看着申屠,“叫你别贪吃你就是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猎音,小师姐,你们都出去,前几年我曾来过这儿,也亲眼看过男人生孩子的场景,我想我应该能帮他把孩子生下来。”泱雏说得也不是那么自信,桑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生孩子那么大的事儿,我留下给你打下手。免得你一个人手忙脚乱的。”
    所有人出去,屋里只剩下挺着大肚子待产的申屠,还有泱雏和桑月。
    “天底下竟然不有这等奇异古怪的地方。要不是申屠的木鸢一路领上来,我们就是找上八辈子也找不到这儿来。”白雏不禁赞叹这儿荒僻隐没的地形,猎音说:“不过这儿倒是归隐山林的好去处。”
    “师姐,你该不会想和那小子在这儿长长久久住下去吧?”白雏打趣着说,猎音的脸瞬间红了,“我跟他其实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朋友而已。”
    “那就奇了怪了,跟你认识那么久,我可从来没有见你对谁这么热心过,人家不过是随便放了个木鸢,你就风风火火的杀了过来,万一有诈怎么办!你连这个都不顾忌,很难想像他在你心目中只是朋友关系那么简单,我们姐妹一场,你怎么就没有对我这么好过?”白雏故意责难她,猎音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你还嫌现在事情不够乱的吗?”
    “我看是你的心乱了吧!申屠也太没用了,不过是生个孩子,跟杀猪一样嚎叫,扎得人耳膜都快破了。要不我现在杀了他,万一把山下的野猪招上来可怎么办!”白雏说着就转身,猎音下意识的抓住她的胳膊,“你敢碰他,别怕我不客气。”
    “原形毕露了吧!别紧张,我不过是试试你的态度,想想真是凄凉。”白雏看着窗口上两个忙忙碌碌的身影,猎音尴尬,“你又想说什么?”
    “我们几百年的感情不比不上一个和你刚认识几个月的男人重要,只是尊上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你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而撇下自己的责任。”白雏说,猎音当然知道自己的责任,“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婴儿清亮的哭声,猎音和白雏面面相觑,申屠还真将孩子生下来了。
    “猎音,如果不是因为你来了,我真想咬舌自尽。”申屠体力耗尽,有气无力的瘫在床上,白雏意味深长的看了师姐一眼,笑着说:“都知道姐姐花容月貌,今儿姐姐的美貌倒是救了他一命,我看他穷成这样,大概要以身相许才能还得了姐姐的救命恩情。”
    “你别胡说。”猎音嗔怒,申屠立刻厚颜无耻的说:“其实我就是这么想的。”
    “原来白雀族的男人是这样生孩子的,今儿算是开了眼界。”桑月笑,泱雏揽过她的肩膀说:“你一个姑娘家,都不知道害臊的!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
    “这可是奇人异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么幸运,看到男人生孩子的场面。我相信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吧!”桑月的脸上堆满了幸福,泱雏的眼神也很宠溺的看着她,鹿融将刚出世的小族长用襁褓包了起来,孩子眉清目秀,个子只有寻常孩子一半大,那么小,几乎裹不住。
    “申屠,如今你平安生下小族长,为白雀族立了大功,日后你便是白雀族的恩人,白雀族的族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了你的恩情。”鹿融说,申屠勾起头:“你这叫什么话?听口气像要卸磨杀驴,关门放狗了!”
    “以后你就是白雀族的族长,我的意思是小族长在没有长大之前的这段时间。”鹿融纠正了下说辞,申屠这才如释重负,他侧过脸看向猎音说:“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留下。”
    “小族长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如果是你们的孩子,我师姐倒有责任陪你老死在这山头上,你现在以小族长的名义让我师姐留下,会不会太欺人太甚!她答应我还不答应呢!”白雏这是正儿八经开玩笑的话,猎音受不了她这样打趣,甩开申屠的手便跑了出去。申屠看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这个想法错了吗?”
    “你们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在一起,那是姘头才会估的营生,要不你们干脆在这儿拜堂得了。”白雏笑,申屠的神色在听到拜堂二字时,立刻恢复了一半,“我早就有这样的相求,只是害怕她会拒绝,一直没好意思提出来,师妹,你真是我的知音。”
    “少跟我攀交情,再说了,就你这点道行也敢叫我师妹,分明不是占我便宜么!信不信我去师姐那儿吹吹风,让师姐再也不理你。”白雏越说越得意,泱雏说:“你别再捉弄他,我们都出去吧!让他一个人好好休息。”
    所有人出去,屋里只剩下挺着大肚子待产的申屠,还有泱雏和桑月。
    “天底下竟然不有这等奇异古怪的地方。要不是申屠的木鸢一路领上来,我们就是找上八辈子也找不到这儿来。”白雏不禁赞叹这儿荒僻隐没的地形,猎音说:“不过这儿倒是归隐山林的好去处。”
    “师姐,你该不会想和那小子在这儿长长久久住下去吧?”白雏打趣着说,猎音的脸瞬间红了,“我跟他其实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朋友而已。”
    “那就奇了怪了,跟你认识那么久,我可从来没有见你对谁这么热心过,人家不过是随便放了个木鸢,你就风风火火的杀了过来,万一有诈怎么办!你连这个都不顾忌,很难想像他在你心目中只是朋友关系那么简单,我们姐妹一场,你怎么就没有对我这么好过?”白雏故意责难她,猎音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你还嫌现在事情不够乱的吗?”
    “我看是你的心乱了吧!申屠也太没用了,不过是生个孩子,跟杀猪一样嚎叫,扎得人耳膜都快破了。要不我现在杀了他,万一把山下的野猪招上来可怎么办!”白雏说着就转身,猎音下意识的抓住她的胳膊,“你敢碰他,别怕我不客气。”
    “原形毕露了吧!别紧张,我不过是试试你的态度,想想真是凄凉。”白雏看着窗口上两个忙忙碌碌的身影,猎音尴尬,“你又想说什么?”
    “我们几百年的感情不比不上一个和你刚认识几个月的男人重要,只是尊上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你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而撇下自己的责任。”白雏说,猎音当然知道自己的责任,“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婴儿清亮的哭声,猎音和白雏面面相觑,申屠还真将孩子生下来了。
    “猎音,如果不是因为你来了,我真想咬舌自尽。”申屠体力耗尽,有气无力的瘫在床上,白雏意味深长的看了师姐一眼,笑着说:“都知道姐姐花容月貌,今儿姐姐的美貌倒是救了他一命,我看他穷成这样,大概要以身相许才能还得了姐姐的救命恩情。”
    “你别胡说。”猎音嗔怒,申屠立刻厚颜无耻的说:“其实我就是这么想的。”
    “原来白雀族的男人是这样生孩子的,今儿算是开了眼界。”桑月笑,泱雏揽过她的肩膀说:“你一个姑娘家,都不知道害臊的!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
    “这可是奇人异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么幸运,看到男人生孩子的场面。我相信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吧!”桑月的脸上堆满了幸福,泱雏的眼神也很宠溺的看着她,鹿融将刚出世的小族长用襁褓包了起来,孩子眉清目秀,个子只有寻常孩子一半大,那么小,几乎裹不住。
    “申屠,如今你平安生下小族长,为白雀族立了大功,日后你便是白雀族的恩人,白雀族的族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了你的恩情。”鹿融说,申屠勾起头:“你这叫什么话?听口气像要卸磨杀驴,关门放狗了!”
    “以后你就是白雀族的族长,我的意思是小族长在没有长大之前的这段时间。”鹿融纠正了下说辞,申屠这才如释重负,他侧过脸看向猎音说:“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留下。”
    “小族长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如果是你们的孩子,我师姐倒有责任陪你老死在这山头上,你现在以小族长的名义让我师姐留下,会不会太欺人太甚!她答应我还不答应呢!”白雏这是正儿八经开玩笑的话,猎音受不了她这样打趣,甩开申屠的手便跑了出去。申屠看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这个想法错了吗?”
    “你们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在一起,那是姘头才会估的营生,要不你们干脆在这儿拜堂得了。”白雏笑,申屠的神色在听到拜堂二字时,立刻恢复了一半,“我早就有这样的相求,只是害怕她会拒绝,一直没好意思提出来,师妹,你真是我的知音。”
    “少跟我攀交情,再说了,就你这点道行也敢叫我师妹,分明不是占我便宜么!信不信我去师姐那儿吹吹风,让师姐再也不理你。”白雏越说越得意,泱雏说:“你别再捉弄他,我们都出去吧!让他一个人好好休息。”
    璨珠隐约听到小族长出世的哭声,神巫婆婆告诉过她,小族长出世的时候就是打开封印释放族民的最佳时机,她盘膝坐在床上,噬灵丹的灵力足够帮助她打开封印,只是她的心被晚虹控制住,只要运功,晚虹就会第一时间从人偶的变化上发现。
    不过她还想冒险一试,毕竟关乎到白雀族几百口的性命,她总不能想留着半条命去见天信最后一眼,就对那么多的性命视而不见,她心里忽然一阵悲凉,自己不是巾帼英雄,为什么救得了别人,却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她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别人又何曾为她着想过?
    “我就知道那个神巫老太婆背着我搞了鬼!”就在璨珠准备运功的时候,晚虹突然冲撞了进来,她被猎音和白雏打得够惨,几乎是狼狈不堪的从门外摔了进来,璨珠慌忙收敛手势,她现在根本没有资本还击,更不是她的对手,只能静观其变。
    “我刚才听到外面有打斗声,是山下有人上来了吗?”璨珠不冷不热的问,仿佛山下上来什么人都和她无关,晚虹后背和胳膊上都有伤口,鲜血将她红色的衣服浸成更深沉的颜色,她抬头看了眼从容淡定的璨珠,冷冷的说:“看到我被别人围攻,你一定很高兴对吧!你们所有人都希望我早点从这个世上消失!”
    “别人恨你,是因为你做了伤害别人的事,冤有头债有主,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活在世上不过是个干枯的躯壳,你赢了他们又能怎么样?恨你的人只会更加恨你,人总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而活在以牙还牙的世界里,宽恕他人,最终善待的是自己。仇恨容易蒙蔽人的双眼,让人失去理智,呼吸到的全是愤怒和怨恨,把自己变成行尸走肉。”璨珠缓缓的睁开眼睛,晚虹走近她,用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最心爱的人被人杀了,我不相信你的宽容还能像你所说的那样饶恕凶手,是你不够爱他,还是觉得这是他该有的下场。”
    “我杀了他又能怎么样?天信就能重新活过来吗?你杀了那么多人,不停的用强取豪夺的方式去从别人身上弥补自己曾经缺失的,但是你心里的窟窿真的被填满了吗?你失去的又何曾重新得到了?你就是一只可怜又可恨的老鼠,贪婪而自私,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生,你经历挫失去的疼痛,为什么还要制造那么多的悲剧,只是为了强迫别人和你一起分享这疼痛?”璨珠知道自己没有反抗能力,索性也不挣扎,只是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晚虹从她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倔强,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手指逐渐失去了力气,“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才会这么说。每个人的心里总有一个不可触碰的地方,那儿装着被你刻意掩盖的善意。你可以忽视它,但是总有一天,它会为你千疮百孔的人生迎来别人的尊重。小族长已经出世了,对于那个呱呱坠地的孩子,我看到的却是你柔善仁爱的一面,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早就发现申屠身上的秘密,但是你没有对他赶尽杀绝,直到孩子平安降世,你依旧没有动手。”璨珠也隐约感觉到她的变化,晚虹神情孤独无助的坐在椅子上,满目疮痍,“关于天信的事,我没有干涉太多,只是在外围给叶浩天提供了些帮助而已,我也没想到他狼子野心,居然对天信下这么黑的手。论起来,我也是帮凶。”
    “历朝历代,不知多少人为了得到皇权而机关算尽,又何况这乱世,揭竿而起的人比比皆是,打着个自的野心和旗号,言之凿凿,心怀鬼胎,无非就想推翻朝廷取而代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都说人各有命,这话一点也不假,或许这便是天信的命吧!其实这样也好,他并不适合做皇帝,以前他做宁爷侍卫的时候,我就经常看到他笑,他做了皇帝,我反而看不到他像以前那样开怀大笑了,死亡并不是最终的结果,我想他自由了。”璨珠的眼泪夺眶而出,哀莫大于心死,如今他死了,心里反而再也没有什么挂念,他们已经错过太多,最后一段路,她一定会陪他一起走。
    “你真的一点也不恨叶浩天?”晚虹从璨珠风轻云淡的表情里好像看出了她内心的绝望,那是一种没有任何希望的绝望,就像滚滚岩浆冷却后所形成的坚硬火山岩,她的心,再也不会为任何人保留一丝温度。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璨珠看她,黯然的神色让人不忍心拒绝,而且她也知道晚虹一定会答应她的,晚虹转过脸,“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会对你高抬贵手。”
    “听说白雀族东南方向有个殉情崖,只要跳下去,下辈子就能找到为之殉情的那个人。”璨珠笑了笑,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出路,晚虹惊愕的看着她,“那都是村民胡说八道的鬼话,有谁见过跳下去的人就能找到前世的心上人?要是真有这奇事,那么多的痴男怨女还不得把殉情崖给填平了。子虚乌有的事,你就不要再抱任何幻想。”
    “这世上哪还会有比失去心爱之人还要可怕的事?我不是愚昧的人,如果天信没有死,殉情崖的说话,我也会嗤之以鼻,可是他死了,但凡有一丝希望的事,都愿意为了他去试一度,万一真能实现了呢?”璨珠缓缓的从床上下来,目光呆滞的看向窗外,“你不会明白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它像刀子一样游行在你的血管里,每一次心跳都会让刀子扎得更深,本以为痛久了就会失去知觉,其实不是,它只会让你越来越清楚的认识到有些人,失散了就再也不会相逢,连死也没有勇气了,因为害怕下辈子,下下辈子都遇不到他,他的出现,仅此一次。”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成亲
    璨珠看着逐渐从结界中走出的族民,他们就像刚睡醒似的,并没有意识到昏睡前已经遭遇了一场恶梦,如今梦醒了,这儿依旧是他们眷恋而热爱的故土,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相互庆祝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璨珠心里一阵感慨,她火红的背影逐渐被黑夜淹没,结界不是她打开的,而是晚虹,这些人和她无冤无仇,杀了他们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只不过是个证明她曾经被伤害的一个过程而已。
    “璨珠,我找到我的心上人了,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和你一起分享。”桑月的幸福都写在了笑容里,天信的事,璨珠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看到别人肆无忌惮的幸福,却想起被藏在内心深处的噩耗,她笑了笑,眼泪却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桑月抹去她的眼泪,狐疑的说:“你是不是想天信了?”
    “你注定是要在一起的,要不然老天不会让你们团聚,有些人,分开了就再也不会相遇,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每天相处的时日,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太阳,落山后,第二天还会升起来。我祝福你们白头到老。”璨珠好像别人也这样祝福她和天信,可惜天信是个不会再升起的太阳,落下了,她就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光照和温暖。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又逢小族长出世,村民起哄让我们成亲呢!对了,还有申屠,没想到他喜欢的人竟然是泱雏的师姐,以后见着他可要矮了辈分,叫他一声大姑爷。”桑月光顾着高兴,并没有看到璨珠脸上凄楚的神情,这样热闹真好,如果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分享,那才是良辰美景。
    “这个给你,是我从师父那儿偷出来的!”桑月从袖子里拿出化灵珠,笼苏踮着脚尖想要看满天绽放的烟花,璨珠会心一笑,“看来没有跟你白处那么长时间,也只有你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不过你师父要是知道了,兴许又要拿你是问,你就不害怕吗?”
    “顶多被她骂两句,不痛不痒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心疼你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笼苏是个好人,我想有她陪着你说说话,你就不会哭了。璨珠,虽然我就要嫁人了,以后倘若有帮助的地方,只要知会一声,我一定会帮你的。因为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姐姐。”桑月将化灵珠交到她的手里,璨珠接过,笼苏喜笑颜开,“人逢喜事精神爽,瞧把你乐的,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以后就得端庄贤淑,聪慧伶俐,别再像个小女孩一样活蹦乱跳,跟虾米似的,跳出水面就没形象了,以后再生个小虾米,你就········”
    “好了笼苏,有你这样数落别人的吗?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她是主,你是宾,你就给她留点面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等她哪天真不像虾米了,也就不是她。”璨珠说,笼苏撇撇嘴,笑着说:“桑月,我嘴巴就是欠,你别在意,还有恭喜你。”
    “谢谢!希望你能早点从化灵珠里出来。”桑月笑着转身,不远处泱雏深情款款的向她走来,看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背影,都快甜出蜜来,着实让人羡慕,璨珠不敢再看,眼神无力的看向别处,笼苏若有所思的用手摸着下巴,好像在琢磨着什么。
    “你有心事儿想不开?”璨珠发现她在思考什么,笼苏说:“你不觉得那个叫泱雏的人很奇怪么?”
    “你指的是哪方面?我没看出哪儿有问题。”璨珠捧着她走向白雀村最大的古树下面,那儿离村庄有些远,但是却又可以将整个村庄的热闹看得一览无余,笼苏说:“我觉得他们俩的眉宇长的好像。”
    “听说人在找另一半的时候,总会潜移默化的按照自己的容貌来选,我想这应该就是夫妻相吧!”璨珠不以为然,笼苏整天没事干,总能挑出别人看不出的细节来消磨时间,“你和你的天相可没有夫妻相,不照·······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人的相像并不像与其说是夫妻相,还不如是血缘关系上的相像。”
    “这种事情你可不能胡说八道!父女相爱,还拜堂成亲,这是乱伦!触犯大忌,传出去会遗臭万年的!”璨珠大吃一惊,笼苏慌忙用手捂住嘴,“不说了不说了,璨珠,这化灵珠里的龙胎随时都会复生,到时候我就是它第一口吃下的食物,你得想个办法救我出去才行。”
    “全天下恐怕只有天魔才有这个本事儿。现在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儿,你可有其他办法?”璨珠问,笼苏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失望的说:“那就是说我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什么人,出来!”璨珠敏锐的发现树上有人,笼苏抬起头,看到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眼神同情的说:“又一个被情所困的人!”
    “鹿融!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璨珠吃惊的看着他,鹿融将他怎么利用金蝉脱壳从晚虹手里逃出性命的事情简略的和璨珠说了,此时天空又有许多繁华灿烂的烟花,稍纵即逝的美虽然短暂,还是给村民带来了欢声笑语,也给这孤僻恬静的村庄多添了几会喜气和祥和。
    “我就说你看她的眼神不对,原来还真有这事儿,不过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一厢情愿的爱慕最容易伤到自己,感情需要两厢情愿才能走得更长久,鹿融,我是过来人,你必须放下你的执念,把最初的心意藏在心里就好,默默祝福她才是你对她最好的关爱。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璨珠安慰别人的话总是很温暖,但是她心头上的伤痛,却从来不被人所知。最擅长安慰别人的,其实最需要别人安慰,因为这些话,她曾那么如饥似渴的想要得到,得不到,只好送给别人。
    “我也好像借酒消愁。”笼苏一脸悲凉的说,璨珠,“别那么悲观,总有办法将你从化灵珠里解救出来的。”
    “等想到办法,我只怕已经被龙胎消化的差不多,变成一陀大便。然后随便找个地方被拉出来,这样的自由我可不想要。”笼苏想到这儿,不禁哭了出来,璨珠叹了一口气,“你这话也太伤大雅了,就不怕别人笑话。”
    “我都快要死了,还怕伤什么大雅。大雅要是能救我的命,我也不至于被逼到走投无路。自己时运不济,还不能发几句牢骚。”笼苏泄气,她忽然一脸哀怨的看向璨珠,“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找我?”
    “谁呀?”璨珠好奇,笼苏用脚尖不断碾着地说:“空世端南!你知道晚虹为什么想方设法对付我,好像就是因为他的关系,还好化灵珠刀枪不入,要不然我早在她手里死上好几回了。”笼苏愤愤不平的说,璨珠说:“空世端南好像是天庭圣君,你和他在一起,难道就不怕重蹈天魔和芙雪仙子的覆辙?上仙不能动凡心,这是亘古不变的铁令。这远比化灵珠里的龙胎更可怕。”
    “谁说我要和他在一起了?晚虹为他争风吃醋,却把我连累成这样,我还没找他算帐!他现在被天庭追杀,就像当初他奉旨追杀天魔一样,哪有心情想着风花雪月的事,如今风水轮流转,转到他自个儿头上,我只是····只是很感激当初他那么努力的想要救我出来,所以你千万别把我和他的关系想的太龌龊。”
    笼苏越说越心虚,这时鹿融忽然一声惊呼,仿佛在被从后面偷袭,身体“扑通”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紧接着一道来势汹汹的厉光向璨璨袭来,璨珠眼疾手快,一个背回晨风堪堪躲过了他的掌力,但是他出掌极快,气势逼人,一看就是奔着苦大仇深来了,鹿融也迅速做也回击。
    那黑衣蒙面人放开璨珠,穷凶极恶的向他扑来,手里的鞭子从空中划过轻厉的响声,倘若真抽到人身上,难免皮开肉绽,不过他的倒踩七星步倒也有些杀伤力,那黑衣人被诱使上前,鹿融趁机杀了个回马枪。
    蒙面人和他距离靠得太近,鞭子反而失去了原本优势,他突然凌空而起,却没想鹿融这些年在白雀族却也学了几招真才实学,他的一招长空落雁精到而狠厉,倒是能给对方出其不意的打击,璨珠紧紧的抓住化灵珠,她身体虚弱,这样剧烈的打斗上她很是吃不消,她悄然退到大树后面,准备伏击应战,笼苏惊慌失措的拍着灵珠内避,仿佛发现了什么重要事情。
    “别出声。”璨珠忽然觉得肩膀被人按住,转头一看却是晚虹,鹿融八方藏刀势的和白露横江的刀法倒是让她大吃一惊,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能有这般能耐的功夫也不多见,晚虹将那只扎有银针的人偶交到她的手上,“这个还给你。不要再运气,这样会伤到你的心脉,从此以后,我们算是互不相欠了。”
    蒙面黑衣人的功夫显然在鹿融之上,他的几招掌法虽然独树一帜,但是对方破解的掌力更胜一筹,他已处于劣势,节节败退,黑衣人的鞭子势如破竹,凌空一甩,便死死的缠住了鹿融的肚子,就在他发力准备将他的人头扯下来时,鞭子突然被一道犀利的灵光劈成两截,鹿融着巨大的惯性被甩出去十几步远,身体连滚了几滚才停下,嘴里立刻吐出大量鲜血,显然受了严重的内伤。
    “你怎么样了?”璨珠慌忙将他搀扶起来,鹿融用手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看着和晚虹打得不可开交的黑衣人,“他不是一般人。无论是功夫和灵力都是我们凡人所能匹及的。”
    “他好像是端南!”笼苏惊恐的看向黑衣服,璨珠没有听清楚,“你认识那个人?”
    “应该是他,璨珠,你快点阻止晚虹,端南不是她的对手。再这样打下去,端南会被她杀了的!”笼苏大声疾呼的说,璨珠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黑衣服,鹿融也难以置信,堂堂天庭圣君,怎么会沦落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我就知道他没有放弃找我!璨珠,我知道你最有办法了,你帮帮他好不好?璨珠!”笼苏急得哭了起来,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东西从晚虹的身上掉了下来,刚好落到了鹿融的面前,晚虹和他势均力敌,都没站到对方半点便宜,各自消耗了大量体力,晚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东西掉了,鹿融鬼使神差的藏到自己身上,毕竟晚虹身上的东西可不一般。
    这时桑月和泱雏的拜堂仪式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谁也没有想到在村子的东头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场生死较量,谁也没有发现异常,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天喜地的快乐和满足。他们相互祝愿,也向新人祝辞,一头是其乐融融的天堂,另一头却是惊心动魄的地狱。
    黑衣人连番争斗,早已筋疲力尽,忽然冷不丁了中了晚虹一招毒蛇寻穴手,悬空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了下来,砸到了石头上,乱石齐飞,烟灰在看不见的黑夜里肆无忌惮的蔓延,脸上蒙着黑布也随之滑落下来。
    晚虹正准备乘胜追击,在看清他的面容后,又急急的收回手,很多惊喜都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出现,让人措手不及,她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他见面,要不是及时看到他的面目,以她狠辣绝情的手法,他必死无疑。



    第三百二十六章 真相
    晚虹慢慢的走向他,稀薄的月光从云层的缝隙里折射下来,天空仿佛被点了一盏清亮水银般的灯,将黑沉沉的夜色照得朦朦胧胧的,树上的落叶随风飘落,从空中划过孤冷的弧线,身不由己的落到地上,晚虹踩着满地的落叶走向他。
    “你看看你,都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是你么?”晚虹看着已经瘦到脱形的空世端南,眼神有嘲讽,也有难过,空世端南用手抹去嘴角的血,“我变成什么样和你没关系,倒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
    “我们刚见面,不应该相互诋毁,你是因为她才找到这儿来的吗?”晚虹知道他的动机,却还固执的想要听到不一样的答案,空世端南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和那条摔在地上的鞭子一样有气无力,“我也是除了这儿之外,其他的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着她。”
    “她死了。”晚虹知道化灵珠就在璨珠的手里,化灵珠里的笼苏也能真真切切的听到他们的对话,她们都需要他的态度来决定未来的走向,空世端南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也没想活着从这儿出去,“我想过有这种可能性,但是你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难道你一点都不内疚吗?我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晚虹这么说并不想让自己的罪过推卸到他的头上,有些事她心知肚明,可她就是不开化,就想亲口听他说,即使再残忍的话,她也会心甘情愿的咽下去,空世端南莫名其妙,“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你大开杀戒的借口?按你的说法,我应该罪该万死?如果不是我,世上也不会有那么无辜的人遭遇你的屠杀和侵害。”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将得不到的委屈迁怒他人,让自己的悲剧不停的在别人身上上演,我大概是走火入魔了才会这样,端南,我可以和全天下的人作对,唯独对你没有坏心,这些话,我应该在你遇到那个人间小女孩之前就该对你说的,或许我们三个人的结局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我知道自己都犯下了多少滔天大罪,自己酿的酒,还得自己喝下去。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一句就够了。”
    晚虹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说,空世端南背负以身试法的罪名被天庭诛杀,他知道自己最终逃不过天魔当初的下场,只是在此之前,他也想听听那个人间小女孩的一句话,只要一句就够了,也不枉他翻山越岭满世界找她的苦心。
    “如果当初我还是当初的我,还是你心中当初的杜鹃花,你会不会选择我?”晚虹一脸期盼的看着他,空世端南的脸上仿佛想起昔日他们在天庭圣水池边相遇的情景,那时她的眼神清澈的像是圣水,漂亮可爱,温柔善良,看到她,他便想起人间遍地开放的杜鹃花,素雅而精致,可惜一切都变了,他不可能再是从前的空世端南,她更不是他心上的杜鹃花。
    “不可能。”空世端南的回答很决绝,晚虹早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可是这个冰冷无情的答案落到她身上时,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遇到她,你可以重新做回杜鹃花,但是我已经做不回曾经的自己,再告诉你一个真相,其实我并不喜欢杜鹃花,只是单纯的喜欢它的忧伤而已,只是我一句无心的话,没想到却让你误会了。如果早知道这样,我不会对你这么说。对不起。”空世端南低下头,忽然觉得内疚,他的一句话,倒是让一个女孩走向了绝路。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需要的,你已经告诉我了。想我孤傲一世,恃才傲物,却不想变成了自命不凡,输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手上,真是讽刺极了,应该是老天给我最响亮的一耳光,只可惜她危在旦夕,被困于化灵珠,过不了多久便会被苏醒的龙胎吞噬,你自己都快难以保命,眼睁睁的看着她灰飞烟灭,流几滴伤心的眼泪,或许将会是你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想到这儿,我心里舒服多了。”晚虹哈哈大笑,空世端南火冒三丈,“我就知道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没错,就是我把她藏真情起了,害得你到处都找不到她,现在你知道真相了,又能把我怎么样!没想到你的身手比先前落差了很大一截,如今连我都对付不了,天兵天将来了,大家一起死。好歹还能和你死一块儿。”晚虹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就在这时,璨珠走了出来,晚虹的话让她很难过,说到底,她也可怜,沉浸在一个人的独角戏里,那么卖力,却把自己变成最大的笑话。
    “笼苏还给你。”璨珠不顾晚虹的眼神警示,依然将化灵珠交到了空世端南的手上,空世端南的眼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惊喜和难过,能找到笼苏,这是上天的恩赐,可是能不能将她救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来儿。
    “你为什么这么傻!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面跳,这下把自己烧着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内疚一辈子的!”笼苏哭得跟泪人一样,平时性格再怎么活泼,怎么伶牙俐齿,面对这样的遭遇她还是感觉到了措手不及,端南仿佛心愿已了似的,笑着说:“这辈子还能见到你,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幸运。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你不要管我了,还是快点走吧!反正我也没有机会出来了,龙胎这两天蠢蠢欲动,说不定随时都会将我吞噬,我不过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你为我把自己的身份和前途全都弄没了,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你不该付出这样的代价。”笼苏越哭越伤心,端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做神仙有什么好?整天无所事事,从东头晃到西头,再往西头回到东西头,人人都说做神仙可以长命百岁,在我看来,只是一个无聊透顶的差事,清心寡欲其实都是骗人的,活着成为了义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虚晃多年,我一直都不快乐,但是遇到你之后,突然觉得之前都白活了,以前为了修行而活,现在,我只想为自己的幸福潇洒走一回,不管未来怎么样,我都无怨无悔。”
    “好一对苦命鸳鸯,看得人直想掉泪,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哭诉衷肠。我要是你,就会带着心爱的姑娘在天兵天将追来之前逃离这儿,你们所谓的幸福就像兔子的尾巴,又短又小,能躲一刻是一刻,趁早还是走吧!”晚虹的话也是好心,不过她承认自己不是宽宏大量的人,说不出宽慰的话,笼苏摇了摇头,“你还是走吧!只要你活着,我就能安心。”
    鹿融趁所有人不注意,一个人躲到了偏僻的山丘后面,他轻轻的打开之前从晚虹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用锦囊装着的小圆盘,上面镂刻复杂而奇异的图案,在圆盘的四周都镶嵌着华丽的钻石,在月光的折射下反射出清丽的光芒,光芒先是从第一颗钻石开始闪铄,随后一颗接着一颗闪闪发亮。
    鹿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法器,他一时紧张,手里的圆盘突然摔到了地上,哪想那些光芒像是凝固在地上的白霜,圆盘上的钻石已经不再发光,这时,一个姆指大小的身影忽然从圆盘里走了出来。
    当她走进白霜里的时候,鹿融才惊奇的发现,这个小不点的人竟然是晚虹,她的身影若隐若现,显然不是实体,她一如既往的穿着大红色的袍子,眼神带着不屑一顾的冷漠,一只乌鸦落在她的肩头,白霜上竟然开始下雪,鹿融以为自己眼睛看错了,没想到白霜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这时又有一个身影模糊的人从圆盘里走了出来,只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飞雪遮住了她的脸庞,她停下脚步,将婴儿脸上的落雪清理干净,鹿融看得真切,那是一个没有呼吸,已经死去的婴儿,她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好像在唱歌,又像是嘱咐孩子别睡。
    她一路抱着孩子踉踉跄跄的走到晚虹的面前,鹿融想试一试那些雪是不是真的,哪想手刚碰上去,一股刺痛便像火一样将他的手指灼伤了,一滴鲜红的血触目惊心的落到了雪地上,那些雪在刹那间变得透明,原来这是一片湖泊,浑浊的黑水像死水一样纹丝不动,就连从底下伸出无数只枯焦的手掌和骷髅,依旧没有将水面荡出哪怕只是一小丝的涟漪,就像凝固了似的。
    女人跪在晚虹面前不停的哭诉,她将襁褓打开,鹿融大心惊肉跳的发现,襁褓里的婴儿竟然没有下半身,她残缺的双腿不翼而飞,晚虹挑了挑眉,似乎这也是她头一次见到,鹿融可以成分肯定,这小婴儿已经死去多时。
    晚虹不知对她说了什么,女人满脸恐惧的低下头,仿佛在斟酌着什么,当她抬起头时,鹿融从她脸上看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晚虹弯下腰,将婴儿抱了起来,她凑近婴儿的嘴唇,一股纯净强大的灵力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随后又度到了小婴儿的嘴里,小婴儿的面色随着吸引的灵力越来越多而变得红润,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似的。她残缺的腿也奇迹般的长了出来。
    女人喜极而泣,她接过女儿连亲了几口,看着女儿水灵灵的大眼睛,情绪崩溃,她舍不得离开女儿,晚虹的手随意一划,落雪再次漫天飞舞,落在婴儿脸上的雪依旧没有融化,她有气息却没有温度。
    晚虹说她太小了,无法融合她的灵力,只能让她寄居在法力强盛的法器里,听她的口气,仿佛已经替她找到了容身之处。女人郑重其事的将婴儿交到晚虹的手里,她说她愿意跳入湖中,但是有一个要求,她本是东陵国的公主,相公便是修仙得道的泱雏,出自诸葛神户一族,这是东陵国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在当地很有威望。
    这泱雏为了斩断前缘,不昔做出抛妻弃子的恶事,在东陵国还有一个残忍的规定,如果女子尚未成亲便与男子私相授受,甚至还未婚生子,这便要十恶不赦的大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血统高贵的公主,她私自为泱雏生下了女儿,他却始乱终弃抛下她,做他的逍遥神仙去了。
    皇家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即使是公主,也得交出去乱棍打死,以惩戒她荒淫堕落,不知廉耻,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的父皇母后偷偷的将她驱逐出宫,连同那个可怕的孩子也一并带走,他们认为那是不详的征兆,结果不到半年,东陵便被南国吞并。
    倘若这个女人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找到晚虹的门上,晚虹让东陵公主血祭圣水湖,而答应她的条件就是报复她那薄情寡义的相公泱雏,鹿融恍如当头一棒,他现在总算明白晚虹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将桑月养在身边,原来就是为了帮她的母亲东陵公主完成复仇大计,他也明白晚虹为什么让他离桑月远一点。
    如今桑月就要和泱雏拜堂成亲,亲生女儿嫁给自己的父亲,晚虹就是想让泱雏背负这乱伦的千古骂名,这比杀了他来得更痛快。这时雪地上的雪迅速融化,圣水湖开始涟漪四起,漆黑的水逐渐清明,而那些随波逐流的尸体也都清清楚楚的显露出来,个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东陵公主突然从冰封的雪地上掉了下去,她的身体很快被数不精的胳膊抓住,迅速沉进水底,再次窜出水面时,她已经和其他焦枯的尸体一样,只剩下一副骨架。
    晚虹双手在半空中划过虚空,她从这些活生生的身体里提炼出精纯的灵力,日积月累,厚积薄发,被封锁在水底的魂魄越来越多,如果从正常途径修炼灵力,至少得花上三四十年甚至更长时间,但是通过这种旁门左道的获取方式却可以大大缩短修炼的时间和果效,但是灵力却不容易受到控制。
    鹿融惊恐万状,他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在晚虹双手的牵引之下,那些数以万计的尸体和虚无缥缈的灵魂随之跃出水面,大强大灵力的催动下,它们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拧成碎沫,变成灵力后便被晚虹吸入,晚虹之所以杀人成性,就是靠着个方式获取更多的灵力,当所有人都化为乌有后,圣水湖便从浑浊变成了清澈,就连水中摇曳的水草也能看得清明。
    每一根水草都代表死在这里的一个人,水底水草密布,看上去就像数不清的头发,密密麻麻,随着水流摇曳着,看起来特别槮向慌。鹿融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把真相告诉桑月?

    第三百二十七章 阻止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礼堂上,桑月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头上蒙着喜帕,手里牵着和泱雏递过来的红绸,从隐约透明的喜帕上,可以看出她满是幸福的笑脸,高堂上坐着的是白雀族最德高望重的两位老人,虽然和成亲的人不认识,可是他们能看着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却也是莫大的福气。
    再说,他们都是白雀族的恩人,如果没有他们相助,小族长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出世。申屠抱着小族长站在一边,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猎音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他们,明天,就是他们拜堂成亲的日子,真是好事成双。
    “等一下。”就在他们准备夫妻对拜的时候,鹿融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桑月怔了一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泱雏和他素不相识,只知道他给桑月很多照顾,明面上自然要说感谢他的话。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不知道这平日滑头好动的鹿融这回又搞什么把戏。
    “有什么事能不能等我和桑月拜完堂再说?”泱雏好声好气的说,这时白雏走了过来,挡在泱雏的面前,看向他的眼神咄咄逼人,“我师哥都说了,有什么事儿等拜过堂再说!再说了,拜堂是大事儿,你还能有什么比拜堂还要大的事儿要说?”
    “桑月,你这也太不懂事了,这大喜的日子怎么不请师父过来喝杯喜酒?不知道的还好说,知道的岂不要骂你忘恩负义,不知所谓,连师父都不要了。”鹿融故意说,泱雏有些忍无可忍,看他来者不善,光用说的肯定行不通。
    “鹿融,你这是吃错什么药了?现在是桑月拜堂的吉时,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这是桑月自己的选择,他们俩站在一起刚好配成一脸夫妻相,你就不能成人之美,大方的祝福人家,你这么一搞不要紧,桑月和泱雏会成为所有人的笑话,而且桑月也会恨你的。”申屠将小族长交到猎音的怀里,一路小跑,凑在他的耳边说,鹿融却异常坚决的说:“我情愿让她恨我,也不要她和泱雏成亲。”
    “你这又是何必呢!申屠,你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不会做那种没头没脑的事,而且这件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又有很多忌禁,等完了这件事我再给她赔礼道歉。”鹿融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桑月跳进火坑的。白雏见他来者不善,刚要动手,申屠又厚着脸皮挤到他们中间,“大家都冷静一下,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你给我滚一边去!”白雏毫不客气的说,申屠故作镇定,“我说小师妹,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一点礼貌也没有,先不说我是你师姐的未婚夫,就算是陌生人,你也不能让我随随便便的滚开!”
    “白雏,不得无礼。”猎音说,这时四周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冲着这几个人指指点点,就连坐在高堂上的两位老人也坐不住了,白雏没好气的说:“就知道你偏心眼儿!是他先嚣张的,我不过是以理说理!”
    “你们两个都给我回来!还嫌事情不够乱吗?”猎音想让他们安分一点,不要再火上添油,白雏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申屠指着她的鼻子说:“好好的眼珠子别转大发了,小心变成斗鸡眼转不回来。”
    “你不用转都是斗鸡眼,你全家都是斗鸡眼,等你有了儿子,还是斗鸡眼!”白雏本来对他印象就不好,慌乱之下口不择言,申屠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似的,一脸无辜的看向猎音,“你师妹简直欺人太甚,恶毒到了令人发指,都咒到我们未来孩子身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天非要讨个公道不可。”
    就在申屠气势汹汹走向白雏的时候,鹿融突然悄无声息的伸出腿,申屠走得急,哪想一个踉跄,身体骤然前倾,双手下意识的按到白雏的胸口上,这才没有摔下去,白雏尖叫一声,先是一巴掌,然后像疯了似的,使出全身力气,一脚将申屠踢了出去,刚好撞到了泱雏身上,两人同时摔倒。这一摔可不轻,摔得他龇牙咧嘴,泱雏身上绑着的红绸花也都散了一地。
    申屠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有口难辩,猎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白雏气急之下竟然拔出了剑,一时间喜庆的气氛很快被刀光剑影所取代,贺喜的村民惊慌失措的从屋里逃出去,桑月慌忙将头上的喜帕扯了下来,她冲着鹿融便是一巴掌,干脆利落,冷冷的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雏,你干什么?冷静一下行不行!怎么,还想跟师姐动手么?”猎音见她满脸杀气,仿佛不将申屠砍了,她就誓不为人,白雏哭着说:“我们那么多年的姐妹感情,还抵不过一个······一个······他都算什么东西呀!你非把他当成宝贝护着!难道你刚才没看到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负我?以后让我怎么活!”
    “申屠,你都对师妹干什么了?”猎音只看到他倒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落到了师妹胸口上,申屠一脸无辜的说:“我哪有干了什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小师妹,要不是她及时扶住我的胸,我一头栽地上,鼻青脸肿肯定是在所难免的,可能因为她是女孩子,女孩儿天生脸皮薄,这个我能理解,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被摸了一下,我都不在意,真不知道小师妹干吗那么在意。还冤枉好人倒打一耙,打得我下颚骨都快移位了。”
    “你放屁,你就是疯狗乱咬人,明明是你先摸的我!还装什么受害者!姐姐,你可看清他的真面目?他就是这种厚颜无耻的人!你要跟他在一起,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白雏急得脸红脖子粗,猎音左右为难,申屠不屑一顾,“师妹终究是师妹,嘴头上亲热还可以,要是论起居家过日子,你能陪她白头到老吗?你要是能,我现在就和你师姐解除婚约,把你师姐让给你。”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要打要杀去外面!要不然就闭嘴!”猎音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白雏气得快要吐血,申屠皮糙肉厚,他也不在乎,白雏乖乖的走向师姐,在经过他面前的时候,故意踩了他一脚,疼得申屠差点尖叫,白雏忽然低声说:“如果不是我反应急时,你又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冤枉我踩了你一脚。”
    “照葫芦画瓢还学得挺快。”申屠心里暗自叫苦,白雏终于笑了,“君子学不会,那小人必须手到擒来,你是什么人,以后我就把你当成什么人!”
    “看在你承认自己是小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毕竟这件头,敢于承认的人并不多了,尤其是自知之明,尤为可贵。”申屠还是占了上风,白雏刚想辩驳,却看到师姐投来的目光,她眼神憋屈的快要掉泪。
    能被师姐看上的男人,果然不一般。他的三寸舌头至毒无比,真不知道这是师姐的福气还是她的霉气。
    “不是说要拜堂的吗?怎么好端端的闹起来了?”这是晚虹的声音出其不意的从门口传来,鹿融不知道她的来意,如果是来搅局的,倒是顺了他的心意,倘若是来促成东陵公主的复仇大计,那他还得另想法办法阻止。
    “璨珠,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在屋子里休息?”桑月见璨珠也走了进来,慌忙去搀扶她,璨珠摇了摇头,“你的大喜之日,我怎么能错过呢!还有,你今天真漂亮。”
    “桑月。我好歹也是你的师父,怎么成亲这么大的事儿也不通知为师一声,如果不是在外面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为师还以为是谁成亲呢!徒儿成亲,为师还得从别人嘴里探听消息,为师的心,可叫你寒透了。”晚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桑月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师父性情反复无常,谁知道她会不会再伤这儿的族民一次,她要大开杀戒,谁又能阻止得了?
    “原来你就是桑月的师父,这些年桑月承蒙你的照顾,作为他的夫君,我代她感谢你。”泱雏见她来者不善,慌忙将桑月拦到后面,晚虹笑,“夫君?这么说来你们已经拜完堂了?”
    “只差最后一拜便礼成了。”泱雏说,猎音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小族长,白雏一脸戒备的看着她,仿佛她像是一头随时都会吃人的野兽,鹿融不动声色的站在后面,他只想知道晚虹突然到来的动机,璨珠看向带头来礼堂闹事的鹿融,两人目光交汇,鹿融的眼神含糊其辞,好像想说却又不能说的那种隐忍,而且他也不是那种莽撞愚蠢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有他不得以的苦衷。
    那么晚虹又是为什么?情愿丢下空世端南和笼苏,也赶来凑这波热闹。她更不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相较鹿融,他像是极力掩盖什么,而她却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种马上看好戏的兴奋。
    璨珠逐个捕捉每个人脸上形形色色的表情和变化,桑月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愤怒,看来这把火是被鹿融的无理取闹烧出来,泱雏也很纳闷,长得还算标致,听说以前是修道成仙的,只能算是个半仙,后来到了天魔麾下,没多久便随同他的主子一起被贬,这神仙日子似乎也没过上几天。
    猎音忽然发现璨珠眼里的狐疑似乎和她相似,因为她在打量泱雏和桑月的时候,璨珠也在打量他们俩,总觉得他们俩身上有股说不清的怪异感觉,真不知道这夫妻想到底是指长的相似还是世上对天生一对的伉俪最全面的祝福。
    “要不是刚才鹿融突然冲进来,他们俩早就被送进洞房,看来鹿融是真心喜欢桑月,情到深处不能自己,这才做出这等荒唐可笑之事儿。现在薄情寡义的男人太多,难得他还是个痴情男儿,只可惜他没有赶在湍雏前面遇到桑月。要不然又能促成一段佳话。”猎音抱着小族长走近璨珠,志同道合的人最易亲近。
    “这倒不见得,如果我是鹿融,如果我对桑月的感情真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我会尊重她的选择,她幸福便是我的幸福,她的快乐便是我的快乐,即使我和她在一起,不也为了给她幸福和快乐,如今别人能给,又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我没有理由执迷不悟。”璨珠说,猎音对她的见解很是赞同,“可惜你不是他。”
    “但是我了解他的为人。至于晚虹,今儿应该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戏路,她针对的好像不是桑月,要不然她不会等到今天才上演这么一出,还特意放了白雀族所有人,天时地利人和,只有条件凑齐了,她才会选择动手,所以说,关键点还在泱雏身上。”璨珠说,猎音说:“他是我师弟,曾经效力于天魔麾下。”
    “这个我知道。那么在他成仙之前,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晚虹手里了?你看她满脸蓄势待发的样子,看来她为了今天已经筹划了很久。”璨珠说,猎音思忖,怀里的小族长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璨珠,身体不安分的扭动着,猎音将小族长递到她面前说:“他好像喜欢你,想让你抱抱。”
    “真可爱。他是申屠的孩子,可是我怎么看他长的一点也不像申屠?”璨珠说,猎音笑,“这小族长不像他,是因为和他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只不过是借了他的肚子而已。”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璨珠问,猎音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你的师弟作为修道成仙者,如果在之前有孩子,是不是会影响成仙资历?”璨珠意味深长的问,猎音想了想,“我曾经听他提起过,这都是秘而不宣的事,他有过一个女儿,好像是和东陵公主所生,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他们私相授受,未婚生女,东陵国你知道吗?就是后来被南国吞并的那个小国,至于东陵公主和她女儿的下落,他说他也不知道,我们就更得而知了。”
    “说起东陵公主,我倒有些听闻,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么晚虹突然到来的居心也就能解释得通。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鹿融应该是通过什么渠道已经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才会千方百计阻止他们成亲。原来的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只有鹿融才是最清楚事情真相的那个人。”璨珠很聪明,很快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分析清楚,猎音急切的问“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现在还不确定,说出来只怕你也不信,那又何必自讨没趣,咱们不如静观其变,看看晚虹到底搞什么名堂。”璨珠没有直说,猎音却也不好追问,她心事重重的看向湍雏,越来越觉得璨珠话里有话,分明就是暗示她什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阻止二
    “如果你是来贺喜的,我很欢迎,如果是来挑衅的,我也不是任你揉捏的软柿子。不过看在你是桑月师父的份上,在下请你自重,毕竟这关系到桑月未来的幸福。”泱雏说,晚虹扯了扯嘴角,冷笑,嘲讽,还有莫名的亢奋,“你知不知道有个人为了今天而向我奉上灵魂,她用她的死来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我找不到任何一个能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但是眼下,我倒想揭出一个真相,好叫你努力回想一下过去是不是做错的一件事。惹得别人这样恨你。”
    “你休得胡言乱语!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抹黑我。”泱雏开始回忆,桑月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谁都有过去,谁的过去里都有几件做错的事,璨珠听晚虹这么说,心里的那个猜想算是验证了,原来还真是晚虹搞的鬼。
    桑月有可能就是泱雏和东陵公主的孩子,东陵公主遭他抛弃之后,不惜找到雪女,这雪女是江湖人士对晚虹的尊称,有人说东陵公主将泱雏的孩子扔进湖里溺死了,又有人说她将孩子连同她自己的灵魂,一起奉献给了晚虹,还有个可笑的说话,就是雪女也对泱雏情有独钟,如今东陵公主和她女儿落难,她就趁火打劫,都把她们给杀了。怪诞离奇的传闻太多,众说纷纭,但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东陵公主千真万确找雪女帮忙。
    “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猎音仿佛想通了璨珠给她的暗示,从她难以置信的表情上,璨珠知道她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怪不得桑月和泱雏长的那么像。
    或许这个不可思议的结果就是真相,东陵公主原本只想借着晚虹的手惩罚一个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没想到晚虹却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付他,如果东陵公主在天之灵看到了,一定会为当初的决定后悔,因为她伤害的却是她最心疼的女儿。
    “猎音,你这是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怎么脸色变得这么难看。”申屠也发现她的变化,猎音避重就轻的说:“没事儿,就是头有点晕。小族长还是由你抱着吧!”
    璨珠忽然向鹿融使了个眼神,仿佛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苦衷和秘密,鹿融也用眼神回应了一下,白雏惊奇的看着向璨珠,又看向鹿融,“你们眼神这样飞来飞去,算不算眉目传情?”
    可是鹿融突然来闹婚礼,不是冲着桑月来的吗?鹿融看着挺老实,哪知却是个吃碗里还惦记锅里的混蛋。以后她得离这类人远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索性痛快点,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泱雏的耐心已经破灭了,他忽然想起曾经被他抛弃的东陵公主,只是无法想明白东陵公主怎么会和晚虹扯上关系的。
    “你为了你的前途不惜杀死了你刚出世的女儿,可惜她······”晚虹的话还没说完,璨珠突然不失时机的说:“你以为你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就能惩罚到他吗?你以为就能完成那个人托付给你的遗愿,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相信你把桑月抚养长大,只是为了让她痛不欲生,在这件事里,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对于无辜的人,你没必要赶尽杀绝,至于那个薄情寡义的人,一码归一码,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她没有任何责任去分担他的过错。你也不能把这个罪责归咎到她头上,她叫了你那么多年师父,你难道连一声也没有听进去?”
    “璨珠,师父,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告诉我?这跟我不能和湍雏成亲有关吗?”桑月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面对这些高深莫测的人,她的那点聪明就显得小巫见大巫,泱雏本来心里就有点数,现在璨珠的话已经暗示到这个地步,他再笨再蠢也该恍然大悟了。
    “不可能!东陵不可能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泱雏仿佛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桑月扶着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不会在意你的过去!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愿意和你同舟共济,不管有多大的难处,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你的如意郎君在外面欠了一笔风流债,现在人家讨上门来,他必须给人家一个交待。鹿融之所以搅乱你的婚礼,就是因为他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这么良苦用心,也真是难为他了。”这话由璨珠说最为合适,却也最容易被桑月误会,泱雏焦头烂额,他带着感激的神色看向璨珠,还好她先发制人,要是让晚虹钻了空子,他死了是活该,可是桑月自始至终却是无辜的。
    “照你这么说,你们都是知情者,就我一个人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今儿如果不是鹿融突然来搅局,你们会把这件事闷在心里一辈子对不对?我看起来就那么笨吗?”桑月泪流满面,她扳过泱雏的肩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心里既然有别人,为什么还要和我成亲?”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泱雏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也迅速的将她的手从肩膀上拔开,桑月哭得不能自己,“你知道我每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不找我,所以我总是告诫自己要努力活着,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你别说了。”泱雏羞愧难当,晚虹笑着说:“看到你想要杀死自己的自责,东陵公主终于如愿以偿了!那么多年,终于如愿了!如愿了!”
    “桑月,你必须勇敢一点。”璨珠说,桑月冷笑,“你骗的我好辛苦,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什么掏心窝子的话跟你讲,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所有人笑话我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跟着一起笑?现在眼看事情快要瞒不住了,你才临时当起了好人。我要是真相信你,那才叫真傻。”
    “桑月,你不可以这么说璨珠。”璨珠的苦衷,或许鹿融最难理解,不过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她只做她认为是对的事情,桑月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神情崩溃的说:“我的事,从此以后不用你管,你的事,也跟我无关。这世上最痛的不是肉体上的伤害,而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桑月,你冷静一下。”鹿融极力的安抚她,桑月全身颤抖,只有抓住他的胳膊才得以支撑,“我一直将泱雏当成我的全部,可是我却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原来真正对我好的人是你,鹿融,对不起,刚才错怪你了。”
    “你必须做出选择,是离开还是·······”鹿融不想看泱雏的笑话,就坡下驴给他找了个台阶,这是个善意的谎言,最受伤的还是他,他就是不看在桑月的份上也不能欺人太甚,晚虹很惊讶于璨珠的机智,她处心积虑策划了那么多年,却在她三言两语间变成了另一个版本,而她在桑月的心里也落了个不怀好意的坏名声。一连栽在她手上好几回,有口才,也有见识,她认栽,也栽得心服口服。
    老天真是公平,给了她智慧,必然要从她身上拿走另一样,那便是生命,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即使给她一片海,她也掀不起几条浪花儿,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泱雏选择离开,一个时辰后,猎音在山谷下面发现了他的尸体,她没有知会任何人,只是默默埋葬了他,她对璨珠越发尊重,是她给泱雏争取到了最适合他的下场,也很好保护了桑月。
    如今桑月误会了她,对她不理不睬的,她依旧毫无怨言,目光总是那样波澜不惊,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能扰乱她心绪的事和人,这样的女人仁心仁闻,实在难得,她的宽容就像阳光一样,给需要的人提供温暖和光亮。却温度温暖不了自己。
    第二天,轮到申屠和猎音成亲了,泱雏的背叛让桑月伤透了心,她也从这件事里看出谁才是真心对她好的人,自然也就和鹿融格外亲近了些,申屠和猎音的婚礼可忙坏了白雀族的族民,因为这是他们的恩人的婚礼,忙里忙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璨珠姐,桑月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就是个小丫头片子,难为你为她周全,只是让你受委屈了。”璨珠不喜欢热闹,她喜欢一个人独自坐在一边,看着天上的繁星,如果天信还活着,他会不会也在看它们?
    “我怎会怪她呢!有些事情,她就不应该知道,这个委屈,我倒是愿意背一辈子,你一定要答应我,要让她每天都过得快快乐乐的,那么我的心意也就没有白费了。”璨珠说,鹿融感激,“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总替别人着想,自己身体却·······老天真是残忍。”
    “老天都是公平的,没有残忍不残忍,我曾经拥有最美的感情,这辈子再无遗憾,只是······”璨珠低下头,她不想让别人轻易看到她的脆弱,好一会儿才说:“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进去吧!别让她等久了。”
    璨珠闭上眼睛,她忽然变得很累,累的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
    “谢谢你为桑月所做的一切。”耳边传来猎音的声音,璨珠惊醒过来,笑着说:“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让别人看到可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逃婚了呢!”
    “照你这么说,你们都是知情者,就我一个人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今儿如果不是鹿融突然来搅局,你们会把这件事闷在心里一辈子对不对?我看起来就那么笨吗?”桑月泪流满面,她扳过泱雏的肩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心里既然有别人,为什么还要和我成亲?”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泱雏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也迅速的将她的手从肩膀上拔开,桑月哭得不能自己,“你知道我每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不找我,所以我总是告诫自己要努力活着,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你别说了。”泱雏羞愧难当,晚虹笑着说:“看到你想要杀死自己的自责,东陵公主终于如愿以偿了!那么多年,终于如愿了!如愿了!”
    “桑月,你必须勇敢一点。”璨珠说,桑月冷笑,“你骗的我好辛苦,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什么掏心窝子的话跟你讲,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所有人笑话我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跟着一起笑?现在眼看事情快要瞒不住了,你才临时当起了好人。我要是真相信你,那才叫真傻。”
    “桑月,你不可以这么说璨珠。”璨珠的苦衷,或许鹿融最难理解,不过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她只做她认为是对的事情,桑月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神情崩溃的说:“我的事,从此以后不用你管,你的事,也跟我无关。这世上最痛的不是肉体上的伤害,而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桑月,你冷静一下。”鹿融极力的安抚她,桑月全身颤抖,只有抓住他的胳膊才得以支撑,“我一直将泱雏当成我的全部,可是我却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原来真正对我好的人是你,鹿融,对不起,刚才错怪你了。”
    “你必须做出选择,是离开还是·······”鹿融不想看泱雏的笑话,就坡下驴给他找了个台阶,这是个善意的谎言,最受伤的还是他,他就是不看在桑月的份上也不能欺人太甚,晚虹很惊讶于璨珠的机智,她处心积虑策划了那么多年,却在她三言两语间变成了另一个版本,而她在桑月的心里也落了个不怀好意的坏名声。一连栽在她手上好几回,有口才,也有见识,她认栽,也栽得心服口服。
    老天真是公平,给了她智慧,必然要从她身上拿走另一样,那便是生命,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即使给她一片海,她也掀不起几条浪花儿,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泱雏选择离开,一个时辰后,猎音在山谷下面发现了他的尸体,她没有知会任何人,只是默默埋葬了他,她对璨珠越发尊重,是她给泱雏争取到了最适合他的下场,也很好保护了桑月。
    如今桑月误会了她,对她不理不睬的,她依旧毫无怨言,目光总是那样波澜不惊,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能扰乱她心绪的事和人,这样的女人仁心仁闻,实在难得,她的宽容就像阳光一样,给需要的人提供温暖和光亮。却温度温暖不了自己。
    第二天,轮到申屠和猎音成亲了,泱雏的背叛让桑月伤透了心,她也从这件事里看出谁才是真心对她好的人,自然也就和鹿融格外亲近了些,申屠和猎音的婚礼可忙坏了白雀族的族民,因为这是他们的恩人的婚礼,忙里忙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璨珠姐,桑月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就是个小丫头片子,难为你为她周全,只是让你受委屈了。”璨珠不喜欢热闹,她喜欢一个人独自坐在一边,看着天上的繁星,如果天信还活着,他会不会也在看它们?
    “我怎会怪她呢!有些事情,她就不应该知道,这个委屈,我倒是愿意背一辈子,你一定要答应我,要让她每天都过得快快乐乐的,那么我的心意也就没有白费了。”璨珠说,鹿融感激,“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总替别人着想,自己身体却·······老天真是残忍。”
    “老天都是公平的,没有残忍不残忍,我曾经拥有最美的感情,这辈子再无遗憾,只是······”璨珠低下头,她不想让别人轻易看到她的脆弱,好一会儿才说:“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进去吧!别让她等久了。”
    璨珠闭上眼睛,她忽然变得很累,累的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
    “谢谢你为桑月所做的一切。”耳边传来猎音的声音,璨珠惊醒过来,笑着说:“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让别人看到可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逃婚了呢!”
    “他死了。我把他埋在了山下面,这样他的灵魂就能守住他的女儿。也是替他了了一桩心事儿。”猎音是来道谢的,璨珠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早就猜会有这样的结局,猎音打开她的手,将一块红色的糖果放到她的手心里,“大恩不言谢,不管是桑月还是泱雏,你都替他们做了最好的保留,这份恩情永世难报,这是白雀族人特有的糖果,很好吃的,不信你尝尝。”
    “我不太喜欢吃太甜的东西。”璨珠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吃,糖果太甜,却怎么也压制不了她内心的苦涩,吃了反而让心更苦,猎音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你的遭遇我已经知道了。”
    “好好做你的新娘子,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璨珠将她从身边推开,这时申屠急急忙忙的从屋里找过来,看到猎音,一脸矫情的说:“你怎么在这里?害我到处找。哎呀,原来璨珠也在这里。怪不得把猎音也给吸引来了。”
    “你们以后会永远住在这里对吗?”璨珠问,申屠说:“当然了,这儿有吃有喝的,还把我当成老爷侍候,这么大的便宜去哪儿找,我就是死也得死在这儿!对了,还有我的小族长,那是我千辛万苦才生出来的!我的血脉都延续下去了,我还能去哪儿,猎音,你说对吧?”
    “你就不能注意点口舌,大喜之日可不能说什么死啊活的!”猎音没好气的说,璨珠说:“最大的幸福就是相爱的人能永远在一起,不幸的是,相爱的人却阴阳两隔,看到你们这样,我真的打眼儿里羡慕你们。”
    “听说叶浩天夺了天信的皇位,还把他给杀了,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申屠也是道听途说,猎音猛地踩了下他的脚,“叫你胡说八道,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
    “他说的也是事实。”璨珠原本以为已经接受天信的死,如今再被提起,她的心还是被猛地刺痛了,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儿,一晃眼,他就从她的世界里永远消失了。
    “这个村子里就你舌头最长,都能当腰带使了,我真是奇了怪了,你都是从哪个长舌妇那儿听来这么多小道消息。”猎音说着就要去揪他的耳朵,申屠左躲右闪,急忙求饶说:“我的舌头哪有你说的那么长,不是昨天晚上我看到晚虹好像和山下的人接着,看起来像是皇宫里的人,我就悄悄跟了上去,然后就不小心听到一些事情。”
    “你是说叶浩天的人来了?”璨珠大吃一惊,猎音见她神情紧张,安慰她说:“你别紧张,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我让他有去无回。”
    “我好像还听晚虹说要把天信也给带来,说是要成全你的。我也不知道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这里面肯定有阴谋。我敢断定。”申屠一脸自信的说,璨珠听到这话,立刻站了起来,猎音见她疾步走开,叫她也不回头,用力扭了下申屠的胳膊说:“都怪你口无遮拦,这下把璨珠给惹不开心了吧!”
    “实话实说也有错,璨珠可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她的气度男人都比不上。”申屠一脸委屈的说,这时其他闹新房的人都找了出来,又是一阵嬉闹。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天雷将军
    璨珠越跑越快,她几乎用光了所有力气,空穴不来风,申屠不会拿天信的事胡说八道,她老远便看到古树下面站了个人,走近了才知道是晚虹,看来她已经在这儿等候多时了。
    “看来申屠那小八哥已经把话传到你耳朵里去了。”昨天下山和叶浩天的人碰头时,就已经发现后面跟了个小尾巴,刚好她也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璨璨满头大汗,面色更加苍白,“天信?”
    “天信是你最重要的人,但是你身上也有我认为重要的东西,我没那么慷慨,乐善好施也不是我的作风,把你想要的白白送给你,只要你把噬灵丹交给我,你马上就能看到天信。一物换一物,公平公义,谁也不吃亏。”晚虹说,璨珠知道她阴险狡诈,怎么会轻易上她的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这么大的憋屈,会让我死不瞑目的。”
    “对于别人,我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你唯一值得我尊重的人,所以我不强求你,如果你能心甘情愿的将噬灵丹给我,或许我们还能做个朋友,桑月的事情我后来反思了一下,的确是我卑鄙,险些害了她,如果不是你急中生智,或许我将永远失去桑月这个傻徒弟。所以,我可稀罕和你交朋友了。”晚虹难得看得起她,璨珠转头就走,晚虹叫住了她,“这是叶浩天让我转交给你的,我想应该是你除了天信之外最想要的东西。”
    是叶浩天写给她的休书,只言片语,便将他们有名无实的婚姻划清界限,从此便是路人。
    璨珠拿着那张休书,心里忽然释然了,坐在黑暗里,她百感交集,晚虹将人偶还给她,将她的心也还了回来,说到底,晚虹对她似乎也没那么坏,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她慌忙点了灯,却惊然的发现竹郁正睡在她的床上,他看到璨珠,立刻伸出胳膊想让她抱。
    璨珠抱着他嚎啕大哭,竹郁应该是晚虹送来的,她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才将他抱了过来,但是对于叶浩天来说,他留下天信的孩子就是养虎为患,更不会将他送还给她,难道他就不怕有一天竹郁长大了会向他寻仇?
    古树下,已经没了晚虹的身影,璨珠抱着竹郁重新返回屋子,这时空世端南从树后走了出来,晚虹的身影也随后从树上落下,“你看她现在多高兴。”
    “没想到你······”端南也没有想到晚虹也有善良的一面,晚虹仿佛自嘲似的说:“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机会当一次好人,可能是因为她帮我在桑月身上阻止了一个悲剧,而且我向来示喜欢欠别人恩情,这件事,我和她算是两不相欠,只是难为你一个天庭圣君,居然去做偷孩子的勾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怕身败名裂。”
    “我现在还不够身败名裂的么?”端南说,晚虹叹了一口气,“天信的事虽然已经无力回天,但是她至少还有一个竹郁,这个孩子是她舍不得的牵挂,殉情崖不过是村民闲来无事瞎编的鬼话,她居然信以为真。”
    “你是怕她真去跳崖才求我帮你偷孩子的吗?”端南拿着化灵珠,笼苏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她,晚虹别过脸,整个人都被树荫淹没,“我帮她仅仅是因为桑月的关系,她算什么东西,哪有资本让我放在心上。我是瞧得起她才勉强给她几分面子的。”
    “我看到叶浩天的人已经将天信烧化了。挫骨扬灰。他把地点选在这儿,大概也是顾念和璨珠的几分感情,让天信的灵魂守在山下护佑她,如今又有了他的孩子,我想璨珠应该能很好的活下去。”笼苏头头是道的说,端南说:“是啊!不过天信被挫骨扬灰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这么残忍的事,免得成为她的心病。”
    自从竹郁回到她的身边,璨珠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她没有住在族民为她精心准备的房子里,而是去了后山的小屋,那儿有个祠堂,她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念经诵佛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虽然粗茶淡饭,孤独简陋,但是她的心却有着从未有过的踏实,仿佛天信从未离开,就守在她看不见的附近。
    “竹郁,你是不是饿了,娘亲给你做饭吃好不好?”外面的阳光太刺眼,竹郁坐在她的怀里总是哭个不停,这时外面忽然乌云密布,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她走出屋去,想要将晾在外面的衣服收回来时,突然看到两道激烈的灵光相交,几乎要将整个天空劈开似的,璨珠意识到山庄出事了,慌忙抱着竹郁往前山跑。
    原来是芙雪仙子。
    “姐姐,别来无恙?”晚虹一直住在村里,和族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芙雪仙子是怎么追到这儿来的,芙雪仙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听说你平日里可没干抹黑我的事儿。”
    “你千里迢迢跑过来,就是想找我兴师问罪的么?”晚虹显然落了下风,她跌坐在地上,头上血流不止,芙雪仙子说:“神巫婆婆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将她赶尽杀绝,要不是天魔暗中相助,你连她的族民也一同杀了。”
    “你别神巫婆婆打抱什么不平?我看来你的心里还是难以舍弃他。不过那个男人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现在回心转意是不是有点晚了?”晚虹说,芙雪仙子只一伸又,又一把无形的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脸上,“我的事,用不着你多嘴。”
    “八脚葵伏你也敢杀,你可是吃饱撑得慌!别以为你杀了八脚葵伏,你就免得了被它牵制的危险?你说我是打着天魔的旗号才给神巫婆婆打抱不平,其实你错了,大错特错,不是你不知道的事情就不存在,我和神巫婆婆的关系深了去了,有我被囚红圣寺的时候,她私下里给了我很大帮助,你不是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她的噬灵丹吗?她曾经送给我一颗,你是我的妹妹,肥水不流外人田,今儿我就把它送给你。只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东西可不是让你白拿的!”芙雪仙子说完,立刻有颗金丹从她的怀里转了出来,晚虹如今连一点招架之力也没有,金丹迅速逼近,可是眼前的这颗金丹怎么也不像璨珠所得的噬灵丹,她该不会是故意唬她的吧?
    “那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晚虹笑着拒绝,她可不接受这来历不明的东西,芙雪仙子指间一弹,笑着说:“这可由不得你。”
    那金丹便在晚虹毫无察觉的时候钻进了她的胸口,晚虹的身体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开似的,她疼得满地打滚,这时璨珠抱着竹郁赶了过来,常年与世隔绝的族民哪见过这么排山倒海的阵势,全都躲到了家里
    “你怎么样了!”璨珠想要将她搀扶起来,晚虹却推开她的手,毫不留情的说:“你来干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
    “求你不要伤害她。”璨珠用身体挡在了晚虹的向前,这时申屠、猎音白雏和鹿融都闻声赶了过来,芙雪仙子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在惩罚我自己的妹妹,你一个外人搞什么乱!”
    “璨珠,你疯了!”猎音慌忙将璨珠拉到一边,这时晚虹身体突然僵硬,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璨珠紧紧的抱着竹郁,如果不是她暗中相助,她也不会和竹郁团聚,申屠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哭了,这是人家家务事,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插手的,况且晚虹死了,这对所有人都是好消息。”
    “八脚魁伏!”芙雪仙子轻声呼唤,晚虹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恭敬的跪在芙雪仙子的面前,“静候主人吩咐。”
    “以后你就好好守护这个村庄,就像守护我一样,不得有半分差池。如有怠慢之处,我拿你是问!”芙雪仙子刚才的话的确是诓晚虹的,神巫婆婆的噬灵丹仅此一颗,她的那颗金丹其实是八脚魁伏的金丹,都是天魔当初豢养的灵兽,原本是一对,一公一母。
    公的送给了神巫婆婆,剩下的母的便化为金丹,等她横空出世之时便贴身保护她,如今她用不着,留着也浪费,只是晚虹为非作歹,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听说天魔上次还救了她,无非是看在她的面子。如今她辜负了天魔的好意,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遵命!”晚虹已经不再是晚虹,化身成了八脚葵伏,等哪一天芙雪仙子召回金丹,她才能重新做回晚虹,族民是认得它的,见到它重新回归,自然喜笑颜开,还摆了宴席庆祝。有了八脚葵伏,村子的安全便没了后顾之忧。
    “谢谢你那么维护她。想来她这辈子也没今天这样的待遇,你不用担心,她并没有死,只是她的戾气太重,八脚葵伏的金丹刚好能帮她磨磨性子,等她有资格做好人的时候,我自然会放她出来。”芙雪仙子对晚虹也算是用心良苦,在璨珠看来,这也应了神巫婆婆的念想,她本来就想利用八脚葵伏来牵制她的意志,让她代替她继续守护村庄。
    “芙雪仙子!好久不见!”空世端南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化灵珠,芙雪仙子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一脸惊讶,只是他的狼狈和瘦弱,更是让她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有化灵珠?里面的龙胎已经苏醒,女孩神志不清,已然昏死过去,多半是受到龙胎的影响。我想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她就会被龙胎吃掉的。”芙雪仙子一眼便认出他手里的东西,自然也是知道它的来历,空世端南忽然跪下,双手将化灵珠捧到她的面前,“求你求一求她。”
    “当年你出卖我和天魔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今天?”这是芙雪仙子的奇耻大辱,空世端南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璨珠也跪了下来,神情真挚的说:“求仙子救救我的朋友。”
    “龙胎出世,必须血祭才能化解它的暴戾之气,否则放出来就是一条恶龙,见人就吃,这么大的罪孽我可承担不起。”芙雪仙子说,空世端南向前一步,“那就由我来吧!”
    “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血祭,你就没了回头路。”芙雪仙子双手上的铃铛随着灵力一起震颤,发出清脆却异常刺耳的声音,化灵珠从端南的手里脱离开来,缓缓的漂浮到半空,兀自旋转,从里散发出柔软却又不可忽视的光,芙雪仙子的铃铛越来越响,这和化灵珠越来越强的光芒遥相呼应,这时化灵珠上的光芒已经逐渐将端南覆盖,璨珠和其他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立刻捂上耳朵向后退了几步,以防不测。
    就当光芒将端南完全吞噬后,璨珠清楚的看到一条细小的龙在光芒里挣扎着想出来,这只是龙胎刚出世的雏形,很快,一个女孩的身影也随之出现,龙胎环绕着她飞舞,芙雪仙子倾心全力控制化灵珠内部排山倒海般的力量。
    这是当初黄久之特意为了龙胎精心准备的灵力,龙胎是万物生灵中和人一样具备灵性,灵兽都有认主的天性,龙胎一旦做出选择,一生一世都会追随它的主人,所以它在出世之初会吞噬藏于龙胎内里的养分(灵力),这样它一出世便可以成为一条真正的龙,一条与生俱来便赋予强大灵力的龙,但是龙胎在尚未认主之前,它的兽性在吞噬灵力后就会变成一条善恶不分的恶龙,而被困于化灵珠里的笼苏,将会成为它醒来的第一餐。
    血祭的作用就是波利龙胎的兽性,龙胎在光芒里越来越活跃,几乎挣扎出灵力的束缚,它贪婪的吞噬一切可以吞噬的力量,笼苏的身影也随着化灵珠的内避开破裂而变大,她就像被幕光遮住了身体,一点点的从虚幻走向真实。
    龙胎被芙雪仙子的力量牵引,它张着满是獠牙的嘴咬向笼苏,长长的头发几乎从它的齿缝间扫过,这时一抹黑色的阴影忽然挡在了笼苏的面前,那便是已经血祭的端南,他的身体已经化为乌有,但是心却还活着,龙胎像是饿了八百年似的,见到什么都要往肚子里吞。
    芙雪仙子已经明显的感觉到龙胎的挣扎没有先前那么激烈,看来端南已经用自己的心取代了龙胎的心,它从一头暴躁嗜血的龙胎逐渐转化为忠心护主的龙,笼苏的身体轻盈的像张纸片,毫无力量的从化灵珠的光芒里漂浮出来,申屠眼疾手快,在她摔下来之前接住了她。随后一条小龙也从化灵珠里飞了出来,一眨眼便飞上云霄,随后又倒栽葱般的往下摔,申屠将笼苏放到地上,随后一边叫一边惊呼说:“它小的跟蜻蜓似的,我可保证不了能接住它。”
    就在小龙即将摔入地面的一瞬间,又一个鲤鱼打挺,迅速往上翻腾,在靠近申屠的时候,尾巴猛地一甩,刚好像巴掌一样狠狠的甩了他一脸,打得他往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指着满天飞的小龙说:“没良心的东西,我好心怕你摔死了才想接着你的,你现在就是摔死一万次我都不会接你一次!”
    第三百三十章 心愿
    刚出世的小龙很小,它闹腾完了之后便开始寻找它的主人,申屠将火辣辣的脸伸向它,哪想小龙是个暴脾气,尾巴一甩,另一半脸也跟着遭殃,两边脸都肿得跟馒头似的,挤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璨珠用帕子轻轻的替笼苏擦去她脸上的水,又掐了掐她的人中,可是她依然昏迷不醒,芙雪仙子刚才耗费了大量灵力,身体有些站立不稳,她走到笼苏身旁,用手试了试她的脉搏,璨珠慌忙问:“仙子,她为什么还没有醒?”
    “端南已经化解了龙胎身上的戾气,按理说她不该······”芙雪仙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笼苏忽然睁开眼,她双眼通红,涌着腾腾杀气,芙雪仙子身子猛地一震,笼苏五指并拢如,猝不及防的扎进她的胸口,申屠大惊失色,他下意识的将璨珠拉开,芙雪仙子洁白的衣衫上被血染红,血越来越多,像是一片在雪景里傲然盛开的梅花,几乎将她的衣衫浸染成血红色。
    “这怎么回事儿!笼苏好像变得和之前不一样!”璨珠惊骇的发现笼苏凶神恶煞,根本就不是从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申屠不停的将她往后拖,惊魂未定的说:“走以一个女魔头,另一个女魔头又来了,快点让村民躲起来,她连仙子都敢下手,免不了又要大开杀戒。”
    就在这时,小龙忽然从天而降,落到了笼苏身边,芙雪仙子胸口被掏空,那些鲜红的血也变成淡淡的黑褐色,就在笼苏意识到自己上当时,立刻想将手从她的胸口抽出来,哪想不管手怎么用力就是拿不出来,就像被老鼠夹夹到,璨珠和申屠惊奇的发现,芙雪仙子竟然变成了一截人形木头。
    “幻术,还好是幻术,要是芙雪仙子真死在了那个小丫头手里,那才叫得不偿失!”申屠惊魂未定的说,璨珠瞪了他一眼,“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笼苏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孩子。”
    “江湖险恶,人心隔肚皮,以前好不代表现在好,现在好不能代表以后能好一辈子,这要是谁都能说得准,那还要老天做什么?眼下这事儿就是最好的证明。璨珠,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说。”申屠不是胆小怕事,而是被晚虹上一次的屠村事件吓出了阴影,这时八脚葵伏忽然跳了出来,挡在了笼苏面前,横竖不让她过去,看这招架应该是要和她鱼死网破的。
    “一定是龙胎的戾气转移到了笼苏身上,要不然她没理由这样残暴的!”璨珠仿佛找出她变成这样的原因,申屠说:“你知道原因又能怎么样,她现在神志不清,已经分不清谁跟谁了,咱们俩站到她面前,准是六亲不认一刀一个。”
    晚虹尚未被芙雪仙子收服之前就已到了势如破竹的地步,如今她又融合了八脚葵伏的力量,笼苏即使有小龙相助也不是她的二分之一对手,这时一抹白色的身影忽然从高坡上飞落下来,幸好芙雪仙子提前做好了防范措施,给自己做了一个人偶,要不然她还得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
    “我放你出来可不是让你奔着杀人放火去的!白白辜负我的一番好意。”芙雪仙子风轻云淡的看向笼苏,小龙已经认定了笼苏就是它的主人,拼命挡在她的面前,笼苏眼里依然涌着杀气,她还在化灵珠里的时候,已经有了苏醒迹象的龙胎便悄然将戾气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只是所有的没想到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笼苏将挡在她面前的那条小不点推开,径直走向芙雪仙子,她的双拳紧紧攥着,目光坚定而凶狠,仿佛握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要和她决战到底。
    “笼苏,你醒醒!这不是真正的你自己。”璨珠大声疾呼的冲她喊,笼苏一怔,缓缓的转过身,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又仿佛实被她的打扰激怒了,眼里凶残的神色越发不可收拾,她刚想转身,却被八脚魁伏布下的千里流沙困住,这是一种利用灵力伸展出的丝线,从四面八方向中间收拢,最后像蚕蛹一样将对手死死的缠在里面,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
    笼苏见情况不妙,立刻往后退,可是八脚魁伏步步紧逼,似乎要将她赶尽杀绝,守卫白雀族安危,这是它当仁不让的责任,芙雪仙子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才将她从化灵珠里,虽然表现差强人意,却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杀了她,再加上为救她而血祭的空世端南,于情于理也不该让她就这么死了。
    八脚魁伏撑开的千里流沙已经从四面迅速向她包抄而来,芙雪仙子却示意它手下留情,毕竟她也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天兵天将再次聚集于云锦之上,村民听到动静,纷纷走出家门,他们在看到满天华彩时,这才意识到天神驾临,个个虔诚而恭敬的俯伏于地。
    “芙雪仙子,天庭正到处抓你,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这儿给你撞着了,你以你逃得了红圣寺就能逃得了天庭旧案了么?”为道的是驻守南天门的天雷将军,芙雪仙子不屑一顾,“你以为把天兵天将搬来就能吓唬得了我么?”
    “我的老天爷,长那么大,我还第一次看到来自天庭的阵势,原来天兵天将长这样!有鼻子有眼,和我们凡人没什么两样吗?”申屠也和其他百姓一样恭恭敬敬的拜服须地,璨珠也同样如此,她知道眼下的形势对芙雪仙子很不利,申屠仿佛看出她的意图:“你想干什么?是不是疯了!嫌自己的命太硬非要拿出来磨一磨?那些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甲乙丙丁,他们可是天兵天将,站得那么高,给你一个梯子也够不着!芙雪仙子和人家的恩怨。到底是天庭的家务事,我们外人瞎掺和什么!别出力不讨好还碰一鼻子的灰!”
    “可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两面夹攻!”璨珠说,申屠按住她准备起身的肩膀,“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快死了,反正怎么死以什么样的方式死都已经不重要,能拼就拼一次,不能拼的也得让对方知道你姓甚名谁,再来个重于泰山,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青史留名了吗?愚蠢!简直愚不可及!”
    “你聪明那你说怎么办!”璨珠反问,申屠看了眼前面剑拔弩张的形势,怯怯的说:“其实我跟她并不熟!而且前面不是还有八脚葵伏挡着的吗?它是晚虹的化身,比二十个我们俩加起来都管用,帮不上忙不丢人,丢人的是没有自知之明,总不能在关键时刻帮倒忙吧!”
    “我知道自己日后的下场,但是我现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所以不能跟你们走。”芙雪仙子的话不像是商量,而是告之,天雷将军冷笑:“这事儿还由不得你讨价还价。”
    “你以为你把我抓回去你就能升官发财?”芙雪仙子根本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天雷将军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愤怒之下雷声四起,吓得所有人七魂散了六魂半,申屠说:“你看到没有,芙雪仙子那么自信,肯定有脱身的办法,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跪着,别去给人家添乱了。”
    “你是在等天魔吗?”天雷将军一针见血的说,芙雪仙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阴冷的说:“单单抓住了我,你的任务还不算完成,我相信天帝一定让你将我和天魔一起缉拿归案,其实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也一肚子明白的,抓我了,我相信天魔一定会想方设法找你报仇,那时候你就不会认为抓住我是件对你利的事儿。”
    “你这是拿天魔要挟我?”天雷将军算是听出她的意图,芙雪仙子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不想和你过不去,谁都有走投无路的时候,把我逼急了,我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和你们同归于尽。”
    “我要是被你吓住了,也不配做南天门的天雷将军。”天雷将军嘴上说得这么自信,但是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这时他的注意力被笼苏吸引住了,还有那条比狗大不了多少的小龙,不禁问:“这是南海的龙么?怎么变成这副德行。”
    “这是南海的龙胎衍化而成,只不过它在出世之前将戾气全都转移到了女孩儿身上,让她变得嗜血成性,我知道东海的事情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如果让别人知道你见死不救,对了,这儿可是跪了几百个白雀族的族民,他们可都眼巴巴的看着你,视你为救苦救难的菩萨,万一八脚葵伏控制不了她,这村里几百条人命可都要算到你的头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以这种口口相传的速度,总有一天会传到天帝的耳朵里,一个没有同情心的将军,就是把南天门守得滴水不漏那又能怎么样?我不相信你日后的下场会比我好到哪儿去!”芙仙仙子不是能说会道,说的而是实情,天雷将军思前想后,却也觉得她的话有意思,如果他今天放她一马,日后传到天敌耳朵里,他也免不了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求天神放过仙子,如果不是仙子出手相救,我们这些人早就死了,而且她还大义灭亲,让自己的妹妹化身八脚葵伏,世世代代守护这儿的族民,这样的仁爱和胸襟足够证明她是个好人。”璨珠最终还是站出来替芙雪仙子求情,申屠吓得半死,他拼命的想要璨珠重新跪下来,枪打出头鸟,这事儿可不是意气用事就能解决的。
    笼苏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她抬头看了眼天雷将军,那些向她包围过来的千里流沙来势汹汹,她忽然双手合十,从上至下划过一道虚空,芙雪仙子仿佛意识到她的居心,她现在心智混沌,是非不明,敌我不分,强大的戾气会让她原本的本性越陷越身,直到完全被泯灭。
    芙雪仙子私下里偷偷助了她一臂之力,天雷将军也没想到笼苏会将矛头对准他,小龙的身体也随着主人的爆发而迅速膨胀,先前还不如一条狗大,转眼间已经大如牛,獠牙锋利面,是尖锐,粘稠的液体从嘴里飞溅出来,腥臭难闻,疯狂的咆哮声震动山谷,巨大的回声也吓得百姓惊慌失措,他们面面相觑,惊恐像瘟疫一样再次蔓延,不知道是继续跪着还是逃回房子里避难。
    天雷将军双手擎锤,两道刺眼的闪电立刻汇聚到他的锤子上,发出激烈的声响,当他将负荷闪电力量的铁锤挥向笼苏时,小龙誓死护主,在间不容发之际挡在了笼苏的前面,闪电立刻击中了它的身体,当鲜血从它额头上的伤口飞溅出来的时候,有几滴落到了笼苏的眼里。
    腥红的颜色仿佛覆盖了她眼里的红色煞气,笼苏用手捂住眼睛,仿佛溅到她眼睛里的不是血,而是针,扎得她痛不欲生,很快,便有血从她的指缝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越来越多,最后却变成了黑色,脸上也满是血污,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眼里的红色已经消退,而小龙却已经摔到地上,脑袋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半睁着眼睛。
    “笼苏!”璨珠不顾申屠阻止,立刻跑到她的面前,笼苏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又揉了揉眼睛,全身酸痛不已,一脸疑惑的看着眼睛的情景,当她看到沾满鲜血的手时,立刻失声叫了出来,看样子已经恢复神智。
    芙雪仙子不想久留,她看了眼八脚魁伏,而它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从此一别,或许今生今世再无相遇的机会,不过她犯了那么多滔天大罪,就像她一样,总要付出代价为满身罪孽的自己赎罪,天雷将军故意侧过身子,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当他再转过脸来的时候,芙雪仙子已经不见了。
    龙终究是龙,再大的霹雳也能扛得住,只是脑袋皮开肉绽,流了很多血,笼苏用布将它的脑袋缠得严严实实的,连眼睛也没露出来,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笼苏带着它的小守护神走了,她以为能从化灵珠里得以触及,是因为芙雪仙子出手相助,笼苏在没有逃出化灵珠之前看到空世端南来找过她,至于他现在为什么不见了,没有人敢把真相告诉她,如果一个人连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哀莫大于心死,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笼苏在村子里住了不到两天便坐不住了,她想先带小龙回自己原来住的地方养伤,现在端南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被天庭抓了还是跑到了别的地方,有些话,总想当面跟他说。璨珠看着她牵着小龙下山,心里莫名的内疚,去找一个永远都找不到的人,这很残忍,但是对于绝望来说,这善意的谎言却是她最需要的。
    璨珠抱着竹郁坐在椅子上,身体因为有噬灵丹替她续命,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天信死了,她多希望有人能告诉她,这根本就是一个谎言,其实天信并没有死,只是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活着。
    竹郁喜欢吃山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总是让他的口水忍不住流出来,弄得领口总是湿漉漉的,她将竹郁放在椅子里,自己去屋里拿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揭开门帘,忽然看到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璨珠姐姐,你不记得我了?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一个身穿青衣的漂亮女孩满脸笑容的站在她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两件并不像是竹郁平常穿的衣服,璨珠一脸惊奇的看着她,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女孩见她脸上还是一片茫然,失望的说:“我可是巴心巴肝的想着你,没想到你却把我忘了干净。”
    “我最近遇到了太多变故,很多人和事情都记不清楚了。”璨珠在看到她额角上的伤疤时,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容貌清丽可人的姑娘怎么会是住在破庙里的那个小乞丐,整天蓬头垢面,浑身还脏兮兮的。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想起我来了!”女孩儿立刻开眉笑眼,璨珠说:“原来你这么漂亮。”
    “我也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善良。好心都快好到能当观音菩萨普度众生了!”女孩将手里的衣服递到她面前,一脸兴奋的说:“这是我亲手给竹郁做的衣服,你快点给他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太小了,竹郁穿不上的。”璨珠用手量了量衣服的袖子,大小一看便知,女孩儿一脸惊羡:“璨珠姐,你真厉害,我想即使是竹郁的亲娘也比不上你对竹郁的用心。衣服连试都不用试就知道大小合不合身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相约白首
    “你不是在斧头帮呆着的吗?怎么出来了?还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璨珠故作镇定的问,女孩儿说:“我叫斑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我小斓,因为我娘小时候总是这样叫我,听起来特别亲热,但是对于不重要的人,我从来不让他们叫的,你是第一个有这样特权的人。”
    “那我谢谢你,斧头帮里的人是不是全都去了京都?他们容不下你,所以就把你给赶出来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璨珠对她的到来充满了好奇和疑惑,斑斓故弄玄虚的说:“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的?对,叫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活着,想要找你的人总会千方百计的将你从茫茫人海中给找出来,即使下了地狱,强大的信念也会将你具体在第几层的位置算出来。”
    “想找我的人已经不在了。”璨珠黯然神伤,她看着手里那件不全身的小衣服,斑斓忽然神秘一笑,“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璨珠,斑斓忽然沉着脸说:“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出卖了你的心上人?”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璨珠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斧头帮装那么长时间的小乞丐,斑斓说:“我怎么会不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许多你不知道的事儿。”
    到了外面,原本躺在椅子里的竹郁已经不见了,璨珠大惊失色,到处去找,他现在虽然已经能勉勉强强走几步,但是没有人搀扶很容易摔倒,四周都是悬崖峭壁,稍不留神就会摔下去,璨珠不想去见什么人,只想将竹郁找回来,然后和他在这儿相依为命过完下半辈子。
    “你别找了,你是找不到的。”斑斓忽然说,璨珠见她这么说,就知道她的到来不是偶然,而是有备而来,“你是叶浩天的人?是他让你把竹郁抱走的么?”
    “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儿,其他的事儿一律和我无关。对了,反正你找也找不到,不如让带你去看看出卖天信的人长什么样。有些事情,必须由你亲自动手。”斑斓说着便踩着石头飞跃而起,从她排云推月式的轻功上看,她的灵力修为不会在她之下。就是这样出手不凡的人,为什么要潜伏在斧头帮装乞丐?
    “就是这个死太监!”很快,斑斓在一片竹林里停了下来,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被高高的绑在大青竹子上,这个太监她是见过的,就在上次天信喝醉闯入斧头帮后山时候,就是他将天信接走的。
    “救命,快放咱家下来,嗅家头晕的厉害。”总管太监嚷嚷着尖细的嗓音说,斑斓故意摇晃了几下竹子,竹叶相互磨蹭,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大量的叶子也随之飘落下来,七零八落的洒落在地上,笑着说:“你再忍着点,一会儿把你脑袋砍下来之后,你就不觉得头晕了。”
    “不要杀我!”总管太监哭丧着脸说,璨珠五指并拢如刀,猛地向竹子划去,斑斓见竹子纹丝不动,她刚想动力帮个忙,哪想竹子上那道看不见的裂痕突然爆裂,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咔嚓”声,碗口粗的竹子很快轰然倒下,连同摔下的还有总管太监。
    “天信因为信任你才把你留在身边,我也因为信任你才把他和孩子交给你,你为什么要出卖他!你明不明白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将来会有多痛苦!一个失去心爱之人的女人又如何活下去!”璨珠的眼泪潸然而下,这道伤疤太深,突如其来的痛让她无法自制,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这也天信送给她的,拿它给天信报仇再好不过。
    “姐,你跟这种人啰嗦什么,他是一个太监,哪懂得这些。一刀下去干脆利落,”斑斓站在一边催促说,刀忽然从她的手里滑落下去,以前她杀人如麻,可是她的手自从救了人之后,就再也不杀人了,即使是他害死了天信,她也下不了手。
    “他不配玷污天信的刀。”璨珠缓缓的站了起来,斑斓不可置信的说:“你就这么打算放过他?你就不怕天信九泉之下寒心?”
    “杀他天信就能重新活过来了吗?杀了他,失去他的痛就能减缓了吗?既然什么也改变不了,那就别杀他了,不是因为我不在乎天信的生死,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不愿意给他的名字下面捆绑太多的仇恨。我们都被世俗拖累了太久,连自已姓甚名谁都忘了,他不需要看到我是如何替他报仇,我相信他更想看到我会和竹郁将会快快乐乐的活下去。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璨珠用手接住一片从半空中打着旋儿飘落下来的叶子,她轻轻的放到斑斓的手里,笑着说:“人活着总要给自己树立希望,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谢谢。”
    “这一点意思也没有,还说什么是惊喜,看得我都闷死了!不玩了不玩了!”斑斓忽然一脸失望的靠在一棵竹子上,手里捏着那片璨珠给她的竹叶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有和其他叶子有什么区别,随后扔掉,数以万计的叶子,大同小异,已经找不出刚才的那片。
    “你这是要去哪儿!这儿有结界防护,你是出不去的!”璨珠说,斑斓却不以为然,“结界管的是地表之上,但是地表之下就奈何不了我了。璨珠姐姐,我的那个热乎的名字你还没叫过呢!在我离开之前你能不能像我娘那样叫我一次?”
    “小兰。”璨珠笑着说,斑斓皱着眉头说:“到底不是我的亲娘,叫起来一点亲热感也没有。”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把竹郁到底藏哪儿了?”这才是璨珠最关心的问题,斑斓只是笑,“你想早那就回去找,说不定竹郁一时贪玩,现在已经回来了。”
    斑斓一转眼便化为蛇形,遁地离开了。就在这时,被绑在竹子上的主管太监忽然七窍流血,身体剧烈抽搐着,震得竹子一起颤栗,璨珠手忙脚乱的将他从竹子上解开,可是他已经没了气息,很快,一只诡异而丑陋的虫子忽然从他的鼻孔里爬了出来,随后又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了。
    璨珠虽然恨他出卖了天信,但是天信已经死了,即使将他碎尸万段,天信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她挖了个坑,将主管太监给埋了,这儿山清水秀,又有竹林美景,把他埋在这儿已经算是很好的归宿。
    回到住的地方,她敏锐的发现椅子上躺着一个人,怀里还躺在已经睡着的竹郁,她迫不及待的跑过去,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是太想他了吗?怎么大白天还出现幻觉?
    “看到我不开心吗?”天信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震,璨珠慌忙用手抹掉眼睛上的薄雾,他的脸再次清清楚楚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璨珠的颤抖的厉害,指尖在感受到他脸上的温度时,这才如梦初醒,这时竹郁忽然不安分的动了动,一脚踢到了她的脸上,天信用手捂着她的脸,问她痛不痛。
    璨珠猛地扇了他一耳光,声泪俱下的说:“为什么骗我说你死了!什么玩笑不好开,非要拿你的命来吓唬我!这样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我的眼睛都快哭瞎了!知不知道在得知你死了的消息时,我都打算把竹郁托付给别人,去给你跳殉情崖,这辈子不能在一起,只能指望下辈子,这些你都知不知道!”
    “我知道!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天信将她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慰她,璨珠哭得声音都哑了,天信亲吻她的发顶,“能这样抱着你,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对不起,害你牵肠挂肚那么久。”
    “那是因为你是天信呀!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人。”璨珠紧紧的抱着他,几乎要将竹郁的位置给挤出去,天信嫌他碍手碍脚的,要将他放到地上,璨珠慎怒,“你疯了,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又不是小狗,怎么能睡地上,你把我给我,我把他抱到床上睡。”
    “许公公死了么?”天信一把将璨珠拉了过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这么暧昧的举动,在这荒山野岭却也没觉得有多尴尬,璨珠搂着他的脖子,将脸靠他的脸上,“斑斓是你的人?她出现在斧头帮也是你的安排?”
    “叶浩天敢在我身边安插眼线,照葫芦画瓢的事儿谁学不上来,斑斓答应帮我,是因为我曾许诺送她一座山还有一个公主的头衔。”天信说,璨珠的身体忽地一僵,随后从他的腿上离开,“我不适合宫里的生活,方方正正的天太憋屈了,还是这儿好,有山有水,无忧无虑的。”
    “据我所知,这儿的结界已经重新布下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天信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事,璨珠说:“如果你想走,这儿可以打开结界的人多的是。随便找一个不就如愿以偿了。”
    “皇宫再好,可是那儿没有我想要的璨珠,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给捎上,害得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守在那么大的皇宫里。一到晚上就像游魂一样,坐在藤椅上看星星。”天信笑着又将璨珠重新拉了回来,璨珠不敢去看他火辣辣的眼神,“那没星星的晚上你会看什么?”
    “黑漆漆的能看到什么?就会胡思乱想。”天信将手抱紧她的腰,感觉她好像又瘦了很多,他知道璨珠坚强的背后总是一个人默默忍受了许多别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和折磨,他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抬起头时,肩膀上的衣服多了些深处的泪痕。
    “叶浩天他······”有些话太敏感,她也难以说得出口,天信相信她,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许公公是叶浩天的人,那次醉酒去找你的事儿,其实是我早就准备好的计划,叶浩天囚禁了我,还好有斑斓暗中相助,她用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偶取代了我,他以为杀了我就可以夺得南国的天下,还有秦爷的援军及时赶到,我先前曾借给他五百多的兵马护送他去宋国,我派人给他送了信,他果然帮我镇压了斧头帮,不过你放心,除了叶浩天之外,你没有伤害其他人,就连他疯疯癫癫的妹妹,也给她找了个好去处。你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去做。”
    “你就这么甘心放弃皇位吗?”璨珠忐忑不安的问,天信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如果非要在皇位和你之间做出选择,以前我会犹豫,现在不会了,璨珠,我不想再过没有你和竹郁的日子,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在这儿陪你白头到老。”

    第三百三十二章 得到的,失去的,都变成一场虚无
    在宋国有座常年不化的冰山,叫胡芽山,雪花四季不歇,据说山里住着一位鹤发童颜、法力高强的山神,白天,山神接受百姓供奉和祭拜,他会尽心尽力的去解决世人无法解决的困惑和难处,晚上则化成恶鬼,面目狰狞,凶残成性,到处去抓迟归的路人或在山里迷路的山民。
    将他们的心活生生的挖出来,放进冰棺里,因为他心爱的女孩儿死了,人心可以让死去的人起死回生,作为法力高强的山神,他能救得了别人,对于那个女孩儿却无能为力。
    终于,他的恶行被上天发现,并将他的心也挖了出来,又将他的灵魂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和折磨,一百年后,当他再次回到山上时,发现躺在冰棺里的人已经不见了?是被偷走了还是醒了找不到他,便独自去了别的地方。他不停的找,山里山外都找遍了就是找不着,或许她醒来之后便忘了他,又或者遇到了其他人,和别人远走高飞。
    山神终日郁郁寡欢,终于在一个没有太阳的下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没有闭眼,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先前睡的水晶棺,死亡瞬间的依恋和不甘心被定格在了他失去生命的眼睛里,他的怨念太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化为一只丑陋而恶毒的虫子,在它坚不可摧的外壳里面,藏着一个可以让人看到未来以及过去的魔镜,但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魔镜,必须要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换。
    如果你的家人失散了,你可以拿出你最宝贵的东西和恶虫作交换,它会使出魔镜,让你看到你最想看到的画面,如果你的爱人不见了,魔镜会立刻追查到她的踪迹。很多神化之所以神乎其神,都是因为人们在经历太多磨难之中依然对明天充满了希望,有些无法实现的东西,只好以天神的名义去为自己塑造偶像,以为敬拜了就能心想事成,一个连自己都帮不了的天神,又如何帮得了别人?
    大雪纷飞,幕天席地的雪雾像是一张虚无缥缈的纱帐,从高空落下,随风飘舞,视野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胡芽山的轮廓在飞雪中若隐若现,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风在空中打着响呼啸着,吹得四围的老树吱呀作响。
    几只怪异的鸟雀站在老树丫上,黑色的羽翼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它不时抖搂着身体,将雪从身上抖下去,露出焦黑的羽毛,一边机敏的打量四周,贼溜溜的眼睛丝毫不放过出现在雪地里的任何一丝可疑动静,一个拐着拐杖的男人走在齐膝的雪地里,跌跌撞撞,艰难跋涉,他头上戴着斗笠,上面堆满了雪,每次跌倒,上面的雪倒也能落下去。
    “大兄弟,这么大的雪,你这是要往哪里去?”一个身背柴火的老农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看样子他刚从附近打柴刚回来,男子的脸被斗笠遮住大半,他抬起头,满是胡渣的下巴结满了晶莹冰凌,他一张嘴,白色的热气便从嘴里冒了出来,冰凌被融化后,又凝固出更多更大的冰凌,男人的声音透着疲惫和绝望:“老人家,这是去胡芽山的路么?”
    “你想去胡芽山?可是大雪已经封山了,现在雪越下越大,雪停了之后会更冷,先前我还看到一只冻死的野猪,那家伙的皮那么厚实还被冻死了,何况是人!只怕你还没到胡芽山,就给冻僵。”老农语重心长的说,男子却执意前行,“老人家,你只需告诉我这条路到底对还是不对。”
    “我说大兄弟,你这又是何苦呢!都说大雪封山了,你这是挤着脑袋想去送死,我也不好拦着,只是被我撞见了,我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到底是一条人命,死在哪儿都比死在那儿强,大兄弟,我这话可不是欺哄你的!”老农说,男人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拄着拐杖的手往前探了探,看来他的眼睛只是徒有其表,根本看不到。
    脚下的鞋子早就湿了,寒意像毒蛇一样肆无忌惮的侵袭他的双腿,不受使唤的腿麻木而僵硬,冰冷的感觉顺着血管从下往上蔓延,仿佛连呼出来的白气也是冷的,他看不到满天飞雪,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雪花落在脸上迅速融化的痕迹,跟他此时此刻的心一样,都凉透了,黑暗的世界像是崩裂的山体。
    第三百三十二章 得到的,失去的,都变成一场虚无
    在宋国有座常年不化的冰山,叫胡芽山,雪花四季不歇,据说山里住着一位鹤发童颜、法力高强的山神,白天,山神接受百姓供奉和祭拜,他会尽心尽力的去解决世人无法解决的困惑和难处,晚上则化成恶鬼,面目狰狞,凶残成性,到处去抓迟归的路人或在山里迷路的山民。
    将他们的心活生生的挖出来,放进冰棺里,因为他心爱的女孩儿死了,人心可以让死去的人起死回生,作为法力高强的山神,他能救得了别人,对于那个女孩儿却无能为力。
    终于,他的恶行被上天发现,并将他的心也挖了出来,又将他的灵魂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和折磨,一百年后,当他再次回到山上时,发现躺在冰棺里的人已经不见了?是被偷走了还是醒了找不到他,便独自去了别的地方。他不停的找,山里山外都找遍了就是找不着,或许她醒来之后便忘了他,又或者遇到了其他人,和别人远走高飞。
    山神终日郁郁寡欢,终于在一个没有太阳的下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没有闭眼,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先前睡的水晶棺,死亡瞬间的依恋和不甘心被定格在了他失去生命的眼睛里,他的怨念太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化为一只丑陋而恶毒的虫子,在它坚不可摧的外壳里面,藏着一个可以让人看到未来以及过去的魔镜,但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魔镜,必须要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换。
    如果你的家人失散了,你可以拿出你最宝贵的东西和恶虫作交换,它会使出魔镜,让你看到你最想看到的画面,如果你的爱人不见了,魔镜会立刻追查到她的踪迹。很多神化之所以神乎其神,都是因为人们在经历太多磨难之中依然对明天充满了希望,有些无法实现的东西,只好以天神的名义去为自己塑造偶像,以为敬拜了就能心想事成,一个连自己都帮不了的天神,又如何帮得了别人?
    大雪纷飞,幕天席地的雪雾像是一张虚无缥缈的纱帐,从高空落下,随风飘舞,视野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胡芽山的轮廓在飞雪中若隐若现,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风在空中打着响呼啸着,吹得四围的老树吱呀作响。
    几只怪异的鸟雀站在老树丫上,黑色的羽翼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它不时抖搂着身体,将雪从身上抖下去,露出焦黑的羽毛,一边机敏的打量四周,贼溜溜的眼睛丝毫不放过出现在雪地里的任何一丝可疑动静,一个拐着拐杖的男人走在齐膝的雪地里,跌跌撞撞,艰难跋涉,他头上戴着斗笠,上面堆满了雪,每次跌倒,上面的雪倒也能落下去。
    “大兄弟,这么大的雪,你这是要往哪里去?”一个身背柴火的老农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看样子他刚从附近打柴刚回来,男子的脸被斗笠遮住大半,他抬起头,满是胡渣的下巴结满了晶莹冰凌,他一张嘴,白色的热气便从嘴里冒了出来,冰凌被融化后,又凝固出更多更大的冰凌,男人的声音透着疲惫和绝望:“老人家,这是去胡芽山的路么?”
    “你想去胡芽山?可是大雪已经封山了,现在雪越下越大,雪停了之后会更冷,先前我还看到一只冻死的野猪,那家伙的皮那么厚实还被冻死了,何况是人!只怕你还没到胡芽山,就给冻僵。”老农语重心长的说,男子却执意前行,“老人家,你只需告诉我这条路到底对还是不对。”
    “我说大兄弟,你这又是何苦呢!都说大雪封山了,你这是挤着脑袋想去送死,我也不好拦着,只是被我撞见了,我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到底是一条人命,死在哪儿都比死在那儿强,大兄弟,我这话可不是欺哄你的!”老农说,男人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拄着拐杖的手往前探了探,看来他的眼睛只是徒有其表,根本看不到。
    脚下的鞋子早就湿了,寒意像毒蛇一样肆无忌惮的侵袭他的双腿,不受使唤的腿麻木而僵硬,冰冷的感觉顺着血管从下往上蔓延,仿佛连呼出来的白气也是冷的,他看不到满天飞雪,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雪花落在脸上迅速融化的痕迹,跟他此时此刻的心一样,都凉透了,黑暗的世界像是崩裂的山体。
    第三百三十二章 得到的,失去的,都变成一场虚无
    在宋国有座常年不化的冰山,叫胡芽山,雪花四季不歇,据说山里住着一位鹤发童颜、法力高强的山神,白天,山神接受百姓供奉和祭拜,他会尽心尽力的去解决世人无法解决的困惑和难处,晚上则化成恶鬼,面目狰狞,凶残成性,到处去抓迟归的路人或在山里迷路的山民。
    将他们的心活生生的挖出来,放进冰棺里,因为他心爱的女孩儿死了,人心可以让死去的人起死回生,作为法力高强的山神,他能救得了别人,对于那个女孩儿却无能为力。
    终于,他的恶行被上天发现,并将他的心也挖了出来,又将他的灵魂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和折磨,一百年后,当他再次回到山上时,发现躺在冰棺里的人已经不见了?是被偷走了还是醒了找不到他,便独自去了别的地方。他不停的找,山里山外都找遍了就是找不着,或许她醒来之后便忘了他,又或者遇到了其他人,和别人远走高飞。
    山神终日郁郁寡欢,终于在一个没有太阳的下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没有闭眼,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先前睡的水晶棺,死亡瞬间的依恋和不甘心被定格在了他失去生命的眼睛里,他的怨念太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化为一只丑陋而恶毒的虫子,在它坚不可摧的外壳里面,藏着一个可以让人看到未来以及过去的魔镜,但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魔镜,必须要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换。
    如果你的家人失散了,你可以拿出你最宝贵的东西和恶虫作交换,它会使出魔镜,让你看到你最想看到的画面,如果你的爱人不见了,魔镜会立刻追查到她的踪迹。很多神化之所以神乎其神,都是因为人们在经历太多磨难之中依然对明天充满了希望,有些无法实现的东西,只好以天神的名义去为自己塑造偶像,以为敬拜了就能心想事成,一个连自己都帮不了的天神,又如何帮得了别人?
    大雪纷飞,幕天席地的雪雾像是一张虚无缥缈的纱帐,从高空落下,随风飘舞,视野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胡芽山的轮廓在飞雪中若隐若现,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风在空中打着响呼啸着,吹得四围的老树吱呀作响。
    几只怪异的鸟雀站在老树丫上,黑色的羽翼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它不时抖搂着身体,将雪从身上抖下去,露出焦黑的羽毛,一边机敏的打量四周,贼溜溜的眼睛丝毫不放过出现在雪地里的任何一丝可疑动静,一个拐着拐杖的男人走在齐膝的雪地里,跌跌撞撞,艰难跋涉,他头上戴着斗笠,上面堆满了雪,每次跌倒,上面的雪倒也能落下去。
    “大兄弟,这么大的雪,你这是要往哪里去?”一个身背柴火的老农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看样子他刚从附近打柴刚回来,男子的脸被斗笠遮住大半,他抬起头,满是胡渣的下巴结满了晶莹冰凌,他一张嘴,白色的热气便从嘴里冒了出来,冰凌被融化后,又凝固出更多更大的冰凌,男人的声音透着疲惫和绝望:“老人家,这是去胡芽山的路么?”
    “你想去胡芽山?可是大雪已经封山了,现在雪越下越大,雪停了之后会更冷,先前我还看到一只冻死的野猪,那家伙的皮那么厚实还被冻死了,何况是人!只怕你还没到胡芽山,就给冻僵。”老农语重心长的说,男子却执意前行,“老人家,你只需告诉我这条路到底对还是不对。”
    “我说大兄弟,你这又是何苦呢!都说大雪封山了,你这是挤着脑袋想去送死,我也不好拦着,只是被我撞见了,我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到底是一条人命,死在哪儿都比死在那儿强,大兄弟,我这话可不是欺哄你的!”老农说,男人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拄着拐杖的手往前探了探,看来他的眼睛只是徒有其表,根本看不到。
    脚下的鞋子早就湿了,寒意像毒蛇一样肆无忌惮的侵袭他的双腿,不受使唤的腿麻木而僵硬,冰冷的感觉顺着血管从下往上蔓延,仿佛连呼出来的白气也是冷的,他看不到满天飞雪,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雪花落在脸上迅速融化的痕迹,跟他此时此刻的心一样,都凉透了,黑暗的世界像是崩裂的山体。
    第三百三十二章 得到的,失去的,都变成一场虚无
    在宋国有座常年不化的冰山,叫胡芽山,雪花四季不歇,据说山里住着一位鹤发童颜、法力高强的山神,白天,山神接受百姓供奉和祭拜,他会尽心尽力的去解决世人无法解决的困惑和难处,晚上则化成恶鬼,面目狰狞,凶残成性,到处去抓迟归的路人或在山里迷路的山民。
    将他们的心活生生的挖出来,放进冰棺里,因为他心爱的女孩儿死了,人心可以让死去的人起死回生,作为法力高强的山神,他能救得了别人,对于那个女孩儿却无能为力。
    终于,他的恶行被上天发现,并将他的心也挖了出来,又将他的灵魂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煎熬和折磨,一百年后,当他再次回到山上时,发现躺在冰棺里的人已经不见了?是被偷走了还是醒了找不到他,便独自去了别的地方。他不停的找,山里山外都找遍了就是找不着,或许她醒来之后便忘了他,又或者遇到了其他人,和别人远走高飞。
    山神终日郁郁寡欢,终于在一个没有太阳的下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没有闭眼,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孩先前睡的水晶棺,死亡瞬间的依恋和不甘心被定格在了他失去生命的眼睛里,他的怨念太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化为一只丑陋而恶毒的虫子,在它坚不可摧的外壳里面,藏着一个可以让人看到未来以及过去的魔镜,但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魔镜,必须要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换。
    如果你的家人失散了,你可以拿出你最宝贵的东西和恶虫作交换,它会使出魔镜,让你看到你最想看到的画面,如果你的爱人不见了,魔镜会立刻追查到她的踪迹。很多神化之所以神乎其神,都是因为人们在经历太多磨难之中依然对明天充满了希望,有些无法实现的东西,只好以天神的名义去为自己塑造偶像,以为敬拜了就能心想事成,一个连自己都帮不了的天神,又如何帮得了别人?
    大雪纷飞,幕天席地的雪雾像是一张虚无缥缈的纱帐,从高空落下,随风飘舞,视野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胡芽山的轮廓在飞雪中若隐若现,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风在空中打着响呼啸着,吹得四围的老树吱呀作响。
    几只怪异的鸟雀站在老树丫上,黑色的羽翼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它不时抖搂着身体,将雪从身上抖下去,露出焦黑的羽毛,一边机敏的打量四周,贼溜溜的眼睛丝毫不放过出现在雪地里的任何一丝可疑动静,一个拐着拐杖的男人走在齐膝的雪地里,跌跌撞撞,艰难跋涉,他头上戴着斗笠,上面堆满了雪,每次跌倒,上面的雪倒也能落下去。
    “大兄弟,这么大的雪,你这是要往哪里去?”一个身背柴火的老农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看样子他刚从附近打柴刚回来,男子的脸被斗笠遮住大半,他抬起头,满是胡渣的下巴结满了晶莹冰凌,他一张嘴,白色的热气便从嘴里冒了出来,冰凌被融化后,又凝固出更多更大的冰凌,男人的声音透着疲惫和绝望:“老人家,这是去胡芽山的路么?”
    “你想去胡芽山?可是大雪已经封山了,现在雪越下越大,雪停了之后会更冷,先前我还看到一只冻死的野猪,那家伙的皮那么厚实还被冻死了,何况是人!只怕你还没到胡芽山,就给冻僵。”老农语重心长的说,男子却执意前行,“老人家,你只需告诉我这条路到底对还是不对。”
    “我说大兄弟,你这又是何苦呢!都说大雪封山了,你这是挤着脑袋想去送死,我也不好拦着,只是被我撞见了,我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到底是一条人命,死在哪儿都比死在那儿强,大兄弟,我这话可不是欺哄你的!”老农说,男人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拄着拐杖的手往前探了探,看来他的眼睛只是徒有其表,根本看不到。
    脚下的鞋子早就湿了,寒意像毒蛇一样肆无忌惮的侵袭他的双腿,不受使唤的腿麻木而僵硬,冰冷的感觉顺着血管从下往上蔓延,仿佛连呼出来的白气也是冷的,他看不到满天飞雪,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雪花落在脸上迅速融化的痕迹,跟他此时此刻的心一样,都凉透了,黑暗的世界像是崩裂的山体。
    震颤和摇晃一发不可收拾,黑暗坍塌,撕裂出的却又是比黑暗更可怕的东西,身体跟着摇摇欲坠,老农慌忙将后背上的柴火放下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男人太累了,累到倒下便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还连带着将老农也一起摔到雪地里。男人感觉自己摔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冰湖里,没有力气挣扎,能感觉到自己不停下坠的身体。
    耳边的声音忽近忽远,木头不时的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音不大,男人恍惚不清的神智依然能听得清楚,温热的火光将热气源源不断的传输到了他冷冰冰的身体里,他试着握了一下手,被冻僵的手仿佛刚解冻似的,每握一下都会传来钻心的痛,仿佛血管里还残留着尚未融化的冰棱。
    “大兄弟,你好些了没有?喝些热汤暖暖身子。”一个温和而善良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股香喷喷的肉味儿拼命的钻进他的鼻腔,听音调像是上了年纪,应该是老农的妻子。
    “谢谢。”男人挣扎着想起来,可是身体却没那么配合,试了几下还是没能坐起来,老妪按住了他的肩膀,善解人意的说:“你别起来了,我来喂你喝。这儿没别人,不用不好意思的。”
    一碗热汤下肚,全身的经脉像是打通了似的,一点点的能活动了,老妪扶着他靠近火堆坐下,男人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只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而且他刚才喝的汤里似乎也有这样的味道,或许她正在屠杀丈夫从山上打回来的猎物。
    “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老妪的声音依然带着老人特有的慈爱和温和,男人说:“是我自己弄瞎的,因为一个女孩,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珍惜,失去了才明白自己失去的却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是我被世俗蒙蔽了双眼,索性挖了去。从此便能真正的用心对待任何事任何人了。”
    “也难得你有这样的悟性和果敢,只是你来胡芽山做什么?而且你的眼睛又看不到,就不怕有去远回么?”老妪的语气里带着七分敬畏三分好奇,男人说:“我把那个女孩儿弄毛了,听说胡芽山上住着一个无所不在的山神,我想让他帮我找到那个女孩儿的下落。”
    “仅仅就是因为一个传说?尚且不论是真是假,你这样冒冒失失的上山,若不是我家老头子在半道上遇到你,把你及时带回来,此时此刻你已经被遍地的野狼给吃了,值得吗?”老妪似乎停下手里的动作,男人隐约听到菜刀放在地上时的微弱声响,“反正我这条命已经没什么用处,死在哪儿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如果你要找的人也在找你,你却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白白糟蹋了你自个儿的苦心不说,不也辜负了那女孩子对你翘首以盼的心愿?”老妪说,男人叹了口气,“她已经不在人世,我只想知道她魂归何处。”
    “你道是你怎么会不顾一切勇闯胡芽山呢!原来是奔着破罐子破摔的!知道她死了,你一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这传说还真确有其事,二来,活人找死人很难,但是死人找死人却是一条道上的,找起来名正言顺,你也没打算活着回去!”老妪的笑容里有些掩饰不住的讥讽,男人说:“不知外面的雪是否停了?”
    “你想走?”老妪的语调忽然变了,这时男人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他用手摸索了一下,不想却是个人头,怪不得会有那么大的血腥味儿,因为他的手刚好碰到了人头的眼睛上,还有下巴上浓密而坚硬的胡须,他大惊失色的站起来,老妪不紧不慢的走到他身边,将人头从他的脚边抱了起来,笑着说:“没吓着你吧?”
    “你到底在干什么?那个东西是不是········”男人吓得直往退后,老妪说:“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和死了的野猪野兔子没多大区别,对了,刚才你喝的汤就是用这个人的血做的,现在觉得害怕了,你喝汤的时候咕嘟咕嘟的直往下咽,就没一点儿怀疑?还有,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的血,老是老了点,没有年轻人的血新鲜,不过熬出来的汤都是一样喝!”
    “你不是说他是你的老伴吗?”男人跪在地上,拼命的想要将喝下去的汤给吐出来,老妪说:“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么优雅俊俏的脸怎么就没多长几个心眼儿呢!如果我说我就是想要找的那个传说,你会相信吗?”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哪会有好心去帮助别人。”男人呕了半天也没将喝下去的汤吐出半滴来,老妪笑,“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好人,这世道黑白颠倒,善恶不分,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每一个好人心里都住着一个观音菩萨,终究不是菩萨,每一个坏人心里都住着一个走投无路的好人,其实好人和坏人并没有明显的界限。谁心里都有几个迫不得已的苦衷。”
    “但是再大的苦衷也不能成为你杀人的借口。你杀了老农,就是个恶人。”男人说,老妪忽然笑了起来,“先前你把自己的眼睛挖了,是因为你被世俗蒙蔽了双眼,如今没了眼睛,你的心依然不能代替你的眼睛去洞察一切。在我看来,应该把你的心也一起挖出来才好。还有,你衣着华丽,儒雅翩翩,一看就不是凡人,我能看出来的,肉眼凡胎的其他人也能看得出来,你以为每个人的心都像你所理解的那样向善的么?你以为老农救你回来是因为他心地善良?你以为我杀了他就是涂炭生灵?你太多的以为只能证明你的自以为是。我还以为你会是我值得我另眼相看的聪明人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男人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老妪说:“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人突然出现在荒山野岭,如今的世道已经将很多人的心逼成了豺狼虎豹的兽性,宋国兵强马壮,的确太平了几年,如今宋国皇室四分五裂,死的死亡的亡,侥幸逃命的也都逃往了南国,当真是亡国灭种,可那儿也上龙潭虎穴,有命进没命出来的地儿,要说这内战的始作俑者便是宁爷和秦爷,血脉亲情在权势面前不堪一击,我不知道谁是最后的赢家,只是觉得一个瞎子即使有南国兵马相助,即使得了天下,即使剿灭了所有威胁又能怎么样?更有甚者,秦爷是为了一个女人才起兵造反,如今落得一败涂地,还敢大言不惭的教导别人怎么做一个好人,秦爷,我想问你,那些因你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很多都在雪夜里给冻死了,很多因为你而失去性命的人,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有好人也有坏人,但是现在都死了,你身上背负那么多的人命,我只是杀了一个贪心不足的人,他想杀了你,然后带着你的尸体去官府聆赏,一个穷途末路的王爷也会值三千两的赏银,这么大笑银子,一辈子吃香喝辣的都不成问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来他的恶也情有可原,跟你相比,到底谁才是恶,谁又是真正的善?你以为你找到了你想要找的人,然后一死了之,就将你生前犯下的诸多恶事一笔勾销了么?”
    “我罪孽深重,只因一已之私便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战争无情,冤魂遍野,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路是自己选的,药是自己酿的,是苦是甜,是酸是辣,都得自己喝下去,我不再是秦王,也不配作宋国百姓的王爷,我知道婆婆并非凡人,能遇到也是天命,我在这儿给您磕头。还望婆婆看在我幡然醒悟的份上,给我指条明路。”秦爷跪在地上,重重的给老妪磕了三个头,老妪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你能有这份心也实属不易,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执意找到那个女孩儿?再深的痴情在茫茫生死间,也改变不了什么。何苦还让自己受累?”
    “我与她有十年之约。”秦爷说,老楼说:“那你还上赶着来送死?不过,我在这儿守了几百年,遇到像你这种有身份的人却也不少,但是像你这般情深义重的,却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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