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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新一代职场小说《刺玫瑰》[第87页] |
作者:文渊阁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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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 |
瞅着刘松年发疯的样子,李玉气得直咬牙,险些像上次那样爆发出来。还好,刘松年施了一通威风走了,李玉的情绪平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李玉把希望寄托在了魏虎身上。魏虎打过招呼没有?难道他已关照过了,吴长安尚未跟刘松年说?或者刘松年已经接到了招呼,偏偏不吃这一套?思前想后,李玉觉得事情不容易解决,看刘松年的态度就知道。没办法,她只得提前离开了厂子,省得刘松年再来相逼。 回家之后,李玉把下午的情况告诉了刘宁。刘宁也觉得事情比想像得要复杂,不是魏虎说句话就能改变的。接下来怎么办?是交接工作还是再找魏虎?还是另想别的办法?两个人一头雾水,都没了主意。 吃过晚饭,刘宁和李玉又去找刘安商量。刘安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拖延时间,等着魏虎打招呼。他建议李玉歇几天,免得刘松年催着交接。刘安想得也对,刚刚找过魏虎,人家可能来不及过问,应该给人家时间,不能催得太紧。魏虎毕竟是副局长,整天忙得要命,不能只忙活李玉这点事。更何况,他打招呼也不是拿起电话就说,而是找机会,方便时才能开口。在下属面前,他要保持领导的风度,免得被人小瞧。另外,他还要担心吴长安和刘松年不买账,或者跟自己讨价还价,在其他问题上讲条件。 第四天,李玉没有上班,等着魏虎打招呼。难得在家休息,她却无心干别的,始终为这几天的事心烦意乱。她想理出个头绪,却又不知从何入手,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心里堵得慌,坐着不行,站着不行,躺着更不行,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操纵着脉搏,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脑子乱成了一团麻。魏虎打招呼没有?刘松年在干什么?自己没有上班,刘松年能不能借机做文章?这些问题一直在她脑子里翻腾着,没完没了的。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做主在家休息,却没想到是这种滋味。 时间过得真慢,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李玉便想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心情。来到户外后,她顿时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禁不住浑身一激凌。刚刚下过一场雪,雪后天晴,万里无云,西北风嗖嗖地刮着,雪花随风飘舞,不时地打在她的脸上。大地万物被白雪覆盖着,躲在雪层下一动不动,仿佛进入了冬眠状态。她从小就爱雪,玩雪,特别是眼前的雪景,是她最喜欢的。照往常,她一定会像小孩子一样淘气,兴致勃勃地在雪地里玩个痛快。但今天不同,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对眼前的雪景毫无兴趣。在她眼里,这座城市已失去了往日的灵性,天空是灰色的,空气里缺少养分,除了让她从内往外感觉到冷,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气。 李玉漫无目的地走着,临街的铺面房冷冷清清的,看不到几个顾客,只有招揽生意的大音箱有气无力地唱着老掉牙的歌。歌声不如每天有节奏,而且跑调得厉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不一会儿,李玉来到了每天都要经过的公园车站,自发形成的小市场引起了她的注意。这里聚集了不少人,烤地瓜的,烤苞米的,煮茶蛋的,卖报纸的,吆喝声时强时弱,此起彼伏。那位卖茶蛋的老太太最惹人注目,身上的棉衣已看不出颜色,拿一条破围巾裹着头,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了白色烟雾,在围巾上结下一层霜。 平时李玉不在意这些,但今天不同,此情此景让她黯然神伤。她想到了自己,倘若真的下岗回家的话,也许会加入到这里面来,那将是怎样一种处境呢?这些人可能从未工作过,生活没有丝毫保障,一直以这种方式维持生计。要不是生活所迫,那位老太太不会在冰天雪地里遭这份罪,她这把年纪,应该在家里享清福了。 李玉正在胡思乱想,却接到了王青打来的电话,说刘松年新调来一名会计,已经开始工作了,就坐在她的位子上。她的办公桌已被撬开,东西被王玲珑拿走了。听到这个消息,李玉脑袋“嗡”的一下,恰似挨了一闷棍,半天没醒过神来。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刘松年这哪是交接工作,简直跟土匪抢劫差不多。 不行!李玉的犟劲上来了,欲回厂子找刘松年理论。正好车来了,她强打着精神要上车。可刹那间她又停下了,觉得这样回去只能再吵一架,事情非但得不到解决,反而更加糟糕。完了,生米煮成熟饭了,即使魏虎打招呼,也不能再有转机了,刘松年不会让新来的会计回去的。想到这里,李玉仰天长叹了一声,心情糟到了极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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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破釜沉舟 [李玉准备与刘松年等人背水一战,于是偷偷回到了厂子,把他们的把柄牢牢攥在了手里。] 就这么算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李玉几乎泄气了。她虽不情愿接受这样的现实,但也想到了,事情的最终结局也许就是这样。在刘松年的强势高压下,自己这样的弱女子只能乖乖顺从。全厂那么多人,没有哪个能左右刘松年,全得听他的。他想让谁干,谁就得干。他让谁干什么,谁就得干什么。 可李玉不甘心听任摆布,越挫越勇,越压越强,不轻易认输,是她的一贯性格。何况她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魏虎。假如魏虎打招呼不起作用,她还想采取其他办法,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短暂的颓丧之后,她又重新振作起来,琢磨起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化解危机。 终于等到刘宁下班,李玉迫不及待地说了一下情况。刘宁听罢气坏了,忿忿地说:“这个刘松年,怎么能这样!他哪像个厂长,简直是土匪!” “光生气没用,得想办法应付才行。”说罢李玉看着刘宁,等着他拿主意。 “唉!这事不好办了,刘松年既然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不会再把熟饭换成生米的。”刘宁垂头丧气地说了一句,一时无计可施。 见刘宁如此表现,李玉越法没主意了,盯着电视屏幕发起呆来。儿子很懂事,看到两个人都无心做饭,便自己泡了一包方便面,吃完写作业去了。电视里正播着韩剧,是李玉最喜欢看的,但她今天没兴趣,演的什么一无所知。刘宁静静地陪着李玉,心里比她还难受。作为男人,他哪怕还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受此委屈。 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李玉的心里隐隐作痛,蓄积已久的委屈和怨恨交织在一起,使她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她清楚,这几年若不是自己在财务,胡允初和刘松年等人搂得更欢。只要自己离开了总厂,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以后可以无所顾忌,用不了多久就把厂子搂黄,都等不到改制。厂子要是倒闭了,职工们到哪里找饭吃?他们这辈子除了干活,还能知道什么? 李玉为那些职工感到不平,他们辛辛苦苦地上班干活,得到的报酬却少得可怜,连工资都快停发了。厂子已三年没给他们缴纳养老金,却扣了他们自缴的部分,这些钱都被胡允初和刘松年挪用了。这是他们养老的钱,胡允初和刘松年竟然下得去手。其实,厂子有钱给他们缴纳养老金,只是不想缴纳而已,不缴纳的理由想想就知道。 不行!不能这么认输!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跟他们拼到底,把他们的丑事抖搂出来,给他们曝曝光。既然他们不让自己好过,就别怪自己不客气,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想到这里,李玉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就是把刘松年等人的把柄攥在手里,然后跟他们摊牌。要是他们仍然为难自己,就把证据捅出来,让他们蹲监狱吃牢饭去。但她吃不准这样做是否可行,所以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刘宁看出来了,李玉有话要说。 “这个办法有些冒险,不一定行得通。”李玉犹犹豫豫地。 “咳!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有办法就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实在拿不准,还可以找刘安商量。”刘宁极力催促着。 “是这样,我的办公室里存放着近几年的凭证,有胡允初在位期间的,也有刘松年上任以后的。其中不少凭证有问题,刘松年和胡允初问题都不小,我曾经留意过,也大致做了记录。只要找到这些凭证复印下来,就可以拿它跟刘松年谈条件,逼他取消这次安排。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一招能起死回生。”李玉试探着说出了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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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闗风月 2021-02-23 10:19:55 春天是希望的起点,祝福楼主越来越如意 ----------------------------- 你也如意 |
“噢,原来是这样。”刘宁没马上表态,愣呆呆地看着李玉。 “怎么?这办法不行?”李玉疑惑地问了一句,以为刘宁不同意。 哪知刘宁一拍大腿,兴冲冲地说:“行!怎么不行?这是刘松年那伙人的把柄,只要握在手里,就不怕他们兴风作浪。即使将来下岗回家,也不能便宜了他们,这些证据准能用上。” “瞧你,说话大喘气,还以为你不同意呢。”李玉小声责怪了一句。 “怎么会呢,只要能把事情纠正过来,我坚决支持你。”刘宁显得很激动。 刘宁赞成自己的想法,而且态度坚决,这是李玉没想到的。刘宁是个知识分子,虽然看不惯胡允初和刘松年的做法,但从来都是劝导李玉,让她想开点,别钻牛角尖。他常常这样开导李玉,人家毕竟是领导,有权,有钱,有势,咱们只是普通百姓,斗不过人家。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就得听人家摆布。给咱一碗饭吃就知足,怎么贪是他们的问题,不出事是他们的造化,进了局子算他们倒霉。咱只挣咱的辛苦钱,人家贪多少不能眼气,也管不了。只要让咱过得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安分守己地上班挣钱,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就应该知足常乐。一个小会计,干好份内之事就行了,政府和检察院的工作咱能干吗?咱干了他们干什么去? 可到了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刘宁也忍无可忍了,好不容易想出个化解危机的法子,怎不视若救命稻草。何况他觉得办法不错,至少目前没有更好的。起初他还寄希望于魏虎,以为堂堂的副局长说话,刘松年不敢不买账。现在看来有些不现实,不是魏虎没给说话,就是刘松年没当回事。他恨透了刘松年这些人,恨他们贪得无厌,恨他们耍弄权术,恨他们对一个弱女子设计这样的圈套。作为丈夫,他有义务帮助李玉度过难关,讨回公道。 可是,如何拿到那些证据呢?刘宁一时犯了难,两道眉毛蹙到了一块。他不放心李玉一个人去,便说:“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跟你去厂子!” “不行!这件事你帮不上忙,只能由我一个人去,免得他们起疑心。明天我早点去厂子,一会儿就办妥。”李玉说得很坚决。 “这,能行吗?一个女人家,哪能让你单独冒险。”刘宁仍不放心。 “不会有事的,我心里有数,知道应该怎么做。”李玉决心已定。 眼见李玉胸有成竹,刘宁不由得佩服起她来。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李玉是弱女子,经不起风雨,顶不住压力,却没想到这般有魄力,让他这个大男人自愧不如。其实,李玉也是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是被刘松年逼上这条路的。她只是表面上刚强,心里一直惴惴的,而且觉得不是滋味。为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为了争回面子,她豁出去了,而且别无选择。两个人如此商量了一宿,又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五天早晨,李玉早早地来到了厂子。老王头正在打瞌睡,李玉跟他打了声招呼,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厂部大楼里静得出奇,走廊中灯光昏暗,显得阴森森的,仿佛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使得李玉如芒在背。硬着头皮进了办公室后,李玉发现自己的位子果然有人坐了,桌上的东西不是自己的。但她无暇顾及这些,麻利地打开了存放凭证的卷柜,凭着记忆翻找起来。 有问题的凭证夹杂在装订成册的一本本凭证当中,翻找起来并不容易。但李玉不怕,这样的动作她每天都要重复多次,此时做起来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若干份。她要把刘松年和胡允初的问题凭证都找到,而且越多越好。她边翻凭证边恨刘松年,心说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哪会来厂子干这种事,跟间谍一样。这怨不得自己,要怪就怪刘松年,对付这种人就得不择手段。 接近七点钟的时候,李玉已找到了三十多份问题凭证。她还想拿出账本对照着查找,但是来不及了,只能收手,好为复印留出时间。她很快把凭证弄回了原样,卷柜锁好,将问题凭证连同所在的册子一起塞进了塑料袋里,拎着大摇大摆地出了厂子。她边走边激动,找到的这些凭证虽不是全部,但已经足够了,随便抽出几张就够刘松年等人招架的。 复印社多是个人买卖,天亮就开门。李玉很快找到了一家,递上准备好的凭证说:“老板,每张复印两份。” “没问题,马上就好。”店主高兴地应了一句,立刻忙活起来,连内容都不看。眨眼间复印完了,李玉把复印件塞进了红挎包里,一溜小跑返回了厂子。 “怎么又回来了?”老王头感到纳闷,问了一句。 “噢,忘东西了!”李玉顺嘴作答,心里慌慌的。她飞快地上了楼,打开卷柜把凭证放了回去。接下来她看了看表,正好七点四十分,于是更加紧张了。八点钟就该上班了,此时出门或许遇上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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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玉刚下楼就遇上了王玲珑,两个人走了个迎碰面。刘松年让王玲珑开一张增值税发票,早到了一会儿,所以跟李玉撞上了。双方心里都有鬼,略怔一下就分开了,谁也没有搭理谁。李玉刚要出大门,却想起装有复印件的红挎包还留在办公室里,于是急忙回头去取。原来,她放回凭证时习惯性地把红挎包挂在了办公椅靠背上,匆忙之间忘得死死的。王玲珑有她办公室的钥匙,要是发现了红挎包里的复印件,就出大麻烦了。还好,王玲珑进了自己办公室,李玉悄悄地回屋取了包,急慌慌地下楼而去。 李玉刚出大门,就见刘松年的专车迎面而来。她只好朝大门另一侧紧跑了几步,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等刘松年的专车进了厂子,她拼命地朝车站跑去,像逃命一样。刚到车站大巴就来了,她争先恐后地上了车。正是上班高峰,车厢里十分拥挤,李玉用胳膊把红挎包夹得紧紧的,生怕里面的东西被人偷了。 回到家后,李玉迫不及待地翻看起凭证复印件来。还好,效果不错,票据号码一清而楚,刘松年、胡允初、王玲珑和宋佳等人的签字清晰可见,项目和数额也都明明白白,她彻底放心了。 这几天刘松年心情不错,因为他刚刚办完了两件棘手的事情,感觉一身的轻松。如其所愿,李玉已几天没上班了,虽然工作尚未交接,但新人已经调来了,生米煮成了熟饭。而且,李玉连分厂都不能去了,闹了这一通,她没脸再去郊区分厂。想起这些刘松年就高兴,尽管被李玉骂了一顿,却自以为仍是胜利者。泥腿子毕竟是泥腿子,想造反没那么容易,刘松年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另外一件事更让刘松年感到得意,因为他刚刚平息了一起“叛乱”。 那是个把月之前发生的事,刘松年正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却突然闯进一个人。此人名叫赵永,是仪表总厂的职工,四十多岁,因为受了工伤,已经一年多没上班了。他进门就给刘松年跪下了,弄得刘松年心烦意乱。 赵永受伤住院时,仪表厂还是胡允初执政。国家有政策,工伤职工的医疗费由厂子承担,且要给予工伤补助。个别职工外出旅游都能找胡允初报销,何况赵永是工伤,厂里应该给予解决。可胡允初没给赵永报销医疗费,更谈不上工伤补助。赵永找了胡允初好几次,都碰了钉子,理由是单位困难。胡允初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哪还管赵永死活。他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知糟蹋了厂子多少钱,可赵永报销一分钱医疗费都不行,跟剜他身上的肉一样。赵永没办法,只得边找着、边拖着、边忍着,其悲惨遭遇被人们戏称为“三边政策”。 胡允初上调到公司后,赵永又为医疗费和工伤补助的事找到了刘松年。刘松年更没那么好心,胡允初在位时都没给解决,他这一任就更不行了,同样以单位困难为名推脱,并说这是前任厂长的事情,不该自己处理,让赵永去找胡允初。刘松年说得如此难听,把赵永气得直打哆嗦,差点昏在当场。赵永先后找了刘松年好几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答复,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一家人的生活陷入了窘境。赵永工伤出院后再也没有上班,病痛一直折磨着他,单位只发少许生活补助,又有个孩子上高中,困难可想而知。 此次赵永闯进刘松年办公室,仍是为了医疗费和工伤补助的事。他拿着红头文件复印件央求说:“刘厂长,这次您无论如何得给解决医疗费,不然我就不走了。您行行好,权当帮帮我,可怜可怜穷人,家里实在太困难了。国家有政策,我为厂子做了贡献,厂子应该给报销医疗费,也应该给申请工伤补助。” “哎呀!不是说过了吗?单位不景气,资金紧张,你应该体谅单位的难处,自己想办法解决。”刘松年还是那套理由,脸色难看得很。赵永磨了大半天,没有拿到一分钱,只好拖着病弱的身体回家。他嘴上说不解决就不走了,可总不能住在刘松年办公室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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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赵永思来想去不甘心,认为还得找刘松年交涉,不能硬挺着。现实困难摆在面前,挺是挺不过去的。可他拿刘松年一点辙都没有了,讲政策人家不听,讲感情人家没有,还能怎样?情急之下,他想出了一个常人想不到的法子。 赵永不知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说刘松年从外地要回来一笔货款,却没有进到总厂财务,而是自己贪了。正好他有个朋友,开了一家私人调查所,便委托此人调查起了刘松年。赵永怀疑情况属实,因为这是陈年旧账,刘松年可以钻空子。现在各企业都不景气,对方单位停产的停产,合并的合并,解体的解体,一切都不正规了。这笔账已经没人记得,财务上只要瞒着李玉,其他人都是聋子瞎子。过些日子厂子将改制,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此事。赵永想知道刘松年是否贪了这笔钱,包括他的其他劣迹,好借此要挟他。 调查所的人很快就跟踪上了刘松年,从早到晚都有人盯着。他们还派人去了外地,专门调查货款之事,以便取得直接证据。开始的两天,他们并未发现刘松年有不轨行为,早上小胡接他上班,下午小胡送他回家,一直循规蹈矩的。于是他们灰心了,怀疑赵永提供的线索不准确。可是到了第三天,他们终于发现了问题,刘松年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这天下班后,小胡一个人开车出了厂子,竟然没拉着刘松年。调查所的人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刘松年出来,便以为一时没盯住,刘松年已经回家了。于是他们准备撤离,兵分两路监视小胡和刘松年的住所。恰在此时,却见刘松年慢悠悠地出来了,一副若无其是的样子。怪了,他为什么一个人走?难道今晚有活动?调查所的人警觉起来,悄悄跟了上去。 原来,当天晚上刘松年跟宋佳有约会,所以特意磨蹭了一会儿。他告诉小胡不必送他,想一个人走走,锻炼锻炼身体。小胡知道其中奥妙,乐得自由活动,便一个人开车走了。刘松年先是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一会儿,然后就改变了路线,拐进了一个居民小区,在进口里侧站下了,时不时地朝进口处张望。调查所的人明白了,刘松年多半是在等宋佳,两个人之间有一腿,赵永曾经介绍过。 待天色暗了下来,一个身着短貂皮的女人走近了刘松年,正是宋佳。刘松年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熟人,便与宋佳出了小区,上了一辆出租车。十几分钟后,两个人在芳华小区下了车,挎着胳膊来到了一栋居民楼,翩然飞进了事先筑好的野巢。一路上调查所的人为他们留下了不少照片,动作亲昵,一看就是一对野鸳鸯。这还不算,还有更邪的。 两个人进了巢穴便是一番洗漱,几天没有在一起了,生理上的欲望都很强烈。稍顷准备停当,正欲好好亲热时,却突然有人按响了门铃,两个人只好熄灭了燃起的欲火。刘松年从猫眼里看了看,见是一男一女,都穿着工作服,就把门打开了。一男一女很有礼貌,自称是检查管道的,问能否进屋。刘松年不便拒绝,只好让他们进来了。 一男一女东瞅瞅,西望望,在房间各处检查得非常仔细。刘松年当惯了甩手掌柜,懒得陪着他们,由着他们自行检查。稍顷那个女人把暖气罩摘了下来,说自己的房子要装修,想看看暖器咋包的,学习一下。她简单瞅了两眼,很快又把暖气罩装上了,说暖器包得挺好,她家的暖器也想这样包。前后没用一袋烟的工夫,一男一女便告辞了。 等一男一女出了门,刘松年和宋佳迫不及待地亲热了一回,然后各自离去。可他们刚走,那一男一女又回来了,男的用开锁工具打开了防盗门,女的则在暖气罩后面做了手脚,安装了一个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床,不遮不挡,角度特别理想。随后两个人检查了一遍屋子,认为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便锁上门走了,一切都做得自然而麻利。 |
三天以后,刘松年和宋佳再次来到了芳华小区。一番亲热之后,两个人都累了,便依偎在床上歇息起来。“老公,什么时候给房子更名?跟了你这么久,连句实话都没有,净说好听的骗人。”宋佳摸着刘松年的胸脯撒起娇来。 “好好好,过段时间就去,别着急。”刘松年连声答应着。 “哼!都说好几回了,这回还是哄我。”宋佳假装不高兴了。 “瞧你说的,好饭不怕晚,这处房子有点小,想换个大点的,让你住得舒服些。”刘松年煞有介事地说。 “真的?什么时候换?”宋佳顿时来了精神,猛地坐了起来。 “不急,等长春那笔货款到了,马上就换,而且是高层。”刘松年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还不抓紧,等改完制,上哪儿拿钱去?”宋佳快要晕了,急不可耐的。 “这跟改制没关系,钱又不进财务,早晚是咱的。现在知道这笔钱的只有李玉,得瞒着她才行。长春那边已经说了,过几天就把钱打过来,等钱一到,立马买高层。”刘松年不紧不慢地白话了一通。 “房子的主人就写我。”宋佳又撒起娇来。 “行,就写你。”刘松年痛快地答应着。 “那,李玉知道了咋办?”宋佳担心地问。 “李玉怎么能知道?钱打到私人账户上,她不会知道的,上一笔五十二万就是这么办的。”刘松年说得十分自信。 “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她知道了呢?”宋佳仍不放心。 “知道了也不怕,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和胡允初都不用她,她能怎样?还不是老老实实听摆布?”刘松年一副不屑的样子。随后两个人又颠鸾倒凤了一回,全不知背地里有只眼睛盯着。 几天之后,赵永的朋友向他交差,给了他一张光盘和一盘录音带,内有刘松年和宋佳鬼混的影像和谈话录音。此外,刘松年要回来五十二万货款没有进到财务,有长春那边的票据复印件和影像资料为证。赵永拿到证据后如获至宝,紧紧握在了手里。有了这样的利器,他倒要看看刘松年是如何向自己低头的。 拿到证据的第二天,赵永再次找到了刘松年。刘松年腻烦透了,粗红着脖子叫嚷道:“不是说过了吗?怎么还来找我?厂子现在不景气,工资都要停发了,哪还有钱报销医疗费?再者说,想报销医疗费的不止你一个,凭什么给你搞特殊?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要不就去找胡允初。” 赵永料定刘松年是这种态度,便晃了晃手中的光盘和录音带说:“刘松年!老子今天不是来求你的,也没人把你当什么狗屁厂长。打开天窗说亮话,这里面都是你干的丑事,自己掂量着办。要是聪明,马上给解决医疗费,我保证不透露一个字。要是还不开面,我就把这交给公司和检察院,管保有你好看的。话已经说明白了,到时候别怪我出手太狠。” 呦!这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赵永吗?几天没见,怎么长能耐了?刘松年一时被镇唬住了,心里没了底。难道他手里的东西是真的?果真那样就麻烦了,应该慎重对待。可是,前几次见面他不是这样,可怜兮兮的,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没有半点硬气。也许他只是装装样子,拿手里的东西吓唬自己。这个人一向懦弱,话都说不明白,连收音机都不会摆弄,不可能搞到这种东西,更不会有如此心机和魄力。想到这里,刘松年决定先稳住赵永,试探一下他的虚实。 “哎呀!不要激动嘛!不管什么事,总要有个解决过程。不如这样,这件事我记下了,跟万书记研究之后给你答复,尽量达到你满意。你先回去等消息,给我几天时间操作。”刘松年终于松了口,态度和蔼了许多。 “那好,我豁出去再等两天。可别糊弄我,那样有你好瞧的。”说罢赵永气哼哼地走了。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刘松年没给赵永任何答复,连点动静也没有。这回赵永急眼了,决心揭开刘松年的假面具,彻底征服他。但他不想再和刘松年费口舌,而是直接找到了公司,跟吴长安摊牌。 这天吴长安正在办公,门卫打来电话说有人找,自称是他的朋友。吴长安信以为真,发话让人进来了。见到人时他哭笑不得,这哪是什么朋友,从来没见过,穿得跟要饭花子似的,搞不清是干什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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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怎么没预约就来了?”吴长安的脸色难看极了。 “怎么?见你还要预约吗?你是哪个级别的干部?你不是人民公仆吗?我就是找公仆解决问题的!”赵永满嘴都是火药味。 “有事快说,少啰嗦!”吴长安见惯了告状的,没把赵永放在眼里。 “说就说,没啥大不了的。我是仪表总厂的赵永,工伤一年多了,可医疗费都是自己掏的,厂里没给报销一分钱。找了刘松年好几次,连个答复也没有。现在家里困难得很,快要揭不开锅了,孩子学费也拿不出,您看应该怎么办。这回要是不解决,我就不客气了。”赵永忿忿不平地嚷了一通。 “噢,原来是这样,那你找错地方了,应该找厂子解决。回去跟你们厂长好好谈谈,相信他会处理好的。”吴长安打起了哈哈。这种事他才懒得过问,各企业都有类似情况,特别是仪表厂,想报销医疗费的不止一个,要是给他开了头,会引出一批人来。 “我找过厂里很多次,胡允初和刘松年都找过,都说厂子有困难,让我自己解决。我一个半残废的人,怎么解决?能解决还跟他们费口舌?行了,我懒得磨豆腐,先给你放一段录音听,接下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说罢赵永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型录音机,把开关按了下去。顿时,刘松年和宋佳做那种事的声音传进了吴长安耳朵里,哼哼唧唧的,够专业录音师水平。 这回立竿见影,吴长安仅仅听了个开头就大惊失色,当即表态说:“你先回去,我跟刘厂长沟通一下,尽快给你解决问题。国家对工伤职工有政策,相信刘厂长会处理好的。” “那好!我权且信你一次。但我的耐性有限,要是拖久了,还有更厉害的,不怕他刘松年耍滑头。”赵永的态度很强硬,话都懒得多说。 “放心吧,肯定给你解决好,我说话算数。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吴长安诺诺连声,态度出奇地好。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很快就有了,吴长安狠狠批评了刘松年一顿,责令其马上解决赵永的医疗费,并为其申请工伤补助,补齐治疗期间的工资。而且赵永不必上班,病休期间工资照发。吴长安还在会上讲到了此事,强调一定要关心职工疾苦,帮助他们解决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难题。对那些为单位做过贡献和牺牲的人,一定要多体帖,多慰问,送关怀,送温暖,不能让他们既流血又流泪。其实有人知道内幕,那五十二万也有吴长安的份,要是事情闹大了,他也受牵连。刘松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乖乖就范。既然有把柄落在赵永手里,不服软也不行。 现在好了,赵永之事已成过去,李玉之事也成定局,刘松年可以松口气了。这天他给吴长安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近期的情况,包括李玉的事情。吴长安特意叮嘱他,要是李玉还想去郊区分厂,就让她干一段时间,也好堵住一些人的嘴。李玉毕竟不是赵永,人在财务,要是被逼急了乱说一气,假的也成了真的。但吴长安也说了,估计李玉不知道关键问题,让刘松年放心。从两个人的谈话来看,李玉之事吴长安是知道并同意的。刘松年也跟胡允初通了电话,谈了近期的情况。胡允初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刘松年加小心,李玉性格倔犟,不好驾驭。听得出来,胡允初也知道并同意对李玉的调整。 至此刘松年心里有数了,李玉想歇几天就歇几天,愿意上班就让她去郊区分厂。先对她宽容点,以后慢慢收拾,一个弱女子还能怎样?这么对她已经够意思了,还没人敢跟自己大喊大叫。想到这里,刘松年仿佛做了一件善事,对李玉连一丝一毫的歉疚都没有。 李玉已经几天没上班了,工作调整之事始终困扰着她,心里如同压着块石头,感觉沉甸甸的。她努力强迫自己不想这件事,却又做不到,心里的阴影挥之不去,吃饭没滋味,睡觉做噩梦,看天空都是灰色的。这件事不解决,她的情绪不可能好起来。 但李玉不敢消极懈怠,在等待魏虎打招呼的同时,也和刘宁大致归拢了凭证复印件反映的问题,并参考其他渠道了解的情况,整理出了一份文字材料。从材料上看,刘松年和胡允初的问题非常严重,仅凭证复印件涉及的金额就高达八百多万,再加上道听途说和不为人知的,一千万肯定打不住,倘若捅出去,绝对是江城历史上惊天的案子。李玉没想到问题如此严重,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刘宁也为之瞠目结舌。两个人将这些问题作了大概分类,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账目混乱,财务制度形同虚设。一些不该从财务走账的也走账了,而且乱走一气,明显违背财务制度。刘松年和胡允初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票据,跟仪表厂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拿到财务走账。有些还是白条子,连说明都没有。起初李玉在这上面与胡允初有分歧,后来胡允初不用李玉,都是王玲珑帮着办的。从这些账目来看,刘松年和胡允初可能把厂子的钱转到了别处,就这些线索展开调查,问题很容易浮出水面。 其次是假发票,以各种名义套取现金。胡允初一次就开了十几万元的假发票,名义上是购买建筑材料修建库房,实际则是用假发票套取现金,既没人见过所谓的建筑材料,也没有入库单和出库单,更不知道修建的库房在哪儿。倒是把原先的车棚弄了弄,用的却是陈年旧料。刘松年购买的生产材料谁也没见过,只看到了票据,是空白发票让人填了报销的,入库单和出库单都没有,有也是假的。经手的人问都不问,让怎么填就怎么填。当然,经手假发票的都是刘松年心腹,管着一摊子事,多少能捞点好处。此为投桃报李,没人不愿意干。话又说回来,这也是刘松年的信任,谁敢不识抬举,不配合试试。 还有就是贪图享受,肆意挥霍职工血汗。胡允初和刘松年经常到宾馆酒楼和洗浴中心消遣,每年的花费都在几十万元以上,还不包括以其他名义和小金库支付的。名义上是招待客人,实际上是自己享受。这些招待费花在了哪里,有多少是必要的,吃了多少回扣,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仅从凭证上看,两个人不用干别的,整天招待客人都忙不过来。 再有就是买官卖官,花公款为个人前途铺路。这一点凭证上虽没有体现,但李玉有所耳闻。据说胡允初为了当公司副经理,仅给吴长安就送了十万,给局里的头头脑脑送了多少不得而知,估计也不会少。刘松年的位子也是这么买的,吴长安不会拱手相送。他们要是不送礼,公司和局里没人替他们说话。 其他的问题还有很多,有的比较明显,有的则比较隐蔽。胡允初当了六年厂长,厂子基本上被他掏空了。工人拼命干,挣了几十万,买个乌龟壳,坐个王八蛋。何况胡允初不只是王八蛋,而且是吃肉不吐骨头的大嘴鳄。他表弟租用总厂厂房开了一家私人工厂,用的水电煤都是总厂的,却一分钱不用交。房租更不用说,一分都没有,厂子反倒欠他钱。当然,胡允初在里面持有股份,欠总厂的钱也有他的份。 厂子效益好的时候,外面有不少货款没有收回。起初有个清欠办负责催账,后来清欠办撤销,由胡允初和指定人员去催。但胡允初要回的货款多数没交到厂子,或揣进个人腰包,或挪作他用,或声称给了公司。其他人要回的货款也是如此,给胡允初一点好处便归了自己。刘松年也这么干,招术跟胡允初一模一样。这些陈年旧账都成了糊涂账,谁也说不清楚,也没人过问,何况有的欠账单位已经解体,找都找不到了。 现在说起来,仪表厂在外面还有七八千万元货款,其实没那么多了,部分已落在胡允初、刘松年和几个业务员手里。有的业务员比胡允初和刘松年还有钱,养二奶的,买楼房的,开买卖的,投资均在百万元以上。钱从哪里来?都是货款!厂长自己都贪,怎能管别人。阎王爷成了泥菩萨,小鬼们就无法无天了,只怕没机会,有机会就捞一把。只是亏了厂子,穷了那些拼命干活的职工。至于偷漏税和虚开增值税发票,简直就是小儿科,放在胡允初和刘松年身上已经算不上问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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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闗风月 2021-03-16 09:15:03 三月放晴日,相携踏青忙,走,晒晒太阳去—— ----------------------------- 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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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波三折 [尽管李玉握有证据,迫于生计却不得不再次找到魏虎,求他给予帮助。] 下一步怎么办?李玉和刘宁商量来商量去,始终拿不定主意。刘宁心里很矛盾,觉得这些证据虽是铩手锏,但要真正达到目的,还是不捅出去为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样做。就算把刘松年等人都送进监狱,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只能两败俱伤。何况对方有权有势,自己根本占不了上风,跟他们耗不起,胜负难料。而李玉是个弱女子,本就不愿意多事,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倘若把证据捅出去,即使留在了仪表总厂,也没法再干了。 可是,不捅出去又有啥办法?难道指望魏虎?对此两个人同样没底。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魏虎打招呼没有。照目前的情形,即使他打了招呼,也没能奏效。话又说回来,就算魏虎再打一次招呼,刘松年就能买账吗?事情已经搞成这样,推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除非有奇迹发生。直接拿证据跟刘松年谈判或许是个办法,可是,倘若他不理不睬又该如何?现在证据有了,两个人反而不知所措了。 这天晚上,两个人又去找刘安商量。看了李玉手里的东西后,刘安慎重地说:“你把这些收好,不到万不得已别拿出来,更不能让人看到。应该看看魏虎那边的情形再说,既然托了人家,就不能着急。毕竟是人家一亩三分地的事,冒冒失失地把这些捅出去,对人家不尊重。” 随后三个人来到了魏虎家里,探听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魏虎没有上次热情,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多数时候都是刘安在说。刘安不便询问魏虎打招呼没有,只是说了说近几天的情况,请他给予关照。 待聊得差不多了,三个人就想听听魏虎怎么说。哪知魏虎既不说打招呼没有,也不说如何打算,反而面无表情地说:“这件事你们不要想不开,刘松年作为一厂之长,有权作这样的调整。” “刘松年虽然有权作调整,但从业务能力和职业素养来讲,总厂财务没人比得上李玉,他不该这样安排。”刘宁有些不愿意听了,替李玉辩解起来。刘安听出了弦外之音,用眼色制止了刘宁。他毕竟在市里开车,熟悉领导的谈话方式,魏虎虽然话不多,但态度明确,是向着刘松年的。他怀疑魏虎跟吴长安沟通过了,而且知道刘松年调李玉去郊区分厂的用意,立场站在他们一边。他也知道,魏虎不会直接说这件事他不管了,这样显得没水平。 “别着急,等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魏虎没理会刘宁的辩解,依然如此敷衍。 多说无益,三个人很快就告辞了。出门后刘安失望地说:“唉!看来事情要麻烦,魏虎可能跟吴长安说过了,对方怎么说的不清楚,估计没说好听的。我低估了这些人,刘松年不敢说,吴长安肯定跟魏虎有联系。魏虎是管人事的副局长,吴长安必须跟他搞好关系。胡允初的副经理是刚提的,搞不好也跟魏虎有瓜葛。我估计,魏虎这条路走不通了,看他的态度就知道。”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需改弦更张,再找表哥冯志想办法。眼看天太晚了,刘安和刘宁便把李玉送了回去,随后赶往冯志家里。冯志是市检察院的一名处长,管案子的,经手过不少大案要案。兄弟俩来到他家时,他也刚进门,正为一宗省市挂号的案件劳心费神。听了兄弟俩的叙述后,冯志非常生气,直骂刘松年贪得无厌,无法无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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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冯志毕竟是冯志,作为一名检察干部,不会感情用事的。何况事情牵涉到自己亲戚,更要慎重对待。略一思忖后,冯志问道:“凭证复印件带来了吗?” “没有,被李玉带回家了。”刘宁后悔不迭。 “从现在开始,这些东西要妥善保管,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从你们谈的情况看,这些人的问题十分严重,一旦查起来,会牵扯不少人,除了刘松年和胡允初有问题外,可能还有吴长安的事,甚至会把更高级别的人牵扯进来。果真这样的话,那将是一场大的地震,整个江城都为之震颤。”说罢冯志陷入了沉思,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冯志,这件事若走法律程序,很可能演化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可以想像,那时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刘松年不过是小喽罗,他后面还有大鱼。一旦触及这些人的神经,他们便会抱成一团,齐心协力跟自己对抗。开始虽然是几个人的问题,但随着侦查的深入,往往会牵出一张硕大的网。这张网非常坚韧,非常难以撕裂,若不谨慎行事,贸然采取行动,一旦局面失控就麻烦了。 另外冯志也清楚,这件事一旦启动法律程序,就不是自己能够操控的了,想撤都撤不下来,必须按程序查下去。现在不比从前,内部要求越来越严,任何人都要按法律法规办事,不能办人情案,关系案。李玉是自己的亲戚,搞不好会被刘松年等人反咬一口,陷自己于被动。但又不能不管,自己没有推脱的理由。 思来想去,冯志决定私下里解决,这样既简单又务实。事情的起因是李玉的工作,要是能够私下里沟通,迫使刘松年改变初衷,那就没必要诉诸法律。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之策,只要能达到目的,放他们一码也未尝不可。何况这件事操作起来十分棘手,一时半会儿难以完结,需要牵扯很多人精力。手头的案子都忙不过来,又何必节外生枝自找累受呢。当然,如果他们一意孤行,那就对不起了,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怎么?你也没辙了?总不能看着他们嚣张吧?”见冯志光琢磨不表态,刘安沉不住气了。 “这样吧,你们把材料加工一下,尽量详细些,送给我看看。不管有用没用,材料一定要准备好,以免用时耽误事。等有时间,我陪你们见一下魏虎,把利害关系跟他讲清楚,让他给对方透透风,施加一下压力。这些人都很聪明,要是能收回成命也就算了,放他们一码也未尝不可。如果他们仍然坚持,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把他们送上法庭。”冯志如此交代了一番,刘安和刘宁便告辞了。 李玉和刘宁不敢怠慢,抓紧加工起材料来。这是制服刘松年的铩手锏,来不得半点马虎,所以两个人格外用心,唯恐达不到冯志要求。为了尽快赶出材料,关键时刻用得上,两个人时常熬到深夜。每到后半夜时,李玉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几乎要累散架了。倒是刘宁精神头十足,干劲始终不减。 这天晚上,材料眼看要大功告成了,李玉却病倒了,发起高烧来。近期她一直生气上火,再加上接连熬夜,所以患了重感冒,脸烧得通红,盖着棉被还嫌冷。刘宁急坏了,买来退烧药给她吃,还熬了姜汤给她喝。尽管浑身难受,但李玉咬牙坚持着。她口述,刘宁往电脑里输入,整整忙了一个通宵,总算把材料赶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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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李玉的烧也退了,感觉好了许多。她拿着软盘来到了一家打字社,将材料打印复制了好几份。回到家里时,刘宁和儿子已经走了,连早饭也没吃。李玉的心里一阵愧疚,觉得对不起这父子俩。此时她也感到饿了,便到冰箱里翻找起来。可她只找到一小块面包,是前几天吃剩的,就要过期了。她试着咬了一口,感觉味道还不错,只是硬了些,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她边吃边勉励自己:“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吃完面包后,李玉又看了一遍材料,觉得比以前详实了许多,便放心了。她站在窗前活动了一下身体,自然而然地瞅了瞅窗户外面。正是上班时间,大街上人来车往的,一派紧张繁忙的景象。她触景生情,心想若不是刘松年,自己这时候也出门了,就在这匆匆赶路的人群当中。她发誓一定要回到总厂财务,绝不听从刘松年摆布。 材料终于送到了冯志手里,可他看了不满意,觉得过于笼统,针对性不强,不好操作。他让把凭证严格分类,把问题一笔一笔地说清楚。复印件要有说明,附在材料后面。通过其他渠道了解的情况虽然可以列入材料,但要实事求是,如实反映问题。是亲眼见到的,就写亲眼见到的,把时间和地点说清楚。是听说的,就写听说的,且要注明听谁说的。 李玉和刘宁急忙返工,把凭证复印件严格分类,并作了详细说明。有的地方还作了修改,增加了一些内容。经过两天的努力,最终形成了一份五十多页的书面材料。这份材料被刘安复制了若干份,给了冯志两份,必要时呈送检察院领导作批示。其他材料由刘安和李玉妥善保管,如有必要,市级领导都可以接到一份材料。当然,这些都是准备工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付诸行动。 这天晚上,冯志正好有时间,便陪着李玉、刘宁和刘安去找魏虎。魏虎对刘安等人的到来颇感意外,丝毫没料到他们有如此毅力,而且还搬来了援兵。刘安为冯志和魏虎作了介绍,两个人握手寒暄了几句。落座后刘安说道:“不好意思,又来打扰魏局长。我弟妹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刘松年至今没有给出说法。今天我们来,还是想请魏局长过问一下,让刘松年收回成命。李玉并不想如何如何,只想安安稳稳地上班。一个女人,能上班挣钱就行了,别的事情不愿意多管。” “你们不要想不通,这是正常的工作安排,没有什么不妥。刘松年是在行使职权,我们当领导的不好干涉。况且我在局里,隔着这么远,让我怎么说?”这次魏虎不像上回,算是拒绝了刘安,把球踢了回来。魏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了解冯志,想探探他的底细。刘安把冯志带了来,说明此人有点来头,应该慎重对待。魏虎混迹官场多年,这点政治经验还是有的。 冯志是搞案子的,知道魏虎正为自己的到来犯嘀咕,便决定说破刘松年让李玉去郊区分厂的用意,给他来一个大揭盖,捅破那层窗户纸。然后再来个敲山震虎,把李玉握有材料一事稍作透露,通过魏虎给吴长安和刘松年施加压力。拿定主意后,冯志直截了当地说:“其实大家都知道,刘松年作这样的安排是别有用心。他总觉得李玉呆在总厂财务碍手碍脚,对他构成威胁,所以想出这么个法子,踢开这个绊脚石。实际上,李玉虽知道不少事情,但从来都是守口如瓶,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魏虎马上就听出味来了,冯志这是在敲山震虎,通过自己威胁刘松年。他有点不高兴了,觉得受了冒犯。倒也是,魏虎毕竟是副局长,全局上下没人敢这样跟他讲话,都是拣他爱听的说,一个个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他不高兴。除了一把手佟局长,他谁都不在乎。而眼下,冯志只是个不入流的处长,竟敢口无遮拦,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一点面子不给他留。在他看来,自己是刘松年的上级领导,冯志当面说刘松年有问题,就等于威胁自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但魏虎城府颇深,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敷衍着说:“听冯处长这话,刘松年真的有问题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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