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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原作修订稿:晓风残梦之幽楼遗恨[第5页]

作者:易水霜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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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天明硬着头皮听孙生秋骂他,他不敢还嘴,因为他此时全部的精神支柱就是孙生秋了。刚杀了人的那一两天,他精神恍惚、如坐针毡,全靠着孙生秋的“开导”才免于“崩溃”,又全靠着孙生秋“打气”,才将警方的询问应付了过去。后来孙生秋又给他出主意,让他干脆偷渡出国算了。孙生秋有亲戚在沿海的成容县,那亲戚有好几条船,都是跑远洋的大渔船。只要跟“蛇头”联系好,然后花够了数,捎带他从海上偷渡是没问题的。陈天明这才安了点心。
    但现在无情的现实是:那财宝是假的。既然没法换钱,他的偷渡梦也将彻底破灭,他也只能束手待毙,等着警察找上门了。
    陈天明发愁,孙生秋也同样发愁。整天缠着他的陈天明已经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烦恼和不安。孙生秋不能不管他,因为警察如果查出是陈天明杀了人,他也就成了“包庇犯”;可陈天明手里没钱,无法偷渡,接下来怎么管?总不能把他塞到老鼠洞里藏起来,每天喂他饭吧?
    思来想去,最好的路子还是得想法去国外。于是吃完饭之后,孙生秋将陈天明拉到外面,很严肃地对他说:“天明,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呢,抓紧联系我的朋友,看最近有没有出海的机会;你呢,找个理由,就说你想下海经商,然后跟你家里要点钱,再找亲戚朋友借点钱。你别考虑怎么还,反正只要能借出钱来,怎么说都行。能凑多少算多少吧,不过要快,夜长梦多。”
    陈天明咧着嘴苦笑,那笑比哭都难看,显然这个事儿难度太大。孙生秋只好安慰他说:“我尽量跟我的朋友争取,数凑不够的话,欠着他点,你以后出去了,打工挣了钱再还。不过这两天你一定小心,绝对不能再惹事了。明白吗?”
    陈天明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1

    杨锦水开车和赵凉月一起去医院探望杨锦水,刚进住院楼前的停车场,就见段嘉宏和宋庭芬站在路边说着什么,段嘉宏头上缠着绷带,但是没穿病号服,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出院了。
    赵凉月问杨锦水:“哎,他俩又和好了是吧?看来段嘉宏这次舍命相救,真是把宋庭芬给感动了。”
    杨锦水跟着“嗯嗯”地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他俩结怨很深,互相“误解”也太多,和好的可能性不大,更不会这么快。
    看见他俩,段嘉宏跟他们打招呼,说他出院了,正等单位来车接呢,你们来的正好。
    几个人坐进车里,段嘉宏给他们单位打电话,先说不用来车了,又让接电话的人跟什么孟总说一声,他在家歇两天,下周再去单位。
    他那里打着电话,宋庭芬跟赵凉月说:“正好,有个事儿我跟你说一下。我们单位分了我一套房子。我明天上午就去小楼,把我的一些东西搬走。我那套大房子你俩就用着吧。以后小楼有什么事情,咱们电话联系。”
    赵凉月一听高兴极了。马上表态说:“那太好了,谢谢你啊。这样吧,明早让杨锦水先送我上班,然后叫他帮着你搬家。有个车方便点。”
    宋庭芬连说不用不用,没多少东西,我叫个出租就行;赵凉月说咱自己有车干嘛叫出租,就这么定了。杨锦水你明天把我送到公司,你就回去拉宋姐啊。
    杨锦水点头答应着。
    车到段嘉宏家楼前,宋庭芬扶段嘉宏上楼。段嘉宏邀请他俩去家里坐坐,杨锦水正要答应,赵凉月捅他一下,说我们还有别的事儿,过两天再来看望你。
    回到车上,赵凉月说杨锦水没“眼力架”,杨锦水说:宋庭芬照顾段嘉宏,纯粹是为了还他“救命”的人情,他俩不大可能尽弃前嫌再和好。
    赵凉月斜了杨锦水一眼:“我说你是不是贼心不死啊你!有什么‘前嫌’能大的过救命之恩。哎你这人好怪,你不希望他俩和好,还想跟她再续前情是不是?”
    杨锦水呵呵直乐:“我说赵月亮,你这都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罪名啊。就冲着人家又给你一套大房子住,你也不该这么冤枉人家是不是。”
    赵凉月也笑:“扬水井你闹明白,我不是说宋庭芬,我是说你。你们男人与时俱来的劣根性,还用我刻意去冤枉吗。不过没事,宋庭芬搬走东西,你也不必太失落。天涯何处无芳草,宋庭芬走了你还有个吴小雨呢。”
    杨锦水气得冲赵凉月皱眉瞪眼,赵凉月却笑得心花灿烂。回家的路上她在车里不住地“唉唉”嗟叹,也不知道她叹的什么。

    宋庭芬把段嘉宏扶进门,就丢开了手。皱着眉头冲他说:“段嘉宏,你别给我装模作样。你真走不动路了,还要我扶你,出什么洋相你!”
    段嘉宏做出委屈状:“真的呀,我这全身一点劲儿没有,本来该坐担架的,我能走回来就不错了……”
    见宋庭芬转身要走,他赶紧拉住她的胳膊:“哎别别,跟你说着玩呢。我这不是,特想跟你近距离接触接触。你别生气啊。”
    宋庭芬甩开他的手,过去坐到沙发上,指指另一头,让段嘉宏也坐下。然后她很认真地对段嘉宏说:“不管怎么说,也要谢谢你这次救了我。我现在再重申一遍你最关心的事情。出事的那一天,真的是进去了一个人,他进去的时候就戴着个绒线帽子,把脸全都挡住了。我原来说他把我打晕了,实际上没有,他就是把我打倒了,我脑子还清醒的很。而且从他进去到离开,起码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在这段时间里,我看到了那个小抽屉里的东西。东西绝对是他拿走了,别的事儿你不用知道,因为那就是我恨你的理由。”
    段嘉宏呆住了,半天才急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那那那,这段时间,他、他,你……”
    宋庭芬怒目相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差点毁了我的一生,你反而责怪我不告诉你,我当然有理由,这理由你没资格知道。”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段嘉宏满脸愧疚,起身想往宋庭芬身边坐,宋庭芬伸出纤纤食指朝他一指,他又原地坐下,连说:“都是我的不好,是我不好。我当时,太紧张,我没想到……”
    宋庭芬打断了段嘉宏的“辩解”:“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了。我现在要你解释最近的事情,前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我不是跟踪,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段嘉宏解释了他当时的推理,以及由此引起的担心。然后说到那辆撞她的汽车。据警察调查,那车是事发前一个小时被盗的。盗车人撞了段嘉宏之后,把车扔下就跑了。警察认为,那人“蓄意伤害”的可能性不大,他也许就是不大会开车。
    宋庭芬冷笑:“你担心我的安全是有私心的吧。你怕我死了,谢春茗的财宝就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对不对?”
    段嘉宏苦笑:“这什么逻辑,我救你的时候,万一被汽车一下子撞死了呢?你自己说说,是财宝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
    宋庭芬继续冷笑:“那车祸没准就是假的,是你找了个同伙来撞我,然后你舍身相救,你俩演了一出苦肉计。你想财宝都想疯了,所以出此下策。”
    段嘉宏气得直咬牙:“宋庭芬啊宋庭芬,也就是你这么说我,要换成别的任何一个人,我非把他从窗户扔到楼下去不可。”
    “你拉倒吧。别的任何一个人,也都会琢磨琢磨,一场离奇的谋杀被你轻而易举的阻止,而代价是,你仅仅受了一点皮肉伤。”
    “我真闹不明白,你为什么把所有事情都往坏处想。你难道就这么恨我?我除了做错过那一件事,别的地方我为你付出的还少吗?”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去年我刚来元成,你请我在盐业宾馆吃饭,当时你怎么说的来着?你谆谆告诫我,为人处世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复杂,怎么‘多虑’都不为过分。所以,我遇到什么事儿都琢磨半天,包括前天晚上你救我的事儿。”
    “我当时那么说,不是看你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我怕你上当受骗嘛。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当初真不该理你。”
    宋庭芬恨恨地说:“你活该倒霉,你自找的。”
    “好好。”段嘉宏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迷途知返,我痛改前非。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过我对你确实是真心的。你记住,今后无论你遇到什么事儿,只要你需要我帮忙,我绝对没有二话。那手枪的事情我也不操心了。我知道那早晚是个祸害,我将来非栽那上面不可。”
    宋庭芬说“这都半年多了,什么事儿没出,也许小偷早把那玩意儿扔垃圾箱里了。行,你歇着吧,我走了。”
    看到宋庭芬走到了门口,段嘉宏忽然叫道:“等等。”他走上来,压低声音说:“我有个感觉,前天晚上那个开车的,很可能真是冲着你去的。如果他的技术过硬,或者车况再好一点,我就是想救你也无济于事。所以,你一定要上心,好好想想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你掌握了他的什么秘密,那秘密对他说来生死攸关。这人心狠手辣,做事不计后果。他应该是以前开过车,但好长时间不摸方向盘了,或者,他开的不是这种车,是拖拉机或者农用车什么的。你仔细朝这个方向琢磨一下。记住,千万别掉以轻心。”
    宋庭芬开门出去,没几秒又敲门,段嘉宏开门后,她只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2

    第二天上午,杨锦水送下赵凉月,就去接宋庭芬。他到那里的时候,宋庭芬已经站在院子的东门外等他了。
    开着车往小楼走的时候,杨锦水问宋庭芬:“单位什么时候分的房子,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宋庭芬没回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杨锦水转头去看她,只见她的眼圈慢慢地红了。
    杨锦水惊讶地问:“怎么了你?”
    宋庭芬说:“没事。”她伸手很快在眼上擦了一把。
    回到小楼,宋庭芬要收拾东西,杨锦水拦住她,很认真地问:“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你要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
    宋庭芬摇摇头,眼睛中却又浮上了泪水。
    杨锦水忙拉她坐下,猜测着:“是不是因为那个车祸?段嘉宏担心是有人可能知道财宝的秘密,被坏人盯上了。真是这样吗?”
    宋庭芬还是摇头,却什么也不说。
    杨锦水急了:“小宋,你别这样啊。你有事不想跟我说,这我理解,毕竟咱们认识时间也不长,赵凉月对你还有过误会。可这都不重要,你的人身安全最重要。你可能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又没人可以商量。我这人本事有限,也不敢说我真的能帮上你,可是你放心,只要我能帮上你的地方,我一定尽百分之二百的力。两个人的办法总比一个人多,是不是?”
    宋庭芬没说话,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杨锦水,看着看着,两颗泪珠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杨锦水忙将桌上的纸巾递过去,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看到宋庭芬那梨花带雨、娇弱无助的样子,他的心很疼。
    好一会,宋庭芬擦干眼泪,朝着杨锦水不好意思地一笑。她说:“对不起啊。我原来觉得自己挺成熟的,可叫那天晚上的事儿吓得,两晚上没怎么睡觉,我又一下子对自己没了信心。我担心有一天我也会神经衰弱,闹不好就跟谢老太似的,从这楼上跳下去。”想害你,说你
    好一会,宋庭芬擦干眼泪,朝着杨锦水不好意思地一笑。她说:“对不起啊。我原来觉得自己挺成熟的,可叫那天晚上的事儿吓得,两晚上没怎么睡觉,我又一下子对自己没了信心。我担心有一天我也会神经衰弱,闹不好就跟谢老太似的,从这楼上跳下去。”
    杨锦水问:“这我能理解。换成是我,也会吓得够呛。不过,回过神来之后,我就要好好琢磨对策。我不会等着他再次下手,我会想尽办法去争取主动。真要有坏人要害你,他倒希望你害怕。他如果知道你没被吓住,反而开始想要反击了,想要对付他了,那就轮到他害怕了。”
    宋庭芬点点头,忽然下了决心似的说:“杨锦水,事到如今,我只能跟你商量了。我遇到的这件事,真的可能非常麻烦,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事情挺复杂,我得跟你从头说起……”
    宋庭芬先给杨锦水讲了她与段嘉宏的故事。
    宋庭芬来到元成之后,段嘉宏给了她很大的帮助。他的英俊潇洒和成熟稳重,很快吸引了宋庭芬,于是宋庭芬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他,也犯下了难以挽回的大错误。
    当然,宋庭芬知道段嘉宏有老婆,还知道她老婆很“难缠”。而且,她原来还十分鄙视当“小三”。“但爱情这东西就像个大魔咒,被它咒住的女人,往往都会表现出不可思议的愚蠢”。这句话不是宋庭芬发明的,是她从一本不太知名的小说上看来的。用来形容那个时候的她非常贴切。尽管她那时刚遭遇了巨大的人生挫折,才到个人地两生的新地方,又陷入了走投无路的绝境,可这些,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她“犯错误”的理由。所以直到现在,宋庭芬都无法原谅她自己
    当初段嘉宏要求调离集团总部来元成,一是因为元成有他很多战友,二是他要照顾“干妈”谢老太太;其三就是躲开那个时常“抽疯”的韩玉莎。第三个原因是最主要的。
    韩玉莎早就不想跟段嘉宏过了,但她又不肯轻易离婚。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就是要折腾段嘉宏,意思是,“我好过不了,你也别想好过”。段嘉宏想过各种办法,从她家,到她单位,做了很多的工作,最后韩玉莎松口了,但前提是要段嘉宏支付她二百万的“补偿”,她被段嘉宏摔伤后这个价码又涨到了三百万。
    段嘉宏没处去弄那么多钱,于是他想到了干妈谢春茗。老太太有一次在不经意间说起过“两贯山藏宝”的故事,但是语焉不详,类似于开玩笑的意思,所以段嘉宏也没怎么上心。后来段嘉宏经过“调查”闹明白,那事应该是真的。于是他想,只要谢春茗肯用那藏宝稍稍“资助”他一下,他就能轻松地渡过难关。
    可就是段嘉宏最需要干妈帮忙的时候,他俩却突然“反目成仇”了。
    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宋庭芬一直没搞清楚。但她自己是为了什么与段嘉宏“分手”的,她却再清楚不过。这其中的内幕,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因为她实在说不出口。可这会儿她很想告诉杨锦水,原因是,那可能关系到她的“生死存亡”。
    杨锦水拦住她,问道:“我先猜一下。是跟那一次,发生在言家谷——就是民兵训练基地的那件事有关吧?”
    宋庭芬很有些惊讶,她点点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然后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她也没有避讳,她就那样轻咬下唇,带着一脸燃烧的红霞看着杨锦水。
    杨锦水马上说:“别的你不用讲,你只要告诉我,那个坏人可能是谁就行了。”
    面对如此善解人意的杨锦水,宋庭芬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
    宋庭芬看着杨锦水慢慢地说:“你听我说,锦水。在段嘉宏之前,我有过一个男朋友,是我在宜州园林局的同事。后来,出了我‘表弟’那件事。因为我检举他犯罪,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就来威胁我,逼我到警察那里给他‘平反’。就是被人吓唬了几次,还没怎么着呢,我那个男朋友就吓跑了;然后就是段嘉宏。那时我是真心喜欢他,甚至觉得,除了段嘉宏,我不可能再去爱第二个人。结果呢,他更是让我失望之极。我想,如果连段嘉宏都不是好男人,那么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没有可以信任的男人了。可是自从认识了你,我的这种观念就动摇了。”
    宋庭芬说到这里停下。此时按照一般“逻辑”,杨锦水应该表示点什么,结果他丝毫未动声色,他的表情仍然是全神贯注,他只是静静地等着宋庭芬往下说。
    看着杨锦水那双纯净而深沉的眼睛,宋庭芬轻轻吐了一口气,往下的叙述,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思想顾忌。

    3

    去年11月11号,那一天对于宋庭芬说来,是惊心动魄的,也是刻骨铭心的;或者说,那也是她浴火重生的一天。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段嘉宏跟杨锦水讲过,当然只讲的是他知道的那一部分。后来韩玉莎意外受伤,段嘉宏怎么叫她都不答应,以为她要死了,就赶紧抱她下楼,然后又开车去医院,结果把锁在大衣柜里面的宋庭芬给忘记了。
    段嘉宏走后,宋庭芬便想办法要破门而出,结果没等把门弄破,那门却突然从外面打开了,宋庭芬把握不住平衡,一下从里面摔了出来。
    橱子外面站着一个男人。那人中等身材,穿一身肥大的蓝灰色便服,脑袋上套着个粗绒线织的头套,看不到面目。宋庭芬刚要叫喊,他一拳打在宋庭芬脑袋上,将她打昏了。
    宋庭芬失去知觉的时间应该很短。因为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人正在用胶带捆她,刚捆了她的双手,封住了她的嘴,这会儿正在捆她的脚。捆好之后,那人将她拖到一边,这才捡起地上的钥匙去开橱子里面的小抽屉。
    宋庭芬害怕极了,不过她的脑子还能正常思维,她开始紧张地思索对策。
    那人先把抽屉里的金戒指、购物卡装了起来,然后又在屋子里到处乱翻,还掀开床垫看了,趴在床底下瞅了,最后又找出几百元钱,他把钱揣进衣兜,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宋庭芬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认为这可能是个“过路”的小偷,钻了段嘉宏忘记锁门的空子来偷点东西,达到目的后他不敢多呆,会急着逃离现场。
    事实上,宋庭芬的估计完全错误。因为不到五分钟,那个男人就又回来了。显然,他刚才是只是出去看看周围环境,没什么问题的话,他还要继续“犯罪”。
    那人回来后,又开始扒拉那个小抽屉,并且把里面的东西朝外扔。那个翻开的笔记本正落在宋庭芬的眼前,于是她看到了上面最为关键的一段内容。
    很快那人又翻出了一个小塑料包,打开后,赫然出现了一支手枪。
    宋庭芬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支手枪意味着什么,后来她才闹明白,这意味着段嘉宏已经触犯了刑法,因为他这属于“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罪”。
    那人拿着手枪想了想,就将手枪塞进了衣服口袋,接下来又把他才扔出来的笔记本、股权证书等全都装进了衣袋。然后,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又将脑袋转向侧躺在地上的宋庭芬。结果他一下就呆在那里了。
    很显然,刚才由于过度紧张,他并没有顾上细看宋庭芬。这会儿他看清楚了,这是个白净、漂亮而且“曲线玲珑”的年轻姑娘。然后他就想看得更明白一些,便将手枪掏出来,冲着宋庭芬的脑袋比划了一下,再装进口袋,接着撕下了封在宋庭芬嘴上的胶带。
    他刚才舞弄手枪的意思是,你要是敢出声,我就打死你。
    宋庭芬确实没敢出声。这样,那个人就歪着脑袋,开始认认真真地欣赏起宋庭芬来。欣赏一阵后,他又伸出手,轻轻摸着宋庭芬滑如玉石的脸庞,然后是脖子,然后是颈下,然后再要向下的时候,宋庭芬说话了。
    她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哀求那个混蛋“别这样”,让他“停手”,虽然她知道那一点用都没有。
    坏蛋对她的答复是,将她抱起来扔在了床上,然后那两条毒蛇一样的手臂就在她身上肆意游动。坏蛋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动作也越来越野蛮。他开始脱宋庭芬的羊绒衫。由于宋庭芬的双手被捆在前面,所以很不好脱,他从床上下来,去客厅拿来了水果刀。
    当他要用刀子划破衣服的时候,宋庭芬轻轻叫道:“你别割破,好贵的。我自己来好吗?”
    宋庭芬用无比轻柔的语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紧张也不害怕了,因为那都没用。面对这样的一个枪在身,刀在手的恶徒,宋庭芬没有别的天然优势,如果说要有,那得靠她自己去创造,而且还得在有限的时间内。
    宋庭芬不了解这个歹徒,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拥有这样的优势,但她必须得试试。首先要试的是,这个混蛋让不让她自己脱衣服。
    按照常理,歹徒不应该答应她。但这个歹徒竟然答应了,他的“答应”就是点了点那个戴着头套的大脑袋。显然,歹徒认为他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面,眼前的小美人已经在他的淫威下彻底屈服了。
    歹徒将宋庭芬手腕上的胶带划开,然后就用刀子逼着宋庭芬。
    宋庭芬的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她紧紧盯着歹徒,同时一件一件将衣服脱下来。很快,那个歹徒按捺不住了,还没等宋庭芬“结束”他就猛扑上去,抱着冰清玉洁的姑娘就是一阵乱啃。刀子早就被他扔在了一边。宋庭芬就趁机挪动上身,把刀子压在了身下。
    歹徒为宋庭芬那美妙的胴体刺激得欲火焚身,他将宋庭芬一阵揉搓后,就欠起身子脱他自己的衣服。他很快甩掉了便服上衣,又急不可耐地脱里面的毛衣。那毛衣是个套头的,也就是说,他得从脑袋上将毛衣褪下来。正常情况下,毛衣从头部经过,挡住视线的时间,也就是一秒钟,但歹徒在脱的时候,一下子意识到脑袋上的头套。为了不至于将头套带下来,他脱的时候就慢了两拍,比正常速度延长了两秒钟。对于宋庭芬说来,有这两秒钟就足够了。
    趁着歹徒倒腾他的毛衣,宋庭芬一下抓起那把水果刀,朝着歹徒就狠狠地扎了过去。
    当宋庭芬猛然起身的时候,歹徒感觉到宋庭芬的企图,连忙将身子朝后一缩,同时双手向下一拽,将就要脱下的毛衣又穿回了身上。
    宋庭芬那一刀刺中了歹徒的肩膀,但由于歹徒缩头太快,没能使上劲。那歹徒哎哟叫了一声,本能地伸手去捂冒血的肩膀,宋庭芬趁机一刀挑开了自己腿上的胶带,然后往上一耸身子,挥臂打碎了床边的落地灯,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歹徒慌了神,朝着宋庭芬的方向又扑了上来,宋庭芬轻巧地一躲,从床的另一边翻到地上。她的手触到了床下的一只塑料拖鞋。便趁着歹徒在床上瞎摸的时候,使劲将拖鞋朝窗户扔去,只听哗啦一声,拖鞋击碎玻璃飞到了楼外面。
    在寂静的夜里,玻璃破碎的声音听起来惊天动地,那歹徒吓坏了,他摸着黑儿,跌跌撞撞朝着房门跑去,很快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他下楼跑远了。
    宋庭芬抢过去将门锁死,然后身子就依着门扇瘫软了下来。

    第14章

    1

    宋庭芬是在歹徒走后二十分钟才离开的。因为她被紧张和恐惧折腾的浑身无力,她需要时间来恢复体力。当感到自己能起身走动了之后,她先给门口的值班室打了个电话(段嘉宏的桌上有这个单位的电话号码表),说她有事来找段科长,这个期间段科长的爱人突然发病,他俩去了医院,她不放心想去看看,她要从前门出去,先问问值班师傅睡了没有。
    宋庭芬的真实目的,是要在门卫的视线范围内离开这里,因为她担心那个坏蛋没走,他还藏在院内的某个地方。
    值班师傅并没睡觉,而且得知她是“段主任”的朋友(段嘉宏应该是个科长,但不知为啥那值班师傅口口声声叫他“段主任”),还亲自出来迎着她,送她出了大门,并帮她叫了一辆出租车。
    正是由于段嘉宏的疏忽,才导致宋庭芬遭遇了这场无妄之灾。而且很大程度上是为段嘉宏着想,宋庭芬也没选择报案。但出事后段嘉宏的态度,却更深地刺痛了她,让她对段嘉宏同样恨之入骨。看着段嘉宏因为找不到手枪而急得焦虑不安,她甚至还感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直到出了“车祸”的事儿,宋庭芬对段嘉宏的观感才有了一些转变。同时,她也相信了段嘉宏的判断。那就是,制造车祸的人,很可能就是半年前那个“劫财劫色”外加“劫枪”的歹徒。如果他真是蓄意报复,或者要杀人灭口,宋庭芬绝对不可再掉以轻心,否则最后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杨锦水安慰宋庭芬说:“你先别担心。他要是杀人灭口,这次失手了,他会收敛一下,短期内不会再有动作。而且……”杨锦水思索着:“咱得先弄明白一个关键问题:假如开车撞你的人就是那个混蛋,他为什么等到现在才下手?”
    宋庭芬说:“这个事儿我设想了好多可能。最大的一个可能是:我和他是最近才偶然碰到的。他认出了我,我没认出他。但他不能确定我是不是认出他了,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杨锦水恍然大悟,他立即补充道:“还有一个可能,这人也认识段嘉宏。也许那天晚上他去段嘉宏的住处,不是瞎溜达,他早就踩好点了。”
    宋庭芬问:“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人是韩玉莎派来的,为了监视段嘉宏?”
    杨锦水直摇头:“不大可能。要是韩玉莎派来的不相干的人,他不用担心你会认出他来。那应该就是本地的人,是你可能认识的人。”他又说,“咱先这样,先把你这两天碰到的陌生人梳理梳理,用排除法把嫌疑人一个一个排除了再说。”
    宋庭芬苦笑:“这太有难度了,我碰到好多陌生人呢。”
    “先从小范围开始,看有没有既可能认识你,又肯定认识段嘉宏的?”
    宋庭芬脱口而出:“老楚!”杨锦水一愣。
    那天宋庭芬去谢家小院见那两个警察,警察没见到,却意外碰上了想去小楼租房子的姜枫香和老楚。那是宋庭芬第一次见到老楚。
    宋庭芬猛然想到一个疑点:当时她贸然地将老楚说成是姜枫香的“对象”,老楚却反问她:“你就是小宋吧?老听枫香说起,就是没见过。”
    问题就出在这反问上,她从未见过老楚,老楚是如何一下就认定她是“小宋”的呢?
    杨锦水对这个线索很感兴趣,就帮着宋庭芬继续“推理”:
    首先是老楚跟段嘉宏的关系。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是一般的好,是“很好”。好到段嘉宏都能放心地把姜枫香介绍给“干妈”谢春茗当保姆;接下来,就因为这种“很好”的关系,老楚知道了段嘉宏在“言家谷”那个极为特殊的住处(那地方段嘉宏的同事和朋友都不知道);还是因为这种“很好”,老楚也就有可能察觉段嘉宏与宋庭芬的暧昧关系,还有可能偷着记下韩玉莎的电话号码……
    接下来,老楚出于某种目的,故意把那个半神经病韩玉莎从西海“招”到元成,制造一场“捉奸抓小三”的混乱,他再浑水摸鱼、趁火打劫。
    杨锦水问宋庭芬:“要真是老楚,他的脸你虽然看不见,可他的身材,就是高矮胖瘦什么的,你应该大体有数。对了,还有口音。”
    宋庭芬脸一红,说:“我光顾害怕了,而且当时那么紧张,我记不太清楚,反正高矮跟他差不太多。‘口音’没办法,那混蛋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杨锦水判断:“那就很可疑。老楚是安徽人,他要说话,怕你听出他的外地口音来。”
    “安徽?”宋庭芬轻轻念叨,忽然她急问杨锦水:“你说他会不会就是谢春茗的那个仇人齐东风啊?齐东风就是安徽人。”
    杨锦水从赵凉月那里听到过谢春茗与齐东风的故事,没想到宋庭芬也知道这件事,而且她知道的更详细。
    齐东风本姓刘,叫刘临光。他在文革中“造反”起家,在一个短时期内,当过林场的“革委会”副主任。谢春茗当时正在林场的红石口林区“劳动改造”。
    谢春茗此时已经年过四十,但由于以前保养的好,看上去风韵犹存。齐东风自持掌握了谢春茗给国民党军官当“小老婆”的“黑材料”,在“清理阶级队伍”的时候软硬兼施地占有了她,并导致她怀孕。齐东风的老婆不生育,所以他就逼着谢春茗生下了这个孩子。结果因为生的是个女孩,齐东风就把孩子送了人,想让谢春茗再给他生个男孩。
    这之后不久,齐东风因为强奸林场邻村的姑娘,被谢春茗匿名举报,警察很快将他抓获归案。经过审讯,又审出了他的其他罪行,县革委的“公检法”军管会便以流氓罪和强奸罪,以及“破坏革命生产罪”判了他十二年刑。出狱后他再次伤人,又被判了十年,据说后来越狱逃跑了。谢老太跟宋庭芬说,就因为齐东风是这样的一个混蛋,所以她没去寻找那个送出去的女儿,原因是,她没法面对女儿。
    不过后来谢老太改了主意。她想求宋庭芬帮助她去找女儿。她“坠楼”的那天,宋庭芬正在江苏的盐城,因为她得到的一个线索,就是当年盐城的一户小康之家,收养了齐东风送出去的这个女婴。
    宋庭芬其实根本不相信谢老太会自杀,起码在得到女儿的确切消息之前,她是不会自杀的。
    假如老楚真是改头换面的齐东风,推论下去,也顺理成章:
    也就是说,齐东风越狱之后改名换姓,到元成来找谢春茗,借那个“女儿”之名,想从她这里敲诈到小楼的财宝。谢春茗就是被他害死的,或者是逼死的。
    另外,这还可以解释谢春茗为什么要换掉姜枫香,那并不是因为姜枫香睡觉打呼噜,只因为老楚是她公公。谢老太给了姜枫香4万,也并不是什么好意,而是为了打发老楚的要挟。
    谢老太厌恶段嘉宏,也可能与此事有关。因为姜枫香是他介绍来的。;老太太甚至会怀疑段嘉宏跟姜枫香、老楚“狼狈为奸”,联手来谋夺她的财宝。
    不过这里有个很大的疑问:假如老楚真是齐东风的话,谢春茗为什么不跟宋庭芬说,她为什么不采取点“自我保护”的措施?因为像齐东风这样隐姓埋名的“逃犯”,应该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很好吓唬,不怕他不就范,也就不至于被他挟持。
    分析、商量了半天之后,杨锦水和宋庭芬的结论是,可以先调查一下那个老楚,他的嫌疑确实挺大的。

    3

    就在杨锦水和宋庭芬琢磨老楚的时候,吴小雨来到了孙生秋的“值班室”。
    吴小雨是头一次来这里,因此孙生秋热情地切了个西瓜招待她。然后介绍说,这儿就他跟老张两个看门的,轮着班,平常就是一个人,相当寂寞。所以孙生秋下了班总愿意回到小楼里去,因为那里有“人气”。
    吴小雨吃着西瓜问:“你神神秘秘地叫我来干嘛?”
    孙生秋朝她笑笑,把门关好,进里屋拿出一个纸包放在了吴小雨面前。吴小雨放下西瓜打开一看,是她前几天委托孙生秋代卖的翡翠烟壶,还有一叠百元大钞。
    孙生秋解释说,他找好买家了,也谈妥了价钱,一共十五万。这三千块是卖主给付的“定金”。
    “十五万!”听到这个数字,吴小雨拿着钱的手一哆嗦。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么小而且不起眼的一个东西,竟然会这么值钱。
    孙生秋继续说:“你要是同意,就把定金收下。然后你抓紧去开个银行账户,工行建行交行都行。开好以后把帐号给我,咱们等收到钱了再给他货。”
    吴小雨还想听,孙生秋说完了。
    “就就,就这么简单?”吴小雨简直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买家是我朋友介绍的,你尽管放心。我朋友说了,现在这个东西的市场价到不了十五万,买家是喜欢这个‘品相’才给这个价的。这些咱不管了,你抓紧确定,行还是不行。”
    吴小雨像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她觉得这个价钱“太行”了,按照她的“预期”,这东西能值1万她就烧了高香。她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拉起孙生秋的手连连道谢。
    孙生秋的手被吴小雨握的很舒服,吴小雨身上的香味,以及由那香味引发的美妙向往更是让他陶醉,不过他却做出很“淡定”的样子说:“这不算什么,我还得帮你出手另外那几件。以后你别的不用想,你就想这么些钱你怎么花吧。”
    吴小雨暗算:她手里共有5件宝贝。如果最小的最难看的这件翡翠烟壶都能值15万,那精美的玉印和“光芒四射”的镶有钻石的头饰,岂不更是无价之宝?按照最保守的算法,剩下的宝贝也能值百八十万!我的天,要花掉这么多的钱,对她这个月工资不到2千元的小员工,还真的是个难题呢!
    不过她马上有了主意,她要先买一套房子。当今、目前、眼下,元成市内最好地段的房价,也不过一千二三一平米,只要二十来万,就能买一套一百八十平米的豪宅(现时的元成,能住到180平米房子的人,不是大官,就是大款)。
    然后呢,就是买衣服……正当吴小雨使劲回想,“东方商场”(就是元成最顶级的高端商场)里的女装式样和价格时,那边孙生秋看看“前期铺垫”已经差不多,吴小雨被他忽悠的有些发晕了,这才开始说最关键的事情。
    孙生秋是这么开头的:“小雨啊,咱俩办这件事,你千万千万要保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小楼里的那些人,还要加上那个姓段的,姓宋的,有一个算一个,他们都是奔着财宝去的.别看这会儿哥哥姐姐叫的亲热,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仨儿偷着分了财宝,杀了咱的心都有。”
    吴小雨说:“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我又不傻。”
    孙生秋说:“我没法放心,我告诉你,昨天我听到赵凉月不知跟谁打电话,那意思,有点怀疑咱俩了。”
    “不可能啊,发现宝贝那天又没别人在场,沈晚花也死了,他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会猜,会琢磨。沈晚花死的莫名其妙,保不住他们就会往财宝上去想,然后分析出沈晚花是因财丧命的。”
    吴小雨默然。孙生秋也不催她,让她自己“领悟”。半响,吴小雨想明白了,她说:“那,我明天起回家住去。”
    孙生秋直摇手:“你傻啊。你绝对不能走。你不光不能走,你还得注意他们的动向,尤其是他们私底下说了什么。这非常关键。要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咱就慢慢出手,卖个最好的价钱。他们万一闻出了什么味道,咱低价也得卖了。就算以后警察插手,没有东西就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赖咱们是不是?他们就没办法了。”
    吴小雨想想是这个理儿,就说我知道了,钱生秋却说,你知道什么呀,他们现在防着你,当你面肯定全说好听的,我告诉你啊……孙生秋压低声音,细细说了半天。吴小雨开始的时候直皱眉,后来想想也只好这样,便开始点头了。

    4

    “什么?谢春茗的日记?你从哪儿找到的?”
    接到赵凉月电话的时候,段嘉宏正在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准备下班。听说赵凉月手里有谢春茗的日记,段嘉宏十分意外。他说,跟谢春茗认识十多年,他从来不知道老太太还有记日记的习惯,更没见过她的任何一本日记。甚至,除了那本记录日常生活开销的流水账,他都没大见过谢老太别的字迹。
    段嘉宏让赵凉月等在单位门口,他开了一辆公司的夏利轿车去接她,然后两人去了盐业宾馆——当然是那个宾馆的餐厅。
    在一个清净的包间里,赵凉月将那陈旧的笔记本给了段嘉宏。然后她就点菜。从点完菜到饭菜上齐,也就是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段嘉宏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本日记。
    他首先的一个判断是,这个本子,应该是他与谢春茗闹翻之后,老太太才给的宋庭芬。但为啥给她这本日记,却是一件费思量的事情。
    他问赵凉月,看这样子,老太太的旧日记应该不止这一本。那些呢,是不是也在宋庭芬的手里?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就拿出了这一本?
    赵凉月忙着吃饭还没顾上回答,段嘉宏自己琢磨出来了:“很明显,老太太应该还有别的日记,而且她都给了宋庭芬。宋庭芬只给你这一本,因为这一本上,有关于财宝下落的记载。”
    赵凉月插话说:“关于那些财宝,你原来不就已经知道,是埋在山里吗?”
    段嘉宏点头说是。但他又说:“可当年,谢春茗是当故事讲给我听的,说的含含糊糊语焉不详。什么时间、地点、埋藏的原因、以后的下落,她全都没有讲。”
    赵凉月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段哥你说,谢春茗在这本日记上,只字不提送孩子那件事,同时故意回避叶文清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伸着筷子夹菜的段嘉宏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赵凉月给他看日记,不是想和他探讨财宝,或者说,主要的不是财宝,而是要探讨那个“若有若无”的孩子!
    段嘉宏想了一下,就给赵凉月认真分析起来。
    他说,他原来想的是,假如那孩子是叶文清与谢春茗所生,从当时的情况看,为了照顾“社会影响”,他俩应该偷偷摸摸地送人才对。可实际上呢,他俩把“送孩子”这事儿弄得众人皆知。也就是由于这个原因,赵凉月的“爷爷”才决定举家迁回原籍,然后把那孩子当作亲生的来养。这样说来,那孩子不是谢春茗生的,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为什么要说“可能性”呢,因为这事很难“确定”。
    按说那是个吱哇乱叫的孩子,又不是一个小猫小狗。当年谢春茗要是怀胎十月,加上生孩子、坐月子,不会没有人知道,也就是说,不应该成为一个疑案。
    这个问题是段嘉宏现在闹明白了。他是在分析了自己前期的一些调查,加上赵凉月的外调成果,加上谢老太日记中不经意间透露出的相关信息才琢磨出来的。那就是,在当时的那个历史时代,以及当年的特殊环境下,现在看来不可能的事儿,当年还真有可能。因为1939年前后,是文州的社会秩序最为混乱的一个时期。别说谢春茗她们几个实习学生了,就连叶文清这样比较知名的大夫,还为了躲避乱兵、土匪,跑到乡下住了好几个月。就因为战乱,医院的正常业务没法进行,医护人员各行其是,去哪儿的都有。这个期间谁谁要是发生过一些“奇事”“怪事”,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还有一点就是,目前也不能排除这样的一个可能:当年的叶文清和谢春茗送孩子,玩的是个高级的反正常思维的“障眼法”。他们俩故意大张旗鼓地送孩子,是利用了人们的正常思维来办反常的事儿。大家不是都觉得,那孩子如果是他俩的私生子,他们绝对不愿意公开,公开了的话,那就绝不是他俩生的。于是,他俩就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明目张胆地送出去。

    5

    说完这些,赵凉月又跟段嘉宏说,关于谢春茗的“两贯山遇险”一事,杨锦水有怀疑,认为日记里的记述明显太夸张,说的她自己就像个英勇无畏的“女侠”一般。由此引申开去,杨锦水也就觉得谢春茗在日记中的其他记述全都靠不住。
    段嘉宏不同意。与杨锦水、赵凉月怀疑谢春茗的胆略与勇气不一样,段嘉宏倾向于相信日记所记是一段“信史”。
    他有他的解释,而且觉得这解释也能合情合理。
    段嘉宏说,以前谢春茗跟他闲聊时,也说起过两贯山。当年那件往事给谢老太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她给段嘉宏讲的内容,与她在日记上所写的大同小异,而且跟日记相比,还有头有尾十分完整。比如,谢春茗就曾详细说过,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冒险进入荒无人迹的两贯山大山沟。她说的是,那次慈安医院组织朝湘西山区撤退,是分两批走的。叶文清和六七个医护人员是“先遣队”,乘坐了三辆卡车,拉着一些设备先行出发。由于出城朝南的大公路临时管制,他们是绕路走的两贯山,也就是那条简易公路。走前说好,他们先赶到文水大桥边,等着会同第二批撤出的医护人员以及伤病员,再一同西进。结果等谢春茗他们赶到桥边的时候,却没看到“先遣队”的影子。此时,谢春茗听人讲,山沟里发现了被日本飞机炸毁的卡车,她就要进去寻找。本来院长是派了她们三个人进山的,结果因为出城公路上送来了大批伤员,院长临时又不让去了。谢春茗因为惦记着叶文清的安危,才一个人偷偷跑进去的。
    当时段嘉宏问过谢春茗,说你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段嘉宏在部队的时候,曾经“军训”过当地的基干民兵,组织那些人投过手榴弹实弹。头一次投实弹的时候,好多小伙子都会吓得手发抖,因此,他不明白当年才十九岁的谢春茗,面对那些凶残的日本兵,和身后的枪林弹雨,竟然还能镇静从容、无惧无畏,不可思议地躲过了本来不可避免的厄运。
    谢春茗不在意地解释说,那个年代和现在不一样。我在慈安医院的时候,从38年的秋天到39年的春天,接触了大量的“国军”伤兵,听说了许多惨烈的战斗故事,还经历了不止一次的日本飞机空袭,目睹了乱兵和土匪的骚扰破坏,也就很快适应了那种特殊的环境。不是我本来有多么勇敢,是“乱世”的现实让我不能不勇敢。
    段嘉宏说完这些,还给赵凉月补全了“两贯山后记”。
    话说谭学衡和谢春茗脱险后,谢春茗就带着谭学衡找到了医院的救护车,亲自给他处理包扎了伤口。因为谭学衡失血很多,身体较弱,谢春茗就让他跟着医院的车队一起撤退。跟他们同路的,还有那个八连长秦再雄,以及他手下的士兵。他们于第二天一早启程,通过浮桥渡过文水河,三天后撤到了湘黔边界。在这里,谢春茗与谭学衡分手,谭学衡留下来等他的军长,秦再雄的部队沿山布防,谢春茗和医院的其他同事,带着幸存的伤员继续西撤。这之后,日军攻势不减,继续南下。谢春茗她们的车队又经过几番颠沛流离,最后慈安医院的人员安全进入四川的,只剩了她和十来个同事。
    @11东篱居士 2021-04-24 21:49:26
    文笔不错,就是情节推进有点慢
    纯文学的写作手法
    -----------------------------
    谢谢关注,受教!
    @11东篱居士 2021-04-24 21:49:26
    文笔不错,就是情节推进有点慢
    纯文学的写作手法
    -----------------------------
    谢谢关注,受教!
    谭学衡一直在湘西等他的部队。不久,前线传来消息,说谢东海所部在双阳战败,南下撤退时又被日军包围,全军被击溃,谢东海生死不明。谭学衡没办法,也只好后撤的国军残部西行入川,不久后在川东见到了谢春茗。这之后,他俩仅仅是一般的朋友关系,还是恋人关系,或者是恋人加“同居”的关系,因为谢春茗讳莫如深,就搞不清楚了。比较清楚的事实是,大约在1948年的秋季,已经是国民党高官的谭学衡死于内战,而谢春茗却从当时的“国统区”文州,跑到已经是解放区的江北地区,参加“青年干部培训班”。按照后来的“界定”,她就算是参加了革命。
    尽管谢春茗的资历是“建国前的干部”,但后来单位审查干部时,发现她的两段历史有问题。
    其一,是她与叶文清的关系。段嘉宏后来才知道,当年叶文清参加慈安医院西行转移的先遣车队,结果遭遇日军飞机轰炸,他被炸伤,留在山北的两贯镇养伤。日军攻占两贯镇时抓住了他。叶文清在日本留过学,懂日语,大概因为这个,日本人没杀他,还给他治好了伤,然后留他在日军的野战医院“服务”。一年后他逃了出来,辗转去了上海的租界。这段经历,让他后来戴上了“汉奸”的帽子。
    我说:“这什么话啊。大逆不道。明儿打电话的时候,你在电话上替我搧他两个大耳刮子!”
    说是这么说,其实我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激动的原因是:他说他第二最爱的是张思静的干妈。他应该说“陈子华”,为什么说成张思静她干妈呢?
    他可能是开玩笑,说着玩。那倒不要紧。我怕的是,这小子心眼太多,比绝顶聪明的张思静还要聪明。他可能是“感觉”到什么异常了。他故意避开陈子华这三个字,然后再通过张思静给我传递那“第二爱”的信息,让我在震动激动感动之余,我怎么还感到有那么一点点——可怕!
    说到十点半,我俩相拥而睡。
    我俩应该是同时入眠,又同时醒来的。那是早上的六点整,是我起床晨练的时间。我走后张思静又睡,睡到七点,那是她平时的起床时间。
    七点半我回来的时候,张思静做好了早餐。
    煎鸡蛋、牛奶、面包片夹火腿肠。这个食谱我是从去年夏天突然由稀饭、馒头、小咸菜一下子改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一开始吃的时候我并不是很习惯,但我却一定要坚持,把周启明还疑惑了好几天。反正从那到现在,我一直就这么吃早餐,而且越吃越顺,还改不回去了。
    上段发错,删除!
    应该接续的是这一段:
    其二,就是她在川东时期的“政治历史不清”。因为有传言,说她曾与国民党军官谭学衡有“不正当关系”(未婚同居)。
    关于这两个问题,谢春茗多次进行了辩解。对于叶文清,她说仅仅就是师生关系。而且找到了她在“雅南”的同学和“慈安”的同事给她证明;对于谭学衡,她说他们就是一般“朋友”的关系,只因为谭学衡曾经是她二叔的部下。什么“同居”、“准备结婚”、“密谋逃亡台湾”等,全都是无稽之谈;她在川东的时候,还救治过八路军驻川东办事处的干部,她与那个干部也是“朋友”的关系。而且那个干部能够证实她的“政治历史”是清白的。
    按说谢春茗的“上级”应该可以搞清楚她与叶文清和谭学衡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题在于,当年谢春茗仅仅是个校医,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上级”觉得没必要费那么大劲去查。文革中她“倒霉”,主要也是因为她的“家庭出身”。她的档案上没有她与叶文清关系的调查材料;有关她与谭学衡关系的材料,用了“据未经证实的说法”这一“前缀”,也就是说,“上级”其实一直都没给她的政治历史“定案”。
    段嘉宏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赵凉月看出来了,连忙对他说:“段哥,你说吧,哪怕是推论也好,假设也好,可能性也好。你别有顾虑,咱们这不是在探讨嘛。”
    赵凉月是这么说,可段嘉宏斟酌了半天,觉得还是没法直接说出他的真实想法。于是他开始拐弯抹角。他的意思是,综合起来分析,不能排除另外的一个可能,那就是,谢春茗出于某种我们无法知道的原因,有意识地隐瞒了某个或某几个关键环节。比如,既然谭学衡是她二叔手下的红人,那么有没有可能,谢春茗早就认识谭学衡呢?
    赵凉月立即就听明白了段嘉宏的弦外之音。她想了想,说:“段哥,这没什么可忌讳的。你提醒我了,看来我们真的不能排除那个可能性,就是所谓的“两贯山遇险”,所谓的“山中藏宝”,也许全都是假的。谢春茗跟谭学衡完全有可能早就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也许是他俩合伙攫取了谢家的万贯家财。整个事件,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大阴谋。
    段嘉宏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赵凉月看出来了,连忙对他说:“段哥,你说吧,哪怕是推论也好,假设也好,可能性也好。你别有顾虑,咱们这不是在探讨嘛。”
    赵凉月是这么说,可段嘉宏斟酌了半天,觉得还是没法直接说出他的真实想法。于是他开始拐弯抹角。他的意思是,综合起来分析,不能排除另外的一个可能,那就是,谢春茗出于某种我们无法知道的原因,有意识地隐瞒了某个或某几个关键环节。比如,既然谭学衡是她二叔手下的红人,那么有没有可能,谢春茗早就认识谭学衡呢?
    赵凉月立即就听明白了段嘉宏的弦外之音。她想了想,说:“段哥,这没什么可忌讳的。你提醒我了,看来我们真的不能排除那个可能性,就是所谓的“两贯山遇险”,所谓的“山中藏宝”,也许全都是假的。谢春茗跟谭学衡完全有可能早就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也许是他俩合伙攫取了谢家的万贯家财。整个事件,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大阴谋。
    2

    赵凉月的推理出来的故事比较复杂,而且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全“推”出来的。这天她仅仅“推了”一个框架,更多的内容,她以后又自己琢磨着进行了补充。其基本情节如下:
    1934年的严冬季节,天津城北风呼啸,冰雪满地。谢春茗守着病重的母亲一筹莫展。一年来,因为给她妈看病,家里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变得一贫如洗,所谓“身无御寒衣,家无隔夜粮。谢春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天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谢春茗开门一望,却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国军”军官。他朝着谢春茗敬了一个端正的军礼,很有礼貌地问:“对不起小姐,请问这里可是汪青桃汪夫人的府第?”
    ——似乎不大对。因为此时的谢春茗只有十三四岁,还是个小姑娘,军官似无必要对她毕恭毕敬,应该是那个军官没给她敬礼,只是打量她一下,问道:“这是汪青桃,汪女士的家吧?”
    谢春茗赶紧点头,然后回头叫她妈:“妈,有人找你。”
    谢妈,也就是汪青桃赶紧应着:“快请先生进来。”
    章节有误,重发

    6

    赵凉月的推理出来的故事比较复杂,而且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全“推”出来的。这天她仅仅“推了”一个框架,更多的内容,她以后又自己琢磨着进行了补充。其基本情节如下:
    1934年的严冬季节,天津城北风呼啸,冰雪满地。谢春茗守着病重的母亲一筹莫展。一年来,因为给她妈看病,家里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变得一贫如洗,所谓“身无御寒衣,家无隔夜粮。谢春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天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谢春茗开门一望,却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国军”军官。他朝着谢春茗敬了一个端正的军礼,很有礼貌地问:“对不起小姐,请问这里可是汪青桃汪夫人的府第?”
    ——似乎不大对。因为此时的谢春茗只有十三四岁,还是个小姑娘,军官似无必要对她毕恭毕敬,应该是那个军官没给她敬礼,只是打量她一下,问道:“这是汪青桃,汪女士的家吧?”
    谢春茗赶紧点头,然后回头叫她妈:“妈,有人找你。”
    谢妈,也就是汪青桃赶紧应着:“快请先生进来。”
    然后那个“先生”跟着谢春茗进了冰窖一样寒冷的屋子,朝着病榻上的汪春桃敬礼:“你好夫人。我叫谭学衡,是谢东海谢师长的侍从副官。我们师座刚刚得知夫人流寓天津,由于他军务繁忙,特派我来探望夫人。看由何可以效劳之处。”
    说着,这位谭副官拿出一包现大洋,大约有二三百枚,双手捧着放在了汪春桃眼前的炕桌上。并说明这是师长带给夫人的。
    要知道,在此时,一百枚现大洋就可以买一头牛。所以这些钱对于囊中羞涩的谢家(或者应该是“汪家”)说来,就是一笔巨款。
    谢春茗惊诧地眨着那双精明的大眼睛,眨了半天,才想明白这里到底是咋回事。
    那位谢东海师长,是她的嫡亲二叔。而她妈汪青桃,是谢东海的“大嫂”(不是“嫡”的,是“庶”的)。很可能当年在谢家大院,年轻的谢师长(那时应该还是个学生之类的小毛头)与这位容貌秀丽的大丫鬟(汪青桃可能是谢家嫡长子谢东山的丫鬟,也可能是谢东山母亲的丫鬟,赵凉月暂时还没搞清楚,但她当时的职称是个丫鬟是确定无疑的),还有着某些微妙的关系。
    不管咋说,反正二叔挺讲亲情,在谢春茗母女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不光送了炭,还送来了帮着烧炭的人,就是那位潭副官。
    谭副官本来是送了钱就算完成了任务,但是看到“夫人”一家的窘况,并没有马上走。他不光帮着买了米面柴油——(“柴油”指的是“木柴”和“食油”),还帮着小春茗做家务、照顾她的病妈等等。然后,耳鬓厮磨之中,两人便产生了“感情”。
    ——还是不大对。
    因为谢春茗那个时候才十三四岁,尽管后来她使劲长,长成了一个大美女,但当年还完全是个小姑娘。谭副官那时应该已经有了家室(那个年代的男人一般十五六七就娶妻生子了),就算没有,他也不会爱上一个没长成人的小姑娘——除非……
    除非谢春茗的年龄有假。
    杨锦水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会儿赵凉月也感觉到,谢春茗很可能隐瞒了她的真实年龄。按照以后的那些故事情节,以及能讲得通的逻辑,她在天津的时候,至少应该是十六七岁才对。
    当然了,也不排除有少数女孩早熟,十三四岁就长得跟十六七岁似的。只不过这属于小概率事件。
    此事可待以后再慢慢去证实。姑且先假定谭学衡喜欢上了谢春茗,那么接下来的故事可以这么推论:
    一两年之后,谢春茗的母亲病逝,谢春茗在谭学衡的帮助下(或者是在谭学衡的“操作”,加上她二叔的“赞助”下),离开天津南下文州求学,然后遇到了恩师叶文清。
    这个期间,谢谭二人联系不断,交往日深,结果呢,谢春茗暗结珠胎,产下一子。时逢乱世,这种“生活作风”问题自然无人追究,但这个孩子生辰不利,恰逢日寇南侵,烽火遍地的动乱年代,而且他爹去了前线,他妈自顾不暇,只好在恩师的帮助指导下,把亲生骨肉送了出去。
    尽管孩子没了,但很快孩子他爹捎来了一个尽可以弥补丧子之痛(不对,是“失子之痛”)的天大喜讯。他得到了押运谢家财宝南下的美差,他们可以从容计议,将这笔本属于谢春茗母子的巨额财产重新拿回来。
    说这笔财宝本应属于谢春茗母女,赵凉月是“估计”的,不过也不是一点依据也没有。赵凉月从查阅历史资料得知,当年的谢家大院三个儿子,老三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老二是个粗鲁蛮横的“丘八”,只有老大谢东山是个长袖善舞,“农”“工”“商”兼擅的全才。谢家能在二三十年代积累起巨额财富,他功不可没。从这个角度出发看问题,那么谢家财富大半属于谢东山,应无疑义。谢东山已经死了,他的遗产就该他的妻子儿女继承。他大老婆吃斋念佛,无欲无念,那就该全给小老婆也就是谢春茗她妈继承。她妈也没了,那么就天经地义地应该由他的孤女谢春茗继承了!
    于是,就发生了所谓的两贯山遇险的天方夜谭。明白点说,不能排除是谭学衡枪杀了陪同押运的士兵(可能当年就是一辆车,两三个兵。其他那些车那些人还有什么八连长九连长啥的,全都是编造出来的),制造了假车祸的现场,然后会同谢春茗,劫走了那批财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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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9 17:41:57  更:2021-06-29 17:4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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