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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土包子的白头约[第3页] |
| 作者:真草药郎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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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起了蒙蒙细雨。田半仙老婆给高原河替上一个斗笠说：高原河。歇会吧。那么多人去看热闹。你不去看么？听说枪毙人的刑场上的弹壳可以压邪。有些人失眠多梦怕鬼。家里有个那样的弹壳就什么都不怕了。 高原河戴上斗笠继续砌砖说：杀人有什么好看的。我爷爷枪毙在那里。我经过那个地方就心里不舒服。还是干活吧。盖好你的房子。我就要去黑龙河淘金了。 砖匠们和小工们便继续干活。但干活的速度慢了下来。大多数的人忍不住一边做事一边朝刑场的方向张望。 刑场周边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戴斗笠的打雨伞的黑压压的一大片。比平时中和铺赶集的人还多。少说有几千人。 看热闹的。不仅有中和乡的人。附近几十里的人都有。 那个时候大部份的村庄没有电灯。来个补锅的都有很多人看热闹。刑场上杀人。官府为了打击违法犯罪，就是希望老百姓去看热闹。杀一敬百。 十二点的时候。刑场上开来了两辆拖拉机。每辆拖拉机上有副棺材。几十个警察和治安队员没有半点表情。几千个看热闹的群众嘻嘻哈哈。只有几个死刑犯的家属脸上有些悲伤。但在刑场上又不敢哭泣。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个人有点特别。那人是六都乡红花村的史小林村长。六都乡有三个扒灰村长。三个贼村长。还有三个色村长。史小林是三个贼村长中的优秀代表。他读过高中。写过很多的政治标语。所以写得一手好字。他还喜欢古懂。他和红卫兵破四旧的时候。看到好一点的东西便偷偷拿回家藏起来。当了村长后这毛病不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 有回史村长加入了乡政府的计划生育工作队。到白田村抓怀孕的妇女去流产引产。史小林抓孕妇不积极。到别人家里就东翻西翻。看有没有什么古董。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好多老人家中都有点古董的。大部份是分的地主富农家的浮财。小部份也来源不明。 那回史小林村长到白田村抓孕妇流产引产。看见有个孕妇家中有顶虎头帽。虎头帽上有十八个手指大的银罗汉。顺手牵羊。史小林村长将那顶虎头帽蔵进怀里。 白田村的村长是钱大有的父亲钱爱国。这个扒灰村长也是称霸一方的人。哪里容得他史小林到白田村撒野。听说史小林偷人家的古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着十多个人的面就给史小林两记响亮的耳光。当场就将那顶虎头帽搜了出来。也正是那一天起。红花村的堂堂 的村长就有了六都乡第一贼村长的名号。 史小林可不是宰相。他没有能行船的肚量。听说钱爱国的儿子成了杀人犯。听说钱爱国的儿子钱大富这日午时三刻开刀问斩。心中特别高兴。特地从六都乡坐车到中和乡来看枪毙犯人的热闹。心中忍不住快活地想：钱爱国。你也有今天！ 很多幸灾乐祸的人往往高兴不了多久。自己身上便也有灾祸降临。 史小林和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拼命往前挤。想到刑场上检粒弹壳之类的吉祥物。他最想检的是监斩官的那只朱笔。那只勾犯人名字的朱笔有好多爱好收蔵的人出得起大价钱。 午时三刻。监斩官验明了犯人的正身。两个平日里耀武扬威做威做福的死刑犯此时都尿了裤子。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几个警察将两个死刑犯押到两条小河相汇的地方。对着河水跪下。 枪响了。两个死刑犯倒下。手脚 乱动。补了几枪。两个活人就变成了两具尸体。 几千人的注意力都集中有死刑犯和警察身上。枪响的时候。人群中却有人发出哎哟的惨叫声。接着又有人喊：救命！救命！ 大伙回头一看。看热闹的史小林倒在地上喊救命。左腹部被人插上了一把短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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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郎国。是个熟人社会。大伙看见史小林中刀倒在地上。怕受牵连。纷纷后退。只敢远远地张望。 行刑队的人尸体照了相后。一溜烟乘车跑了。没有人理睬史小林的死活。 死刑犯的家属将死者换上新衣蒙上白布。装进棺材。哭哭啼啼的发动拖拉机回家。也没有人理睬倒在地上的史小林。 中了刀的史小林神智还很清楚。他没有将那把刀拔出来。他听说过将刀拔出来就会死得快。会大出血。他躺在地上只是大声喊：救命！救命！我是六都乡红花村的村长！救我有重谢！ 听到有重谢两个字。两个戴红色袖章的治安队员们走近了受伤的史小林。手忙脚乱地将史小林抬到中和乡医院。 中和乡医院的医生看到伤者腹部的刀柄。吓得连连摇手说：我们乡医院。连简单的输氧设备都没有更没有输血设备。这种伤必须马上做手术！必须马上送县人民医院！越快越好！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和乡很落后。乡长骑单车上班下班。医院只能治伤风感冒拉肚子之类的小毛病。交通也很落后。有时一两个小时都没有客车路过。有辆客车路过也是挤满了人。一个受伤的人根本挤不上车。至于救护车。宝庆府都没有。何况大多数乡村没有电灯的乡下。 治安队员还是蛮负责的。听说受伤的人是村长。听说有重谢。一个治安队员马上说：送人民医院去！马上送。我们乡只有高原河有摩托车。叫他送！不送也得送！ 正在砌墙的的高原河听到六都乡红花村的贼村长被人捅了的消息。居然没有惊牙。只是有点狐疑的看了做小工的汗水打湿了衣背的夏日良一眼。 冰冷的世界。有很多事。并不想做。但不得不做。 高原河没有多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放下砖刀就走。 这个世界。没有人想进监狱。可夏日良这样只想给他姐姐挣点学费的人却进了监狱 。这个世界也没有人想进刑场 。可贼村长却想进刑场看别人的热闹。可谁也没想到有人居然在刑场上行凶。行凶的人怎么不干净利落呢？多捅几刀。将这个排名第一的贼村长彻底除名。人世间便少一恶魔。莫非行凶的人是把刑场当成审判场。给贼村长一刀并不想要他的生命？让贼村长从今后夹紧尾巴做人？ 好多的事情。只有天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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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万能血 高原河看到贼村长左腹部的那短刀柄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有点担心地说：这伤这么重。万一路上有什么意外。你们可别怪我。我可负不起人命关天的责任！ 治安队员说：要你送就送！你不送就是见死不救！就是犯法！ 高原河将摩托车掉头。他看过急救方面的书。知道这种伤最易出现失血性休克。他对扶史小林坐摩托车的治安队员说：你坐后面抱紧受伤的人。还要不停地和他说话。免得他休克不省人事！别让刀柄碰到我的腰！ 戴红袖章的治安队员坐在后面。一只手抓信摩托车的后架。右手抱着伤者的腰。伤者一手抱着高原河的腰。一手捏住受伤的皮肤我刀免得刀再进去损害内脏。 车开动后治安队员狠狠地问：挨刀的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受伤的人啰啰嗦嗦地说：我叫史小林。 治安队员问：你这个野心家。罗刹国以前的最高领袖叫史大林。你为什么叫史小林？ 年轻时当过红卫兵的史小林见惯了文字狱。见惯了指鹿为马的政治阴谋。听到问他为什么叫史小林。立即害怕得发抖地说：名字是父母取的。父母没文化。不知道为长者讳。也不知道为尊者讳。他们以为我叫史小林可以做共0主义的接班人。将来可以让红旗插遍全世界。你们俩如果认为我的名字取错了。我改。我治好伤回来后就改！ 高原河一边骑车一边插嘴说：史小林。史大林为了自己的权势至少杀了几十万人。你杀了多少人？坦白从宽！ 史小林立即惊慌失措地说：两位老弟。我可没杀过人！历朝历代。喊革命喊得最响的人都是看热闹的！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我虽然当过红卫兵。但从没杀过人！武斗时我总躲在最后面！我只喜欢捡点古董之类的东西！ 治安队员说：史小林。坦白从宽。你搞了多少金子和银子？ 史小林居然说：你说话怎么这样没素质？你以为我眼里只有金子和银子？我们夜郎国几千年的历史。值钱的决不是金子和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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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队员自嘲地说：我一个治安队员、顶多算干部们养的一条狗。没素质是正常的。有素质的人哪会当治安队员？你堂堂一个村长。又是党员干部。你那么有素质。怎么就成了贼村长呢？我没素质总比做贼要好一点吧！ 贼村长嘿嘿说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哪个成名成家的人都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别看那些当大官的在电视上在报纸上人模狗样做报告。脱下裤子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他们自己坏事干净却还想要个好名声。却还左一个主义右一个思想愚弄老百姓。。。。。 治安队员说：这么说这个世界做贼有理。你这个贼村长对这个社会还是有功之臣。我们这些抓贼的都是混蛋！ 史小林居然振振有词地说：我参加过武斗。见过无数人头落地。看着好多年轻的生命死在别人的阴谋诡计之中。从那天我就明白。这个世界没有好人。这个世界只有朋友和敌人。这个世界朋友很少。这个世界敌人无处不在。你们俩个救我一命。我一定把你们当朋友。我这一生。别的东西没有。家里古董倒收了几件。你们也别嫌弃我那些古董来历不明。也别嫌值那些小古董不值钱。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过上几十年。就连大地主刘八成家的碉堡上的砖和石头都是古董。因为那些石头上和砖上有几十年前的前辈和日本鬼子拼命的热血。你们俩今天帮我这么一个大忙。只要我不死。你们到我家去玩。我家的古董由你俩选。一个选 个最喜欢的。不管值不值钱！ 骑车的高原河说：我可不是为了你的古董来救你。做为夜郎国的公民。每个人有应该有人道主义思想。我希望你的所做所为。不要让我将来认为救你是在浪费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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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那个时候的公路是简单的砂石路。由于那天还有蒙蒙细雨。高原河将史小林送到人民医院 门口时。受伤的史小林脸色惨白。轻易说不出一句话了。 进了急诊科。值班医生马上吩咐进手术室抢救。吩咐护士马上去找献血队员。吩咐马上给伤都化验血型。 那个时候。县人民医院也没有血库的。他们在县城有几十个献血队员。碰上需要输血的伤员就去找献血队员。献血队员中。O型血的人是多数。他们是万能献血者。 献血队员都是成年人。都要养家糊口。一般都有事做。不是随叫随到的。伤者进了抢救室。献血队员却不知何时才来。主刀医生忍不住问送伤者来的高原河和那个治安队员：你们俩献过血么？知道自己的血型么？有谁是O型血么？ 高原河和治安队员都说不知道。在那个连电灯都没有的年代。乡下人大多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医生连忙安排高原河和治安队员去验血、 高原河的血是O型血。他是万能献血者。护士连忙将他拉去抽血。 高原河看到自己的鲜血流进血袋。忍不住想。世界上的人。穷的。富的。有权的。有势的。欺负人的，被人欺侮的。为什么每个阶层的人中都有万能献血者？这个当初打砸抢什么坏事都干过的红卫兵。居然要一个地主份子的孝子贤孙的血来救他的生命。这个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家伙身上也流着地主份子的血液了。他还会不会象从前一样吹嘘自己根正苗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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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乌木象棋 由于高原河给史小林输了400CC血。史小林保住了一条小命。 史小林还未出院。史小林的儿子就给高原河送来一副象棋。乌木象棋。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大部份的老百姓还生活在文化大革命的阴影里。很多人还在怀念破四旧。很多的珍贵的历史文物。在十年动乱中都当成四旧砸得稀巴烂。很多的历史名人。尸体都被挖出来接受无产阶级的批斗。 在那个特殊的时代。没有人保护文物。没有人敢保护文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贼村长史小林那样有一定知识的小干部。他们偷偷将一些古董带回家。就是保护了文物。 高原河接过那副象棋。沉甸甸的。只看了那油光滑亮的棋盘和棋子一眼。就觉得当初的血没有白献。乌黑发亮的象棋仿佛象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要向世上的年轻人诉说什么。 高原河将那副象棋把玩了一夜。决定将象棋送给吴老师。 吴老师已到了预产期。四肢有点微微水肿。她没有去学校上课。早早地请了产假。她接过高原河的象棋时忍不住咦了一声。她当老师多年。看见那个精美的乌木的棋盒棋盒就知道那是个好东西。 她故做不在意的样子将象棋放在一边说：高原河。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淘金？宝庆府这么宽的地方。难道还鱼大了塘小了么？ 高原河不敢看吴老师的眼光。无可耐何地说：有时我也想过。就在这小县城当个治安队员。就在你的身边过日子。可这个世界上，好多东西。只能想想。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上默默无闻。真的做个普普通通的治安队员。将来只怕见你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我没有退路。我只有多挣钱。我只有在这个社会上成为一个有钱的人。将来才有机会见你！ 吴老师打开那个棋盘。摆上棋子说：我们下盘棋吧。只怕你发了大财。将来就认不得我们这些老太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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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河默默坐下。摆好棋子才说：人生一世。好多事情不是能自己左右的。去年的时候我在别人的砖厂拖板车。只要挣上五块钱一天就很开心了。如果不是你拉我一把。我可能还在卖苦力。人和牛马畜牲的区别。就是懂得感恩。我自信无论这个世道如何变幻。没有谁能蒙蔽我的灵魂。我也自信能抓住上天给我的机会。挣一大笔钱。让喜欢我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吴老师走了一招仙人指路的拱兵后说：高原河。我就是怕你太优秀了。太优秀的人不仅世上的人忌恨。就连上天都忌妒。有个成语不是叫天妒英才么？ 高原河走了一步屏风马后说：我算不上英才吧。只不过走运碰到几个大贵人挣了点小钱而巳。这个世界。只有牛顿，爱因斯坦那样的科学家才是英才！ 吴老师又走了一步棋问：高原河。你要去淘金。为什么还要开砖厂？如果你不开砖厂。你也就不必要去银银行贷款。有件一事我总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向马丁香借钱。而是要马丁香做担保到银行贷款？她给你做了担保。她的存款就有五万元取不出。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高原河诡秘地一笑说：姐。你只会教书。世上好多潜规则不懂。周经理刚到我们中和乡当银行经理。上面要 孝敬县里的领导。下面要安抚银行的职员。凭她的那点工资哪够？现在这个世道。随便哪个银行经理都是靠贷款拿点回扣的。在中和乡。借个三百五百没有回扣。借上一千以上有百分之十的回扣的。这事天知地知。我借了银行五万。大家都说好。我今年淘金赚了钱。明年我和马丁香买条采金船。到黑龙河大赌一把。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不负人间走一回。 听到这里。吴老师从包中掏出一沓钱说：我们之间有过君子协定。我生了孩子。还要给你三千块钱的。你要去黑龙河做大事。这三千块钱带在身边做零钱吧。到了那个人生 地不熟的地方。赚钱也好。亏本也好。一定给我写封信来。 高原河看了下吴老师的眼睛。那眼光里没有半点杂质。高原河痛块地接过 钱说：好。如果我赚了钱。你这笔钱就算原始股金分红。我希望这笔钱的分红能让两个小家伙不愁学费！ 吴老师也痛快地说;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也相信你的承诺。高原河。你送来的这副象棋。如果有一天我把棋送给别人。你同意吗？ 高原河想了一下说：只要对姐夫和姐的事业有利。送人就送人。这东西本来不是我的。一个普通百姓也玩不起古董。只要对姐夫的前程有利。一副象棋算什么？ 吴老师走了一步棋后说：高原河。为了一家人的利益。我可能把你送我的象棋当礼物送给别人。我送给你的手表。我却希望你天天戴着。好好珍惜。高原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我是不是太愚蠢了一点？ 高原河没有回答。两个人的心走到一定的距离。有些问题就不用回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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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吴老师和高原河静静地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时。门响了。下班的周县长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他看见两个人下棋的样子时怔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常态。笑容可鞠地和高原河握手。 吴老师站起身说：老周。小高有副相棋。不知道是不是真古懂。想请个人鉴定一下。老周。听说易副省长退休了？听说易老水平很高？哪天去省里开会。请易老看下这副象棋好不好？ 周县长抓起两只象棋看了又看说：这是乌木象棋。做工精致。现代人很难仿制的。 吴老师说：那你先陪小高下两盘棋。我去炒两个菜给你们下酒！ 周县长忙把老婆按下。等吴老师坐稳了才说：你都到了预产期。不要干那些活了。晚饭我们去机关食堂吃。你就看我们下棋吧。 两人摆好棋。周县长执红先行。他顺手就用了招当头炮。 高原河思索了一下。走屏风马防守。 吴老师对两个下棋的男人说：我这一生的 朋友。只有你们两个。你们一个老成持重。一个年轻有为。一个能升官。一个能发财。就象我的左右手。只有你们两个精诚合作我才能升官发财过幸福日子。我希望你们俩都不要违背当初对我的诺言。 高原河不知道周县长对吴老师有什么诺言。看到周县长苦笑了一声。明白他没有生命危险了。只要他能挣到钱。只要他能对吴老师还有利用价值。他的世界就不会崩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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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北方呀北方 高原河动身去黑龙河的那天。正是五一劳动节。在南方。在宝庆府。正是早稻忙插秧的时候。中和乡凡是在四都河边的村庄那时都种双季稻。 南山村分田后便只种一季中稻。农夫也忙着犁田。清早四处都可以听到农夫吆喝牛的声音。 高原河是坐张山红的拖拉机离开南山村的。出了南山村的地盘。张山红的话就有点伤感 ：高原河。听说黑龙河那苦寒的地方现在还在下雪。听说那块地方的老冻土三伏天都结着冰。你干吗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受苦？ 高原河看了一眼田中忙着干活的农夫农妇说：红姐。人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哇哇大哭。人到这个世界。就是来受苦的。年轻的时候能受多大的苦。年老的时候就能享多大的福。我今天背井离乡去受几千里外的苦楚。就是希望做出一份事业来。老了以后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幸福平安的时光。 张三红一边开拖拉机一边说：你开了家砖厂。已经事业有成了。好多人一生一世都挣不了几万块钱呢。何必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淘金。男子汉志在四方。我也不好阻拦你。你把砖厂的钱交给我管。银行借来的钱也要我管。那么多钱放在我手里。你就不担心么？人心隔肚皮。你就不担心我蒙你骗你？ 高原河又说：红姐。这个世界。只有你和我一同哭泣过。我不相信你。我能相信谁？就是我以后挣再多的钱。真正相信的人也只有你！ 听到这里。张三红忍不住心中一热。回头看了高原河一眼。想说几句贴心一点的话时。两人拿扁担的想坐顺风车的人扬拦住了拖拉机。有话也说不成了。只能脉脉含情地多看了高原河几眼。 到了车站时。马丁香和他的哥哥马中财已在等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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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中财和高原河一样。一根扁担。两个大肥料袋子。一个袋子里装着的是换洗的衣服。一个袋子里装的是送给马团长的土特产。 那时坐车可没有什么安检。高原河和马中财一手拿着扁担一手提着一个袋子。挤上车后。马丁香和张山红又将另两个袋子替上车。 汽车关了门。高原河打开窗子。叮嘱送他的张山红说：回家时给我爸和我妈买两个牙刷和两支牙膏。这些年他们俩送我们三兄弟读书。连牙都没刷过！现在我能挣钱了。用不着他们那么节省。他们也该过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了。 张山红点点头说：你放心去发财吧。家里的事不用操心。你们三兄弟这么有出息。你爸妈活得值比谁都幸福. 高原河还想对张山红说点什么。马丁香却将一个尺把长的包替到高原河手里说：高原河。几千里的路。坐火车都要四天四夜。在路上你们两个轮流睡觉。我这个包里还有点钱。到了首都夜郎城。买个军大衣。夜里坐火车很冷。包里还有个防身的手电筒。高原河。路上碰到骗子扒手之类的人。有件防身的东西睡觉都安稳点。 高原河没有接那个包。只是抓住马丁香的手说：丁香姐。我和你哥有两根扁担防身足够了！这东西你留着。钢筋水泥店马上就要开业。你有很多事要做。可惜我不能留下来帮你。象装车下钢筋扛水泥那样的重活。你请个打工的吧。我觉得夏日良那个人还比较可靠。这段日子在建筑工地上给我们做小工。能吃苦耐劳。办事干净利落。具备干大事的基本素质。 马丁香还想说什么。客车上的服务员说：你们放手吧。马上开车了！ 两个人都放了手。那个装有钱和电棒的包掉在地上。 挤满乘客的客车发动了。马丁香看到客车扬起灰尘消失在她的视野，才弯腰捡起包。高原河为什么不要伪装成手电筒的电棒防身呢？这一去几千里。世道并不太平。不知要碰到多少黑白两道见钱眼开的人。他们拿着两根扁担应付得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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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山红运了车石灰送到一户盖房子的家里，开着拖拉机回到南山村时。高原河的奶奶还坐在高原河家的门前张望。 张山红买了三支牙膏和三个牙刷。将拖拉机停在自家门口后走到老奶奶身边。老奶奶望着下午的太阳和晚霞说：你说高原河现在到哪里了？到了宝庆府么？我解放前到过宝庆府，那时我们中和乡还没有公路。坐轿去的。那时我才十三四岁。我妈带我去看看城市是个什么样子。那个时候。宝庆府就有电灯了。 张山红将牙膏和牙刷替到老奶奶手里说：奶奶。城里有的。我们乡下迟早会有。过半年高原河就会回来。他挣了钱就会盖房子。到时我叫他给你买台电视机！ 就在高原河的奶奶说电视机的时候。高原河家中的电灯闪了一下。南山村那个变压器下站着几个电工和几个村干部。远处还有好多看热闹的老人和小孩。 电工自信满满地合上闸，南山村好多人家的电灯就亮了。好多小孩子欢呼：亮了！亮了.! 这是南山村的老百姓第一次用上照明电灯。南山村的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进入了一个新时代。时间是在一九八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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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地狱空空 在一九八七年。在宝庆府宝龙县。大部份的乡下人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在农村。能戴块手表，骑辆自行车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高原河去黑龙河。相隔几千里。那时的夜郞国。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高铁。飞机是有。但飞机不是给普通百姓坐的。 高原河和马中财到县城后。在汽车站等侯去宝庆府的客车。那个时候的县城人口只有十多万，只有一个汽车站。 那里的汽车站。是个乱得不能再乱的地方。好多的扒手，好多的骗子。都是靠汽车站的人流为生。 那些扒手。骗子。大都靠坑蒙拐骗乡下进城的人为生。 高原河和马中财担着担子进了售票大厅。立即被那些坑蒙拐骗为生的人盯上了。他们担着两袋子东西。乡下人的特征太明显了。 两个进了售票大厅后分了工。马中财在一个角落里看守行李。高原河排队买票。财不露白。高原河那天穿着一身淘金的深蓝色的工作服。袖圈也扣上了扭扣。免得别人发现他手上的好手表。 车站有五六个售票窗口。每个窗口前排了长长的队伍。到宝庆府方向的旅客最多。队伍慢慢地向前移动。 几个倒票的黄牛肆无忌惮地喊：去宝庆府的票要不要？靠窗口的票。十分钟后发车!五块钱一张！ 那一年。宝龙县城到宝庆府的汽车票价是二块五角。 一个黄牛吆喝着从高原河和那排队伍前经过。故意将高原河踩了一脚。 高原河哎哟喊 了一声。那卖票的黄牛大叫：乡巴佬 ！为什么踩我的脚 ？把我的新皮鞋也踩坏了！ 黄牛的两三个同伙立即围 了上来。一个家伙对着高原河头上就是一拳才说：乡巴佬！赔钱！ 另一个扒手模样的人将手伸进高原河的裤袋。马中财舞着扁担冲上来。那只手立即抽了出来。高原河还没来得及和那些人理论。就看两个陌生人趁马中财离开了行李位置。一人提起一个行李袋子就走。高原河对马中财吼了一声：调虎离山。你守行李。我去追！ 高原河追到售票厅门外。俩个偷包的二流子一个朝东，一个朝西，混在人群中拼命地跑。 高原河本能地朝东追。小偷背着个包，跑不过高原河，将包扔在街上，钻进一条小胡同走了。 高原河捡回那包行李。那是一包衣服。再回到售票大厅时。已是汗流夹背。高原河愤愤地说：马大哥。你再看下行李。我去报案。 马中财说：丢了袋腊肉土特产。丢了就丢了吧。我们赶路要紧。刚才我大意了一点。应该把行李寄存在车站的行李寄存处和你一块买票的。 高原河叹了口气说：还没走出宝庆府呢。行李就丢了一包。几千里的路。不知还会碰到些什么妖魔鬼怪。 马中财将一根扁担替到高原河手里说：吃一堑。长一智。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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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河和马中财赶到宝庆府火车站时。已是下午。 在那个年代。宝庆府么省会。下午没有长长途汽车。下午也没有火车去省城。 下午要去省会的人只有等晚上十点多的那班火车。那是一班普快。 那么长的时间在侯车室度过。等车的人都有些心焦。 那个时候。火车站周围是治安最差的地方。两个乡下人去省城。身上的钱。身边的行李最让那些靠着火车站为生的歹徒惦记。 天黑时火车站门治的治安岗亭里的戴红袖章的治安队员下班了。上夜班的治安队员故意迟到一会儿。 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好多的抢却犯，盗窃犯，诈骗犯。如同牛鬼蛇神一样窜进了侯车室。几个卖杂志的彪形大汉故意露出胸前的纹身。一手挥舞着花花绿绿的地下非法出千版物大声哟喝：卖书！卖杂志！最好看的书！最有内容的杂志 不论侯车室里的人买与不买。他们朝每位旅客前面丢一本：五块钱一本的书！五块钱买不了田买不了地。五块钱能买你一夜平安！ 那个时候。一个乡下木匠干 一天活只挣五块钱。从宝庆府到省城的火车票只要五块多钱。那个时候一本正规的杂志只有几毛钱。五块钱一本。强买强卖。不买不行。这便是夜郎国的特色。这便是夜郎国的国情。 当然也有敢说不买的。两个彪形大汉便毫不客气的给等车的旅客两个耳光。打了几个人的耳光。等车的旅客就乖乖地掏钱了。 卖杂志的几个人走到高原河跟前时。高原河笔直坐着握着扁担。怒目圆睁。 一个彪形大汉扬起蚊形很吓人的手狠狠地打了高原河两个耳光。恶狠狠地说：乡巴佬 ！快掏钱！五块钱！ 高原河想站起身。却被马中财按住了。马中财低头哈腰地说：我这兄弟初次出远门。不知江湖规矩。五块钱我出！请大哥高抬贵手！ 卖杂志的大汉一把抄过马中财手中的十块钱。扔了两本杂志接着问下一个旅客 。 对着强买强卖的地头蛇。高原河只能咬咬牙。将怒火咽进肚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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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的地盘比宝庆府大多了。人也不知多出了多少倍。原以为城市越大。文明程度会越高。大城市的人的素质会越好。高原河看到省会的人时。又失望了。 高原河和马中财走出省会火车站。那时已是后半夜。要是在乡下老家的话。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火车站前面的广场却灯火长明。好多下了火车的乡下来的人舍不得花钱住旅社。就在广场上席地而坐。 广场上还有几棵树。树下是草坪。有些疲惫的人就在草坪上睡觉。有不少的人还打起了呼噜。 高原河和马中财也没有去找住宿部。并不是舍不得花钱。因为天快亮了。天一亮火车站的售票大厅就会开门。他们马上就要买去首都夜郎城的火车票。 人一坐到草地上。马中财听到别人的呼噜声倒地就睡觉了。高原河握着扁担。靠着行李，坚持了一会也是上眼皮和下眼皮老是打架。 高原河迷迷糊糊头低下又抬起低下又抬起打瞌睡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城管来了！快跑！那个时候的城管没有统一的制服。只是左臂上戴着个红袖章。二十多个戴红袖章的人每人手中拿着一根六尺长的竹棍。看见睡在地上的乡下人就猛抽。一时间火车站前的广场上狼哭鬼嚎。人群就象一群赶乱的的鸭子。 几百个乡下人被二十个城管赶鸭子一样赶到离火车站不远处的一个防空洞改装的旅社内。查暂住证。查证明。那个时候的人还没有身份证。象高原河一样外出干活挣钱的人要带着村里和乡里开的证明。没有证明的就是盲流。可以抓去劳动改造。 身上有证明的。交五块钱。就可以离开防空洞再去车站等火车站开门。也可以在防空洞内等到天亮。 高原河不知被哪个城管打了两下。额头上有个母指大的血肿。马中财更惨。头破血流。直到交了五块钱后有人才给他涂了点红药水。受了伤的马中财愤愤不平地说：想不到城市越大。城里人越野蛮。 一个拿竹棍的人用竹棍指着马中财的额头狠狠地说：乡巴佬？你说什么？想呷国家粮么？ 高原河连忙给那个戴红袖章的人替上一支烟。好说歹说那人才收起竹棍。 对于乡下人来说。城市越大。城里的人越野蛮。这是真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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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河还想争辩。广场上两个值班持枪军人走了过来。 看到军人枪上明晃晃的刺刀。高原河认栽了。任凭那几个红袖章女人怎样对值班军人胡说八道也不争辩。心不甘情不愿地交了十块钱的罚款。 十块钱不是大数。但也是乡下人两天的工钱。高原河和马中财好不奥恼。再也不想看什么人民英雄纪念碑了。回旅馆的时候。望着那高高在上的承天门。想起几十年前有个伟人在承天门上庄严地说道。夜郞国人们从此站起来了。 想起这一路上的苦楚。高原河苦笑了一声。站起来了吗？至少我没有。至少那些进了城还不知道随地吐痰的乡下人也还没有。夜郎国的乡下人。至少有七八亿。一个国度。有七八 亿人进城里都受过侮辱。受了侮辱还不敢做声。这才是时代的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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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没有名字的河流 大兴安岭和小兴安岭交界的地方。有一条没有名字的小河在流淌。 小河两边是块荒废了多年的黑土地。黑土地的周围是没有名字的小山和白桦林。 黑土地曾经被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开垦成了麦田。随着那些知识青年回城。方圆几十里的麦田又变成了荒原。只有风吹动野草的时候。能看出一垅栊的土地被人耕作过的痕迹。 高原河和马中财站在一个小山包上。打量着那片黑土地。打量着那条没有名字的小河。打量着盆地中那条唯一的国防公路。他们拿出一张地质图。和盆地周围的地形对比。寻找他们淘金打清眼的地方。 方圆几十里内。只有一个林场几十个工人。只有一个养路班十多个工人。人烟稀少。只有早饭和晚饭的时候。才能看到人间烟火。 高原河想。这么宽的黑土地。不知要打多少麦子。不知要养活多少人。在南方、在我的家乡。我们中和乡四十多个村庄四万多口人。也没有这么宽的土地。 看到高原河那若有所思的样子。马中财问：你看到哪里有金子么？ 高原河答非所问地说：这么宽的地方。这么肥沃的土地。将来挣了钱。在这里开个农场。种上几千倾麦子。那该多好！ 马中财说：这里冬天太冷。撒尿的时候都有可能冻坏工具。不是人类的桃花园。抓紧时间去打清眼。看看地下矿砂的情况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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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河对马中财说：马大哥。你淘金多年。你看这片荒原上。你看这条没有河堤的小河边。方圆几十里。以你的经验。我们在哪里打清眼? 马中财说：我比你 大不了几岁。淘金这件事。没人敢吹牛皮说大话。就说这张地质图吧。我看就象满天星星。啥也不懂。我哥之所以叫你来打清眼。就是因为你读书多。可能看得懂地质图。还有。淘金是靠运气吃饭的。去年我们在九龙山和马头山淘金。本来亏得差不多短裤都没了。你到我们雷塘后，我妹在慧眼识人。和你加工矿渣赚了一笔。后来又打了个山洞淘金才赚了笔钱过年。我哥和我妹都说了。在哪打清眼。要我听你的。你福气好。读书多。 高原河河其实也看不懂地质图。也不懂金矿的成因。他睡在养路班的大炕上和养路工人拉家常时。听几个老工人说过。几十年前。日本鬼子也曾在这片荒原上找过金矿。罗刹国的老毛子也曾到过这里找金矿。解放后也有解放军来这片荒原找过金矿。说这里金矿品位太低。没有开采价值。 高原河想。几个打小盆的扛把锄头一只金盆偷偷到河里能采上一克金一天还叫品位太低？那要什么样的矿脉才是富矿？ 高原河一手拿着图，一手指着远处一块早早晒着太阳的地方说：山之南水之北曰阳。那块地方应该 没有老冻土。那块地方又是河流的转弯处。金子最容易在那块地方沉积下来。那里离国防公路也近。以后开矿补给也比较容易。我们就在那片阳光最早照耀着那片土地打几个清眼怎么样？ 马中财看了一眼远处阳光照耀着的荒原。有点兴奋地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马上准备工具。马上出发。打好第一个清眼后。立即拍电报回家。我觉得我妹马丁香和你在一起。一定能事业有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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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高原河和马中财在养路班小房子不远的小山上满怀激情的指点江山的时候。有几个人了盯上了他们。那是林场的几个防火队员。高原河和马中财到这片土地的第一天。防火队的人就盯上他们了。那天高原河和马中财到林场给场长和书记送礼。大包小包的。却没有给防火队长送礼。防火队员们窝了一肚子气。 林区工作。防火第一。在林区防火队长的权力很大。每一个进入林区的外地人都是防火队员们砧板上的肉。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背景。 防火队长和防火队员在这片荒原上工作多年。第一次见到两个外地人带上部队的介绍信和林业局的介绍信和市政府的公文找场长和书记。光 明正大地要求到荒原上淘金。并且光明正大地在养路班租房住了下来。还买来了柴油机发电机抽水机之 类的淘金的必要装备。 以前也有外地人偷偷到这条小河边打小盆。一人带一把锄头一只金盆。看见防火队员就 象老鼠看见猫一样。东躲西藏。万一被防火队员抓住。打个皮开肉绽是小事。没收非法所得才是大事。防火队员也不敢把事情做绝。只要偷偷采金的人送点礼。说点好话。最多罚点款。 高原河和马中财选好打清眼的地点。先用刀割去附近二十多米宽的杂草。再刨去地表的草根。再在肥沃的黑土地上画了个一米二的圆圈。开始打井。 第一天。防火 队的人只是远远地看着。 第二天。有养路班的工作的同志到打清眼井的地方看热闹。防火队员们也只远远地看热闹。他们不明白两个南方人倒底要干什么。 第三天抽水的柴油机响起来的时候。高原河和马中财轮流在那眼井中上上下下。将泥沙一桶一桶用绞盘绞上来。。 五个防火队员听到柴油机响。才来到高原河他们两的工地上。 高原河看到五个防火队员手臂上的红袖章。心就仿佛被电击了一下。提心吊胆地向防火队员们敬烟。 防火队员并不领情。一个身材比高原河高半个头的东北大汉一把揪住高原河的衣领。一手指着正在冒烟的柴油机恶狠狠地问：柴油机为什么不戴防火罩？如果柴油机冒出的火星引起了森林大火。你们俩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高原河轻轻地说：大哥息怒。我们不知道柴油机要戴防火罩。我们扫了二十多米宽的防火带。我们有林区用火许可证。请大哥高抬贵手！ 东北大汉看了下防火队长的脸色。马上给了高原河两记重拳。高原河捂着肚子瘫到了地上。另三个防火队员对着马中财拳打脚踢。十几秒就将马中财打倒在地。马中财双手护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地喊：大哥。我们服了。 防火队长挥了挥手。打人的立即退到一边。 防火队长冷冷地问：你们俩谁是头？ 高原河连忙说：我是。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防火队长踢了高原河一脚说：你是头？你骗谁？是头怎么会累成这个样子？一身泥巴一身汗？ 高原河露出手腕上的手表说：你们看看我的手表。西铁城的。进口名表。你们不用怀疑我的身份。也不要再为难我那们兄弟。有什么要求对我说。 防火队长踩着高原河的脸说：他妈的。你是头。你他妈的给场长送礼。给书记送礼。你他妈的狗眼看人低！没有我们防火队的人。你们在这里连块石头都带不走！ 不会烧香得罪神。不会说话得罪人。高原河被防火队长踩到脚下动弹不得。鼓起三寸不烂之舌说：我们给书记场长送的只是烟酒之类的小东西。值不了什么。我们要送给防火队长的是大礼物。我知道防火队员很辛苦。每天要四处巡逻。工资又有只有百多块钱一个月。跟你说实话。我们两个的大老板还在南方老家未动身。我们俩到这里打上四五个清眼井。就是要探查这片矿区矿砂的品位和含量。将来要投资几十万到这里淘金。 如果能把这片荒原下的黄金都挖出来。劳苦功高的防火队员能不发财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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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火队长又踢了高原河一脚，脚离开了高原河的脸。队长冷冷地说：南蛮子。你说什么样的东西是大礼物？ 高原河艰难地在地上坐起来。吃了痛却有点不屑地看了防火队长一眼说：如今的世界。改革开放。靠拳头挣不了多少钱。只有靠脑袋才能挣钱。只要你们防火队员能保证我们的人身财产安全。我们可以给你们五个人发一份工资、一百块钱一个月。将来我们淘金的大队伍来了。金矿盈利了。还有奖金。 防火队长不信地问：这么大的事，你能做主？你不是说你的大老板还在南方没有动身么？这么大的事也不请示他？ 高原河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说;这种小事。我能做主。只要你们几位兄弟帮我们俩个在这里搭个工棚。我俩用来存放机械设备。日后照常巡逻。我马上就可以给你们五位发两个月工资。 几个满腹狐疑的防火队员凑到防火队长身边。交头接耳了一阵。一个防火队员立即把高原河和马中财从地上拉起来。替上一根烟说：你说话算话？我们马上给你们搭工棚。河边有的是白桦树。明天就可以搭好。 高原河马上掏出一把崭新的钞票。那三千块钱是吴老师给他的钱。这天派上大用场 了。高原河那时不知道。就在他被防火队长踩在脚底下的时候。怀了双胞胎的吴老师开始了阵痛。两个新生命马上就要来到这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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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鬼推磨 只要说汉语的地方。都有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高原河从小接受的是无神论教育。不相信这世上有鬼。自然不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但从宝庆府到黑龙河。高原河见到的芸芸众生。都在为钱奋斗。有钱能使人推磨一定是真的。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看到防火队员们拿 了高原河的一千块钱扬长而去。马中财叹息地说：高原河。你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怎么轻易给他们那么多？人心不足蛇吞象。要是明天那些防火队员又来要钱怎么办？ 高原河看了一眼天上随风而动的白云说：我给他们画了个饼。他们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他们也只盼这片土地多出点黄金捞点油水。明天他们会拿上工具来给我们搭工棚。如果不花这笔钱。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林场的。动根毫毛都会受到那些戴红袖章的人的叼难。更不用说几十号人要在这里生活劳动半年。 马中财又说：如果这片荒原下的矿床真的没有开采价值。我们打了这个清眼后就要离开这片荒原。你那一千块钱不是白花了么？再说人心都是自私的。人性都是贪婪的。如果林场的其它工人听到你给五个防火队员发了两百块钱的工资。那几十个人也来向你要工资怎么办？你的钱就是再多。也满足不了几十个林场工人的贪欲。 高原河说：正因为人性是贪婪自私的。那几个防火队员看到我身上只剩下约两千块钱。他们决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他们明天会尊守诺言来给我们搭工棚。我身上这点钱。几个人分的话还能顶几个月工资。如果几十个人分就只够喝顿酒了。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那几个防火队员会认认真真做好目前的事。再说我们这眼井已经打好。今晚加点班我们就能把井底的矿沙都搞上来。洗出多少克金。只有我和你知道。明天我另外找个地点扫防火带打井。你去县城 拍电报回老家。将这口井里的矿沙情况报告给大哥。 马中财点点头说：只能这样了。如果我去拍电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千万小心点。别和本地人发生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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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场的五个防火队员拿着工具。来到高原河打井的那片荒原。没有看到高原河的人影。 高原河在离第一口井约五百米的地方扫除地上半个人高的杂草。荒原上做业。第一件事就是扫出工地的防火 带。 这天的气温比前一天高很多。荒原中很多没吃过人血的蚊子都飞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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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北大荒的草。都是去年的枯草。一旦着火就可能引发森林大火。造成无法想象的损失。这个时期防火队员的担子很重。哪怕荒原上的蚊子再多、他们也要戴上防蚊纱罩四处巡逻。生怕那些偷偷来打猎的城里人和那些偷偷来淘金的外地人乱用火引发森林火灾。 防火队员发现高原河扫防火带的时候没有戴防蚊的纱罩。手忙脚乱地一边用弯刀砍草一边用一只手在脸前划来划去赶蚊子。暗暗笑这南蛮子不懂北大荒的蚊子的厉害。防火队长忍住笑给高原河替上一只烟说：老板。你说要打个工棚。工棚打在哪里？ 高原河接过烟。看到别防火队员们头上防蚊子的纱罩说：您们在这里工作多年。熟悉情况。哪里合适就在哪里打。最好冬暖夏凉。涨大水的季节淹不着。 防火队长给高原河点上火说：老板你贵姓？昨天你说是是头。我还有点怀疑。总觉得你就是个干活的。那一个才是老板。今天那个人到哪去了？为什么只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干活？ 高原河揩了揩额头的汗水说：我姓高。以后叫我小高就是。那一个姓马。她妹妹是我女朋友 。他今天去县城买点生活用品。 防火队长晃然大悟地说：哦。我明白了。你怕老婆。所以脏活重活抢着干。还要时时关照你大舅哥二舅哥。吃得亏。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中午我请客。我请你吃这北大荒的野味！大伙马上干活！砍树的砍树。搭棚的搭棚。要象给我们自己干活一样。 最后一个防火队员离开时。对高原河说：高老板。蚊子很多。蚊子怕烟。你生一堆火。有把蚊子赶走了！ 高原河看着几个防火队员紧张有序地砍树。扫草，打桩。又想起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老话。要是没有那一千块钱。要是防火队员在我身上捞不到油水。他们会心甘情愿给我干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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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防火队员都是东北大汉。最矮的那个防火队员都比高原河高几公分。高原河身高只有一米六八。在他们面前是货真价实的小朋友。 看着五个大汉砍树给他搭工棚。高原河忍不住想起了故乡。远在几千里外的宝庆府。宝庆府那些熟悉的身影在身边晃来晃去。高原河知道了什么叫牵挂。在他眼前晃动得最多的。居然是大腹便便的吴老师。相隔几千里。那个时 候又没有手机。他在荒原上想着吴老师行动艰难的样子。他却不知道吴老师已做了母亲。生了龙凤胎的吴老师满脸疲惫躺在医院里。她的母亲和一个经验丰富的护士在照看两个不时哇哇大哭的小宝贝。 防火队员干活又快又好。下午时。七米长三米多宽的工棚就搭好了。全是用碗口粗的白桦树做成的。棚顶上糊了泥巴。还盖上了一层厚实的野草再盖上一层树枝。 棚子做成两间。里面用白桦树做了张简单的的床。外面那间用几块石头打了个简单的灶。下午的时候防火队员便在那灶上煮起了烘干的狍子肉。那可是真正的土特产。 高原河和几个防火队员喝着林场工人自酿的包谷酒时。四辆吉普车在国防公路上停了下来。第一辆车走出的是林场的场长和书记。第二辆车走出的是县林业局的局长和副局长。第三辆车走出的是穿军装的马团长和警卫员。第四辆车走出的是警察局的一位副局长。 几位领导径直走进高原河那间崭新的工棚。 工棚里没有桌子。也没有凳子。高原河正和几位防火队员面红耳赤地喝酒。 几位领导一进屋。工棚里鸦雀无声。几个防火队员象老鼠看见猫一样溜了出去。 马团长职别最高。他毫不客气在在一个当做凳子的树桩上坐下。没有筷子。他的警卫员马上替过两根七八寸长的白桦树枝当筷子。其它的几位领导也不敢客气。依次在用胳膊粗的白桦树拼成的小桌子上，故作粗鲁地喝起了包谷酒。 高原河也想出去。林场场长叫住了他：高老板。你不能走。你要向在座的各位领导汇报工作。 高原河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位高权重的领导。一时有点慌乱。他忍不住想。防火队员为我推磨。我为马丁香他们兄妹推磨。这些大大小小的领导又在为谁推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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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田半仙的过火酒 在宝庆府。在宝龙县。乔迁新居叫过火。 过火那天都要做酒的。第一要感谢砖匠木匠师傅。第二要感谢帮忙盖房的父老乡亲。第三要感谢亲戚朋友。 田半仙的房子是高原河承包的。五个门面一层的红砖瓦房。验收合格后田半仙便将工资全部付清。过火的那天。只有高原河的师傅郑白银代表砖匠木匠师傅来喝酒。田半仙的老婆娘家在很远的道县。十多年没有回娘家了。娘家也没有至亲的人。过火做酒的时候也难免有点遗憾。 田半仙过火那天。生产队的父老乡亲他一个也不请。村干部一个也不请。说他盖房子欠了很多帐。请不起客。生产队的父老乡亲平时和田半仙就很少来往。也不好到一个盲人家来蹭吃噌喝。 叫人惊奇的是。宝龙县十多个算命为生的盲人都来到了中和乡。一个算命先生一个引路人。足足坐了四桌。 神龛下那桌是一席。田半仙没有岳父岳母也没有内兄内弟来吃酒。田半仙便请砖匠师傅郑白银坐一席。郑师傅怎么也不肯座。最后拉着写对联的德高望重的吴老师坐一席。吴老师推辞不过。特地给读书的田中玉封了个二十八元的红包。那个时候二十八块钱的红包可是份重礼。 田半仙过火的日子自然是良辰吉日。趁着吉日良辰。马丁香的钢材水泥店也开业了。她特地给田半仙准备了个一百二十块钱的红包做贺礼。她不仅奉上一份厚礼。还和夏日良两个人给厨师做助手。在厨房里洗碗洗菜切菜忙得不亦乐乎。 张山红是代表高原河来喝过火酒的。她开着拖拉机来。拖拉机上有担红皮箩。红皮箩里有四斗二升大米。还有鸡肉鱼三牲。几桌宾客。只有张三红依照 传统的礼节给过火的人送来粮米三牲做贺礼。这让田半仙觉得特别有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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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开饭的时候。王家燕和钱大有也来了。手里提着烟酒之类的礼物、在大门外放了串鞭炮。也给崭新的房子带来另一份喜气。 来者都是客。田半仙请钱大有两口子喝酒。两人没有推辞。酒过三巡之后。钱大有小心翼翼地说：田大叔。我们俩想开家小店。卖点副食烟酒。我看你的房子很适合做生意。能否租一个门面给我开店？ 田半仙那时给他的同行敬酒后回到座位上。他没有半点余地的说：不行。我一共只有五间大一点的房子。中间这间要客厅敬奉天地群亲师神位。右边这两间已经租给了马老板。左边这间房子要租给高原河。高原河在黑龙河写了封信给我。说他要租我的房子开家小店。他想让他老娘来卖货。他不想让他老娘过口咬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最左边这三间房我们三口子要住。只好对不起你们俩了。 王家燕说：不可能吧。高原河淘金的地方是片大荒原。不可能写信的。 田半仙掏出 说：我怎么会骗你？这信封内的信纸还是白桦树皮做的呢！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信纸！白桦树皮做的信纸。 马丁香用难以描绘的得意看了一眼王家燕。故意小声对张山红说：那个书呆子给你写信了么？ 张山红点点头说：写了。也是用白桦树皮做的信纸。要我照顾他奶奶。她奶奶每天砍柴放牛绩麻纺线。身体硬郞得很！她奶奶有三个有出息的孙子。睡觉都在笑！丁香姐。你抓紧点。多生几个胖子崽！ 马丁香又看了眼王家燕说：我现在只想多挣钱。挣上几十万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时候再说结婚生子。要找个对我女儿好的人。太难了。找不到对我女儿好的人。我宁愿一辈子打单身。 王家燕看到马丁香暗暗得意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高原河在那天遥地远的荒原里。给田半仙写信。给张山红写信。也有可能给马丁香写了信。唯独没有给在关帝庙里有过白头约的朋友写半个字。难道真的一切都过去了？难道世上最美好的诺言迟早会灰飞烟灭在世俗的红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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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半仙给在座的每一个客人敬了一次酒后。特地对他那帮算命为生的盲人说：各位同行。各位师兄师弟。我残疾后本来只有死路一条的。是师傅救了我一条小命。是各位师兄师弟的关照我才在这个世上活了下来。现在我盖上了新房子。先敬大家一杯。 十多个算命为生的盲人纷纷起身喝酒。吴老师和郑师傅他们一桌也站起身向田半仙表示感谢。 田半仙又说：各位同行。各位师兄弟。我在这个世上受苦受难几十年。除了各位同门师兄弟。帮助我最多的人是高原河。我们一家人从前是夹着尾巴做人的。高原河出现在我们一家人面前后。我们三个都觉得不再低人一等了。我们一家人都挺起腰杆做人，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租我家房子卖钢筋水泥的是高原河的女朋友。希望各位师兄弟都关照一下她的生意。我认了四百多个寄崽。在座的各位师兄弟最少的也认了一百多个干儿子。我们十多个人的寄崽就有几千个。这几千个家庭总有要盖房子的。买钢筋水泥的时候关照一下高原河。拜托各位了！ 马丁香听到田半仙用这种方法关照她的生意。心中很感动。举起酒杯对田半仙说：高原河虽然没有正式磕头认您做寄父。在他心里。和你的干儿子一样。我代替他敬你一杯！ 田半仙痛快地将手中的酒喝了。马丁香又给他倒上一杯说：田大叔。给我测个字吧。看看高原河和我今年的财运。高原河和我二哥在北大荒已经打了三个清眼井。最多的井里出了四克多一点金。最少的只有两克多一点。我大哥计划投资十万。我和高原河计划每个投资五万。你给我们算算。今年能赚钱吗？如果亏了。高原河欠了一屁股账。将来真的只有到你家来开家小商店糊口了。 田半仙伸出握拐杖的那只手说：在我手掌上写个字吧。 马丁香便用食指在酒杯里沾上酒。在田半仙的手掌上写了个：香。 然后干净利落地说：我名字就叫马丁香。就测这个香字。 话刚落音。外面的天空里有布谷鸟飞过。布谷鸟欢快地一边飞一边叫：快快播种！快快播种！ 田半仙哈哈大笑说;好字。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这个香字。禾字头。现在田中的禾苗正在茁壮成长。布谷鸟又在天上飞过。这个香字。日字尾。今天晴天。大吉。大胆去做吧。高原河今年可能收入十万以上。 十万？ 做梦吗？收入十万？喝酒的人都惊呆了。在一九八七年。普通的木匠和砖匠给人干一天活只有五块钱工钱。 马丁香和张山红对视了一下。她们俩个都没有怀疑，因为去年。高原河机缘巧合赚了几万块钱。办了一家砖厂。如果他真的挣了十多万。他又要做份什么事业？他又要给他的亲戚朋友一份什么样的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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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何时旺 马丁香的钢材水泥店开业后。果然生意兴隆。 那个时候。盖房子买水泥买石灰买钢材的都用拖拉机拉货。江山红是中和乡唯一的女拖拉机司机。拉砖拉沙子拉水泥的盖房的老板都爱叫张山红。别的男拖拉机司机有的闲在家中无事。张山红常常天不亮就开始拉砖。天黑了还开着拖拉机在马路上奔跑。 马中福带着三十个人的队伍在中和乡车站等车时。张山红已经从六都乡石灰厂拉了一车石灰回到中和乡。她的脸上有层细细的灰尘。 三十个人。三十条扁担。几十个肥料袋子装的行李。马中福穿着中山装。神情严肃。 张山红挤到马中福身边说：马大哥。给我带封信给高原河好不好？ 马中福望了一眼马丁香说：小事一桩。我一定带到。 马丁香对马中福说：大哥。无论是在雷塘还是在黑龙河。你不要把高原河当成外人。无论他是不是我丈夫。他都是我可以共患难的好兄弟！ 马中福没有正面回答马丁香的话。只是看了眼张山红才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三哥三嫂不会说话。你也不要计较。宋九斤高玉虎这回也和我一起去黑龙河。你三哥身边缺少信得过的人。你要多回娘家。多帮你三哥。我和你三哥商量过。要你在这边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去帮帮他。 马丁香痛快的说：我先叫夏日良去雷塘帮我三哥。我听高原河说。何时旺这个人也很可靠。他就在中和铺摆摊修单车。下午我去问问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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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香找夏日良的时候。夏日良老僧入定似的坐在建材店门口。 马丁香开门见山地说：夏日良，你是不是也想去黑龙河淘金？我没有按排你去黑龙河是不是心里有想法？ 夏日良不悲不喜地说：摸人家的碗。服人家管。哪能有什么想法。就是有想法也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马丁香给夏日良替上一根烟。自己也点燃一根烟说： 跟我卖水泥。只有一百五十块钱一个月。如果跟我大哥去黑龙河淘金。有三百块钱一个月。动身即算工钱。包吃包住。你是不是觉得工资太低了点？ 夏日良抽了口烟。他不知道马丁香为什么这样问他。只好实话实说：我听说黑龙河那地方。夏天五点钟就天亮了。晚上九点才天黑。干一天活就等我于我们这里干两天活。所以才有三百块钱一个月。我们这里小学校长的工资都没有一百五十块钱一个月呢。跟你干活。一百五十块钱一个月。我心满意足了。以后不用愁我姐读书的学费。 马丁香叹了口气说：你要送你姐读书。你爸妈身体很差。一百五十块钱一个月太少了。我另外给你找份工作。到我娘家去、帮我三哥淘金。他在九龙山和马头山都有个山洞淘金。我哥缺少可靠的助手。你跟我在这里卖水泥。也太委屈了你。我给你写封介绍信。你去找我三哥马中禄。工资三百块钱一个月。金出得多的时候有奖金。 夏日良听到有三百块钱一个月的工作。激动得站起来说：马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关照我？ 马丁香又抽了口烟说：是高原河要我关照你。他远在黑龙河淘金还写信要我关照你。说你姐是个人才。说你也是个人才。 夏日良心中有股热热的东西在流淌。他低低地说;你和高原河为什么能相信我？难道就不怕我坐过三年牢么？ 马丁香又抽了口烟说：坐牢的不一定就是坏人。做官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人。我娘家三兄弟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夫家七兄弟也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他们都是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上努力挣钱的普通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讲义气。珍惜对自己友好的能互惠互利的朋友。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象高原河一样成为他们那个互惠互利的朋友圈里的人。 夏日良痛快地说：好。我今天回 家准备行李。明天动身去七都乡你娘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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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香和张山红去找何时旺。何时旺正在给一个人补车胎。他租的地方。不是门面房。只是一个简易的水泥石棉瓦搭城的棚子。何时旺见丁香和张山红下了摩托车。看了一眼后继补胎。他正在用粗造的铁皮刷子小心地刷单车内胎的破烂处。 马丁香给替上一根烟后叫了声：何师傅。 何时旺接过烟放在耳朵上。继续补胎。一边工作一边说：两位美女。这里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对不起二位了。 张山红大笑道：我才不是什么美女。开拖拉机的大老粗一个。这位马老板才是货真价实的美女和才女。马老板有件事想请何师傅帮忙。何师傅补好这个胎后。能否赏脸到对面饭店喝一杯？ 何时旺继续忙他的活说：喝酒就免了。我怕和两位美女渴酒后有非份之想睡不觉。有事就吩咐吧。 马丁香抽了口烟说：我就开门见山。直话直说吧。我娘家哥哥在七都乡雷塘村的山上开了两个山洞淘金。缺少劳动力。我知道你帮过高原河的大忙。我们也记着你的恩情。我希望你也帮我们一个忙。去雷塘村淘金。我和高原河在那两个山洞中都占了股份。高原河现在去了黑龙河。他在雷塘村的股份应该有个劳动力在那干活。请你帮我们到那里去干活好不好？三百块钱一个月工资。金矿的经济效益好的时候还有点奖金。 何时旺却答非所问地说：马老板。想不到你也抽烟。 马丁香说：我和高原河都在黑龙河投资了五万块钱淘金。压力太大了。夜里老是失眠。抽几只烟晚上才能睡觉。何师傅。给句痛快话。去还是不去？ 何时旺用一只锤子将补上破洞的单车内胎敲打了几下说：马老板。我也实话实说。 淘金的地方到处是阴谋陷阱。比我从前做钳工的环境还险恶。我现在修单车一天能挣个三块五块。家里还能种田种地。我再也不想去干风险大的工作。请马老板另请高明吧。 马丁香根本没想到何时旺会拒绝。她根本没想到一个做过钳工的江湖人居然会拒绝一份月薪三百的工作。马丁香和张山红失望地骑上摩托回头走的时候。修车的何时旺居然对马丁香说：马老板，水满则盈。月满则亏。高原河今年可能再发一笔财。明年叫他别去天涯海角挣大钱了。早结婚早生子。经营好那家砖厂。过平坦日子才是真幸福。 马丁香没有将那话听进去。她对这个世界还充满希望。她总认为只要努力就会有好前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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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老娘住院。没时间写。等老娘好了再写。 |
| 好久未进这个地方了。自己写的东西。居然有点生疏。 |
| 我做过好多的梦。不久后都变成了现实、顿巴斯的炮火大约两三年后就能平熄。再过几年。朝鲜和韩国就会统一了。那时的写作环境环境肯定会好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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