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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斩妖风云会1929】妖异悬疑~阴谋暗战~恐怖基地十年连环计[第3页] |
作者:王敦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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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斩闻言,淡淡地说道: 我蟠龙寨多年来和老妖岭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犯不着引火上身。 袁凤池不甘心,又是一番长篇大论,最终还是被方斩打太极推了回去。他终于知晓这块骨头着实不好啃,于是只得作罢,从长计议。 从始至终,张文藻跟在袁凤池身后,除了最开始自我介绍寒暄以外,就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如同徐庶进了曹营,一言不发。 袁凤池这边的计划泡了汤,樊赫夫却是得偿所愿。樊金龙在樊家人的轮流劝说下,又征得方斩同意,决定跟随樊家人回樊府小住几天,好好团聚一番。 樊赫夫大喜之下,当众宣布明日要在府上大摆宴席,庆祝自己找回失散十年的儿子,邀请袁凤池和方斩等人赴宴。 方斩因着与金龙的情谊,毫无二话,满口答应。袁凤池欲进一步结交这些地头蛇,自然也是一口应承下来。 |
于是宾主尽欢,两拨人一同作别,离开了蟠龙寨。金龙稍作收拾,也随樊家人一起下了山。 袁凤池心中尚自琢磨着招安之事,这几次接触下来,发觉金龙仁厚实在,言语不多,待人真挚,于是打算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试试。 待行至一林荫茂盛之处,袁凤池叫司机停了车,自己下车招呼樊家人,称酷暑难耐,建议大家稍作休息再上路。 樊赫夫人老成精,立即意识到袁凤池有话要说,于是连忙下马附和,叫家人都停下歇脚。 片刻后,众人俱都围坐在林荫下,饮水吃起了瓜果。 袁凤池见机行事,挨着金龙坐下,名为道喜,绕了一圈把话题引到了招安上面,徐徐善诱地做起了金龙的工作。 这种场合怎么少得了金凤,她也趁机坐到哥哥身边,不时地搭腔帮袁凤池说话。 樊赫夫坐在不远处,并没有插嘴,但是一直侧耳倾听,格外关注。 |
祥云本来独自一人坐在一边,不愿凑这热闹,后来听闻袁凤池频频提及老妖岭、招安等事,顿时来了兴趣,于是也挨近坐了过去。 趁着交谈告一段落,有些冷场之际,祥云问袁凤池道:袁县长,如果蟠龙寨执意不合作,县府还准备动老妖岭吗? 袁凤池见是祥云发问,立时来了精神,马上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一定会动,此事势在必行!我得给全县百姓,包括李忠义局长和失踪的警员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袁凤池突然得到启发,当下动员金龙代任警察局长一职,辅助自己工作。 樊赫夫思考一番,觉得此事可行,于是建议金龙试试看。 不想金龙听了这话却连连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说自己不是这块料,请袁县长另请高明。 |
金凤闻言,觉得自家哥哥在意中人面前丢了自己的脸,忍不住夹枪带棒一顿损,挖苦金龙不识抬举,不懂得人往高处走的道理。 金龙没有反驳,只是无奈地笑笑。 这时,祥云插嘴道: 如果自己是个男儿身,倒是愿意做这个代理局长。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祥云并不在意大家诧异的目光,继续问袁凤池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在老妖岭行动中算自己一个。 袁凤池暗道,此女真乃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平日里不言不语,关键时刻却是该出手时就出手,毫不拖泥带水,心中倾慕之情又添了三分,当下豪情万丈的答应了。 金凤误以为祥云也相中了袁凤池,在另辟蹊径夺得他的欢心,胸中翻江倒海掀翻了醋坛子,银牙一咬,叫道自己也得算一个。 樊赫夫冷眼旁观,暗暗摇头,当着外人却又不好数落这一双不争气的儿女。 袁凤池一眼看穿金凤的心思,不好明着驳了她的面子,只得假意应允。 |
第4节 樊府,在樊赫夫的书房里,樊赫夫与樊金龙父子二人正在畅谈,眼下没有外人,于是樊赫夫再次细细询问儿子当年失忆的经过,以及这些年的经历,生怕漏掉任何的细节。 金龙陷入沉思,又把当年在蟠龙寨山脚下与杜一枪相遇,并被带上绺子的遭遇娓娓道来,其中描述与当日在蟠龙寨聚义厅与樊赫夫父子相认时所述相差无几。 樊赫夫认真地听完,追问儿子当年身上可曾留有什么物件。 金龙言之凿凿地回答说自己清醒过来以后,浑身上下都摸索个遍,也想找到能提示自己身份的东西,但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
樊赫夫闭目寻思片刻,又问当时杜一枪与金龙确定是偶然相遇吗?会不会是杜一枪设的局,专门演了一出戏,为的就是拿捏金龙上山入伙? 金龙闻言连连摆手否定,说父亲想的太多了。这十年相处下来,杜一枪对自己根本别无所图。自己失忆的原因,应该和蟠龙寨无关。 樊赫夫沉吟良久,欲语还休,终于还是叹道,择日要尽快带金龙去龙华寺,看看德恒大师有什么办法找回他丢失的魂魄。 |
当晚,樊府家宴。 张九莲、金凤、祥云对金龙回归的亲热自不必说,谈及金龙以后是待在家中还是回蟠龙寨,众人产生了分歧。 金龙还是想回山上生活,张九莲非常不情愿,泪眼婆娑地一再相劝。 樊赫夫也拿前程之事劝说金龙,极力想说服他担任代理警察局长,从新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金龙一口否定,说自己已经不习惯那样的生活了。 最后,金凤一语道破天机,说其他都是借口,哥哥温文尔雅,怎么会习惯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其实他想回山上的真正原因,是舍不得杜娇阳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金龙被说中心事,有些害臊,不知如何回应。 张九莲见状,知道闺女猜中了儿子的心事。马上劝说,看杜娇阳那姑娘不错,日后找机会请她来家里做客,就算住上些时日也使得。她破涕为笑,信心十足地打包票说这事包在她身上,一定不遗余力给二人撮合。 |
次日中午,樊家张灯结彩,阖府喜气洋洋。樊赫夫宴请县城各路名流前来,庆祝自己父子重逢。 方斩、杜娇阳、罗汉、袁凤池、包括川岛等人也带着厚礼前来祝贺。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正值此时,看门的家丁来报,一群日本武士在门口闹事,非要进来找大少爷,拦都拦不住。 这家丁话音未落,宫本已经率领一众武士,抬着一副担架闯进门来。 众人哗然,纷纷躲避到角落。护院的炮手们以老海为首,端着家伙围住了这些不速之客,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僵到了极点。 樊赫夫挥手让老海等人退后,亲自迎上前去,询问是怎么回事。 宫本示意手下的武士黑泽掀开担架上被血沁红的白布,底下赫然冒出来一具被砍死的男尸。只见那人被斜着削掉了身体右侧的整个上半身,面目痛苦狰狞,死状异常惨烈。 黑泽阴阳怪气地说道: 樊老板,得罪了。我们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要找蟠龙寨的土匪头子杜鹏算账。敢问这个杜鹏,是不是在你这里? |
这……樊赫夫见对方来者不善,迟疑着不知如何作答。 金龙不愿让父亲为难,当下挺身而出,自报家门道: 在下就是你们口中的杜鹏,现已更回原来的名字,樊金龙。 黑泽阴恻恻地指着死尸质问,我们大和武馆和贵寨向来互不相犯,请问松本君哪里得罪了杜二当家,非得要害他性命? 金龙一头雾水地回答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死人我没见过,更没杀他,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黑泽身后两个武士叫嚣道:你的,不要装糊涂! 就在前天!你当着我们的面杀害了松本君! |
宫本见火候已到,对金龙说:人证物证俱在,樊先生,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大丈夫敢作敢为,你的 ,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樊金龙怒道: 人不是我杀的,给什么说法! 金凤气不过,站出来替哥哥出头道: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真晦气!我哥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吧,你们找错人了!赶紧给我滚出去! 樊赫夫闻言连忙拦下金凤,拽到自己身后,斥责道: 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休得无礼。又对宫本致歉道: 宫本先生,小女被老朽宠坏了,多有得罪,万望见谅!我儿敦厚老实,绝不会伤人性命。我想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可否卖老朽一个薄面,先把逝者抬走,我们再做商议? 宫本冷笑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樊老板,实在是抱歉了,只要樊先生答应跟我们走,我立刻带队离开。 |
特此更正: 第3节内容没漏,标题漏掉了。 应该从第238楼下面这一段开始: 且说樊赫夫一家与袁凤池同行,到了蟠龙寨山脚下,告知放哨的崽子来意,崽子遂上去通报。 |
袁凤池见状拍案而起,大义凛然地说道: 宫本先生,这是在中国,国有国法,不能私设刑堂,更不能任你们一家之言就随便拘禁人。你看这样如何?你们先去县府等候,等这边宴席结束,我陪樊家人回县府,是非黑白,一定审理明白,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宫本闻言,沉吟不语。 黑泽反驳道: 这个的,不可以!如果你们官商勾结,私下放跑了杀人犯,我们怎么对得起无辜死去的松本君! 袁凤池哑然。全场鸦雀无声。 这时,祥云默默地走了出来。 宫本虽有心理准备,还是颇感尴尬,退到一边垂头不语。 |
祥云也不说话,直接俯下身去,细细观察死者的遗容,伤口,然后又检查死者的手掌。 片刻后,祥云起身道: 据我所知,大和武馆高手如云,这位故去的松本先生想必身手也不差吧? 刚才指认金龙是杀人凶手的一个武士回答道: 当然不差!又指着金龙叫道: 是他偷袭!要不然松本君一定能杀了他! 祥云冷笑道: 二位先生既然如此自信,想必功夫了得。既然如此,亲眼见到同伴遇害,当时怎么不替他报仇?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凶手扬长而去吗? 这……两个武士面面相觑,没料到祥云竟然有此一问,不知如何作答。 |
祥云更加咄咄逼人地说道: 贵武馆的武士们常年习武,刀不离手,双掌必定都是厚厚的茧子,刚才我查看了死者的双手,其手心光滑平坦,恐怕这辈子都没摸过刀吧? 宫本闻言心中一震,知道自己临时设局,并未考虑周全,如今被祥云看出了破绽。他心中又羞又恼,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祥云继续道: 各位武士,敢不敢伸出双手让大家看看? 宫本更是无言以对。那两名挑事的武士也紧紧握起了拳头,根本不敢应战。 祥云又道: 既然不应允,那就是默认了。敢问各位,这死者究竟是你们从哪里找来的?又或者说,是你们从哪里抓来的?这真正的凶手,宫本先生还要继续往下查吗? 武士们虽然词穷,但气焰未灭,指着金龙继续纠缠道:人就是他杀的! 宫本见状萌生了退意,想走又觉得太过丢脸,一时间犹豫不决。 祥云看透了宫本的心思,冷笑不语。 |
方斩一直在默默地观察众人的表现,直到这时,才起身步入场中,酷酷地对宫本说:听说日本刀法里有个招式叫做“鹤立”,就是对着活人一刀劈下去,恰好切下半个臂膀和身躯,非常震慑人心。今日有幸领略,又免费看了出好戏,真是精彩。 众人听到这里已然明了,原来这个枉死的倒霉鬼根本不是什么日本武士,极可能是被这些心狠手辣的日本人抓来的中国百姓,杀害他竟只是为了栽赃嫁祸给樊金龙。而那个什么鹤立的招式,恰恰暴露了他们的掩耳盗铃。 至此,宫本满盘皆输。他决定不再丢人现眼,遥遥望向川岛征求意见。 于是川岛过来救场,说宫本君一定是搞错了,才弄出的误会,中国有句话叫以和为贵,还是回去再好好查查吧。 宫本闻言讪讪地说道: 就给川岛社长的面子,这件事到此为止!言罢,遂率武士们抬上死尸,径直离去。 方斩、祥云默默对视了一眼,均有心心相印,惺惺相惜之感。 |
第5节 待宫本等人消失不见,在座的宾客才缓过神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袁凤池官威不足震慑不住这些倭寇的。有说樊家这当了土匪头子的儿子太能招惹是非,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有赞叹樊家二千金处变不惊出手干净利索的。还有感叹蟠龙寨大当家仗义执言见多识广的。 樊赫夫强颜欢笑,率家人招呼着客人们好吃好喝,总算把这一场宴席应付下来。 待曲终人散,宾客们都告辞后,方斩等人也与金龙告别,方斩嘱咐金龙这几日要格外小心,以免宫本那些人卷土重来。 袁凤池最后才走,临行前惭愧地说今天没能撑住场面,实在是愧对樊赫夫的信任。如果日后再遇到麻烦,一定要告知自己,自己必当鼎力相助,绝不姑息。 |
袁凤池告辞后,金龙跟随樊赫夫到书房,困惑地解释说自己与这宫本素无恩怨,不知他今日为何前来闹事。 樊赫夫疲乏地闭目养神,沉思良久,才劝慰儿子不要放在心上,日本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针对的是自己。他们这是要逼自己就范,和他们合作啊。至于宫本光一和川岛太郎本就是狼狈为奸,大和武馆这些年没少充当三合商社的打手,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龌龊事。 金龙这才恍然大悟,想到宫本一伙为了寻衅竟然随意杀害无辜之人,毫无道理可讲,饶是自己做了多年的土匪也不寒而栗。 |
另一边,开源城外的荒郊野路上,方斩等人在往蟠龙寨赶路。 方斩一路无语,默默地琢磨着今日之事,以及宫本的动机。罗汉和杜骄阳俩人则没心没肺地打打骂骂,很是热闹。 这当,罗汉见方斩思虑过度,便凑上前来给他解闷,问道: 斩哥,有个事儿我没想明白,你给咱掰扯掰扯呗。不待方斩拒绝,他就问道: 你说那个袁凤池,看着咋咋呼呼的,可关键时候咋竟掉链子呢!摆明了那倒霉鬼是日本人杀的,他咋不治他们的罪呢?! 杜骄阳借机凑了过来,与方斩并肩而行,插嘴道: 咋治罪?他孤家寡人一个人来吃酒,吃了老虎胆啦?敢惹这些牲口!我看他是怕出门遭了暗算!斩哥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方斩斟酌了一下,叹息道:此人侠义有余,胆略不足,恐怕会自缚手足,可惜了。 |
夜幕降临,在一处日式风格的密室里,川岛向本庄寒汇报了白天在樊府滋事的具体情况,请求进一步的批示。 本庄寒听罢,面部阴晴不定,沉思良久,终于下令让宫本再次出马,绑架樊赫夫樊金龙父子,以此震慑樊金龙,最终的目的是逼他离开蟠龙寨,去当代理警察局长。 川岛大惑不解,质问费这么大的力气逼樊金龙,只是为了让他就任警察局长? 我们把他得罪的这么苦,他一旦得势,岂不会下狠手对付我们?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本庄寒面无表情地盯着川岛,直到对方冷静下来不再言语,才冷冷地命令道: 我自有打算,你们尽快执行就是。 |
川岛闻言,心中颇为不满,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纵然愤愤不服,也必须听从本庄寒的指挥,于是只好领命而去。 川岛憋了一肚子火,径直来到大和武馆,欲找宫本发牢骚。因为川岛一直与本庄寒单线联系,所以他也不好指名道姓,只是说上面的特务头子思维混乱,办事太过荒唐。 宫本因为白天受挫,加之在祥云面前丢了面子,正在独自一人喝闷酒,懊恼自己办事草率,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眼下见川岛发完牢骚又布置出新的任务,不免有些抵触,不愿执行。 川岛挖苦宫本道: 宫本君如此消极,是因为白天的计划被樊家二小姐打乱了吧?那二小姐也真是的,讲话一点也不饶人! 宫本闻言瞪了川岛一眼,道: 她在保护自己的家人,有何不对? 只是怪我自己做事不周密,居然成了笑话! |
川岛劝道: 别气馁,那就使出你的本领,打赢接下来这场硬仗,也叫他们高看你一眼! 宫本左思右想,依然觉得绑架樊家父子有点过分,不愿行此小人行径。川岛见劝不动宫本,只得退而求其次,说宫本的手下黑泽是把好手,智勇双全,敢下狠手,建议由他领头去执行任务。 宫本知道此事势在必行,不可更改,也只得叫来黑泽。川岛见了黑泽,先是上下左右地夸赞一番,然后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任务。黑泽被夸的心花怒放,见是为帝国效力对付他早就看不顺眼的樊家,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下来。 这黑泽乃是心狠手辣,做事毫无底线之人,白天那具假冒松本的死尸就是他的刀下亡魂。如今他唯恐天下不乱,正想踏着中国人的尸体给自己开出一条加官进爵的血路。他本是大和武馆的老人,比宫本早来了两三年,却一直屈人之下,不受重用。半年前前任馆主被屠鸦团暗杀,他本以为自己算是熬出头了,没想到空降过来一个宫本光一。因此心中各种不服,暗地里没少给宫本下绊子。 眼下机会自己送上门,于是黑泽兴致勃勃地领命而去,叫上十几名与自己交好的亡命之徒,奔着樊府杀了过去。 |
且说黑泽一伙来势汹汹地抵达樊府外,见里里外外有好几拨炮手在往来巡查,知道樊家已然加倍小心,有所警觉。 强攻是不可能了,不过这可难不倒惯于干下三滥之事的黑泽,他邪笑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罐打开,倒了些粉末在手心,提醒手下武士们屏住呼吸,然后顺着风向把粉末抛洒在空中。紧接着他又换了个地方,在距离另外一拨巡夜的炮手不远处又洒了些粉末,就这样依法炮制洒了三四处。不多时,粉末随风被樊家的炮手们吸入鼻腔,他们随即逐一倒地,连呼叫示警的时间都没有。 眼见障碍清除,黑泽得意洋洋,率领手下们翻墙而入。那些炮手们都昏迷地死死的,没有半个时辰根本醒不过来。月黑风高,黑泽阴冷地盯着这些倒地的炮手,本欲大开杀戒,却又记着川岛的嘱咐,不让见血腥,他忍了又忍,终于悻悻作罢。 这些入侵者放轻脚步,如一群狡诈的饿狼穿梭于樊家大院,终于找到了樊赫夫和金龙各自的卧室。黑泽捅破窗户纸,递进点燃的迷香,片刻后,便把被迷晕的父子二人擒获到手,挑了两名身强力壮的武士,一人一个背在了身上。 |
放迷香 |
大功告成,黑泽却并不着急撤离,他命令手下的武士们到樊府外等候,称自己还有一个秘密任务要单独完成。待众人得令离开后,黑泽窜到了祥云卧室外面,一脸淫笑地再次掏出了怀中的迷香。 原来,刚才查找樊家父子的卧室时,他曾经观察过金凤和祥云的闺房,见她们都在沉睡,便欲浑水摸鱼图谋不轨。碍于川岛的地位,他不敢碰金凤,于是便锁定了祥云。虽然明知祥云是宫本的意中人,但是色字当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想起祥云英姿飒爽的模样,一会就要任自己摆布,黑泽不禁亢奋起来,他一边捅破窗户纸递进迷香,一边暗道: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
就在这时,黑泽突然敏感地察觉到有些异样,似乎有一股浓烈的杀意在朝自己逼近。他猛地一回头,正好与杀气腾腾的宫本四目相对。 黑泽被吓得打了一个冷战,捏着迷香的手一哆嗦,那迷香随之断裂成两节,伸进祥云屋中的迷香极速坠落在地,又裂成了几小段。 黑泽缓过神来,连忙抽回手。若论实力,他可不是宫本的对手。见宫本动了杀机,他紧张地盯着对方,以防万一宫本痛下杀手,他也只好拼死一搏。 黑泽的心思和丑态被宫本看在眼里,他深呼吸几口,方才平息心中的怒火,低着嗓门呵斥道: 滚! |
黑泽虽然挨了骂,却满心喜悦如临大赦,知道宫本终究还是放过了自己,他屁都不敢放一个,立马头也不回地跑了。 宫本透过被黑泽捅破的窗户纸,关切地朝祥云屋中望去,见那迷香坠地后已然熄灭 ,料不会对祥云造成危害,于是放下心来。他又驻足立了一会,然后疾步离开。 祥云依旧沉浸在梦中,对刚才险遭大难毫无察觉,更不知道一个才见过几面的异国男子竟已对自己情根深种,默默守护。 |
宫本出了樊府,见黑泽带着众武士在毕恭毕敬地等着自己,于是不多废话,手臂挥向大和武馆的方向,带头前进,后面众人鸦雀无声地尾随。 一路无事,到了武馆,宫本安排把樊家父子放置在一处暗室,分别五花大绑固定在椅子上。然后黑泽上前给每人泼了一盆水,俩人随即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 待樊家父子二人看明白自己的处境,俱是一惊。 金龙毕竟混迹草莽这么多年,一下子便想通了其中的门道,知道自己肯定是中了日本人的暗算,因此才毫无知觉地被强掳了来。既然是掳,就说明对方并不想要自己与父亲的性命。金龙想通此点,于是静下心来,冷静地等待对方说话,倒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樊赫夫却没有儿子这般淡定。他惶恐地对着宫本和黑泽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 宫本不愿意也不屑于干这种威逼利诱之事,于是只是在一边坐镇,示意黑泽出马。 刚才一路上黑泽对宫本百般讨好,还背着众武士,悄悄对宫本发了誓,说自己有眼无珠,不知宫本真对祥云动真格的了,以后绝不敢再冒犯祥云。见宫本脸色逐渐好转,他才放下心来,心中却暗暗咒骂,想着有朝一日得了机会必要除掉宫本这头拦路虎。 眼下,见宫本放手让自己主事,黑泽当仁不让,吹胡子瞪眼地对着樊赫夫喝道: 你说干什么?当然是好好收拾你们这些不识抬举的贱民! |
樊赫夫闻言,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他迟疑地问道:不识抬举? 此话怎讲?我樊家与贵馆素无恩怨,今日你们前来寻衅,我们也未做追究。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黑泽阴恻恻地笑着,盯着樊赫夫,缓缓走到他的跟前,像是一只戏弄老鼠的猫,以一种玩味的神态居高临下地给樊赫夫施加压力。 樊赫夫被盯得有点发毛。他忐忑地抬头看向黑泽,组织着语言试图自救。 就在这时,黑泽突然伸手狠狠地甩了樊赫夫一巴掌,樊赫夫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一贯德高望重养尊处优的樊赫夫顿时被打懵了,他恼羞成怒地瞪着黑泽道,你,你,你!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
这一巴掌把金龙也扇恼了,他噌地往前一窜,试图对黑泽反击。然而他急怒攻心之下,彻底忘记了自己是被牢牢地绑在了椅子上,只听哐当一声巨响,他连人带椅子重重地摔倒了地上。你个狗杂碎!老子宰了你!他愤怒地骂着,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 黑泽呵呵一声冷笑,走过去,一脚踏到金龙脸上,叫嚣道: 来呀,快来宰我呀!我都等不及了! 金龙奋力扭动着身躯,却还是起不来。他瞪着通红的眼睛叫道: 一切都朝我招呼!别碰我爹! 黑泽闻言,故作恍然大悟状,叹道: 哎呀,谢谢提醒。言罢放开金龙,走到吓呆了的樊赫夫跟前,扬手就又是一个大巴掌! |
樊赫夫五十多岁的人了,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睁大眼睛死死盯住黑泽,嘴角剧烈地哆嗦着似乎要说些什么,然而终于头一歪被硬生生气的背过气去。 金龙的头抵在地上,扭着身子看到了这一幕,气的目眦欲裂,在地上剧烈地挣扎想要起身,却终是徒劳,把自己折腾地精疲力竭。最后,金龙绝望地盯着黑泽道: 你最好赶紧给老子送终,要不然以后落到老子手里,千刀万剐了你个狗杂碎! 黑泽无动于衷地大声笑道: 是吗,千刀万剐是什么感觉?他蹲在地上盯着金龙,从腰间拔出肋差,抵在金龙的脖子上,变态地轻轻说道: 要不然,你的,先试试看? |
宫本闻言,神色肃穆,无言以对。他默默地看了金龙一会,心中赞叹这人宁折不屈,是条硬汉!他自己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憋屈起来,暗暗咒骂这该死的侵华行动。 气氛一下子僵到了极点,几分钟后,宫本宣布: 该说的,都已经说明白了,剩下的,就让他们好好考虑考虑吧。言罢用眼神命令黑泽同自己一起离开。 出了暗室,宫本严厉地警告黑泽道: 对付樊家只是为了做做样子,逼他们合作。你不要搞得太难看,小心收不了场! 黑泽嗨了一声没有辩驳,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
等宫本二人离开后,金龙带动着捆绑住自己的椅子往前不停地颠坐着,终于蹭到了樊赫夫跟前。 爹!爹!他焦急地叫了几声,见樊赫夫面色青灰毫无反应,禁不住发起急来,低下头去撞樊赫夫的胸口。 一连撞了好几下,樊赫夫才缓缓睁开了眼,他猛烈地咳嗽起来,直到吐出一口痰才缓过这口气。儿啊……樊赫夫目光呆滞地望着金龙,喃喃道: 这可如何是好? 金龙望着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的父亲,心疼又心酸地安慰道: 爹放心,我饶不了他们! 樊赫夫闻言,无力地摇摇头: 别说傻话啦,咱爷俩今日恐怕要交代在这儿喽! |
第六章 第1节 距离樊家父子被绑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樊府大院里那几拨被迷晕的炮手纷纷转醒。大家伙发现自己竟然都毫无察觉地卧倒在地,立刻明白被人暗算了。顿时,有人飞跑着去禀报老爷樊赫夫,还有人去找管家长顺主事。 老海也随大家悠悠醒来,见此情景知道大事不妙,立刻飞奔到祥云门外,她见身后无人注意,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太多,当下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祥云于酣睡中被惊醒,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顺手抽出枕下的软剑喝道:谁?! 老海连忙叫道:是我,老海!你没事吧? 祥云这才收回剑,转身拉开了电灯,见老海一脸焦急满眼关切地打量自己,不由得纳闷地问道: 海姨,咋的啦? |
于是老海把刚才的经历告知祥云,祥云听罢,立即换去了睡衣,抄上家伙,随老海前往父亲樊赫夫处。 离了老远,就见以管家长顺为首的一众炮手都围在樊赫夫门前,张九莲被丫头搀扶着,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低声呜咽。 祥云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前去,找人一询问,方知父亲和大哥一起失踪了。 祥云心想,事发时母亲明明和父亲同床共枕却毫无察觉,看来父亲他们和炮手们一样,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控制住的,由此可见一时半会尚无性命之忧。想到这里,她略为定下心来。 这时,金凤也闻讯赶来,她素来娇生惯养,哪里遇见过如此凶险之事,只得焦急地催促长顺和祥云拿主意。 |
经过祥云有理有据的分析,众人一致同意她的观点,认为绑架者就是白天闹事的宫本等人前来报复,但是樊赫父父子应该暂无大碍,因为宫本若想杀人,原地解决就是,不必多此一举把人带走,说明此事还有余地。 张九莲六神无主,叫金凤找川岛说情,金凤不干,要找袁凤池去报案。 祥云认为无凭无据,官府不好出面,不如找蟠龙寨的人,叫他们救自己的二当家。 祥云的建议被长顺坚决否决,说土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到时起了冲突,很容易恶化事态,本来没多大的事,都会搞成天大的事。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如找日本人谈判,探探他们的口风,如此这般死缠烂打,到底目的是什么。 |
祥云琢磨着长顺的话也不无道理,加上张九莲和金凤的强烈反对,只得打消了去蟠龙寨搬救兵的念头。 她打算去找宫本直接质问,大家又怕激怒宫本没了退路,最终决定由长顺、祥云、金凤三人去见川岛,拜托他打探宫本的口风,这样不当面冲突,可以避免令宫本恼羞成怒做出更糟的事。 祥云对这个决定并不太认同,她总觉得白天川岛出来替宫本解围有点突兀,凭着敏锐的第六感认为此二人必有瓜葛。然而她人微言轻,值此危急关头,却做不了主,只得听凭安排。也亏得她十分清楚父兄并无生命危险,否则就算是拼着日后被责难,也得强势出头。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三人饭也顾不得吃,便火急火燎地赶去三合商社找川岛帮忙。 |
一大清早,川岛已然用过膳,品过茗,站在硕大的庭院中,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碗,兴趣盎然地逗弄着挂在面前鸟笼中的一只大八哥。那瓷碗中满是徐徐蠕动的蚯蚓,均已被斩成手指长短,互相缠绕着滚作一团,看着甚是牙碜。 只听川岛对着八哥说道: 金凤小姐,热烈欢迎!那八哥便也学舌道: 金凤小姐,热烈欢迎!吐字清楚,连腔调都学的像模像样。川岛得意地哼了一声,从瓷碗中揪出一段蚯蚓,喂与那八哥。他看着蚯蚓在八哥嘴中垂死挣扎,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樊家二位小姐带着管家前来求见。川岛从容地令下人把客人请进来。他看了看胸口挂着的怀表,已经将近8点,心道他们倒真是沉得住气。 |
祥云随长顺和金凤等在三合商社外面 ,抬眼打量过去,见这商社是由以前的中式大宅改建而成,装修成日式风格,门面很是豪华气派。虽然叫作商社,但是并不对外经营,只与相熟的关系户往来,做些倒买倒卖的生意,因此在外界看来,颇有一丝神秘色彩。 这时,川岛的下人过来把三人迎了进去。 这是祥云等人第一次进入三合商社,穿过商社,进入硕大的庭院,一眼便看见川岛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手中还提着一个鸟笼子。 待川岛来到众人跟前,轻轻拍了一下鸟笼子,只见那笼子里的大八哥立即点头哈腰地说道:金凤小姐,热烈欢迎!金凤小姐,热烈欢迎! 饶是金凤心事重重,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嗔怪地瞪了川岛一眼,道: 唉呀妈呀,这鸟可真孝顺! 川岛察言观色,情知这马屁拍的金凤很是受用,于是故意学着东北腔回应道: 可不是咋的…… 金凤噗嗤一下,又是一声娇笑。 |
祥云冷眼旁观,心中更加坐实了之前的怀疑:川岛此举固然是他正在追求金凤姐所花的心思,然而那八哥说的可是热烈欢迎,他若不是局中人,怎会预知到金凤会到他这商社里来? 祥云心中暗自计较的同时,川岛已经殷勤地把他们请到了会客室,早有两名下人侯在那里等着沏茶倒水。 长顺可没心思跟川岛寒暄,落座后立即把前来的缘由道出,恳求川岛帮忙去宫本那里打探一下情况,如果宫本承认是自己所为,就再帮忙求个情,询问咋样才能把人放回来。 川岛听完,一脸惊诧,连连说道:不可能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宫本君怎么会干这种事?! 金凤闻言激动地说道: 铁定的就是那王八犊子干的!唉我说,你也别废话了,你就说帮不帮吧! |
川岛干笑一声,故意拿捏道: 这…… 祥云见状,知道要再添一把火,帮川岛把戏做足,于是诚恳地说道:川岛社长,我们眼下没有任何线索,真是无计可施,只能是撞大运了。万一真是宫本做的,我们认栽,他说咋办就咋办,只要人没事就好。就劳烦你辛苦一趟,从中斡旋,毕竟你们都是同族,三分薄面他还是要给的。这事不管成还是不成,我们都领你的情。事后必有重谢。 川岛见火候差不多了,强笑着点点头,道: 祥云小姐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不卖卖力气也实在不像话。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 |
长顺听到这里知道有戏,马上接茬道: 川岛社长放心,刚才二小姐说了,不管这事结果咋样,我们樊家都领你的情。肯定不会让你白白辛苦一趟。 金凤也不耐烦地瞥了川岛一眼,挤兑道: 见好就收得了,还想咋地啊?是不是还得给你磕两个啊? 川岛闻言,连忙起身,暧昧地看着金凤,道: 现在就去,马上就去!言罢嘱咐下人好好款待客人,然后急匆匆地出门了。 |
川岛见了宫本,叫宫本承认,这两天找茬和绑架的意图,就是贪婪樊家的家财,要通过武力威胁收取保护费。 宫本很抵触,认为这是小人所为,实在有损于自己武士的尊严,不愿意执行。 川岛犀利的指出宫本是因为不想给祥云留下坏印象才抗命,他一面命令宫本必须无条件服从指令,一方面建议宫本可以以此要挟祥云屈服于自己。 宫本不齿地拒绝了川岛,并警告他不要玷污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任何时候也不要做伤害祥云的事,否则自己绝不会善罢甘休。 |
第2节 川岛见宫本油盐不进,便不再深说。他警告宫本不要自作主张坏了事,然后便动身往回走。 宫本兀自呆坐在那里愣神,心生退意可又脱身不得,越想越不是滋味。 川岛急匆匆地回到三合商社,添油加醋地告诉祥云三人,这宫本是如何穷凶极恶,自己是如何好话说尽才从他嘴里打探到实话,总之这件事自己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金凤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打断川岛的表演,让他有话直说,说重点。 川岛这才正色道 ,这件事确实是宫本干的,他的目的是要樊家交保护费,但是樊家父子不答应,因此才被他囚禁。如果樊家愿意拿出三万大洋,他就答应就放人。 |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长顺结结巴巴地问:啥? 三,三万块现大洋? 他这是比土匪还狠哪!那什么,川,川岛先生,你有没有帮忙说和说和,让他少要点? 川岛难堪地一笑,道: 唉,我真是尽力了。宫本那个人执拗的很,他决定的事除非天皇陛下亲自下令,要不然谁也改变不了。唉,这可真是…… 金凤愤怒地说道: 还真给他脸了!既然他承认了,走,咱们报官去,姑奶奶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
长顺闻言连忙阻止道: 大小姐不可莽撞,万万不可啊!那宫本不是什么善类,万一他恼羞成怒,老爷他们怕是凶多吉少啊!自古这绑票的事,经官就落不着好! 金凤将信将疑,询问祥云道: 妹子,你说咋办是好? 祥云沉吟道: 长顺叔说的在理。无凭无据的,就算官府去了也未必能搜出人,反而被动。她仿佛不经意地瞥了川岛一眼,见川岛似笑非笑悠然自得的样子,心中生厌,于是又说道: 到底怎么办,我一时片刻也没什么头绪。不如回去告知母亲,让她拿拿主意,你们看可好? 金凤点点头,扭头看向长顺。长顺便也点点头,道: 我全听两位小姐的。 于是金凤起身,对着川岛挤出一个笑容来: 川岛社长,今日真是麻烦你了,等我父兄安然回家,我一定叫他们好好谢谢你! 川岛一听,心道这是把自己撇个一干二净,应该领情的敢情是她父兄,跟她没半点关系啊。这狡猾的女人!他心中不悦,脸上却绅士般地笑着,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金凤狡黠地瞄了川岛一眼,不再言语,领头离席。于是祥云和长顺对川岛点头告辞,一行三人离开了三合商社。 |
祥云三人速速返家,把探听到的消息禀告给张九莲。可张九莲一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妇,遇事只会六神无主地啜泣,根本拿不得主意。 好在让张九莲定夺只是祥云的声东击西之计。她早在三合商社就已经想好了对策,却又不愿意透漏给川岛,眼下回到家,安慰过众人,她便趁大家不注意溜出了门去。 祥云一路疾行,竟是来到了大和武馆门外。守门的武士在宫本惨败于祥云剑下的当天在场,知道宫本对此女的态度,因此见祥云要见宫本,便直接进去通知。 宫本正在独自发愣,对于绑架樊家父子一事左思右想,忽闻祥云来访,心中的愧疚和忐忑油然而生,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迎了出去。 |
宫本只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是如此困难。若在往日听闻祥云来见,他肯定万分雀跃,然而此情此景之下,他却只想逃避。不管他是多么的不情愿,终于还是来到了祥云面前。 俩人一见,四目相对,各自震惊。 祥云设想了很多种见到宫本的情形,预备了不少的开场白,却没料到此时的宫本面色憔悴,双目失神布满了血丝,看向自己的目光竟掺杂了万般无可奈何…… 宫本眼中的祥云,也和他的设想大不一样。只见她面色从容,神态祥和,一双秀目神采奕奕,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毫无兴师问罪之感。 一时间空气似乎也凝滞住了,但却没有俩人预想中的剑拔弩张。 祥云反应过来,立即判断出宫本行事肯定是受人指使,并非心甘情愿。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怎么,宫本先生不欢迎在下吗? |
宫本回过神来,苦笑道: 欢迎!十分欢迎!他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祥云,见她不像作势,于是便把她请进了武馆。 祥云随宫本穿过了比川岛那里还大的庭院,见十几拨武士在两人一伙,捉对厮杀练习刀法,整个空间充斥着嗨嗨的喝声,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 宫本带祥云进入会客室,并未叫下人进来,而是亲自动手,取来一只精致的玻璃茶杯,十分认真地给祥云泡了一杯绿茶端了过来。 祥云接过茶杯,只见茶汤清绿、叶底嫩绿。那冲泡后的芽尖冲向水面,悬空竖立,随后垂垂下沉,如春笋出土,似金枪林立,观其外形,赏心悦目。祥云坦然品之,饮其茶汤,但觉沁人心脾。不禁赞道: 真是极品玉露! 宫本闻言很是欣慰,微笑道: 祥云小姐果然是懂茶之人,这罐玉露茶还是我从家乡带来的。 |
祥云闻言,并未接着宫本的话茬询问他家乡是哪里,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套近乎的意思。 明白人不说暗话,宫本立刻察觉到了祥云的刻意疏远,加上心中有愧,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心中暗叹这女子的云淡风轻之冷静。 祥云停了停,说道: 这次前来有些唐突,久闻大和武馆威名,我想参观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宫本见祥云并不提三万大洋赎金的事,而是隐晦地提出参观,便知晓了她的言外之意。于是干脆地回答: 好!请随我来。 于是俩人起身,宫本带着祥云一处处参观起来。 这一幕被黑泽看见,他不敢明着得罪宫本,当下一溜小跑出了武馆,想要去川岛那里告密。 |
玉露 |
黑泽见了川岛,添油加醋地打了一通小报告,把祥云拜访大和武馆之事大肆渲染了一番。他本以为川岛会勃然大怒,立即前去兴师问罪,搞不好这件事捅到上面,还会撸了宫本的馆主之位,那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他自己。 不料川岛听后并未发火,只是别有深意地笑道:我知道了。黑泽君辛苦了,你可以回去啦。 黑泽大为吃惊,却又不敢多问,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昨夜宫本解救祥云之事和盘托出,让川岛知晓这对狗男女早有勾搭,以免坏了川岛的大计。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所为并非什么光彩的事,如果川岛前去与宫本对质,以宫本那脾气非活劈了自己。他前思后想,只得作罢。讪讪地告辞而去。 川岛盯着黑泽的背影,心想,这倒是一条好狗。想到事态越发复杂,蛇虫纷纷出动,殊不知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他不禁得意地笑出了声,狭长细眼中闪烁着凛凛寒光。 |
且说祥云一边随宫本四处参观,一边琢磨着,看来宫本已经猜到自己的意图,并且在默默配合。观其言行,并不是川岛描述的样子。就算他对自己真的有所好感,他若已经付出实际行动绑架了自己父兄,断不会因为对自己的好感半途而废。这其中必有隐情。而关于这一切,宫本虽然未必是直接参与者,但他必定是知情人。 宫本一边机械地介绍着各处用途,一边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想,勒索三万大洋这件事自己绝不会说出口,但川岛肯定已经告诉了祥云,给自己扣上了屎盆子。眼下祥云没有发难,也是在给自己机会。自己该如何处理呢?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时间久了上面会不会做出更糟的决定? 俩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眼看就来到了关押樊家父子之处。 事到临头,宫本把心一横,指着那处房子告诉祥云: 此乃我们的禁闭室,专门关押人的。 祥云闻言,心中一动,也朝那边望去。 |
联想到父兄很可能就被关押在内,祥云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把人解救出来,她硬生生遏制住冲动,会意地报之一笑。 宫本见状,知道祥云此行果然是如自己猜测,来刺探情报,看樊家父子被囚禁在何处。现在既然已经知悉,也该功成身退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祥云又随他走了一会,便礼貌地告辞。于是宫本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索性又告诉祥云,说晚上要带全武馆的人去喝酒,须要喝的尽欢。现在得养精蓄锐,就不留客了。 祥云听出了宫本的暗示,是说晚上会把武馆的人都支走,并给自己留出充足的时间救人。她深深地看了宫本一眼,拱拱手行了个礼,然后落落大方地离开了。 宫本久久伫立在原地,虽然不知道过了今夜,自己该如何交差,但心境却已乌云消散,清澈透亮如晴空万里。 |
时间已近晌午,碧空如洗,清风徐徐,蟠龙峰峰顶之上,草木苍翠茂盛,繁花似锦。 这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风景绝美之处,一昂藏七尺,拔地倚天的汉子如同一杆银枪般傲然挺立,只见他面沉似水,面对着杜一枪的墓茔神色黯然,陷入沉思。此人正是方斩。 虽然才过去了几天,杜一枪的坟冢已然被一层新绿覆盖,更令人心境苍凉。 方斩细细琢磨着杜一枪临终之前说的每一个字,试图寻求蛛丝马迹。他沉思良久却毫无头绪,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前方说道:爹,孩儿虽然愚钝,却发誓为你报仇雪恨!你若在天有灵,就再给孩儿指点一二! 方斩话音刚落,就见眼前平地刮起了一团小小的旋风,一股脑卷起地上刚刚被烧完的纸钱灰烬,像条黑蟒一样迅速卷向远处。 方斩眼睛一亮,立刻追了上去。 |
只见那旋风形似黑蟒,真如被赋予了生命一样,极速逶迤前行。方斩不敢懈怠,施展轻功穷追不舍。一直跟出了四五里地的距离,那风突然毫无征兆地散去,而那些一直被风紧紧裹着的灰烬也哗地一下四下飘荡开来。 义父果然显灵了!方斩止住脚步,抑制住激动,四下一打量,见这是一处极为平坦之地,方圆三丈有余寸草不生,被人为地铺上了青砖。 他恍然大悟,这一定是义父平日秘密练功的场所。 原来杜一枪有个习惯,那就是每天都要独身一人去蟠龙峰峰顶僻静处呼吸吐纳,修炼内功。因他素来谨慎,所以他练功的地方无人知晓。而绺子里其他人为了避嫌,索性很少上到峰顶。 方斩心里明白,这里应该就是杜一枪当天遭遇暗算之地,他四处查询却未发觉异常,见西边十几丈开外便是悬崖峭壁,突然惊觉,莫非,那害人的东西竟是从悬崖下方爬上来的?爹,你是要告诉孩儿这个吗? |
方斩这般猜测着,迈步直奔那悬崖边而去,到了跟前往下一探头,不禁有些头昏目眩。要知道这蟠龙峰海拔两千米有余,山壁陡峭,直上直下,在这里远眺下面的老妖岭怪林,就如同一片面积庞大的苔藓一般微不足道。方斩怔住了,心想,要想从这里上来,除非,除非长了翅膀! 就在这时,方斩突然觉得头皮发紧,似乎有巨大的危险突然来袭。他连忙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就在这方寸之间,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更甚,空气中突然挤满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方斩暗叫不好,又连忙转回身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刚刚拧过头的一瞬间,一张足有水缸粗的血盆大口铺面而来!他只觉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知觉。 |
祥云回到家,见金凤在陪着母亲张九莲垂泪,长顺带着粮行的账房在筹备三万大洋。她决定先不告诉他们自己的计划,以免人多嘴杂泄露了风声。 长顺见了祥云,忙不迭跑过来询问她外出所为何事,可有了解救老爷和少爷的法子。祥云搪塞了过去。长顺本也没抱多大希望,于是又忙着筹钱去了。 祥云找到老海,叫她暗地里招来五个私交甚好的炮手,给大家讲了自己的计划,让大家下午好好休息,晚上随她去大和武馆救人。众炮手一听,群情激奋,摩拳擦掌,高兴地领命而去。 老海不放心,单独留下来与祥云细细讨论,得知宫本故意放水,质疑会不会是个圈套,要引祥云上钩。 祥云回想起宫本的言谈举止,自信地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告诉老海不用疑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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