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小说文学 -> 【天涯头条】短篇小说集《丛林》 -> 正文阅读

[小说文学]【天涯头条】短篇小说集《丛林》[第6页]

作者:金满
首页 上一页[5] 本页[6] 尾页[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星空》

    “确定是癌症,已经是晚期。”医生这样对他说。

    他感觉这句话是那么不真实,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他一直以为只是无关紧要的小病,所以拖到现在才来医院检查。他感到难过,不是因为自己即将面对死亡,而是为萱萱感到难过。

    萱萱是他的女儿,今年六岁。前妻在萱萱两岁那年和他离了婚,留在了国外。是他独自把萱萱带大的。女儿和他的感情很深,他不知道她要如何才能接受自己的死亡。

    从医院出来后他去了公司,打了离职报告。他没说查出癌症的事,只说是个人原因,明天起不能再来上班。他要把所有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女儿。

    在公司办完交接后,他去幼儿园接女儿放学。

    路上堵车,他到晚了一些。他赶到的时候,幼儿园门口已经没什么人。萱萱独自一人坐在大厅的塑料椅里等待,看上去有些孤独。他不由一阵心酸。

    看见他从门外进来,萱萱扭过头去不看他。

    他在女儿面前蹲下:“生爸爸的气啦?”

    萱萱哼了一声。

    他说:“爸爸不该迟到,是爸爸不对。”

    萱萱这才把头扭回来:“三个冰激凌我才能原谅你。”

    他被女儿逗笑了:“冰淇淋没有,野餐露营好不好?”

    萱萱立即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眼睛闪闪发亮:“说话算数!什么时候去?”

    萱萱喜欢大自然。今年他答应过她,带她去野餐露营,因为忙于工作,一直没有兑现承诺。现在他有时间了。

    他说:“现在就去。”

    车开进了山里。萱萱一路上都很开心,看见什么都问个不停,像只好奇的八哥鸟。他后悔以前没有多花些时间陪伴女儿。

    在一条洒满夕阳的小溪边上,他耐心地教女儿搭建帐篷,教得那么仔细。如果还有足够的时间,他想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女儿。

    他们就在溪边野餐。山里禁止生火,所以带的食物都是面包、罐头之类打开就能吃的东西。其实并不好吃,萱萱却像是在吃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

    他问女儿:“有那么好吃吗?”

    “好吃……”萱萱一嘴的食物,“只要和爸爸在一起……什么都好吃……”

    “呵呵。又想骗我给你买冰淇淋。”他在笑,眼睛里却有了泪光。

    天已经黑了,星星亮了起来,帐篷里透着暖黄的灯光。

    他和女儿坐在溪边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石头还散发着白天阳光晒过的余温。萱萱靠在他的怀里,和他一起出神地望着星空。小溪里清泉在流,草丛里虫子在叫。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爸爸……”萱萱说。

    “嗯……”他应了一声。

    “人死了真的会变成星星吗?”

    “会吧……”

    “变成星星以后呢?”

    “会在天上守护着他们爱的人。”

    “那流星呢?”

    “当地球上没有再记得他们的人,星星就会变成流星。”

    “记得他们的人也变成星星跟他们在一起了呀,他们为什么还要变成流星。”

    “呃……他们要给后来的星星腾地方,不然天上就太挤了。”

    “那流星又变成什么了呢?”

    “流星又变成了人,在地球上再次出生长大。”

    “那他们看星星的时候,就是在看所有记得他们的人。就像我们现在在看的一样。”

    “记得我们的星星也在看着我们,所以我们永远也不会孤单。”

    ……

    星空繁星闪烁,像是无数的亲人在回应他们,守护着他们。
    《补习费》

    下课铃响的时候,班主任说:“这学期要课外补习的同学,向班长报名,回去跟家长说,最好都加强一下。”

    同桌问她报不报名,她说要回去问她爸。

    放学时下雨,她站在校门的屋檐下等她爸来接。

    校门前的马路上挤满了轿车,有些牌子她认识,有些她不认识。看着那些坐进轿车的同学,她有一些羡慕,又有一些生气。她妈妈就是被一辆轿车接走的,后来再也没有回家。

    她爸爸从轿车的缝隙里钻了出来,骑着一辆破旧的电瓶车,身上的雨衣倒是很新,明晃晃的黄色黄得刺眼。

    她跑了过去,从电瓶车后箱里拿出一件雨衣飞快地套上,抹了一把电瓶车后座的雨水就骑了上去,催促她爸爸快开。每次她爸爸来接她,她都觉得窘迫,似乎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

    电瓶车行驶在雨里,一辆辆轿车从身边超了过去,积水溅在了她的脚上,渗进了鞋里,她感觉袜子湿了。

    “晚上想吃什么?”她爸爸问。

    “随便。”她闷闷地说。

    “去吃肯德基吧。”

    “为什么?”她只有生日的时候才会去吃一次肯德基,今天不是她的生日。

    “拿了稿费。”

    她爸爸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写东西,似乎那才是他的工作,但他能拿到的稿费很少,他每份能挣钱的工作都干不长。她想这是她妈妈离开他的原因。

    “多少钱?”她问。

    “够我们吃一顿肯德基。”

    她本来有点想说补习课的事。上学期的补习费是两千八,这学期应该是涨了,小超市的辣条都涨价了。

    “不想去。”她说。

    “为什么?”

    “就是不想去。”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她说:“爸,写东西不赚钱,为什么一定要写。”

    她爸爸说:“这世界有人做赚钱的事,也要有人做不赚钱的事。”

    她问:“老师应不应该赚学生的钱?”

    她爸爸说:“孔子会收学生十条肉干做学费。”

    她问:“孔子会不会要学生另外交钱开小灶?”

    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绕路到菜场买了菜,那里的菜比家门口的超市要便宜一些。

    她觉得爸爸应该换个手机了。他还在用几年前买的那个老款手机,扫付款码的时候经常卡住,屏幕也早就裂得不成样。

    吃过了晚饭,她把碗洗了,然后在饭桌上写作业。这个时候她爸爸总是在屋里写东西。

    那天她比以前多做了四十五分钟的功课。她没有告诉她爸爸补习课的事,她决定不报名。她想她每天多做一节课时间的功课,就等于是上了补习课了。

    之后一天的课堂上,班主任让她和沈雅涵调换位置。沈雅涵是高个子,坐在教室后排。

    她说:“沈雅涵个子比我高,为什么要我跟她换位置?”

    班主任说:“因为她素质也比你高。”

    她说:“凭什么说她素质比我高?”

    班主任说:“沈雅涵的爸爸一年赚的钱比你爸爸五十年赚的都多,你们的素质能一样吗?”

    她看着班主任的嘴在变长,嘴角长出了森森的獠牙。
    《跳舞》

    老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跟女儿摆事实讲道理。本来这事儿该她妈管,也就是我老婆管,可人家说管不了,撂挑子了,我也只能顶了上去。事情很简单,我老婆给女儿又报了一个兴趣班,女儿炸毛了,说什么也不肯去。说服人不是我的强项,说服女儿就更不是。说到后来,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顺着惯性往下说,反正就一个意思——我是你老子,这事儿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老郑是通知我出现场,一个女孩死了。听起来我像是跑新闻现场的记者,但我出的现场是刑事现场,我是个XJ。

    现场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楼下,我到时法医正在检查死者。死者的死状惨烈,看身形和穿着是个少女。

    “怎么样?”我问法医。

    “高空坠落造成的开放性伤口。”法医说,“死亡前坠落还是死亡后坠落,现在还不能确定。”

    这是个很关键的依据——前者自杀的可能性大,后者他杀的可能性大。

    死者的母亲就在现场,人已经跟丢了魂一样,就叫她K好了。我简单向K了解了下情况。

    死者和K都不是本地人。K和女儿来本市,是为女儿参加一个唱歌比赛,住这家酒店是因为离比赛现场近。两个小时前K出门去比赛组委会办手续,女儿留在酒店房间。K接到酒店电话才知道女儿出事了,也就是事发时K不在现场。

    我问K,之前死者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绪和行为。K说没有。这时候K激动了起来,说她女儿不可能自杀,揪住我的衣服要我必须把凶手抓住。

    我和同事勘察了她们住的那个酒店房间,没有搏斗的痕迹,也没遗书之类证明死者有自杀倾向的东西。

    我看了那个楼层的酒店监控,出事前后,死者没有离开过房间,也没有人进去过。

    法医的尸检结果出来,证明死者是坠楼死亡。鉴定科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死者坠楼那扇窗户上的指纹都是死者的。

    可能我说得比较简单枯燥,不够具体和生动,也没有强烈的戏剧冲突和转折,但干我们这行必须要尊重事实。这个案子的事实就是——死者是自己从酒店的窗口跳出去的。

    我把这个事实告诉了K。

    K不能接受,质问我她女儿自杀的动机是什么。

    关于死者的自杀动机,我和老郑调查研究过。

    死者生前有一定程度的社交恐惧。死者的母亲,也就是K,有很强的控制欲。这两个结果是调查出的事实,基于这个事实,下面是我和老郑对死者自杀动机的分析:

    死者因为社交恐惧,并不想参加唱歌比赛。K因为强烈的控制欲,逼迫女儿按她的意志参加唱歌比赛。死者为了逃避登台唱歌,在K外出时选择了自杀。

    我没有把这个调查分析告诉K,这个真相对K过于残忍,很可能又会造成一桩自杀事件。

    这个案子对我和老郑已经结案,但对K并没有。她不肯接受女儿是自杀的,一直在通过各种手段不断调查这个案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停止。我想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事实真相,她是无法面对内心对女儿的负罪感。

    顺便说一句,关于我女儿抗拒去兴趣班的事,我已经不逼她了,完全尊重她自己的意愿。自从我给我老婆讲了这个案子,那段时间她经常做噩梦,直接导致了对女儿放养的结果。

    现在我女儿可高兴了。每次看见她跟头撒欢的小马驹一样,我就有点儿头疼。这女儿怕是要被我养成一个二货了,但总比她一辈子不开心要强。你说呢?
    《灯塔》

    他永远也忘不了女儿自杀后的那一幕。

    女儿躺在草地上,穿着她最喜欢的蓝色棉布裙和白色帆布鞋,水边一丛菖蒲的黄花开得正好。阳光漏过水杉,细碎地洒在她美丽的脸上,她的神情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手机放在她的身边,还亮着屏。他知道女儿是想开着定位,怕他找不到她。

    从此他的世界定格在了那一天。

    在清理女儿的遗物时,他发现女儿为那一天做了很多的准备:

    经常玩的游戏账号送给了朋友;

    女儿喜欢写作,写过好多东西,可一篇也不肯留下,手机和电脑里一片空白;

    微信、支付宝和银行卡里的钱都取了出来,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QQ签名上留下了一句话——不需怀念,活着的时候能尽量表达爱就是幸福,某些人总是要走的,就像河流回归大海。

    怎么可能不怀念,爸爸做不到啊。

    人总归是要走的,就像河流回归大海。可是女儿,你走得太早了啊。你才十七岁,正是花开的季节。

    悲伤、悔恨与自责就像黑色的潮水,他则像飘在水面上的一段朽木,任凭潮水一浪一浪不知把他冲向何处。

    如果多花些时间陪伴女儿,她就不会得抑郁症……

    如果能理解女儿的痛苦,就能替她分担一些……

    如果对女儿再多一些关心,就会发现她的反常……

    如果……如果……如果……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时间不会倒流,所有逝去的过往都不会有重来的机会,所有逝去的亲人也永远不会再见。

    他还像从前一样每天上班下班,变得很少说话,就像是具空壳,只是凭本能活着。这样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是那样,妻子终于无法忍受提出了离婚。妻子比他坚强。

    离婚后他离开了家,也离开了那座城市,背着一个背包,一站一站地徒步往东走,像是要把自己流放到世界的尽头。

    那天他终于走到了尽头.栏杆后面是乌云覆盖下的大海,铅灰色的海水起伏涌动,一只海鸥贴着海面盘旋,叫声凄厉。

    他把背包反背在怀里,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一样一样丢进海中——绒毛熊、兔耳朵的帽子、古典音乐光碟、kindle……都是女儿生前喜欢的东西,就让它们在那个世界继续陪伴女儿。

    他停留了下来,在一个偏远的小岛上守护一座灯塔,为海上的航船指引方向。

    每次他看着灯塔的光柱刺破大海上的浓雾与黑暗,都感觉女儿在远方眺望着这点光亮,就像一个微笑的天使。
    《绑架》

    这票干成可以分到三百万,他答应了一起干。他没有别的选择——餐馆因为疫情反复停业,几年下来,他已经负债几百万,一直靠以贷养贷维持,随时都会暴雷。

    老扁是他以前在道上时认识的,自从开餐馆后就很少再联系。老扁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他现在的处境的,带着拗蛋突然找上门来,说有个发财的路子,问他要不要一起干。他以前是个好手。

    他和拗蛋把人绑了,绑到郊区一栋烂尾楼里。后面的事老扁没让他们插手,只让他和拗蛋留下看人。

    人关在屋里,他和拗蛋坐在外屋一张烂沙发里,一人坐了一头。

    拗蛋和他说话。他不想说话,没搭理拗蛋,只是玩手机。

    拗蛋觉得没趣,掏出手机开始刷短视频。

    他的心思其实没在手机上。他在想关在里面的那个女孩。

    女孩和他儿子的年龄差不多,在读初中,体型瘦弱,显得身上的校服有些大。她背的那个书包又大又沉,和她的体型很不成比例。他想现在的社会,大人小孩都活得累。没钱的想要有钱,有钱的想要更有钱。大人卷就算了,连带孩子也从小跟着卷。

    那个女孩真看不出来是个亿万富翁的女儿,看起来和街上穿中学校服的女孩没有什么不同。一路上她害怕得厉害,现在正罩着头勒着嘴绑在屋里。如果不是实在没路可走,他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可即使有这样的理由,他还是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心里闷闷的有些恶心,人也感到烦躁。

    拗蛋刷短视频把音量开到了顶,播的都是些冒傻气的内容,人也跟着嘎嘎傻笑。这让他更加烦躁。

    他踢了拗蛋一脚,下巴指下拗蛋手里的手机。

    “干啥?”拗蛋问。拗蛋是一根筋,不怎么聪明。

    “声音小点儿。”

    拗蛋不理他,继续低头刷视频。

    他正要发作,屋里传来了女孩含糊不清的叫声。

    拗蛋扭头看过去,似乎发现了更有趣的事。

    他先站了起来。

    他进到屋里,把女孩嘴里的胶带撕开。

    “我要解手。”女孩说。

    他把一个装乳胶漆的空桶放在女孩身边,对女孩说:“我现在把你手解开,你要记住不能把头罩拿下来。要是看见我们的脸,我们就不能放你走。明白了吗?”

    女孩使劲点头。

    他把女孩手里的收束带剪断。

    “叔叔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女孩问。

    “很快。”

    “那是什么时候?”

    “等拿到钱。”

    “只要我家里付了钱就会放了我?”

    “是。”

    “要是我家里不付钱或是付不出呢?”

    “胡思乱想没好处。”他转身走了出去,带上了胶合板钉的门。

    他回到沙发坐下。拗蛋好奇问道:“你们刚才在里面聊啥?”

    “在公共场合手机声音外放的都是二傻子。”他说。

    “你骂我?”拗蛋严肃地看着他。他对人说他傻很敏感。

    “谁手机声音外放就骂谁。”

    “这不是公共场合。”

    “有别人在就是公共场合。”

    拗蛋的脸涨红了:“他妈的我就放声音了!你要咋样?”

    “不想咋样。”他点了一支烟,“就骂你是二傻子。”

    拗蛋炸了,扑过去掐他的脖子。他一脚蹬在拗蛋胫骨上,拗蛋扑倒在地。他一膝盖顶在拗蛋背上,反扭住拗蛋一只手臂。拗蛋使劲挣扎,脸贴在地上一脸的灰。

    “你老大都不敢跟我这样说话。”他抽了口烟,拍拍拗蛋的脸,“服不服?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尿和泥。”

    拗蛋不再挣扎了,他显然打不过他:“哥,我服了,真的。”

    他放开拗蛋,起身坐回到沙发上。

    拗蛋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也坐回到沙发上,继续玩手机。这回老实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手机开了静音。

    老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手里拎了一个沉甸甸的旅行袋。

    拗蛋从沙发里蹦了起来:“老大拿到钱了?”

    老扁没理拗蛋,把旅行袋丢到沙发上,对他说:“这是你那份。”

    他拉开旅行袋的拉链,里面露出一袋钱。他拿出一扎用拇指一捋边缘,唰唰的钞票翻动声。都是不连号的百元面额,也没有记号。

    他把钱丢回旅行袋里,拉上了拉链:“那孩子我送回去。”

    “我会处理。”老扁说,“你可以走了。”

    他拎了旅行袋离去,在楼梯口时站住想了一下,然后回转身来到老扁面前:“你要怎么处理?”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老扁回道,“我是你我就会拿上钱离开。”

    “我想知道。”他说。

    “你以前不是喜欢多事的人。”老扁看着他。

    “人会变。”

    “我要撕票。”老扁说,“这对你也有好处。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这不合规矩。”他说,“她家里付钱了。”

    “哪儿来的规矩?都他妈做贼了还讲规矩。”

    “我不同意。”他说。

    “我好像没问你的意见。”

    “我要一定要带她走哪?”

    “你要么拿着钱回去继续开餐馆,要么把钱和命都留这儿。你自己选。”

    拗蛋已经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手里的手机换成了一把刀,盯着他的眼神和手里的刀光一样冷。

    “也许会有第三种结果。”他说。

    “宰了他!”老扁吼道。

    两条身影冲向了他,手里刀光闪动。

    电视新闻里说,这起绑架案因绑匪内讧,一死两伤……

    门口守着两个警察。他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有点儿想要抽烟。

    门外来了人,在和警察说话。一会儿后一个中年男人进到病房,来到他的面前。

    “我想你应该见过我。”男人对他说。

    “你真人比镜头里要痩些。”他说。

    “你欠的钱我都替你还清了。”男人说,“你家人的生活我也会照顾。”

    “多谢。以后我会还你。”

    “出来后帮我做事吧。”

    “那时候再说。”

    “我有个问题。”男人说,“你已经拿到了钱,为什么要为救我的女儿去拼命?”
    《父亲》

    儿子要成家了。

    他全款给儿子买了房,又付了二十万的彩礼,几乎花光了半生的积蓄。他不觉得心疼,这钱他花得高兴。他半生操劳,离婚后一直不肯再找,都是为了儿子。

    离婚的事说起来早了,那时儿子才两岁,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儿子。离婚后前妻嫁了个有钱人。他一个人带着儿子过,很多人都劝他再找一个。他不是没有想过,既当爹又当妈的日子实在是辛苦,他也想要家里有个女人,但一想到要给儿子找个后妈,他就打了退堂鼓。

    这么多年他就这样一个人撑了过来。儿子也争气,考上了名牌大学,本硕连读,在大学里交了女朋友,今年研究生毕业后俩人开始筹备结婚。

    他这半辈子如果说有什么成就和意义,那就是儿子,儿子是他付出半生成就的作品。想到这一点他就感觉浑身轻快。

    那天儿子和女朋友去医院做了婚前体检,回来时挺高兴的,说没有问题,两个人都很健康。他也感到高兴,拿过儿子的体检报告来看。

    看到血型那一项时他的目光停住了——报告上写的是AB。

    怎么会是AB型?

    他是O型血,前妻是A型血。对后者他很肯定,儿子出生是剖腹产,当时前妻输的血就是A型。A型血和O型血结合,孩子的血型只会是其中的一种,不可能出现AB型血的情况。

    那一刻他想要抽烟,离婚后他已经戒了烟。

    他说:“给支烟。”

    儿子的神情有些奇怪,还是拿出烟盒递了支烟给他。

    他把烟衔进嘴里,说:“火。”

    儿子说:“爸,放反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把烟从嘴上拿下来,在手里慢慢揉碎了。

    儿子问:“怎么了爸?”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可能不是我生的。”

    他和儿子去做了亲子鉴定。他没有判断错,儿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这半辈子一直在替别人养儿子。

    他找到前妻,把鉴定报告摔在她脸上,说:“那个野种是谁的?”

    前妻很坦然,捋了捋头发说:“你既然都知道不是你的,还有什么可问的。当时是你争着要他的,我可没逼你。”

    当时他杀了前妻的心都有。

    他去见了律师。律师问他的诉求是什么。他说他被骗了半辈子的感情付出,必须要有个说法。

    律师说:“我可以帮你把买房和彩礼的钱要回来,也能向对方索赔抚养费,但你受到的精神伤害,不会有多少赔偿,我国现行的法律就是这样。”

    他咽不下这口气,还是起诉了前妻。他割舍不了二十多年和儿子的感情,虽然血缘上那不是他的儿子,没要买房和彩礼的钱,也没要抚养费,只是要求精神赔偿。判决结果和律师说的一样。

    从法院出来,前妻嘲讽地对他说:“现在我们扯平了。”

    儿子按计划结了婚,搬进了新房,不久把户口从家里迁了出来,慢慢的就很少再回家,也几乎不给他打电话。

    他听说儿子经常去他前妻家,管他前妻现在的丈夫叫爸。

    认识他的人都觉得那几年他老得很快,好像突然就老了。
    《时间盒》
    自从妈妈死后,就没有人再把他当人。
    对单位,他是完成工作任务的工具;对老婆,他是挣钱养家的工具:对朋友,自从结婚后他基本就没社交了,哪他妈还有朋友。
    没人在乎他的感受,他想哪怕是头牲口,也不该被这样对待。
    后来时间一长,他也就渐渐麻木了,不然还能怎么样。
    辞职换个工作?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儿都一样。要换他当老板,怕是对手下还要狠。
    离婚换个老婆?房子、车子、存款,还有孩子怎么分?再贷款买套房?再付一笔彩礼钱?只是想想他都觉得头皮发麻。结一次婚供一套房,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
    他已经人到中年,折腾不起了。
    人到这个年龄,就只能认命。他时常这样对自己说,但他骗不了自己。他感觉得出他在一点点失去活力,却又不到让他采取行动的程度,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他想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会就这样麻木地过下去,慢慢变成一个呆滞的老人,然后死掉。
    他在车里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感觉属于自己,而不是一个工具。
    这天下班回到小区后,他又在车里发呆。前面是一堵墙,他看着一个孩子来到墙根下,偷偷摸摸挖了一个坑,慎重地把一个盒子埋了进去,走前还小心地铺上了落叶。他想起来他也做过这种事,那时候还小,具体是多大他记不清了。
    那个盒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他努力地回想。
    好像有一幅寄给未来自己的画,此外还有些东西……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他想知道那那幅画的内容,也想知道盒子里还有些什么东西,一分钟也等不了。他发动了车子,倒了一把快速开出了小区。
    他在一个小县城出生长大,离他所在的城市远隔千里。他一夜都在开车,中间老婆来过电话,他说临时出差。老婆怒气冲冲责问他为什么不打招呼。他把电话挂了。老婆又不断打来,他没有接。他知道接听只会是无尽的争吵。他吵累了,已经不想吵了。
    天亮时他回到了老家,找到了小时候埋东西的地点——供销社后面一棵老樟树的树下。供销社早就已经拆了,老樟树还在,依然枝繁叶茂,风吹过便哗哗地响,响得寂寥,恍如昨日。他的半生出走,在这棵老树前仿佛只是一瞬。
    树下围了花台。他在花台里一下一下用力地挖掘,像是要把所有的丢失和遗忘都挖出来。几个早起的老人在花台外看着他挖,个个神情呆滞。
    他终于挖到了,土里露出了一个锡罐。他跪下用手飞快地扒土,是那样的急切。
    锡罐扒了出来,捧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他认出了这个锡罐,是爸爸装茶叶用的。这个罐子就是爸爸让他埋的,让他像爸爸那么大的时候再挖出来。爸爸早就已经不在了。
    他撬开了锡罐,掏出了一个防水密封袋。袋子里面装着几样东西,他一样样拿出来——一副蜡笔画,画上一只小船航行在蓝色的大海上,一个穿海魂衫的孩子站在船头,头顶一轮金色的太阳;一本小飞侠的连环画;一枚指南针;一枚海燕的徽章……
    他跪在地上,捧着那几样东西,哭得撕心裂肺。风吹过树冠,树哗哗地响,就像是海浪的声音。
    不久后他离了婚,净身出户。在海员证考下来后,他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当了一名海员。不管出海到哪,他总是戴着那枚海燕徽章。
    《失独》

    看着死去的儿子,她感觉她的一部分也跟着死了。

    太早了呀儿子,你走得太早了……

    在儿子死后第二个月的一个早上,她男人走出了家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从此没有了音信。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她男人喝了两碗粥,走时穿一条黑色的长裤,一双旅游鞋,上身外面套一件藏青色的旧西装,袖口有个商标,里面是一件中领的麻灰色的棉毛衫,领口有些磨破了。

    她没有试图去找。她想她男人是自己不想回来。儿子长得太像她。

    这个家就这样散了。不久她也离开了家。面对这个空荡荡的家她活不下去,她想人应该要活下去。

    老乡把她介绍给一家人做保姆。那家人一家三口,夫妻两个都在出版社上班,孩子是个男孩,跟她儿子同龄,正在读高中。男孩不喜欢她,嫌她老是看着他发呆。除了这点不好,她做事勤快,人也老实,夫妻俩对她是满意的,就把她留了下来。

    男人听说是个诗人,在家的时候总在书房呆着。

    那天她泡了杯茶送进去,放下茶杯却没有离开,有些踌躇的样子。

    “有事吗?”男人问。

    “没什么事。”她忙说,“我只是想问,到底什么是诗?”

    “这是个好问题。”男人转向她,“可是诗无法被定义,我给不了你准确的答案。”

    她看上去有些失落。

    “你为什么对诗感兴趣?”

    “没什么。”她有些慌张,“我随便问问。”

    说完她低着头匆匆走了出去。

    她想了解诗是因为儿子生前喜欢诗。她想要写诗。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她把牛奶和煎蛋端上桌。

    “你昨天的问题我想了一晚上。”男人说,“你可以把诗当作你的感受。”

    “还有呢?”她问。

    “没了。”男人说,“把你的感受写出来就行。”

    她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写诗,把埋藏在心底那些无法对人说的话都写进了诗里。她不知道她写的那些算不算诗,她只知道她必须要写出来。

    那次夫妻俩出国开研讨会,家里只剩下她和男孩。她比以前更加用心,尽力照顾好男孩。男孩基本不和她说话,从学校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她尽量不去打扰他。

    疫情爆发得很突然。夫妻俩打电话回来,问家里的情况,叮嘱她一些防疫的细节。她知道他们是不放心孩子。

    男孩没告诉她学校停了课,依旧每天出门,只是起床比以前晚。开始几天她会敲门提醒男孩起床上学,男孩并不理睬,后来她就不再敲了。

    那天男孩直到中午还没有从屋里出来,敲门一直没人应,门反锁着。她怕出事,拿钥匙打开了门。男孩病了,发高烧,头发都汗湿了,人已经意识不清。

    她打了120,对方告诉她所有车都派出去了,现在没有车。

    她必须要把男孩送去医院。

    她背着男孩跌跌撞撞出了门。男孩比她高一个头,因为喜欢打篮球,身体很结实。她背着他就像孩子在背着大人。

    从楼里出来,下台阶时她摔了一跤,额头好像磕了一下。她顾不上别的,忙看男孩有没有事。男孩没事,她又努力把他背了起来。

    从小区出来,路上一片冷清,别说出租车,连汽车都很少。她只能拦车,以她的体力没办法把男孩背到医院。

    她在路边拦车,但没车肯停。男孩在说胡话,她更急了,跑去路中间拦车。还是没车肯停,一辆一辆都是从她身边绕了过去。她想到她死去的儿子,她想要救他。

    她在路中间声嘶力竭地哭喊:“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的儿子!”像是要把失去儿子的悲恸都哭喊出来。

    终于有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把他们送到了医院。她给车主钱,车主不收,说赶紧进去。

    医院里到处是人,走廊里挤满了人,每个人都神情焦急,穿着白大褂的人来去匆匆。她挤进急诊室,每个医生都被人群围着,她又拼命挤进围着医生的人群,终于是看见了医生。

    她说:“大夫,救人!”

    医生应付不过来,正在焦躁,也不看她:“一个个来!这么多人都在等着救!”

    她给医生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医生看了她一眼,吩咐旁边的实习医生,“给她止血缝皮。”

    她的额头一直在流血,衣领都染红了。

    她说:“不是救我。”

    夫妻俩从国外赶回来时,男孩在住院。她一直守在病床边照料,头上包着纱布。男孩已经和她很亲近。

    男孩出院后认了她做干妈。她把她写的那些诗给那家的男人看,问这样写对不对。

    男人看后有些吃惊,问她:“这些都是你写的?”

    后来她出了诗集,成了当时的新闻热点。

    她现在已经是一个诗人和专职作家,网上有上百万的读者关注。

    她还是会时常想起儿子。有一次她梦见了儿子,儿子在一个很美的地方,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看着她笑得很开心。
    《初吻》

    因为拒绝接吻,男朋友要跟她分手。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给初吻就要分手,那是不是不给别的也要分手?她相信爱的存在,认为爱首先是精神上的,其次才是肉体上的。在没有确定是爱之前,她不会和任何人发生肉体关系。

    她没有尝试挽回。那段时间她闷闷不乐,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不开心的原因。

    那天她在图书馆查资料写论文,一直难以专注。边上一个男生在不停发信息,手机虽然是静音模式,但还是能听见振动的声音。她转头看了那个男生几次。那个男生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根本没注意到她的不满。

    她有些心烦想骂人,又做不到像个凶悍的女人那样,只能在心里骂自己。她忘了带耳机出来。这段时间她总是丢三落四的,包括今天的不能专心,或许也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强迫自己不去注意手机打字和消息提醒发出的振动声,可她越是不让自己去注意,她就越是注意。

    后来她是真的生气了,既气那个男生打扰到自己,也气自己不能专心。在心里矛盾挣扎了一阵后,她决定向那个男生表达她的不满。

    她想要凶一点,先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免得跟以前一样一开口就委屈巴巴的。然后她鼓起勇气转向了那个男生。

    她正要说演练过的对白,男生突然一下站了起来,猛地把手机往地上一摔,手机屏幕碎得四散飞溅。这突然的一幕和巨大的声响吓得她浑身一抖,整个图书馆的人都看了过来。

    男生大声哭喊道:“假的!都是假的!”边说边往门外快步走去。

    她看着他走了出去,上了楼梯,坐在那呆怔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她顺着楼梯往上追,很快来到了天台。她看见那个男生正站在天台边沿,只要再往前半步就会坠楼。

    她向男生喊道:“同学你千万要冷静!不要做傻事!”

    “不要过来!”男生嘶吼道。

    她不敢再往前走:“同学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没用的……”男生的神情充满了绝望与愤怒,“这个世界烂透了,让我觉得恶心!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一分钟也不想呆了。”

    “到底是什么事?”她追问道。

    “你相信爱吗?”男生问。

    “我相信。”她肯定地答道。

    “你凭什么相信?”男生恼怒道,“就因为你是个女的!又长得好看,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让着你、宠着你!世界对你是个开满鲜花的温室,对我却是个布满毒蛇猛兽的丛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根本无法理解我所经历的痛苦!”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些什么,也确实无法理解你的痛苦。”她说,“劝你继续活下去也许是我的自以为是。但我们都是人类,是共同的生命体。人类的爱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我爱人类,就像爱我自己一样,所以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你还真是会讲大道理。”男生讥讽道,“可惜我早就已经过了相信大道理的阶段。你相信是因为你还没有被这个社会毒打过。你如果像我一样,曾被这个社会无数次地毒打,再听见这些大道理你只会觉得讽刺。”

    “好了,你已经尽力证明自己是个高尚的人了。”。说着男生就要往下跳。

    “等等!”她大声喊道,“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你看见的那么坏,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爱的存在。”

    他回转身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从没有人吻过我……你愿意吻我吗?”

    她怔住了。

    把初吻给一个陌生人……

    男生看着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嘲讽地笑了,像是在嘲笑她,又像是在自嘲。

    “不必当真,一个玩笑而已。”男生说完转过了身去。他有些想哭,但他不想用泪水告别这个操蛋的世界。

    就这样吧。

    他张开双手,闭上了眼睛,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感受飞翔的感觉。他终于可以飞了。

    他身体向前倒去,但没能飞出天台,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他。他感觉到了少女柔软的身体,女孩身上淡淡的清香就像是兰花的味道。

    她把他转过身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想要躲开,可没能躲开。

    女孩拼命地吻他,吻得那样笨拙和用力。

    他看见夕阳悬在山岗上,所有的一切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

    他想他有些理解爱了。

    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首页 上一页[5] 本页[6] 尾页[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午夜咖啡馆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6-26 23:36:58  更:2022-10-31 13:05:09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