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小说文学 -> 金沙江系列,第二部《公家兽医》一坛老酒,窑藏 -> 正文阅读 |
[小说文学]金沙江系列,第二部《公家兽医》一坛老酒,窑藏[第7页] |
作者:山茅2018 |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2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李轼他们来的第二天,张济夫就把姜必成的事摆跟他们听。 原来,姜必成从畜牧兽医局离开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事干。他晓得这河滩上筛沙石的活路,但这活路一个人不好干,就拽上邻居张济夫一起来筛沙石,说弄得好,一个月也能挣三十来块钱。正好张济夫在家闲着,就一起来。这个河滩紧挨着金沙公社,离得最近的就是金江生产队,都是姜必成最熟悉的地面。 他正好认识施工单位的人,除张济夫外,又带上他的两个侄子来筛沙。他算是他们这4付架子的牵头人,跟生产队、运输船、施工单位打交道都是他出面。姜必成也觉得自己年长,情况熟一点,也义不容辞地把这差事担起来。所以,有时也规劝一下马山和蔡构思,不要太出格,以免生事。 一天,吃过早饭,杨建国跟姜氏兄弟先去河滩。姜必成叫住蔡构思,悄悄对他说: 有人看见你拔婆娘地里的萝卜,不要这样,犯不着为这点不值钱的东西坏了名声。蔡构思勾着一个脑壳没说话,姜必成以为他是明白了,也没再多说,也去河滩。 他刚走不远,蔡构思就冲着他背影对马山嘀咕:他以为老子不晓得他的名声咋样,一个作风不好的人还来教训老子。马山看张济夫和李轼都在屋,眉头一皱,阴着一张脸没说话。他心里认为姜必成表面是说蔡构思,实际是说跟他听的,晓得张济夫不会向着他,一脸的不高兴,拽着蔡构思也出门去河滩。 茅草屋里就剩下李轼和张济夫。李轼已经听出蔡构思是说姜必成,就问:“姜老师这样好的一个人,为啥还两次挨整,两次都跟生活作风不好扯在一起?” 张济夫轻轻一摆脑壳:“这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他有女人缘。在学校时,就是他们的校长为了跟他争夺女朋友整他。那时我刚上高一,年青单纯,一听作风不好,立即想到道德败坏,还想跟他划清界线,不再来往。我爸晓得后骂我,说别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那都是整人。我还不服气,说我爸思想落后,后来证明老爸说得对。他在后来的单位倒霉,倒不是为了女人,原因是他们的领导是一个官迷,报复他,但表面上仍然说是为了女人。运动中要是说某人生活作风有问题,在一般人眼中,比有政治问题还臭。” 李轼听到这里,点点脑壳说:“难怪我们刚来第一天,建国问他是不是挣闲钱,他有点不高兴。” 张济夫轻摇了一下脑壳:“唉,也不好说,姜老师如果留在学校,留在机关,后果没准更糟。你看后来学校的老师们,多数都被整得灰头土脸的,他要是还在学校,还能有好果子吃?” 他们这些学生都经历过运动初期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晓得运动就是一种麻辣烫,没理性可言。如洪水一般,人一旦卷入其中,往往就只能像鹅卵石那样,身不由己被激流冲得满世界乱滚。他们都算是抽身早,才没有跟着去打砸抢,没有跟着去跳忠字舞,没有做出违背良心的事。 所以,他们也觉得姜必成的走为上,虽然有很大的赌气成分,但也是一种可以理解的选择。 李轼说:“不过,他也太厚道。” “这就是他的问题了。有时人太厚道,对已不好,对别人也未必好。走吧,干活路去。”张济夫对姜必成更了解一些。 保管室东边两间是生产队锁上的。西边两间没门,中间房有门却没锁,他们没有值钱的东西,不担心丢东西,两个人带上中间的房门,也走向河滩。 |
谢谢文友 |
第三十五章 两顾阁楼 姜雄华身体像他名字一样:雄壮矫健。他干事风格也如此,干脆利落。他跟李轼他们不同学校,但都是一个年级的。而且姜雄华的学校没有高中部,他们那些初三的学生,就是学校的老大。 …………………… (抱歉,跳过一节) |
谢谢文友 |
谢谢文友 |
。……............ 抱歉,再跳过一节 |
谢谢文友 |
事情还真是这样。工宣队走后,这动员的大旗就由居委会扛过去。因为姜家兄弟父母双亡,他们就归居委会管了。居委会的主任马大娘就上门来,她觉得动员姜雄华下乡是义不容辞的。她的两个娃儿已经下乡,可以现身说法,心里很有把握。 马主任是熟门熟路,爬上两层很陡的楼梯后,站着直喘气,歇了一阵,才进门,四下打量着简陋的房间。姜家主妇在时,她来过,家里虽然简朴,却是清清爽爽的。如今,家里没有了主妇,乱糟糟的房间,没人收拾。四下一看,堆满东西,乱得来没法下脚,往上看,房顶没有望板,能直接看到檩条上面青灰色的房瓦,瓦上挂着晃动的扬尘,不晓得啥时会掉在脑壳上。 姜雄华看出她的心思,就说:马大娘,我忙着干活路,没功夫打扫卫生,你将就着坐吧。她只好动手抹抹凳子上的灰,坐下后就说: “大娃啊,你妈生前跟我是好朋友,连脸都没红过,可惜走得太早……唉,你看这个家乱得来不像家喽。唉,没娘的娃儿就是可怜!”马大娘眼圈已经红了,说得很真诚,话锋一转,“你们兄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姜二娃出去耍不在家,姜雄华正要出门,一看马大娘来,立即猜到来意。她已经有好多年不登门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有事而来,而且只可能是动员上山下乡的事,他要出门,不愿意多耽误,马上截断她的话,主动提起: “马大娘,谢谢你。我有事正要出门,你有啥事就直说吧。” “那就好,大娃,你是明事理的人,我也就不绕弯子喽。我们居委会还有几个学生没下乡,你带个头,咋样?” “马大娘,走没得问题。上次工宣队的人来时,我就表态了。我们家的情况,你是晓得的,我一走,二娃咋办?哪个管,我不能让他上你家吃饭去吧?” 马主任一听这话,晓得姜雄华不是开玩笑的,他要是中午走,姜二娃晚饭就得上她家吃。比吃饭问题还麻烦的是姜二娃不是一般的淘气,整天爬高下低的,要出点事,不好交待,哪个都怕沾上他。她也不愿去招惹这娃儿。想了一想后,她说: “你说的是一个问题,我回去跟街道办事处反映反映。” 说完,她就告辞。一路上想姜二娃的事没着落,姜大娃是不会下乡的。她也晓得这姜大娃的脾气,不是几句空话就能打发的。 马大娘是一个热心人,回去后到街道办事处反映,管事的人回答得言简意赅: 这种事街道肯定管不了,你可以到民政部门问一问。她又到民政局去咨询,问是否可以把姜二娃当孤儿管。人家说,有直系亲属就不算孤儿,哥哥是成人了,就该由他哥管。你们在基层工作的同志,更应该坚持原则,国家困难也很多,啥事都推给政府管,政府管得过来吗? 对方的话说得很委婉,批评的意味也很明显,弄得马主任没脾气。回去的一路上,她气鼓鼓的一肚皮牢骚,心想好人你们做,恶人让我们当。有问题不解决,光让别人下乡,换哪个来哪个都会想不通。管它的,哪个爱动员哪个去动员,反正我不去动员了。 从此,居委会的人不再动员姜雄华下乡。 |
后来,姜雄华在跟李轼他们摆龙门阵时,把这两次动员戏称为“两顾阁楼”。 张济夫说,要是二娃的事解决了,你咋办?他说,不要说二娃的事他们解决不了,就是解决了,我也不会下乡的。幺叔就说过由他来管,我照样拒绝了。 姜雄华的父亲是1968年去世的,他妈三年前就走了。姜父临走前,拽着姜必成的手说:老幺啊,大娃已经成人,他的事由他做主。你可以不管他,二娃还小,我担心他哥也管不过来,你得帮我照管一下。另外,你也老大不小了,覃老师那方要是不成,就赶紧另外成个家,免得别人闲话多。 . 姜必成在家是老幺,姜雄华的父亲是老大,相差十多岁,当年他们父亲去世时,父亲也是把他托付给大哥。如今,好像是轮回一般,大哥又把小十多岁的侄儿姜二娃托付给自己。他一边流泪,一边点脑壳。 到动员知青上山下乡时,姜必成对姜雄华说,你应该积极响应号召,早点下乡去。二娃可以由我来管,你可以完全放心,当年就是你父亲把我拉扯大的,现在轮到我来照料二娃了。 姜雄华说,下不下乡是我的事,你管二娃,我也不会去。再说,二娃不愿意到你那里去,你就不要操心了。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你自己的事都没整灵醒,还管二娃?再说你爱说教,我和二娃都不爱听。 |
谢谢文友 |
第三十六章 姜二娃 在河滩上筛沙时,姜二娃还不满15周岁。 姜二娃从小就爱打架生事,仗着姜雄华厉害,在街坊上哪个也不怕,像一个小混混一样。 那年,父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睡,姜雄华已经守了两天两夜,有点盯不住了。正好姜二娃从家里来,他对二娃说,我盯不住了,到走道的空床上眯一觉,你先看着,有事叫我。姜二娃一拍胸脯说没问题,你去吧。 姜二娃守着守着,困劲上来,趴在病床边打瞌睡,模糊中感到有啥东西在碰自己脑壳。他蓦然惊醒,原来是父亲正在用手艰难地摸他的头发。他忙问有事吗?父亲闭闭眼,表示没事。他又问需要叫我哥吗?父亲又闭闭眼,表示不用。只是用眼睛死死看着他。看着看着,父亲又昏睡过去,一看父亲睡了,他随即眼皮一合,又趴在床边睡了。 模糊中,姜二娃又感到有人碰自己肩膀,他以为是父亲,赶紧一抬脑壳,发现父亲还在昏睡,原来是姜雄华在身后拍他肩。他哥说:你觉大,走道上人来人往,睡不好,你回家去睡,明天早上醒了再来。爸这里有我陪着,没事,你放心。姜二娃回家把小闹钟定时在早上6点,等他醒来已是8点过,翻身起来,也不洗脸,就往医院跑。 姜二娃来到病房,父亲的床空了,东西还在。哥也不在,是换房间了?还是到检查室去了?他心里有一点恐慌,正不晓得咋个办时,哥和幺叔跟一个医生说着话回到病房,好像是在说办啥手续的事。他感到不妙,因为两个人的眼睛都是红肿的。他急忙问: “哥,我爸呢?” 姜雄华没有回答他,他不晓得该咋个给小兄弟说,医院的病危通知一周前就发了,他通知了姜必成却没告诉二娃。扶着他肩膀的姜必成说: “二娃,你爸走了,已送到太平间。” “我不信!你骗人!哥,你不是说没事吗?” “幺叔没骗你。爸半夜就走了。” “不行!我要去找我爸!” 说着,他像发疯一样,挣脱拽住他的姜必成,往门外就冲。姜雄华一伸胳膊抓住他,他张口就在姜雄华胳膊上狠咬了一口,血立刻涌出来。痛得姜雄华一松手,他一下就蹿得没影了。 等姜雄华和姜必成赶到停尸房,姜二娃正趴在父亲的遗体上号啕大哭。他们两个人昨夜已经把泪哭干了,这时也站在一旁默默流泪。过了很久,他们才开始劝他离开。他坚决不走,摇着脑壳,泣不成声。 姜必成说医院有制度,不能总在这里待。姜雄华伸手拉他,他嘶哑着声音,已经说不出话来,从姜必成衣兜里抽出笔,在布单上歪歪斜斜写了几个字: “我要陪我爸。” 他在心里想:我在病房没有好好陪爸,都是哥在陪,现在我要好好陪陪他。 |
谢谢文友 |
姜雄华没想到兄弟对父亲的感情这样深。父亲生病期间,二娃还是照旧贪玩,他以为二娃小,不太明白亲情。现在才明白,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父亲是没有人能取代的。 他看了一眼幺叔,还有许多后续的事需要办理,二娃又抱着父亲身体不撒手。姜必成也是一脸无奈,两个人相互望着,也没啥办法。又隔了好一阵,停尸房的工作人员也加入到劝解中,才算连劝带拽地把姜二娃拉出停尸房。 接下来的日子,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也不出门耍了,说没意思。过去是狼吞虎咽的他在家也不爱吃饭了,说想爸,没胃口。把姜雄华愁得要死,还不敢像过去那样狠着他。父亲临终把兄弟托付自己,现在咋办? “幺叔,二娃这样,咋个办呀?” “不要着急,他太小,一下受不了这个。小也好,童心重,说不定过一阵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姜必成宽慰姜雄华,其实自己心头也没底。 还真像姜必成说的那样,半年后的姜二娃,又恢复了原来那种天性,爱耍爱闹。 父亲去世第二年,他小学毕业没再上中学,说读了还得下乡,还不如不读。姜必成在县头工作,离得远,无法管他,再说姜二娃也不听他的。唯一能管住他的就是姜雄华。父亲一死,他就把这责任担起来,他晓得幺叔虽答应管,但实际上管不了。 他父亲走前也对他说,遇到大的事情找幺叔商量,平常就靠自己。在读书问题上,他也由着姜二娃去,那时的中学生没上啥文化课,整天挖防空洞。他想与其让二娃去挖防空洞,还不如跟自己干活路,在社会上锻炼锻炼没坏处。另一方面,姜雄华怕他惹事,干活路就带着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点。 姜二娃十二三岁就在工地上混,成了那种人小鬼大的人精。他年纪太小,没技术没气力,干不了别的,最多能干点普工,就是跟工地上的泥水匠打杂,拌灰浆、递灰桶、递砖等。 工地上干普工的人都是一些大娘大嫂,歇气时摆龙门阵,不是摆油盐柴米,就是摆男欢女爱,只要摆到男女那方面,都摆得很肉麻。她们也不忌讳姜二娃这个小男娃,在她们眼中,他不过就是一只毛还没长全的小鸡崽,可以当成玩具耍。当着他的面就摆哪个的槌子长哪个的槌子短,哪个的奶奶大哪个的奶奶小。他在一旁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听得似懂非懂,有的婆娘为了取乐还告他是咋个回事。 女人们摆龙门阵摆到兴头上时,还爱拿他开玩笑: “过来,小兄弟,好久没吃奶了吧,让嫂子喂你口奶吃。” 一看他脸红,旁边坐着的女人们都哈哈大笑,挑逗他的那个女人就更来劲,动手去拽他。那帮女人无非都是图个高兴,闹闹热热,过过嘴瘾,消磨时光。 他刚开始时,遇到女人跟他开玩笑还很不自在,脸红,到后来已经修炼到面不变色心不跳的境界。 |
谢谢文友 |
谢谢文友 |
工地上啥样的女人都有,还有骚一点的,高兴时还爱跟他动手动脚的。一次工间歇气时,一群婆娘摆龙门阵跟他开玩笑,其中一个年轻婆娘逗他: “小弟弟,过来摸摸嫂子这奶奶,看鼓不鼓。” “对头得很嘛!哪家的小叔子跟嫂子都不分彼此嘛。”旁边的人在起哄。 “摸摸,摸一摸。”有人怂恿。 他已在工地上学得生冷不忌,心里想你以为老子不敢嗦。一边说这是你自己情愿的啊,一边袖子一卷,就上前去摸。那个婆娘更来劲了,笑嘻嘻地说: “嫂子嫌你隔着衣服摸不安逸,来啊,小兄弟,嫂子撩起衣服,手伸进来,让你摸个够。” 他脸上一阵发热,觉得这是公然蔑视他,不把他当男人看待。立刻学着工地上那些男人的粗话:“你跟老子要嫌不安逸,老子用槌子来伺候你,就怕粗了你受不了。” 姜二娃说话还没有变声,虽然是扯着嗓门吼,却是很稚嫩的童声。惹得那些婆娘嬉笑不停。那个婆娘故意贴着他耳朵,却大声说: “嫂子的眼眼娃儿都能生出来,不怕你粗,你那铛铛槌能粗到哪里去嘛,嫂子就怕你那铛铛槌短翘翘的,够不到嫂子的眼眼底不过瘾。” 话一说完,她就亲亲热热地拍他裆,说:“亮出来嘛,让嫂子检查检查,够长不够长。” 她一边说,一边上手去扯他裤腰带,本意是逗他耍。姜二娃有点猝不及防,以为她要动真的,脸一变,退开一步大吼:“你想看,老子偏不让你看!回家看你男人那根铛铛槌!” 话一出口,逗得工地上的人哈哈大笑,把那帮婆娘笑得前仰后仆。像戏演到刚好处,带班的人喊一声:“歇气歇得差不多喽。各位,都起身干活路吧。”坐着歇气的一帮婆娘站起身,嘻嘻哈哈地抄起家伙,又散开干活路。 姜雄华有时见了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他晓得在工地这种玩笑就是过火点也是玩笑,也没法较真,更没法跟一帮婆娘较真。他只能吼一声:“二娃,离那帮婆娘远点。” 姜二娃在工地上学了不少性知识和粗话,到了河滩筛沙后,也是一开口就出粗话。他跟马山很合得来,马山有一肚皮男女房事的龙门阵,很适合他的好奇心和胃口。马山的龙门阵不仅摆得天花乱坠,经常还有一些理论支点,他对姜二娃说:所有的爱情,灯一关后,一律都可以划等号。姜二娃听得频频点脑壳,表示信服。所以,一到歇气时,他就溜到马山的坑里去,听马山摆那些荤龙门阵。 马山这人很聪明,用他的话说,啥子都可以学,聪明是天生的,不是后天可以学的。他心机深,有事从不自己出面,都是支使蔡构思出面。他对蔡构思说,你智商不高,但英勇善战,适合冲锋陷阵。 去年冬,他出主意,让蔡构思到邻近生产队下套子,套了一只狗来吃。今年姜二娃来后,马山看他年轻好动,又爱仗着姜雄华的名头惹事,就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挑事。 |
谢谢文友 |
保管室茅屋早已老旧,四面透风。在初冬还不觉得太冷,因为谷草铺得厚,人睡上去,像陷在沙发中。他们8个人的铺位一字排开,姜二娃和蔡构思晚上要起夜,睡在边上,既靠墙边又靠梯子。 冬天,晚上起来撒尿是一件麻烦事。夜里冷,得披上衣服出保管室到旁边的牛棚去撒尿。他们两个人嫌远,偷懒的办法就是出保管室的门后,冲着外面敞坝撒,他们也嫌麻烦。最麻烦的是要爬上爬下,靠一架简易的梯子,还是活动的,没有固定,上下很不便。晚上又睡得迷迷糊糊的,又没有灯,要是一脚踏空,摔得不轻,姜二娃跟蔡构思都倒霉过。 其他人都熬着,到早晨起床后一次性解决。姜二娃跟蔡构思熬不住,晚上还得起来撒尿。马山嘲笑他们: 这两个青沟子娃儿,肾功能没长全,虚得很。嘲笑完他们,又表示出宽容:不过,你们要是请教我,我可以给你们指点迷津。姜二娃晓得马山脑壳灵光,馊主意最多,就问他有啥高招? 马山就点拨姜二娃,说要因地制宜。姜二娃一头雾水,不晓得咋个“因地制宜”。马山却摆出熬资格的架势,不再往下说。 姜二娃烦了:别在老子面前耍你那套聪明学不来的把戏,你要再不说,老子还不耐烦问你了!起身就走。 马山见已达到效果,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一听,一拍脑壳,说:好主意。 保管室的土墙有二尺多厚,因年头久,都处都是裂缝,有些裂缝很宽而且穿透。姜二娃找来一根三尺多长的竹筒,中间打通,从墙内穿到墙外,晚上撒尿就对着竹筒冲,尿哗哗地冲到下面的菜地。 他很得意,当着众人面说这是自己的科技发明,还说自己是大公无私,高风亮节,让肥水流到外人田。大家一听都笑起来,没当回事。姜必成一听,哑然失笑,也没当回事,不好责怪他。 晚上,蔡构思和姜二娃出去撒尿,顺便在周围的地里偷拔几棵菜。姜二娃有了所谓的新发明后,晚上就不出门撒尿,就改成白天干这种顺手牵羊的事。姜必成晓得后,叫他不要这样干,说不值几个钱的东西,拿了反倒把名声搞坏。再说,他们也不缺菜,二凤和王荣贵隔三差五主动送菜来。 他说人家这样热心待客,我们要再不知趣,就对不起主人。但姜二娃对他的话,只听不记,照旧我行我素,他只好让姜雄华多管管他。 姜二娃人小年轻,总觉得这种事好耍,很刺激。姜雄华说,二娃,不要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这是爸说过的话。他听后,收敛了,有时马山用话激他,他又背着他哥干。 |
谢谢文友 |
第三十七章 冬夜情思 这几个人之间还有一项娱乐,打牌。 冬天雨少,但一遇点小雨,他们都得停工。不像干挑担的活路,下小雨也不碍事。这筛沙,沙一湿就糊在筛眼上,筛不动,即使是雨停了也不行,因为沙仍湿,过不了筛子。所以下雨时就只好停工,工地上的行话叫“扎雨班”。 姜二娃在工地干活路时,是最喜欢扎雨班的,因为工地上的技工们是按件计酬,一遇扎雨班没钱,像姜二娃他们干小工的,是按时计酬,扎雨班照样能拿到雨班费。但这筛沙,是个体劳动,不干就没钱,让他最不高兴的是一遇到扎雨班,他们也没地方可去,也没有其他娱乐可消遣,只能窝在保管室打牌,而他不喜欢打牌。 打牌,马山是最积极的人,他过去喜欢在城头坐茶馆打牌,牌打得不错。在这方面,生产队的王生安很佩服他,因为王生安就是一个认为自己脑壳灵光,打牌打得好的人。跟他那一帮兄弟伙打牌,可以经常赢点小钱,但自从在茶馆认识马山后,才发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跟马山打牌,用尽心机,最终都是一个“输”字,于是对马山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生安买了一包好点的烟“孝敬”马山,专门向马山请教牌技。哪晓得马山根本看不上王生安,说跟他提鞋都不够资格,因为在他那个圈圈里,比王生安牌技好的人多得很,都赢不了他。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征战数年,绝无对手。不过,接了别人的烟,话出口就客气了几分:老王,牌技可学,聪明是学不来的。气得王生安直心疼那包烟。 刚开始,马山听李轼说,杨建国三棋一牌都厉害。象棋、围棋、国际象棋这三棋中,他只会一点象棋,一牌是指的桥牌,他一点也不会不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于是,他叹了一口气,很惋惜地对杨建国说这屋里没有象棋,要不然我可以跟你切磋切磋。杨建国一听,就笑着说: “你要真有雅兴,我们不妨来下盲棋。” 他一听蒙了,脱口而出:“啥‘盲棋’?” 听杨建国解释啥是“盲棋”后,才晓得自己有点不知深浅,马上说还是等我下次带棋来后再请教。以后似乎把这事忘脑壳后去了,再不见他带棋来。 李轼又跟他说,杨建国的麻将、长牌、扑克牌也很精到。他一听又来了兴趣,但这次谦逊了一些,不说切磋了,说要讨教讨教。话里的底蕴还是表示不服。 天遂人愿,说话后的第二天,连续扎了两天的雨班。他邀请杨建国玩扑克,意思是一决高下。姜二娃不爱打牌,却爱看闹热,他和蔡构思在一旁连连催促,表示要看好戏。第一天下来,马山把把输,急得拍桌子,连连叹气手不顺。第二天,他更小心谨慎,有时连坐在旁边观战的人都看出他是一把好牌在手,而他出每一张牌,都犹豫再三,有时把牌举在手中迟迟不往下放。每一次出牌,他偷偷看对方脸色,而杨建国一脸木讷,没啥表情,反给他一种莫名的压力。旁边观战的人都一边倒,同情弱者,都替马山着急,结果他虽不是把把输,仍是鲜有胜绩。 牌打完,杨建国把双方出的第一张牌到最后一张牌,一一复原跟他看,并分析那一张牌咋个出更好些。这下他才看出来,记忆能力、计算能力、判断能力,就连赌一把的胆识,他都远不是杨建国对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天外有天,仙外有仙。当着大家面,一拱手说:本人学艺不精,甘拜下风。 从此以后,在别人面前他还常提“聪明是学不来的”这口头禅,在杨建国面前却再不提这话。 |
谢谢文友 |
姜必成从不参与打牌,他有自己的心事。 镇上卖的包谷酒,都是当地农民自己酿的,散装的,价钱便宜得很,二毛来钱一斤。他们8个人都能喝,以杨建国、姜雄华酒量最好,马山次之。但哪个都不敢多喝,因为这种酒度数很高,一喝就上头。杨建国说得有六七十度。 平时中午都不喝酒,一是没有啥下酒菜,空肚皮喝多了烧心,难受,稍一多喝,舌头也转不过弯。二是下午还得干活路,脑壳要是二麻二麻的,干活路的效率就没有了。晚饭时,大家也少喝点,一是解解乏,二是好睡觉。大家喝酒都是随性,喝多喝少自主,没人劝酒。 姜必成能喝却不咋喝酒,说那东西乱性,误事误人。他说这话,自然是想起了那个雷雨夜。 几个年青人都没啥心事,觉大,加上一天的劳累,往往是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姜必成很奇怪: “李轼,你们又不下乡,工作又没着落,也不见你们着急,难道就没有一点心事。” “我们个人没心事。” 李轼说。 “没心事?!”姜必成一脸惊愕。 “李轼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心事就是国家的心事,希望国家好,不再乱整,国家好了,我们的前途自然就好了。” 张济夫明白李轼的意思,一看姜必成不相信的样子,在一旁解释。 姜必成一听,自叹不如,他比他们有心事,常常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心事,越想心事就越睡不着。 夜深人静时,冥冥寒空中,可听见金沙江涛声由近及远,往下游而去。可听见顺河风呼啸着从下游奔上游来,从茅屋顶上刮过,把茅草吹得竖立起来,又飘向远方的山脊。他看着身旁的伙伴呼呼大睡,鼾声此起彼伏,杂乱无章,无法入睡。 他睡不着,静静地躺着,想自己的心事。他在思念覃见书。 8年前,也是初冬天气,下着小雨,阴冷阴冷的,他的心情也很黯淡。他到车站为她送行,她的随身行李不多,只有一口小箱子,其他的行李已经托运。他前几天刚结束四清工作组的工作回到局里,晓得她当日回杭州,就急忙从县里赶回来。他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可是一见面后,却发现没啥可说,想说的其实都是从前说过的。开车时间还有半个钟头,他陪着她从站台东头走到西头,又从西头走到东头。他小声地问: “组织关系都办完了?” “办完了。”她缓缓地回答。 两个人默默向站台西头走去。站台是裸露的,没有遮阳挡雨的棚顶,因下雨,送行的人不多,旅客直接上了车,送行的人隔着候车室的窗户在挥手,少数有雨具的送行人还伫立在站台上。 她穿着薄呢的浅绿色大衣,似乎感到寒意,把衣领竖起来,忧郁的眼光漠视前方,想着心事。他一手提着那小箱子,一手撑着伞,为她挡住那些在微风中斜飞的雨丝。他也在想心事,这一分别,何日再见?说出的话,却跟心事一点不沾边。 “杭州那方的单位都落实好了?” “都好了。” “有人接站吗?” “有。” 他们又从西头转身,往东头走。她扭头看着一脸沉默的他,心想在学校时,他们天天在一起,从没有到想过会有分开那一天。他到金县后,他们星期天也在一起,从没有想到过会有远离那一天。这一天却终于来了,今后恐怕就……想到此,很感慨地说: “必成,以后我们离得远,见面就不容易了。” “不难,有时间我就去看你。”他笑着回答,其实心里也明白不容易了。国家规定的假中,没有探望女朋友这一条。要是在过去,学校还有寒暑假,除去政治学习的时间,还是有自己可以利用的时间。而今后要请事假,那是需要有过硬的理由的,还不能超过三天。 |
谢谢文友 |
火车鸣笛了,火车头喷着白雾般的蒸汽,他抬手看看腕上的表,还有5分钟,喇叭里在催促没上车的旅客赶快上车。她缓缓地说: “我上车了。” “嗯。” 他想帮忙把箱子送上去,列车员拦住他,坚决不让上,说时间不够了。她自己拎着小箱子上去,很快消失在车厢口。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都是多余的话,原来一肚皮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笨,一边忙挨着车窗,一个一个地找。这时她的头在前方车窗伸出,向他招手: “必成,我在这里!” 车启动了,他丢下伞,追上去,紧握着她的手,随着车快步走。她急促地说:“我在杭州等你,希望你能早点来。” 列车加速,她怕他出危险,抽回自己的手。他追了几步,大声喊道:“记着跟我来信!” 声音随着微风伴着细雨飘散了,那个伸出窗外的脸庞也消失了,最后连车尾也消失了。他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那把丢在站台上的雨伞还在等他,他抓起它,默默走出车站。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他至今还清楚记得那明眸中的忧郁。 他在谷草铺上翻来覆去,在心里问:8年未见,你还好吗?6年音信杳无,你究竟遇到啥?他想起宋人的词:“我住长江头,君在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他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黑咕隆咚的草屋下,没人能看见自己流泪,他没出声,任泪水长流。见书,你在想我吗?我们虽然远隔千山万水,但我们共饮一江水,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爱情都缘系这一江水。 他有时在想,自己的决定是否就对头?6年前,她不让自己去见她,想必是有她的考虑,有她的难言之隐。自己尊重她的意愿,答应不去,应是对的,但这样多年过去,事情难道还一成不变?他想遇到再恼火的事也应该过去了吧,既然这样,她是不是在盼望着自己去。为啥自己不能主动去呢? 想到这里,他想正好现在没事干,明天就买票去杭州探个究竟。转念一想,不对啊,真要见到她,问起情况,自己咋个说呀。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啊!还有何脸面去拖累她。 再说,她是一个聪慧的人,跟自己无话不说,真需要自己去,她不会不说的。如果自己不遵守承诺,冒冒失失,不打招呼就去,可能会带来更不好的结果。而这种结果是他不敢面对的。不就是等吗?自己能等下去。 这样一想,他心里好受一些,睡意也上来了,快天明时,也加入到鼾声大合奏中。 |
谢谢文友 |
谢谢文友 |
第三十八章 茅屋闲聊 晚上,并不是只有姜必成一个人睡不着。 有时晚上,喝了点酒的人兴奋起来,都有了说话的冲动。姜二娃和蔡构思话最多,大声武气地扯靶子、吹牛皮,反而搞得大家都睡不着。毕竟他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娃儿,又顾忌到姜必成、姜雄华的面子,大家也不好多说啥。只要姜二娃兴趣来了,他就要缠着别人摆龙门阵,尤其爱催马山摆。他晓得马山的龙门阵稀奇古怪,而且只吃荤不吃素。 一到这种时候,马山喜欢熬一下资格,偏不摆。姜二娃越催他,他越不摆。姜二娃也不是等闲之辈,一看文的不行,就来武的,挥舞着那根排尿竹竿去捅马山,闹得脚下谷草铺乱摇乱晃。 马山没地方躲,又碍着姜雄华的面子不好发火,只好说: “你先把那骚臭骚臭的竹竿拿开,老子摆还不成吗?” 姜二娃这才收回竹竿,很得意地说:“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早跟老子痛快点不就没事了。” 马山说,老子懒球理你。又熬了一会时间,才一清嗓子后开口: 今天跟各位摆一个与爱情有关的龙门阵。话说当年,一头母牛,嫌自己的老公缺乏战斗力,不过瘾。就说,亲爱的,你的东西又细又短,我们的性生活很不和谐。为了彼此的幸福,离婚吧。公牛虽不情愿,也没办法,签字同意了。母牛很高兴,自由了,就离开家,到外面去寻找真爱。外面的世界果然很精彩,她晃荡了几天,来到森林边,看到一头公象,很高兴,两个就谈上恋爱。 马山摆到这里,就停下来,说诸位听官,能猜到是啥结果吗? 没人说话,晓得他的龙门阵都是些古怪稀奇的,常有常人所不能想到的,懒得费脑筋。姜二娃不耐烦: “你的龙门阵,跟老子只有你晓得是啥结果,你爱摆成啥结果就摆成啥结果。别绕弯弯,跟老子你就往下摆嘛。” 蔡构思在一旁附和:“马山,你跟老子就快点摆嘛!” |
马山一看,龙门阵和提问已经达到预期效果,勾起听众兴趣,至少是姜二娃和蔡构思这两个小子已经进入“马氏轨迹”,在等他的下文,就又往下摆: 试婚以后,母牛非常满意,虽然有点不适,但很充实。两个正式结婚,没过多久,母牛发现新老公性欲比自己还强,一不如意,就采取粗暴手段。母牛心想,这是家庭性暴力,不干了,决定再次离家出走。回到家乡后,她找到前夫,说我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但心中还是有你的,让我们重新开始吧。前夫上前一看,吓了一大跳,说你现在牛Ⅹ太大。我高攀不起…… 龙门阵摆到这里,姜二娃和蔡构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在谷草铺上乱滚,整个阁楼都随之晃动。躺在旁边的姜雄华踹了他兄弟一脚,说: “跟老子有啥子好笑的,笑得这样痴。” 姜二娃停住笑,很感兴趣地问:“后来呢?马山。” 蔡构思也跟了一句:“后来呢?” 马山有这个本事,别人再笑得厉害,他可以一点不笑,一脸的严肃。这时一本正经地说:“这次就轮到公牛离家出走,去追求真爱。” 姜二娃和蔡构思又嘻嘻哈哈笑起来,下面的谷草铺再一次晃动起来。 张济夫说:“马山,你这小子的脑壳,想象力真够丰富,怪不得一肚皮的烂下水。” 旁边的姜必成却不以为然,心想,这马山一点科学常识都不懂,编故事也不靠谱。我得跟他科普一下,就说: “马山,你没知识。我跟你说,不同的物种是不能交配的。这是最起码的科学常识。” “哪个科学常识说的?骡子不就是马和驴杂交出来的。你咋个就敢肯定你那科学发展以后,牛和象就不能交配?” 黑暗中,哪个也看不见马山的脸,但从他严肃、认真的反问和超前思维的语调中,可以想象到那是一张一丝不苟、同样充满科学精神的脸。他这一句话把姜必成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这次是所有躺在谷草铺上的人,除了姜必成都笑起来。集体力量大,晃得谷草铺下的竹竿吱吱响,像地震来临。 姜必成没有笑,心头却是苦涩,他想起刚进大学没多久,赶上大跃进中的放卫星浪潮,高年级的同学在老师带领下搞杂交,把公牛的精液跟母猪、母羊搞人工授精。想做到像宣传说的那样养猪大如“山”,结果自然是一事无成,且成了历史笑柄。 谷草铺停止了大晃动,等众人笑完后,张济夫慢悠悠地说: “姜老师,你咋个还跟马山一般见识,他一肚皮的糟粕,像领袖说的那样是‘毒草’。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跟他摆一个精华版的爱情龙门阵,让他开开眼,长点见识。” “要得。”姜必成很痛快地回答。 |
谢谢文友 |
谢谢文友 |
抱歉,跳过一节 |
姜二娃又往下继续摆: 王小姐一下慌了神,这是原来没有遇到过的新课题,咋个弄也弄不出来。晓得姜还是老的辣,赶紧跟她妈说,求她妈想办法。财主婆娘一听,晓得事态严重,心想这事要让婆家人晓得,咋个得了哇,还不得把祖宗八辈的脸皮臊尽。她也顾不得埋怨女儿,赶紧到乡下找了一个郎中,她不敢在城头找,怕这事泄露出去。 事先跟郎中说,家里有一头母牛,性子暴躁,有东西卡在里面,怕它伤人。你就隔着墙板治,治疗费多给。郎中一听钱多,把胸脯一拍,说啥子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到现场,郎中一看,墙板上有一个洞,手进得去,就说放心吧。他工作了一阵,觉得有点奇怪,就自言自语地说:怪事,我摸了一辈子的牛屁眼,咋个今天这头牛不一样,形状不对,味道也不对。墙板那面的小姐一听,就笑出声,忍不住一放屁,半截萝卜就蹦在郎中脸上。 姜二娃讲到这里,嬉皮笑脸地问:“你们有哪个能猜到这郎中是啥子医生吗?” 蔡构思哈哈大笑起来说:“姜二娃,这还有啥子猜头嘛,明摆着不就是一个兽医嘛。” 蔡构思的话一说出口,一看大家都没笑,立即醒悟过来:这是姜二娃拿姜必成开玩笑。他立刻收住了笑声,迅速钻出被窝,摸下楼梯去撒尿。 黑暗中的茅屋顿时陷入一阵寂静,姜二娃装得很吃惊的声音又响起来: “欸!你们咋个都不笑啊?” 大家晓得姜二娃又拿他幺叔开玩笑,心里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姜二娃也太没大没小,公然当面奚落他幺叔。而这次玩笑有点过火,担心姜必成面子上下不来,另一方面大家也不好说姜二娃,他毕竟是一个小娃儿。 没人说话,突然静下来茅草房,能听见夜风经过时,茅草房周围那竹叶簌簌作响,还有那远处金沙江闷雷似的涛声。趁着这寂静和夜色,方便完的蔡构思又摸索着爬上来,钻进被窝,不说话了,想看姜二娃的咋个收场。 姜雄华这次是使劲踹了姜二娃一脚,谷草铺剧烈地摇晃起来,狠声说道: “二娃,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跟幺叔乱开玩笑,你再没大没小,我收拾你。” “雄华,二娃就一个小娃儿。摆点龙门阵嘛,我都不跟他计较,你跟他计较啥子嘛。”姜必成在心里苦笑一下,倒也没有真生气。 他晓得这个侄儿眼里就没他,从小跟他开玩笑开惯了。所以,倒转来劝姜雄华。 |
谢谢文友 |
张济夫晓得这龙门阵的版权归马山,姜二娃那个脑壳想不出来。但马山不会当着姜必成的面摆这个龙门阵,他晓得姜二娃爱跟他幺叔开玩笑,就先摆跟姜二娃听,让姜二娃再去摆。他想既然姜必成都不介意,旁人也不好说啥。等姜必成说完,就插了一句: “对头,龙门阵嘛,就是摆着耍的。当不得真。” 李轼走过不少工地,晓得工地上的人,摆龙门阵都是这样露骨,大都没有啥子恶意,无非就是博听众一笑。即便是马山对老姜的那点不敬,也说不上有多大恶意。想到此,就说: “不早了,都睡吧,明天还得干活路。” 李轼话还没说完,靠南墙的马山鼾声已经响起来。睡他旁边的建国晓得他是装的,就开他玩笑: “马山是高人,心如止水。众人皆醒他独睡。” 鼾声继续响着,没有停下来。 |
第三十九章 对话 白天筛沙歇气时,他们也打牌。正好旁边有一快比较平整的大石头,被当成牌桌,四面各搬来一块鹅卵石当凳子。 一天歇气时,几个人又摆开牌局。马山脸上又露出鄙夷的神态,对蔡构思说: “你打牌太狗屎,我不找你。你还跟着姜二娃去抓叫鸡子吧。” 他抢先邀请张济夫搭档。他晓得张济夫也精于计算,他想通过跟张济夫搭档,来对抗杨建国。因为他明白打对家,只靠一个人的能力,水平再高也无济于事,须得两个人默契才有胜算。剩下杨建国跟姜雄华搭档,而姜雄华的牌技很一般,马山觉得有胜算的可能。 围着大石头,四个人各坐一方,马山很麻利地洗牌、分牌,展现出熟练的基本功。牌一到手上,牌局随即开始。 蔡构思一看马山不找他,觉得在旁边看也没意思,就跟姜二娃去抓叫鸡子。他们已经好些天没有抓到过了,姜必成跟他们说,天冷叫鸡子就绝迹了,别枉费气力。只是他们还不死心,还在卵石缝间、草丛中东翻西找的。 姜必成跟李轼都不爱打牌,偶尔作为替补,如果人数够,他们都不参与。两个人披上衣服后,就摆起龙门阵。姜必成晓得张济夫、姜雄华、马山、蔡构思都没有下乡。李轼和杨建国来后,他晓得李轼也没有下乡,感到很奇怪。 两个人坐在卵石堆上,姜必成递了一根烟给李轼。江风强劲,李轼打燃打火机,用手挡着风给他点上,然后再给自己点上。两个人抽上烟后,姜必成看着开始鏖战的4个人,问: “我看你跟建国耍得好,兴趣却完全不一样。” “我们性情不同。” “是啊,我奇怪的就是你们性情不同,完全是两类人,咋关系还这样好。” “我们有一点是一样的,都喜欢金沙江。” “喜欢金沙江?啥意思?”姜必成一脸惊愕。 “我们都崇尚金沙江,自由自在,不受束缚。”李轼眼中透出锐利,目光落在前方的江面上。 “哦,是这个意思。”姜必成恍然大悟。 李轼冷峻的目光落在江上。他很崇拜金沙江。在他眼中,金沙江就是父亲河,在崇山峻岭中生成,在艰难险阻中奔腾,却依旧保持着雄浑宽厚的品格。在他眼中,金沙江永远是一条野性、自由、不羁的河流。 在中国的河流中,没有哪条大江像它那样,落差起伏巨大,从海拔最高的青藏高原直泻进四川盆地。没有哪条大江像它那样,气象变化万千,从冰雪覆盖渺无人迹的荒原,瞬间奔流到熙熙攘攘的闹市。没有哪条大江像它那样,气势如此磅礴,生生劈开横断山脉,穿越千山万壑,向东而去。 它像一个跋涉者,没有按照别人安排的路前行,而是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行,不达目的不停步。可惜现实中的人要做到这点,实在不易。人生由别人跟你规划好,道路由别人替你选好,你只需要遵循就行。 这是最让李轼反感的事。 |
谢谢文友 |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2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
午夜咖啡馆 |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