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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金沙江系列,第二部《公家兽医》一坛老酒,窑藏[第16页] |
作者:山茅2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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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墓地更显得阴森森的。 面对墓地,他有些神情恍惚。 她曾经历数杭州的美景,问他喜欢到哪些景点?他回答这些景点都喜欢,但有一个地方更愿意早看到。 “哪个地方?” “岳武穆墓。” “啊!为啥?” “我从小就晓得岳母刺字‘精忠报国’的故事。让少年的我壮怀激烈,年长后才晓得岳飞墓前那副对联,令人千古神伤。”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她脱口而出,“是这副对联吧,我晓得。中学时去过好几次。到时我陪你去!” …… 如今,他没能先到心仪的岳飞墓,却先到了心爱人的墓前。 墓地被高大的乔木簇拥着,宽阔的叶子还是去年的陈绿,增添了墓园森严。一块一块的墓碑无声地矗立着,碑上的漆字泛着冷森森的光,更显得墓园的凝重。灵魂们互不相识,他们之间离得那样近,却又像远隔千山万水。他们之间没有问候,没有探视,各自孤独地躺在那里,一直在风雨中等着、盼着,等待亲人的探视,盼望亲人的问候。墓地是一些生命终结的地方,却又是另一些生命勃勃生长的地方,墓区间的小径上是一排一排整齐肃穆的塔柏,缀着不起眼的新芽,在逝者身旁展示生命的力量。野草的生命更强悍。他们是人类铲除的对象,却照样从石阶隙、石板缝、石径边、墓石角中长出来,蔓延着,遮掩小径。 怀着对逝者的尊重,他在墓间小径上轻轻挪动脚步。草叶上的露水浸湿了祭扫者的裤脚。野草们还开着无名的小花,展示着生命的灿烂,展示生命的延续。有了它们的庇护,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在丛中窜来窜去,锐声尖叫着,一声一声地刺破寂静,似乎在炫耀它们的生命比人更顽强,更经得起外界的摧残。他想这些昆虫一到冬天,就死亡掉,却以另一种生命形态存活着,一到春天又重新活跃起来。人却不能这样。 昨天在覃家,他一听到这个噩耗,一阵发蒙后眼泪立即下来,却不敢哭出声来,怕二老伤心。谢绝了他们的挽留,坚持要回招待所。看他神情恍惚,走路摇晃,两位老人很担心,让她的兄弟送他回到招待所。他似乎像有目的又像无目的,又径直走到西湖边,站在湖边看着湖光山色,却又像什么都没看见,空洞的眼睛里只有发呆神情。她兄弟怕他想不开,紧跟在他身边。一直到夜幕降临,眼前景物一片模糊,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才转身向招待所方向走去。她兄弟总算松了一口气,陪他到了招待所后才自己回家。 那时,普通人投宿的旅馆很少有标准间,4个人一间就算不错的,他怕影响别人,用铺盖蒙着脑壳哭了大半夜。早上起来,另外3个同住一室的旅客诧异地看着他一双红肿的眼睛,询问他需要帮助吗?他摇摇脑壳。人有伤,药能治,心有伤,何能之? 站在她的墓前,看着灰白的碑上“爱女 覃见书之墓”那几个黑字,他仿佛才真相信他心爱的人是真走了。他号啕大哭。在这背负青山,面朝西湖,天高地阔,肃穆寂静的地方,他又痛快淋漓地哭着。好似要用泪水把十多年的思念、痛苦、憋屈都冲洗干净。 她生前喜欢泰戈尔的《世界最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 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 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 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 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 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 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 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 彼此相爱 却不能够在一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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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泰戈尔说得太好了,生与死不是距离,爱情不会因死亡而褪色。爱神会战胜死神,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生与死都没有阻断他们的爱情,就算化蝶也要比翼在一起。 他也有赞同她的观点,真爱无敌。更不用说他们是那样年轻,充满青春活力,死亡离他们是那样、那样的遥远。 他们从没有考虑过生老病死的问题,更想象不到死亡是啥子样子。他们都相信诗人说的:世上最远的距离,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他曾多次为她抄写这首诗,今天他又带来一份抄写得工工整整的诗笺,仔细放在幕前。 这时的他,想法却已经变了,感到诗人诗意的倾诉只存在于诗境中,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人在,一切可能皆在,人去,任何可能皆去。真正感觉到对爱情来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生与死。人死了,爱情就终结了。生者不能随死者去,自己也不能化蝶相随,诗人的浪漫情怀只能在诗里存在。 站在她墓面前,如此之近,他觉得自己能感觉到她。他有一肚皮的话要说,他要把十多年来对她的爱、生活中的大悲大喜、乃至细小点滴统统告诉她,他希望她能听见,却又在心底问自己:她还能听见吗?还能感觉到我吗? 生与死,已是他们之间最大的距离,说一切话都晚了,说一切话都没用了。他和她就隔着墓石,这个距离虽仅是一步之遥,却是永远无法缩短的距离。想到此,他毫无顾忌地哭着。 冷寂的墓园没有一个人,周围都是黑森森的墓和翠森森的树,许多小径被草遮掩,偶有不知名的鸟,鸣叫着,从上空飞速划过。 此时,只有她能看见自己。她的父母没有来,说不愿到这伤心地,只让她的兄弟带路来。她的兄弟当了9年知青,已是三十出头的人,刚从农村返城,还没有安排工作,也是满腹心事,此时坐在稍远的地方想自己的心事,背向他,没打扰他。 他哭够了,蹲下身子,把四周的杂草拔掉。脱下里面的白衬衣,那是他专门穿来让她看的,如今用不着了,就用它把碑擦拭干净,让那黑漆字重新焕发光泽。 他在墓地呆坐了两个多小时,仰头看苍穹,白云在蓝天上随意行走,离得那么远,离得那么高,根本不在意人世间的一切。俯首四周的土地,坚实沉默,裸露胸怀,承载着生命的所有形态,不管是鲜活的还是枯萎的。 他似乎已经把人、碑、树、草、径都融入心中。终于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他和她兄弟回到覃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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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覃家,他默默打量着房间和家具,客厅宽大,深褐色的窗帘挂在两旁,老式的木椅子和茶几。这是自己亲爱的人生活过的家,这是他千百万次渴望来的家。 他几次欲言又止。他很想晓得她得的是啥病,啥时走的,走前是啥状况,提没提到过他。但看到她父母白发苍苍及那种沉默的神色,他明白他们的痛苦远胜过自己。天下没有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残酷的事,老年丧女,情何以堪?再要他们回忆和叙说当年那每一幕都是残酷的、自私的。 他对她的父母说,自己准备回去,事情已经晓得,墓地也去过,就不打算再呆下去。如果今后有机会再来看二老。 覃父点点脑壳,没挽留他,说行前有一件东西给他。 覃父打开一个屋门,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她生前的卧室,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兼梳妆台、一把椅子、一个书架。一切东西都是陌生的,他从未来过,从窗户投进的光柱中,可以看到灰尘升腾,已经是很久没人住了。 很快熟悉的东西映入他眼里,墙上有一幅她的大照片:漂亮、清纯、文静。含笑的目光永远注视着进门的每一个人,这张脸和眼神他已十多年不见,而这张照片他却熟悉万分。因为她曾经送给他一张,是她20岁生日时照的。他一直夹在相册里,除了那年王二凤看过,没有给第二个人看过。 凝视照片,眼睛湿润起来,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覃父把放在书桌上的一个浅绿色笔记本,拿起来,递给他。笔记本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 这个笔记本,他也见过,浅绿色是她喜爱的颜色,她原来就爱穿浅绿色的裙子和衬衫。她曾经说过,绿色是生命的象征,不论是园林里的花木还是山野的花木,都是先有了绿色,才有鲜艳的红色、紫色、黄色。而她的生命,还没等到开花,还没有等到红色的绮丽,在绿色时就凋谢。 覃父缓慢地说: “见书生前叮嘱过,一定要把这个早点转交给你。无奈的是,没等交给你,在抄家中也被抄走。前一阵落实政策,归还东西时,我们发现了它,就通知你来。很对不住你。” “伯父,这咋能怪你们呢,运动中有多少悲剧发生啊!” “你能理解就好。你慢慢看吧,你想要了解的,上面可能都有。” 覃父说完,转身出去,轻轻带上屋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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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日记 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迫不急待地翻开笔记本,掉出来 。信只有几句话:必成,我爱你。没人能拦住我,可惜死神拽住了我。我短短一生中,能遇上你,就没有啥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今生不能与你相守。必成,我先走了。忘掉我,早点成个家吧。 他又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泪水像放开了水闸,喷涌而出。信纸因浸渍而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已经没有过去的娟秀,落款是当年6月,他明白这是她给他的最后 ,却没有发出。时隔十多年才到手中,命运之神的手,就是这样喜欢拨弄人世。 他想到她就是坐在自己现在坐的这张凳子上,靠在这书桌上,痛苦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或者是倚靠在身后的床上写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地滴在纸上……他心碎了。 泪水干了,泪痕还在脸上。他翻到最后一篇日记,就两行,歪歪斜斜的字:我才24岁,为啥偏偏是我得这个病?我不想死,我不甘心。必成,我累了,已经没有气力再写下去。 他仿佛看到她那时的模样,看到她那时的悲哀。疾病把她折磨得形销骨立,躺在床上,手捏着笔,颤抖着,艰难地、一笔一画地写。甚至每写完一个字都得停下来喘口气,才能接着写下一个字。她肯定极想见到自己,却又不愿意让自己见到她生命中最差的状态。 是啊,为啥不是别人,却偏偏是她?哪怕是三年五年后得这病也好啊!他们要是生活在一起了,他可以照顾她,可以分担她的痛苦,可以轻轻地为她合上双眼,可以……为啥她不愿意这样?他也想不明白。 他合上日记本,这个浅绿色的日记本他很熟悉。 他有好几次到她宿舍时,都看见她正在写日记。他内心非常想看看她在写啥子,是不是在写自己,是在咋个写自己。但表面装得一付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因为他明白那是少女的心事,她们视为珍宝,是不能擅撞的禁地。 一次,看见他眼光落在日记本。她没有立刻把它塞进抽屉,只是轻轻把日记本合上,迎着他的目光说:这个日记本,我将作为礼物送给你,在我们的新婚之夜。说完满脸绯红。 他轻轻回以一笑,替她把日记本塞进抽屉。她调皮地一笑:你晓得我今天记的是啥?他还是轻轻一笑,表示不晓得。她说:我记的是我们上午在农场的事。他一听,开心地笑起来。 农场规模比较大,连绵几个山头,除有奶牛场外,还有很大的果园。漫山遍野都是柑子树,正是开花季节,柑子花花形不大,却开得密密麻麻。尤其是那香味太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芳香,浓烈的程度,让人透不过气。好像多饮了烈性白酒,马上要醉倒一样。学校组织团员和青年学生到农场参加劳动,他们两个人带队。 他关心她:你是学园艺的,去参加剪枝吧,轻松一点,适合你。她却执意拿起锄头,跟他一道参加铲除灌木条。刚开始不久,就听她“哎哟”一声,原来是把手弄破了。他忙丢下锄头,不顾周围学生们的嬉笑,用嘴把伤口吮干净,又掏出手绢为她包扎好,最后陪她去农场医务室。 整个过程,她一直羞红着脸,她不好意思看他眼睛,离得那样近。她能清楚看到他白衬衣领处脖子上隐约的、淡青色的血管。她心里充满甜蜜,他能如此细心地照顾自己。 如今,日记本真到了自己手中,却是作为她的遗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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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翻开日记本。 日记没有记别的,只记了她两三年间的情感经历,或说只记了她认识他的经过,直到那最后一篇的那两行字。 他信手翻到一页:学校还有另一个男人在追求我。他的外在条件,哪方面都比他强。衣着笔挺,修长帅气,温文尔雅,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尤其是对女性在细微处的关怀备至令人感动。但总让人感到那绅士模样下面,有一种自视高人一等的傲气。听同事说他是对漂亮女人才这样,在领导面前也是和眉善目,在下属面前则是疾言厉色。他不像他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我依赖他,选择他。拒绝了他。 字迹娟秀、流畅,看得出她当时心情的明朗和愉快,除了那些蓝色的钢笔字,纸面洁白干净,像蓝天白云一般。当时她心中肯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这一定是她在学校的宿舍里写下的,那时他们心目中都是晴朗的天。 他明白,日记中的“他”,一个是指自己,一个是指钱升前。他记得他们摆龙门阵时,她说过,他的心像大海那样深不可测,有颜色,能见度太低,她不敢在上面航行。而他像清澈的溪水,浅显易见,能一眼看到底,她愿意像一只小木船顺流飘荡。 正是她对自己的这分信赖,才使他当初宁愿倒霉,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钱升前开出的条件。 第一篇日记: 我没有想到爱情女神把我引到他身边。他是一个执着自己念头的人,又尊重别人选择的人。他乐于助人,也善解人意,不让你感到难堪。他每天都穿着洁白的衬衣,这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感到亲切。我希望能和他到白头。 泪水又一次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看不下去,合上了笔记本。她的愿望落空了,他的愿望也落空了。他们刚刚才走在一起,就无奈地分开,等待着再相聚的日子。 又一篇日记: 这是宋人李之仪的《卜算子》,此刻最能代表我的心情。 我住长江头,君在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笔迹清秀流畅,从落款时间看,疾病还没有缠上她。她在盼自己,她在等自己。当他真来到她家时,她却已不在。他坐在椅子上,想着他们过去交往中的每一件事:她曾在信中写了这首词,表达她的思念之情。他回信打趣她:杭州不在长江边上,我们咋会共饮一江水呢?她说:京杭大运河早把长江的水输送到杭州…… 她送他照片时就说,希望这美丽的形象永远留存你心中,希望这双眼睛永远看着你…… 天色暗下来了,他没有开灯,默默地坐着,他能感受到背后那双眼睛正看着自己,像过去一样。虽然到得太迟,他也舍不得离开这个房间,他明白一旦跨出这个屋门,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呯、呯、呯”声响起,有人敲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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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门一看,是她兄弟,说父亲在厅里等他,有话要说。 他来到厅里,她的父母都在,覃父示意坐他旁边椅子上,说有几句话还得告诉他。从她父亲口中,他才晓得她回到家乡后的一些情况,而在给他的信中,她一句也没有提到。 她回到杭州后,跟他的分离,让她很郁闷,为了他的事,跟父母意见相左,弄得很不愉快。 一年后,查出患病,她的病确诊为恶性肿瘤,发展很快,人急遽地消瘦。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人对着镜子,她叹气,感到美丽不在,青春不在。 她父母看得心痛,准备将镜子收起来,不等他们收起镜子,她已经不再照镜子。过去写日记写得多,后来写得少了,常常捧着那个日记本发呆。 她父亲说,我们明白她是在想你,在牵挂你。说实话,当初我们是不支持你们继续交往的,毕竟隔得太远,要调到一起,也绝非易事。请原谅我们作父母的私心。病情已回天乏术,只是等时间而已,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晓得她内心强烈地想见你最后一面。 听到这里,一直默不作声的他问道: “既然如此,那伯父你们为啥不联系我,我肯定会放下一切,立刻赶过来。” 覃母眼泪下来了,她的头发比老伴还白得厉害,十多年前,她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在自己怀里离去,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实在不愿意再回想那一刻,缓慢起身,扶着墙回自己屋里。 覃父这时想的跟老伴一样,那一天,他握着女儿的手,盯着女儿的眼睛,那失去光泽的双眼,一会闭上,一会艰难地睁开……最后终于闭上不再睁开。他的心在那一刻就碎了…… 他稍停一下,又缓慢地说: “你应该晓得见书的脾气。当我们提出这个建议时,她断然拒绝。我们明白她是不愿意你见到她病中那个模样。看到她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作父母的实在不好违背她的意愿。” 他点点脑壳。 他能想到她的心情,他们曾去看望一个身患不治之症的老师,化疗之后的她,简直认不出来了。离开那老师家后,她就说我要是碰到这种绝症,我就不接受化疗,漂漂亮亮地走。当时他还说,干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世间上的事真是难说得很,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似的,老天爷真让她走到这条路上,而且不是漂漂亮亮地走。 当年他说要等到40岁,就是想到古人的一句话:四十而不惑。他想到了那个岁数,世间上的事都应该能看明白了,不会再有困惑。如今快到40岁,他觉得自己已经把世间的事看得有点明白了:不违心,做自己愿意做的事,过自己愿意过的日子。 第二天,他离开了这个美丽的城市,这个曾经住着他所爱之人的城市。 |
@何方郎中 2022-03-23 20:44:34 拜会山茅老师,一段时间不见,又出新作大部头了,初读一部分,感觉还是熟悉的味道。非常亲切。您这一代老作家老文化人,都是靠人生的经验以及深厚的文字功底,厚积薄发,耐得住寂寞,精心构思,撷英咀华,用最纯正的文字抒发情怀,刻画人物。坦率地说,这在网文大量粗制滥造的时代,显得尤为可贵,是我等多数后辈望尘莫及的。许多人,汲汲于名利,急功近利,这些事见的太多了。我也常常反思。向您致以真诚的问候和祝福! ----------------------------- 郎中先生,客气了。留言于你是过谦,于我是谬赞。写作于我自娱耳,所以只写熟悉和感兴趣的东西。这样,写起来不费劲,也不至受种种外因束缚。 见到你新作,很高兴。颂好。 |
第六十五章 重逢 五天后,姜必成带着一脸疲惫,又风尘仆仆回到金县。 王二凤正在等他。她听说他调回金县,就和王荣贵来找他,却被告知,他早晨刚走,说是去外省。她立刻明白他是去找覃姐。这几天,一有时间,她就乘船过江来看看,看他回来没有。她也很焦急,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晓得他会得到一个啥结果。她已经5年没有见到他。她虽然已经嫁人,也有了娃儿,却仍然不忘对他的牵挂,希望他早点有一个自己的家。 姜必成还是暂时住在原来的宿舍。一看见疲惫的他,她顾不得问他旅途情况,急切地问: “见到覃姐没有?她咋样?你们咋样?” 二凤还像从前那样漂亮,生过娃儿后,比原来更丰满些,脸色更红润。他坐在床边上啥都没说,让她坐在凳子上,从旅行袋中把那封信找出来,默默地递给她。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立即猜到信的内容肯定跟她问的事有关,急忙打开看信。 看完后她也呆住了,信纸从手上飘落在地。悲从心起:天啊!命运真捉弄人,我苦苦等了他8年,他苦苦等了她14年,而她在12年前就离开人世。我们都没有等到自己心爱的人,成哥没有等到覃姐,我也没有等到成哥。 老天爷咋开这样的玩笑哇。这封信要是在12年前就来,哪怕在3年前来也好啊。那样的话,成哥就是我的人,我二凤也是成哥的人了,而这封信却迟了12年。覃姐走了,自己嫁人了,一切阴错阳差都成了事实,无法挽回。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又像6年前一样扑在他身上大哭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又一次把他的衣服搞得精湿。 已经跟她分别四五年,这场景让他既熟悉又陌生,有些出乎意料。这时的王二凤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她的儿子已经3岁多。没想到她对自己还是那样一往情深,看着她黑油油的头发,他有点手脚无措,没有像过去那样伸手去抚摸。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他也不是过去的他了。 这5年,他经常想起覃见书,想覃见书时,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王二凤。他跟覃见书相处的时间只有二年,跟王二凤相处的时间有8年,跟见书的关系是明确的,从内心到表面都是明确的:恋人。 跟二凤的关系,在表面是明确的:妹妹。在内心上有时连自己也说不清:是妹妹还是恋人?他有时还真陷入这种困惑。有时他就问自己,我是对不起覃见书?还是对不起王二凤? 离开河滩筛沙工地,他感到一种解脱。自己有覃见书,她有王荣贵,关系理顺了,还联系啥呢?既然她有了新的归宿,就不要再打扰她,不要再影响她的生活。所以,这5年他虽然也想了解她的状况,却不再联系。她结婚后,他才托人送去两床红缎子的被面。 看着趴在自己膝盖上还哭的她,他在心里想,她在感情上的渲泄,像放开闸门的水,不单是把自己的衣服搞湿了,把自己内心的情感也浸湿透。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很爱她的,不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是内心有一道堤坝挡着,没有让自己的情感像洪水一样渲泄出来。 这道堤坝就是覃见书,是因为有覃见书的存在,所以他在心里拒不接受她对自己的爱,也不承认自己对她的爱罢。如今见书走了,道德的阻碍没有了,她嫁人了,现实的纠结也不存在了。他可以平心静气地回顾自己的感情经历,审视自己的情感取舍合适否,他在内心承认过去马山说的那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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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在河滩上筛沙。一次他们在歇气时,她来找他,隔着一段距离向他招手喊话,他立即过去和她说事。过后,回到他们中间,蔡构思说: “姜老师,你咋个会喜欢一个乡下妹娃,该不会找一个乡坝头的婆娘吧?不过她真长得不错,五官协调不说,身体轮廓线条分明。虽说皮肤粗糙点,作为一个模特完全要得!” “啥模特不模特的?蔡狗屎,你就是想看光身子女人!” 姜二娃边说边跟马山挤眉弄眼。 “姜二娃,你跟马山一样,对艺术都一窍不通,俗不可耐!老子懒球理你们。” 马山上一年就来这河滩上筛沙,听王生安跟他摆过姜必成和王二凤的事。今年姜二娃来后,马山又加油添醋地摆跟姜二娃听,说她漂亮得很,喜欢你幺叔。很多人追求她,她就是不答应,一心要跟你幺叔好,二十好几还不嫁人。 马山还对姜二娃说,你幺叔表面看起老实,暗地里风流得很,跟王生安的婆娘还有一腿。就为这事把铁饭碗都打破喽,到现在还非要回到这里来筛沙,你说他是不是心头还有想法。我看他是不想找乡下婆娘,但还要跟人家搞事。 姜二娃人虽小,但对这些事感兴趣,缠着马山讲具体点。王生安曾加油添醋摆给马山听,马山又加油添醋摆给姜二娃听。 姜二娃一看蔡构思不理他,就往姜必成面前凑,笑扯扯地问: “幺叔,你该不会给我找一个乡坝头的婶婶吧。” “二娃,别乱说。人家二凤有对象。”姜必成没有理蔡构思对二凤的赞美,觉得没必要理。但对侄儿的话觉得有必要以正视听。 “不对吧,幺叔。别以为我小,我能看出来。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发光,你看她的眼神透亮。这种事还能瞒过众人的眼光,我都听生产队的人摆了。人家女的都敢承认,你一个男的咋个还不敢承认。” 那时,李轼和杨建国刚来,听张济夫摆过姜必成这些事,但跟姜必成还不熟,没插嘴。姜雄华对姜必成的作法,也是有看法的,但顾及到他是自己的幺叔,作晚辈的说多了不好。况且男女间的事,当事人才晓得合适不合适,旁边人说东说西,多半是隔靴搔痒,未必能说到点上。就对兄弟说: “二娃,别听人瞎摆,别老跟幺叔开玩笑。” “我在她家进出好多年,我跟她和她爹都是好朋友,我把她当妹妹待。”姜必成自我分辩。 “算了吧,姜老师。这队上的女娃儿多了,你咋个没有把其他的女娃儿当妹妹。哪个都看得出来,王二凤长得漂亮,要不是她漂亮的话,你会对她这样好。再说,你们经常在一个屋檐下,能没有龙门阵。”马山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个叫王荣贵的婆娘不过就是你的挡箭牌罢了。” 他听了马山这话,连连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种想法,再说自己另有女朋友。 事后,张济夫对李轼说:马山的话是有道理的,只是姜必成不承认罢。他那个覃见书,我见过。隔那么远,这么多年,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我看有点像形式上的坚守,是虚的,爱眼前这个二凤才是实的,才能填补那虚的。 李轼冷峻的目光扫过去,正碰上对方犀利的眼神,满脸斯文的张济夫一本正经,像在探讨学术问题。李轼心想老张分析到骨子里了。 今天,姜必成看着面前的她,想起马山说过的这话。他在心底承认,确实是她的漂亮和率真吸引自己,让他如此喜欢她。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已经随时间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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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任由她哭,没有劝她。他自己的泪水已经在杭州流得差不多了。她的深情让他深受感动,她注定就不是自己的人。 他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春意盎然的景色,笔直的水杉新芽已经缀满枝头,高大的桢楠、香樟新叶的清香弥漫在院子里。山岭上的梨园像大雪覆盖,那雪白的梨花,在春风中一浪一浪地起舞。一年一度的春风,让千山万壑披上新装。自己的一生中已经迎来第38个春天,是没有虚度,还是荒废?一下子真说不清。 这时,她抬起红肿的双眼,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怜爱。心想,你为了等覃姐不要我,我心头能想通。你把王荣贵介绍给我,我心头也感激。可现在你自己反倒成了一个人,让我咋放得下心。她太心痛她的成哥: “成哥,你以后咋个办哇?有啥打算没得?” 他看出来,婚姻生活让她更像一个成熟的女人。离开他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变得更像朝天椒,对人处事都横蛮。除了对他仍客气外,对其他人包括王荣贵都不客气,好像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伤感,发泄内心的愤懑。如今办事不那么任性,能考虑到别人的感受。要是在从前,她会丢下王荣贵奔他而来。 “我也没想好,心里乱得很。等工作定下来再说吧。” “成哥,听说要让你当局长。” “我都不晓得的事,你咋个就会晓得?”他感到吃惊。 她说碰到公社的刘军武,他去年已经调到县里工作,是一个啥子科长。他问我来干啥子,我说来找你。他一听,很热情,跟我说的这些,说机关里的人都晓得有这回事。她又说: “刘军武比你岁数小,都已经成家。公社兽医站很辛苦,不要再风里来雨里去。你就留在县里吧,也早点成个家哇。” 他想当事人还不晓得的事,私下已传得沸沸扬扬,这就是官场。就对她说: “你先回去吧,等工作定下来,我再去看你。没有影的事情,也不要对别人摆。” 王二凤走后。他想,照这个情景,组织上很快会跟自己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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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故人 姜必成没有想到,先找他谈话的不是贾德衡或组织部的人,而是钱升前。在电话里,钱升前说,总算找到你。说有事要谈,约他在红运饭馆坐一坐。 他答应了。 县城里像样的饭馆没几家,都是国营的,每家都是人满为患。他对街上的饭馆都很熟悉,一个人懒得开伙,常在饭馆里随便凑合一顿,红运饭馆算是比较好的一家,面临大街,离他宿舍不远。他进来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刻,厅里热气腾腾,十几张饭桌坐得满满的。 钱升前正在等他,面前的桌子上已摆好,很丰盛。一瓶酒,一盘炒花生米、一盘凉拌红萝卜丝、一盘猪头肉、一盘炒腰花。 两个人一见面,都互相大吃一惊。14年不见,两个人都老了一头,外表上,两个人都有了很大改变。 在姜必成眼里,钱升前大大变样。第一眼就看到发型变了,原来从左梳到右的头发,现在从前额一直梳到后脑勺。发丝仍然整齐,却没有了过去的光亮,还多了几丝白发。那种绅士派头也顺着岁月消失,到是显得更老成持重。眼见过去潇洒英俊的钱升前变成锐气尽失的中年人,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也说不清是为啥。 而钱升前虽然晓得他混得不好,但见到他时,还是感到意外。当年的姜必成朝气蓬勃,经常爽朗地开怀大笑,每天都是衣着整洁,尤其是衬衣领白得晃眼。如今在钱升前眼中,他衣着随便,皱巴巴的,外衣里面干脆就没穿衬衣,更不用说白衬衣了。在握手那一瞬间,钱升前情不自禁地说: “你变多了。” “你也是,都有白头发了。”他依旧温和地回答。 简单的几个字,透出真诚、关切、歉意。双方都感受到对方话语中传递的善意,也都友善地点点脑壳。钱升前请姜必成在他对面坐下来。他说稍后还有一个热菜,吃饭时再上,先喝酒。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摆龙门阵。 钱升前已经是校长。他是专程来请姜必成回学校的。学校经过10年运动的折腾,正在恢复。老校长已经在运动中故去,一批老教师已经退出教育岗位,一批中青年教师已经调离教育岗位,师资力量很缺乏,尤其是缺乏高水平的教师。 他晓得在基层呆这十多年,姜必成不仅在生产一线是业内的拔尖专家,在理论上也有颇多创见,他有多篇论文在国内的一流专业刊物上发表,对畜牧业发展,对疫情防治都有很深入的研究。用当时的流行语说,是墙内开花,墙外香的人物。前一阵他的母校来电话,向他打听姜必成的情况,他听出母校有调姜必成去任教的意思。钱升前作为专业人士当然明白姜必成的价值,所以他要趁姜必成还没有被别人挖走时,把他请回学校担任教导主任。 他明白,在说正事之前,得把双方的心结解开,不能绕弯子,首先自己得有一个真诚的心态。他话说得很坦诚: “必成,我过去为了私愿,伤害了你,很对不起你。”说着双手端起酒杯,“其余的话都在这酒中,这杯酒我先干,诚心跟你道歉。” 说完把酒干了,冲对方歉意地一笑,然后深深一鞠躬。 “老钱,过去我们都年青,处理事情都有不当之处。再说都是过去的事,不用再提。”姜必成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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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好酒,不像在乡下喝的那种苞谷酒,上头,刺嗓子,这酒入口即化,却满口留香。对他来说,事情过去多年,道不道歉已经不重要,不过对方有这个态度,让他心里多了一分温暖。觉得对方的话也像甘醇入喉。 “事情是过去了,但我的愧疚一直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说实话,当初我体会不到,等后来我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时,我才体会到你的心情。而我倒霉时,你却没有落井下石。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说出这番话,我自己感到卸下了一个包袱,心里轻松了好多。”他说的确实是真心话,脸上原来凝重的神情也舒展开。 “其实这些年,我在基层也活得还算自在。回头看,从学校到机关,又从机关到基层,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真跟你没多大关系,你不用过多自责。”他说这些话不是客套,也是心里话,过去的事再纠缠没啥意思。 想到这里,他给对方杯子倒满酒,也给自己杯子里添满,然后他端起酒杯,“老钱,我们还是喝酒吧。不为别的,为相见。” “对头,对头。”钱升前立刻点头称是。 两个人一碰杯子,把杯中酒都干了。对方能不计前嫌,钱升前很受感动:“必成,我晓得你是一个厚道的人。我这次来,除了向你赔不是。主要还是想请你回到学校,学校缺乏像你这种有理论有实践的人才。” 钱升前让自己回学校,是他没有料到的。他对回学校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离开学校这样多年,在基层随随便便习惯了,真要回去,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再上讲台。他又跟对方倒上酒,也跟自己倒上酒,抿了一口,夹了一筷子凉拌红萝卜丝送进口中,看出对方在等自己的回答,就真诚地说: “老钱,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十多年不上讲台,教科书上的东西忘得差不多喽,咋个跟学生讲?那会误人子弟,就像这凉拌萝卜丝早就凉透了。再说过去那些教科书内容能不能跟基层的实际对路,也是一个问题。这些年我是有体会的。” “你说得对。我们的学校主要是培养到生产一线,到基层的农技人员。不少学生毕业后都干不了这一行,我们不说不愿干的那类学生,就说愿意干的,有些两三年还上不了手。这是基层的反映,校方很恼火。所以,我想请你回校。” “农校的专业,理论知识少不了,但实践性很强。可以在后者上加强一些,你现在是一校之长,有权作些调整。”听着对方推心置腹的话,他也认真地提出一点建议。 “你晓得,我不是学畜牧兽医专业的,也没有这方面的实践经验。我请你回学校,就是想仰仗你把这一块抓起来。必成,咋样?帮我一把吧。”钱升前一边说,一边把酒干了,随后把杯子亮跟对方看,表明他的真心实意。 “老钱,工作上的事由不得我个人,我正在等县里的工作安排。”出于感谢,他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这一次,他说的是推口话。在以前的几次工作变动中,他都是按照自己的决定来行事的,哪怕在别人眼里是人往低处走,他也不在乎。但回学校工作,却是他不愿意的,一是他还沉浸在失去她的悲伤中,回到学校难免会勾起当年的种种回忆。二是他晓得能发现问题不一定能解决问题。现在的学校早就办得跟机关差不多了。教材的改动、课程设置的改动、教学方法的改变,这些归根到底是教育思想的改变。而这些都涉及到很多方面,不是区区一个校长能决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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