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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天涯热帖推荐】建造师(完本)[第8页] |
作者:楼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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焊好最后一块铁件,胡云开被吴胖子调去另一个工地,在柚县,离樟城有上百里地。 周序特意骑车上街,花五十块钱,买了床七斤重带被套的新被絮,送给胡云开,道:“天冷了,这被子拿到工地上御寒吧,肯定不如嫂子准备的暖和,但在工地,也用不了那么好的东西,这个将就着盖,工程搞完了,丢掉也不可惜。” 胡云开握着周序的手道:“这可怎么好呢,竟让你破费,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唉,兄弟,别的话不多说了,有事请吱声。” |
胡云开走前,还把自己的媳妇孙依莲托付周序照应,配白煤工程在安装阶段,有设备要上去,升降机一时拆不了,孙依莲还得干几个月。 还是在那个小卖部,牛大寨拉出条长板凳,在暖洋洋的太阳下,和周序端着啤酒瓶,大口嚼着饼子。 牛大寨舒服的打着酒嗝,半开玩笑道:“周序,机会来了,那个开升降机的小嫂子身材真不赖,听说还没生过孩,虽然结婚不行,但你可以拿来解解渴啊。” |
周序灌了口酒,正色道:“朋友妻,不可欺,我有酒喝就行,不渴,我还答应胡云开要照应她呢。” 这些天,施工方没有事,但樟钢设备处的却每天加班到很晚,主要是安装和调试设备,于是,孙依莲也就跟着很晚下班,工地离她家挺远的,所以,她就在工棚住下,原本住的民工都走了,而樟钢基建处的是正式工,人家七八点下班都回家了,因此,大晚上的,整个工地就她一个人。 周序知道这事后,对牛大寨表示过担心,牛大寨却说:“有什么好担心的,都在工厂里面,哪来的那么多坏人,嘿嘿,你要真为她好,就把她领回去,让余德顺搬我那屋。” |
马艳春家里有事,她请假回三江几天,周序打算等马艳春回来了,找她商量商量,让孙依莲在她那住一阵子,可是还没等马艳春回来,孙依莲就出事了。 这天,周序起得早,大概六点多钟,天降大雨,估计工地不会开工,他便买了几个包子,准备给孙依莲带去。 配白煤工地在樟钢的一角,很偏僻,通宵加班的工人很少从那边走。浓雾里,周序突然看见工地里冲出一辆电三轮,三轮车上隐约是个男人,他心里顿觉得不妙。 |
当三轮车从身边经过,那男人神色慌张的瞅了周序一眼,然后加大油门飞驰而过,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周序看清楚了此人,不禁大惊失色,这人是卢胜江。 周序顿了顿脚,忙朝工地大门里奔去,匆忙之间,还滑了一跤,跌在水坑里,包子撒了一地,泥水湿了衣裤,但他也顾不得了许多,爬起来便往孙依莲住的那间工棚跑。 |
推开虚掩的门,周序被眼前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孙依莲赤着身子,仰面躺着,双手双脚被绳子绑在床架上,口里塞着红色内裤,头发凌乱的覆盖在脸上,一动不动。 周序以为出了命案,腿都软了,正要出去喊人时,却见孙依莲扭了扭身体,嘴里发生含糊不清的声音。 周序怕她窒息,赶紧上前,先是从口里抠出内裤,然后手慌脚乱的解开绳子,再拾起地上的被子给孙依莲盖上。 |
他想出去报警,又怕孙依莲独自一人会出意外,正急得团团转时,孙依莲有气无力的道:“周工,不要报警,我男人要是知道了,肯定就不会要我了。” 周序一拳砸在床架上,恨道:“是不是卢胜江那个混蛋。” 孙依莲剧烈的咳嗽了好一阵,才道:“他凌晨来的,他有钥匙,外面下大雨,他劲太大了,搞不过他,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听见。” |
“你,你别怕,我一定要给你讨个公道,他这是犯罪,重罪,要坐好多年牢的。”周序转身要出门去。 孙依莲猛的掀开被子,光溜溜的就跪在周序跟前,拉着周序的衣角,哭道:“你要我死,就去找警察来吧,我没脸见人了。” 周序连连跺脚,怒道:“你这是纵容他,他这次得了逞,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遭殃。” |
孙依莲道:“我不管,我只要我的男人,我不要出去走在大街上,人家指着我的后背,骂我是不干净的女人,周工,就当是我求你了,求你了,你要报警,我真的会去死。” 周序长呼口气,道:“你先起来穿好衣服,我去找时福生,看他怎么说,这事总得要他晓得,不然的话,卢胜江还会来欺负你。” 孙依莲依然抓着他衣服不放,摇着头,目光中满是哀求,周序无奈道:“我只找时福生来,不会再说与第二人,我发誓。” |
孙依莲这才放开手,慢慢的捡起扔了一地的衣物,一件件穿了起来,边穿边哭,哭声里满是屈辱和绝望。 周序刚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孙依莲道:“那个畜牲留下的脏东西,包括那绳子,床单,你都收起来,有这些证物,就不怕卢胜江抵赖。” 对于大清早找上门,浑身泥水的周序,时福生本来很不高兴,但周序只说了一句话,他便立时弹了起来,差点穿着睡衣就跟周序走了。 |
周序说:“你妹夫欺辱了良家妇女,人家可能要自尽呢。” 经过一番艰苦的交流,时福生最后答应,一次性补偿给孙依莲三万五千块钱,钱到位后,孙依莲不再追究卢胜江的责任,罪证也要交给时福生销毁,此事谁也不得传出去。 周序又补充了一条,在职工宿舍区,给孙依莲找个房子,住到工程完工,时福生也答应了。 |
时福生把钱取回来后,三人当面把钱点清,随后,周序又陪着孙依莲去银行存钱。 周序问孙依莲会不会骑车,孙依莲说会,周序说,以后下班晚了,还是骑车去项目部住。于是,周序又带她去买了辆二手自行车,花了七十块钱,周序要付,孙依莲死活不肯。 |
孙依莲又要拿出一千块钱给周序,说是感谢他为自己争了利益,周序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你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存完钱后,孙依莲小心的把存单放进贴身的口袋,道:“这钱还不能让我男人知道,以后想办法慢慢用吧,算是卖身的钱,你不会笑话我吧。” 周序心里难受,道:“你是受害者,我怎么会笑话你呢,倒是那个姓卢的,太便宜他了。” |
第三十九章 屈辱 当周序陪孙依莲上街存钱时,时福生正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这事瞒着妹妹,因为他深知妹妹时桂花的为人,那是个没读过什么书,脾气火暴,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平时就没少修理卢胜江,若她知道老公做了这等无耻的事,她哪里绷得住,定要大闹一番,她这一闹,估计全樟城的人都会晓得,不只卢胜江要进去做牢,他这个花钱封别人口的人也脱不了干系,孙依莲再要上个吊,跳个河,出了人命,那么,他的经理也就别干了。 时福生有些累了,他躺在床上,袜子湿了也顾不得换,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他在想,卢胜江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时福生想到四种可能。 |
一是去自首,但现在是九点四十七分,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卢胜汪要真去自首,估计警车早就来了。 二是自杀,但卢胜江是个极惜命的人,发个烧也会紧张的要死,时福生不相信他有那个胆量。 三是若无其事的回来,时福生分析,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因为他把人家牢牢绑在床上,出门又碰上了周序,想要纸包住火是不可能的。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卢胜江跑了。 |
时福生比较喜欢第二种可能,卢胜江要是自杀,还真就一了百了,什么都好办了,他向来瞧不起这个妹夫,他要是死翘翘,大不了再给妹妹介绍一个,找头驴也比这货强。。 时福生最怕第三种可能,万一卢胜江要是厚着脸皮回来,他该怎么对付这个浑蛋呢,这团火怎么包得住,就算包住了,保不准什么时候他又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坏事。 想到这,时福生呆不住了,他赶紧来到食堂,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时桂花:“卢胜江回来没有。” |
时桂花正在淘米,她边搓着米边道:“也不知道他啥时出的门,我睡得太实了。不过这个点,他买菜也该回了,下这么大雨,他肯定淋得像个杂毛鸡,哥,你找他有事?” 时福生忙道:“能有什么事,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十点左右,项目部陆续来了人,雨太大,上不了工地,大家都聚在会议室,满心欢喜的,围着新买的彩电看新闻。 |
十点半,时桂花慌了,她从食堂跑到会议室,嚷道:“哥,我左眼皮咋跳得这么狠呢,咱家老卢一定是出事了,你快派人去找找他呀。” 牛大寨没好气道:“老卢一无色,二无财的,能出什么事,说不定路上遇见相好的,多说了几句话。没见这么大的雨,面对面都看不清人,到哪里去找。” 时福生也道:“再等等,说不定是车子坏路上,耽误了功夫。” |
十一点,卢胜江还未露面,时桂花开始闹腾起来,她强行把电视关了,哭道:“亏得老卢天天给你们弄好吃的,你们就这样对他,都十一点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晚回来过,你们倒是去找找他啊。” 除了周序,其他人都觉得,卢胜江到这个时候还没露面,肯定是不正常的,于是,会议室乱成了一锅粥,大家好不容易达成共识,所有人马,兵分三路,一路到菜市场,一路沿街寻找,一路去交警队看有没有刚发生的车祸。 |
周序跟着第二路,来到大街上,他也恨不得卢胜江跳入河里,喂了王八。 下午两点钟,所有人回来了,没有卢胜江的消息,时桂花哭天抢地的,要死要活,时福生想,这家伙绝对是跑回他安令县老家去了,那是个鸟不拉屎的山区县,不过这样也好,等这个事态平静下来,再作打算吧。 高尧说,去报警吧。 |
时福生不同意,故作轻松道:“这个卢胜江,找我说过好几回,说他天天做饭够累了,还要帮你看打混凝土,钱也不多,他想回去种辣椒。昨天他叨咕了两句,被我狠骂了一回,估计他怀恨在心,把三轮车换了路费,回家去了,嗯,肯定是这么回事。” 卢胜江确实发过这样的牢骚,时桂花也听到过。毕竟没有读过几天书,也没有什么见识,时桂花马上就相信了哥哥的话,她骂道:“这个挨千刀的,一个月一千块还嫌少,种辣椒累死个人,靠天吃饭,能刨几个钱,他肯定是又和村里的王寡妇勾搭上了,我这就回去把他揪过来。” |
时桂花说走就走,是高尧送她去的火车站,时福生稍微舒了口气,心想:你们回去,要怎么闹就怎么闹,我仁至义尽了,这做饭的差事,还是换人吧。 于是,时福生对众人道:“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吃饭了,这俩人不成器,我打算让他们滚蛋。这样,你们有谁的老婆做饭好吃,自己推荐,我请过来,为人民服务。好事啊同志们,老婆来了,不仅可以赚些银子,更方便自己下半身嘛。” 这些人里头,只有牛大寨的老婆闲着,大伙便都扭头看着他。 |
牛大寨有两个儿子,老大是列车员,还没结婚,老二读的职业技校,学费一年四千,老婆以前在三江建工汽水厂上班,半年前被精减下岗,所以,牛大寨家负担还是挺重的。 “看我干嘛,想吃我老婆做的粉蒸肉啊,嘿嘿,一个月没一千三,她不伺候。” 牛大寨其实不想让老婆来,但是又说不出拒绝的理由,他和董嫂逾越红线的事,只有周序和余德顺知道,总不好拿到明面上说吧。 |
没想到,时福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一千三就一千三,以前严师傅是一千块,我妹他俩人一共也一千块,但他们哪里比得上你老婆,老三江建工的人都知道她手艺,为了粉蒸肉、糖醋鱼、辣子鸡,就这么定了,同志们说,好不好。” “好。”大家起哄,唯有审清平独坐窗边,闭目养神,显得格格不入。 一千三,这是个诱人的数目,要知道,此时在三江上班的职工,每个月平均只有四五百块,还经常被拖欠呢。 |
牛师傅激动不已,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温柔的董嫂子,马上跑去经理办公室打电话。 卢胜江的事让时福生头大如斗,他现在就想赶紧了结此事,然后回去睡觉,所以,就算牛大寨开一千五,他也会答应的,而且,自从李立调回三江,来了个阴阳怪气的代凡后,他感觉到了危机,所以更加需要牛大寨做他的盟友。 牛夫人要三天后才能到,那么,这几天的伙食该怎么解决,代凡提议去外面吃,被时福生否决了。 |
时福生看着审清平,笑呵呵道:“这几天大家都很忙,唯有审工清闲些,审工,这三天的伙食就拜托你了,同志们可不要以貌取人,审工在家可是大厨啊,手艺也很不错的。” 这是一个挑衅,赤□裸的挑衅,看来,时福生对审清平的不满,已经到了极限,不是忍无可忍,不会做出这样的挑衅。 一个技术负责人,要上街买菜,还要下厨做饭,这在全国任何工地,都是天方夜谭的事,对于审清平个人来说,不亚于当年的韩信钻裤裆。 |
众人皆沉默不语,这种沉默加重了审清平的屈辱,周序在想,审清平会大吵大闹呢,还是忿然离去。 审清平很快做出了回应,他站起身,掸掸衣服,语气如常:“好,我现在就去买菜,准备晚上的饭,大家晚上想吃什么,我最拿手的是鱼香肉丝。” 没有三轮车,外面还下着雨,苏克犹豫了下,还是拿上伞,硬着头皮陪审清平上街买菜。 |
晚上,牛大寨很兴奋,一个劲说,审清平炒菜、洗碗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帅,这人也太没脸没皮了,他要是审清平,哪受得了这种气,肯定是甩老时一巴掌,然后潇洒回三江。 余德顺在旁道:“你是李逵,他是勾践,他要像你说的那样做,还真就上了老时的当,老时可不就是逼他走么。” 牛大寨一头雾水:“李逵我知道,拿板斧那个,勾践是谁,真的很贱吗,那么贱,我是比不了。” |
周序却在想,审清平没有输,他一定会出拳的,而且会出得很猛烈,可能会一击致命。 牛夫人来了,和周序想像中的不一样,牛夫人清瘦苗条,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你有没有觉得,当年,我老婆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上班时,牛大寨问周序。 |
周序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这样想的,的确,这个形容很恰当,而且,你本来就姓牛的么。” 第一顿的粉蒸肉就让周序有了惊艳的感觉,那种香糯绵滑、肥而不腻、鲜咸带甜的味道,久久在周序的口舌中游荡,不肯消逝。 “牛师傅,你是有福气的人。”周序对牛师傅道。 牛大寨叹道:“是啊,想想我挺对不住人家的,嫁我个大老粗,还给我生了俩娃。以前工作忙,顾不上家里,全是她一人操持,照顾老的和小的,我啊,硬是连顿饭也没给人做过。” |
“那你现在怎么办,和董嫂子的事,我是说。”周序吞吞吐吐,怕牛大寨生气。 牛大寨挠挠头,面有愧色:“前阵子,老余说了我的,要我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原来我还挺反感的。但老婆这一来,说起家里的大事小事,我突然就明白过来了,我要改,一定改,我下午就去和董嫂子做个了断。” |
第四十章 戒指 由苏克和刘启明负责的辊道工程,完成了一半,马上要开始施工第二条辊道,苏克在准备测量资料时,被审清平叫了去。 审清平看着苏克,有三四分钟没有说话,苏克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觉得审清平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在欣赏动物园关在笼里的猴子。 不自在的苏克,忍不住先说话了:“师傅,你别和姓时的一般见识,他最宠爱的李立走了,最亲近的妹夫也跑了,所以神经有点不正常。” |
审清平打了个呵欠,反问道:“有吗,我和他一般见识了吗,我不是做了三天的饭嘛,苏克,我做的菜好不好吃。” 苏克认为审清平这个呵欠是装出来的,打得很勉强,最多是张大嘴呼呼气而已。 说实话,苏克不同情审清平,他认为这个表哥不像男子汉,男子汉应该不甘受辱,当场就拒绝时福生,必要时可以骂骂娘,大不了一走了之嘛,有技术哪没口饭吃。 |
当然,苏克不会在脸上显露任何不敬,相反的,他尽量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恭顺:“刘启明、代凡,包括徒弟我,这些天可都气坏了,气得睡不着觉,哥你是什么人,技术负责人啊,有这么干的嘛,做菜也就算了,还要洗盘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您说句话,我现在就去把姓时的揍一顿。” 审清平像是被马蜂蜇了,全身突然抽搐一下,他将手在空中一挥,道:“天都凉了,怎么还有苍蝇在乱飞。” |
苏克不敢再说下去,手无处放时,恰好看见桌上有颗糖,赶忙剥来吃,没想到糖是苦的,而且是那种怪怪的苦味,让他嚼不敢嚼,吐又不好吐,含在口里,十分难受。 “这是橘皮杏仁糖,清热、解躁、镇咳,我最近才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嚼嚼吧,先苦后甜。”审清平看着苏克的难过劲,似乎很满意。 苏克只好硬着头皮把糖嚼碎,咽了下去,果然,一丝清凉,一丝甜意顺喉而下,然后又反冲入大脑中,令人精神一振。 |
苏克刚要说话,审清平摆手制止了他。 审清平解开领口的扣子,点燃了一枝香烟,猛抽了三口,然后将剩下一半的烟丢到地上,用脚狠狠踩灭。 审清平再抬起头时,那眼光变得冷漠、凶恶,如同郊原上的孤狼看到了受伤的猎物,苏克不禁打了个寒战。 |
“这个社会,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苏克,如果我当上项目经理,你高不高兴。”审清平问道。 “当,当然高兴了,你是我哥,又是我师傅,我的那些本事,都是你教的。不过,姓时的朝中也有人,电子厂他栽了那么大的跟头,也没有倒台呢。” 苏克隐约感觉到,审清平要做一件大事,而他,则宁愿维持现状,一切风调雨顺,只要能开开心心的和顾榕谈恋爱就行了。 |
审清平道:“你和顾榕的事,我汇报给了你爹娘,他们有点犹豫,说就算顾榕长得像天仙,也不是理想中的媳妇。为什么,因为结婚是个特别重大的事,要考虑得周全,顾榕是樟城的户口,她嫁给你,如果有了小孩,小孩的户口就只能上到樟城,子随母,这是国家规定。” “啊,还有这么一出。”苏克惊讶道,他的确不知道这个规定。 “没错,千真万确,你可以去问。三江是个大城市,可不好进啊,你俩真要有了孩子,就只能在樟城上学了,没户口,三江哪个学校会收呢。还有最重要一点,落不了户,人家顾榕凭啥跟你呢,你又不是潘安、董永。”审清平步步紧逼。 |
苏克慌乱的样子,让审清平觉得很舒服,他就喜欢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渴望当上项目经理,并为此不择手段、忍受屈辱。 审清平换了种亲切的语气:“不过呢,办法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哥,我的亲哥,你快说啊。”苏克像是溺水将死的人,已然乱了方寸,突然伸出根树枝,他肯定要死死抓住。 |
“有这么个关系,你表嫂妹妹的小叔子恰好在派出所管户籍,运作一下,把她调过来应该不难。” 苏克理了半天,没理出这层关系,但依然大喜道:“你要真帮我这忙,师傅,你就不再是我师傅,是,是我苏克的再生父母。” 审清平骂道:“呸,瞎说什么,辈份乱了啊。谁让我是你哥,又是你师傅,这个忙,你不说,我也是要帮的,不过。” |
“好,你说,只要能把顾榕户口转过去,上刀山,下火海,我苏克也认了。”已经被爱情冲昏头脑,又被审清平挑弄的苏克,此时,审清平就是让他拿刀去砍时福生,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过去 审清平笑了,这个笑才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哪里用得着上刀山,下火海,来来,凑近点,别听岔了,你呢,只需要简单为我做个小事情,非常非常小的事,也是你顺手的事。” |
又过了七天,时桂花回来了,刚见时福生的面,便嚎啕大哭起来:“我回去晚了咧,他早一天到的屋,拿了存折和衣物,又跑了咧,也没和他爹妈说要去哪,我县里乡里到处找,后来他寄回 ,说是对不起俺,要俺别等他,再找人嫁了咧。哥啊,你说,他这是去哪了,为啥不要俺了。” 时福生总算松了口气,看来,卢胜江这混蛋还是做贼心虚,跑路了,估计樟城他是不敢来的,保不准他去哪最偏僻的地方打工去了,给人养猪、放羊、打鱼,都有可能,至于以后回不回来,也不好说,不过,这三两年,他应该是杳无音信的。 |
现在最令时福生头疼的,是他妹妹时桂花,她现在缠着时福生,说老公是在工地弄丢的,时福生就该管她到底。 自己的亲妹妹不管,好像也说不过去,不过,她什么也不懂,在家也只会下个面条,于是,时福生让她给牛夫人打下手,和以前一样,只淘米、洗菜、洗碗,一个月给四百块,反正她只有个女儿,嫁了人的,用不了她什么钱。 |
那天处理卢胜江丑事的时候,周序因为太激动,脑袋一热,说了些过火的话,也为孙依莲争了利益,所以,周序认为,时福生现在肯定是恨他入骨,他做好了随时滚蛋的准备。 周序不怕滚蛋,相反,他还很乐意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令他伤心、愤怒之地。 |
马艳春回来这几天,周序寻找一切机会和马艳春腻在一起,有几次甚至大白天在马艳春的宿舍里做那事,他疯狂的程度,令马艳春又爱又怕,她问周序,是不是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周序回答说,不是世界末日,是我的末日要来了。 可是,很多天过去了,时福生并没有让周序走的意思,周序的理解是,时福生怕他,因为他抓着时福生的小辫了,这小辫就是时福生给孙依莲的封口费,只要配白煤工程一完,孙依莲一走,时福生再无后顾之忧,才会下手对付自己。 |
周序心想,反正这工程已经进入了尾声,也不急这几天,他开始为回去做准备,夏天买的一百多块的麻将凉席,他送给了孙依莲,那辆二手自行车,他去修了修,赠给了小卖部的老板,以感谢他提供了近两年的啤酒和麻饼。还有个组装衣柜,他打算走之前再送给孙依莲。 一个周日,周序对马艳春说:“我想给老妈买个金戒指,她一辈子没有穿金戴银过,我不懂这个,你能不能陪我上街挑一枚。” 逛街,永远是女人的最爱,尤其是和自己心爱的人,马艳春欣然而往。 |
在樟城最大的金店,马艳春选了好久好久,其实很多款式都不错,但她就是享受挑来挑去,服务员跑前跑后献殷勤的过程。 终于,她选中了一枚莲花戒指,戴在手上,对着光照来去,说这个挺好,有寓意,也不挑年纪,多大的人戴着都好看。 周序说,姐,你别摘了,这个送给你,我再选一枚净面的,我母亲喜欢净面的。 |
马艳春的心,被温柔的轻轻的挠了一下,然后便剧烈的跳动起来,她脸色绯红,眼中闪出宝石般的光芒,活脱脱宛如怀春的少女。 “我不能要,我怎么能要。”马艳春慌乱中想摘下戒指,却被周序按住了肩膀,周序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和力量,突然就把马艳春紧紧抱住了,然后不由分说的,就在马艳春光洁的额头上吻了起来。 这一吻,把马艳春整个身子吻得更软了,她无力的靠在柜台上,细声道:“松开姐,别让项目部的人看见。” |
出了金店,马艳春抚摸着刚买的莲花形金戒,激动道:“周序,姐要谢谢你,你让姐感到,没在世上白活一场。” 以后的岁月里,年轻帅气小伙亲吻中年美艳少妇的故事,一直是这个金店最津津乐道的故事 平静下来后,马艳春以她女人特有的第六感,觉察到了周序想要做什么,她问周序:“你,要走了么。” |
周序点头道:“嗯,除了你,我在这儿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我不知道我人生的第一课会是这样的,如果知道,我令愿永远也不要毕业,永远呆在象牙塔里。” 马艳春凄然道:“那么,我们以后还会在三江遇见么。” 周序仰头看天,喃喃道:“只有天知道,天知道。” |
第四十一章 事故 周序正想着如何打报告调回三江时,第二条辊道出事了。 项目部施工的辊道工程并不复杂,说通俗点,就是挖一条笔直的沟,沟里面扎好钢筋笼子,笼子上再装好预埋铁件和螺栓,然后混凝土整体一浇筑,就大功告成了,唯一有技术含量的地方就是安装设备螺栓。 |
当钢筋笼子绑扎好,所有的铁件和螺栓安装完毕,准备浇筑混凝土时,基建处的尹光宗领设备处的人来验收了,很快,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条辊道搞偏了,离设计的炉口位置偏左了半米。高炉基础的设计还在修改,但是炉口的基准位置,设备处的人还是清楚的。 余德顺惨白着脸,和苏克一起复核了三遍,得出的结论是,确确实实的偏差了半米。不等在场的人说什么,余德顺猛的喷出口鲜血来,昏倒在地。 |
余德顺被刘启明、高尧送去了医院,尹光宗大发雷霆,将时福生骂得差点也要吐血,临走,尹光宗撂下话,这个问题三天内得不到解决,就要通知你们三江建工的老总来开批斗会。 周序和牛大寨赶到医院时,余德顺刚刚醒来,医生说余德顺是急火攻心,加上这些天他本来就在发烧,已有中度的肺炎,所以才会吐血,必须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再受刺激了。 |
余德顺流着泪,懊恼不已:“是我大意了,从一里外引来的轴线,以为简单,就没有亲自闭合复核,让小苏带个民工去弄的,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牛大寨道:“再好的猎手,也有被大雁啄了眼的时候,要怪,也怪那个小矮子,他肯定偷懒没有去闭合,我还不信了,哪有差半米还能闭合的。” |
此时的余德顺,挂着吊瓶的手无力垂落床边,消瘦的脸庞没有一点血色,就在几个钟头之间,他似乎苍老了十多岁,周序和余德顺同宿舍近两年,平时虽然话不多,但他深喜余德顺的为人,在周序的眼里,余德顺是个厚道、敬业、平和的人,他为余德顺感到难过,但此时也只能挑些如白开水般安慰的话:“余师傅,还是别想那么多了,事情出了,我们就解决事情,千万别把身体搞垮了。” 牛大寨嚷道:“身子是老婆孩子的,去他妈的工地,那是老时他们的,咱就踏踏实实呆在医院里养病,你嫂子每天会搞好吃的送来,保证你爱吃。” |
余德顺声音很微弱:“谢谢大家,给大家添麻烦了。” 牛大寨坚持留下来陪护,让周序回去,并让周序想个办法,如能解决辊道偏差的问题,就可以去了余德顺的心病,他会好的快点。 周序转到了辊道工地上,现场已经没有了人,项目部应该在开会讨论这个事情,他和牛大寨不管辊道工程,所以可以不参加。 |
眼前的输送辊道基础大约有二百米长,宽约三米,巨大的钢筋笼子填满了这条深有一米五的沟,两边只有半米的空隙,用来支立侧模板。 周序站上钢筋表面,使劲跺了几下,这是用20号螺纹钢编织的巨兽,横的竖的钢筋间距都在200mm,可以说十分的扎实。 周序走到炉口处,很快便找到了轴线的标记,一个大大的鲜红三角形画在不远的墙壁上,这个墙壁是邻近厂房的,所以算是永久建筑,引来的轴线定在这里也不算有错。 |
苏克一定没有复核过,他的魂不在这里,在顾榕那儿,但他只是协助余德顺工作,所以黑锅还是得余德顺来背。 周序在钢筋笼子上走过来,走过去,按常规,这么大的误差是一定要返工重来的,拆掉笼子,重新加宽沟槽,再次绑扎钢筋,安装铁件和螺栓,这个流程下来,估计要走半个月,不仅费时,还要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这笔帐算下来,不只余德顺要被处分,就连时福生,经理的宝座他也甭想坐了。 |
自从发生了孙依莲那件事后,周序对时福生没有了好感,他下不下台,周序一点也不关心,但他不忍心余德顺为这事受磨难,他要想个办法出来,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解决问题。 一个小时过去了,来来回回,脚被钢筋咯得生疼,周序只好跳回地面,又想了大半个钟头,周序实在是没辙了,只好长叹口气,往项目部走去。 |
路过一个汽车修理车间,里面有几台大型运输车正在修理,周序无意间顺大门望了望,脑子里顿时灵光一现,心情一激动,脚下也松快了许多,不由自主的慢跑起来。 会议室里乌烟瘴气,时福生气急败坏的不停拍桌子骂人,当然,最该骂的余德顺不在,他便把矛头对准了审清平和苏克,反正这口恶气他得出出来:“你说说,你们师徒俩,简直就是一对窝囊废,经纬仪也玩不好,还有脸吃建筑这碗饭么。” |
审清平甩了甩他长长的分头,毫不畏惧的对视着时福生那凌厉的眼神,然后很平静的回道:“测量员有测量员的工作,技术负责人有技术负责人的工作,我把点交给了老余,剩下的就是他的工作,至于我会不会用经纬仪,用不着你操心,这个事故是重大事故,按技术负责人的职责,我必须要上报公司,到时要追究责任,该是我负的,我认。” 苏克索性闭上了眼,坐在那里,如同石像,一句话也不说。其实,他的内心正在翻江倒海,那天和余师傅测量,他遵从了审清平意思,生生将轴线标记移动了半米。 |
如果能娶到顾榕,以后下地狱也是值得的。苏克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时福生脸阴沉得可怕,他很清楚,这条辊道一旦拆了重来,不仅耗费钱财,还会耽误工期,公司必定会追责,第一责任人只能是自己。 “那么,审大工程师,为这个问题出解决方案,是不是你的职责啊。你拿出专业水准,给出个好主意呗,除了拆了重搞,还有没有其他方案。”时福生尽量将火气压下来。 |
“没有其他方案。”审清平斩钉截铁的回答。 “高尧、刘启明,你们说话啊,大风大浪你们也见过不少了,给出意见吧。”时福生的眉头已经拧到一块去了。 刘启明面无表情的看着桌子,没有吭声,高尧结结巴巴道:“时,时经理,恐怕,恐怕是要重新,重新来过。” |
这话说完,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除了审清平,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时福生默默坐着,他感受了刺骨的寒意,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窖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时福生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下的皮转椅,道:“审清平,我知道,你想这个位置很久了,恭喜你,审经理,你就要如愿了。” |
审清平不为所动,他把弄着手中的笔,面无表情的问道:“时经理,那么,这次会议的纪要怎么写,辊道钢筋和埋件、螺栓要不要拆了重来,决定了,我好指导苏克做方案,这才是我的职责。” 时福生手微抖着,好不容易才点着第十根烟,腾起的烟雾多少掩饰了他脸上的绝望:“拆,拆,拆他个天翻地覆。” 时福生正要说散会时,有人推门冲了进来,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涤荡着烟味弥漫的会议室。 |
“不用拆,可以用千斤顶试试。”周序喘着气大声说。 时福生看周序的表情,就像基督徒看着刚刚复活的耶稣。 会后,大家齐上阵,经验丰富的牛大寨也参与了进来,在将沟槽向右扩大了一米,向左扩大一米五之后,高尧找来二十几台千斤顶,全部放在钢筋笼子的左侧,每隔十米一台,顶住钢筋笼子,然后听着统一号令,同时开动千斤顶,一点一点的将钢筋笼子整体顶向右侧,直到正确位置。 |
扩槽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顶钢筋笼子用了一天的时间,最后,重新绑扎顶垮的部分钢筋,调整一些变形的螺栓支架,又花了两天时间,再用了两天支模,七天后,开泵浇筑混凝土。 这些天,周序根本没怎么睡过,先是跑前跑后协调千斤顶的均衡用力,钢筋笼顶正后,又复核了上千件螺栓的平面位置和标高,等混凝土浇筑完成,他躺在床上睡了21个小时,喜欢做梦的他这次啥也没梦着。 |
“小周,我要怎么感激你才好呢,你挽救的是三江建工在樟城的声誉。”时福生给了周序一个红包,很厚实。 周序没有拒绝,他知道这些钱十有八九来自哪些材料商,他不要,也只会便宜了时福生。等时福生走后,他打开数了数,三千六百元。 尹光宗也主动来找周序,他问周序:“愿不愿意来樟钢基建处工作,黄处长很欣赏你,特意委托我来问问,如果有意向,调动问题好解决,来就可以分住房一套。” |
不知怎的,周序又想起了黄处长乱摸马艳春的那场景,他轻蔑的笑笑:“我不喜欢樟城的味道,我马上要回三江了。” “味道,樟城能有什么味道?”尹光宗嘀咕着走了,一山难容二虎,周序不来更好。 周序的请调报告只有一句话:我要回三江找女朋友。 |
时福生笑了,道:“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但是还请把配白煤工程完全搞完,资料这块,你要多帮帮马艳春。” 审清平和时福生的矛盾已经公开了,大会小会,时福生都要嘲笑他一番,但审清平总是微笑以对,从不还嘴,想看好戏的牛大寨气得大骂:“懦夫,没种,审太监。” |
余德顺出院了,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时福生全给报销,也没有批评余德顺,这令余德顺感激涕零,从此完全站在了时福生一边。 余德顺第二个感激的是周序,他对周序道:“伙计,男人之间,肉麻的话说不出口,我虽然没有本事,但回了三江,你周序要是有难处,只管找我,办得到的,我粉身碎骨也要给你办。” 周序忙道:“言重了,余师傅言重了。” |
一小步一小步试探着解封,武汉的春天真正要回来了。 |
第四十二章 圈子 深州三建将要施工的小区,叫芳宁嘉园,是由三江市芳宁房地产公司开发的,占地面积近十万平米,十一栋高层,建筑面积15万平米,有两个大型地下车库,建成后,将是文昌区最大的住宅小区。 正式开工前,史得柱来三江主持过一次会议,明确指出,工地上的事,包括质量、进度、安全,都由徐季业负责,而施工队伍、材料商、机械设备、收付款这几块,是史晓明说了算。 |
会后,徐季业请郝佳吃饭,俩人都是好酒量,徐季业喝自己带的白酒,郝佳喝自己带的红酒,你一杯我一杯,一杯对一杯,谁也不让着谁,喝着喝着,徐季业借着酒劲,发起了牢骚:“原以为史浩承派我来三江,是让我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没想到啊,呵呵,什么三江分公司经理,说得好听,到头来,还不就是个卖苦力、背黑锅的,我就是再努力,做得再好,在他眼里,还是比不上他那傻女婿。” 郝佳最喜欢看红酒在灯光下变幻的颜色,她认为,每瓶红酒里都住着个精灵,随着她手腕的轻摇,微荡的红酒或泛出优雅、或泛出喜悦、或泛出忧郁、或泛出哀伤,或泛出寂寞,或泛出狂野,每个精灵在不同的灯光下有着不同的品性,并通过色香味和她作着沟通。 |
有时,男人会问,郝佳,一个女孩子,那么拼是为了什么,跟个好男人不就得了,比如我啦。 郝佳会说,我想喝自己买的红酒,自己买的才有灵魂。 男人不懂,郝佳知道他不懂,她在等懂的人,她愿意等,她相信她等得到。 |
不久前,乐泰调来个财务经理,曾楚,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他的名字先让郝佳心动了一下,接着,他冷峻如刀刻般的面庞,伟岸挺拔的身躯,又让她心神不宁了一个下午。 郝佳暗骂自己:没见过帅哥呀,怎么还花痴起来呢。 在公司的自助酒会上,曾楚主动来找郝佳聊天。 |
“郝佳,你和这杯红酒都是佳人,你看,晶莹润滑的色泽是她的皮,性感迷人的香气是她的肉,轻柔温醇的味道是她的魂。” “曾经理,我是什么样的酒,或者说,是什么样的佳人。”郝佳大胆而带有挑逗的扬起头,问道。 “郝佳,你不是乱世佳人,现在是盛世,需要的是你这样的盛世佳人,不只是云想衣裳花想容,还有长缨在手,欲缚苍龙的豪气。” |
曾楚好像不会笑,但他的眼睛如同被泉水浸润过千年,温柔而清澈。 郝佳刚满二十七,已算不上少女了,但这一刻,她还是感受到了情窦初开般的喜悦和慌乱,有时,打动女人,只需要一句话。 郝佳沦陷了,这个曾经的黑牡丹、冰美人,终于放下了她的冷傲和矜持,开始主动并激烈的追求曾楚,她的进攻,直截了当。 |
“都说女人是水,而我感觉自己却是死水微澜,你曾楚,就是搅动我这一池春水的真命天子。” 曾楚对如此直接的表白,有点手足无措,他是对郝佳有好感,但也只接触过几回,还没有到想成为恋人的地步,于是,他对郝佳道:“我属龙,但还是想在天上飞,暂时不想困到水中。” “我有长缨,你跑不掉的。”郝佳对曾楚说。 |
郝佳是那种一旦认准目标,便会用尽一切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子。征服曾楚,让他成为裙下之臣,郝佳只用了十九天。 郝佳大方的公开了与曾楚的恋情,这样做,她是想给曾楚身上套件软猬甲,以便让其他对曾楚有想法的女人知道而退。 没有什么事可以两全其美,郝佳与曾楚的如胶似漆,惊动了乐泰高层,然后人事主管来找他们谈话了。 |
“乐泰的文化是独狼文化,狼行千里要吃肉,两匹恋爱中的狼怎么能带领团队捕猎,公司规定,中层以上的干部之间是不能谈朋友的,你们能断则断,不能断则要离职一个。” 郝佳对曾楚说:“半个三江城的人,我都认得,离开乐泰,我一样会活得闪亮,所以,还是我离开吧。正好有个叫徐季业的让我跳槽去他那里,是沿海来的企业,我想去他那里尝试一下。” |
这才是郝佳来深州三建的真正原因,她帮助徐季业打入了三江市的很多圈子,官的商的黑的白的,有徐季业想求的人,也有想求徐季业的人,总算是帮他建立了可以立足并开展工作的人脉。 然而,所有做的这一切,随着史晓明的到来,似乎都成了无用之功,因为,按史浩承的安排,史晓明才是那个拥有上方宝剑的人,凡是涉及经济利益的事,徐季业一样也插不上手,估计他以后就是请甲方和监理吃顿饭,也要向史晓明请示。那么,她所介绍给徐季业的圈子,对徐季业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
郝佳看着眼前这个不断发牢骚的男人,同情和厌烦交织在心头,突然就想起了昨天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节目,便对徐季业道:“人是猴子变的,所以男的都想当猴王,想要很多的娇妻美妾,但猴王只有一个,要保住自己的宝座,只有不停的战斗,打败那些挑战者,一旦输了,它不仅会失去荣华富贵,大多还要丢掉性命。” 徐季业打断郝佳的话,满嘴酒气道:“佳佳,你说的不对,猴王是打架打来的,他史晓明算什么,靠吃女人的软饭,倒插门得来的,论经验、论能力,他连我的小姆指都不如。” |
郝佳很讨厌别人打断自己说话,但看在徐季业喝醉的份上,就原谅了他:“徐总,听人家说完嘛,我也就是这个意思,他并非凭真本事得来的宝座,猴山上的兄弟姐妹能服气么。我看那电视,有个落败的猴王,没有逃远,一直跟在猴群后面寻找时机,最后终于逮到机会,反将对手击败,重回猴之巅峰。你啊,和它挺像的,有命在,就有机会翻盘。” 徐季业困了,他趴在桌子上,眼皮重得像挂了千斤石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但郝佳说的话,他听得明明白白。 |
郝佳给公司司机小王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徐季业扶走,她自己又在饭桌前坐了许久。 第二天是星期六,刚吃过中饭,正收拾房间的史晓明听见门铃响,忙整理整理衣服去开门。 “史总,一大早就想过来请安,又怕你周末睡得晚,所以这时才来,就是看看,能不能帮你做点什么女人的活,比如,洗个衣服什么的。”郝佳化着淡妆,穿着一身灰色耐克运动服进来,手里拿着羽毛球拍,比起平日的打扮,又多了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
“有洗衣机洗,挺方便的,哪敢劳驾你那价值连城的玉手。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啊,现在外面风大,打得成羽毛球么。” 史晓明对郝佳的突然造访,有点摸不着头脑,尤其是她穿得这公休闲。 阳台虽小,但正对着潞江,能将辽阔的江面尽收眼底,郝佳自顾在阳台坐下,边欣赏着江上的孤帆红日,边说道:“如今,谁还在外面打羽毛球,喏,史总,看到没,江边有个体育馆,我们在那里打,会员制的。” |
“我们,你和谁打,会员制,很贵吧。”史晓明很不喜欢郝佳身上的,那种不经意间就流露出的优越感,但他不是个会聊天的人。 郝佳捕捉到了史晓明脸上不高兴的情绪,她站起来,先用电水壶烧了壶热水,然后在柜子里寻了茶叶泡上,递给史晓明。 这是个专门对外出租的公寓楼,她住1703,史晓明住2103,每个房间的布置基本相同. |
史晓明终于觉得好受了点,郝佳也给自己泡了杯茶,吹着小抿了一口,才道:“不是会员的话,一个场子,每小时三十元,会员制呢,年交一万五,只要场子空着,随时去打就行。” 史晓明脱口而出:“啊,这么贵啊,打的是球还是金子。” 郝佳笑了,但笑得很真诚,很温馨,很有分寸,给史晓明的感觉,就如同是妻子笑话丈夫裤子没拉拉链。 “哪有那么夸张啦,我们这些会员,打的不仅是球,还是文化呢。” |
“啥文化,一拍子过来,一拍子回去,总不会用到《孙子兵法》吧,我又不是没见过羽毛球比赛。”史晓明不以为然。 “确切的说,是圈子文化,三江市里,有无数个圈子,码头工人爱炸金花,那是金花圈子,退休大妈爱跳广场舞,那是广场舞圈子,这些圈子,对咱没用,当然就没必要掺和。但我这个羽毛球圈子里的人,可都不简单,既有建工局的科长,也有检测中心的主任,还有安监站的小头目,设计院的总工,你说,和他们打打球,吃吃饭,是不是一种文化。” 郝佳想过离开深州三建,但她又不甘心,她骨子里的倔强与好胜,容不得她不战而逃。 |
在深州的时候,史浩承曾亮出过一张纯金的高尔夫会员证,他告诉史晓明,这是他打入上层圈子的通行证。所以,对于圈子文化,史晓明还是有所了解的,但他对这种文化,天生就有排斥感,或者说,他对于为达成目的而采用什么方法,有自己的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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