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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天涯热帖推荐】建造师(完本)[第5页] |
作者:楼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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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右侧那扇门,昏暗的,纷乱至极的屋子里,掺杂着潮气、酒气、烟味,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汗味和骚味 一个双腿截肢的男人,正坐在床上,边抽着烟,边在一张围棋盘上摆着棋,他头发蓬乱,胡子拉碴,那股难闻的味道就是从他身上发出的,估计是很长时间没有理过发,刮过胡,洗过澡了。这应该就是戴瑶的哥哥戴川了,周序突然也有了想哭的感觉,为戴川的不幸,也为戴瑶的不易。 “哥,这是周序,他来看看你。”戴瑶小声道 |
“我很好,不需要人来看。”戴川头也不抬,目不转睛的继续看着右下角。 周序只瞄了一小会,便知道戴川是自己和自己在下,现在黑其占着优势,但右下角的死活他可能还一时看不清,正在计算着。 “这块是双活,下完就可以收官了,黑小赢几目。”周序是盛阳建筑学院的三届围棋冠军,只有大一那届,他故意输给快毕业的师兄,得了亚军。 “明明黑差一气,怎么会双活。”戴川左右手来回倒着黑棋子,还是不看周序。 |
周序也不客气,抓起一粒黑棋就下:“现在是黑棋走吧。” 戴川想了想,落下白子,周序紧跟着又下一黑子,戴川瞧了许久,面露惊异,想必是他没料到周序会下在那里,想了半天,他才又落子。 十手之后,戴川终于抬起头,郑重的看着周序:“你说的没错,是双活。” |
戴瑶张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周序竟然用围棋撬开了哥哥的嘴,要知道,这一年多来,他说的话可能还没有一百句,外人他是根本不搭理的,就算是钢厂工会的人来看他,他也是爱理不理。 “来,我们下一盘。”戴川开始捡棋盘上的子。 “下棋可以,但我们得有个赌注。”周序道。 “什么赌注?” “我赢了,你陪我去泡澡,我输了,赔你五百本小人书。” “成交。” |
第二十四章 定情 回来的车上,没有困意的戴瑶还是把头靠在周序肩膀上,说来也怪,每次戴瑶都是去的时候晕车,回来不晕。 “你怎么那么厉害,围棋能下得赢我哥,他以前可是号称打遍钢厂无敌手的。”戴瑶的眼光中满是景仰。 |
“我家的邻居是知青,厂里唯一的上海知青,他早年进过市围棋队的,我上五年级时,他离了婚,老婆带孩子回了上海,然后,他就总来我家蹭饭,作为报答,教了我几年的围棋,后来,厂子不行了,他也回上海去了。”戴瑶身上的幽香,令周序颇有些心猿意马。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哥迷恋小人书的,你真的是周半仙啊。” “这个简单,仔细观察啊,你哥屋子里那么乱,唯有床头两本小人书被塑料膜包着,一看就是七十年代的书,竟然有八成新,说明你哥是很爱惜的。” |
“你又怎么晓得是七十年代的小人书。” “一本是《山中的歌声》,讲的是革命少年的故事,一本是《王冠的秘密》,说的是阿基米德怎样发现浮力的,这两本我也有,应该是七十年代末出品的。” “我哥以前很喜欢收集小人书,家里存了三百多本了,每本他都包得好好的,就连磊磊他都不让摸。” |
“我从一年级开始买小人书,买了好几年,屋里头可能有个五六百本吧,装在一个大樟木箱里,没有你哥保存得那样好,但六成新是有的,等过年回去,我捡些品相好的给你哥带来。” “周序,你怎么那么好,那么善解人意。对了,你带我哥去理发、洗澡,有没有累着,还有,是不是让你难堪了。”戴瑶又往下滑了一点,这样,她的头便贴到了周序的胸口,并用手揽住了周序的胳膊。 |
戴川有轮椅,推着倒是不累,理发也没什么,就是背他进浴室,帮他脱衣穿衣,搓澡擦身的时候,开始有点难为情,后来就好了,反正是一个个的单间,没有别人看见,前些年在东北读书的时候,那边的澡堂不像这里,全在大池子里泡着,淋浴也一个挨一个,大家都是赤条条相见,周序也早煅炼出来了。 “怎么会难堪呢,他是你哥呀,戴瑶,我很高兴能为你做力所能及之事,以后,每个星期六,我们都来看你哥好不好,我可以陪着他下棋,洗澡,推他出去说说话。” |
戴瑶的下个举动把周序吓坏了,她直接扑上来,面对着面,坐在了周序的大腿上,戴瑶看了看周序,便闭上眼,紧紧搂着周序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起来。 虽然是坐在最后一排,这一排就他俩人,而且车上总共也没有几个乘客,但是,周序依然慌得不得了,他两个手试探着,先是微微触碰了戴瑶一下,便赶紧收回来,然后又加重点力道,又碰了一下,戴瑶依然没有反应,他的热血立刻冲上脑门,双臂一合,把戴瑶紧紧搂在了怀中,开始了他人生中的最美好的初吻。 |
直到司机转弯时的一个急刹,俩人在剧烈晃动中,激情冷却下来,戴瑶从周序身上下来,脸上起了红晕,如同熟透了的红苹果,周序咂巴着嘴,依然沉浸在刚才那灵魂飞起的时刻。 一吻之后,戴瑶靠碰上周序睡着了,睡得很踏实,很香甜。 在幼儿园单身宿舍门口,戴瑶低着头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周序捧着她的脸道:“我喜欢你,戴瑶,知道牛顿第一、第二、三定理么,我郑重宣布,我喜欢戴瑶,这是周序唯一定理,没有第二第三,也不需要证明,因为这是公理,是宇宙诞生起就存在的公理。” |
戴瑶笑了,道:“我物理不好,没学过周序定理,你以后还是要慢慢证明给我看的,如果周序定理不成立,我就坐时光机器找牛顿去。” 回到宿舍,牛大寨正坐在他的床上抽烟,见到周序,他腾的站起来,问道:“你说,今天跑哪去了。” “我去樟城人民医院了呀,胃疼,让余师傅帮着请假了的。”周序说完,却见余德顺直朝他使眼色。 |
“想不到啊,小周,才跟苏克混了几天,人品就直线下降,降到无底洞去了。你再说一遍,去哪了。”牛大寨把抽了半拉的烟一摔。 见牛大寨真发火了,周序不敢再吭声,心里在想,这是哪出了差错呢。 余德顺赶紧打圆场:“小周啊,牛师傅听说你胃不好,又见你中午没回来吃饭,还以为你在医院有什么事呢,一点钟的时候,他拉上我,非要去人民医院找你,诊室、住院部都找遍了,没有看见你。晚饭前,在项目部,听刚回来的许鸣山说,他因为要进材料,一大早出去,在街上瞧见你和一个高个子女娃并肩走着,进了汽车站,我和牛师傅让他别再跟其他人说这事,尤其是时经理,他答应下来,老许这个人,还是信得过的。” |
听到牛大寨和余德顺这么关心自己,周序既感动又有点惭愧。 牛大寨从烟盒又倒出根烟,周序忙从桌子上拿起打火机,小心的给他点上,牛大寨脾气来的快,消得也快,他敲了敲周序的脑壳,道:“做人还是实在些好,尤其别对老熟人撒谎,只要有一个谎言被揭穿,真的就让人看扁了,朋友也没的做。你说你,这事要让老时晓得了,当着大伙的面吼你一顿,你的脸往哪搁,姓审的知道了,保不准他就要煽风点火,还会告到三江去,说你不务正业,上班时间跑出去泡妞。” “牛师傅,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周序的道歉很诚恳。 |
“算了,年青时哪个不犯点错呢,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错。”余德顺道。 牛大寨吐了两口漂亮的烟圈,又拿起余德顺的茶杯喝了半杯子,才问周序:“许鸣山说的那个高个子女娃,是不是幼儿园的那个。” 周序把茶杯倒满,递给牛大寨:“是她,戴瑶,我陪她去了凤岗,那是她的老家。” |
随后,周序把戴瑶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引得牛大寨和余德顺眼圈都有些红了,可能董嫂也不知道戴瑶家的事,听牛大寨说,董嫂是因为接送过几回小侄女,才认识的戴瑶和顾榕。 牛大寨道:“太凄惨了,工人啊,无论是工地的,还是工厂的,保不准哪天就飞来横祸,周序,你做得对,我支持你,每个星期六,你只管去,帮人家做点事。工地上我和老余会担着,每层都差不多的玩意,不说那些民工也会弄了,你只要把钢筋表做好就行。至于你回不回来吃饭,他们管不着,如果要问,就说在谈女朋友,你都二十好几了,就算明天结婚,也不违反国家政策。” |
周序满心欢喜,嘴上却道:“这不好吧,怕项目部的人会说闲话。” 牛大寨嚷道:“怕什么,这些人哪个没有相好的,我看电视《红楼梦》里那个焦大说得好,扒灰的扒灰,养小姨子的养小姨子,咱项目部还不是这样,饱汉不知饿汉饥,凭啥管你的事。” 周序哭笑不得,道:“那是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不是小姨子。” |
牛大寨眼又瞪起来,道:“小叔子有什么养头,我怀疑是编剧本的搞错了,肯定是养小姨子的养小姨子。” 余德顺忙把牛大寨往外推,道:“行,养小姨子,你说养什么就养什么,养头母猪都行,现在回去睡觉,明儿还要爬脚手架呢。” 第二天,来上岗的工人很少,牛大寨问工头怎么回事,工头说,快过年了就是这样,路远的就先走了,只剩下本地人。 |
吴老板被时经理大骂一顿后,拎着大哥大跑到工地上,埋怨了周序半天,说你不该什么事都向上汇报,可以先跟他沟通啊。 牛大寨走开了,他没说是他打的小报告,周序只能自己扛下来,反过来向吴老板赔起不是。 效果还是有的,下午,就又来了六个新民工,听说全是本地找的,吴老板给开出了1.5倍的工钱。 |
当这六个民工来到周序面前时,周序傻眼了,因为其中两人他认识,正是前阵子,跟他打架的那俩人,今天,他们都穿着迷彩服,解放鞋。 除了尴尬,还有一点小小的害怕,周序向他们做技术和安全交底时,声音很是不自然。 众人散去后,那俩人主动来找周序,周序退后一步,喝道:“干什么,还没玩够啊,这里可是我的主场。” |
“我叫胡云开,他叫胡云海,我们是堂兄弟,附近白石镇住着,不远,那天的事,我俩先起的头,挑的事,你别见怪。”原来,那个“白衬杉”叫胡云开,“绿外套”叫胡云海。 既然人家主动服软,自己就不能再端着了,周序伸出手去,分别和这哥俩热情的握了握手。 |
胡云开是焊工,下午,他在地面焊埋件时,嫌安全帽太碍事,丢在了一边,周序见了,非要他戴上不可,并把带子系好,胡云开很不乐意,戴是戴上了,却对周序的背影吐了口痰:“公报私仇,小人得志。” 话音未落,一颗石子从天而降,正落在胡云开的脑瓜上,安全帽被砸开一个大洞,血从那个洞里流出来,糊满了胡云开的半边脸。 |
第二十五章 偷窥 卢胜江驾着三轮,把胡云开送进了医院,管安全的高尧自然也要跟去。 时福生很有些紧张,他问周序:“那人究竟要不要紧,会不会残废,要紧的话我得过去看看。” 周序劝慰道:“应该问题不大,我逼他戴了安全帽的,肯定是皮外伤。” |
吃晚饭时,高尧回来了,他向时福生汇报:“幸好戴着安全帽,就是头破了,见点血,没啥大问题,连脑震荡也没有,包扎包扎,观察观察就回了。问他,他说要养家糊口,明儿还上班呢。” 时福生召集众人坐下,道:“今天这出意外,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得唠叨几句,这个事情说明什么呢,安全无小事,危险随时随地都存在,同志们要引起警惕啊。几十米高落下的石块,砸在人脑袋上,不就像鲁智深开西瓜么,啪,五颜六色的东西全出来了。那为什么又没砸开呢,这就是小周同志的功劳了,他坚持原则,不戴安全帽不允许作业。同志们,脑袋上套个安全帽,就如同西瓜罩了个大铜钟,别说鲁智深,就是李元霸来了,拿大锤砸,也不一定弄得破,我希望以后啊,大家都要向周序同志学习,来,给他鼓鼓掌。” |
众人听了直想笑,苏克实在忍不住,只好把头埋在桌子上,假装咳嗽几声,卢胜江、黄野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自然不能落后,掌声热烈起来。 第二天,胡云开果然还是来上班了,只是头上绑了圈绷带,煞是显眼,吴老板要给他些营养费,他没有要,但提了个条件,希望把他媳妇安排来开升降机,吴老板答应了,把原来那个开升降机的调去了别的工地。吴老板不傻,像胡云开这样有技术的焊工,如今实在难找。 |
胡云开还给周序带来一盒巧克力,说是亲戚从香港带回来的,周序推托不掉,只有收下了。 晚饭后,苏克问周序,等会去不去幼儿园,周序想着还有几张钢梯的节点图要画,便开玩笑说自己管的工地见了血,要斋戒三天,第一不能碰的就是色戒。苏克笑着呸了一声,独自跑了。 |
周序正在看图集呢,刚洗完澡的余德顺,端着盆脏衣服,进来道:“小周,真是巧了,刚回到路口,就有个姑娘打听你住那,我让她跟过来,她大概见这边流氓多,就没好意思过来。老牛给你拉的媒,是不是她,你小子,艳福可不浅啊。” 周序赶紧披上外套,就往外跑,差点踩翻了余德顺放在门边的脸盆,余德顺笑着道:“小伙子,悠着点,把我衣服踩出脚印了,就让让你媳妇洗。” |
戴瑶躲在路边一棵大榕树后面,见着周序,她才有些腼腆的走出来,然后也不理周序,只管低头快步前行,令周序摸不着头脑,只好在后面跟着。 冬天的黑夜总是来得快些,在远离闹市的小路上,稀拉拉的路灯昏暗无力,只能是象征性的照亮一点房屋、树木的轮廓。 戴瑶和周序一前一后的走在青石路上,默而无声,直到离幼儿园不远处的河岸边,有处菜园,戴瑶径直走了进去,在瓜棚的阴影中停下。 |
不等周序走近,戴瑶返身扑来,整个人紧贴着周序,俩人一般的高度,正是额头对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 “我想你,周序,从我醒来的每分每秒,都在想你。以前,我最讨厌黑夜,黑夜会带给我莫名的恐惧。但自从认识了你,我却盼望着黑夜快快降临,因为黑夜到了,你也便来了。可是,刚才,这个黑夜只带来了苏克,他肯定不是我喜欢黑夜的理由。苏克告诉我,你们工地出了大事,有人见了血,你吓坏了,躲在屋子里不愿见人。周序,我听了很难过,因为我觉得,如果你遇见了事,我这儿才是你平复心情的最佳所在,而我,是愿意与你分担一切的,不管是好事,坏事,都可以分担。” |
周序听了,这才明白戴瑶为何生他的气,他一把抱住戴瑶,在她的耳边轻语:“傻瓜,工地上发生的事情,没有苏克说的那样严重,以后他的话,你只可以信四分,多一分都不行。我也喜欢黑夜,只要天一黑,我就可以见着我最亲爱的瑶瑶了。” 说完,周序捧起戴瑶的脸庞,疯狂的亲吻起来,直到有人在远处咳嗽一声,吓得戴瑶赶紧推开周序。 |
原来,是菜园的主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伯来拔萝卜了,这位老伯经常给幼儿园送菜,戴瑶是认得的,为此,她更加慌乱,拉着周序,逃也似的跑出了菜园,周序隐隐听见那老伯道:“嫩水水的萝卜啊,可千万别让猪拱了。” 戴瑶肯定也听见了,离开菜园,她扯着自己的耳朵,嘟着嘴,学着猪的“哼哧”声,到处乱拱,周序则笑着道:“好,我是猪,就要拱你这棵大萝卜,不过,让我看看,这萝卜到底白不白。” |
说罢,他假装要去掀戴瑶的衣服,戴瑶急忙躲开,嘻笑着往前跑去,周序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追,边追边道:“高小姐,你就从了我老猪吧,我可是高老庄第一暖男啊。” 眼见到了幼儿园的门口,戴瑶停下脚步,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里面,然后在周序耳边悄声道:“高老庄里还有个顾小姐,我们偷偷的进村,瞧瞧她和苏公子在做什么,若有不轨,也吓他们一吓。” |
周序道:“不是还有俩个女孩住里面么,别吓着了无辜的人。” 戴瑶叹气道:“她们也是名花有主了,今天一下班,就涂脂抹粉的跑了,说是不会回来住。” 大铁门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周序一点一点把门推开,尽量不发出声音。 二人做贼般悄悄进了院子,伏着身踮着脚住北边而去,戴瑶住的那屋有灯光从窗户映出,想必顾榕和苏克没有出去,就在屋里。 |
眼见到了院子中心,戴瑶却一把将周序拉住,紧张的指了指西边,周序顺着戴瑶所指望去,也是吓了一跳,只见西边最里那间小房间里,也有微弱的黄色灯光溢出,而在那房子的门边,竟有一个黑影半蹲在地上。 周序刚要张嘴问时,却被戴瑶捂住了口,戴瑶摇了摇头,然后牵着周序的手,慢慢往后退,一如进来时的小心。 |
到了院子外面,又走出去百米远,戴瑶才长吐口气,道:“周序,你看见那人是谁么。” 周序有点近视,配了两百度的眼镜,但他只是在必要时才戴,今晚又没有月光,仅凭小房间透出的微光,他只能大概看出那人的轮廓。 “我觉得,那人是个男的,不会是小偷吧。”周序道。 戴瑶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表情,语调也有些奇怪:“的确是个男的,但肯定不是贼,因为,他是你的好朋友,苏克,苏克会是贼么。” |
“苏克,他,他在那做什么?”周序十分惊讶,戴瑶的视力很好,他相信戴瑶没有看错,但他实在想不通,大晚上的,苏克蹲在地上有做啥呢,是不是钱掉地上了,在找钱呢。 戴瑶欲言又止,禁不住周序再三的问,她才略显尴尬的道:“我好像跟你提到过一次,厕所旁边那间小房子,是我们女孩子的淋浴间,也就是洗澡的地方。” 周序这才想起,戴瑶确实说过这么回事,那么,苏克蹲在女孩子的浴室门口,应该就只有一个目的了,他在偷窥人家顾榕洗澡。 |
“那个门有些年头了,靠下面有几条细的门缝,也曾贴了纸条糊住,但水气浸过,总会掉落,但这儿全住的是女孩子,我也就马虎着没有管,没想到,苏克竟是这样的登徒子,如果他不是你的朋友,我早就冲过去抽他了。”戴瑶很生气。 周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对戴瑶道:“也不能完全肯定他是那样的人,保不准他是在那找失落的东西。不管怎样,你遇事冷静,没有大声喊出来,我十分感激你,一旦喊出抓流氓,苏克的一生就毁了。” |
戴瑶皱眉道:“太恶心了,真是不要脸,顾榕绝不能和这种人谈恋爱,他偷看洗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他的为人我一定会说给顾榕听,让她远离此种小人。” 周序道:“我们还是悄悄过去看看,万一不是你想的那样呢,虽说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要冤枉一个好人那。” 二人又来到院子门口,一边一个,倚着墙,探头朝里望,西边浴室门口的人影还在蹲着,周序费力的睁大眼睛,还是看不真切那人是不是苏克。 |
没过多久,那黑影腾的站了起来,飞快的穿过外廊,来到北边那排宿舍,在他推开戴瑶所住宿舍门的一瞬间,借着屋里的日光灯,周序终于看清了,那人就是苏克。 又过了一刻钟,西边浴室的门也开了,穿着睡衣,披着湿漉漉的长发,顾榕走了出来,一只手中端着个盆子,另一只手不停的整理着湿发,边走还大声嚷道:“死苏克,快点开门,欢迎本娘娘沐浴归来。” |
戴瑶和周序面面相觑,良久,周序才道:“此情此景,我不便现身,只求你一点,若要指控苏克,千万别当他的面,等他走后再说,听听顾榕的意见。” 戴瑶道:“苏克在的时候,当然不能提,否则,依顾榕的脾气,还不得活撕了他。” |
第二十六章 回家 第二日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克几次找周序聊天,周序都心不在焉的应付过去。吃过饭,周序打破白天不去幼儿园单身大院的传统,骑车去找戴瑶。 大院里白天很热闹,有不少女孩子吃过饭后,都会在这休息,直到下午再去上班。周序倚在门侧,探出半拉身子,朝里面张望,恰被戴瑶看见,她放下正要去洗的衣服,走了过来。 |
“怎么样,昨晚那事,顾大小姐是不是怒发冲冠,咬碎了小白牙,真要是那样,苏克再邀我同来,我该如何拒绝。”周序看上去有点愁眉苦脸。 戴瑶苦笑道:“你大可放心应约,与狼同行。” 周序有些不相信,以为戴瑶说的是气话,拱手道:“女侠,在下不敢,在下怕被榕儿误伤,请另指一条明路。” |
戴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叹道:“你的克儿与我的榕儿,可真是天生的一对。昨夜,我义愤填膺的告诉顾榕,有色狼偷窥你洗澡。可她呢,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说,知道了,不就是苏克么,我在里面洗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周序“啊”了一声,口一张一合,动作太猛,差点没把舌头咬掉。 戴瑶面露无奈,道:“傻榕儿还说,偷窥一事,可以说明她对苏克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女为悦已者容,也为悦已者脱,没有强烈荷尔蒙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 |
呆了半晌,周序才道:“这是什么逻辑,又是些什么高人,弄不懂,看来,男孩不坏,女孩不爱,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戴瑶假装生气道:“近墨者黑,你也打算学苏克么。” 周序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我学郭靖,不学欧阳克。老老实实做人,清清白白谈恋爱。” |
戴瑶笑了,又问道:“你与苏克相处一年了,你就说,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可别害了顾榕,如果苏克有欧阳克那么坏,顾榕可不是黄蓉,她没那个心机和本事,怕她会受伤害。” 周序习惯性的摸了摸后脑壳,道:“苏克这个人,应该,或许是靠谱的吧,至少,他不是恶人。” 今年过年期间,樟钢基建处允许三江建工的两个工地暂时停工,所以,项目部只留下时桂花、卢胜江夫妇俩值守,其他人都可以回家过年。 |
年前,周序陪着已经放假的戴瑶回到凤岗,他领了两千块钱的年终奖,用了其中三百块,给戴瑶家置办了许多年货,墨鱼、木耳、香菇、排骨、牛肉、糖果等各买了一些,满满的提了一大包。 戴瑶的母亲接过年货,只一个劲笑着,也没说什么,给周序倒了杯茶后,便忙着去厨房做晚饭。而戴川更是兴奋极了,急急招呼周序来下棋,戴瑶假装忌妒的对周序说道:“你完全取代了我的位置,成了咱家最受欢迎的人。” |
晚上,周序没有走,他陪着戴川下了一夜的棋,二人棋逢对手,互有输赢,一直下到了东方发白,戴瑶起床后才罢休。早饭是戴瑶做的,她特意买来东北小米熬了锅粥,因为她听周序说,他最喜欢喝小米粥了。 戴川非要一同去送周序,这让周序很是感动,在汽车站,他对戴川说,我回去再看三本棋谱,武宫正树、小林光一、加滕正夫,全都看,过年后定要连胜你三盘。戴川坐在轮椅上,歪着头,露出久违的笑容,道:“好啊,你若能连胜我三盘,我就把妹妹嫁给你。” |
戴瑶气得一跺脚:“戴川,你再瞎说,我待会一个人回去,把你丢在这里烂大街。” 坐在回樟城的小巴上,周序感觉心里面空落落的,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与戴瑶同来时,路边一个养着大鹅的水塘,一个破旧的清代民居,甚至是一头闲逛的小黄牛,都能引起周序的阵阵惊呼,而此时此刻,纵使是路过全国著名的景点“大银湖”、“千金山”,他也提不起任何兴致来。周序甚至在想,如果没有新年该有多好啊,这样,他就不用和戴瑶分开了。 |
按理,回家过年,与父母团聚,是最令中国人兴奋的事情,尤其是像他这种两年没有回家的游子,更应该表现得归心似箭才对。为什么会这样呢,周序清楚,要怪就只能怪戴瑶,是这个令她尝到初吻滋味的美妙女孩,在短短三个月时间,便让爱情的甜蜜压过了亲情的渴望。 不管怎样,还是要回家的,只是,到了火车站,周序才发现,他上不了车了。 |
经过襄西省黄洲县的火车只有一趟,票是早几天就买好了的,他早上四点钟就去售票大厅排队,却依然只买到了硬座。 这是趟普快绿皮车,离发车还有一小时,整个候车室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大部分是扛着各色编织袋的民工,许多人不只带着被子,就连水桶也拎上了,水桶里大都装着肮脏的衣服和鞋子,那些辛苦打拼了一年的民工,舍不得放弃任何可能再用得着的东西。 |
可以提前进站的贵宾室已经关闭,给钱也不让进,除非你持有卧铺票。当广播说可以检票时,人群如潮水般涌向检票口,人人争先恐后,奋不顾身,气势汹汹,竟吓得检票员跳到了一边,傻傻的看着这股人流挤出检票口,冲向站台,一时间,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骂声、儿童的哭喊声、老人的哀求声……响彻整个候车室。 周序害怕了,往年他作为学生,总是早早放了寒假,早早开了学,何曾见过如此庞大、疯狂的过年回乡大军,他想退出去,却发现身不由已,他被动着,让人裹胁着,随着这股人流极为缓慢的挪到了站台上,其间,他无数次被行李撞到头,被鞋子踩到脚,被人推来搡去,在狭窄的检票口,他被人紧紧挤住,连气也喘不出来,有那么几秒钟,他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昏倒, |
四个工作人员一组,死死把住每个车厢门口,用背把涌来的人群顶开,拼命弄出个通道,让下车的人通过,有个小伙子逆着下车人流,贴着车门想先上,被个胖乎乎的工作人员抓住衣领,一把拽下,扔到地上,再把他的行李丢到人群外面。 很多下车的人挤不到门口,是从车窗爬下去的,待乘客下完,人们开始各显神通,车门处拥堵不堪,有的壮年男子便沿车厢找开着窗的位置,找到后,不由分说,便将行李先扔进车厢,整个人再攀上去,艰难的从半敞的车窗爬进去,然后,再探出身子,去拉他的亲人或是同伴,不管车厢里的人如何骂他,他都不为所动。 |
周序掂量了一下,车门处他是挤不动的,车窗太高,里面人反感,他也不敢爬,怕被人踹下去,所以,他决定,等人少了再上车,反正他有座票, 然而,他失算了,由于人太多,停车十五分钟后,车厢里面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按工作人员的话说,就是只耗子也钻不进去了。 所以,车门强行关上了,然后,火车飞奔而去,留下站台上两百余人哭的哭,骂的骂。周序眼中也是茫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
所幸,有个女工作人员拿着喇叭过来喊,说是春节期间,人流量太大,有的乘客没能挤上车,铁路局决定从樟城开出一趟临时列车,也是往襄西方向,沿途专门收容上不了车的乘客。众人大喜,有年轻情侣竟在站台上蹦起了“的士高”。 不过,当临时列车开过来时,所有人又都傻了眼,不是绿皮车,是平日里拉货的闷罐车。很多人又嚷了起来,不过,最终还是妥协了,人家说得对,这是最后的回家机会, |
车厢里铺满了稻草,有几排长木凳,在两边角落里,各自用铁皮隔了个空间,算是小便的地方,大便是不允许的。 车厢不连通,车门一关,里面便是漆黑一团,在震耳欲聋的“咣当”声中,列车员会不时大声提醒:“同志们,互相帮助,注意流氓和小偷,到站会有警察来看,千万别做坏事啊。” |
周序龟缩在列车员旁边的木凳上,黑暗中传来的各种复杂气息,令他喘不过气来,每每想着这节车厢有可能拉过猪、牛之类的牲畜,便觉得万般难受,心如死灰,他不敢在这种环境中去想戴瑶,他认为那会侮辱了他的女神。他一路上都紧紧抓着他的包,那里面有他给父母带的年货,还有一千五百元年终奖,年终奖是时福生亲自发的,一个人一个人的发,时福生告诉周序,项目部里,只有审清平比他多三百块。 |
第二十七章 相亲 走走停停,坐了十三个小时的闷罐车,总算到了黄洲县,周序跳下车的一刹那,他嗅了嗅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味,屈辱的眼泪夺眶而出。 父母不善言辞,只默默的看着宝贝儿子在饭桌前狼吞虎咽,父亲用海米、白菜、前夹肉包的三鲜饺子,是周序的最爱,这回,他一气吃了六十八个,母亲看得眼睛发红,边织毛衣边轻言细语道:“吃慢些,别噎着了,明天再包些。” |
周序家里装了电话,但戴瑶家没有,而她所在的小镇,也只有一个公用电话亭,平时总排着长队,戴瑶说了,她不愿意排队,更不愿意当着一堆不相干的人聊情话,所以,自打离了凤岗小镇,他就和戴瑶失去了联系,这令他颇有些抓狂。 所幸,有几个高中时期的死党跑来找周序,他们白天在县城唯一的大街上闲逛,打打台球,喝喝汽水,夜里,便去破旧的录像厅看港台片子,或是到刚开的舞厅里和小嫂子们跳舞,然后去吃顿宵夜,这种看似嬉皮的生活多少冲淡了周序对戴瑶的思念。 |
周序没有把他和戴瑶的事情说给父母听,因为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他想等工作调回三江后再说。所以,当母亲问过他有没有找女朋友时,他摇了摇头。 母亲很高兴的对他说,有个熊阿姨你是认得的,她介绍了位姑娘,姓雷,潭州医药专科学院毕业的大专生,在县人民医院药房工作,据说人长得非常漂亮,皮肤白,个子也苗条,关键是,人家的父亲是县变压器厂的厂长,熊阿姨是厂长的小姨子,她可喜欢你了,在厂长面前把你夸得像朵花一样。 |
周序一听,头就大了,发火道:“变压器厂的厂长有什么了不起,老妈,你不是要卖儿子吧。” 母亲听了,放下似乎永远也织不完的毛衣,抹起了眼泪,道:“你自己有几斤几两还不清楚么,妈就是想卖你,也得有人要啊,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却尽说些怪话,看来,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老娘要不要,也是无所谓的。” |
周序就怕母亲来这一招,当即服软道:“好了,好了,妈,不就是见一面嘛,我同意。不过,成不成的,你千万别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母亲破涕而笑,道:“这个当然,妈知道,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的事,你俩就算没缘份,至少也不会得罪了熊阿姨,要知道,你爸还在熊阿姨老公的厂里做事呢。” |
三个月前,父亲才到减震器厂上班,这个厂是熊阿姨老公开的,和那个变压器厂一样,都是民营企业。整个黄洲,已经没有了国营企业的踪影。现在,县里的龙头企业是麻纺厂,排行老二的就是变压器厂,各有好几百的员工,而减震器厂则小了许多,通共才三十几号人,父亲是电工,减震器厂给他每月开五百块钱的工资,也算可以了,总比坐吃山空强,也抵得上母亲织三十件毛衣。 相亲选在县医院对面的一家小饭馆,中午十二点,大人都没有参与,周序早早去了,在窗边挑了座位,喝了两口尽是沫子的茶水,厂长的千金便来到了。 |
她叫随明丽,人如其名,长得确实明艳亮丽,生动而立体的五官,赛雪而有润泽的肌肤,加上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和高耸的胸部,着实令周序心动不已,若不是与戴瑶定情在前,他说不定就会立即拜倒在这位丽人的裙下。 周序很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沮丧,他本以为自己对戴瑶的爱坚贞不移,却没想到在另一个大美女面前,这么快就有了动摇,以前,当有人说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时,他总是嗤之以鼻,现在,他开始觉得这个观点是有些道理的了。 |
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周序请随明丽点菜,她也不客气,也不看菜单,直接说了四样菜,红烧鱼块,菜梗炒肉,清炒苦瓜,西红柿蛋汤。 “听说你不常回来,那我算是半个主人,所以自作主张,点了些家常的菜,除了汤,都有点辣,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听口气,随明丽是这儿的常客。 |
“吃得惯,在黄洲也呆了十几年了,直到出去读书,才较少回来,辣与不辣,都行。”周序忙不迭的道。 随明丽笑起来很大气,这令周序看着十分入迷,于是,他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要被她的笑带走了,远方还有位佳人在等着自己呢。可是,这依然阻止不了他下意识的拿戴瑶与之比较,比了一会,他得出结论,戴瑶柔情似水,随明丽热辣如火。 |
菜烧得不错,二人的谈话也很轻松,分别之际,周序竟有些依依不舍。周序买了单,和随明丽说笑着出了店门,恰好就碰到了死党中的死党,冯汉杰。 冯汉杰比周序大一岁,考上了襄西医学院,在县人民医院上了半年的班,现在儿科坐诊。高中三年,他和周序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冯汉杰愣了下,随即对周序点点头,道:“我才下班,有朋友在等我,要不一起过去喝几杯。” |
周序道:“不用,我才吃过,改天再约吧。” 随明丽正眼也不看冯汉杰一下,更不搭话,昂首挺胸,一步一扭的先走了,这个姿势,别的任何女人扭起来一定难看,但随明丽扭来扭去,就别有一番风情和韵味。 第二天一早,冯汉杰就跑来找周序,二人吃过汤粉后,来到河边散步消食。 |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随明丽身上去了 “周序,你怎么认识随明丽的,她可是县医院一朵花。” “很老套的故事,是老妈朋友安排的相亲,就吃了顿饭而已,在这顿饭之前,不管她是哪里的花,我都不认识、” “哦,相亲啊,你,相中没有。” |
说实话,周序一眼就相中了人家,但是,他知道,人是要有底线的,他不能做脚踏俩只船的事,昨天,他已经对母亲说过了,说他觉得随明丽身上气场太强大,自己消受不起。母亲劝周序再约几回,不要马上拒绝,以免得罪熊阿姨,因为熊阿姨来电话了,说是随明丽不反对和周序继续交往。 “要拒绝,也得让人家提出来。”这是母亲的要求。 周序正为这事头疼呢,却听冯汉杰长叹口气,望着河面不再吭声。 |
周序奇道:“好好的,为什么叹气,对了,你与随明丽是同事,她是怎么样的人,说来听听,可别让兄弟跳进火坑。” 冯汉杰欲言又止,再次长叹,这反而钩起了周序的好奇心,非逼着冯汉杰说清楚,为何这样长吁短叹。 “高中三年,我们情同手足,不是看在这个份上,打死我也不能说呀,这是要担风险的,以人家的势力,报复起来,岂是我们小老百姓可以承受的。” “痛快说吧,你今日所言,我以父母之名起誓,绝不透露出去。”周序有点急了。 |
“周序啊,你一表人才,正规本科,人在大城市,前程无量,何苦跑来这个小地方找人生伴侣,更何况,她又是那样一种人。” “她是哪种人,你刚才不还夸她是一枝花么。” “人是长得比花还美,但是,怎么说呢,你知道陆小曼吧。” “知道啊,徐志摩的老婆嘛,浪漫的交际花。” |
“太浪漫的人都不怎么靠谱,周序,我说得还不明白么,你是个做事细致认真的工科男,你要找的是像林微因那样的女子,像陆小曼的不适合你。” 周序陷入了沉思,或者说,是陷入了复杂的情绪之中,有点失望,有点庆幸,又有点怀疑…… |
以为周序不信,冯汉杰又道:“有天值夜班,我亲眼所见,在医院后面假山处,她和眼科的许主任搂在一起,亲的那个轰轰烈热烈,黄主任三十多岁,高大威猛,却是两个孩子的爹啊。还有,另一个同事说,他去向象山游玩时,也曾见随明丽与一男人行止亲密,而那男人,怎么看也像是有四十多了。也有传闻,随明丽前年爱上宣传部的干事,后来被人甩了,还打过胎呢。估计啊,随明丽爸爸也受不了她了,要给她找个外地的老实人,所以,便找上了你,你非常的符合条件。” |
周序没料到,随明丽竟是这样一个人,他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他示意冯汉杰不要再说下去。 周序坚决不愿再和随明丽见面,母亲没有办法,只好跑去熊阿姨家,谦卑的说了大堆好话,才把这事糊弄过去。还好,周序父亲没有“炒鱿鱼”。 再听到随明丽的消息,是在三个月后,另一个死党汪晨在电话里告诉周序,冯汉杰要结婚了,对象是随明丽。 |
周序万分惊讶,他平时也曾和冯汉杰联系过,但冯汉杰没有透露过半分啊。于是,周序忘记了自己的誓言,把那天和冯汉杰的谈话说给这位死党听,汪晨沉默半晌,才道:“兄弟,你着了冯汉杰的道了。据我所知,随明丽绝不是水性扬花的人,厂长家的千金么,张扬是有一点,傲娇也是有一点,但肯定不是冯汉杰说的那样。” 从此,周序再没有主动和冯汉杰通过话,见过面,当然,冯汉杰也不会联系他。 再后来,还是听汪晨说,冯汉杰和随明丽离了婚,分得五十万后,辞职去了京城,二人没有孩子。 |
@zhaohengxi 2020-03-11 10:48:10 我也帮不了别的,帮个人场吧,叫个好,文章写得好,真实,楼主是明白人,贴近建筑业的实际生活 ----------------------------- 朋友,谢谢你的鼓励,我继续努力。 |
@sg406 2020-03-11 15:43:57 不错的文章,贴近生活 ----------------------------- 朋友,谢谢关注指正,大约有百分之三十的故事是亲历过的,另有百分之三十是身边人的故事,而生活,远比故事要精彩,我会写完它。 |
第二十八章 怀孕 相亲这件事,弄得周序心情很糟糕,他现在更加的思念戴瑶,便天天盼着这个年快点过去,他好赶回樟城。 黄洲最高的山是带山,初四那天,周序陪母亲爬到带山顶上,在龙泉寺里烧了平安香。下山途中,因有小雨,山中雾气弥漫,笼罩四野,远处一座山峰,凹凸有致,矇眬之间,周序竟觉得那山峰有了脸,然后,那脸上又有了鼻子,眼和唇,眉眼笑时,和戴瑶竟是一模一样,笑得周序有点魂不守舍,再顾不得看山路,然后便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石板上,生疼生疼。起来再去找那山峰时,却已隐入雾中不见。 |
为了让儿子在路上少受点罪,周序的母亲托了 ,在火车站找了关系,以一条红梅烟的代价,给周序弄来张卧辅票。 正月初七那天,父亲要上班,是母亲将周序送上了火车,当火车开动的一瞬间,周序看见了母亲脸上流下的清泪,于是,他倒在铺位上,蒙上了头,无声的哭了起来。 |
刚和敏敏结婚时,史晓明极怕史得柱再说起他父母的事,可是没想到,婚后,人家竟一次也没有提过,就好像他史晓明是个孤儿,在这世上没有父母一般。 史晓明庆幸之余还是有点难过,但没过多久,他便想明白了,以史得柱的老辣,他肯定早就找了人,把自己的家底查了个底朝天,婚礼上,舅舅、舅妈假扮自己父母的事,史得柱绝对知道,他不说破,只是想把婚礼顺利进行下去。至于阎芳,史晓明判断,必定不知情,否则,以她的暴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
一个月后,苏姨急急来找阎芳,两家别墅本就离得不远,她告诉阎芳:“敏敏应该是怀孕了,一个多月没来例假,又恶心犯困,我拿不准,便找了社区刘医生来看,没想到,是千真万确。这消息我还没告诉小史呢,怕在电话里讲不清楚,耽误他工作,所以先来给太太说。敏敏现在睡着了,有刘医生在旁边看着。” 阎芳当时正在化妆,闻听这个消息,立即跳了起来,将眉笔一扔,狂喜道:“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当面说给三爷听。喜事啊,天大的喜事。”于是,她也顾不得只化了一半的妆容,穿着睡衣就跑了出去。 |
在自己办公室,见着阎芳这个打扮,史得柱吓了一跳:“这见鬼了,还是家里着火了,穿个睡衣,画个花脸就跑出来,让人看了,还不得笑掉大牙,见鬼了去找道士,着火了打119,你到我这来干嘛,没见我忙着呢。” 正汇报工作的几个年轻人赶紧识趣的溜了出去,再把门带上。 阎芳哼道:“老娘这模样,你也不是看着一天两天了,怎么,嫌我老了,给你丢人了是不是,周雯那丫头漂亮,你娶回去做小啊,要不要我亲自给你张罗。” |
这个消息,确实让史得柱想不到,他喃喃道:“姓史的小子这么厉害么,才结婚一个月,百发百中啊。” 阎芳捶了史得柱一下,道:“说啥呢,自家的闺女,也好这样说。不过,我问了苏姨的,她说,史晓明自打结婚那天后,就再也没和敏敏睡过一块了,倒也算是百发百中哈。” 史得柱一怔,道:“不睡一起,他睡哪里。” |
阎芳道:“你不是在公司附近给他安排了个窝么,周雯带他去的,梦庭世纪家园三栋一单元1701,他晚上就住那里。” 史得柱愣神了一会,才道:“老婆,我现在想开除周雯了,没想到,她分明是你派在我身边的眼线么。那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当时是想拉拢姑爷来着,想着是小事情,也就没顾着跟你说。” 阎芳得意道:“你要是开除了周雯,就说明心里有鬼。” |
史得柱想了想,道:“不行,这小子每天不和敏敏睡,算哪门子夫妻,保不准就有了外遇。” 阎芳道:“若是敏敏没有怀孕吧,我会管管这事,但现在敏敏怀上了,他不去打扰敏敏更好,我还担心年轻人没个轻重,他伤害了敏敏肚子里的孩子呢。至于花不花心,我想他也是不敢的,若是他做了对不起敏敏的事,我保证让他拖着半条命,光着屁股滚出深州城,。” |
史得柱点点头道:“大师算过了,这小子命中不犯桃花,是个本份人,等有了孩子,他应该会成熟起来,咱家的高峰还只初三,将来要掌握这份家业,总得有人来协助他,想想吧,自己的姑爷总要比外人靠得住些。” 阎芳道:“说好了啊,协助是协助,家产可没姓史晓明啥事,要给也是写在敏敏名下。” 史得柱道:“既然有了孩子,他这个姑爷总算做到了实处,还是得锻炼锻炼他,外派吧,三江有个工程,让他去试试。” |
晚上,阎芳将家里所有人召集在一处,开了个会,在这个家庭会议上,史晓明才得知,敏敏怀孕了,这个消息,令史晓明既喜且忧,有了孩子当然高兴,但他担心的是,这孩子会不会像敏敏一样不正常,再一个,敏敏自己都是个孩子,她是如何能安全度过这孕期的十个月。 阎芳似乎总能看清史晓明在想什么,她冷冷道:“晓明,你娶了敏敏真是你的福气,她的病是后天发的,没有遗传性,再一个,从现在起,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我们史家的精心呵护之下,将来有了孩子,我们也会做妥善的安排,你只要对得住敏敏,感激敏敏,只管做个甩手父亲就好了。” |
史晓明对这个漂亮丈母娘的畏惧,并没有随着敏敏的怀孕而有所改善,他觉得不说话才是安全的,所以,不管阎芳说得多难听,他也不接腔。 史得柱在旁道:“晓明啊,我在三江接了个工程,一个亿,江边盖小区,得搞个两三年,你去,把这个事给我做好。” 史晓明大喜过望,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但他又怕阎芳骂他没有城府,得意忘形,只好依旧保持沉默。 |
史得柱接着道:“这事也不急,还有半年开工,我让徐季业去打打前站,关系理顺了,你再去,这第一炮,你得打响了。” 徐季业是史晓明初来深州时,第一个工地的项目经理,有着丰富的施工和管理经验,史得柱当然不会马上让史晓明独挡一面,还是希望有个老手带带他。 史晓明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想应该想说点什么了,于是,他简单明了的向史得柱保证,自己一定会虚心向老同志们学习,争取早日挑起重担。 |
史得柱拍了拍史晓明,道:“真到开工时,工地上的小事情,你可以让老徐管,但是,用哪家的材料,用什么样的机械,用哪里的工人,还有,收帐,付款,这些个大事,你还是要抓在手里,你毕竟是家里人么。” 这话说得史晓明心里暖暖的,他更加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只好连连的点头,把头点得更低些。 再往下,就是商量敏敏的事了,史晓明生怕他们会让自己的父母来深州照顾敏敏,紧张不已,满头是汗。 |
还好,商量了半小时,史得柱夫妻始终没有提及史晓明的父母,最终的结论是,请俩个金牌月嫂来,和苏姨一些照料敏敏,敏敏身边二十四小时都要有人。 想了很久,史晓明还是决定给父亲打个电话,拨通以后,那头沉默半天,史晓明咽着唾沫,结结巴巴道:“爸,敏敏,敏敏,她怀孕了……” 话未说完,那边电话便挂了,史晓明颓然坐在地上,禁不住大哭起来。 |
过了十几分钟,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史晓明稳了稳神,拿起了话筒。 “明明啊,我听你爸爸说,敏敏怀孕了,这个啊,妈妈真是太高兴了。你别怪你爸,他就那德性,犟得像驴。自打你结婚以来,他经常叹气,晚上也睡不好,现在一头的白发,老得啊,你都认不出来了。父子能有多大的仇,现在要有小毛毛了,你呢,就吃点亏,多和他说些软话,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还有,敏敏怀孕了,要不要妈妈过去照料,你个毛头小子,哪里会疼人,别人嫁了你,你就要对得住人家。” |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史晓明哽咽道:“妈,都安排好了,有月嫂照顾她呢,你身体也不好,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行,过些天,我就回三江上班,再去看你们。” 电话那头,听见妈妈欣喜的大叫:“老头儿,明明要回三江上班了,这下可好了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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