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小说文学 -> 原创监狱题材《又见油菜花开》已完稿 50万字 连载 -> 正文阅读 |
[小说文学]原创监狱题材《又见油菜花开》已完稿 50万字 连载[第9页] |
作者:得子2020 |
首页 上一页[8] 本页[9] 下一页[10] 尾页[1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俩人碰了杯,一饮而尽。郑志远说道:“赵监,这话我憋在肚里不是一天两天了,常言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老场长一家子是多么好的一家子,你要和他们分道扬镳,去和郭东阳、刘平安这样的人鸠合在一起,噢,对不起,鸠合一词用的不当,反正你不该和那些人来往过多。老场长是什么样的人?江敏是什么样的人?我给你说个事,我不说可能就不会有人知道了。我记得有回跟老场长在外面办完事回农场,吉普车还没有到徐家埠,正好遇见江敏和一同下乡的几个伙伴朝家走,他们已经走了几十里地,我见吉普车上还有空座位,就招呼江敏上了车,打算让她跟车一道回家,哪知硬让老场长给撵下车,说别人可以走回去,江敏也可以走回去,车开走时,我回过头去,看见江敏腿走得都跛了,那时好像她才十七八岁。”郑志远一动情,眼里竟闪动着点点泪花。“老场长厉害呀,逮到我有什么不是,真克我,一点脸面也不讲,好几次弄得我下不了台,但是我心服,真的服。现在早已没有人像他那样克我了,但我却好像少了些什么。说句心里话,我见到他们都有愧,拿今晚这顿饭说,要是搁老场长那会,非掀了饭桌不可!我跟了他十几年,没吃过公家的一顿饭,下大队吃饭从来就是自带饭菜票,哪像现在,不请吃招待就不下来。这么多年来,我吃过多少公家的饭,我数不清楚,有时在喝酒时我说老场长从不吃公款的事情,还得罪了不少人,他们认为我是借老场长骂他们,本来嘛,客都请了,还说那些让人烦的话就是多余,可那确实是我的真实感受,我吃一次公款心里就愧疚一次。可不吃又不行,世道变了嘛。但是无论世道如何变,我做人的原则不会变,我从没有拿过别人的一分钱,所以在三监区我说话还比较硬气,这事实上都是受老场长的影响。跟着他学,人家就服你,在背后就会给你树大拇指。可郭东阳、刘平安是什么样的人?一个腐败分子,一个劳改释放F、黑社会,你跟他们在一起别人会说你好?你把江敏给甩了,江敏是多好的一个媳妇,你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别人背后都是怎么议论你的?那个叫王什么的,看那副德行,能跟江敏比?听说你要娶她,你就找倒霉吧。还有,上个月分到我们这儿的那个叫黄涛的犯人,F罪集团的主犯,按规定就应当分到最基层的分监区严格布控,你倒好,一个电话就把他调到了医院F人病区,听说他父母来监探望你还亲自设宴款待,有这回事吗?” 黄涛是刘平安打电话要赵家林给予照顾的,请黄涛的父母吃饭也确有其事,当时黄涛的父母来找赵家林时,赵家林恰好在和刘平安通电话,刘平安就对赵家林说希望赵家林能够代他好好地招待一下黄涛的父母,赵家林没有多想就答应了,郑志远问起这件事情,赵家林就点头承认了。郑志远闻听,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一仰头喝了一杯酒,指着赵家林说道:“那个黄涛,只在我这呆了十几天,我就看出来,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社会无赖、地痞**,一个十足的恶棍!这样的人你都能和他鸠合在一起,唉!不说了,我绝对不说了,前面的话也算我白说!”站起身,也没和赵家林打招呼,就趔趄着脚步走了。 |
赵家林深受刺激,郑志远与他的私交相当好,很多关键的时候都给了他重要的支持,如今却这般对待他,就令他有了种众叛亲离的感觉。他很沮丧,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王倩时不时还来捣蛋,让他不得安宁。这天上午,办公室主任送来一份会议通知让赵家林审阅,这是省局下发的,部里有关单位在北京举办一个理论研修班,时间20天,给了黄泊湖一个名额,赵家林看通知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凑到近前说机关党委白秘书想去。赵家林噢了一声,拿起笔来在通知上写了几笔,交给了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接过通知,退出办公室后才看了赵家林批的字:此会我参加。 江云从家出走以后,一直没有回过黄泊湖,起初刘平安对她相当好,带她出席各种各样的商业活动,结交各方面的关系,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她的兴致很高,可干了几天,才知道这个办公室主任就仅仅是负责刘平安个人的生活起居和卫生清洁等方面的工作,和生活秘书的性质没两样,江云就有点烦,找刘平安,刘平安反问她公司的工作你还能干什么?江云想了半天,确实想不出适合自己的岗位,就问刘平安什么时候娶她?刘平安说现在他很忙,暂时顾不过来,等空闲了就娶她。江云信以为真,耐心地等着,可从那以后刘平安就再也不谈和江云结婚的事情了,而且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起初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面,后来是发展到两三个月也很难聚一次,即便相聚的时候,时间也非常短暂,往往是做完爱后休息一下,就匆匆走了。时间一长,江云就感到格外地寂寥,一次她发烧,很厉害,给刘平安打电话,希望他能来看自己,刘平安答应的好好的,可就是没来,再给他打电话,手机就关了。那一次,江云就非常地想家,想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想黄泊湖。她病好了以后,对刘平安说想回黄泊湖看看,刘平安没有答应,嘲笑她说你是被家里赶出来的,回去了谁会接纳你?你就老实在这儿呆着吧。江云说我整天一个人呆着实在是无聊,刘平安就说你不是喜欢看碟吗?那么多碟不够你看?江云说都看腻了。江云说是看腻了,但是刘平安走了,她仍得一个人呆在家里看各色各样的碟,即便是在班上,她因为无事可做,多半的时间也是用来看碟。 |
这一天,江云上了班,打开电脑上了一个多小时的网,正在欣赏网上播放的一部美国大片时,不知什么原因,网断了,重新连接多次也连接不上,江云就十分懊丧,她翻开装影碟的抽屉,扒拉半天,都是已经看过的影片,就去了刘平安的办公室。 刘平安办公室门口有一个专门的保安,平时任何人不经过允许不得随便进出,包括江云,但是江云有办法,她拿着手机装着正在和刘平安通话的样子大声地说着话,走到保安面前,对保安说刘总让我进去取份文件,然后又继续大声对着手机说话。 保安和江云很熟,知道她和刘平安的关系,见她专注地打电话,真的以为是在和刘平安通话,便没有多想,把门打开放江云进了屋。 刘平安虽然有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来上班,也没有谁知道他在哪,但是他的办公室依然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埃。江云四处翻翻,没锁的地方放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想翻的地方都上了锁,打不开。她找了一圈,连电脑旁边的影碟柜也上着锁,就气恼地踢了影碟柜一脚,她不想空手而归,就把刘平安的电脑打开,想利用刘平安的电脑上网,但是刘平安的电脑设置了密码,她试了几次,密码都不对,电脑就打不开,就很失望,准备关机,无意间手碰到了放碟的E区,把E区打开了,里面放了一张没带任何标志的光盘。江云想这一定是刘平安疏忽忘在E区里的,就把盘取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江云迫不及待地取出光盘放在电脑里,打开文件,标有28个目录,她把目录全部点上,开始播放,当电脑屏幕上出现图像时,江云惊呆了,屏幕上出现的竟然是刘平安和一个女子做爱的画面。江云急忙回身将门反锁了,仔细观看,原来每一个目录下出现的都是刘平安做爱的场景,区别的就是刘平安做爱的对象不同,在编号为22号的目录下出现的那个女子分明就是自己。天那,他怎么能这样! 江云不敢再看下去了,她取出光碟,然后像呆子一样盯着关闭的电脑,大脑一片的空白,这就是自己深爱的刘平安吗?她的思维停顿了许久,对着屏幕露出痴痴的笑,突然间,她的身子犹如装了弹簧般从电脑前的转椅上弹起,抄起挂在门后的网球拍,拉开门,冲到刘平安的办公室门口,抬起一脚,将门踹开,就在门前的保安发愣的时候,她就冲进了办公室,举起手里的网球拍,发疯般的一通乱砸,顷刻间,刘平安的办公室被砸的一片狼迹。回过味来的保安冲进来,从身后紧紧抱住江云,恳求说江主任你千万不能这样,刘总回来饶不了我,然后试图将她朝外拉,但是江云又蹦又跳,极力挣扎,保安哪里抱的住,急得他大呼大叫快来人。 江云挣脱了保安,她手里的网球拍被砸断的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就一仰手将这一截球把砸到墙上挂的刘平安48寸的巨照上,“砰”的一声,将巨照砸了一个窟窿,球把同时嵌入了巨照。 |
“老娘让你美。”江云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捡起烟灰缸旁边放着的打火机,把火打着。保安见了,扑上来抢,江云就对着保安烧一下,保安本能的朝后退了一步,这功夫,江云一个大步就到了窗前,一扬手将窗帘点着,火腾地就起来了。保安急了,上前一把扯下着火的窗帘,见江云又要去点另外一个窗帘,来不及将扔在地上着火的窗帘踩灭,一把抱住江云,脚下一使绊,将江云重重地摔倒在地,这时,闻声赶来的人将火扑灭。 几个小时以后,得到消息的刘平安赶了回来,他看了一眼已经蓬头垢面的江云,问道:“好好的,你发什么疯?” 江云咬牙切齿地说道:“刘平安,你是个大流氓。” 刘平安嘿嘿一笑,说道:“我供应你好吃好喝着,哪点对不住你?又骂我,又烧我房子的。说说看。” 江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光碟,“啪”的扣在桌面上,立刻光碟就碎成了几瓣。江云指着碎了的光碟,激动地说道:“刘平安,你太无耻了。” 刘平安脸色迅即阴沉下来,捡起一块光碟碎片,看了看,说道:“呵呵,胆子不小,连我的秘密你也敢动,来人!”从门外立刻跑进来3个大汉,“把她给我捆了。” 3个大汉三下五除二,将江云捆了个结结实实,刘平安一挥手,3个大汉又退出了屋子。“说我无耻,说我流氓,哈哈,一点不假。”刘平安从吧台里倒了一杯葡萄酒,一手端着,走到江云的面前,拍了拍江云的脸,“承认不承认,那上面的女人数你长得最难看。哼!就凭你张破脸,要文化没文化,要档次没档次,还想老子娶你,真他妈会做梦!实话对你说,要不是为了报答你家老爷子对我的恩情,老子在你身上花的那些钱和精力就真他妈冤枉了。” 刘平安转过身,指着黄泊湖的方向说道:“你可能不清楚,没有你们家老爷子,就不会有我刘平安的今天,我很感激他,真的。你想想,我当年是个什么样子?一个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玩命的小流氓,我能成得了什么气候?你家老爷子有眼光,把我送到新疆去读大学,在那里我遇到了许多高人,大开了眼界,知道我是怎么减的刑提前释放的吗?” 刘平安一仰脸将酒杯里的酒喝完,又倒上了一杯,说:“我们队长对我恨之入骨,我就拿他开刀,在劳动的时候,我乘所有的人不注意,把他的宝贝儿子推到了引水渠里,等淹了个半死,我就叫喊着当众跳下渠里把小孩捞了上来,我就这样减了刑,哈哈,我们队长至今还对我感激不尽。” “你是个畜生!”江云骂了一句。 “畜生也好,人也罢,都不过是一副臭皮囊。不过,对于你这个低智商的人讲深奥了你也听不懂。如何处理你好呢?”刘平安把玩着手里的葡萄酒杯,“敢烧我的办公室,不处理怕是交代不过去,但是,考虑到这几年你多少伺候过我的份上,我准备只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从明天起,你就被子龙集团除名了,你可以回黄泊湖去了。” 江云朝刘平安的脸上吐了一口痰,破口大骂道:“妈的个×,刘平安,别人怕你,老娘不怕你,你这些年造的孽你早晚要有报应。” 刘平安拍着巴掌,阴笑道:“和他妈江立春一个样,够种!”他猛地将手里的酒杯砸在地毯上,酒杯碎了,葡萄酒全都洇进了地毯里,“报应?你说得对!老子从一降生就开始遭报应,老子就是在报应中长大的。哈哈,告诉你,从现在起,就该你们遭报应了。”刘平安仰着脸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走出屋子,不一会儿,从屋外冲进来3个大汉,将江云按倒在地毯上,扒光了衣服,对江云实施了强暴。 一个星期后,被折磨的形容枯槁的江云被刘平安的人送到了江立春家的门口,与此同时,一盘记录江云与多个男人淫乱的带子也在黄泊湖传播开来,其中有一盘是直接寄给江立春的,毫无思想准备的他把盘放进了录像机,可当他看清楚了里面的内容,整个人立刻就如死过去一般,歪倒在沙发上,他中风了。 |
第二十章 较量 忍无可忍的叶旭和刘晓莉,来到徐家埠收集刘平安黑恶势力的证据,得到了王副镇长等人的支持,“他走到窗户前,用力把整个窗帘全打开,对着‘月光之城'的方向,轻蔑地说道:‘老子看你歪子还能横行到几时?'” |
48 叶旭和刘晓莉打定结婚的主意以后,担心刘平安会捣乱,俩人就想出了许多种应对的方法。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里过了3个月,想象中刘平安可能采取的任何一种激烈反应都没有出现,俩人的心才稍许安定一些,开始商量布置新房和嫁娶的事宜。 按照叶旭的意思,俩人都一把子年纪了,搞简单点算了,但是刘晓莉执意不肯,她说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披上婚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她要把这一时刻办得既神圣又隆重,她勾着叶旭的脖子,深情地说道:“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叶旭为刘晓莉的真情所打动,同意了刘晓莉大操大办的要求,他俩将刘晓莉在省城的住房重新装修了一番,把叶旭在农场的那间小屋子也请人修葺了一遍,然后穿梭于各大商场,挑选家具、电器和服装,日子过得忙忙碌碌、甜甜蜜蜜。 这一天,叶旭和刘晓莉俩人从省城回到黄泊湖,准备开结婚证明,放下行李,刘晓莉就开始替叶旭打扮起来,待一会儿俩人就要去叶旭的单位开证明。 叶旭穿上昨天刘晓莉刚刚从商场里给他挑选的那身黑色西装,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别扭,也难怪,70多的人了,还是第一次穿西服,刘晓莉则在一旁啧嘴赞叹道:“很不错,人靠衣服马靠鞍,你穿了这身衣服,至少年轻了20岁。” 叶旭笑了,说道:“年轻时没有穿过西服,这老了老了,反儿俏起来。” “你呀,精神着呢,一点也不老。” “还不老?都70多了。唉!这日子真是快,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30多,你20多,我印象中好像就在昨天,这一转眼,就是40年了。” “谁说不是?这岁数搁那儿了。我这么些年,心里总感到自己还很年轻,可自己感觉不行啊。走在大街上,看到年轻人或者稍微年长一些的中年人,我第一感觉和他们差不多,但是他们一开口就不行那,叫我大妈、阿姨,还有叫我老太太的,这不,一下子就把我给叫老了。那天,我在街上问路,问一个老头,我一开口叫他老大爷,我寻思着他上了年纪,这么叫尊重一点,你瞧他怎么说,你准是想不到,他先是看我一眼,说,老嫂子,你这么叫我不合适的,我比你小。老叶,你说,我真有那么老吗?”刘晓莉有些许伤感。 叶旭走过去,揽住刘晓莉,拍着她的背安慰说:“你一点儿不老。” 俩人正在屋里收拾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老叶,快开门,我和阿牛回来了。” |
叶旭把门打开,一个50岁左右的农村妇女领着一个10来岁的孩子站在他面前。“你们找谁?”叶旭问。 “嗨!你是越老越糊涂呢?连自己媳妇和儿子都不认识了。”那妇女摇了摇孩子的手,“阿牛,你不是整天吵着要来见爸爸,怎么见到了也不叫一声?”叫阿牛的孩子就怯怯地对叶旭叫了一声爸爸。 叶旭一听就急了,指着妇女的鼻子质问道:“谁是你的丈夫?你跑这儿瞎闹。” 刘晓莉也从叶旭的身后探出脑袋来,责问那个妇女:“你们想干什么?” 谁知那个妇女一点也不害怕,她看了一眼刘晓莉,跳起来指着叶旭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好你个陈世美,我说你干啥要装糊涂不认我们娘俩,感情是屋里藏着一只骚狐狸。走!跟我找政府说理去。”说着,冲上前,对着叶旭又抓有挠,叶旭的脸上和脖子上都被抓出了道道血痕。 叶旭被妇女的无理举动激怒了,飞起一脚,把妇女蹬坐在地上,阿牛见了,冲上来,用头顶住叶旭的肚子,小脚在下面一边踢一边说:“爸爸,你不能打妈妈,爸爸,你不能打妈妈。” 叶旭一用力,把阿牛推到一边,骂道:“小狗日的,谁是你爸!” 那个妇女这时在地上撒起泼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骂道:“叶旭,你好很心那,我替你把阿牛养了这么大,你为了屋里那个骚货,就不认我们娘俩。叶旭,你是个负心汉,你是个白眼狼,我们娘俩有哪点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这样对待我们。你也不想想,你做劳改的时候,日子是多么的穷,我都没有嫌弃你,你现在过上好日子了,就不管我们娘俩了,老天爷,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我不活了。” 刘晓莉脸色铁青着问叶旭道:“老叶,这是怎么回事情?” 叶旭急得直跺脚,说道:“谁他妈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晓莉盯住叶旭的眼睛问道:“老叶,你实话对我说,你原先在劳改队和就业队里有没有做过错事?”以前农场周围的农村非常贫穷,一些农村的妇女就跑到农场里来踅摸东西,一些就业人员,包括一些犯人,常常利用一些蝇头小利,引诱这些妇女,直到今天,这种现象也没有完全杜绝,所以,刘晓莉不敢放心,虽说她对叶旭十分了解。 |
叶旭对刘晓莉怀疑自己非常不满意,就发起火来,说道:“小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那种事情只有黑子那样的人能够做出来。我要做了,我他妈的这辈子就不得好死!”黑子和叶旭一个大队就业,因为勾引一个新媳妇被男方的亲戚打断了一条腿而闻名于黄泊湖。 刘晓莉见叶旭暴躁的表情,就相信叶旭肯定是被冤枉的,想到这,她一脸的阴郁,喃喃道:“难道是他使的坏?” 刘晓莉一点拨,叶旭恍然大悟,说一定是他。他们说的是刘平安。这当儿,农村妇女见哭闹没有用,就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叶旭的鼻子,骂道:“叶旭,你好狠心,你为了这个骚狐狸不要我们,你等着,我找你们领导去,不信管不了你。”说罢,拉着那个叫阿牛的孩子朝监狱总部的方向走了。 叶旭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他怕刘晓莉伤心,不然他早就要破口大骂刘平安了。刘晓莉知晓叶旭的心理,轻声说对不起,老叶。叶旭说了一句这是孩子不懂事,怎么能怪你?接下去,两人都不再说什么,靠在门上,相依相拥半晌。最后,还是刘晓莉打破沉默,说道:“走,我们开介绍信去。” 叶旭锁了门,和刘晓莉一起上了路。原本欢畅喜庆的心情已经被刚才的一幕搅得烦乱不堪,而且他们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怎样的波折,因此,两个人的心思都格外地沉重,步履就显得缓慢了。两人下了大坝,穿过监狱总部新修建的一条商业街,转过一个弯,就能够看见机关办公大楼了,这时,机关分管他们的一名年轻干部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见到叶旭,就刹住自行车,说道:“嗨,老叶,正找你呐。” “什么事情?” “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整得那叫什么破事,弄一个农村妇女上机关来闹事,干扰机关的正常工作不说,还弄的她要死要活的。赶紧着,把那个女的领回家去,不然,出了人命,你就要负法律责任。” |
那干部对叶旭一通数落,叶旭就有些急,说道:“你别听那女的胡扯,我和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一指刘晓莉,“我正打算去你那和她开结婚证明呐。” 那干部看一眼刘晓莉,说道:“得了吧,你还真想重婚?” “重婚?我和前妻夏晓菊离婚快40年了,孤身一人,我重什么婚?” “告诉你,你和那个女的孩子都有10岁了,你们这是事实婚姻,懂吗?” “我再说一遍,我和那个女的根本就不认识。” “行了,骗谁呢?农场就业退休的还有几千人,她怎么就缠上你了?” “我这是遭人陷害。” 刘晓莉也说道:“我作证,是有人在故意陷害老叶。” “陷害他?”那干部看着叶旭,一脸的不屑,“嘿嘿,你们这些人乱七八糟的,谁说清楚是她陷害你们,还是你们合起伙来欺负她?” 刘晓莉见那干部如此说,不由得火冒三丈,责问那干部道:“你这么能说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那干部白了刘晓莉一眼,说道:“我哪点不负责任?你叶旭搞了人家女的,孩子都长10岁了,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倒要问问你们,你们讲不讲道德?” 刘晓莉争辩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是陷害,是圈套。” 那干部嘿嘿冷笑道:“那女的脑子出了问题,你叶旭要钱没钱,要地没地的。再说,你们这些人中间这种事情发生的不是一件两件吧?” 刘晓莉还想解释,被叶旭制止了,他知道眼下任凭他们如何解释,那干部也不会相信的,因为确如那干部说的,这些年里,在退休的就业人员中,和周围农村妇女发生的各种纠葛有许多起,由此引发的农场妇女去监狱机关闹事的情况也时有发生。所以,叶旭对那干部说道:“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和那女的确实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信,你可以去调查。”然后,他转向刘晓莉,说道:“小刘,今天怕是办不成了,我们回去等几天。” 那干部拦住叶旭说道:“别走啊,那女的怎么办?” 叶旭态度坚决地说道:“我再重申一遍,我和那女的一点干系也没有,她是死是活,我管不着!”叶旭拉着刘晓莉就走。 那干部在背后大声地说道:“叶旭,你要对你的话负责任!” 叶旭和刘晓莉两人没有回家,他们下到新河弯里,拈了一处草深的地方并肩坐下,愁苦地望着河水潺潺地流着,此刻,两人都没了主张。不多时,从坝子上又来了一名干部,他是找了一大圈才在新河弯找到叶旭的,他对叶旭进行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导,希望叶旭能够去把那个女的和孩子带回去。但是叶旭依然是那句话:“我和那女的一点干系也没有,她是死是活,我管不着!”结果,把这名干部也气走了。 叶旭和刘晓莉在新河弯里一直呆到了天黑,第二天,两人一起去了地区,找到刘平安,但是,刘平安对这事情矢口否认,并说他已经想好了,不会再管叶旭和刘晓莉两人的事情,他末了当着叶旭的面对刘晓莉说道:“妈,我早就看出姓叶的不是好人,他现在能把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甩了,你敢保证他今后不会把你也给甩了?听我一声劝,就是嫁给狗,也别嫁给他!”说罢,朝叶旭挑衅地扬扬眉,借口有事,转身走了。 |
地区之行不仅没有把问题解决,反而惹了一肚子的气,这还不是最沮丧的事情,回了黄泊湖,叶旭就收到了法庭的传票,那女的把他告了,告他遗弃她们母子,并让他赔偿精神损失和赡养费,开庭的那天,法庭那间破旧的大房子里面挤满了旁听的人,从一开始,叶旭就听见人们悄声的议论,几乎都是对他的谴责和鄙视,他回过头去,看到满屋子的人中只有刘晓莉一人对他投入支持的目光,他觉得这就够了,他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他要利用法庭来揭露那个女的谎言。但是,他错了:那个女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堆子的证人,而且这些证人全都被法庭认可,他们一致指认叶旭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和那个女的共同生活在一起,那个叫阿牛的孩子就是他和女的共同生活期间出生的。从法官的眼神中,叶旭看出来,他已经要败了,就大呼大叫道:“这是陷害,我要做亲子鉴定!” 法庭同意了叶旭的请求,在省立医院挂号的时候,人员尚整齐,可一转眼的工夫,阿牛却不见了,找了几圈都不见踪迹,那妇女就拽住叶旭哭闹着找叶旭要人,说要不是他不要阿牛,阿牛也不会走失,叶旭说鬼!10岁的孩子能走失?这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指不定躲哪儿了。他们俩大声地争执不休,引得围观者把医院的过道都堵住了,结果被医护人员双双撵出了医院,不仅鉴定是做不成了,而且从此以后孩子也失踪了。 案件陷入了停滞状态,那妇女隔三差五堵在叶旭的门前闹,搅得叶旭和刘晓莉不得安宁,两人只好回了省城居住,只住了两日,那妇女就又找上门来,叶旭说肯定是刘平安使得坏,不然,她如何能找到这?刘晓莉说刘平安这招也太毒了,不仅让你我结不成婚,而且还败坏了我们俩的名声。叶旭却坚定地说道:“不管他使什么花招,这婚我是结定了!” 叶旭让刘晓莉给他收拾一些必备的日用品,刘晓莉问他做啥?叶旭说道:“我去那女的村子一趟,我就不信,她们村里的人没有一个敢讲真话的人!” “你不能去!他们会打死你的。” “放心,他们是图刘平安的钱,不是图我的命。” “那我陪你去!” |
两人按照起诉书上的地址找到那女的村子,村子不大,30来户人家,分散在一个半山腰处,除了少数几户住的是青砖瓦房以外,绝大多数依然住的是土坯墙的瓦房。刘晓莉见了对叶旭说道:“都快21世纪了,没想到这里还这样穷。” 叶旭说道:“穷山恶水出刁民,我早想到了,如果这里很富的话,也不会有人愿意为刘平安那点钱出卖人格的。” 刘晓莉对叶旭的看法表示认同。她对叶旭说道:“那天开庭的时候,这里去了不少人,你暂时回避一下,我先进村打探一番。” 叶旭就停留在村口一个背风的缓坡上,等着刘晓莉。过了一会,两个村民路过这里见到叶旭,对他指手画脚议论几句,叶旭并没有在意,他想着下一步的计划,突然间,他看见村里冲出来十几个男男女女,手里都拿着家伙朝他奔来,就知道不好,赶紧起身朝村外跑。跑不多远,被身后的村民追上,一个年轻的后生二话没说,当头就给了叶旭一扫帚,把叶旭打得在地上滚了几个滚,还没容他爬起身来,村民们就围上来,你一拳我一脚打他。 叶旭一边抱头一边叫道:“你们为什么打我?你们为什么打我?” “妈的,还吵吵,打!” “对,打死他!替二叔报仇!” “……” 村民们似乎对叶旭怀有深仇大恨似的,下手越来越狠。叶旭感到了绝望,他双手护在头上,卷曲着,任凭村民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身上,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都别打了!都给我住手!”冥冥之中,叶旭听见一个声音把身边的村民驱开,他努力睁开眼睛,一个满脸皱纹的小老头正弯腰低着头给他试脉息,那些个村民都站在老头的身后,杵着家什,一个个表情默然地看着自己。“还好!”老头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他回过头用教训的语气对身后的村民说道:“算你们万幸,他要是被打死了,你们怕也是要被枪毙!还围着干啥?等公安来抓你们呀。”老头的话音刚落,村民们轰然散去。 “谢谢你,救了我。”叶旭对老头道谢。 老头微笑着摇头说道:“没想到你的命还是如此的硬,换个别人,早交代了。” 叶旭挣扎着坐起来,他感到浑身上下哪儿都痛,老头说不碍事的,他们没有伤到你要害地方。然后,他指着不远处一间破旧的瓦房说道:“到我那去,我给你拿捏拿捏就好。” 叶旭不放心刘晓莉,他朝村里看一眼,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就说道:“我还有一个人,我得等她。” 老头笑了,说道:“行,我就这里给你拿捏。”老头让叶旭坐好,开始给他全身拿捏,叶旭立刻就感到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便赞许了老头几句,说老头人好,手艺也好。 老头拿捏了一会,手就停留到了叶旭脸上的那道伤疤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叶旭说这是小时候调皮让树枝给划的。老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刀砍的。唉,这道伤疤,两条人命啊!” 叶旭身子一颤,一股寒风顷刻间袭遍他的全身,让他有些毛骨悚然,就急忙转过身,仔细地看着老头,发现老头非常地眼熟。“你,你是大力!” |
葛大力百感交集,指着叶旭的手颤抖着,说道:“叶旭,你还记得我。” “我……”叶旭话到嘴边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他内心深处,他觉得对不起葛大力。 葛大力摇了摇头,感叹道:“我原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却没想到还是见上了你,唉!” “大力,你恨我吧?” “恨?嘿嘿,这么多年了,早就忘记了。” “谢谢你大力,我当初那也是没办法的,你们不该结党……” “我说过了,这么多年了,早就忘记了。” “那……这些年你还好吗?” “还行。靠在劳改队学得看病手艺,也能混口饭吃。”葛大力说着,目光深邃地注视着不远处山坡的某一点,良久,才又说道:“我是忘记了,可有人还记得呐。叶旭,今天你是万幸,张凤兰去省城找你去了,若是她在,恐怕谁都无法救你了。” 张凤兰就是上法庭告叶旭的那个妇女。叶旭不解地望着葛大力,说道:“我和张凤兰无冤无仇,素不相识,她干嘛要致我于死地?难道是刘平安交代她的?” “她是张泉水的妹妹。”葛大力说道。 中国民主自由党案被破获以后,参与对叶旭行凶的首犯张泉水和董明初被枪毙了。“张泉水的妹妹,难怪呢。”叶旭的心沉重了起来。 “叶旭,你我都是这般年纪的人了,我想不管张凤兰如何对待你,你都不应该记恨她,不说别的,就算是看在死去的张泉水的面上吧!” “张泉水的死能怪我吗?他把我砍成这样。更何况,他还组织反革命党,他是咎由自取。” “我从不怪你。我只怪那时自己年轻幼稚,搞政治,真是天真可笑,当初我要是不掺合张泉水他们的事情,问题也就不会发展到那样严重的程度,事实上,张泉水的死有一半是因为我。刑满释放后我没有回自己的家,直接到这儿来,照顾照顾他的家人,不为别的,就为良心上有个交代。” |
“大力,你错了,你不应该为张泉水的死承担任何责任,他的死完全是他个人造成的,要不是他拉你进他那个党,你也不会在劳改队多呆15年,是他害了你。” 葛大力微微地摇着头说道:“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我现在信佛,多做点善事是理所应当的。我刚才已经说过,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前不久,村里来了几个人,找到张凤兰说张泉水是你害死的,给了张凤兰一笔子钱,让她去找你闹事。” “是叫刘平安吗?” “这就不太清楚了,我也是听人说的,这段时间我回老家住了一阵子,昨天刚回来的。张凤兰她急着要替张泉水报仇,也没等我回来给她说清楚了,她就上你那闹事,听说还把你给告了,是不是?” “是的。” “其实张凤兰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农村妇女,张泉水死的时候她还小,不懂什么。她现在这么做是上了那些人的当,你放心,我见了她,把事情说清楚了,她就会放过你的。但是,那些人能不能放过你,就难说了,我听说,村里上法庭作证的那几个人他们都给了不少的钱。叶旭,你怎么得罪他们的。” 叶旭就把经过简要说了一遍,这时,刘晓莉从村里走了出来,见叶旭满身的伤,大吃了一惊,围着叶旭仔细检查了一番,直到确认没有大伤了,才安下了心。叶旭把刘晓莉介绍给了葛大力,刘晓莉便对葛大力的救助表示感谢。葛大力说道:“你们最好别在这里多耽搁,在张凤兰没有了解到真相,消除对你们的仇视之前,要是让她在这里撞见了你们,就不太好办了。” 叶旭和刘晓莉见葛大力说的有理,就告别了葛大力,回了省城。 这以后,无论他们是在省城住,还是在农场住,果然都不见张凤兰来捣乱了。叶旭就对刘晓莉说一定是葛大力的功劳,葛大力救了自己两次,无论如何都应该去当面致谢,刘晓莉很是赞同,两人就买了许多东西去了葛大力和张凤兰住的村子,出乎他们的意料,葛大力和张凤兰已经不在村里住了,一个认出叶旭的村民偷偷地告诉叶旭说张凤兰不打算告叶旭以后,那帮人就不停地找张凤兰的麻烦,逼张凤兰继续告叶旭,那些收了钱的人也找张凤兰闹,张凤兰在村子里呆不下去了,就只得和葛大力一起走了,去哪?谁也不知道。叶旭问那帮子人中有没有叫刘平安的,那个村民说不清楚,不过他们为首的那个人是个歪子。 “歪子!”叶旭咬着牙,一挥手,对刘晓莉说道:“走,去徐家埠!” |
49 10月底,黄泊湖下了第一场霜,屋檐上、草地上都是白白的一层,看上去像是下雪。叶旭推开门,一股清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吹得他弯下腰一阵咳嗽。他回过头去,见刘晓莉躺在床上已经被他的咳嗽声吵醒了,就歉意地笑笑,说道:“天还早,再睡一会吧。” 刘晓莉坐起来,说道:“不睡了,待会儿还得赶路呢。” 叶旭说道:“今天天冷,你就在家歇着吧,我一人去。” 刘晓莉噘着嘴说道:“你歇我就歇,你不歇,我也不歇。反正我要和你在一起。” 叶旭叹了口气,说道:“真拿你没办法。” 两个月前,叶旭和刘晓莉终于拿到了盼望已久的结婚证。起初,因为张凤兰起诉叶旭的案子一直没有审结,任凭叶旭如何解释,监狱都没有给他开出证明。正当叶旭和刘晓莉束手无措的时候,法庭收到了张凤兰不知道从哪里寄来的要求撤诉的信件,在信中张凤兰承认了诬陷叶旭的事实,请求法庭能够给她宽恕,并希望法庭转达她对叶旭的道歉。自此,叶旭的冤屈终于得到了洗刷,叶旭和刘晓莉这一对苦难恋人总算走到了一起。这场风波尽管把叶旭和刘晓莉折磨的筋疲力尽,但是,他们依然把婚礼办得盛大、隆重而又热烈,他们的婚礼举办了两次,一次在省城,一次在黄泊湖。他们几乎把所有认识的人都请了,其中还包括刘平安和歪子。当然,这两个人没有来。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向那些依然对叶旭品行心存怀疑的人宣扬他们忠贞不渝的爱情,另一方面就是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向刘平安和歪子发出挑战。婚礼整整持续了一周,辛苦和劳累使两个老人不堪重负,当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两人相继病倒了。所幸两人并没有得什么大病,在家里躺了十多天,就陆续地好转了。 这天,叶旭对刘晓莉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葛大力和张凤兰他们的相助,我们俩就不会有今天幸福的日子。” “我也在想我们应当好好报答他们,但是,到哪里才能找到他们呢?” “葛大力现在信佛,你就是找到了他们,又能报答他们什么?” “是啊,他们为了我们被逼得背井离乡,这份恩我们是无法报答的了。” “小刘,我是这样想的,葛大力他们是被歪子等人逼走了,歪子他们横行乡里,祸害百姓,只要歪子他们不除,不仅葛大力他们不敢回家,而且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受他们的欺压。我想乘我现在还能动弹,我要去收集歪子他们一伙的罪状,把他们告倒!” |
叶旭怕说出刘平安的名字惹刘晓莉伤心,就只提了歪子一人。对此,刘晓莉心知肚明,说道:“歪子?他只是平安的一条狗。要告,就必须连平安一起告!” “你舍得?”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倒霉是迟早的事情,我不舍得又如何?嗨,就算我没养过这个儿子。”刘晓莉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叶旭也是一阵子辛酸。刘平安是他眼看着长大成人的,可如今,两人却成了水火不融的死敌,从感情上,他不愿意去告刘平安,但是,出于做人的良知,他必须去告刘平安。第二天,他们就开始了行动。他们来到子龙集团总部,望着眼前的这座庞然大物,转了3圈,也没能想出进入的办法。两人走的累了,坐在大楼前的台阶上,看着眼前进进出出的车辆和行人想辙。正想着,保安过来说这里不能坐人,把两人撵走了。 刘晓莉问叶旭怎么办?叶旭想了想说道:“看来,我们只能从容易的地方着手,先去徐家埠收集歪子的罪证,把平安的这个爪牙拔掉再说。” 两人来到徐家埠,拈了一个离“月光之城”很近的小饭馆坐下来,叫了四样小菜,一边吃着,一边朝“月光之城”望去。这时,正是中午时分,“月光之城”门前的广场上停满了各色的大小车辆,其中有几辆挂着警灯,车厢上写着公安、司法的字样。叶旭指着那几辆警车对刘晓莉说道:“那两辆是公安局的车,其余的不是法院检察院的,就是我们农场的车子。妈的,都是政法机关的车子,待会,我去把他们车号给记下来。” 刘晓莉摇摇头说道:“你这思路不对,你的目标是歪子,不是这些政法机关的腐败人员,你摊子不能铺太大了。再说,他们只是把车子停在这里,人是不是进去搞非法活动你也不清楚,没有证据,记这些车号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有理!”叶旭点点头,他朝柜台后面的服务员招招手,服务员便走了过来,他指着“月光之城”问服务员:“听说那里大搞色情服务,是吗?” 服务员看了看叶旭,又看了看刘晓莉,然后说不清楚。叶旭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知道?” 服务员不耐烦地说道:“是不是,你自个去一趟不就得了。” 叶旭碰了一鼻子灰,加上有了上一次在徐家埠的经历,知道想侧面打听“月光之城”的情况很难,就对刘晓莉说道:“看来,我们得深入虎穴了。” 两人草草地吃完了饭,就去了“月光之城”。 |
“月光之城”的门口站着两个保安,其中一个伸手拦住叶旭问他干什么?叶旭指指门前的霓虹灯说你们这里不是歌舞厅吗?我要进来跳舞。这个保安对着另一个保安的耳朵吃吃笑道:“嘿,一对掉了毛的野鸳鸯。”然后他又问叶旭来过“月光之城”吗?叶旭说没有。那保安就坏坏地笑道:“进去,上二楼,右拐,那里有小厅,非常适合你们二位。” 叶旭和刘晓莉的脸被保安说红了,进了门,刘晓莉轻轻一拉叶旭的胳膊,说他们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叶旭说别理他们,你还想狗嘴里吐出象牙啊。两人正说着话,一位身穿旗袍的小姐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说道:“请问二位是第一次上我们这儿来吧?我是08号服务员,您二位需要什么服务,尽管吩咐,我一定会满足您二位的要求。” 叶旭和刘晓莉都有些发蒙,不知道如何应对,小姐就安慰道:“您二位不要紧张,来我们这里的客人第一次都有些不适应,以后熟悉了就会好的。来,请您二位先上这边饮一杯茶,我给您二位仔细介绍一下我们月光之城,您二位再商量着,包管让您二位满意。” 小姐把两人领到大堂中央的休息沙发上坐下,说了一句请稍等,就去吧台为两人拿饮料。刘晓莉悄声问叶旭怎么办?叶旭就说将计就计。不想,被邻座上一个斜躺着的年轻人听见了,他坐起身子,朝叶旭望望,一乐,说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老革命来了。” 叶旭认起来,这个年轻人就是上次打了自己一柳条鞭的歪子的手下,知道这趟“月光之城”之行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拉着刘晓莉欲走,那个年轻人手一拦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嘛,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想见见您的老熟人?”他让人把歪子叫来了,歪子上下打量叶旭和刘晓莉几眼,轻蔑地哼唧一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老革命,最近我才知道,你他妈的原来是个老就业、老反革命。” |
叶旭把头昂得高高的,说道:“我革命也好,反革命也好,我问心无愧。不像有些人,见不得阳光。” “吆喝,够狂的,”歪子露出一脸的痞相,“你他妈的一个老就业的,也敢跑到我这里耍横,告诉你,惹得老子不高兴了,三拳两脚送你见阎王比他妈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你敢!”刘晓莉担心歪子真的要伤害叶旭,就一厕身挡住了叶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刘妈妈。刘妈妈,我和您儿子是铁哥们,我真得无法理解,您为了一个老就业的,连您的儿子都不认了,值吗?刘妈妈,您听我一句,只要您能和这个老就业的断绝关系,我和我的这帮弟兄们一定把您当自己的亲妈一样伺候着,您看行吗?” “呸,谁是你的刘妈妈?老叶,我们走!”刘晓莉急于脱身,拉着叶旭就走。 歪子嘿嘿一阵冷笑,立刻就上来七八个人将叶旭和刘晓莉围住。叶旭质问歪子:“你想干什么?” “我就想弄清楚什么是将计就计。” 叶旭指着刘晓莉说道:“行,你先把她放了。” “可以。”歪子鲁鲁嘴,上来两人不容刘晓莉说话,就把她给推出了“月光之城”。 “说吧,有半句假话,你就别想走出这个大门。”歪子对叶旭威胁道。 叶旭内心里非常沮丧,计划刚一实施就被歪子逮个正着,他想,既然被歪子察觉了,就干脆和歪子大干一场,就是死了也值得。但是,转念一想,这太便宜歪子了,就打消了和歪子拼命的念头,他说道:“我养了一条狗,被你们的人偷了,我就打算借跳舞的机会来找我的狗,这就是我的将计就计。” 歪子诈道:“你撒谎,我们这里谁会去偷你的狗?” 叶旭盯着歪子说道:“我俩总有一个人在撒谎。” |
歪子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昨天,他吩咐手下人刚刚从周围的乡镇偷抢来30多条狗。“你他妈的是不是怀疑我?” “我哪里敢怀疑你,我是听人说了,才过来看看的,你不能怨我,怨就怨那个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的偷狗人!” 叶旭指桑骂槐,呛得歪子哑口无言,歪子想对叶旭动手,但是,叶旭毕竟是刘平安的继父,便有些投鼠忌器,最后,他气急败坏地对叶旭嚷道:“滚,你他妈给我滚!” 叶旭和刘晓莉这趟徐家埠之行以失败告终,回了黄泊湖,刘晓莉一想到“月光之城”的惊险之旅就心有余悸,这以后,叶旭一提去徐家埠,刘晓莉就加以阻拦,她要叶旭拿出考虑成熟的计划,叶旭说不去哪来的计划?去了可以见机行事,但是刘晓莉就是不同意,她不愿意看着叶旭再去冒险。叶旭被逼无奈,只好呆在家里和刘晓莉一起研究可行的方案,刘晓莉提出的一个原则就是:既要打了蛇,又不能被蛇咬。根据这个原则,刘晓莉否定了叶旭的一个又一个方案。直到昨天,叶旭才想出了一个令刘晓莉较为满意的方案。 叶旭对刘晓莉说道:“我那次去徐家埠,发觉徐家埠的王副镇长还是个有良知的人,就是胆子太小。他儿子叫歪子一伙欺负的不敢上学了,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但是,我估计他内心里对歪子一伙一定恨透了。而且,我想他对歪子一伙的情况一定很了解,我去找他,让他协助我暗中调查。” “他胆子那么小,怎么敢帮你?” “让他直接帮忙当然不行,我可以让他提供线索呀,比如说,歪子这些年在镇子上做了哪些恶他总该清楚吧,我就让他告诉我受害者的姓名和地址,我去找那些受害者取证,我就不信,所有的受害者都甘愿吃哑巴亏。” 刘晓莉觉得这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办法,就说道:“你试试看吧。” 叶旭见刘晓莉答应了,很是兴奋,就和刘晓莉两人把具体实施的计划仔细研究了很久,直到夜已经很深了,才关灯休息。 黑暗中,刘晓莉见叶旭没有睡得意思,就问叶旭想什么?叶旭说道:“41年我在杨柳镇刚参加区小队那会,我们得到情报,有十来个小鬼子从江边的渡口过来,区长见他们人少,就决定打他们的伏击,伏击地点是离杨柳镇12里远的上菜村,我们的机关枪已经架好,就等着小鬼子来了。谁想到村子里却跑来了十几个人,拦住我们说什么也不让在上菜村打伏击,他们害怕鬼子的报复,区长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就是不听,我们只好撤退了。我们走后没多久,那十几个小鬼子就到了上菜村,把个上菜村闹腾的乌烟瘴气,死伤了七八个人,有六个小姑娘小媳妇被糟蹋。我们当时后悔呀,我们当时要是坚决地打伏击,就不会出现这种后果。上菜村的人比我们还后悔,这是他们胆小委屈招致的恶果呀。唉,没想到,几十年后,这一幕又在徐家埠出现了。可惜我现在老了,只能偷偷摸摸地和歪子一伙干,要是我还年轻,我非一个一个好好地收拾他们!” |
叶旭一激动,坐了起来。刘晓莉也跟着坐起来,头依在叶旭的肩头上说道:“老叶,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歪子一伙只能猖狂一时,绝对不能猖狂一世。” “话是这么说,但是老百姓要遭殃啊。上次听王副镇长说,歪子一伙在公检法和政府机关都有很深的背景,要想搬倒他们,难度大啊。” “你是不是信心不足?” “只要你始终如一的支持我,我就会充满必胜的信心。” 刘晓莉轻轻地捶了叶旭一下,说道:“你原来是绕着圈子说我呢,放心,我和你是一根绳子上的两个蚂蚱,同呼吸,共进退!” “行,我们这两个鸡蛋明天就去碰碰他们那个大石头!”叶旭说罢,躺了下来,不久,就打起了雷鸣般的鼾声。 看着叶旭睡得如此香甜,刘晓莉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好不容易浅浅地有了睡意,但是一合上眼睛,就梦见叶旭被一帮子人追打,打得浑身是血,便从梦中惊醒,如此反复多次,总是做恶梦,结果一夜也没有安宁。所以,当叶旭提出要一个人去徐家埠找王副镇长时,刘晓莉哪里能答应呢? 两人收拾停当,拦了一辆中巴车,去了徐家埠。走在徐家埠的街上,为了防止被歪子一伙的人发现了,两人像做地下工作者一般,一边走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王副镇长见到了叶旭,格外地亲热,一阵寒暄过后,叶旭就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完了,他问王副镇长道:“王镇长,这个忙你能帮吗?” 王副镇长脸一红说道:“您老说这话真让我无地自容,这本来是我份内的事情,您是在帮我的忙,我能不答应吗?”停了一下,他又说道:“我这人胆子小,没有骨气,上次把我骂的回家里整整一个礼拜都没有睡着觉,我有愧呀,我好歹还算是个党培养多年的基层干部,恁让歪子这帮子地痞无赖给整治住了,不仅丢了我个人的脸,把我们镇政府的脸也丢尽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若不是我们镇政府瘫痪了,老百姓对我们失去了信心,他歪子一伙能够如此猖狂吗?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王副镇长转身把门反锁上,然后弯下腰,在办公桌地下摸了一会,起了一块砖来,接着从砖底下的隐藏着的小洞里掏出一个塑料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来塑料纸,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递给叶旭,“你看看,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整理的歪子一伙做恶的材料,我打算过一阵子寄给上级领导。” |
叶旭翻了翻笔记本,一桩桩一件件,详详细细记满了整整一个笔记本,就说道:“王镇长,我们算是想到了一起。我问你,你给上级领导寄准备用实名还是用匿名?” “我想暂时不暴露自己的好。” “现在匿名信太多,领导真假难辨,效果不一定好,要向上级反映就得实名。” 王副镇长面有难色地说道:“容我再考虑考虑。” 叶旭体谅王副镇长的难处,王副镇长能够做到今天的这一步,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所以,他说道:“王镇长要是相信我的话,你把这个本子交给我,我去上访。”说着,他看了一眼刘晓莉,刘晓莉就说道:“我在报界有些关系,我可以通过他们的关系向上反映,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 王副镇长高兴地说道:“那太谢谢你们了。” 刘晓莉说道:“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大家的事情。” 叶旭说道:“过去我们打日本鬼子、打老蒋,靠得是发动群众,现在和歪子他们一伙斗,单凭我们这几个人,怕不行,应当多联络一些人,把那些受害人全都发动起来,不怕歪子他们不倒!” 王副镇长说道:“您说得太对了,现在,徐家埠的老百姓对歪子一伙恨之入骨,但就是人心不齐,一盘散沙,要是都一条心了,歪子一伙怕是一天也折腾不下去。” “王镇长,你对徐家埠的情况了解,这方面你得多做点工作。” 王副镇长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个副镇长坐办公室坐惯了,应付上级领导的各种检查我有办法,要是发动群众,我还真没辙。您是老革命了,这方面一定有一套,您给我指点指点。” 叶旭问道:“你说说看,你们镇子上,那些受过歪子一伙欺负的人中有没有上告的人?” “有是有,就是都没有告赢,也就算了。” “这里面有没有干部或者党员?” “有。” “那就好办了,先找这些人联络,把他们发动起来,然后再通过他们去做更多人的工作。” “这办法好。” |
三个人商定了,由王副镇长领着,去上门联络。一连走了三家,一家出外打工没见着,另外两家一听说是整理歪子一伙的材料,都装起了糊涂,王副镇长就有些气馁,叶旭对他打气道:“我们过去做发动工作一开始也会碰一些壁,这是很正常事,只要我们能坚持,就一定能够发动的起来。”说话间,他们来到了镇东头,叶旭说道:“我记得上次你说过这里有家木器店被歪子一伙给砸了,现在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这不,还关着门呐。” 叶旭抬眼望去,果然,木器店的大门紧闭着。刘晓莉问道:“他们家人呢?” 王副镇长说道:“在里面吧。” 叶旭说道:“我们去他家看看。” “要我说算了,他们家老头姓黄,蔫了吧唧一个人,能指望他什么?” “你说得可能是他外表。我看他开得起这么大的木器店,就不简单。” 王副镇长就说道:“那就试试吧。”说罢,他走到木器店门口,使劲拍了拍门,过了一会儿,木器店老黄的老婆把门打开了,见是王副镇长,就客气地把3人引进了屋。 王副镇长对老黄的老婆吩咐道:“把门关了,我有要事对你说。”老黄的老婆把门关了,王副镇长问老黄呢?老黄的老婆说出门了。王副镇长就朝叶旭耸耸肩,做出一个无奈的动作。 叶旭没有理睬王副镇长的动作,他站在屋里转了一圈,对老黄的老婆说道:“这么好的木器店被歪子毁了,真是可惜。” 老黄的老婆一脸的木然,王副镇长见了对叶旭说道:“算了,对她说什么也没有用。” 刘晓莉这时对老黄的老婆说道:“你家的木器店被歪子毁了,你难道真的心甘情愿?” 老黄的老婆警觉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王副镇长说道:“老嫂子,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问你,你家被歪子害成这样,你难道不恨他?” 老黄的老婆说道:“恨,我当然恨他,但是他背后有人,我恨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叶旭见有门,就把来意说了。 老黄的老婆听了,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旭说道:“你看看,我这个老头像是说假话的人吗?” 老黄的老婆一把抓住叶旭的手说道:“我信,我当然信。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老黄的老婆领着3人出了门就往“月光之城”的方向走,走了一会,眼看离“月光之城”很近了,王副镇长沉不住气了,他一把拽住老黄的老婆,压低嗓门问道:“你到底想去哪?是不是想去给歪子通风报信?” 老黄的老婆揶揄道:“你就这点出息呀,你不想想,我恨不得把歪子家的祖坟都挖了,我会给他通风报信?哼!” |
老黄的老婆说着,一拐弯,进了旁边的一条斜巷,走没两步,来到一户门口,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就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片刻工夫,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听见老黄在里面问谁?老黄的老婆说是我。老黄就把门打开了,当他探出头看见叶旭3人,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同时用眼睛狠狠地瞪了自己的老婆一下。老黄的老婆并不理会老黄的态度,她把3人领进了屋子,然后把事情的原由给老黄做了一番解释,老黄听了,脸上紧绷住的肌肉便松驰了下来。王副镇长笑着问老黄道:“你老婆刚才说你出门了,我还真以为你出了门,没想到你躲这儿了,干什么呢?” 老黄朝地上吐了口痰,骂道:“还不是他妈的让歪子给闹腾的,店被砸了,官司也输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把这地方给租下来,我要把歪子他们的恶行都记录下来,我就不信,中国这么大,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老黄租的这地方是一个上下两层的民居,老黄说话间,把3人带到了楼上的屋子。屋子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地铺,铺上面放着一个家用摄像机,靠窗户支着一架高倍望远镜,老黄走过去,把望远镜前的窗帘掀起一个角,对3人招招手,说你们来看看。3人依次看了一会,这扇窗户正对着“月光之城”,透过望远镜,能够清楚地看见每一个进出“月光之城”的人的脸,而且,“月光之城”面对这间屋子上下三层的房间,只要没有挂窗帘,里面的各种活动都能尽收眼底。叶旭立刻就明白了,他问老黄,在这里观察有多久了?老黄说整整一个月了。王副镇长问有没有什么发现?老黄说看见镇长和书记去了好几回,还经常看见开警车来的,那天,就在3层的那个屋子,还看见有人搂着小姐胡搞,可惜当时还没有买摄像机,不然,就能取得一手的资料了。叶旭说不要紧,这种机会总还会有的。老黄的老婆说老黄不让家里的其他人帮忙,就他一人在这里盯着,看他两眼熬的。叶旭看一眼老黄,果然,老黄的两只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叶旭就激动地对王副镇长说道:“王镇长,看到了吧,不是每一个群众都那样落后,老黄就是我们的榜样。我敢断言,在徐家埠像老黄这样正在和歪子一伙斗争的人绝不止一个两个,只要我们把他们都组织起来,就不愁歪子他们不垮!” |
王副镇长由衷的感慨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得不敢相信老黄你是个如此有胆识的人,惭愧,真的惭愧。老黄,从今天起,我就和你轮班,歪子他们一天不倒,我们这个岗就一天不撤!” 叶旭说道:“算上我一个。” 刘晓莉说道:“别忘了,还有我。” 老黄一挥手,兴奋地说道:“太好了。”他走到窗户前,用力把整个窗帘全打开,对着“月光之城”的方向,轻蔑地说道:“老子看你歪子还能横行到几时?” |
第二十一章 复仇的火焰 江云为了杀死刘平安,她帮助黄彪越狱,结果目的没有实现,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看到江云直挺挺、孤伶伶地躺在床上,想起过去一起成长的日子,鼻子一酸,就扑到江云的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50 火车徐徐地驶进了北京西站,赵家林这么多年来,他全国各地没少跑,可惟独北京没有来过,当他隔着车窗玻璃朝外面张望,看到北京城的时候,竟然激动起来:首都北京──多么神圣的地方,今天终于看到你了! 出了车站,赵家林上了会议组织者派来的接站车,一路上,他的眼睛贪婪地看着马路两边的景色,当他得知车子不从长安街上走过时,心中很是遗憾。安顿下来以后,赵家林迫不及待地打了一辆车,就去了天安门广场,在那儿整整呆了一天,直到夜已经深了,他才回了住处。 第二天会议开始了,赵家林提前进入会场,拈了一处不起眼的位子坐下,等待今天请来的主讲人北京大学陈智教授讲授“现代行政管理科学”。 赵家林在会议安排表上刊出的陈智名字下面用钢笔划了一个圈,他想巧了,这个陈智和从黄泊湖考到北京大学的那个陈智同名同姓,若不是那个陈智是学化学的,他还真以为这个陈智就是那个陈智呐。正当赵家林胡思乱想的时候,陈智随着会议主持者一起进来了。赵家林睁大了眼睛,原来这个陈智就是那个陈智。 讲座开始了,赵家林吃惊地发现,原先在黄泊湖貌不出众且经常遭到人们奚落的陈智变了,变得几乎让他认不出来了:站在讲台上的陈智侃侃而谈,时儿旁征博引,时儿针砭时弊,把一堂看上去乏味的专题报告讲得既风趣又充实,令赵家林大开眼界,同时也让赵家林自惭形秽,现在的自己和陈智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讲座结束了,参加会议的代表拥上台前围住陈智问这问那,有的代表提出请陈智去他们的监狱给监狱干警讲课。赵家林站在人群的后面,犹豫着是否去和陈智相认。陈智考上北京大学后,他和陈智通过几封信,后来工作一忙,也就失去了联系,这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陈智已经成为北京大学的教授,他还能认识自己吗?赵家林有些心虚。 “嗨,家林,你好。”陈智走出人群,朝赵家林伸出了手。 “陈教授,你和他认识?”会议组织者问陈智。 “他是我过去的同事,至交。家林,这次你们部里请我来讲课,我就想碰巧的话你也会来,看,真让我给猜着了。”陈智拉着赵家林的手亲热地摇着。 |
会议组织者见赵家林和陈智是老熟人,就邀请赵家林一起去包间里吃饭,被赵家林拒绝了,他看到陪陈智进包间的人都是部里的领导,那里不会有自己的位子。陈智见了,就对赵家林说道:“家林,这么多年见一次面也不容易,我后天晚上没有事,你到北大来,我们聚聚。” 赵家林答应了。第三天下午,会议一结束,赵家林就打车到了北京大学,见了陈智。陈智带他在未名湖边走了一圈,湖边秀丽的景致令他叹为观止,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北大的校园如此美丽,相形之下在黄泊湖一向傲气的他忽然间就觉得自己的底气不足。赵家林问陈智:“我记得你是学化学的,怎么搞起了社会科学?” “我其实并不喜欢化学,读研究生的时候,我就转了专业,后来读博士,进博士后流动站搞得都是社会科学。” 赵家林听说陈智是博士后,心里就更加地敬佩起陈智。两人坐在未名湖边的水塔下聊了一会,陈智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对赵家林说道:“我读博士时的一个同学在党校学习,他是你们省最年轻的正局级干部,我俩关系很好,晚上我把他叫来,你认识认识。” 陈智把赵家林领到一个面积不大但是装饰别致的餐馆里,两人挑了一个临窗的桌子坐下,服务员上了两杯清茶,两人就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陈智的同学。等了一会,赵家林见陈智对着门招手,回过头去,就见一个戴着眼镜40岁上下的人朝他们走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夏晓龙,省委政研室主任,这是赵家林,黄泊湖监狱监狱长。” 陈智做完介绍,三人坐了下来,赵家林暗自揣测夏晓龙这个名字似乎在哪见过,仔细想想,想不起来。这时,陈智举起酒杯来说道:“晓龙是省委领导,家林是地方诸侯,都是官场中人,我呐,一个穷教书匠,能够与你们二位同流合污,真是万分荣幸,来干杯!” 夏晓龙与陈智和赵家林碰了一下杯,一仰脖子喝完杯中的酒,说道:“你小子谦虚什么?就数你有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北大搞得那个津贴制,你应该是一级,每年的工资不算,光津贴就是5万,对不对?这恐怕对你来说都是小数,我听赵伟说你出去讲一堂课就挣了1万5,他说你早就是百万富翁了。哎,那天中央电视台请你去做节目,是不是也给了不少?” “我去中央电视台纯属是尽义务,给什么钱?你别听赵伟那小子胡扯,他这几年在外做律师挣了大钱,他才是百万富翁。” “你也别谦虚,你不是百万富翁,买得起红旗车?我现在真的很后悔,我当初要是留在学校该多好。”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一个省委领导不会少银子花的。” “要是真那样的话,我估计就不会在这里与你喝酒了,恐怕就该到赵监狱长那儿报到去了。” |
“你不会,至少现在不会。我最近对犯罪研究挺感兴趣,看了一些书,我发现目前西方关于犯罪有两个理论比较适合解释你们这些领导干部的经济犯罪现象。一个是相对剥夺理论,另一个是相对贫困理论。相对剥夺理论认为剥夺是相对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剥夺,而是人们对自身处境的不满和沮丧。打个比方,你们领导干部中很多人喜欢与大款们交往,按照国家给他们的薪水来说,他们不可能取得与大款们同样富有的生活条件,但是他们心理却总认为自己对社会的付出不少于那些大款,有的甚至认为比大款们多,其中有些人就会对社会产生不公正感,由此引起义愤,而寻求非法途径来获取自认为应得的财富。相对贫困理论则认为,相对贫困不是事实上的绝对贫困,而是一种感受,是源自内心深处经过比较而产生的贫困感。领导同志们如果单单是和广大群众联系在一起的话,是不会产生这种贫困感的,问题是,现在的领导同志很少不爱傍大款的,当然了,你地位比他高,权力比他大,多半的时候他围着你像狗一样,其实,这仅是面上的东西,你没有他有钱,你比他穷,他能够花天酒地,你连一顿饭钱都掏不起,所以,与大款们交往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在心理产生贫穷感、不平衡感,因而犯罪就是较为合理化的选择了。你呢,目前仕途上一番风顺,对金钱的追求还不是那么迫切,我刚才说的那两个心理你即便有,也会加以控制,但是,一旦你仕途上遇到问题,转而追求金钱的时候,你就悬了。所以我说,你暂时不会去犯罪。当然了,也就用不着提前和家林打招呼了。” 赵家林嘿嘿地笑笑,夏晓龙和陈智两人谈笑风生,他插不上嘴,有点儿窘。而且,陈智仿佛是针对自己分析的,那两种心理这两年来自己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了,所以,就有些不自在,脸也开始发热。夏晓龙鼓着掌说道:“精辟,太精辟了,有了你今天的教诲,我想我估计是不会犯罪了。” 陈智见赵家林一直不说话,就对他说道:“我听说你们监狱系统这些年经济总体上不太景气,有的地方干警工资都得不到保证,不知道你那儿的情况怎么样?” 赵家林说道:“原先你在的时候,基本上还是计划经济,日子不用愁,现在不行了,市场经济,得自己找市场,早些年,粮食好卖的时候,黄泊湖的经济还可以,这些年,粮食卖不动了,自然也就不行了。好在来料加工搞得还可以,在全省监狱系统我们算是中游吧。当然了,资金紧张的时候,干警工资有拖欠一两个月的情况,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有保证的。” |
好话好画 |
夏晓龙说道:“其实,我感觉监狱企业的状况比社会上恐怕要好的多,去年,你们监狱系统成立的临江集团的效益就挺好的,盈利上亿元,省政府为此还奖励你们庄局长18万元,所以,我的看法是无论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监狱企业都能够搞得好,关键就看能不能勇于改革了,这一点,你们庄局长就很有魄力,他在你们监狱系统推广的改革就很有成效……” “打住,打住。”陈智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不是我故意和你唱对台戏,你这个省委领导就是只注重官面文章,对基层根本就不了解。你别不服气,据我了解,监狱企业比社会企业可复杂多了,社会企业就是生产资料、生活资料等等,监狱企业就不一样了,有生产的,有管教的,有国家拨给干部和犯人的皇粮,还有监狱企业自我投入,这些不算,还有资产如何评估的问题,总而言之,乱七八糟一大堆的问题,其实,对于监狱搞经济我是持保留态度的。你比如说,历史上,我们监狱经济给国家创造了多少财富,这可以理解,新中国诞生伊始,百废待新,没有钱来养活犯人,只能靠监狱自己发展经济来维持监狱的运转,那时监狱大力发展经济是有其合理性的。但是,监狱的根本职能是什么?是关押犯人,改造犯人,搞点必要的劳动用以犯人的养成教育可以,若是大规模地去和社会企业去搞竞争,去搞创收,不合适。别的不说,社会企业有破产的,监狱企业搞破产了,犯人怎么办?这事实上还是面上的东西,更深层次地方面我觉得监狱大搞经济对于我们国家现在所倡导的法治不相符。我前不久看到你们监狱系统有人写了一篇文章,提出了一个妥协执法的概念,我很糊涂,这是什么概念?看完了文章,我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呢?监狱发展经济,就要找市场,但是你让监狱干警去找市场没法找啊,怎么办,就只得发动犯人的力量,犯人来自社会各界,有的能量大的很,通过他们能够给监狱企业带来很大的市场,这样一来,就出现了妥协执法的问题。本来,监狱只对那些表现好或者有立功的犯人减刑假释,但是现在有的犯人他给你监狱带来了很大的经济利益,你也得给他减刑假释,这就不是一个严格执法的问题,而是妥协的结果,就叫着妥协执法。我现在想起来了,我还没有离开黄泊湖的时候,那时黄泊湖搞承包经营,就有许多单位是利用犯人在社会上的关系搞经营,那是几大队的事情?大队长带着一名犯人去社会上搞推销,结果犯人卷着货款跑了,害得大队长跳了楼。” 赵家林补充说道:“是二大队大队长。” 陈智接着说道:“原先计划经济搞生产,一切都上缴国家,对犯人来讲,劳动还具有一定的意义,我们可以说是支援国家建设。现在呢,监狱的经济直接与干警的收入挂起钩来,效益好,干警的收入就好,但是若要效益好,就得让犯人加班加点。刚才家林也说了,劳务加工效益好,为什么?这有两点,犯人的生活费用国家包了,又不发工资,所以劳动力价格低,另外一方面,犯人人力集中,便于出活。但是还有一点,就是犯人普遍素质低,只能干那些工艺简单收益低廉的苦活、累活,我去一个监狱看过,加工足球,一天干十几个小时,也就能赚四五块钱,赚的如此少,监狱为什么还乐于干呢?没有别的合适的项目,而且干警的福利全指望着这点收入,所以监狱不仅接了,还搞超时劳动,多赚一点。这里面就有问题了。过去犯人劳动是为了支援国家建设,他要是不干活不劳动,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处罚、教育他,现在我想恐怕就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吧,因为他的劳动是为了你干警个人。家林,你们省搞得那个改革也一定是和经济效益挂起钩来,是不是”赵家林肯定地说是这样。陈智就又说道:“若是这样,那经济效益越好,对犯人的劳动就越加码,而且干警的精力被生产牵制,也没有精力教育改造犯人,长期下去,犯人的抵触情绪就会很大,他会觉得在监狱这些年亏大了,以后回了社会,就有可能更加疯狂地报复社会,所以说监狱大搞生产是得不偿失,应当收。” |
夏晓龙摇着头说道:“你说的那些现象都是个别的,而且也太偏激。监狱经济发展了,干警的待遇提高了,就能够更加热爱监狱事业,同时,监狱的各种硬件设施也能够得到改善,犯人的生活条件也能够得到提高,有什么不好的。还有,你凭什么说监狱发展经济只能搞简单低级重复的来料加工,就不能搞收益大规模大的现代化大生产?我给你举个现成的例子,就在昨天,我去人民大会堂参加了一个会议,出席的有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有部长,有团中央书记处书记,还有党报党刊的老总,知道吗,这是什么重要的会?” 陈智笑着说道:“该不是说监狱经济的会吧。” 夏晓龙说道:“算你猜着了。昨天的会议就是为了宣传监狱系统的一个叫刘海洋的监狱长,这个人了不起啊。短短的几年工夫,把一个快要破产的旧煤矿改造成为一个现代化的集产煤、发电于一体的工业集团,拥有固定资产和资金50多亿元,这不仅在监狱系统,而且在全国都称得上是奇迹。” 赵家林插了一句,说道:“我听说他的几十亿主要是贷款。” “是不是贷款并不重要,关键是看他如何管理的,我去过六和监狱考察过,那个现代化的程度和规模我看过后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监狱企业,他们光形成文字的规章制度就有两大本,他们的事迹很多,党报党刊都做过报道,还有不少经济界的人士去六和监狱考察,总结出了六和现象,归根一点就是管理的好,自然就有了效益,这两年,都是利税大户,而且,贷款利息一分钱也没有少银行的,所以,银行能够贷给他这么多钱,表明银行对他有信心。” 陈智说道:“我又要和你唱反调了,你要是说别的监狱,我不知道,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个六和监狱我还真有些了解,我去过那儿。去年,我的一个博士研究生搞了一篇社会调查,写得就是你刚才说的六和现象,我看了以后,也以为这是经济学上的一个奇迹,就动了心,让我那个博士研究生和六和监狱联系一下去那儿搞了一次调查。去了以后,我得出的结论截然相反,当然,这是出于我个人的分析,没有具体的证据,但我相信我的感觉。第一,你刚才说他们管理好,这一点我不相信,我在刘海洋的办公室里,他一个人给我介绍情况就介绍了一个上午,他给了我厚厚的两本规章制度汇编,我回来后翻了翻,发现要是粗粗地看一遍得花一个星期,更不用说记住了。你想想,如果制定出来的规章制度不是让员工们记的话,那制定这些规章制度还有什么意义?我分析大概就是为了给我们这样去参观的人看的,是个摆设。刘海洋的办公室豪华气派,墙壁上挂满了他和各级领导人的合影,这不是一个成熟的企业家的做派,像个爆发户。他的那些副手和员工见到他都唯唯偌偌、噤若寒蝉,你刚和他们聊几句,他们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异口同声地赞许刘海洋,说没有刘海洋就没有六和监狱的今天,弄得刘海洋就像六和的毛 似的。我去六和监狱参观,全程是由一个副监狱长陪同,但是每一个过程他都要打电话请示刘海洋,从这一点看,刘海洋在六和实行的绝对是家族似的管理,什么都由他一人说了算,所谓科学,恐怕就是那两本册子。第二,现在是全球化信息化高速发展的时代,要想在市场竞争中占得先机,无论是在技术、设备和人才等各方面都得领先才行,这一点,我在六和监狱也没有看到,你想想,火力发电、煤矿都是资源性产业,其实也就是夕阳产业,如果你不在技术设备上下工夫,那么无论你投入多大的资金,要想获得高回报都不太可能,但是,我在六和转了一圈,没有见到一件设备是代表目前国际哪怕是国内最高水平的。发电厂最核心的发电机竟然是省里另外一个监狱生产的,不是我瞧不起监狱产品,因为我也去过那家生产发电机的监狱,大概是六七十年代,他们生产的发电机在全国是一流的,这以后缺乏技术改造,目前,他们生产的发电机已经很难卖得出去,你想想,靠这种发电机发电,能够有多大的效益?还有人才也不行,正规大学毕业的没几个人,他们的那个信息库摆了几台电脑,主要的任务就是打印文件和材料,我那天参观的时候,恰好电脑出了故障,把个管库的小姑娘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其实也没多大的问题,我这个二把刀三下两下就摆拾好了,我看他们的信息库纯粹就是摆设。” |
夏晓龙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这叫吹毛求疵、求全责备,谁能够十全十美呢?不管怎么说他们每年上缴的利税,还得贷款利息是实打实的吧!” 陈智笑道:“嗨,你还就别给我叫这个真,这些东西你看是真的,我看就未必!刘海洋给我介绍情况的时候,说他每年创利税多少,还贷款利息多少,那个数字大的惊人。我就迷糊了,就他这个设备和规模,不该有那么大的收益呀,后来我侧面打听了一下,原来刘海洋把当地电业局给糊弄好了,算他们参股,电业局就把他们的电捆绑销售,一度电恁是比别人的贵1毛5,你还得买他的。这其实就是不规范经营,属于违规。” 夏晓龙说道:“现在的市场不规范,违点规也是正常的。” 陈智说道:“看来你这个省委领导够开明的,不过我得给你提个醒,不要盲目地相信媒体,刘海洋能够发家,很大的程度上得益于媒体的宣传。拿昨天的发布会说,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给他捧场,在外人看来他不就是个神吗?而且,典型一旦树起来,就很难倒下去,否则,典型没什么,树典型的大人物面子上就不好看了,这是其一,还有另一方面,一般人看来,被宣传的先进人物往往是很有信誉的,这在市场经济中就是一个无形的资本,谁不愿意和明星企业做生意?谁不愿意把贷款投给明星企业?刘海洋是个精明的人,深谙这里面的道理,他的宣传工作做得好,要说六和现象,我认为善于宣传这就是六和现象。” 夏晓龙说道:“银行又不是傻子,你吹得好,就把钱贷给你,要知道,收不回贷款,放贷的人是要倒霉的。” “在现在的中国,有很多事情你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考虑。我最近和一些商界的朋友聊天,他们告诉我一个快速做大的事例,比如说,你注册了一个公司,手头上只有10万元钱,做不了什么大事,怎么办呢?你想出了一个办法,拿这10万元钱买了一批木材,然后赶紧卖出去,是赚了是亏了不管,假如你只卖了9万元,没什么,你就按这9万元的收益交了税,你就有了初步的信誉,然后你就拿这9万元又买的一批木材,接着拿这批木材去银行抵押贷款10万,银行贷给你了10万,你一转手又倒腾10万的木材,然后赶紧将收回的10万元还了银行,你在银行就有了信誉,银行就敢给你贷款了,接下去的事情你就好办了,你就可以去贷款100万元,然后,你又很快还了,再下去,你就贷1000万元,这时,你就可以不急着还款了,你拿这1000万元干什么都可以,着急的是银行,他急着收回贷款,你这时就说业务需要大量资金,你还得给我贷款1亿,你那1000万贷款我立即就还你,银行就贷了1亿,同时也收回了1000万的贷款和利息,对于银行来说,我放了贷,而且又收回了贷,工作业绩就有了,对于你来说,你就拥有了亿元资产,只要你愿意,你还能拥有几十亿资产,做成这么大,你也不用愁着倒闭,起码银行不愿意看着你倒闭,那些得到你的好处和你有厉害关系的大人物不愿意看到你倒闭,还有那些个给你捧臭脚的媒体也不愿意你倒闭,打个比方,你要是站在北京的京广大厦上往下跳,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摞起来把你接着,怕你死,你死了,他们朝谁要钱去?当然,你的税一分也不少,利息也一分不少,绝对是个经营业绩优秀的企业家,是个亿万富翁。其实,说穿了,真正属于你的资产就是原先的那10万元钱。” |
夏晓龙说道:“你的意思是刘海洋在玩空手道?” 陈智笑而不语,赵家林在一旁思忖,陈智分析地太透彻了,可谓入木三分,其实他早对刘海洋创造的奇迹产生疑虑,但是他怎么也琢磨不透这其中的奥妙,陈智这一番话算是把刘海洋神奇的外衣给彻底地扒了下来,就插话道:“我听说刘海洋的几十亿基本上都是贷的款,每年光利息就不老少。六和监狱的黄政委是从我那调去的,他对我讲,现在刘海洋高升的传言很多,但是六和就怕刘海洋升官调走了,如果他一走,别的人谁也不敢接这个摊子。” 陈智说道:“放心,他就是升了官,上面的人也不会让他走。” 夏晓龙问道:“你这是什么逻辑?”陈智说道:“谁让他的业绩做得那样大,功高了盖主,此其一,树大了招风,此其二,还有,神话是谁创造的就应该由谁去破灭,谁也不会去替他背这个黑锅,哪个领导愿意在自己的任上看到一个明星企业的衰败呢?但是他的呼声很高,又不能不升官的话,怎么办?就原地升他的官,既满足了他高升的愿望,又能使自己不冒太大的风险,不然的话,企业一旦垮了,板子就要打在决策者的身上,那时,人们就有话了,是你把能人调走的呀!中国的领导一个个都精明的很,胆子可能不会有刘海洋大,但是权术绝对玩得比刘海洋高。不信,你就等着看。” 夏晓龙吃吃地笑了起来,端起酒杯和陈智碰了一下杯,说道:“你他妈哪里来的歪理学说,真让你说着了,昨天的会议上,我听说刘海洋已经被正式任命为六和监狱副局级监狱长,和省监狱局局长庄国梁平级,这恐怕在全国也是不多见的。其实,我对监狱搞生产也是有感觉的,但是国家太穷了,拿不出那么多的钱贴补监狱,而且,要是不让犯人干活,坐等吃闲饭的话,估计中国的老百姓就不会答应了。这一点,赵监狱长搞了那么多年的劳改工作,应当最有发言权的。” 赵家林从参加工作的第一天起,就以为犯人参加生产劳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些年来,他被监狱的经济搞得焦头烂额,也始终未对监狱生产产生过看法,今天,从陈智和夏晓龙的对话中他才知道原来监狱生产的问题也是可以探讨的,而且,在内心深处他觉得陈智的话非常有道理,因为搞生产的缘故,黄泊湖年年都要出几件大事情,但是,他实在又无法想象,如果真的不搞生产了,那监狱又会是什么样子,这一点他又同意夏晓龙的看法,劳改劳改,不劳动了,还叫劳改吗?老百姓能答应吗?他说道:“市场经济了,监狱的生产不再是按计划进行,压力就比以前重的多,说实在话,精兵强将多被抽去搞生产,监狱的管教自然就消弱了,要是不搞生产了,干警的精力都放在管教犯人上,改造质量肯定能够提高许多。但是,不搞生产了,农场几十万亩地都闲置下来,那根本就不现实。” |
陈智说道:“家林,其实你仔细算算,农业生产本来就没什么太大的效益,而且,要抢种抢收,加班加点,搞得干警和犯人都筋疲力尽,到头来,安全隐患太多,跑几个人,再死伤几个人,这经济帐就没法算了,还有除了旱灾就是防汛,没有消停过,你那里搞生产真是得不偿失。晓龙,我记得早些年前你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建议黄泊湖退垦还湖,我觉得你这个建议非常的好,要是黄泊湖退垦还湖了,真的是造福子孙后代,而且也能把家林他们给解脱出来。” “我那是从保护环境,恢复黄泊湖地区生态平衡的角度写的,不是针对监狱生产,你不要偷换概念。” “那好,我现在也不说什么监狱生产了。我问你,你现在还认为黄泊湖应当退垦还湖吗?” “这是我一贯的主张,尤其今年夏天长江的大洪水更加坚定了我的主张,我目前正在收集资料,准备给省委领导写一份报告,黄泊湖越早退垦还湖,国家受到的损失就越小。” “我举双手赞同。我们有几个老师是全国人大和政协的代表,必要时,我可以找他们给你在人大政协会议上呼吁呼吁。” “那太好了,来,为让黄泊湖恢复原先面貌干杯!” 陈智与夏晓龙碰了杯,喝了口酒,对赵家林说道:“家林,要是退了湖,你那里可就成了水乡泽国,到时,你就成立一个水上游乐世界,准保比现在赚钱。” 赵家林讪讪地笑笑,没有言语,他终于想起来了,夏晓龙的那篇让黄泊湖退垦还湖的文章他不仅读过,而且令他义愤填膺,他现在再一次听到夏晓龙和陈智议论黄泊湖的退垦还湖问题,心中就有了一丝不快,不过,出于礼貌,他没有对二人进行反驳,在他看来,让黄泊湖退垦还湖简直就是天方夜潭,不可能的事情,就暗自嘲笑二人书读多了,迂腐。而且,他已经开始后悔来这里聚会了,看到夏晓龙和陈智二人谈笑风声,自己多半时间就如同局外人似的充当一个听客,他内心里非常的失落,就盼望着这场聚会能够早点结束,但是,夏晓龙和陈智两人的谈兴正浓,赵家林见一时半会没有结束的意思,就借口第二天还要上课,提前告辞。 夏晓龙和陈智二人把赵家林送出了餐厅,夏晓龙和赵家林握手告别的时候,对赵家林说道:“赵监狱长,我在黄泊湖有个熟人叫江立春,你要是见到他的话,给他带个好。” 陈智在一旁说道:“你这话算带着了,他就是江立春的乘龙快婿。” 夏晓龙惊讶地说道:“是吗?那我们好好聊聊。” 赵家林一阵脸热,说道:“我已经和江敏离了婚。” |
陈智惊谔地说道:“你傻呀,江敏那么贤惠。”他见赵家林一脸的不自然,就又挥了挥手,说道:“得,鞋子穿在脚上,别人看到的是鞋子,自己感到的是大小。我相信你有你的道理。” 夏晓龙却不再说什么,他朝赵家林挥了挥手,转身就进了餐厅。陈智又和赵家林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和赵家林道了别,也回餐厅去了。赵家林走了几步,回过身去,透过餐厅的玻璃清晰地看见陈智和夏晓龙两人又在餐桌边畅谈起来,心里不觉打了一个问号:江立春并不认识夏晓龙,可他为什么说是江立春的熟人呢? 52 江立春中风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江云扫地出门,对此,江云不但没有丝毫的怨言,反而却对江立春有无限地愧疚,因为中风给江立春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尽管已经在西南政法大学留校任教的江辉把江立春接到了重庆最好的医院去治疗,但是,他的一条腿最终还是瘸了。后果还不仅如此,刘平安在黄泊湖给她造的谣使她个人彻底名誉扫地的同时,也使几十年来江家在黄泊湖的良好声誉遭到了严重损毁。而这一切,都是由于当初自己的固执造成的。现在,不仅父母不接受自己,就连原先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两个姐姐也不肯原谅自己。虽说江捷收留了她,但是,自打她进了江捷家的门,就没有见过江捷对自己露出过一丝的笑容,给予她的始终是一张冰一般冷的脸。而且,无论她走到哪里,她都成为那里人们议论的焦点,她原先很好的女伴都和她疏远了,没有谁愿意安慰她、帮助她,也没有谁愿意听她述说心中的委屈和愤懑,她成了一个孤独多余的人,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和酒桌上闲话的作料。对她来说,生活成了一种负担,每日她都要面对人们给予她无数鄙夷的白眼和刻薄的闲话,这让她看不到丝毫的希望。这样的日子让她害怕和厌烦,也让她对一切失去了兴趣,她就如同行尸走肉般整天在江捷的三监区那1万多亩空旷地田野里游荡。终于有一天,万念俱灰的她想到了死,只有死对她才是一种解脱。她来到了新河,这是她父亲引以自豪的一条河,她想在这条河里结束自己的生命应当是件不错的选择,她站在新河岸边将家人的名字通通地呼唤了一遍,但是,就在她准备纵身往新河里跳的时候,她犹豫了,她觉得自己就这样死了太便宜刘平安了,她的这一切都是刘平安造成的,她应当去找刘平安复仇,去杀死刘平安,到那时,死也值了。 |
首页 上一页[8] 本页[9] 下一页[10] 尾页[1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
午夜咖啡馆 |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