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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再生人复仇记 》科幻,热点,悬疑[第75页]

作者:新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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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律师把一页《鹤州市中心医院委托书》随手递给金升,要他在下面辩论时拿出来。
    被告方专员助理呈上的材料更多:《卫兰的投稿原件》(下载影印);《期刊“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影印页面);《鹤州市中心医院关于“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侵权申诉书》;《期刊审理“鹤州市中心医院关于‘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侵权申诉书”的回复》。
    进入庭上辩论阶段,是考验控辩双方的关键时刻。
    金升晃晃悠悠地站起,知道自己很紧张,甚至比在大毒枭的密室里更紧张。他瞥一眼台上的三个“喜洋洋”,丝毫没有暖洋洋的感觉,不敢正面直视;又瞧一下侧面的专员,全然成了“灰太狼”的模样。他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便将手上的《鹤州市中心医院委托书》向法官晃了晃,开口道:
    “尊敬的法官大人,尊敬的专员先生:这是鹤州市中心医院相信我,全权委托我!我叫金升,今年19岁,出生于湘南鹤州市坪阳侗寨。我三四岁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家不在村寨,而在城市,经历了可怕的劫难,失去妻子和儿子。读小学时,发现同学夏带的胎记,认定是我失踪的儿子。我们一起找到了精神失常的孩子妈!警方经过亲子鉴定,确认了他俩的母子关系。据此使这桩冷案得以告破,凶手绳之以法,还揪出了隐藏在幕后的元凶黑手,捣毁了不法网络。廖道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二人畏罪潜逃。”他虽然紧张,却口齿伶俐。
    法律专员插话道:“听起来不觉得像天方夜谭吗?”
    主审法官听得非常有趣,示意金升:“你继续讲。”
    “这项让人觊觎的成果,并不在于文著的本身,而是‘再生灵’这款药物的发现。他们没有了我,当然是原告钱适,‘再生灵’一直无法突破,又打起我的注意,策划了把我劫持出境的行动,反而使他们露出原形,畏罪潜逃。这并非是天方夜谭,在廖道的交代材料中明白地写着。”
    专员站起,嗤笑道:“还不是天方夜谭?分明带有巫术的谎言,在我文明的西方国度,早几个世纪之前就猎杀殆尽,即使在东方角落也备受质疑,加上刑罚的严厉,这样的交代,并且只有唯一的证词,在法律上能由此及彼吗?”
    “专员先生,你如果以如此傲慢的口气贬低来自东方的声音。我完全可以反诘你,分明犯了自相矛盾的毛病?你既然以‘猎巫'来标榜所谓的西方文明,那是一段惨不忍睹的野蛮杀戮,就更没有资格对东方所谓的严厉刑罚横加指责。”
    金升语气铿锵,说完坐下。张律师伸出拇指点赞。
    实际上,这种场合就是诡辩,压住对手才是高手。专员以为这么个不谙世事的青年人,不值一驳,哪儿知道他对西方历史甚为熟悉,不好随便地忽悠。
    “My Lord,我认为很简单,他既然说自己就是这篇论著的作者,我想问一下几个问题:记忆模块离开人体能独立存在吗?服下‘再生灵’能让人轮回转世吗?你能拿得出科学原理加以说明吗?“
    主审法官也正在思考这些问题,忙说:“对对对,你说说?”
    “确实很简单,试想记忆模块离开人体不能存在,侗寨会出现那么多的再生人吗?是的,我金升也不可能知道钱适以前发生的事情。至于轮回转世一直被看成是宗教的观念,其实这世界上从古至今无处不在。看过美国耶鲁大学心里教授布莱恩.魏斯的《前世今生》,就不会由此而感到诧异!寻求科学的原理来解释,正是这篇成果的非凡之处:因为药物试制的方法是科学的,药性对人体,以至于记忆模块的作用是科学的,难道不能证明其科学性吗?”
    专员助理看着纸条,质问说:“我已经多次研读了这篇论文,虽然这个课题可谓非凡,研究的思路和方法似有道理,不过仅此而已,停留在理论设想的阶段。即便小白鼠的实验,说服力非常的牵强;连项目都没有立项,何谈人体的临床试验,距离药物的定型、科学的鉴定还有好长的路哟!”
    “法官大人,专员和律师先生: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是第一个尝试‘再生灵’的人体试验者,难道不足以证明其药物的有效性?廖道的交代材料虽然没有体现,但他可以证明!或许还有一个受试者赶在路上了。”
    几个法官在交头接耳,暗暗称许!专员也似有触动和感动。毕竟是人类自身认识上的重大跨越。
    助理律师仍继续发力:“即便是你说的情况真实,在法庭之上,须要讲法律的主体性,再生人哪来法律概念上的继承地位?”
    “我认为法律上的事实推论规则,就是实事求是的法律精神体现,难道西方不是这样的吗?”对此问题有过考虑,金升诚恳地说:“在再生人的问题上,已有‘寻人启事’的判例,未尝不能赋予这个特殊群体以法律地位?恳求各位法官大人予以公允的判决,请专员和律师先生理解!thank you!”
    第五十章 亡命天涯

    大不列颠法院经济审判庭没有当场作出裁决,召集原告与被告《liuyedu》期刊双方调解磋商,达成谅解,由期刊刊发侵权事实声明,并变更著作权人,算是满足了原告的第一诉求,对于赔偿补偿的诉求,留待“红通”对象归案,刑事侦查有了结论后,再依法审理。
    张律师及时切入,从主办法官那儿了解到被告方的反馈和证据线索,特别是Twwm华蔓的相关信息。这是安全和警方再想了解,以诉讼活动为侦缉疑案而投石问路的目的。
    经初步查明Twwm华蔓真名叫花蔓,是湾湾其隆人,对外身份为某制药企业生物工程所总监;原藉为湘南久嶷山,其祖父花根曾经是周之柔麾下的军人,从舟山定海溃退到东宁。父亲花径生于鹿岛,至花蔓这代,随着国际化大潮的来临,声色犬马让海外的年轻人眼花缭乱。她长着一张明星脸,开始在娱乐圈崭露头角,被某国际谍报机构看中,培养成为东南亚片区的负责人。
    一次她随父亲回内地探亲祭祖时,遇上刚考入大学的远房表亲卫兰,见他相貌堂堂,能说会道,就有意与他勾连暧昧,向他灌输境外的意识形态,通过小恩小惠、承诺提供留学担保,在卫兰失恋时,特意送上安慰、劝勉和祝福的寄语,引诱他将来去境外发展,为其物色明星对象。见水到渠成,将他纳入该组织体系。
    她对外身份是制药企业的技术总监,从各地收集生物工程类技术情报是其着眼的和兴趣点,得知那边再生人课题取得突破,便指使卫兰千方百计,加紧发展下线,窃取该项成果,得手后通过机构网络关系,在《liuyedu》期刊上发表。类似手法在多项技术成果上获取,发表于各类国际期刊上,有的以Twwm名义署名,有的更换马甲发表,有的经她的生物工程所改头换面出售转让,有的将权利直接入股参与试制生产。
    对再生人的项目尤其看好,认为是诺贝尔医学奖的孵化题材,前题是“再生灵”这款药物必须研发成功。于是亲自过问卫兰的相关密谋计划,包括早年对钱适的疯狂之举。
    挟持金升的行动失败后,鼓励启动劫持仰高法师越境,花蔓凭借该机构“驿站”提供了经费等方面的支持;她熟知刑警组织的“红通”程序和手段,指示卫兰就地潜伏,切莫动作幅度过大,先规避眼前的风险再伺机而动;同时要求他搞好与汪纹的合作,以夫妻身份能够大大提高生存能力。
    卫兰、汪纹和廖道在国内沆瀣一气。汪纹更多地从满足所爱之人的情结岀发,如法炮制利用、指使老廖窃取再生人研究成果,并获取多起医疗界的情报。然而出境以后,马上就暴露出蛇鼠一窝的品性:各怀鬼胎,为了各自的私欲目的反目成仇,隙罅很快爆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差点儿在向华赌场被一网打尽。
    赌场与汪纹达成了“赎金”的交易,网开一面,同意她带上卫兰逃离,向警方解释是被当地武装组织劫走。实际上收到“赎金”后,他们叫来一辆皮卡,将汪纹和卫兰直送出去。
    这里不像国内村村通公路。小镇出来就是穷山僻壤,唯一一条所谓的国际大通道,简直就是农村的机耕路,不过十来米宽的沥青路面,由于年久失修,坑坑洼洼,根本无法全速行驶。
    好在皮卡车轮子大,低盘高,驾驶室宽敝,后车厢敞开,很适合第三世界的公路。动乱地区改作作战用车,简直是轻便型悍马,灵活应变,快速转移,军地两用。邻邦地带这种车辆随处可见。
    司机打量这二人的来头,衣着华丽,形容体面,挂一副丧魂落魄的表情。男的坐在副座,女的坐到后排,不像夫妻那么亲密无间。问他们去哪个方向,吱吱唔唔,只叫快快!老司机装作似懂非懂、有意无意,突然一个劲儿猛开,又急踩油门狠刹。
    皮卡受得了颠簸,车上这对男女如坐惊涛骇浪中的舢板,将五脏六腑翻来覆去搅得如乱麻一团。汪纹本以为后排可坐可躺,哪知道坐不舒服,躺躺不住,叫停没人理。不觉面色铁青,腹内捣鼓起来,急忙去开边窗,哪儿还来得及,从嘴里直喷出来。
    司机听到声音,又来个急刹。汪纹一头砸在了前椅背,脸上头发全是胃里的赃物,黏黏乎乎。卫兰额头差点儿撞上挡风玻璃。驾驶员骂骂咧咧,从底座找出一个布料袋扔给卫兰,急忙捏上鼻子,关了车子,开门跳下,蹲在路边掏出一根烟,点上狠抽。
    卫兰本就别扭着,朝后面问一句,把布料袋往后一扔,也开出车门下去,摸摸自己身上没有烟,向司机要来一支猛吸;听车上女人哀哀呼号,叼烟过来,一把拉她出去。到了地上,汪纹肚里才稍稍平息下来,拿出纸巾揩擦嘴巴脸面的垢污。
    车子停在所谓的国际大通道,不知道到了哪里,一边是黑簇簇的田野,成片成片的大棚种植,一边是连绵起伏的山岭,将满天的星斗遮去半壁视线。
    卫兰扔掉大半支烟,从驾驶室里找来擦布,帮汪纹一起揩擦起来。女人再怎么铁石心肠,也已经土崩瓦解,柔肠百转,一把抱住他,凄凄切切,脏兮兮的头往他胸膛乱钻。
    卫兰开启手机灯,用布揩着她湿黏黏的头发,说:“教你坐前面,你非得要坐后边。接下来你坐前面,我在后面。”
    汪纹昂起头说:“不,我们一起坐后面。”
    司机听得心烦,把烟蒂一摔,走到他们前面,摊摊双手:“Money,Money,钱,人民币,小费!”驾驶员国际化了,会多国语言。
    而支付方式没有国际化。在国内只要手机不离,与银行卡捆绑,一般用不到现金。仓皇越境出来,虽然搞了点美钞,多被赌场里的看单人摸去了,身边还哪儿来的现金?他俩这个摸摸没有,哪个取取空手。这里人的手机不能通过支付宝转账红包。
    司机看两人摆摆手机,摇摇双手,以为小气不给,嘴里骂骂咧咧,突然跳上皮卡,启动车子,开起大灯便走:一任二人怎么声嘶力竭的男女混合声。还特地加大油门,尾气把下面的人熏得够呛。
    汪纹反应过来,叫道:“快快,我的袋子,里面有内衣内裤、化妆品,还有,还有钻石首饰……”
    听到内衣内裤,男人未免会走神,听到钻石首饰,可是世界的硬通货,犹如听到运动场上的发令枪,卫兰向皮卡奋起直追。所好路况不好,凭他怎么加大油门,皮卡还是如波浪中的小舟,一颠一簸。卫兰追赶上百步,抓住车箱后板,翻身跃上敞开式的后箱,但由你怎么喊、怎么敲,司机充耳不闻,我行我素。
    卫兰踩到一根铁棍,拣起来伸至驾驶窗前,往玻璃上敲击几下。司机陡然大惊,慌忙放下玻璃,捡起包袋扔了出来。
    卫兰连忙跳下,捡回包袋,开起手机灯看,是个米黄色的束口皮袋。
    汪纹追了上来,接过皮袋,伸手往里面摸摸,是几件秋夏服装和首饰,还有从“驿站”要来的发套和假面具等,又背到自己的肩上。
    皮卡车开着大灯,继续摇摇晃晃地向前开去。
    夜深风凉,天上星汉灿烂,旷野萤火穿梭。路边剩下一对大男大女,并非是情窦初开的阿哥阿妹,而是心灵深处伤痕累累,同上一条贼船,又各自心里盘算,既有七情六欲的渴望,又有虚情假意的攻讦,是特殊职业塑造的丢失人性的异类,已经沦落成无国无家、举目无亲、不知道路在何方的亡命之徒!
    二人只好沿着公路,拖着沉重的步子,希望路的两端车灯出现,搭辆顺风车,即使回到赌城也比待在半路安全。总算看到逆向开来的几辆车子。汪纹如遇救星,想站到路中间拦车;卫兰觉察不对劲,赶忙拉她下来,沿着田埂跑出一段距离,站在大柵后面观察。
      “你这是干什么?”
    “你看,如果他们不在这边停下,没有问题。”卫兰接着解释,“如果在这里停下,肯定是刚才的司机,叫人来勒索我们。”
    汪纹不以为然地说:“问题是,他们不停下就开走了。你还追得上吗?”
    正说着,两辆车子果然在原来的地方停下,从车上下来四五个人。
    是这位司机,向赌场打听了他俩的底细:说是条“大鳄”,付了百万赎金才放了的。知道夜间车辆稀少,不容易搭上其他车辆走了,他便从附近叫来一干人,折返回来想把二人抓去敲一笔。
    司机等人开启手电筒四处照射,路两边均是无色的大柵果蔬,延绵不断,挡住视线,便分头朝纵横方向展开搜索。
    卫、汪两人虽然没有像职业特工那样经过专门训练,也接受过短期集训和远程培训,应对突发性情况与野外生存有一定的能力。
    手电光柱如早年的探照灯朝四下照射。卫兰紧拽住汪纹的手,弯身弓背在大棚间穿梭,躲避形迹的暴露。见大棚下面有沟渠,彼此一嘀咕,他将尼龙薄膜拉起,让女人先爬进去,再自己匍匐而入。
    棚内种植的是反季节西红柿,二人饥渴难忍,摘来往衣服上一擦,便啃咬起来。
    外面,司机等人的手电筒轮回比划,漫山遍野的大棚犹如大海的重重波浪,寻找隐藏于浪谷里的海豹海狗并非易事。夜间连鞋印脚印都难以分辨,他们只好咤呼一阵,回车上去了。
    棚内虽然闷气,但非常的静谧,听不到虫蛩的叫声。棚边一堆稻草秸秆上面铺着席垫,供劳作困时休息之用。二人吃饱了西红杮,躺下真的比席梦思还惬意,很快把奔命的劳累与逃命的惊险丢在了脑后,汪纹抱住帅哥嗯嗯咿咿的兴奋起来!
    女下属从来暧昧有加、一往情深!不过主持人身边美女如云,没有真正的在意她,特别是出境以后想借题发挥甩掉她,来得简单粗暴。卫兰向花蔓禀报,上司则要求他俩以夫妻名义就地潜伏,见机行事。
    夫妻要有夫妻的样子。终归年轻气盛,荷尔蒙作用如江河不择溪流。虽然很困很累,两人游戏起来仍然乐此不疲,在稻草垫上搂搂抱抱,滚来卷去。汪纹贴上他的M唇亲吻,一股浓浓的香烟味,却似糖醋熏肉那么的美味,是梦寐以求的良宵美景;卫兰接触过的女人不少,今夜吻她竟如吸吮甜果冻那么清香可口!
    容身于田园大棚,作物秸秆,大有回归原始状态的体验。他俩一起亢奋,高潮迭起,忘乎所以的大幅度、大声音......





  卫兰和汪纹在穷途未路之时癫狂了一夜,如诗人说的,有男有女即使荆棘载途同样充满乐趣!
    到了五更时分,棚外雷电轰鸣,风雨交加。他俩醒来,风中大棚摇摇欲坠,雨里薄膜咚咚如鼓。雨水漫上了沟渠,园地爬满了蚯蚓。好在地势较高,雷雨虽大延续的时间不长,不一会儿雨晴了,天也亮了。他们盘算着怎么出去。
    突然大棚门开了。菜农一早过来,查看大雨对大棚及作物的影响,看看有没有把棚架吹倒、把薄膜吹飞、水位是否将作物淹没浸泡什么的。
    如果发现里面躲着两个人,肯定会吓得直喊叫。这么多大棚有多少菜农在园田,光天化日之下往哪里逃?你一男一女来干嘛?就算是夫妻,菜棚是行乐的地方吗?做贼偷菜是再先想到的,非打死你才怪呢!
    棚里是草本西红柿,茎叶不高,难以隐身。卫兰忙把汪纹藏在睡过的稻草堆下,用席垫子盖上,自己趴在操作道上。
    看到风雨之夜有不少番茄己经成熟,菜农拿出短刀采摘起来。
    卫兰像躲猫猫一样,在沟道中迂回地爬行。
    菜农采摘过来,发现稻草堆席垫有点儿隆起来,像是野猪拱过,或许被雨水举起,上去踩踏,竟然下面有人,吓得拔腿就跑。
    卫兰看得分明,连忙将脚一伸,绊他个嘴啃泥,上去用手摁住其头,缴了短刀,拔下汗巾塞住其嘴。汪纹快速解来棚架上的绳子,一起把他绑在棚脚上。两人急忙从大棚口溜出,没有朝大路方向,而往山边逃去。
    联社植保员来巡看,才发现菜农被人捆绑,直叫有贼。天已放明,各大棚均有劳作的菜农,纷纷出来抓贼,成群接队向山里追去。
    汪纹虽然穿着平跟鞋,读书时曾经是出色的中长跑选手,在崎岖山径上爬坡,却步蹒跚跚,拖累了男人。
    卫兰只好教她先上,自己躲在岩后,当最前的一个菜农追上,突然闪出,凭其身高优势用胳膊卡住这人的脖子,拔出那把短刀比着,对后面的人吼道:“你们不要上来!不然我刺了他,不要逼我,快些退下。”
    菜农还是接二连三地跟上。汪纹停下转过身子,掏出袋里的手枪:是包包中最重要的东西,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连卫兰也不让知道。她朝天开了一枪,将追上来的人震住,急叫卫兰押着那人过前。
    “我没偷你们的东西,是走迷路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再逼我们了。”汪纹举枪高声地喊话。
    菜农大部分是当地人,听不懂他俩叫什么,还是源源不断地爬上来,有些已经绕到上面,把两人团团围住。
    见下面大摇大摆上来四五个人,农民纷纷让道。带头的是皮卡上的司机。
    原来两辆皮卡没有回去。他们不相信这对男女会就地蒸发,一直等在路上。早晨发现这么多人赶去抓贼,就想到了他俩,便一起追过来看看。
    第五十一章 因祸得福

    司机名叫马当。他们从菜农们惊讶的眼光下,把卫兰和汪纹带到了停在公路上的皮卡旁。
    马当将卫兰推上前面这辆车,另二人随后跟上,把车门一关,便大打出手:没头没脑,耳光犹洗脸,拳头如槌衣。卫兰虽然胆子大,但经不起打,双手护头,半身溜到座位下面,踡缩一团,只喊:“你们打错人了。”
    “给我打。” 马当指着他鼻子责问,“你昨夜拿铁杵砸我车窗,是不是?”
    卫兰知道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有口难辨,闭口不言,是主持人再难受的时刻。更难受的是,他们拿出绳子来捆他。
    “岂有此理!”你们简直是有眼不识泰山。
    他喊出半句,又是一阵乱拳乱脚,直打得不敢说了,不敢动了。任由他们用绳子连同身子双手,像裹粽子一般,顺三圈倒三圈地绑起来。
    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在那辆集装厢车上,劫持仰高法师的情景。当然卫兰不会相信这是报应,即使是报应也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搞定了他,马当上去启动皮卡,继续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朝昨晚方向往前行驶。
    汪纹被带上另一辆车的后排。二个男人上来,一个夺去她的包袋,一个拣起绳子,各人抓住她一只手。
    “非礼呀!”
    他俩并不顾忌这尖叫,难得触碰白富美的身段:那种冰肌柔软,玉体香酥让渣滓人汗毛直竖,一股凉气沁入肺腑脊椎,强硬的态度瞬间瓦解了!见前辆车走了,一个急忙扔下绳子放开她,跳上驾驶座,紧张地启动车子跟上。
    另一个捏捏她的包袋,想伸手摸出那把手枪。
    汪纹以秀眼瞟去:一束翻白眼的荧光,对色迷迷的异性,极具杀伤力;又以娇嗔的口气:“你们都怎样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我恨死你们了。”
    “小姐姐,我们是替人家卖力的。如有冒犯,请多多包涵!”
    “我袋子里都是女人的内衣内裤,还有一些化妆品。你捏着干么,能否还给我?”
  “女人的东西,我们不看也不要,为你保管着。”他贴到她边上,说,“你们是来赌场的吗?带点仙药吗?便宜得很。”
    她摇头问:“想把我们带去卖药?去哪里呢?”
    “他们去哪里,我们跟到哪里。”
    “你们是这边上的人吗?”
    “他是。我不是。”
    经过一路颠簸,村庄密集起来,又弯了几道弯,进入一个集镇。
    这地方既闭塞又开放。说它闭塞,凡是进入镇区的人都要经过体温测量,还要佩戴口罩,似乎延续当年疫情时期的封闭习惯。其实戴口罩并不是防止疫情,而是蒙住嘴脸;测体温主要检测瘾君子的毒瘾发作。说到开放,这儿仍然是三不管地带,真正的免税区,与世界各地保持贸易往来。为宽泛概念上的三教九流、五湖四海,有拉美人,也有中东人,有白种人,也有黑种人,有大藏僧人,也有伊斯兰 阿訇,是个大交汇、大杂烩的地方。
    以前比较单一的是莺粟、大麻、大烟、白面。现在也顺应国际化大潮,逐渐进行产业结构的调整,除了偏远的地方,大部分种植了各类经济作物,但是dupin仍然有“悄悄市场”。当局采取开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举起拳头不重击下去。
    集镇不大,街道楼房,风土人情与早年内地相类,却戒备森严,控制严厉,有许多荷枪实弹的军警。
    两辆皮卡贴着通行证标志,车上准备了头罩,将二位外来人头上一罩,并没有进行过多严格的检查就顺利地开进去了。径直开到一个如林场的地方,四边有高大的栅栏式围墙,牌楼式大门挂着“应氏国际经贸集团腼腆分公司”的牌子。院内有开阔的绿地空间,像个植物园,建有数幢别墅式的管理用房,一些持抢带弹的人在站岗巡逻。当地较大的经济实体和经营组织,大多有自己的防卫武装。
    马当是公司的运输队长,有时利用职务之便,接些联系单位的运送业务挣些外快。昨夜出来接送的是赌场里的生意。当得知是条“大鳄”,就心里痒痒,想顺手牵羊敲些竹杠。
    两辆皮卡车先后开至南端的水泥平房前停下。卫兰还戴着头罩,下车腿脚仍站立不稳,被马当等人推入一间房中。这是他此生从未有过的遭遇。
    汪纹头罩已经摘掉,却不许她东张西望。几个上来七手八脚,任你怎么尖叫、翻白眼、歇斯底里、说什么非礼不非礼,将她塞进了黑咕隆咚的房间。
    这幢平房是老大创业之初建起来,用于拘禁竞争对手、挑衅对象、肇事员工、小偷小摸者等等,已被闲置多时。每间房子只有十余平方,窗棂很小,外面笼上铁柵栏,里边挂着遮光帘,有硬板床、桌椅凳、一些刑具。开起灯光,只能照亮里边,外头看不进来,用来刑讯逼供,条件独好。
    二人被分开隔离。卫兰给推入北侧一间,摘去头罩,松开绑绳,看上去头发蓬松零乱,衣裤皱褶不整,一副愁眉苦脸、呆若木鸡的表情,无法与电视节目中口若悬河、谈笑风生的主持人相联系。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落到如此糟糕的境地!人生道路一直顺风顺水:出入在聚光灯下,每天面对掌声、鲜花和美女,牛逼到了黑白通吃、粉丝万千的身价。经常揭短鞭挞搅动民粹,嬉笑怒骂接近地气,演讲煽情春风得意!自以为拿捏局势准确,把握机会果断,接受“普世价值”才算王道,拥抱国际化大潮才是方向,追求的是自由化、无政府、全开放的执念,但走到今天,似乎向着无底的深渊滑去。
    不过他远没有到绝望的地步,如果被国安警方缉获,不是牢狱之灾的问题,说不定被推上断头台。所以示弱并非不堪一击,为了更好地掩饰自己,度过非常时期。
    卫兰看看眼前几个全是人渣,身上邋里邋遢的衣裤,站无站相、坐无坐样,这个进来看两眼,那个过来吼几声,分明为了敲诈钱财,不会出于政治目的和其他动机。钱果然是很好的消灾办法,却有一个相互摸底、讨价还价的过程,切不可操之过急、答应太爽,不然还会得寸进尺,去了地头蛇又来土棍子,没完没了。只好与他们先耗着。
    马当模样儿尖嘴猴腮,是个蝇营狗苟之辈。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不给饭吃,夜里开大噪声,如汽车喇叭连着响。只是把屋里的绳子锐器收了,门口窗前盯死看牢。卫兰既缺乏受苦受难的经历,也没有坚贞不屈的意志,第一天勉强挺过来,到第二天便哀哀嚎嚎,呼天唤地了!
    马当这才进来与他对话,给点儿掉命的稀粥喝。
    至此,卫兰已毫无抗拒之力,喘息地说:“你说,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你为我们做什么,还用得我讲。”马当高声地喊道,“我问你,你给赌场一百万,给我们几百万?”
    卫兰脑袋嗡了一下,没想到赌场把老底给捅出去了,没准儿是赌场施的连环计?“赌场既然拿了这么多钱,叫你把我们安全送出去,总不会又叫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再拿上一笔,是吧?”
    马当自然不好回答,吼得更响:“赌场没有叫我把你们带到哪里,也没有叫我不要你的钱。现在我问你一句话,给我们多少?”
    卫兰装作可怜兮兮地说:“我现在真的没有钱,由你们搜,由你们取!”
    “好!”马当把门一关,出去了。卫兰叫也叫不住。
    这里大体效仿赌场的操作,但没有专门敲诈勒索的班底和套路。
    汪纹这边情况好很多,不像赌城有女“看单人”,进进出出全是男的。虽然是一双双色迷迷的目光打量,除了女人生理方面的隐私比较尴尬,其他方面还是比较容易对付。特别是车上的那个傣哥,实名傣革,是傣族人,穿着跟当地汉族一样,对这位靓姐姐,很是苟合取容,偷偷带些吃的给她,噪声也开得小些,不那么非人地折磨刁难。
    汪纹问他同样的问题:“我们两人与赌场有约在先,应该把我们安全送出边境,现在你们凭什么把我羁押这儿?“
    “谁知道。他说你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你们是中国人吗?”
    “是的。”在周边国家,中国人就像我们早年看待欧美外宾,财大气粗!
    “你想带点仙药吗?很赚钱的,叫‘十里番’。你做过这生意吗?” 意思是过十里就能赚一番。
    “嗯。‘十里番’太夸奖了!‘百里番’还差不多。”
    “我看你像个老板娘。你的店开在哪里?以前没有来过这里?”
    “是的。在当顶边境集贸城!”卫兰与她统一过口径,这里人问起,就说自己是那家公司的。
    “当顶边境集贸城。”傣革消瘦的面容充满讶异,说,”那地方我去过,一些商贩从我这里进的货。”
    “啊!你也去过?那你认识我们的老板吗?”汪纹表情更加惊异。
    “原来那个老板不就是我们这里的老板。一些‘骡子’,我也认识。”
    “你说什么,这里老板就是当顶边境商贸城的老板?”
    “是的。进来时你没有看见门口挂着‘应氏国际商贸集团腼腆公司’吗?你们那边叫倜傥公司,是吧?”
    “戴着头罩能让我看吗?是啊,我们就是倜傥公司的呀!”
    “不会吧,有这么巧吗?我们原来的老板应总出事了,后来由他的把兄弟涂总接任了。”
    “涂总,我们好像有过一面之交,”汪纹想想说,“对了,一起参加过董事会会议。”
    “真的。那你们怎么不早说呢?”
    “你们一直没有说呢!现在还不迟,你快些放我们出去,我叫涂总好好地奖励你!”
    听了汪纹所说,他俩来自当顶边境商贸城倜傥公司,与腼腆公司是同属于应氏集团的分公司,傣哥便立即去报告。马当听了以为他被女人唬弄,去向卫兰核实。
    这些天一直折磨敲杠,只想着钱,却没有问明他们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如果他俩真的是倜傥公司,岂不是大水冲到龙王庙了!想想可能性不大,不然他们怎么没有提起?
    马当进来一脸堆笑,一改此前的态度,打量卫兰一番,说:“怎么,想家了吗?有孩子了吗?"
    卫兰斜睨一眼,摇摇头!
    “你是哪里人?在哪家公司上班、做什么工作的?”
    “哼哼!大阳当顶,边境商贸城的。你去过我们哪里吗?"
    “当顶边境集贸城,怎么没有去过。是哪一家公司的?“
    “倜傥有限公司,你知道吗?”
    马当知道两人说的一样,看来不会有假。但问题来了,大水冲到龙王庙就这么白冲?几天力气白费,到嘴的大鹅飞了不说,看二人有点儿架势,如果是高层白领,向老总诉说一路上受到凌辱讹诈,请求给个说法,一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即使他们也是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货。
    “你们在倜傥公司干什么的?”这很重要,如果是下层生意人,或者打个牌子的挂钩单位,就不足为虑了。
    “股东,董事。你知道原来的董事长应谙吗?”
    “是是,知道知道!”天那,马当就是应谙招募进来的。他心目中的应老板简直就是玉皇大帝!
    看他听到应谙大名情态异样,卫兰叹了口气道:“应总挺讲义气,我们是好兄弟!当年在内地有麻烦,我给他送出境外。他一直心存感恩。后来就这样被……”
    卫兰说得喉咙梗咽!这煽情的功夫,把马当感染得涕泗流涟。
    后者固然有缅怀伤感的情绪,更多的是害怕、恐惧和忧心。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涂总是应老板的把兄弟,不然也不可能上到这个位置。倘如知道他俩的身份和发生的事情,他非得把你脑袋扭了皮剥了不可。马当连忙出来,通知其他几人,想把卫兰和汪纹重新捆绑起来,转移其他地方去。
    傣哥将这一消息透露给了汪纹。她当即写了一封亲笔信,托他务必转交给涂总;一边约马当来面谈!
    马当很少与该女人直接交锋,似乎看到她的眼白就会夺去你的主张。想不到她开门见山,答应给他50万元,并且在两天之内办结所有过户手续。他只好将转移计划推迟一二天。
    涂总名滏,在应老板出事后接任其董事长的位置。老大与他的关系比青面和施纾更铁。他原来是专管腼腆公司的,现在当顶倜傥公司基本关闭,但股东盈亏份额尚未清算,说是集团总公司的总裁,实际上还是以本地公司为主。总部设在围墙外的办公楼里。
    傣哥将汪纹的亲笔信送到公司行政总监那儿,很快转到了涂滏手中。
    dear 涂总,您好!好久不见了!无意间来到了您的宝地。今天我在应氏集团倜傥公司南坪平房。很想见您,心切切!
    小妹,汪纹。
    涂总对汪纹的印象很深,因为董事会会议就是她代会的,叫她护士长,长相出挑,能说会道,性感娇纵,喝起酒来不让须眉。这位不速之客让他兴奋。他马上下楼上车,很快过来了,但好不纳闷:她为何去南坪平房?那房子早年用来关押对手异己,现在多是堆放杂物;她在那里干什么?就一个人呢,还是与谁一起?
    他亲自驾车驶近,马当是认得的,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地站在边上恭候。
    涂滏下车,问:“汪纹护士长在这里?她来这里干什么?”
    “谁,谁啊?”马当没搞清楚他俩姓名等情况,自然不知所云。
    “有谁在这里?有一个女人吗?”
    马当才回过神来:“是是,有一个。”
    “在哪里?你带我过去。”涂总心情好,还蛮有耐心的。
    马当意识到情况不妙,硬着头皮把他带过去。
    傣革等人见马当陪着CEO过来,站在门前毕恭毕敬,紧张地把门打开。
    里面窗帘拉得密密,虽然开亮电灯,光线依然灰暗,霉味夹杂着香水味,破凳挨着老虎凳,明显是关押用刑的地方,把大美女禁锢在这样一个不寒而栗的场所折磨,情何以堪!
    眼前场景,涂滏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上话来。
    对他的印象,汪纹不是特别的深刻,那时老大对卫兰和她敬重有加。当亡命天涯、走投无路之时,淦总的出现如同成了救星。她蓦然百感交集,扑进其怀里泣不成声。

    

    第五十二章 喜出望外

    见汪纹仍然在哭,涂滏扫视一下门外,就傣革还在边上,其他人退得远远的,马当的头差不多低到地上了。
    “这是怎么一会事儿?” 涂滏明白个大概,放开汪纹,怒吼:“你给我过来!”跑过去揪住马当,一连数掴,一阵乱拳,把他打得跪倒在地,边上的人如鸟兽四散。
    “别让这些八王蛋给我跑了。”他随即吩咐安保人员,把大门关上,一个个抓起来。
    涂总还是有些涵养,认为“险道”更须讲“行道”,容不得对外宾客户胡作非为,并且冒犯到老大的朋友,简直是目中无人!
    他貌似歉意地来关心汪纹:“这些人干什么?非礼你啦!”
    汪纹破涕为笑,道:“非礼倒说不上。只是想敲竹杠。”
    “来这里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就你一个人过来?”
    “与卫兰一起过来的。说来话长!”
    “他也来了,人呢?”涂总看看四下。
    “在北头那间房子里。”傣革在边上说。
    “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虽然未曾与卫兰谋面过,这名字应总在时经常提到,可是老大的生前好友呀!他揪住傣哥,抡起拳头想揍。
    汪纹连忙拦住:“幸亏了他。要不我们被做了,恐怕涂总也不知道啊!”
    涂滏又咆哮一阵……
    这时许多保安跑过来,三下五去二就将马当等人控制起来。
    傣革连忙将涂总、汪纹带到卫兰那边。听老大说起过主持人的模样,想是相貌堂堂,英俊潇洒!涂滏眼前这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衣裤染满血迹,一付狼狈不堪的样子,很难将两者联系起来,形成的反差不言自明,让他感到颜面扫地!如果应总在的话,肯定会一枪崩了马当,还要扔到深山冷坳喂野熊呢!
    涂总上前向卫兰重重地一个作揖:“主持人受惊了!全怪小弟没有调教好下属,请多多原谅!”转头吩咐保安,“把马当等人给我逮起来,关他个三天三夜,辣椒水赐候,免去一切职务,踢出公司去!”
    卫兰和汪纹可谓歪打正着,竟然撞到应氏的境外公司,由于在其内地的分公司拥有股份,可以说找到了娘家。
    这里依然处于非常时期,尤其是高层管理人员出现断层,各种乱象层出不穷,呈现崩塌式的收缩状态。涂滏犹如看守内阁总理,有心留他俩安顿下来,希望共心协力,重整旗鼓。
    按照花蔓的指示:二人就地潜伏,不要急于联系“驿站”,前往第三国。“红通”对象照样受到所在国警方的追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一家小型跨国公司是很好的藏身之所。为了更好地隐瞒身份,他俩以白族的化名登记,备了几套民族服饰,平时出门去穿穿。
    以夫妻名义一起生活,不仅有利于资源的充分利用,还以便协作交流和统一行动。即使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各自分灶也能节省许多成本,提高适应能力和生存机率。
    叛逃之路一波三折,险象环生,时至今日,二人才可以松了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卫兰庆幸自己命大,能够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其实汪纹起了生死攸关的作用:在危急时刻处变不惊,及时发现和抓住转圜之机,化险为夷,再次上演大逆转,救了自己,也救了男人,表现出女特工非比寻常的机智和能耐。她和卫兰的关系由此而发生微妙的转换,从被动从属变得主动强势。不过男人亦有意收起锋芒,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这里的民居大多数是高脚楼,以避开洪水、兽类和虫蛇的侵扰,还利于空气流通,防止室内潮湿。在城镇偶尔看到中高层的楼宇公寓,多是些公务人员和白领阶层的居所。从内地城市出来的人更喜欢风景秀丽的山庄别墅。
    汪纹看上近郊一处依山傍水的民宅,虽然说高脚楼,却是钢筋混凝土结构,水泥桩柱架起的加空层,比木桩坚固许多,外边一圈瓦檐式的仿古围墙。坐落朝向也非常理想:前门通路,后门近湖,西北倚山,东向一片芒果园。藏身于这样的异域风光里,与心仪之人在单门独院中起居,恍如一幕美妙的梦境,来到了世外桃源里度假,一时忘掉疲于奔命的处境。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适,卫兰隔三岔五地去公司上班。汪纹生性乖张骄纵,一路走来,既逃过了危机四伏的险境,还摆平了自恋难缠的男人。这是她再在乎的,至于诺贝尔奖吗,无非是爱屋及乌的顺手牵羊罢了。经过此前紧张激烈的亡命之旅,一旦放松下来,对身体的透支就反应出来:本以为新家安顿好了,休息一阵子,体能会恢复过来,也想去上班。涂滏已经叫过多次,但身体一直不见好转,出现持续微热的症候,肢体酸软,恶心呕吐。本身是护理专家,小疾小恙找点药吃吃好了,可是感冒药物无效,肠胃药品不灵。她还想到了好事,特意等到卫兰休息天,要他陪同去检查。
    当地医院很少,是一些私人小诊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中医诊室。诊室不大,是栋尖顶的混泥土房子,用原木板材简单装修,带有中式传统的元素。汪纹从来对中医嗤之以鼻,在落后国度的偏远地方,看到一幅针灸图,闻到阵阵艾草香,来得格外的熟悉和亲切。
    老中医身穿白大褂,戴副老花镜,不习惯使用听诊器。教汪纹坐下来,看看舌苔,翻翻眼皮,摸摸脉搏,他满脸的皱纹流露出浅浅一笑,说:“拿红包来!”
    他俩还没有领会。边上的人解释:说她身孕了,有喜!此处的乡风,看病看出身喜来,要拿红包的!
    汪纹虽然有这种估测,只是放在心头的祈祷。经过大夫的诊断,坐实了破天荒的大喜事,热泪即刻滚滚而下,站起来抱住卫兰泣不成声!想想与这男人纠纠结结许多年,太不容易了:双方把年纪熬大,差点儿把脑袋弄丢,即便走到今天,还是组织上安排,不过是夫妻名义的工作关系。有了孩子,那应该算是修成正果,你卫兰想赖也赖不了。所以痛苦的、委屈的、心酸的、喜悦的汇成热流一股脑儿从眼眶中涌出来。
    当然卫兰也高兴,这么多年剑走偏锋,把自己交给了“组织”,一心为了“远大目标”,把岁月耽延了,把父母辜负了,把婚姻贻误了!就是与汪纹一道生活、一同起居,依然定位于同志身份、工作关系,少有两人同榻共枕;让他念念不忘的是菜棚里的那一夜,难道就这么生米煮成了熟饭了?无论如何快要为人父,应该是件高兴的事!
    他把一张百元大钞往桌上一放,够大气了!在这里如同美金那么值钱。
    老中医松树皮一般的笑脸将眼镜托到鼻尖上,交代了孕妇的注意事项,站起来送客。实际上汪纹内行得很,哪儿在听他,心底里得意满满:有孩子在手,你卫兰十八个筋斗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俩从诊室出来,打上小面的。这款当地接送游客的常用车辆除了驾驶座,后厢还能坐四五个人。他俩外出以打车为多,尽量减少抛头露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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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6 23:36:58  更:2022-05-24 18:5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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