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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再生人复仇记 》科幻，热点，悬疑[第71页] |
| 作者:新红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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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是不是文档 金升此行可谓步步惊心，还算是逢凶化吉。他受条件反射和情景启发，渐渐打开了更多的记忆闸门：从追忆刻骨铭心的爱情，联想起卓越的学术声望、研究发现和课题成果，重新萌发起对远大抱负的执着态度和难以割舍的情结。他恍然觉得为什么放不下文文莫莫的过去，无非是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潜意识使然。对于学术攻关的灵魂，能够开启下一个人生来完成自己的未尽事业，好比得到了神话传说中的法力；路上听了汪廖二人的灌输，一个叛逆时期的儿童，发现自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如同石猴子从菩提祖师那儿学来了武艺，滋生求名求利的冲动，乃至于狂傲不羁的乘张情绪。其实，他幼小的机体、脑量和拥有钱博士的成熟思维和情感一时是难以协调的，心理上容易产生顾此失彼的紊乱。 他来到重症监护室，探望裴芬。这样的地方、床位、仪器、灯光，以及那些被白色裏着、只露出眼睛的人员，似曾相识。但钱适抢救时的情景非常模糊，那时他基本上处于昏迷状态：不清楚裴芬如何的痛不欲生、行将崩溃，仅寄于抢救室的丝丝希望，而日夜守候、以泪洗面，直至从里面传出噩耗，使之精神彻底崩塌。 现在仿佛两人调了个位儿：抢救室病床上躺着的是裴芬；为她悲伤牵挂的是带有钱适记忆和情怀的再生人，却并非原来体魄体力和外表的伴侣，因为在许多方面是代替不了的。所以，任凭金升做怎样的耐心解释、悉心抚慰，都说服不了裴芬完全变形的心态、难以矫正已经失常的心智，只是看到他肩上的蜈蚣伤疤，才会产生一时的条件反射。金升思忖：如果她醒来时还懵懵懂懂，再敞开胸襟，让她好好摸摸蜈蚣疤痕：记得钱适每次和她亲热，包括作爱时，她再喜欢摩挲的部位。现在金升回忆起与芬儿的许多往事，能够如诉家珍地和盘托出，包括两人的隐私细节，会让她不得不惊叹、惊喜：这孩子就是自己从前的爱人——适博士。 金升一连几天守候在抢救室边上，以家属身份进入探望，希盼她早日睁开眼睛，恢复正常的神智，但仍然昼夜插着管子，吊着液滴，双眼始终被长长的睫毛掩住，脸蛋儿已经松驰，青白的皮肤凸显出颧骨，一头乱发散满枕头。如此镜头下，难以想象曾经在高校选美中过关斩将，成为男生竞相追捧的校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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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她后来的人生是如此的凄楚悲凉。原来围着她转的那帮学兄学弟已经销声匿迹，单位的领导同事几乎没有来往，以前的闺蜜室友大多渐渐地忘怀。眼下只有两个孩子在真心地关切牵挂她。 夏带是最先冲进密室将她从血泊中抱起来，至今依然守候在身边；还有他养父母也时而陪来看望，对儿子表现出的亲情和孝心比较认同，并不顾忌！自从知道自己不幸的身世，尤其是这次寻亲之旅，亲历了触目惊心的场面，得知妈妈在危急时刻将歹徒击毙，他对母亲的认识，从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照料生意的家长，陡然升华为勇担风险、护佑子孙、兴旺民族的萨玛！ 金升平安回来，两个孩子又开始以“父子”相称，一起为裴芬的身前后事操心。知道母亲伤势不轻，几位医师多次提醒家人要作最坏的打算！夏带便悄悄地对金升说：“妈妈这么多天了，还救不醒来。我想是不是也给她吃下‘再生灵’？假如再生回来，还能够想到我们。” “你想把妈妈也当活体试验？没有定型的药物是有风险的。”其实，金升也想到这一招，只是怎么也想不起这款药的配方；当然首选是自己服用验证过的，至今感觉无其他不良反应，看来比较的安全可靠。经过苦思冥想，他记得药物样本是在原来的公寓里配制的，好像是一个封闭的阁楼。这房子留下太多触景生情的痛苦，听说已经被裴芬卖掉了…… “小爸爸，你自己吃下去都再生回来了。我想妈妈也肯定没有事的。” “她要是再生回来，可比你小十多岁，你会认她妈妈吗？” “你比我小，我也叫你小爸爸！你会等妈妈吗？会娶她吗？” “丈夫比妻子大十几岁再经常不过了，满天下都是……” 两人说得兴奋有趣，把悲痛当成了新的期待。 金升已经发现自己忆想往事的规律：日里面容易回忆发生在今生的事情；夜间特别是凌晨醒来，想起的往往是更早的事情；而梦境一般不会长久惦记和反复回忆。所以，他在夜深人静之时开启追忆的模式：细想早时研究再生人的各个环节、突破方面、取得的成果、形成的论文等等，尤其是“再生灵”的方剂来源、依据、药性药理分析，以及相关的实验；至关重要的是找到那篇论文和相关资料——被国外某机构觊觎，并不择手段窃取篡夺的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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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并非大意，钱适一直没有将相关文件存放在电脑桌面，而是专用U盘储存，即用即插。但怎么被他们复制窃取去？究竟疏漏出在哪里？分析起来不无可能：由于廖道和汪纹热心于帮助此项研究，乘虚而入窃去，或者后期破解。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带出去的研究成果是没有经过著作权人许可的。现在金升很想再看这篇论文，想从字里行间启发更多的从前记忆，找到那款神奇药物的方剂和配制信息；后悔自己把那份纸质论文丢进江中，眼下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当年的电子文档呢？ 他终于想起来了：除了“适博士”DMS外，还有一个“是不是”文档。对了，凡是重要的资料都备份在这个文档上！ 他掀开被头起来，开灯看时，才四点多钟，便拿出新买的手机，搜索起来：记得“是不是”文档是存在邮箱里的，就把163、qq、126、139、189等各类邮箱以该用户名输了一遍；后来记起是新浪VIP邮箱，还开了博客。好像是S开头，他的印象“是不是钱再生人”的音节速写：SBSqzsr@vip.Sina.com；密码就更想不起来了，只知道SBS484……下面怎么拼写均提示错误，直至将这个地址彻底锁住了。 天已经放明，他来找夏带商量，怎么打开这邮箱地址？那孩子将其手机拿去拨弄了会儿，拍下他肩膀，说：“来，我们到‘悟饭’去。” 二人打的来到一家游戏厅。这种场所大多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尤其欢迎小孩子光顾！场景装饰犹如童话世界般富有幻想，室内配置许多功能超强的电脑硬件、新颖刺激的游戏软件，以及配套便利的服务器，服务人员多是网络高手。 这种地方，他俩并不陌生，既能提供便捷的网络使用服务，也会留下难以抹去的路径痕迹，在这里处理秘籍是很容易失密的，说不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看着金升写的邮箱地址，夏带便上去操作。 他在“网址”上输入：http://SBSqzsr@vip.Sina.com，然后选择单元表form，右侧出现表格数据user,pass，再设定传递值submit,enter.x，点选user，在固定值处输入其用户名——屏幕开始自动找到验证码，自动输入…… 金升扫视四下，见几个保安模样的虎视眈眈，马上压住夏带的手，与他咕哝后，两人搜索出一款新游戏，玩会儿便走了。 金升记取了以往血的教训，如果在这里将email破解出来，整个过程就难免暴露在网络状况的监视器中。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开你的文档，由此造成的失密后果难以估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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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计议，跑到电脑公司买了台( Lenovo )MXPLUS平板电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顺利地把那个邮箱打开来—— “是不是”文档内有几十个夹子，分类标号，庞杂而又神秘。仅凭在冲锋舟上看到的纸质文本，金升还想不起已经积累了如此之多的资料：从网上搜集下载的文件，报刋杂志上截取的图文，各类中外文献，统计汇总分析，小白鼠试验手册，有关病理记录，采访再生人的音像和文字解说，其中72人直接访谈，36人间接证据…… 金升把弄着触摸屏，将一个个夹子点开，调出一份份文件，脑海里犹如洪水般涌出许多相关印象—— 这篇论文的原来题目为《再生人记忆模块的药物作用研究》，使用现标题已经考虑到敏感性问题的文饰性遣词。 论文《绪言》是这样写的： 再生人*亦称为灵魂转世现象，古今中外类似案例不胜枚举，却莫衷一是，成为困扰人类自身的未解之迷。学界将其相比于探索宏观宇宙奥秘同等的难度和意义。本文试图以湘南通道坪阳再生人群体为对象，遴选了108个研究样本，从其特殊的生活环境，包括遗传信息，饮食膳谱，教育素养，病史用药，宗教兴趣，恋爱婚姻，祖茔丧葬、宅第风水等8大类64项指标，运用量子计算机技术之随机比特序列的熵检测，推演出记忆模块激活的关键因子，找到了同源性药物，并进行上百次的小白鼠试验，调整改善配方，暂命名为“再生灵”。谨慎启动灵长类的首期试验，确认其药理的神奇性：药效作用通过受试动物呈现与再生人记忆模块转移的相似性；其副作用尚未确认。对于进入药学临床试验，既令人振奋和期待，也面临一些质疑和争议，诸如受到伦理、人权、教育、民族、婚丧习俗、宗教信仰以及意识形态等方面的制约。有一点非常重要：记忆模块能够独立于动物体而存在…… 金升发现“绪言”中的这段表述，与冲锋舟上看到的论文则修改在“摘要”中，虽然未尝不可，或许成了他们参与文献编撰的佐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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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小白鼠实验 学界有句格言：任凭万言雄辩，不如一个实验。衡量一篇实验型论文的优劣，关键是实验成效所具有的说服力。 金升点开“是不是”文档的目的，想找回“再生灵”的方剂，并且确认该药物的可靠性。他仔细查看药物的试验情况纪录，点出了小白鼠实验《手册》—— 翻看第一页。 一、选用小白鼠实验的理由： 1、小白鼠的基因序列和人类相差未几。它的全基因组与人类的相似度高达90%。很多人类难以治疗的疾症能够在小白鼠身上找到相似性状，从而加以实验发现其治病基因。 2、实验专用小白鼠的生物学意义较大。培育出的小白鼠在生理上几乎完全没有个体差异性。虽然尚不明了生理上没有个体差异是否意味着气质上的没有差异，不过选择纯系实验小白鼠，主要还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少先天个体差异性。 3、数量充足，容易饲养和繁殖。随着科学研究的方兴未艾，小白鼠成为实验室中的首选：个体小，饲料少，成本轻，换代快，占用空间窄，在人工繁殖的条件下适应性强，成活率高，能够满足开展相关实验的需要。 4、动物等级比较高。小白鼠是袖珍形哺乳类动物，归类高等动物，与其它哺乳动物的进化水平相比并不低，将该动物作为记忆模块动向的实验，比较现实可行。 5、存在的难度和问题。小白鼠不像大形动物在喜怒哀乐上有明显表现而易于观察。以此来鉴别动物在记忆上的变化存在一定难度，可能影响到实验结果的信服力。 他翻看实验《手册》的第二页。 二、小白鼠再生实验要领： 1、所选小白鼠的记忆样本须有明显的特证，其表现形态能够被观察到：有别于其它同类的特征。须要选择较为公认的先进实验模型。 2、受试动物的记忆表现往往凭借经验和条件反射来观察，因此设计好外部条件至关重要，把握重复一致和有效刺激的要求。 3、验证服用“再生灵”的小白鼠与没有服用此药的相比较。试验过程为小白鼠制造生和死的滚动循环，带有较强的虐待性和残酷性。 4、不确定该动物记忆模块的活动性能，暂且以人体的对应比例给出时间和空间的参考幅度。 5、实验室为高层钢筋混凝土全封闭阁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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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册》第三页。 三、记忆模块的验证： 1、记忆模块的定义：记忆模块是连接人（动物）的过去、现在和将来的“精神胶水”，是维系每个人心理某些挥之不去、刻骨铭心的记忆，而这种记忆往往与悲欢惊恐等事件密切相关。所谓模块则是“精神胶水”的自身纠缠物，并不永久地寄宿于某个生命体中。其形态不仅肉眼无法发现，包括借助电子显微镜等现代先进设备尚难以捕捉其真容，却不能否定其存在；又不像人们所说的灵魂那么变化莫测、神出鬼没，而能够发现其内在的规律、依存的介质，从而塑造它、驾驭它。 2、记忆模块的验证。从实验鼠的智力水准分析：恐惧记忆相比其他记忆来得更为强烈与持久，往往伴随其终生。小白鼠的喜怒哀乐表现较难分辨，但恐惧反应则较为特别。有关研究发现：恐惧记忆是位于大脑前扣带皮层神经元“NR2B”受体起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刺激“NR2B”受体可以说是形成恐惧记忆的必经之路。 接下来的小白鼠恐惧记忆实验非常有趣。 第一步，小白鼠恐惧记忆的单体实验： 挑选1只正常的小白鼠，放入一个铁笼子里。笼子内安装上电铃，当电铃发出“当当当”的响声时，小鼠会转过头来看着电铃。这时将笼子底下的铁丝通电，它被电击后吓得乱跳乱叫。先后过了24小时和48小时，再次将这只小鼠放进相同的笼子中，聪明小布点明显长了记性，它弓起身子，显得惊恐万分；再把这只小鼠放到另外的笼子里，只要听到电铃的响声，它的恐惧记忆就会重现：还是会把身体弓起来…… 点开实验《手册》第四页。 第二步，小鼠恐惧记忆的分组实验： 选择10只同样的小白鼠，分成二组进行同样的恐惧试验，其惊恐记忆表现大同小异。 可见小白鼠弓背是高度恐惧时的一种行为状态。这表明小白鼠对曾经受过电击的环境和声音已经产生了恐惧记忆，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见绳”的生动表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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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出《手册》的第五页。 第三步，小白鼠记忆模块转移的条件设置： 选了5只健康鼠，进行恐惧记忆试验，产生了典型的恐惧记忆特征，然后转移至封闭的阁楼内，同时服用了等量的“再生灵”，并一起将它们全部电毙。 阁楼内保持适宜的温度、湿度等良好的生存繁殖条件，饲养了两组受试鼠：一组6只孕鼠：预产期分别为三天、六天、九天、十二天、十五天、十八天； 另一组6对种母鼠：它们的发情期和交配期相应的有先后…… 《手册》的第六页。 第四步，小白鼠记忆模块的再生验证： 6只孕鼠分别产下了6只、8只、5只、7只、9只、6只幼鼠，共41只，两周后存活38只幼鼠。以二周满为期，放入之前的铁笼子里进行电击试验，观察到有3只幼鼠表现出恐惧记忆的弓背现象，分别为预产期六天的1只、九天的1只、十二天的1只；再进行铃声恐惧记忆测试，受条件反射表现出弓背恐惧的有其中2只：是九天、十二天各1只。6对种母鼠一组出生成活的32只幼鼠，也做了同样的测试，均没有观察到恐惧记忆的现象。 实验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十分令人振奋：一是证明了“再生灵”药理性能的神奇，有效率达到40%以上；二是初步测试了实验鼠记忆模块转移的时空规律，以及转入新生体的条件和时机；三是获得人类认识上的重大突破：有力地佐证了记忆模块能够离开动物体（哺乳动物，下同）而存在，并且能够重新回到动物体而获得新生。 “太好了，绝对是了不起的成果！”金升兴奋地拍下腿，像捡回一笔天价的财富，自言自语：“怪不得叫这帮畜生睡不着觉，丧心病狂地抢夺。”他继续往下看： 《手册》第七页。 第五步，“再生灵”使用和功效分组比对试验： 目的在于验证药物使用对记忆模块作用的合理时点，从而对该药物的固前和控后功效有进一步的了解。其办法是：将实验鼠分成二组，每组各5只。一组在受试恐惧记忆之前服用“再生灵”，另一组在施加恐惧记忆之后服用。经过后续延申实验，结果：在受试恐惧记忆之前服用“再生灵”的，没有出现实验鼠的再生现象；有了恐惧记忆之后服用的，又出现3例“再生鼠”…… 《手册》第八页。 第六步，方剂改进后的“再生灵2”药性药效对比试验： 选用10只实验小白鼠，施加恐惧记忆后喂服“再生灵2”，并进行后续配套实验，在新生体中表现出恐惧记忆特证的有6只；成功率提高近二成，达到了六成；记忆模块转入再生体的时间差在六至十天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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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册》第九页。 第七步…… 金升已经感受到那时的苦心孤诣，想起实验室是建在自家房子的阁楼上。为了保密和可靠起见，买房时特意挑选了顶层，利用顶上突起的阁楼，在装璜时用钢筋混凝土进行全封闭，专门作为开展此项实验使用。只是这套房子已经被裴芬卖了。 金升在脑海里翻云覆雨，索引记忆深处的“再生灵”信息，终于拨云见日想起来了：阁楼上有个机关，专门用来存放试验药品的，“再生灵”应该有。他携上电脑，赶紧行动，与夏带、骆洋告辞后，独自回到大西南门户之城。 凭着渐渐拓开的记忆，他顺利地找到了早年钱适的悦庭小区房子——一幢二十八层的高层公寓。选购这样的房子，就考虑到实验室的功能：顶楼一百多米高，可谓耸入云霄，叫小白鼠的记忆模块往哪儿飘？至多跑到鸟儿那里。所以把阁楼改装成实验室。 乘电梯一二分钟便到了东顶楼。现在的东家老李，买来二手房也有四五年了。当时裴芬一人根本无法入住，叫闺蜜来陪，看到房内的一桌一凳、一书一册，都会触景伤情、泪如泉涌，以致空置了许多年。她从精神病院出来，病情稳定些，亲友建议把该房子买掉，先临时租住一阵子，待重新组合家庭，再考虑长期打算。老李买下后，重新进行了装修，因为阁楼做得特别的坚固，就基本上未加改动，作为储藏室使用，存放一些什物。 金升来敲门，说自己是原来的房主，有东西丢在阁楼中。老李以为是其儿子大起来了，开门让他进去。 金升径直找到了阁楼，原来的封闭式形态没有改变：从外面看来是个拱形顶的老虎窗架构，原本前头是玻璃，后来用青砖混泥土封堵得如堡垒一般，留了一个按装换气扇的通风口；从里面感觉十分的沉闷和压抑，如一座墓道。他很诧异，当时怎么搞的？ 老李开起电灯，叫他进去自找。里头堆满了杂物：大到陈旧的家俱，小到孩子的玩具、书籍，空间几乎被塞满。 金升想起东北角有个小壁柜，好在人小能够侧身进去。见外面贴着一张瓷砖，他用指甲剔几下就撬开了，露出一个密码锁，连着梳妆盒大小的保险箱。 这可如何打得开？他按照文档密码翻来复去的试不行，拿起手机灯照看四下，发现侧壁一行“钱适是不是”的字样。口中嘟哝“钱适是不是”，指上输入“74484”，“嗒”的一声锁打开了。他连忙伸手去摸，里面空空如也，只一个小药瓶，拿出来放手机下一看，贴有“再生灵3”的标签，他心跳得厉害，小手颤抖地将药瓶放入兜内，把保险箱关回来，转头出来。 金升喜形于色地告诉老李找到了，并道了谢！进入电梯一溜烟似的下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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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道长失踪 金升进电梯从二十八楼下来，左手插在衣兜里，捏住那个小药瓶，激动不已。他偷偷地拿出来看一眼：贴纸上打印有“再生灵3”，又迅速塞回兜内。 一路上，他心蹦跶跶跳得厉害：为了这瓶里的东西，让他死过一次，又让他记住前世而获得新生；如果这瓶药还能用，即使芬儿救不醒来，叫她吃下去投胎重生，过上一二十年，来寻找从前，彼此又开启全新的人生历程，回味往事，谈情说爱，再续前缘，是何等的感慨和浪漫！ 他哼起那首《前缘》—— 一段令人悲痛的往事 却又使我深深挥不去 想你念你无尽的思念 悲凄哀痛无比伤怀 不知那是短暂的相恋 我却仍旧独守那份情 也许前生也许来世 我愿再续前缘 此情令我成长茁壮 此爱令我深知独立 虽然不能朝夕相处 但能永远默默怀念 执着使我享受寂寞 固执使我空守孤独 虽然是苦虽然是悲 一生忘不了这段缘 ………… 金升回到下榻的住处，一关上门，便拿出小瓶子，见标签下部还有一行小字日期，算来已经过去十余年，即使良好的密封条件，含有挥发油的中成药保质期不过二三年，这么久了还能吃吗？ 他小心翼翼地撕下封口锡纸，已经变得发黄，手指一搓便支离破碎，里面是橡皮塞，用手去拧，感到粘粘的。他打开来，放在鼻子下嗅嗅，一股难闻的味道，想倒一粒出，却全粘在一起，像团干燥的黑米粥；拿根筷子挑一点出来，几乎没有独立成形的，没有半点儿药味，全是变质的霉气，他知道白忙活了。 金升心有不甘，又开启电脑，在“SBS”文档中点出《灵方》，是该成果中最为核心的技术信息。他已经翻看许多遍，记录了原始丹方的来历，以及主体药料和方剂的调整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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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灵”源于仙人宫仰高真人提供的道观秘方——“长生灵”，以此为原始丹方，其主要药材及辅料： 一是以八卦炉炼制而成的朱砂，加以飞水法炮制； 二是从山崖峭壁上采集的瑞草和还魂草； 三是北方野生雄麋初生幼茸； 四是十口之家两木南，单人携玉一系重； 五是萨玛节之头柱香灰； 六是特殊节令之甘霖（犹如“冷香丸”用水）。 咋看起来既不像药方又不像散剂，只是大致的药物主副料成分，多有故弄玄虚在卖关子：看来是道长不愿透露详尽数据而有所保留，要么是钱适特意淡化原始方剂采取的障眼法。如果披沙拣金地分析，多是传统的中药材，虽然稀有珍贵，并不存在药源千金难求的问题，或许正是导至侗寨出现如此多再生人的原因？ 下一页似乎让人振奋，像个真正的丹药秘方。 “再生灵1”： 河上姹女1pcs，对口菌1.3pcs，楠金丝0.8pcs，麂茸0.9pcs，远志1pcs，天竺黄0.6pcs，九节菖蒲0.7pcs，龙齿(煅)1pcs，琥珀0.6pcs，胆南星0.8pcs，当归0.5pcs，Xnc1.2pcs，Fms1.3pcs，Yar1.2…… 方子里的药材配比罗列得比较清楚。但金升看着看着脑成像如打上马赛克，记忆依旧来得模糊，那种雾里看花：欲看不清、欲辨不明、欲闻不近、欲采不得的尴尬。尤其是用英文标注的药名，是关键和核心的成分，为怕泄密而设计的密码吗？现在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接下的“再生灵2”“再生灵3”之配方优化，就更弄不明白、搞不清楚了。 比较原来的“秘方”，终于搞清“秘方”其四为“楠木金丝”，其六“冷香丸”之水为相关节气的雨露霜雪；其实在“再生灵1”的方剂里，其五、其六均未采用。 金升想：即便找到了方剂，配齐药材，试制成药，须等猴年马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仙人宫寻道长，讨要“长生灵”。该药让不少人意外转世，道长自己也是吃了该药得以再生的。 救人如救火，还等什么？他收起“平板”，退了客房，寄存好行李，打车直奔万佛山。 三十八弯的基础设施已今非昔比，但外面车辆不得进入景区内道路。去仙人宫一路有路标指示，从大道转小道，沿游步道石梯拾级而上。他感觉眼前非常熟悉，似曾来过：石级台阶弯弯叠叠，两旁灌丛郁郁葱葱，每一转弯一棵大楠木，越接近山巅楠木更多更大，满眼皆是；穿过了楠木林，石径逶迤往下，绕过山崖，便来到仙人洞和仙人宫，只见大门紧闭，祭坛没有了香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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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升使劲儿敲门，喊着“师父，道长！”从门缝中窥看，等了许久，才开出边门，出来个小道士，挡住门不让他进去，说是师父——仰高道长已经失踪多日。 金升惊呆一旁，双眼直愣神地看那柱子上的对联：“朝夕祸福修心是良药，生死轮回求道无苦衷。” 小道自我介绍叫邱欣，是龙虎山道教学院的实习生。以为这个机灵的孩子，是来寻访拜师的，便劝他回去，不要误了读书！ 想起此次出来一无所获，那边裴芬又危在旦夕：她不尽快吃下再生药，死了就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自己重生十分的称幸，又将和她永别。毕竟生理年龄还是孩童，金升忍不住挥泪如雨，抽泣得很是伤心。 邱道士以为他是因道长失踪悲伤，立刻请他进去相劝：说道长是道行高深的真人神仙，能够逢凶化吉、平安无事云云！并把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几天前，来了一位自称是鹤云观的掌门人。同行拜访，一见如故。仰高还留他过斋堂，二人相谈甚欢，聊至夜深月升，却没有留宿。邱欣在边上沏茶添水，至三更时分，随道长把他送出山门。 “他和仰高道长的失联有关系吗？” “看来有一定的关系。”小邱压低声音说，“他和我们道长聊到‘长生灵’，想套取秘方资料，还说有意出高价买断。” 金升心里一激灵，说：“哦。他为什么非要得到这个药方？你们现在为什么不去他那边问一问？” “已经找过了。鹤云观根本没有道长云游到我道观。” 金升吃惊：“是假的，有这样的事？那你们道长是什么时候失联的呢？” “就在第二个晚上。道长夜里都要亲自绕山崖巡查一遍，那夜出去就没有回来。我们找遍山旮旯，只找到他的手机。这么多天了，没有下落！”邱欣声泪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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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公安派出所报案了吗？” “报是报了。不过我们道长是高功神仙，想必能躲过一劫的。”邱道士往好处想。 金升则更为担心，怕十几年前的惨案将在这里重演，向道长讨要神药的想法也成泡影。 从仙人宫告辞出来，他径直去寄存处拿回行李，马不停蹄回到那家医院，找骆洋商议。 听说仙人宫出事了，骆洋回想起以前曾经去那儿拜谒过仰高，可以说彼此有过交情，从他那里得知钱适的“秘方”来源于仙人宫；这次在汪纹车上，自己毫无戒意地把此事透露给了她，说不定又是女魔头生出的事端？ 提到汪纹，金升心中一直打鼓的是，潜藏其身后的元凶：何许人也！莫非是麒麟皮下的豺狼、擎着旗帜的细作？从道长的突然失踪能够觉察出他们在加紧活动，渐渐会浮上水面。 “骆医师，和护士长经常来往的，您应该排得出来吧？” 骆洋想想说：“她的闺蜜林俏俏！男的么，她经常提起茅开悟如何如何，好像是什么局的局长；还有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对他，她是心悦诚服的。” 金升思忖道：“卫兰，你上次也说到过。他还没有结婚？” “听说谈婚论嫁了的，却一直没有。汪纹说他俩是同学。” “至多算是校友。这些人多是校友。卫兰和裴芬是真正的同学。” “对了。汪纹至今还耿耿于怀，嘲讽他曾经追求过裴芬……” 两人正说着，夏带急匆匆地进来，说是妈妈刚才已有知觉了，叫金升快去。骆洋的伤势痊愈得很快，也跟着他俩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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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麒麟皮下 裴芬受伤昏迷半个多月了。虽然在一家三乙医院里救治，通过医网平台会诊，抢救的技术和疗效达到了较为先进的水平。由于火器至伤，弹头深入至心脏附近，伤口不好一时缝合，采取开流疗法：用抗生素定时清洗，并通过注射维生素k3\k1、止血芳酸、在伤口上喷洒云南白药散剂等止血。因受毒瘾侵蚀，降低了肌体的免疫力，致使伤口出现感染，病情渐渐恶化。大夫只好用正性肌力药β受体激动剂和多巴酚丁胺等维持心脏的功能，从而起到短时性优化人体机能的作用。 金升他们进来，裴芬出现明显的知觉反映，眼帘抖动起来。医护人员连忙卸掉插管，叫亲友要说的话赶紧说，或许是留给病人和亲们的最后机会。 金升急忙坐到床前，激动地扑过去，说：“芬儿，醒来了！你认识我吗？”她微张下迷离的眼睛，看看又闭上。小男人倏地扯开衣襟，露出右肩上蜈蚣状疤痕，拉起她的左手来摸。她纤细的手指在疤痕上哆嗦的摹摸，又睁开眼来。 他激动不已地说：“你相信我了吗，芬儿。我是你适哥哥。你摸摸看，是吧？我们一起的时候，你总会往这里摸，是不是？” 裴芬脸上掠过莞尔，点点头：“适博士！” 小男人使劲地拉住其手：“适博士，就是我，你还有什么对我说？”他想起困扰心头的迷团，“对了，卫兰，你的电视台同学，你想得起来吗？” 她点点头：“嗯，他很坏。” 金升急问：“怎么很坏？” 她皱眉道：“人面兽心。” 裴芬有些话一直闷在肚子里，没有和钱适说，更没有对外人说；就是脑子糊涂了，但心里清楚：似乎某人一直耿耿于怀，切齿拊心，让她抹去记忆甚至在人间蒸发。对于情感私密守口如瓶是早时女人的通病，她也从母辈那儿保留下这种基因，而不能解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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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兰是来自湖北宜昌的同学，长得帅气，颀然而俊逸，傲然而倜傥，从相学上看“一笑酒窝浅，恐怀叵测心”。更让女生喘不过气来的是才艺：他有绘画的禀赋，常常背个画夹出来，在大庭广众面前坚起画板勾画，引来一群围观者；再是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讲究方法发音，念段文字乍听起来像似播音员，很快被选为副班长兼宣传委员。 女生们最为明智的选择是敬而远之；裴芬则不大注意也没有在意这个出色的同学，觉得卫兰全是缺点，至少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爱好艺术是让作品显山露水，而不是让画家显山露水，为了出风头的人能搞得好创作吗？不然怎么不去报考美院呢？虽然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却缺乏男子汉的敦厚与率真。总而言之，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对象。 卫兰自视甚高，以为现代男人需要张扬，只有充份地展示自身实力和魅力，才能吸引足够多的粉丝，才能形成强者恒强的马太效应。不过他的显摆有点儿显摆给裴芬看。 像他这类学生考上高校后，心思不大投在读书做学问上，而是谈情说爱，认师结友，为了实现“六一、三好”：镀一层金，混一个名，得一本证，去一个好地方，找一份好工作，娶一个好老婆。来大学校园求爱择偶，为许多学生所热衷。尤其是入校的第一二个学期，那些学生五官如雷达探测器，到处扫描：或三五成群，或窃窃私语，或徜徉在学园，或迈步于公园，或上菜馆小聚，或留寝室私聊，对异性同学、校友评头品足。一些校草、校花们也不例外，无非是占有硬件上的优势罢了！ 卫兰眼中的女生高的高了，矮的矮了，胖的胖了，瘦的瘦了，黑的黑的，土的土了，还要嫌气质上过刚、过柔、过娇、过傲、过装、过敛、过凶、过善，就对裴芬挑不出刺来，也成为他的追求目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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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学期的“五四”期间，学院将举办纪念晚会。那时的卫兰简直成了院里炙手可热的新星。他能言善辩，擅长表演，被推荐为男主持人，见女搭档姚琴长相一般，只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哪里将她放在眼里，眸子一睨，台词一抢，对方就自惭形秽，推托不干了。 他趁机推荐裴芬做主持人。她是从小上台吟诵歌舞，但气质内秀，拿起话筒说话被下面许多眼睛直愣愣地盯住，会感到不自在，不如坐在台下欣赏人家开心自由。然而学生会领导找班主任做工作，怎么好意思推辞。这下卫兰热情高了，约她改台词、对台词、排练、踏台，教她发音方法、普通话咬字，还一起选择衣装、首饰。裴芬渐渐地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那晚，两人合作愉快。女主持登台之初烟视媚行，没有卫兰反映敏捷、表达生动，但婷婷玉立，娓娓道来，显得衿持而娴雅、恳挚而亲切，赢得掌声阵阵，尖叫一片。她应该是成功的，为后来参加形像大使比赛打下了基础。没多久却传来不堪入耳的话：说她向男主持投怀送抱，抢走了姚琴的麦克风等等。裴芬讳忌的就是这种流言蜚语，果然中奖了。卫兰似乎并不避嫌，还经常送票来约她去观赏3D影片、舞台剧和交响乐团演出，不知不觉成了校里半公开的秘密。 这也刺激到了某一族的敏感神经，包括春天诗话传媒公司艺术总监马春林，学生会副 、哲学系大三（2）班班长茅开悟，传媒大二（1）班班长吴往前、电子信息工程大二（2）班支书齐见先等，多是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有的直接，有的隐晦，有些是一吐为快，有些来一决高下，有用手机发来短信的，有邀请加入“驴友团”的，茅开悟凭借所长，发来抒情诗…… 裴芬从中学时期就有男生对她萌生情窦，不怎么当回事儿。而卫兰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心态，嫉妒心和排斥心与日俱增。他急于想把彼此的关系敲定，约裴芬出来，将包装精美的钻石首饰盒送给她，称是台湾一位明星表姐送的。听他以前说过，表姐的爷爷是国民党周至柔手下，当年从浙江舟山撤退到湾湾。裴芬当然不会收，卫兰必然很失望，盘问她是否变心了？还把她的手机拿去翻看。女的非常生气和反感，转身走了。他最后撂下一句：咱们走着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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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她和钱适已定下关系，卫兰怎么接受得了，发给裴芬短信，说是自己参加节目主持人大赛获奖，邀请几个同学庆贺一下，还特地放在大酒店。实际上除了他俩，就是个老铁舒哥。 调动气氛是主持人的拿手好戏，二位男生冲着一个女生推杯换盏。她要的是香槟，没有几杯下去，便神志模糊起来，接下的事情，她记不清楚也不堪回首：等明白过来，自己和他赤身裸体地躺在酒店的客房里。凭你怎么哭，怎么打他、骂他、威胁他。他只重复着：对不起！我是真心的，我想娶你！裴芬虽然怀疑香槟里的问题，能对他怎么样？自己能做到的是下决心与他断绝一切来往。 她眼里的卫兰，烂得不能再烂，不过发生在未婚男女间的荒唐事儿也犯不着耿耿于怀，加上自己找到了理想的另一半，早将那些陈年旧事抛于脑后了。想不到卫兰也来这里工作，还干得风生水起，成了刮目相看的红人。 裴芬家里出了大事，不少外地的同学校友纷纷过来探望，或者利用电话短信问候。卫兰却很少前来关心，只是在她第一次住进精神病院治疗时，说是做节目路过来看望，还有意挖苦道：“欲知今日何必当初！”女同学病情本已明显好转，经他这么一说，使其症状又出现反复。 金升提起卫兰，裴芬虽然只喃喃几句，从她的激烈表情来看，两位同学的关系比想象的复杂得多。她紧闭双目，颤动的睫帘淌出滢滢泪水，左手仍在小肩膀的蜈蚣痕上不停地摩挲：是对当年救命之恩表示无言的谢意吗？是对以往甜蜜的夫妻生活留恋回忆吗？是拜托赋予她新的生命新的未来吗？还是托付替她报那深仇大恨呢？他用小手捧住这只苍白的纤手，将其中指衔在嘴里，用自己的衣袖擦去她的泪水，然后小嘴唇慢慢儿吐出指头，说：“我明白！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金升站起来吩咐夏带，留下来继续看护；自己和骆洋走出病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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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集装厢车 红色车头的集装厢车在高速路上疾驰。后面跟着一辆灰色的自由光越野车。 集装厢里没有运送的货物，内中有几把破旧的无脚沙发，几张榻榻米床垫和折叠式的桌子，还有便携式煤气灶、电冰箱、电磁炉、电饭煲、热水壶、坐便器等日常生活用品。像是改装成的房车，用来载人而不是运货的。厢体的后开门改装成整体下翻式，犹如古代城门的吊桥，放下来能够着地，小车可以直开进去，大车套小车。跟在集装厢车后头的小汽车，根据需要即可开进去、倒出来，如同玩俄罗斯套娃那样有趣。 如此改装的厢车，用来“驴团”“家家乐”出行非常的方便，现在听候卫兰调遣，去从事一项特殊的行动。 主持人坐在越野车后排，一副举棋若定的仪态，注视着前方的集装厢车，向驾驶员时而喊快，时而喊慢，时而催超，时而说让。司机是他手下的亲信泮仙，人称半仙。 卫兰从事特殊的职业，在当地声名显赫，有才有貌，有权有势，身边美女如云，眼前财源滚滚，但崩塌的欲壑无法让他安分守己，助长了利欲熏心的自信和睚眦必报的秉性。在大学期间，他与自称是表姐的境外华裔女星结交上，还加入了某组织；从业后利用自己的特珠岗位，暗中搜集有关情报，充当了一只监视西南门户的“猫眼”。 他人生不称心之处是没能得到裴芬，即使如今不乏女神女星的追捧，亦难以抹去那次失恋的隐痛。对汪纹流露出的倾慕爱恋之意，他顺手牵羊将其引入该组织，唆使她引诱廖道，发展为下线；激发她对裴芬的嫉妒心，以实施对再生人研究成果的窃取；根据其提供的信息，策划了景区的那桩惨案。 参与作案的三个杀手，是在一次攀岩比赛活动中认识的。卫兰作为电视台主持人莅临现场，应谙、施纾和青面名列前茅，接受了采访，并建立了联系，后来知道他们是黑道上的。为了策划对钱适的“陨落”计划，主持人用重金雇佣他们，劫杀得手后，通过该机构的海外“驿站”将三人打发出境。他们在境外得到了发迹，看看案子已经沉寂，又返回国内投资，赠与卫兰干股作为报答，具体由汪纹联系操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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攫取再生人研究成果是该组织实施的行动。好在钱博士已有防范，将文献文本与其他相关资料严格分离，设置了“防火墙”。所以廖、汪窃取的仅仅是文献部分，毕竟二人对相关研究有较深的了解，凭着廖道教授级的业内专家，对完成接下来的课题任务是很自信的。 卫兰尽管是隔行，对此项研究的价值分析非常看好，经得上司认同后，亲手策划，慎密实施，得手后迫不及待地把文献转呈上去，由某机构出面立项，卫兰化名Pchizhu为主要署名人，排在汪纹（wanding）和廖道（daoliaoc）之前，目标定位冲击诺贝尔医学奖。 就这样，几个人篡夺了钱适的知识产权。但情况并不是他们想象得这么简单：方子里中文标注是清楚的，但英文字母表示的是什么？既不是汉语拼音组成，又不是英文字符拼写，想必是钱博士故意设计的密码。如果方剂破解不了，“再生灵”配不出来，一切将是白费。适 几年下来，廖道悉心地研究来研究去，始终解决不了。所以，有意将骆洋引到该课题的研究中，寄希望于他能够破解出来；得知金升是遗留钱适记忆的再生人，想从他身上获取课题核心机密的信息，不惜出险招，将其引向毒枭巢穴，通过密道劫持越境，以破解后续难题。殊不知落入警方的圈套，玩残了剧本，葬送了毒枭…… 汪纹从骆洋口中得知，钱适的药方来源于仙人宫道观的秘方。卫兰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便孤注一掷，马上实施“讨方邀仙”步骤： 他先派了手下的泮仙，装扮为鹤云观道长，去仙人宫套近乎，想通过“抛砖引玉”，或者高价买断，取得仰高手中的丹方。泮仙是影视学院表演系结业的，在几部片子中跑过龙套，演过道人、仙者的角色，又是易经研究会的会员，教他“出演”道长是最合适不过了：他平时留着长发，一蓄上道髻，穿起道服，看去眉清目秀、仙风道骨，还真像个半仙。 泮仙上仙人宫拜会。仰高初看这模样儿确是眼前一亮，加上他谈起易经来滔滔不绝，一时蒙过了道长的慧眼，以是诚心挽留，大有相见恨晚之慨！见时机成熟，半仙特意扯到“长生灵”的炼制，迫不及待地将钱适的方子抖出来，想套出仙人宫的秘方。仰高一听知道是冒充无疑：道观丹方与博士研制完全不同。道长已经打通周天，感应力特强，发现此人似有煞气，便起来送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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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此次边境警方的“引蟒”“缉蟒”行动一举捣毁了毒巢。毒枭应谙、青面相继毙命，加上汪纹、廖道消失在边境上，两条线索一断，没有将隐藏于幕后的“主持人”给兜出来。 他搜肠刮肚，想起了施纾。这老兄和应谙、青面一起参与了三十八弯的劫杀案，因与青面不睦而自立门户，虽然没有后二者横霸一方，却也在毒黑道上混得如鱼得水，且逃过了一劫。卫兰欣赏他既有胆魄和绝技，又有脑子和耐性；此番找他，一是要把道长劫持出来，不然此课题成果最终无法落地，以前策划的窃取、劫杀、劫持等风险系数极高的行动皆已枉然；二是确保安全顺利地护送自己出境。留下的时间已经非常紧迫，务必要他亲自出马，确保万无一失。 施纾果真身手不凡，带了三个老铁牛人，开来这辆集装厢车，教卫兰开辆小车跟着就是了。 傍晚，集装厢车驶到了指定地段，见一辆自由光跟上，带至偏僻宽阔的路边停下。集装厢后板徐徐翻开，像古时城门放下吊桥。施纾领着两个大汉从里面出来，指挥越野车从后板开上集装厢，并慢慢儿关回吊门。路上只剩下这十几个轮子的庞然大物，呼啸着继续往前冲。 车厢内，施纾过来作揖，操着江湖腔调，喊道：“主持人辛苦了！” 卫兰从小车侧门挤出来，说句：“老兄久违了！” 彼此紧抱片刻，又勾肩搭背，尽显久别重逢之浓情和生死豪情之义气！施纾介绍身边的两个大块头：一个名屠爻，另个叫慕兑。他吩咐二人赶快换下自由光上的车牌号，又与卫兰嘟囔了下，传令司机把大车停到交叉路口，放下车厢后板，自己带着二个彪汉，坐进越野车。泮仙启动小车倒退出来，按照设定的方向，开启导航，加速向前开去。集装厢中只留下卫兰和驾驶室里的司机，调好车头，在原地待候。 越野车绕盘山老路开至寻仙游步道附近停下。泮仙熟门熟路，施纾教彪汉卷了条大麻袋一起紧跟，沿石级山道疾步而上。 根据泮仙提供的信息：道长每晚亥时巡山一遍。他们四人分成两组，隐蔽在山道旁的草丛中。听到脚步声走近，施纾出来，迎面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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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大声地问：“是谁？” “是我。道长怎么不认识了。” 道长正想再问，只听得消音枪“噗噗”的二声，突感腹部剧痛，以为被什么咬了，急用双手护住，觉得天地开始旋转！知道自己中枪，又问：“你们是什么人……”没等说完，已经躺到在山道上。 两位大汉上来，三下五去二将道长装进了麻袋。泮仙想上去一起抬。屠爻双手把袋提起猛地一甩，背上肩头，飞似地往下跑去。 他们逃回自由光上，把麻袋塞进了车后厢。泮仙将车开回原来的交叉路口。集装厢车后板已摊放在地，小车对准开回进去。大车又关上后板，重新启动奔跑起来。 刚才，卫兰呆在空荡荡的集装厢里提心吊胆，坐立不安，担心行动是否顺利？一旦劫持失手，意味着精心策划、戮力多年、窃取到手的重大科技成果或许化为泡影，诺贝尔奖的梦想将失之交臂；只有将道长裹胁出境，想必他会权衡利弊，最终做出配合。正忐忑着，他们回来了。 施纾从小车中爬出，兴冲冲地伸手过来击掌。卫兰知道事情已经办妥，击掌后，一把抱住老兄，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接着又对随后出来的半仙拍拍肩膀，摸摸下巴，以示胜任和感谢！并一一与二位大汉握手道谢！ 他们打开越野车后厢，将麻袋抬出来，放到榻榻米上。 施纾踹了一脚，说：“他中了我两枪，看来快要醒了。快把他绑起来。” 屠爻、慕兑拿出尼龙扎带，将仰高从麻袋中扒出来，看去仍昏迷着，由你捆个扎扎实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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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魔道比高 集装厢车开着大灯，在夜间公路上迅猛行驶。 车厢内停了辆小越野，空间差不多占了一半。卫兰、施纾和两个彪汉，眼睁睁的等着道长醒来。泮仙躲在小车里，暂不露熟脸，视情况而动。 施纾仍兴致勃勃，喋喋不休地描述夜里如何得手的。主持人怕惊醒仰高，被他听见，示其无须多说。 子时过后，道长微微动了下，眼帘未张开又像似睡去了。慕兑霍地站起，想去抓道人，被卫兰摇头阻住：他知道被麻醉枪击中药性未散，就是打死也不会醒。边上几个人哈欠、打瞌如疫情似的交叉感染开来。施纾让主持人先睡会儿，屠爻叫他俩都修息一下。卫兰瞧瞧道长纹丝不动，拉老兄在另一张榻榻米上躺下；两大汉也撑不住眼皮儿，趴在桌上呼呼睡去了。 其实道长已经醒了，感到自己手脚不能动弹，立马想起夜里的情景，知道遇上麻烦了，随之来个以静制动，装睡起来，实际上在觉察这帮人究竟是冲着什么而来，要把他带向何处，达到什么目的？ 道人修道：一是炼丹食药，二是练气修身，三是增功积德，四是淡泊名利。静坐是凝神练气的基本状态。真人高功静能装死，所以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是醒是睡。仰高见他们都已呼呼大睡，坐起来运起收身功，肢体往心腹一收缩，身子扭动几下，尼龙扎带便松解出来。道长舒展一下四肢，在榻榻米上摆开打坐修练的姿势。 施纾先被惊醒，发现道长脱开了扎带，急吼吼嚷嚷，把另外几人全喊醒了。卫兰醒来虽感惊讶，还显得镇定；屠爻、慕兑倏地跳起，两人打家劫舍出身，练过擒拿格斗，各有一套本领。一个摆出“高探马”的招式；一个侧首睨视，双拳护胸，有点儿像拳击的架势。道长安然盘坐：手心朝上摊放盘膝处，如泥塑木雕，纹丝不动。 终究是主持人不一样，站起来将两打手拦下，亲自上前抱拳，说：“道长打扰了！多有不敬，请见谅！” 道长悠悠的收功，睁开眼睛，眸子滴溜儿一圈打量，声音平缓：“不知如何称呼尊上？” “晚生卫兰。是想有请法师，生怕不给面子。如有冒犯，请多多包涵！” “我想不明白，你们费尽心机，策划这样的手段，动用这样的机器，绑架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贫道，究竟出于何种原因？” “就和你直说吧，想开发你的那个丹方。”卫兰点燃根烟，深吸一口，接着说，“道教既然讲求功德，崇尚无为，就没有必要把仙丹药方搞得神秘兮兮，为何不拿出来造福人间，拯救苍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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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们是冲着那药来。药方不是我仰高的私权，是几代，或许是十几代、几十代仙祖嫡传嘱授下来的秘方。我哪里有支配的权利，说给谁就给谁，说公开就公开。” 卫兰冷笑：“仰高，你就别耍我们了。我问你，不公开，为什么要给那个死鬼钱适？” 道长看一眼他，又自顾闭目练功！ “怎么，哑口无言，你理屈词穷了是吗？”卫兰忍不住提高声音。 “你如此口气责问，我有必要回答你吗？当然我可以说给其他人听。”他合着眼帘说，“我是想请药学博士帮助分析药理药性，能否用现代科技来完臻此丹方……” “他把你的秘方易作它用，你难道不知道？怎么不追究他呢？” “钱博士已经饮恨九泉，还用得着追究吗？所以，我不愿再看到这种悲剧的发生。” “这有必然联系吗？为人类作更大贡献的事业，也要因噎废食、杯弓蛇影吗？”主持人偷梁换柱，说得辞言义正。 “天有天机，人有心机。心机最大也得守天机。不然心安不了，人安不了，怎谈为人类作贡献？”道长说得既有道理又富哲理。 施纾没理解也不耐烦，吼道：“真是不知好歹的妖道，你就是答不答应一句话？” 两个打手撸撸袖子，上来要揍仰高。 卫兰佯装拦阻，说：“道长是聪明人，会权衡利弊的。此行或许是我们合作的开始，或许是什么都不成。” 道长乜斜着眼睛，说：“我听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卫兰特意凑到他耳边：“你只要把那个方子告诉我们，可以一次性买断，也可以用你的名义参股，并且可以在论文上署你的大名，当然可以化名。” 施纾有意逞威风：“主持人，就给他三分钟的时间，回答行还是不行。” “给你三小时考虑。” 卫兰对道长说。 “我如果不同意呢？” 施纾眨下眼睛。屠爻像拳击运动员上场，两个拳头晃荡了下，使劲朝道人背部捶去。只见道长身子往前一倾，避过了击打，又恢复坐姿。屠爻一不做二不休，直拳横拳，勾拳吊拳，接二连三；道长随拳风摆动，如击不倒翁，任凭怎么打，只要你一收拳，他又坐回来继续练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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