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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再生人复仇记 》科幻,热点,悬疑[第68页] |
作者:新红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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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隔世一宿 骆洋对这特殊一家人的重逢充满了期待和好奇。观察三口子会面的那一刻,并没有给人留下多大感人而难忘的场面。裴芬刚见到夏带时还饱蘸浓情,将儿子的脑袋扭过去看,毫无疑问不会有错,接下来却傻傻呆呆地站在那儿,没有上演一把抱在怀里“儿啊肉呀”骨肉团聚的情景;夏带的表现倒有情可原,毕竟与亲妈是第一次见面,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初始的母爱已经没有印象;眼下的她看了你胎记又没有了表示,像一块木头站在那儿。 看得出金升的内心是热切的,却无法和裴芬形成互动,而产生所谓的化学反应,看不到他俩隔世重逢、变悲剧为喜剧的动人场面。当然了,没准是初次见面拘谨的表现,不等于他们就这么冷淡下去。 警长对这特殊一家的不幸遭遇,也极为同情、好奇和关切,亲自与小葛把他们送出禁毒大队。 小葛递给骆洋几盒“将林丸”和“益安回生”,知道他是医师,没有交代如何如何给裴芬服用。然后,她又上去对裴芬再三嘱咐:毒品对身体危害极大,不但自己要远离毒品,还要劝戒他人不能触碰那东西。 警长虽然对金升表现出的转世记忆深信不疑,毕竟还是孩子,所以更信任骆洋,特意慢下脚步,对医师说:“天下还真有这等奇怪的事儿,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却被科学证明了。” 骆洋点点头:“是呀!中科院权威专家也曾作过调研,认为再生人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还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而已。” “我们给他们做的亲子鉴定,证明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轮回再生的存在,否则无法解释。” “多谢警长!为失散的孩子找到了妈妈,还为神奇的生命现象采集了难得的证据。这个证据比起以前采集的例证,更有说服力。” “既然我们做出的是科学鉴定,是不是可以说再生人现象已经找到了科学证据呢?” 骆洋摇摇头:“还不好说。如果是金升和夏带鉴定有血缘关系,那么,可以说再生人现象得到了科学的证明。现在只能算是很好的间接证据。” |
这次盛坦与金升他们接触,见证了隔世家人的相认和悲欢,彻底颠覆了他对生命的已有认知,对人类重生笃信无疑:“虽然说间接的,却合乎逻辑的必然性推理,完全经得起科学的推敲。还要怎么科学呢?” 骆洋正话反说:“科学,最好是观察得到、分辨得出。所以质疑的人说,今天能够观察到古老的星系天体、大爆炸留下的引力波,脉冲星和黑洞成像,所有的微波通讯,乃至于静电、磁场等都能够接收和观察到。如果真有灵魂存在,怎么至今还无法察觉呢?” 警长不以为然:“如此说来,科技已经到顶了吗?宇宙中90%的暗物质能观察到吗?量子的鬼魅现象能够说得清楚吗?还有多维空间,平行宇宙又是怎么会事呢?我倒认同中科院专家的说法:再生人是真的,目前还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这说法比较客观中肯。”骆洋接着信心满满地说,“实际上证明它的存在可以说近在咫尺,坪阳乡为什么有如此多的再生人,只要找到它的源头,也就找到根据了。” “我在想,再生人一旦被证实其客观存在,就可列入新的刑侦破案手段,有些冷案可以等等再生人……”怕前面人等急了,警长叮嘱骆洋,“即使有前世的智商,毕竟他还是孩子,路上请你多费心,确保安全回家。有事及时联系。” 他做下打电话的手势。骆洋明白警长的意思。 落日黄昏。边境城市迷漫在尘雾之中,宽敞的街道熙熙攘攘,红灯绿灯不停地调度着人流和车潮,到处散发出繁闹和喧嚣。晚风不停地晃动成行成片的榕树,仍驱散不了闷热的空气和忙碌的焦躁。 骆洋和特殊的三口子沿临街公园边道走来。他一路观察,有意拉近裴芬和金升的关系:只有让她接受眼前的机灵鬼就是曾经的适博士,才有可能弥补那根崩塌的神经,才有可能出现戏剧性的转机。但两人的态度可谓冰火两重天:金洋迸发出久藏于心的恋念和情愫,以及对她的歉疚和矜恤,表现得迫不及待,想一吐为快;裴芬则无精打采,情态拘束,疑虑惶恐,一路躲闪回避。二人像是绕着骆洋、夏带在兜圈子。 |
夜幕降临。一道道车灯,一个个探头,像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裴芬尤其感到压抑和惶恐,头脑里出现了蚊蚁萦绕的振翅声,“嗡嗡嗡……”渐渐的由小变大,成了巨大的轰鸣声;体内像许许多多的小虫豸在血管中爬动,左冲右夺疑撑破内脏器官;肤表如裸露在风洞中哆嗦颤栗,失水冷却,生出鸡皮疙瘩,被无数尖爪抓挠,噬骨入髓的痛痒难熬。她用双手想搔搔不着、想抠抠不到,眼前的景物不停地晃动扭曲。见路灯下有条长椅,她急忙躺下,不停地扭动身子…… 夏带看母亲如此情形,抱住急得直哭。骆大夫知道是毒瘾发作,马上拿出将林丸、益安回生给她服下。 金升显得沉着,跳到高处观察一下周围的动静,教夏带一起,与骆洋把裴芬身子放平正,对其头面部、上肢部、下肢部等穴位用力按摩。 骆洋精于西医,对中医很少涉猎,见金升动作闲熟,取穴精准,十分的好奇和惊讶:就算是钱适再世,也是西医脑颅内科,怎么会中医按穴推拿呢?他有意说:“还真没有想到,适博士还会华佗一套!你是从哪里学的?” 金升看着裴芬的反应,说:“我本身是中医世家,从小看《人体经络图》长大;后来看到过《中医按摩戒毒技术》文献,主要参照‘辩证归经、循经取穴’的原理,便稍加揣摩就记在心里了。” “按摩戒毒还第一次听说。”骆医师故意请教道,“需要按哪些穴位,能起什么作用呢?” 金升边按摩,边说出百会、印堂、曲池、内外关、足三里、三阴交等穴位名称,似乎开启了一扇记忆的闸门。他滔滔不绝地说:“这些穴位还可以自我操作,通过按摩、擦搓、干梳头、拍经络、达摩甩手法、阴阳平衡法等辅助动作,均能缓解毒瘾的折磨。我虽然学西医,但中医有些确实很神奇……” 对金升的不可思议,骆洋见怪不怪了:或许受到某种条件刺激,钱适的智慧和知识神奇般地在他身上体现出来。看看天色已晚,骆洋通过手机订下了附近的民宿旅店,待裴芬平静些了,带他们去用膳和投宿。 民间旅店大多集中在城中村。以前的村落田园已被高楼大厦围得严严实实,但中间街道仍然保留着乡镇时的面貌:沿街有各式各样的商店及伸展出来的五花八门的牌匾广告,与当年台湾桃园中正里相似,街上有不少民宿客栈和酒家。 |
他们入住天庐客舍。店名像是狮子大开口,房价倒还便宜,这是骆洋主要掂量的。客舍位于街道的顶端,不是纯粹的商业店铺,是退进数十公尺的楼堂馆所设计,稍觉冷清,但也安静。整个装潢和设施较为简单,属于经济型的标配。原先的三人没有多少行李,主要精力放在关心照料裴芬上。 一路过来,金升向裴芬回忆当年她和钱适的往事!终归是没有像大人与大人那种生理和心理成熟而产生的化学反应:没有出现情切切意绵绵、两情相悦、互诉衷肠的恋情蜜爱,更没有久别重逢、喜极而泣的感人场面。她无法接受金升便是钱适的现实,对他的情真意切不屑一顾,尽管接受其按摩后有所转变,还是觉得三人中骆洋再可靠,因为眼下最需要的是安全感。 入住登记后,他们护拥着裴芬找到了五楼的客房,插卡开门,是间普通标房。上次被缉毒警缉拿后,她对酒店客房的惊恐心理愈加明显,不时的左顾右盼,诚惶诚恐,留意观察。 骆洋领大家进来,随手把行李放置到壁柜里,然后教裴芬在床边坐下。金升见她提心吊胆,便机警地查看房顶、四壁、床底下、卫生间以及抽兜、电视、电话、灯具、床头,还撩开遮光帘,看看窗外:四面是高楼大厦,灯火辉煌。从这些细节里表现出他的经验和习惯,连骆洋也自叹不如。 金升转过头,见二位大男女坐在同一床沿,显得些许亲近,心里突生醋意,撅起嘴来,插在他俩中间坐下。裴芬机械地往外挪挪;骆洋干脆起来,坐到对面,和夏带同一方。 突然,房门打开,他们敛声屏气。服务员挂进头来,说:“打扰了!晚上很迟了,楼下有好吃的,送三份点心来,好吗?” 他们进来前刚吃了饭。出于礼貌,骆洋问一下各位,就回说不要。服务员随即说声抱歉!把门拉回去。 夜里,骆洋住到隔间,让裴芬和金升、夏带同住一室。说起来是一家人遭劫遇难十余年后的首次重逢,充满传奇的喜剧成分,事实并没有这么浪漫,反倒是显得别扭和尴尬:裴芬精神与心理完全有失常态,对热情、亲情、真情已麻木不仁;金升似乎有着与她复续前缘、重温旧情的热切和渴望,但她根本找不到那种感觉。即使正常的裴芬也有难以回避的障碍,怎么拥抱、抚摸、接吻、以至于性生活、行夫妻之礼?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具有离世者的记忆,莫不是鬼魂附体?倒教人心里寒寒的毛毛的。对于儿子夏带,她恻隐之心犹存,疼爱、内疚和欢喜交结在忧郁麻木的心里,产生麻辣的焦灼;尤其想到在他童年的成长中缺失母爱的哺育和滋养,耳际又出现蚊蚁萦绕的振翅声“嗡嗡嗡……” 夏带很渴望找到亲妈,本来母子相认,应是惊神泣鬼的一幕,而母亲缺失了心智,孩子平添了灰心!想到现在的父母对他疼爱有加,顿时产生了回家的念头,躺下不久便入睡了。 金升和夏带同榻各头,与裴芬是同方,只隔个床头柜。一天下来,为证明自己是钱适,与她追溯了运动场上用鲜血凝结成的情爱,湘水洲头对共同未来的憧憬,鹤城安家共筑爱巢的美满,以至于不堪回首的景区度假遭劫。任凭他怎么拳拳之枕、倾诉衷肠,仍然激活不了她那已经枯蔫的心灵,拨动不了锈迹斑斑的心弦。当然,金升明白,自己并非真正的那个适博士:人毕竟不同于冷冰冰的电脑,人除了灵魂还有不同的长度、高度、风度和热度等等,不是越新越好。晚上,与裴芬躺得这么近,能感觉到她的体味和气息,甚至小鸡鸡也在蠢蠢欲动。倘若她真的要你过去,自己如何应付…… |
第十九章 宵遁天庐 夜深人静,外面一阵奇怪的风声,窗帘晃动了几下。金升一觉醒来,从镜子里看见透过窗帘的丝丝弱光;隔床是裴芬入睡的影子—— 他脑子里又如穿过了记忆的隧道:钱适被娃娃的哭声惊醒,见娇妻想起来泡奶,爱抚的把她按回床去,自己起来泡好奶,喂儿子!转眼她又睡得香香…… 忽儿间,镜子里的光线消失了。金升连忙去按床头开关,电灯不亮,起来开另外电灯,也开不起来,连叫了几声“芬儿,孩子妈!”没有人应。 夏带被惊醒。二人开启手机:隔床被子卷着,不见人影了…… 骆医师这次带着两个孩子出来,除了让他们一家团聚,主要还是对再生人的一次考证,是对金升的所谓“认子寻妻”的跟踪考究,亲身所见所闻比道听途说来得毋庸置疑!裴芬和夏带的亲子鉴定结论看来无关乎金升与他俩的亲缘关系,正如警长所说“却合乎逻辑的必然性推理”,完全可以证明金升头脑里的头世记忆模块。这是迄今为止最有价值的案例。夜里,骆洋住在隔壁房间,想想这特殊一家子住在一起会发生什么?看上去金升有着重续前缘的冲动,而裴芬还没有认同他就是适博士的角色,即使两人睡在一起,在心理和生理上能协调吗…… 朦胧之中,似乎听见一阵风声,又如开门声!他急忙起来开灯,不亮,便悄悄地开门出来,见楼内一片漆黑,有个影子往前移动。他躲闪着随后跟去。 金升和夏带在房间里边轻声呼叫,边摸黑寻找,不见裴芬,也开出门来快速跟上,原来是骆洋,在向他俩发出“嘘”声,以示尽量减轻声音。 裴芬身穿单衣,捻手捻脚,像个梦游人。医师知道人出现梦游是不好叫醒的,那是潜意识在支配身体,在主体和潜意识更替支配身体权利的时候,是人最脆弱的状态,如果这时叫醒她,容易发生意外。曾经有人说突然喊醒梦游之人,会导致其心脏性猝死。这种说法不一定科学,但还是不要直接叫醒为好,正确的方法是引导他们走回床上。 |
三人悄悄地跟着裴芬,从逃生通道楼梯一层一层的下来。到了楼下厅堂,她特意往边上探着走,虽然摸得非常小心,偶尔还会踢出些响声。骆洋曾经接触过此类病例,但没有目睹过真实情景。金升小声地对骆洋说:“她不是在梦游,赶快叫住她。” 骆洋听他这样的口气,不怎么服气,踌躇之间,裴芬已经开出边门,向外跑去。 凌晨三时许,天庐客舍内灯光全熄。门前停着一辆吉普车,也未开车灯。车上坐着一男一女:青面坐在主驾驶座上,副驾驶位坐着修脸的女人,在操纵掌上电脑,显示夜视屏幕:裴芬蹑手蹑脚,颤颤巍巍,像梦游似地摸着黑出来。 青面瞅一眼:“是她。我知道她会出来的。” 修脸很是得意:“她完全像个机器人,都受这儿指挥。” 青面拍一下方向盘,嗤笑:“公安警察,一帮傻逼。” 修脸道:“他们以为她是行尸走肉,哪儿知道已成人肉炸弹呢……” 男人手指竖唇边:“嘘……” 他们知道,像裴芬这样的“骡子",警方最伤脑筋:神志不清又染毒瘾,来自良家却少有至亲,判不起来,杀了可怜,医无良药,关不下去,最后还是释放为主。得到了裴芬被取保候审的情报,青面亲自出动,终于搜寻到目标,通过客舍的内线人员去传递信号:晚上很迟了,楼下有好吃,送三点心来,好吗?裴芬其他稀里糊涂,对暗语还是心领神会:夜里楼下有那好嗑的东西,三点钟过来接你。这是无法抗拒的,她哪儿睡得着,只知道没电了便是时候了,拎了个随身挎包出来。 吉普里的女人下来,在等着她上车;青面握住方向盘,开启油门。 金升跟到厅堂,借着路灯才依稀看到她的行装及行色匆匆的步履,判断不像梦游!见她开门跑出去,他也飞快地从边门冲出,声嘶力竭地叫道:“芬儿,孩子妈……” 她吓愣了,似被惊醒,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车里的青面催着“快快”,修脸急忙用力推她上车。 金升奋不顾身地冲来,扑上拖住裴芬。修脸想用力拉开这小鬼,他死死地抱住芬儿不放。青面开出车门,跳下来,猛然把金升也推上车去。 |
这时,骆洋和夏带冲出来。青面匆忙回到驾座,把车门锁住。骆洋俩怎么也拉不开来。 吉普车加大油门,迅速开出,很快融进了街道的灯火中。 车上。金升被推入后排,塞在裴芬和修脸中间。他异常的激动,不停地向两边伸手想开车门,被修脸反复拦阻。两人你来我往搏斗着,金升看去人小力薄,但也不屈不挠。 青面边开车边嘶吼威胁,突然大转方向盘,一声急刹,将车停住,转过头来,向金升没头没脑地打,与修脸一同把他绑个扎扎实实;孩子不停地喊叫,修脸用封口胶带绕其嘴脸粘上好多圈。 后面传来急促的警笛声,吉普车又慌张启动,紧急加速,自动翻换车牌,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一路狂奔…… 天庐客舍门前。骆洋和夏带在急得干跺脚。一辆红色轿车开来停住,车窗放下,原来是汪纹,招呼他俩快快上车。骆洋拉开车门,和夏带急急上去,催促去追一辆吉普车,却没有看清其车型,也没留意车牌号。 汪纹莞尔一笑,淡定地启动,转动方向盘,驱车追寻目标。自从和骆洋走访侗寨后,她也一直在关注金升的情况。这次三人出来寻亲之旅,骆洋已经将找到裴芬、与夏带做了亲子鉴定、警方准许取保候审等等及时向她发了微信。为此,汪纹驾车过来,因到达已经天晚,下榻在朋友的会所里;深夜发现骆洋的呼叫,就紧急赶过来了。 夜幕下的街道,依然车辆呼啸,灯柱交射,一路火树银花。她脚下不停地变换着油门和踩刹,时而拉到全速,时而又在观察与避险。红车在瞬息万变的光影中疾驰,如同掠过一道道眩目的闪电。她不停地摇头,道:“夜间的目标,好像天上星星;没有定位,如同大海里捞针!” 骆洋在静听,隐约传来警报器的声响,于是说:“听到警车声了吗?朝那个方向。”汪纹听了听,循着警笛嘶鸣的方向,从街巷中穿插过去,逐渐追上闪烁的警肩灯,不出所料,警车果然在火急火燎地追截一辆吉普车…… 执行出警任务的是禁毒大队,盛坦警长坐在车上,指挥若定—— “骡子”获释,务必经过规定程序的教育转化,或者警方做过专门的深思熟虑,加以“特别关切”。裴芬被取保候审,看去因精神疾患,其实警方意在布局“引蟒行动”。警长除了叮嘱骆洋遇上突发情况及时联系外,在裴芬发病救治期间已经有了预案,给她按上随身嵌入式微元件:利用微流体散热通道,将特定信号源放大开来,让配套仪器在一定的范围内能够识别接收,如果借助手机网络,便成了无遁形世界。虽然裴芬没有带上手机,只要她在车上,警方就会接收到定位,除非把她扔了,才停止暴露目标。 |
而让警长感到吃惊的是,毒贩出手异常的迅速:从当事人被保释出来,到一再遭遇劫持,还不到三十个小时。可见他们获取情报,以及组织策划的网络和手段非比寻常,也说明他们对警方的藐视和嚣张程度。这是让盛坦更难咽下的一口气。 吉普车上。青面戴着夜视镜紧盯前方:两道紧锁的逆眉下,放射两束阴冷的凶光。在街道斑驳陆离的光景下,夜视镜并不占到多大优势,还是没能甩开后头的警车:倒车镜里反射着后面强烈的灯源;好在夜间车辆、行人不多,跑街窜巷不顾探头和红绿灯,像一头进城受惊而疯跑的猛兽。这是一辆新款“牧马人”,智能化程度较高,青面认为完全玩得过警车,但一二个小时下来,怎么也没有逃出城区?像是进了八掛阵,转来转去还在圈子里。他突然火冒三丈,摘下夜视镜,向挡风玻璃狠狠摔去。 |
二月二龙抬头,楼上楼好彩头! |
第二十章 追逃不夜城 黎明前的边境城市,高楼大厦如布满星星的黑色森林,漫无边际;行列有序的路灯似蛛丝网一般,在街巷中交结发散;鳞次栉比的商店依然闪烁变幻的霓虹,来迷惑行路者的眼神。此时,青面操着方向盘,让吉普车在左冲右突。这是一场生死竞逐,也是他们经常玩的猫捉老鼠游戏,其自信心就来自于“杰瑞”的角色,想奚落奚落“汤姆”。今夜情况似乎有些异样:明明甩开了紧追的警车,突然又从某个街巷中转出来,并且感觉警笛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青面猛地摔掉夜视镜,意味着横下了鱼死网破的心下、摆出了狗急跳墙的架势。又是一个十字路口,见红灯一直亮着,他干脆关掉车灯,全速飚去,直闯过斑马线,想来个瞎眼瞎撞,却发现每个路口都停着警车,转着警灯,“嘀——呜——”叫成一片。 他慌了手脚,急按喇叭向对面左道直冲。警察站成了人墙,岿然不动,一齐鸣枪警告;他急忙向右转,左车杠擦斜边上的隔离栏,转过了90度;那个路口也是警车、警察全副武装,森严壁垒,怎么闯得过去?他调转车头,就往对面冲,一行警察早已严阵以待,举枪瞄准。他立刻左急转,打开大灯,朝来时的方向逆向猛开猛冲。强烈的远光灯照得追上的警车猝不及防,警长急喊快快踩刹。盛怒之下,他拔抢朝吉普车连连发枪。 汪纹驾驶的红车紧跟在这辆警车的后头,也赶紧急刹。迎面而来的吉普车灯光炫目,喇叭刺耳,倒行逆施,呼啸而过,相向的车辆纷纷避让。骆洋急喊护士长调转车头,赶紧跟上。吉普车越开越快,在眠花缭乱的夜间,追不多远,就辨不清是哪一辆了!警车声亦渐渐的远去。 青面驾着“牧马人”在城内乱转,像似进入八卦阵,觉得已经把警车甩掉了,往郊外方向驶一段路,又发现前面有警报的声音,只好调转方向逃回城来,直到东方破晓,才驶入城郊的公路上。 曙光撩开了夜幕,清风发散了晨雾,却有“天低垂旷野,风壮撼高城”的意境。吉普车在宽阔的城际公路上逃奔:过往的大车小车、赶早和晨练的人们、路旁的环卫工人一晃而过。青面眺眺窗外,吹吹口哨,踩踩油门,拍拍方向盘,一副轻松得意的样子。 他瞥一眼后排,见金升身子不停地甩动,口中嗯嗯欲言,便对修脸说:“他想说什么?听他说。” |
修脸懒洋洋地拨开金升嘴上封着的胶带。 金升急喘着喊:“我要尿尿。快,快。” 青面看看倒车镜,生怕后方有警车跟来,冷笑:“尿尿,鸡鸡没小指头大。还说自己是人家的前夫。”又对裴芬说,“非非,是吧?像只筷子插在箸笼里,哈哈哈……”还有闲说起黄段子来。 修脸是青面的助手、老搭档,来自于女子登山队,有攀爬的技能,还会几招武艺,颜值过得去,道上叫她扈三娘。其实没有名分的丈夫,也没有多少义气。这次为了一个女疯子,冒如此大的风险,本就不很乐意,一夜折腾下来,任凭外面天翻地覆,早就昏昏欲睡。听到青面说黄话,她突然兴奋起来,接腔道:“他哪里有筷子长。非非是吧?” 裴芬凝滞地瞥下边上的金升,什么也没说,就脸朝窗外去。 金升对她喊:“芬儿,不是吗,不然我怎么找到我们的儿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要相信他们?” 裴芬转过来瞧他,摇摇头:“许多人对我这么说,但都不是我老公,你更不是。你们不要骗我,”接着声嘶力竭地,“不要骗我——” 金升失望地哭丧着脸,说:“这到底为什么?让我们一家遭受如此的不幸;我们找你为了接你回去,脱离苦海!你到底中了什么邪?怎么像个疯子一样呢?” 青面勃然大怒,急吼:“快,教他闭上臭嘴。给他封住,给他封住。” 修脸又抓住金升的头发,用胶带来粘贴其嘴巴。他不停地转动脑袋、张闭嘴巴,四肢拼力挣扎。 裴芬突然像触电似的,猛然将修脸一推,把金升身上的封口、绳子乱拆乱松。 金升松松身手,道:“芬儿,你想起来了吗?对了,你为什么嫁给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把袖子一撸,右肩露出蜈蚣脚似的伤疤,“你看,我今生还留着这块疤痕……” 这是裴芬最为刻骨铭心的伤痕。如果钱适没有为她付出血的代价,真的不一定会嫁给他;话又说回来,适博士奋不顾身地相救,并不是冲着获取她的好感和恩赐。正是这种青青子衿、纤纤君子表现出来的德性和操守、纯真和威武,渗透进她的每个细胞,植根在潜意识里,而无法离开他,无法忘怀他,更无法接受他含冤惨死的残酷现实:无法相信他已经离她而去,一直在问“适博士”“是不是”?徘徊在现实与幻想之间而无法自拔。 |
金升见她情绪异样、泪流满面,回忆说:“在学校运动会上,一块铁饼飞来,看快要砸到你,我飞快的跑过去,把你扑倒;自己被那铁饼砸在肩膀上,鲜血直流。老师、同学们上来,把我送到附属医院急救。”他又敞开衣袖,摸摸右肩,“你看,这里是不是?” 裴芬不敢再看,不敢再想,悲痛已经把五脏六腑揪在一起了。她突然嘶叫起来:“适博士,是不是……”便双手捧头,完全失控。 “你叫什么叫?”青面转头对裴芬吼斥,叫修脸,“快封上小鬼的臭嘴,别听他的鬼话。” 吉普车差点儿撞树,幸亏他紧急刹停。后面又传来警车鸣响。他又匆忙启动,加大油门向山边逃窜。 吉普车后面排气管冒着黑烟,在盘山公路急旋而上。青面向车窗外俯瞰:云雾轻轻悠悠,山谷幽幽翠翠,公路层层叠叠,车辆颤颤巍巍。警车转着警灯,拉着警笛从下面缓缓地往上爬;红色轿车比较显眼地跟在警车的后头。 吉普车后面的排气管冒着黑烟,在盘山公路急旋而上。青面向车窗外俯瞰:山谷幽幽翠翠,云雾轻轻悠悠,公路层层叠叠,车辆颤颤巍巍;警车转着警灯,拉着警笛从下面缓缓地往上爬;红色轿车比较显眼地跟在警车的后头。 青面吹吹口哨,又得意起来:“警车好一条疯狗,瞎嚷嚷为自个儿装胆。翻山越岭怎么跑得过我吉普。” 金升催着叫停车,尿尿! 青面爱理不理,突然从驾驶座的杂物箱中取出黑色塑料袋,扔给后排,对修脸说:“叫他尿,尿在这里。” 修脸随手把袋子丢给金升:“诺。实在憋不住,你尿这里好了!”说完,她掩住嘴笑。 孩子接过袋看看,并没有马上尿,见车进入山顶坳口:是在山巅上开出的口子,公路像个槽子,被两边的山岩夹着。他抖抖塑料袋,放在自己的胯下装作尿尿。修脸把头朝向窗外窃笑。 这小鬼突然扑上去,把塑料袋往青面的头上套,像警方给嫌疑人戴上了黑头罩。司机顷刻天昏地黑,吉普车在山路上乱扭一段,一头撞在岩壁上,不能动弹了。 青面一阵嚎叫,撕下套在头上的黑色塑料袋,不停的咒天骂地,从驾驶座上跳下来,擦着嘴边的血…… 修脸躺在车里,既好笑又好气,抡起拳头往金升身上捶。 裴芬只是在傻笑,笑得捧住肚子。 修脸开出后车门,把小鬼拉了出去。他真的憋不住了,还管你什么地方,有无人看着,掏出小鸡鸡就尿。 |
青面火冒三丈,还管你尿不尿,没头没脸地拳脚相加,真正打得他屁滚尿流、皮开肉绽;见后头警车盘旋上来,急忙叫修脸、裴芬拖着鼻青脸肿的小孩,往前逃去。 前方开来一辆灰色旅行车。金升正想呼救。青面举起手枪柄砸其后脑:孩子随之倒地。他和修脸迅速把金升拖躺在路当中,假装在抢救。 旅行车开过来停下,走出一男一女。 青面上前比划,谎称:“我吉普车为避让这个小孩,撞在岩壁了。小孩子头上磕伤,昏迷不醒。能否帮助一下?乘你们的车,送医院里抢救!” 车主点头。几个人一起七手八脚的把孩子抬上旅行车。 青面暗示修脸,突然向男女俩发起袭击,把二人打晕,推倒路旁。他们跳上旅行车,调转车头,仓皇逃离。 警车嘶鸣着上来,在吉普车出事的地方停下。盛坦带着侯生、凌溟从车上下来,分头紧张地对吉普车内外进行查看、拍摄。 盛坦爬上一块突岩,察看嫌疑人逃跑的方向。 “报告警长!前面发现一男一女躺在路边……”凌溟发现了情况。盛坦疾步过去,见二人躺在路边迷迷糊糊,知道车子被“毒帮” 劫去了!随即命令上车,继续追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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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边陲险境 青面仓猝地驾着劫来的旅行车在盘山公路上盘旋而下。 奄奄一息的金升仍然被两个女人夹在后排的中间。修脸时不时的伸出手指,探探孩子的鼻息,生怕他就这么死掉。其实,他长时间在车上折腾,体力差不多消耗殆尽,乘机好好的休息会儿,让体能恢复一下,主要是寻思如何对付眼前的坏蛋。 青面转下头问:“这小鬼醒了没?” 修脸看下边上:“好像睡着了。” “相当的鬼灵精,好一个小‘骡子’。给他药嗑。” 修脸睨一眼裴芬,说:“非非很想嗑,我也没有给她。只有一粒了。”她摸出颗黑色的,把金升的嘴巴张开,正将丸子喂进去。 裴芬突然伸手抢去,修脸想夺回,她已经塞入自己的嘴里嗑了。 青面又转下头,大骂:“白痴,你想早死啊?”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口气缓和些,“不是我们不给你嗑,出来时老大有交代:教咱俩路上不要给你,他要问你几句话后,亲自给你,懂吗?……这小鬼的话,你不要相信。他如果是你的前夫,叫他说说是怎么死的,谁给他推下去?还有,你身上的那颗痣在哪里?” 金升突然发声:“怎么死的不用再说。谁推下去,我没有看清。你老婆身上的痣能告诉人家吗?但我身上的伤疤她记得最清楚,芬儿是吧?” 青面一听,勃然大怒:“原来你还没有死。竟然装死。”想刹住车,揍他一顿。哪知下坡陡峭,车顺势朝边上冲,幸好前保险杠搁在安全栏上。他边骂边叫修脸快快封住小臭嘴;自己将车倒出来继续开。 快到盘山公路的中段,有辆翻斗车停在落坡的边侧。青面看到大喜,赶紧按下车窗玻璃,伸手和那车上的人打个招呼,彼此诡秘地一笑而过。 翻斗车的驾驶室里,坐着两个穿褐色制服的人,见警车快追上来了,便开动翻斗车,顺着下坡将车斗顶起,满车的边角铁、削铁片、螺帽钉、刺猬钉等洒满一段坡道,最后滚下几桶机油,倒在陡坡上,像刚淋上沥青的路面,黑色的滑油顺着斜坡往下流淌。 两个褐衣人击掌狞笑,开车扬长而去。 |
警车全速追来,见陡坡上满地狼藉,随之一个刺耳的急刹,将车停住。 警长下车观察,踢飞石头骂:“这帮畜生!”见翻斗车在摇摇摆摆地向下逃去,他一挥手,侯生和凌溟过来,紧随其后。三人从山间小径操近路追下来。 其实,小径是黄土坡道,由原来的泥土台阶经流水冲浊,几乎没有了泥级,像条干枯的浅沟,碎石荆棘当道,两边是丛林杂树。 警长带着二位警员连滚带爬,披荆斩棘,扶树攀藤,闯过多个盘道,超在了翻斗车的前面,隐蔽在转弯处的岩丛中,待翻斗车晃晃悠悠过来。盛坦一声令下,三个警察一齐跳进车斗。 翻斗车驾驶室的两个褐衣人:主驾驶背头,副驾驶铲青。从后视镜中发现,有警察跳上车斗,副驾驶急忙举枪射击。 警察也随即朝驾驶室射出一梭子弹。 铲青灵机一动,开启快档的翻斗来。背头加大油门,翻斗车向着下坡狂奔,后车斗在翻来覆去地转动。 盛坦等三人在转动的车斗中不停地筋斗腾翻,站住身子;一边与褐衣人隔窗枪击。 见警察在车斗里上爬下跳、前翻后仰,背头、铲青尤为得意,发出阵阵狂笑! 警长清楚这样消耗体力过大,只怕支撑不了多久,教警员拉住底下横档,蜇伏于车斗底部:一任车斗翻覆,如坐兰舟悠悠! 红车紧追到受阻路段,见警察弃车徒步下去追缉,正在犹豫,一辆窑厂的运输车载着薪柴过来。骆洋急中生智,请求买下车上的松枝木槁,在满是角铁、机油的坡道上,铺垫出护胎助行的“柴道”。他叫汪纹休息一下,上去谨慎地驾驶过来,又继续加速,赶上那辆翻斗车。 刚才,他们没有看清翻斗车的所作所为,只听到车上传出密集的枪声;现在让人看得胆战心惊:八个轮子的庞然大物在山道上猛开猛撞,后头的车斗还在不停地翻转。却是怎么没有了枪声和动静?难道警察出现了什么意外?骆洋特意按起喇叭试探。 警长听到有车上来,急忙站起来看:骆洋放下贴膜车窗,打个招呼。盛坦比划手势,示意其往右侧边上开。 |
翻斗车驾驶室里的背头和铲青,见车斗没有了动静,以为几个警察完了:即使没有死,等到了平地再补上几枪,以报毒兄毒弟之仇。听到后面有车呼叫,从倒车镜看去:是一辆红车上来。背头开车居前阻挡,铲青又举枪向后射击。 盛坦示意,侯生和凌溟同时从两边开枪,把翻斗车的左右后视镜击得粉碎,玻璃脱落,并压制对方的火力。 红车乘机从大车的右侧慢慢靠近上前。盛坦突然跃出车斗,跳上红车顶,扎住马步,双手握枪,瞄准副驾驶座。铲青看着剩下的后视镜壳子,无法观测后向的情况,想朝窗外探一下头……盛坦扣上板机,枪响数下:此人头部中弹,顷刻瘫倒下去,鲜血喷在车窗上直流。 见铲青被击倒,背头一手慌忙地转动方向盘,一手胡乱地朝右窗连连发枪。 警长从红车上跳到翻斗车的右支架,枪口伸进车窗,准备瞄准背头,生怕大车失控,造成车毁人亡、同归于尽的后果,而收起了枪。 侯生和凌溟迅速跳出车斗,爬上车顶,想从驾驶室左窗倒挂进入。 背头发现车顶上有人,突然将车往树木横生的崖壁上侧刮,想把顶上的警察给刷下去。由于方向打得过急,车头撞到凸出的岩角,动力瞬间熄火。两个警员被震甩下来。背头开出车门跳下,落荒的向山中逃去…… 盘山公路走完,就进入边境管控区域。治安上日趋网格化和立体化,形成了信息、装置、设备、队伍等互通联动的态势。公路上的监控探头像无数双猫眼,在窥视过往的车辆和行人。看来,青面他们的行动,似乎到了大胆妄为,以至疯狂的地步。其实,不过是在家门口逞能,在多年经营的地盘里示强。他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就如大王乌贼适应了高水压的深海条件,对诸如“天网工程”设置、治安分工、值勤布控、防范载体、整治行动、法制平台等等了如指掌,更有白黑两道的人脉关系。他们进得去,就能逃得出,习惯了与警方猫捉老鼠的游戏。 近年来,此处暗行起一种“马甲车”,就是把内地和境外报废或将要报废的车辆购来,稍加维修喷漆,套上所需要的牌照,按买主要求开到指定的地点,等待人家开去;卖家须要提供一项特殊服务:把客户的车开走,扔到偏僻处。说白了是反侦查的灰色需求,卖方风险高,利润却相当诱人:一辆快报废的车辆卖到差不多新车的价位,几乎与走私毒品、枪支弹药分杯羹的暴利,所以就有人干了。采取私下联系,较为隐蔽,供求量又少,尚未引起警方的关注。 |
青面将劫来的灰色旅行车,换成了黑色“马甲车”,与修脸把金升、裴芬转了过去,丢下旅行车,由卖家处理。他驾驶黑色小车径直开到了边境集贸市场。 这是一座民族风格的大卖场,建筑主体为多层弧形大楼,竣工于本世纪初期。原先隶属于当地供销系统的集体控股企业,经过改制和股权变更,私有制份额不断增加。应谙他们逃出边境赚了第一桶金后,通过代理人回到国内收购,将边境集贸市场的股权兼并去大半份额,改称集贸城,就成了他们的大本营。 集贸市场平常经营日用百货、五金、日杂、糖烟酒、南北货、玉石珠宝、木雕工艺、特产矿物等等;暗地里还有一条毒品和枪支弹药等违禁物品的购销链:其下线有众多毒贩,再下线有众多的“骡子”。他们处在该食物链的上层。 初始的边境经济区被称为“大杂烩”,是国际人员往来、物产交换、资金通兑以及各种要素交流集散的“特区”。这里的黑毒之道也暗流涌动,比起早年的上海滩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在边境线上称霸,从事满天过海的勾当,靠的是两肋插刀的兄弟。青面一直跟随应谙,是老大的左肩右膀,是个人面兽心的狠角色,在道上却没有人叫他青面兽。 他开着“马甲车”回来,经过入口处与人脸识别装置:栏杆自动开启,直接驶进了地下停车场。 地下车库分为多个片区,有南北两个小车出入口,东面一个大货车出入口。里面停有各种车辆,大车集中停在东区。 保安统一穿戴褐色制服,与翻斗车上司机是相同的款式。他们荷枪实弹,遍布四周,处于警戒状态。 青面把车子停好,冯或等褐衣人拥上来,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叫他“秦总”;等修脸下车,他们拥到后车门,伸手一把将小孩拖出去,张开黑色头罩套其头上:金升顿时眼前变得黑黑。 青面不无得意地拍拍小脑袋,说:“你舒服吗?哈哈哈……”算是报了车上的一箭之仇。对着点头哈腰的褐衣人,他朝孩子一努嘴,他们把金升前拉后推塞进电梯。随后,修脸把裴芬也带进来。 |
第二十二章 虎口辨凶 边境集贸城虽然算不上高楼大夏,这么大体量的建筑群坐落在边陲城镇,颇有“琼楼玉宇忽照眼,行行已到南关下”的景象。楼顶有一幢空中別墅,形似张开双颌的虎头,耸立于集贸城的中央,摆出高屋建瓴、君临天下的气派,像是山寨版的马德里王宫。从顶上看去,碧瓦青墙,雕栏玉砌,琉璃光膜,遥感天线;宽阔的平顶,如折扇展开,前后与左右仍留有较大的空间:弯弯的鹅卵石小径贯穿两端的飞云亭与紫光阁,边上的反水渠清流汨汨,红锦鳞鳞,环绕着苑圃、植园、鸟岛、兽圈、喷泉,在昼夜循环,提供了树木丰茂、生物多样的环境,形成一个具有热带雨林气息的微型生物圈。 这是应谙麾下 “倜傥分公司”的会所,是他休憩逍遣、会客接待、练功健身、情人幽会的地方,是他自由支配的生活空间。老大每天只是去楼下看顾一下,午觉后,一般练功健身和沐浴;晚上除了安排夜生活,大多是策划行动方案和拍板定夺关键事项。 秋日傍晚,残阳似血。练功房玻璃膜墙将光线过滤成青色,映到脸上没有了血色,都成了青面的样儿。这冷色调在闷热的天气里,与内部的温控环境倒还协调。室内除了各式健身器材外,还有沙袋、木偶、刀剑器械,是个现代加传统,健身加练功的配置。通过多面壁镜反射,看去晶莹剔透,却显得杂乱无章。 应谙短发圆脸,眼大鼻大,肌肉发达,胸部、两肩纹上了青龙白虎,下穿花色短裤,腿毛又黑又长。他正在耍弄三段棍:腿踢肘击,落棍嘶吼,扎马步,扫荡腿,转身劈,横揪杀,跃动中大汗淋漓,眉宇间透出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门前房内,布满褐色制服的保镖和侍从。青面、修脸报告进来,与老板咬耳嘟囔。应谙环嘴冷笑,放下三段棍,进入沐浴房冲洗。一出来,几个侍从拿了毛巾、绢袍等,替他擦背、按摩。他一伸手,两个侍从张开袍子袖筒,帮他套上;随即一个递来支雪茄,一个为他点燃。 老大穿着绢袍,叼着雪茄,走起路来大摇大摆,进入电梯,只下一层,便是董事长室。青面、修脸等人屏气敛息,随其左右。 |
开门进去,里面大桌大椅大柜,俨然是大老板办公室的排场。对外贸易必须有的地球仪,以及铜牛、舵轮等;壁柜里摆上好多书,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为了中和戾煞之气;桌后壁柜上挂着一幅《太极图》。他从“阴阳图”中领悟到了一套“黑白哲学”:有白有黑,才能有圆,黑要依着白,白能护着黑,白里面有黑心,黑里面有白心。他认定从中找到了白黑相安、阴阳协调的黑道生存法则。所以,他看着这幅图就心安理得,手脚放开。 室内的另一端,用花格隔了间茶室,摆放一张红木茶道桌,是一段两米长的半爿大树制成,南亚红木材质,木面平正,按纹路处理成槽型,用清漆漆得铮亮,在里边怎么泡茶、倒水,都会顺着木纹流到收水器。周围放有红木椅子和条凳。 现在进来不是品茶,那个茶道小姐已经回避出去。金升套着黑布头罩,裴芬痴痴呆呆的站在那里,被冯或等褐衣人看住。应谙进来,扫视四下:裴芬哈欠连连,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一看清是老大,像触电似地尖叫一声,两脚不停的哆嗦,低头垂手,松散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老大示意把金升的头罩拿掉。青面又重拍几下小脑袋,忿忿地说:“真正是个小鬼人,在车上他拿塑料袋套住我的头,叫吉普车撞山了。”朝他头上狠狠地连拍。 除了金升和裴芬,在场的都笑了。老大笑得最响,似乎觉得什么不妥,脸倏地又板起来,向青面对孩子努努嘴。 青面刚才已经向他禀告了金升的情况。老大既猜忌又好奇:猜忌的是,对鬼神向来不信也不敬,如若敬畏鬼神还下得了狠手?再生人以前就听说过,而此人前世没准是自己参与谋杀的,着实让人惊讶和好奇,值得一看究竟:他能否记得是怎么死的?面对杀他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亲眼见证生命奇迹,来得非常好玩! 青面悻悻然把金升的头罩摘掉。看这孩子只有十一二岁,不到一米五的个子,留着斜刘海短发剃鬓角发型,白晰的脸庞镶嵌上灵巧的五官,一身“小猪宾果”显得肢体轻便。应谙盯住他的眼睛,想从眸子里读出这小子是否真是钱适:见其大眼睛扑闪扑闪,简直是水井洞天,印出看井人的头影。 老大移开视线,说:“你不去念书,来胡闹什么?” 金升应道:“老板,我是芬儿的前夫,带儿子来和她相认!请您高抬贵手,给我们有新的生活!” 应谙一阵仰天大笑!其胸前、两臂纹着的青龙白虎,显露狰狞。 金升浑身打个激灵,不寒而栗。这是他最耿耿于怀的:那个胸前、两臂纹有青龙白虎的家伙,在山崖上,举起襁褓中的娃娃,欲往下投,没错,准是此人,如“抖音”短视频保留在记忆中。他牙关咬得咯咯响,手脚寒战得厉害。 |
老大吸一口雪茄,嗤笑:“她前夫死时,你没准还在阎王爷那里没出来。他娃娃比你还大。” 金升愤懑地说:“没错。那是天不亡我,让我重生,来洗雪冤屈,报仇雪恨。” 应谙蔑视道:“哈哈,就凭你报仇雪恨?公安警察也无可奈何。就算是那个冤鬼复活,能讲得清什么?我倒担心你,还能不能再投生一次?”他蹲到裴芬耳边,“问问非非,这屁孩是你的前夫吗?” 裴芬耳际又出现“嗡嗡”的响声,全身感觉在撕裂。她逃出来见老大,就是为了嗑到“仙丹妙药”,哪有心思听其他的话语。 应谙见状,知道她毒瘾又来了:“我们好惦你呀!你在‘党校',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会忘记天上的圣果吧……”青面抛来颗药丸,他从空中抓住,向上抛抛,“这个‘党校'不会有吧?” 裴芬看得发愣,突然跳起过去抢,抓住老大握着的拳,拼命将其手指掰开,捡起丸子往嘴里嗑;然后向他跪下乱拜,慢慢地躺下,懒得起来了。 几个褐衣人上前,撸撸袖子,想把她拖出去。 老大示意:“且慢!让她梦游四海一会。” 金升痛心疾首,蹲到裴芬的边上:“芬儿,你别这样!我自有了记忆,就时常听到你的呼救和哭泣!但想不到你被他们坑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站起来,对应谙斥问,“你们是人吗?我们与你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坑害我一家人?!” 老大勃然大怒,吼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是你。装神弄鬼,全说鬼话。”一下子又怪声怪气,“我想问你一下,既然你是那个死鬼再世,他是怎么死的?” 定格在山崖顶上的满身青龙白虎之人,是留给他最为恐怖的印象,没有因为岁月和身份的变迁而淡出记忆。金升咬着牙说:“是你。你把我娃娃举起来,想往悬崖外甩;我想上去抢回,被人推下山崖摔死……” 怪了怪了!让应谙诧异非常:那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除了钱适死鬼和那个娃娃,谁会看到当时发生了什么?就连公安警察也破不了的案子,竟然被这孩子说准。难道天底下真的有灵魂转世?!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服你了,还真被你言中。不过娃娃没有扔下去,你也不是我推下去的……”全然一副若无其事、置身事外的神态。 金升见他已经承认,却不明白其原因和动机,诘问:“那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追杀我一家人?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干嘛要追杀你?你说与我们无怨无仇……”应谙一脸不屑,与青面对下目光,接着说,“但有利害关系,俗话说‘有利可图,痛下杀手’。老弟,你说是吧?” 青面来拍拍孩子的臂膀,问:“你怎么不认识我呢?” 金升凝视这张驴马脸,怎么也想不起以前在哪儿见过。只是那个山崖上的夺命人,从岩缝中窜出,从身后冲来把他猛推下去,没有看清其容貌。在来时的车上,青面曾提起这个问题,“是谁把你推下悬崖的?”说不定就是他自己?对了,应该没有其他人。 |
金升连蒙带唬的说:“是你把我推下山崖的。当时我没有看清楚……后来成了冤鬼时,听阎王爷说,是你,是你青面。” 青面虽然做贼心虚、也被猜到了,想想阎王爷不是什么鬼都能够见到的,并且阴间也是这样叫绰号的吗?定是小鬼人忽悠,他忙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应谙轻描淡写地感叹:“那时我们门道少,取人性命,钱来得容易。至于干嘛要杀?关我屁事。” 金升反驳:“杀人偿命,难道不关你们的事?” 老大突然摔掉雪茄,凶狠地握住孩子的下巴:“关我的事,我们怎么仍然活得好好的?老话说‘可怜之人定有可恨之处’。看你是嫌还没死够,又活不耐烦了。要是该死的还在那里瞎嚷嚷,这生意压根儿就没了结。给我拿下……” 青面率褐衣人围过来。 金升大义凛然,盯住老大:“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怕死第二回。但我非得要讨回公道。” “什么是公道?”应谙肩一耸臂一垂,绢袍轻轻的溜在地上,裸出像健美运动员一般的肌肉,伸出大拳头挥挥,比小家伙的头还大,“这个就是公道。” 金升连忙退到壁上,将“小猪宾果”贴着墙布摩擦。这是他对付欺负和霸凌屡试不爽的办法。 老大以为他怕了,上去抓住其衣襟,随即“啪”的一声,如触静电,赶紧缩手。 有个褐衣人匆匆地进来,与老大低声禀告。 隐约传来急烈的枪声。 应谙嘶吼:“真见鬼了,定是他们引来的。他是鬼,给我铐起来,关到密室去。” 老大一甩手,转身就走。众人簇拥而去。 金升叫了几声昏睡的裴芬,未见回应,也去追应谙他们。 修脸来拦他,亦如触电,忙缩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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