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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隐(父子兄弟,虐)[第5页] |
作者:歧路伯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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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舍友夜谈到这个点 明天还要早起,嘤嘤 |
明天回家今天偷懒 ……人家开学我回家 |
我回来啦! |
43、 苏涵扯住缰绳,马蹄不止,哒哒地往前而去,一去就是半里路,夜深雾重,任凭小隐再怎么回望,白林也连影子都瞧不见了。 “你师父武功比你好得多,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苏涵依旧在赶着马车,头也没有回。 小隐听罢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师父这是要做什么?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回去的……” “那日你师父来救你,白庄主虽然没有做声,但他发觉你师父不见了时候,大约也猜到了。估计是派了暗卫来,你师父身为曾经的暗卫头领,自然是要去与暗卫同甘共苦。” “同甘共苦?”小隐皱起眉头来,“这是什么意思?” 苏涵冷笑了声,道:“你以为白露山庄会任凭一个异族番邦的蓝萝儿摆布?她用你要挟白庄主交出白幽,光是这一点,白庄主就不会饶了她,哪怕她是因为爱白幽。就算你师父不为了你而来 ,你爹的暗卫也会来杀了蓝萝儿。” 小隐思忖了点头,也冷笑道:“为了白幽……不错,为了白幽,他什么都会做的。” 苏涵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但却也明白小隐和他父亲的心结由来已久,又怎么可能听自己一句话就能解开的? 小隐忽然转了话锋,奇怪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还有……花月……花月怎么会听你的话来救我们?” 提起花月,小隐忽然想起,花月有东西要交给苏涵,赶紧从怀中拿出那一串碎玉,递给苏涵。 苏涵瞥了一眼那东西,手下缰绳猛得一紧,勒得马儿猛得叫起一声来。他左手握着那玉,眼神忽然变成深邃又忧伤,他苦笑道:“这是花月给你的?” “是……”小隐有些担忧地看着苏涵。这些日子,他自己在生死边界走了几回,对白肃风的心已冷了许多,他觉得自己变了许多,却没想到许久不见的苏涵也似乎变了。小隐忽然意识到,这 个喝酒朋友,竟然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苏涵紧紧握住那一串漂亮的随玉,贴在心口上护了一会儿,才装作不在乎地把它塞进怀中。 “你刚刚说什么?”苏涵问。 小隐似乎是看见苏涵揉了揉眼睛,但是他没有点破,他知道苏涵是决计不会承认的,他便又轻轻地问:“你和花月……” 苏涵苦笑了一声道:“风流债……我么,你还不知道么?” 风流债。 仅仅这三个字,是苏涵对花月的所有解释。也仅仅这三个字,能将许多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话,全都说完了。小隐明白了,没必要再问下去。 “其实这几日我一直都在找你。那日你师父找到我,告诉我你被人带走了,我就开始找你,谁知道蓝萝儿那个女人年纪不大,心计算得比谁都老道。”苏涵闷哼了一声,“谁能想到她把你藏 在窑子里。” 小隐惊道:“窑子?” 他想起那张雍容华贵的深紫色软床,那个地方让他觉得鬼魅,让他觉得恐慌,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如何在那张床上忍受着梦断,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三天。第一次去是昏厥状态,第二次去是 被蒙着眼睛,每一次都不曾走正门,就算小隐身处其中,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是躺在一处青楼中。 “不错,蓝萝儿手下全是女子,装成风尘女子,简直手到擒来。”苏涵继续道,“那日你师父找到我,把你被人掳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我。他那日喝了不少酒,他几乎以为你死了。” “我……”小隐垂下了眸子。 “往后的事情,你应该可以猜到了。你师父来救你,你爹其实也派了暗卫来,而我……”苏涵说到这里又无意苦笑了声,“而我,无意中遇到了花月。我与她本是旧识,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 重逢了。” “那日我被重伤,在断崖上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要死了。于是就托师父告诉你一声,我不能再来了。想着师父慢慢找,总能找到你,也不管他到底知不知道你……没想到,他还真的找到你 了。” 苏涵苦笑道:“你也太小看你师父了,他可没有找我。他似乎是早就知道我们会在那里喝酒一样,他是在那里等我的。” “什么?”小隐皱眉,他发觉这世上他知道的事情,真是太少了,“难道师父曾经跟踪我……” 苏涵撇嘴道:“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师父是白庄主的人,你觉得不可信,觉得他做什么都是虚伪的,可就连我这个见过他一面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远比你觉得的爱你啊。” 苏涵不是个轻易说爱字的人,没想到这一次说得如此自然,他继续道:“依我看啊,白肃风喜欢做白幽的爹那就让他做去,你有你师父不也挺好?” 小隐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你说得对,这些日子我已看开了不少。” 苏涵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他也不知道小隐是真的看开了,还是鸭子嘴硬。 * 长路漫漫,苏涵和小隐心里都揣着事,全然没了平日里在酒桌上的欢愉。 大约午夜,苏涵的马车到了白露山庄后门。 小隐跳下马车来,他怔怔地看着白露山庄,午夜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冲击着他解毒不久的神经。他实在不愿意回到这白露山庄来,可除了这里他又能去哪里呢?好歹他已想明白,无论如何都 不可辜负了花月和苏涵的心思,不可辜负了师父的心思,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与苏涵道别后,吐出一口气来,大步往山庄里走去。 还未遇见山庄的守夜人,他却先听见一阵忙乱的脚步声。那人仓促的脚步声,并不是完全不会武功的人,只是大约是在慌乱之中,隐藏显得太过蹩脚。在午夜显得尤为显耳。不过片刻的不留 神,来人咚得一声竟然和踱步慢走的小隐撞了个满怀。 小隐顾忌自己的这张脸在山庄中的种种的问题,赶紧低下头去。然而为时已晚,那人喘着气,惊道:“是……是你?” 小隐抬起头来,和自己撞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子白幽。 |
44、 白幽见是小隐,提起的一口气又松了半口,问道:“你回来了?萝儿呢?” 小隐冷眼看着白幽,冷声道:“你难道指望她和我一起到这里来么?” “……见过白公子。”苏涵原本打算在车上歇一会儿再离开,没想到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小隐的响动,他生怕小隐别在家门口再生变故,赶紧跳了下来过来看看。 “你还没走?”小隐见是苏涵,便又软了声音。 “这不是来看看你么。”苏涵低声道。 “白隐……白隐!”白幽似乎很着急,他已等不得苏涵和小隐说话,他往身后看了看,急道:“我求爹放我去见萝儿,爹不肯,我只能自己走了。你……你不要拦我……” 小隐的眼神落在白幽身上时,已变得冰冷而陌生。白隐?好陌生的两个字。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小隐依旧冷声。 “嗯,爹告诉我了,爹全都告诉我了……你是我……是我哥哥。”白幽又往身后看,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家丁就会知道他不在房中,而他们如今只听白肃风的命令,一定会追他而来,他好不容 易跑到这里,可不想再被捉回去,“你……让我走吧,不要把我关在山庄里……我快闷死了……求求你。” 小隐的眼眸动了一动,哥哥?好陌生的称谓。弟弟……不久之前,他还为自己有个弟弟而欣喜不已,到如今,白幽就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为所动——所以说啊,人心远比自己想的脆弱,心死 ,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情。 看着白幽恳切的眼神,小隐冷声道:“蓝萝儿想见你,相见的发疯。白……庄主,又拼命护着你……”小隐原本想直呼白肃风,可还是换了句庄主。 “你想去,那就去吧。”小隐叹道。 “小隐……”苏涵看着小隐,忽然觉得陌生起来。小隐明知白肃风绝不肯在这个节骨眼上把白幽放出山庄去,可他偏要这么做……他想做什么? “苏涵,烦你,怎么把我送回来的,就怎么把白公子送过去。”小隐的声音冷得能滴出水来,他的眼神愈发深邃旷茫,没有再看苏涵,也没有再看一眼白幽。 “小隐……你……”苏涵皱眉,还想说点什么。 “麻烦了,来日我请你喝酒。”小隐却没有再听的意思,只丢了这么一句,便大步往山庄里走去。 * “那……苏公子……麻烦了。”白幽此时显得格外气短,抬手朝着苏涵拱了拱手。 苏涵却愣了一愣,仍旧看着小隐的背影,无法想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淡淡道了句:“使不得。” * 小隐安静得踱步,月下漫步本是极为惬意的事情,然而这安宁很快又被打破了。找白幽的家丁,果然到了。 “公子……公子……”家丁们大口喘着气,摸着一额头惊吓出的冷汗。“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吓死小的们了。” “我……我不就站在这里么。”小隐眼神转了一转,淡然道。 “是是是,您在这里就好……那……跟我们回去吧。”家丁恳切道。 “我不过就是觉得长夜漫漫,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小隐叹了口气道,“我有事要和庄……” 小隐“庄主”二字还未出口,便又吞回去,别别扭扭改口道:“我有事和我爹说,带我去见他。” “这……庄主怕是早就睡下了,不如明日……”家丁哪里能分得清小隐和白幽,就算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也不敢说出口,只是低头应承道。 “有些事,等不到明日了,很要紧,他一定会见我的。”小隐冷声。 * 很快,小隐就到了白肃风的卧房前。他挥手散了守卫家丁,他不敢保证等一下房中会有怎样的响动,至少他们的对话,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听见。 他轻轻叩了叩房门,门内传来一声朦胧的声音:“谁。” “爹。”小隐喊出这个字的时候,依旧觉得别扭。他只不过是想让白肃风开门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吱呀——”门应声而开。 白肃风毕竟是他们的爹,一眼便看出了端倪,有些惊讶道:“是你?进来。” * 门掩好后,小隐站在白肃风面前。白肃风坐在床沿上,稍稍整理了衣裳,批起一件外衣。 “你回来了?”白肃风问道。 “是不是很意外?”小隐冷笑了声。 “如果我只有一个儿子,我一定会尽全力救你。”白肃风皱眉。 “你的意思……是这世上,本就不该有我。”小隐淡淡,苦笑了声。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肃风看着小隐,“你既然回来了,那就回去歇着吧。” 小隐却没有动,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白肃风。那是之前,从蓝萝儿那里得来的解药,就算是绝望至极的时候,这解药也在他怀中。原本也想过自己拿着解药回来,也算立了一功,又 有了“白露山庄公子”的名头,想想就觉得风光。如今,他连一句话都不想讲了。对白肃风的渴望,随着那一日绝望,全都喂了狗。 “这是什么?” “解药。六大门派的解药。”小隐冷声道。 “你竟然拿到了解药……”白肃风伸手去接,难以置信。 “这解药,我答应了蓝萝儿要用白幽换的。”小隐并没有将这解药给他,只是又攥在自己掌心,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白肃风的表情。 “什么!”白肃风果然果然猛然起身,瞪着眼睛怒道,“幽儿,你……你把幽儿怎么了!” 小隐仔细看着白肃风气急败坏的表情,猛然笑起来:“你看你,果然还是……哈哈哈哈……” 就连小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他只觉得笑得喉头发痛,他又冷声道:“他当然是去找蓝萝儿了!” “啪——”白肃风掌风之利,连自己都始料未及,一记巴掌声,在空气中显得尤为刺耳。 小隐腿里发软,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嘴角有些温柔,舔了舔,是血。他伸手狠狠抹掉嘴角血迹,他昂头瞪着白肃风,又冷笑道:“你看你,白幽有点危险,你就如此在意。……却可以随意 决定我的生死……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 白肃风只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抬脚便朝小隐肋骨上踢去,他怒声:“逆子!你明明知道危险,还不拦住白幽!你这是要害死你弟弟!” 小隐只觉得眼前一黑,狠狠扒住地面才使得自己没有被踹得太狼狈,他猛然咳嗽起来,体内隐约的疼痛竟然又开始牵头,他堵住自己嘴巴,又勉强笑出声:“腿……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我怎 么能拦得住。” “你……你……咳咳……”白肃风知道白幽离开了,便觉得气血攻心,那日花月下的毒,还在他体内,虽然这些日子已被压制了许多,可那毕竟是毒,他的内力已弱了不少。 小隐勉强撑起身子,他摊开手心,将解药举到白肃风面前:“白庄主,明日便可召请武林诸位前辈,分发解药。不过三四日,最后的期限便到了,再不可拖下去。” 小隐知道白肃风不会从他手里接,便径自将药瓶儿放在桌面上,然后站起身来,扶着门,撇过脸去:“庄主,好生休息吧,不打扰了。” 小隐仍旧在咳嗽,他没有再去看白肃风的表情,轻轻掩上了门,然后缓缓地直起腰来,慢慢地走了。 * 月色依旧很是敞亮,夜晚也依旧很是安静。 小隐独自一人走着,方才强笑忍下的眼泪,终于再度决堤。 白肃风怎么会知道,小隐早就和蓝萝儿声明,请她善待白幽。蓝萝儿对白幽所有的恨,他已全部承受。 白幽跳的,不过是一个没有火的“火坑”罢了。 |
今天觉得咱祖国君棒呆啦!!!和平万岁!大家晚安~ |
44、 次日,白露山庄广发号令,六大门派的人果然再度聚集在山门前。 这群人似乎是江湖中不可或缺的蝼蚁,虽然无关痛痒,但却随处可见。这些日子,他们也被折腾得筋疲力尽,而远在各自门派中安生修养的掌门们,自然也一个个面如菜色。他们日日担心,却毫无办法,没人搞得清楚元凶身在何处,就算是有人知道了些风吹草动,也不敢冒然突进。当时来到白露山庄的气势汹汹早就被冷了个彻底,现在就眼巴巴地等着白露山庄弄出个结果来。 小隐站在白肃风身后,穿着白幽的衣服,迎风立着,听着自己的宽袍大袖被风吹出烈烈的响声。他和白幽其实还是有很多区别的。白幽站在这个位置的时候,永远都是带着年轻人的机敏,虽然也很少说话,但是他的眼睛是一汪活水,而不是像小隐此刻面无表情,死水一般的淡然。而就从面相上来看,小隐也要比白幽瘦削一些,然而众人是不会发现这一点的,他们都只当一切如常。 小隐看着面前的这些人,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这些人几天前正把自己逼到悬崖上,指着自己叫白幽。他甚至可以走到他们面前,指认出当时执剑贯穿他腹部的两人,一把华山剑一把昆仑剑,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好痛……小隐想起那日的惨状,在广袖下的手掌狠狠握紧。白肃风……你今时今日为白幽的担心,可那日把我推出去挡刀子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诸位,这一次六大门派受到劫难,全因我白露山庄私事引起。元凶已定,是苗疆蓝萝儿所为。”白肃风看着眼前众人,朗声道:“此前诸位与我儿有不少误会,希望此番能够和解。白露山庄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白肃风拱手推了推,一番义正言辞的外交辞令说得很是顺口。 “啊……这不敢当,不敢当,”四下众人眼看着白肃风果然已将事情弄得透彻,便再不好说什么话,只得打哈哈,“此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白庄主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众人如是云云,也没人再计较到底说了些什么。 “来人,把解药分发给各大门派,替我问候各位掌门,白某办事不利,拖了这许多日子,叫他们受苦了。”白肃风又道。 “是是是……哪里哪里……”众人拿到解药,喜形于色,哪里再敢和白肃风计较。 “等等!”正当众人心满意足准备四散而去时,小隐忽然冷冽出声。 白肃风心头一紧,他完全不知道小隐要做什么。他也察觉出这次小隐回来,似乎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隐了。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安。 小隐的声音冷得没有起伏,他说:“我想诸位前辈,之前肯定都听了蓝萝儿那女人说,说什么家父有两个儿子……” 白肃风眉头已皱起,心也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脖颈被紧紧握在小隐的手中。 众人虽然是为了正事来的,但是既然人家提起了这件事情,那么不八卦两句,简直对不起这个绯闻。便又人不知交头接耳起来。 小隐目不斜视,只顾自己缓缓说道:“你们听好了,武林盟主白露山庄的主人家父白肃风,只有一个儿子。” 众人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赶紧附和道:“是是是,那些道听途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白肃风攥紧了手掌,他的面色已有些难看。 “白盟主只有站在这里的唯一一个儿子。”小隐的声音依旧是冰冷,“是吧?爹。” 白肃风心中压着火,却镇定道:“是,不错,谁要再敢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莫怪我白露山庄刀剑无眼。” 众人这才堪堪回味过来什么叫做恩威并施,赶紧又纷纷表示,同仇敌忾,谁嚼舌根就废了谁。 此后众人散尽,白肃风遣散了家仆,一把揪住小隐,怒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小隐看着白肃风,再也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我什么也不想做,请……请白庄主,放心。” 白肃风松开了手,他确实无法揣摩小隐的这颗心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无奈道:“你……你……我答应过要对你好,要补偿你,我不会忘记。” “哦?是么。”小隐看着白肃风,仿佛是在看一个笑话,他淡然道,“庄主愿意给,就给吧。” 这遥不可及的希冀早已折腾得我精疲力尽,这永远差一步的补偿我似乎也早已高攀不起。你说的补偿,你愿意给,就给吧。 |
45、 白肃风当然知道小隐是什么意思,他能从小隐眼中读出已归于平淡的绝望。他的眉目又柔和了一些,道:“ 你是不是怪我这次不该把你当做挡箭牌?没有及时来救你?……对不起,是我错了。” 小隐微微皱眉,他看着白肃风,简直无法相信那一句对不起是从白肃风口中说出来的。 白肃风继续道:“从前二十年,对你不管不问,也是我的错。以后……等这次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们还有很 长的时间……我发誓,绝不会再不管你。你……你信我。” 小隐的鼻子有点发酸。他已觉得白肃风骗过他好多次,每一次都觉得谎话是如此的好听,每一次都拼尽全力 的去相信。哪怕到了如今,白肃风的说辞,他也差一点又心动了。 然而,白肃风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可以比对白幽更好的对你,可只有一点,你绝不可去抢白幽的位置。” 小隐听罢,面孔上还未浮现出的笑意又再度消散殆尽,冷笑一声道:“哦?” “白幽不如你,他已做了二十年的少主……”白肃风微皱眉头,带着对白幽关切的忧虑,小隐却是一个字都 不想听下去了。他打断了白肃风,冷声道:“你放心,我不稀罕。” “如此甚好,”白肃风也不与计较,淡然道,“我已派人去找白幽。等他回来,你……” “我自然会把这身皮还给他。”小隐淡然道,“你可知道我师父去哪里了。” “白林?”白肃风皱眉,“那日回府,就不见了他踪影。我还以为他是去蓝萝儿那里救你去了……” “他确实来救我了。”小隐皱眉,“我们本该是一起回来的,可临走时,他说白露山庄来人了,他要去看看 ……你派了人去?” “不错。”白肃风思忖道,“我确实派了人去。是为了要蓝萝儿的性命的。” 白肃风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目间还是带着杀气。 小隐点点头:“师父应该是看见了他们留下的标记,去找他们的。你命他们几日回来?” 白肃风道:“山庄的影卫一向是雷厉风行,不出三日,便会回来回报。” “好,三日。我……”小隐的掌心又紧紧攥起,如今能让他如此挂怀的,不过也只有白林罢了,“我希望能 看见师父平安回来。” * 时间恍然又过去两日。 小隐站在山庄前的高台之上,听着呼啸的山风。明明已到了阳春三月,吹着这山风,他却还是觉得冷。 这两日,他一直闷在后院,很少再和白肃风讲话。 白露山庄的不少家仆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少主这一次回来,这么喜欢窝在那间不起眼的小屋中。但好在他们都 有个很好的习惯,主人的事情不该知道的就不问。 白林的消失,像是带走了他生活的全部注意力。而在后院的那院落,每一处都有白林的生活痕迹,这每一处 痕迹无非就是在一遍一遍提醒着小隐的失落。他觉得这里安静得可怕,便去高台上吹吹风。好在白幽回来之 前,所有人都拿他当白幽,去哪里都不会有限制。 他当然也在等,等那群影卫的消息。可两天过去,什么人都没回来,什么消息都没回来。他心里开始有些发 慌了。大约是三日期限还未到,梦断之毒倒是一直没有出来作怪,梦断的解药就在他手中,一想到此后不用 再收这等苦楚,他倒是还觉得略微有些安慰。 “报——报告公子。”有家丁从暗处奔来急急禀告。 “说。”小隐道。 “有消息了……”家丁喘着大气。 “什么?!快说!” “暗卫……回来了。” * 暗卫回来了,带着白幽回来了。 然而暗卫一共也才回来了三四个。小隐不知道到底去了多少人,但是至少先后也有两拨人,两拨人——如 果不出意外,决不可能只剩下三四个人。 小隐奔到山门,眼看着这几个残兵败将架着白幽往山庄走。他瞪着眼睛看着他们,把他们几个仔仔细细看了 好几遍——没有白林。 白幽被两人架着身子,满脸黑灰,浑身都出着虚汗,衣衫湿透,此刻他似乎已昏厥过去,全然没注意到已到 家了。 小隐没见着白林的身影,心里那块石头又悬了起来,但看了看白幽,他还是先问道:“他怎么了?” 几个暗卫,看看小隐,再看看自己带回来的白幽,完全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有些迷茫,不知道该说还是 不该说。 小隐急道:“看什么看,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问你们答,他怎么了!” “回……回公子,公子……”暗卫感觉自己简直大舌头,连称谓都说不明白。 “快说。”小隐皱眉。 “回公子,这小子……我们从蓝萝儿那里救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好像是中毒了……” 毒……小隐搭上他手腕,脉息孱弱,喘息粗重,眉头紧锁……他很痛?难道……还是梦断? 小隐皱眉,挥手道:“你们把他送到我卧房,让他躺在我床上。……你们今天在这里见过我的事情,不准和 任何人说起。” “是!”暗卫点头,这本就是他们的职业操守。 “等等!”小隐叫住正要山庄里走的几人。 “你们的头……白林,是不是还在后面?”小隐的手控制不住地在发抖,声音也有些发软。 暗卫看看小隐,终于还是垂下了头,抿了抿嘴。 小隐皱眉,怒道:“你说话啊!” “白林先生他……”那暗卫低头道,“我们原本会合了的,可后来……火势一起……我们就找不到他了……” “我们好多兄弟都死在那帮毒物的手上……公子……”另一个暗卫揉着眼睛,热切地看着小隐。 暗卫当然是指望着小隐说些激励人心的话,可小隐的心忽然就凉到底了,连站都快站不住。 |
突然觉得这个故事写得好压抑啊(╯`□′)╯(┻━┻ |
46、 “公子……”暗卫见小隐的脸色不对劲,赶紧低声又叫了声。 “无……无妨。”小隐看看白幽,勉强镇静道:“按我说的,把他带回去,通知庄……我爹,不要声张。除了你们几个,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个人回来了。” 暗卫点头,他们不明白“公子”为何会发出这样的命令,他们只知道按着做就行了。他们也没有再多停留,抚着白幽往里走去。 小隐站在原地,像是放空了一般,半晌眼珠子都没转一转。 白林在哪里?师父在哪里?这种不好的预感已经在他心里停留了几日,今日竟然真的发生了。——不行,不能就在这里等消息。 小隐的眼中终于又汇聚起神光来,朗声道:“来人!给我牵匹马来!” * 家仆很快便从马厩里牵了匹黑鬃骏马来,将缰绳递给小隐的时候,目露隐忧:“公子啊,庄主之前不是说了不让你乱跑么。” 小隐却似乎没听见,只是翻身上马,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家仆,冷声道:“放心吧,他现在没心思管我了。” 真正的白幽回来了,他的心思哪里还会在自己这里呢。而此刻小隐也没心思再去管白肃风想什么,他只想找到白林。而要找到白林,首先还要回到离开的那座青楼。 小隐拍马快骑向前奔去,等下了青山,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几次来回那地方,根本连路都没有摸清楚。他愣了一愣,忽然想起苏涵,他是知道路的。他又打马往青云观折去。 * 青云观是个小道观,来上香的香客并不算多。苏涵是个孤儿,从小就住在这个地方,无名无姓,苏涵二字是师父按着生辰八字给取的。苏涵虽然很少在小隐面前提他师父,但是小隐却知道他师父对他极好。小隐猜,苏涵大约是怕说了,自己会伤心。 小隐走进青云观的时候,老道士正勾着背擦观音像前的香炉,听有人进来,也没回头看便幽幽道:“这年头肯来烧香的人不多咯……” 老道士缓缓地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小隐,问道:“年轻人,要香么?还是要老道给你算一卦?” 小隐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被人微笑以待了,见着老道士和蔼慈祥的模样,简直感激涕零,赶紧道:“谢谢师父……我是来找苏涵的……” “哦哦,涵儿啊。”老道士垂了眼,朗声往内房喊了声,“涵儿!” “诶,来了来了!”苏涵这才挽着衣带从内屋跑出来,见是小隐,忍不住道:“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老道士不满意 地撇嘴道:“怎么跟客人说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在做什么,天天跟猫一样,天一黑就不见人,天大亮了还在睡……” 苏涵朝小隐挤眉弄眼笑得一脸痞相,意思就是师父就是爱话唠,甭理他。 小隐看着这一对师徒也想笑,拱了拱苏涵,轻声问道:“你又溜去喝酒啦?” 苏涵嘿嘿一笑:“这不是常事么?” 小隐轻咳一声:“少喝点,很多了对身子不好。” 苏涵满不在意道:“知道了……诶,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呢。” 苏涵说的是那日小隐叫他送走白幽,冷着脸说的“来日请你喝酒”。苏涵一提,小隐便想起来了,而想起来的一瞬,脸上的笑意便又消散而去。 “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嗯,我知道,我们出去说。”苏涵点头。 “我说啊,这世道虽然是人心不古,世事无常……可这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虽然惯着你……”老道士还在碎碎念的时候,苏涵却已经和小隐说了三番话了。 “师父!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隐,我们还有事,去去就回!”苏涵也不管他师父倒是在念什么,只是自顾自也说了这么一句话,拉着小隐就往外窜。 “师父……再见!”小隐还是勉强拜了一拜。 “你这臭小子……哎,翅膀硬咯,管不住!”老道士眼看着苏涵和小隐就这么走了,闷哼了声,继续回过身去擦他的香炉。 * “说吧,找我什么事。”苏涵抱手。 “那日,我叫你把白幽送到蓝萝儿那里去,你送了?” “送了啊……”苏涵站住脚,有些有些疑惑道,“难道……我不该送?不是你叫我……”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小隐皱眉。“那夜我本可以跟师父一起回来,可是师父却离开了,他去找白露山庄来的暗卫……可是现在暗卫回来了,师父却一直没有消息。” “什么?你是说白林师父……没有回来?”苏涵有些错愕。 小隐点头。 “那日我的确将白幽送了过去,”苏涵思忖道,“白幽是为了蓝萝儿去的,到那里的时候,他很开心。把他送到之后,我就回来了……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小隐也思忖道:“那是两天前的事情,两天之后暗卫才匆匆赶回,他们说……火,说不定那里发生了大火。他们脸上还带着黑灰,这火应该是昨夜才起的。” 苏涵点头,小隐道:“你认得路,带我去看看,我要亲自去那里看看!” |
47、 从青云观到那青楼处,原来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这一次小隐和苏涵并肩而坐,他仔细看着沿路的风景,紧皱着眉头,也不说话。就连苏涵和他没话找话,安 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之类的话,他也不过轻轻哼了一声。 虽是只有半个时辰的路,却很是不好找,七拐八拐地小巷子大约也只容得一辆马车通过。到了第七条巷子的 时候,苏涵抬手一指,快到了,就在那里尽头。 小隐想起苏涵曾告诉他那里本是以青楼做的掩护,又是极为僻远,所以白露山庄的人才在山下绕了几日都没 找到地方。只有等蓝萝儿自己冒了头,白露山庄派人在马车后仔细跟着,这才找到了地方。——这里若当 真是一处青楼,这里的姑娘得要多貌美才能引来客人? “那里真的是座青楼?” “其实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大约……”苏涵仰面想了想,“大约是白幽成亲的前后几日,才勉强张罗起来。男人嘛,越是藏得好,越 是觉得吃起来香。新开的楼,就算是摸也得摸来尝尝。” 小隐瞥了几眼,愣了愣,然后点头,难得地笑了笑:“你的经验之谈,我信了。” “喂,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个正经人。”苏涵原封不动把那几眼又瞥了回来。 蓝萝儿听说白幽要成亲,心中酸楚,便打定主意来中原找他的麻烦。于是特地派人在这里兴起了这么一座掩 护的青楼,当做自己的行宫。然后给六大门派掌门下毒,在武林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只是为了逼得白幽下 不来台来,然后自己再出来,好叫白幽求她放出解药。然而蓝萝儿却没想到,这其中却莫名其妙把毫无瓜葛 的小隐牵扯了进来——这一切,原本也不过是因为蓝萝儿对白幽有情罢了。 而后种种,白林的消失,白幽的中毒,一切的一切,全是造化弄人。白林虽面孔冷淡,心里倒是对自己很是 热切。白幽本是乖巧,等萝儿一出现倒也肯逃出山庄去。蓝萝儿在世人面前早就是十恶不赦,她一个女孩子 又何尝不是一心等着白幽?这人心啊,是何等复杂。 * 苏涵忽然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忽而勒马,惊得马儿一声长嘶,惊得小隐也回过神来。 “怎么了?”小隐问道。 苏涵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向前指了指。 不用苏涵开口,小隐已看到了一切。原本高大的屋宇,此刻早已化作一滩黑灰,就连焚烧过后的黑烟也消失 殆尽。小隐知道这里发生过一场大火,却没想到这场大火烧得如此彻底,连房梁结构也全然不见踪影,只是 真正成了一堆灰,无论什么东西都烧光了。而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全在这堆黑灰之下。忽而有几只野 鸟从上面扑棱着翅膀离开,这世间仿佛再也没有人能够诉说那夜的秘密。而白林,师父他是否也已融在这堆 黑灰之中?小隐抖着手,摸摸脚边的黑灰,喃喃道:“师父……不会的……不会的……”说罢,便往那中间冲 ,想要用手扒拉开仔细寻找。 “你想干什么!”苏涵一把扯住他。 “师父……师父他……”小隐眼睛已红了,“我要看看他在不在哪里……” “你是不是疯了!师父要是在屋子里死的,那些暗卫怎么会找不到他!小隐你清醒清醒!”苏涵摇着小隐, 瞪着他,大声道:“我知道师父不见了,你很难受,也知道你现在只在乎你师父了!但是!你给我冷静点! ” 小隐一愣,似乎灵台又重新清明过来,拍着额头,喃喃道:“对……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对!你别慌,你师父武力超群,说不定只是躲到哪里去了……现在没看到他的尸体,就是最好的消息。” 苏涵仍旧怕小隐忽然发起疯来,死死地扣着小隐的双肩。 小隐的眼睛憋得通红,半晌才缓回口气,轻轻道:“刚刚……是我太害怕了。” 苏涵这才送了手,缓缓道:“你别总憋着,憋久了,会出事的。想哭就哭吧,我要是你,估计早就崩溃了, 哪儿能忍到现在呢。” 小隐一听,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却依旧坚忍地抹了把眼睛,甚至又惨淡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我们 先回去吧。” 苏涵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提议道:“我们太久没一起喝过酒了,你先别回去,我们去城里聚贤楼好好吃一顿 。” 小隐看着苏涵,想着白幽已回来了,山庄里还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呢,想得心里烦乱,能躲一时是一时,便也 就点了头。 * 聚贤楼纷杂的人声倒是能掩住苏涵与小隐对坐时断断续续的沉默,也能掩住小隐心中无限的悲怆。 从前一起喝酒时候,苏涵不是个话多的人,小隐却喜欢嚼些有的没的来排遣寂寞。而如今却换了苏涵来笑着 说些人情风物哄小隐笑一笑,小隐虽然极力想叫自己开心些,可笑得却常常很是苦涩。 “你倒是笑一笑啊,好歹我也说了这么久。” 小隐勾了唇角:“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说。” “以前我听你说就够了,两个人都说,岂不是很聒噪。” “苏涵,你知道我心里……” “唉,知道知道。”苏涵抿了口酒道,“等找到白林师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怕,我陪着你呢。” 小隐点点头,感激道:“谢谢。其实我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找他。” 苏涵乜斜着眼睛看了看他,幽幽道:“我倒是有个下下策,我且一说,你且一听。” 小隐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你这身衣服既然还没脱下来,你就是白幽。”苏涵道。 小隐心头一沉,苏涵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心中已明白过来,苏涵的意思,是叫他取而代之。反正他也不是 没有资格,反正他也不是没有机会。而他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白露山庄的人马岂非全在他的掌控之下?不 要说是找白林,就是在武林中再掀起一场风波,又有何难? 苏涵看见小隐眼中波光一闪,也不知道小隐心中做何想法,心虚道:“我胡说的啊。喝酒,喝酒。” |
今天可能没有文了QAAAAQ |
今晚果然没有文了QAAAQ 十点到的宿舍,被桌上密密麻麻的类似于果蝇的虫子快要吓出神经病了。 |
48、 小隐端起面前的酒杯,淡淡地饮尽。没有反驳苏涵。他的过于平淡,倒是让苏涵有些心虚。他微微抬起头来,偷看小隐。 小隐笑了声:“你说的不错,我知道分寸的。” * 小隐和苏涵酒过三巡,天已擦黑,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苏涵再度驾车把小隐送到山庄后门,他道:“你回去吧,白林师父我会托人去找的。” 小隐点头:“谢谢。”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谢谢好说的?” 小隐又点头。 道别过后,苏涵再度目送小隐走远,看着那个孤单的背影溶在昏暗的光影中。没有爱人,没有师父,没有信念,这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支持的力量,能够让他还站在这里的似乎只有最后一点:白林还没有回来。想 到这里,苏涵甚至已希望白林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也永远不要有坏消息回来。这样至少小隐能绷紧了这根弦,站得更久一点。 * 小隐回了山庄,径直往自己的房间——其实是白幽的房间走去。 他远远地就瞧见,那朦胧的窗格里闪着暖色的光,他知道有人在里面了。 “谁在里面?”小隐抬手问道。 “回公子,是庄主。”家仆低头答道。 小隐看着家仆,这个人竟然还叫他公子。白幽已回来了,对于白肃风来说,自己绝不该再出现,小隐其实已做好了一进门就被人放倒的准备,此刻的风平浪静倒是很令他意外的。 “庄主没吩咐些什么?” “没有,只是……有个人据说是奉命被抬进了公子的屋子,随后庄主就到了,庄主一进去,就没出来。哦对,倒是吩咐人去找了渡死生吕一德先生。” 小隐点点头:“人的确是我说送到这里来的。你们费神了,下去休息吧。” “公子……太客气了,”家仆听到如此客气的话,有些意外,便又多嘴道:“小的们得在这里守夜,只要公子休息得好……” “不用,今夜……你们回去休息吧。”小隐挥挥手道,“不用在这里候着。” 小隐说罢,便推门而入,又回身掩好门。说实话,每一次要面对白肃风,他都很害怕。而曾几何时,他还日夜盼望着能够与白肃风多一些接触。他害怕白肃风会说一些他无法忍受的话,也怕白肃风再把他折磨得惨呼出 声,如果那样,自己把下人赶走,也算是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 * 屋内灯影绰绰,从门外看着就觉得温暖。可房是白幽的房,这里的一切都是白幽的,站在屏风后的小隐看着斜坐在床旁看着白幽皱眉头的白肃风——他以为自己的心已冷了,也已不会觉得痛了,可见着如此光景,他却 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了跳,猛然痛起来:这绝好的温暖,一丝一毫也不属于自己。 走近了才听得到,白幽躺得并不安稳,他和自己中了梦断毒时一样,满头冷汗,蜷缩着颤抖着。和自己不同的是,他的手被紧紧地握在白肃风掌心,白肃风探着他的额头,极尽关切。 听见脚步声,白肃风头也没回便道:“吕兄……” 小隐的脚步声未停,白肃风这才抬起头,一看是小隐,眉目间立刻闪出凌厉之色。小隐对于这种反应倒是格外淡定。 “是你!”白肃风撑起身子,指着小隐便骂:“那日若不是放走白幽,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隐苦笑道:“我告诉过你,腿长在他身上,我拦不住。” “好,好,我没空和你争辩。你在蓝萝儿那里呆了这么久,你知道他……白幽他到底是怎么了?”白肃风指着白幽的手,有些发抖。 中原人擅长明刀明剑的打斗,从来不屑于下三滥的毒物,所以纵然白肃风身为武林盟主,也未必对梦断之毒了解一二。小隐看得出白肃风是真的很担心。白肃风已不算太年轻,额头上已赫然有了沟壑,鬓上也偶可见些 微银色,此刻心疼白幽的神色也令人觉得心碎,可小隐似乎忽然觉得这表情可看得很,他睁大了眼睛,欣赏了两秒钟,然后淡淡道:“我不知道。” “你……”白肃风压低了声音,逼近小隐,道:“他要是死了,我不会放过你。” 小隐笑得发抖:“白庄主,不如换个角度想想,我们都是你的儿子,他死了,我替他尽孝就是。” 白肃风怒道:“他是你弟弟,你怎能说出这等话来!” 忽而又响起敲门声。白肃风知是吕一德到了。 “吕兄,你可算来了!”吕一德比白肃风年长十岁有余,仙道风骨,与白肃风称一句忘年。他捋着山羊胡子,走了来。 他撇了撇站在一旁的小隐,目光顿了顿,却立刻被白肃风引往床边:“吕兄,快来看看我儿是怎么了。” 吕一德还欲多看两眼小隐,却已被牵去床头,只得道:“好好好。” 见吕一德和白肃风都围去白幽的床头,小隐又往后缩了缩。他一矮身坐在角落里,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 |
没有二更,大家早点睡吧【揉眼 |
其实我有很认真的想过……古代那种独一无二的地位上的人,如果是双胞胎怎么办?估计生出来就一刀砍死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肃风当年抱着小隐,没说“厚葬了吧”也算是挺有父爱的了?然而利用之心犹为可怕,造就了小隐半死不活的人生。 (小隐:你的意思是老子不该出生咯?! 歧路(点头):正有此意。 小隐:(╯`□′)╯(┻━┻) |
处女座的楼主现在有点怀疑人生【躺平】,当时只是觉得白幽腆着脸跟在小隐身后喊哥哥很苏来着…… |
49、 “……公子浑身虚汗,很是痛苦……看起来像是苗疆的一种毒。可这毒究竟是什么……老夫也不清楚。”吕一德捋着胡子,直皱眉头。这些日子,白肃风施加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起先是 将六大门派的毒交给他,然后是白肃风自己的毒,现在又轮到了白幽。吕一德老先生表示心很累。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有办法的……”,白肃风摇头皱眉。 吕一德无奈道:“白贤弟啊,你看幽儿他这么痛苦,一时寻不到解药,一时就无法解脱,若是拖得久了……恐怕就……” “就如何!” 吕一德摇摇头,又叹了口气,他没有说完,但是白肃风已经明白了。 吕一德又叹息道:“老夫只能治这世间有法子治的病,虽然略精医术,也不是万能的,若是幽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要……”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白肃风怒道。 吕一德摇头,无奈道:“老夫岂能当真从阎王手里抢人……贤弟……” “不会的……不会的……”白肃风虽还嘴硬喃喃着,却已矮身颓然而坐,伏在床头,轻摸着白幽的额头,两行老泪夺眶而出。他佝偻着身子,恍惚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芳华,一瞬间老了下去。 * 吕一德正握着手站在白肃风身后摇头,不期然地却被人拽了拽衣袖。 他一回头,发觉正是放在坐在角落里的小隐。 “吕先生,我有话对你说。”小隐轻轻说罢,指了指门外,意思是要到门外说。 吕一德对着面前这个少年有不少疑问,他捋着胡子看看白肃风又看看他,此刻的白肃风已顾不上再说什么,吕一德也点点头,跟随小隐,掩了门出去。 * 月已上,院落里是清冷的月辉,四下无人,只有小隐站在院中束手而立,如月一般清冷。吕一德阅人无数,他只看一眼,便发觉这少年虽然和白幽长得是一样的,可身上这种孤绝冷清的气息 ,却是傲然的白幽绝没有的。 “吕先生,久闻先生渡死生之名。”小隐提手拜了拜。 “哪里有人能渡死为生呢,浪得虚名罢了。”吕一德摆摆手,“小伙子,你是……” 小隐苦笑了声道:“说来您也许不信,我是白庄主的另外一个儿子。” 尽管自己说过白肃风不配做自己的父亲,也无数次决定再也不会认他做父,可此刻他只有这般解释。 吕一德又笑了,他说:“这有什么好不信的,我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爹是白肃风。唉,其实我早该猜到有个你的。” “哦?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大约三年前,白幽与人比武,中毒了。我说要有亲人的血,方才可做药引。而白肃风的血又排不上用场,我原本以为白幽的性命要完了,没想到白肃风真的找了药引来……” 小隐听着,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左手。 吕一德看着他和蔼一笑:“那个肯放血救兄弟的人,就是你吧。” “不不,先生,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是庄主……算了,都过去了,不说也罢。”小隐摇头,那被他取血,哭喊着求他认自己的日子的确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诶,这世上,我见得事还不够多么,我可曾眼睁睁看着有人放着自己的手足见死不救的哦……”吕一德捋着山羊胡,很是赞许地看着小隐。 小隐一笑而过,没有再多说什么,笑罢,又转了话锋,问:“吕先生,白幽若是没有解药,真的会死么?” “会,”吕一德皱眉,笃定道,“幽儿的意志不是太坚强,这毒又是难熬的剧痛,我是真怕他连今夜都熬不过啊……” 小隐垂了垂眸子。 及至此刻,他若还真是一心在乎的只是白幽的性命,那心地也未免太好了些。他只不过想要白幽活着,只有他活着,他才能弄清楚白林他们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白幽是怎么中毒的,蓝萝儿 还活着么?白林又去了哪里?——他只想知道这些。 “先生这一次,是真的救不得白幽了么?” “唉,”吕一德也沉了脸道,“我要是有办法,方才就跟你爹说了嘛。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我想我说了,他也不会同意的。” “不如说给我听听?”小隐皱眉。 “以金针过穴,封住毒素。”吕一德思忖道,“不过这种法子,我也只是从古书上看来的,从未拿活人试验过……所以想来白肃风,是断断不会肯的。” 小隐点点头,淡淡道:“他的确肯定不会同意的……” 吕一德叹息道:“唉,咱们这个武林盟主啊,这个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一丁点儿风险都不肯叫他承受……唉,也不知这次……” 这话已伤不到小隐了。白肃风对白幽如何,又何须旁人来评说,他全看在眼里呢。 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了半晌,小隐像是终于做好了决定般,淡淡道:“先生,若是我说,我有此毒的解药……” “什么?你?……你怎么可能会有他们苗疆的解药?”吕一德的眼睛忽然有了神光,他瞪着垂垂老矣的眸子,惊奇地看着小隐。 小隐从怀中摸出那一瓶自己还未打开的瓷瓶儿,轻轻摩挲着瓶身。 他仿佛原本想解释,但一瞬间又懒得解释,便只是淡淡笑了道:“罢了,不重要了。” “嗯?”吕一德又皱起眉头来,他隐约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把什么重要的话咽了下去。 “一会儿麻烦吕先生替我和白庄主说……”小隐想了想,“唔……就直说吧,说我有解药,我能救活白幽,只是我需要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庄主总怕我会害死白幽,其实我都孤单了那么久了, 想下手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天呢……” 小隐喃喃着,自觉话又多了,便收了话尾,对着吕一德勉强笑了:“我想先生和他说什么,他总会信的,麻烦了。” |
↑楼上两只好萌 |
50、 小隐求了吕一德去和白肃风说话,自己就守在门口等着。 白肃风推门出来的时候红着眼睛,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小隐。小隐已想好了,若是白肃风问他,有解药为什么 不早拿出来,他就说,他喜欢看着白幽难受,他喜欢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模样,总之要怎么狠怎么说,反正— —以后也许也没机会说这些狠话了。 可是白肃风只是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小隐觉得有些意外,抬头看了看白肃风。而白肃风已背了身过去, 大约是没有正视吧,小隐离他那么近,终于也觉得不是那么害怕了。那极挺拔的背影,看起来还是很英俊很 漂亮的,那是一个属于江湖人的背影。 小隐也没有说话,只是多看了两眼,才推门而入。 * 白幽在床上已晕厥了过去,小隐缓步走了去。 他探了探他的额头,摸了一手的虚汗。他叹了口气,沿着床沿缓缓坐下。他看着此刻毫无还手之力的白幽, 如果他此刻伸手扼住白幽的脖颈,那么不过分秒之间,白肃风放在心尖尖上的这个儿子就真的可以立刻去见 阎王爷了。 到了那时,白肃风会如何生不如死?又会如何地惩戒自己? 此刻,白肃风反倒不再防备自己,是已经把白幽死马当活马医,还是你从心底里也从不相信我会做出伤人之 事呢? 小隐想发笑。 可他终究是个善良的人。 他想的那些,杀自己的同胞兄弟,他终究是做不出手的。 “白幽。”他轻轻唤道,“白幽。” 白幽还未醒来。 “白幽……”小隐轻轻拍拍他,又极低声地喊了声:“弟弟。” “萝儿……”白幽不知是被梦里什么惊到了,一个猛子握住小隐放在床沿上的手,紧紧攥住,死死闭着眼睛 ,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呢喃着那个女人的名字:“萝儿……别走。” “白幽,醒醒。”小隐拍拍白幽,揉揉他的脸。 “嗯?”白幽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眯了一条缝儿,看见眼前的是小隐清醒了三分,他虚弱道:“是你?” “是我。”小隐笑了笑,“来,张嘴,解药。” * “这一瓶药中的解药,要分十次吃,每次毒发,都得吞一颗下去。吞十次,这毒才算全然解了。”小隐替白 幽倒了杯茶水,递到他手中,“记得了么?” “嗯。”白幽吞了药,总算觉得缓回了一口气,惨白的唇浅浅地勾着,笑道,“谢谢。”他说罢,又觉得缺 了什么,开口别扭道:“谢谢哥哥。” 小隐端在手中的茶杯猛得一晃,定了定心神,才勉强稳住。——哥哥,的确是个很动听的称谓。 他侧了脸一笑,道:“没什么好谢的。只是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哥哥问吧。” “那夜,你去找蓝萝儿……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白幽本就不多的笑意,此刻全然散尽。他凝着杯中 茶水,沉默了良久。 小隐以为他不肯讲,心中发急,道:“白幽,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一些……你 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求……求你了!” “好。哥哥,你别急。”白幽抬眸看着小隐,缓缓道:“那夜,我……” * 那夜,白幽被苏涵送到蓝萝儿的住处。 蓝萝儿正在为了花月放走小隐白林大发雷霆,见了直闯进来的白幽,便立刻换了一副神色。 “你?白幽?”蓝萝儿一步一步逼来,她漂亮的眉眼间似乎又凝满了悲怆。 “是我。”白幽已喘匀了气息,无所畏惧。 “你……白公子,家室已成,金屋藏娇。终于得闲肯来见我一面了?”蓝萝儿原本以为这句话又尖又冷,却不知道这话一出口却变了个味道。变得哀婉而——而像个真正的女孩。 “来了。”白幽的脚步亦没有停下,他也朝蓝萝儿逼去,一把揽了她的细腰,道,“我已来了,你要杀我, 要毒我,随你愿。” “只要……”蓝萝儿没有抗拒,只是任由自己被白幽揽在怀里,冷声道。 “只要……什么?”白幽一愣,他没有懂蓝萝儿的意思。 “你的下半句,难道没有‘只要’两个字?”蓝萝儿讥笑。 白幽苦笑道:“你还是很聪明……不错,你既然只是想找我,那么这江湖上你下的毒,就全解了去吧。” 蓝萝儿听罢,大笑起来。她这才一把推开白幽,指着白幽道:“我原以为你是为了我而来,没想到,这天下 ,这江湖,这众生如何,才是你关心的事情。……呵……肯用自己换一瓶解众人之毒的解药……我该说是我蓝 萝儿好值钱,还是说你白幽公子好值钱呢?”蓝萝儿再抬眸时,虽然还在冷笑着,眼眸里却已带了泪水。 “不是……不是这样的……”白幽无措道。 “你放心,解药我已给你的兄弟了。”蓝萝儿揩去眼角泪水,冷淡道,“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走了。 ” “萝儿!”白幽又走近了几步,急道,“我是白肃风的儿子,这江湖上的人都看着我,我怎么能不为他们而 想?” “……” “你自己也是一方教主,我懂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懂……”白幽无奈道,“你还记得三年前,我说了什么 么?” 蓝萝儿当然记得,那时白幽与她说,他觉得孤单,觉得无聊,觉得这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位置很可怕。他说 ,武林盟主的儿子就一定要成为剑客高手,否则就是抹黑门楣,他觉得累。 “如果可以,我也想走。可是我走不了,你也走不了。不是么?”白幽苦笑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我的心,是放在你这里的啊。” “你……”蓝萝儿往后退了退,她已然觉得气短,“你……” “我……我如何?”白幽笑道,他又逼过去。 “你说的要是真的……”蓝萝儿眉眼一弄,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杯,举到白幽面前,媚生生地道:“你说的 要是真的,不如就把这个喝下去。” 白幽瞥了眼,想也没想,就端了来,饮尽了。 “如何?”白幽笑道。 “你……”蓝萝儿凝眉看着他,有些不安道,“罢了,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可偏在此刻,一道黑影窜了进来。 一把半臂长的匕首似乎是从蓝萝儿面前直直地批下来的,没人看得清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几道虚影,只 见他反手点住白幽几处大穴,然后挥刀就向蓝萝儿而去。火光电石间,又几道黑影闯进来,架住点了大穴的 白幽便往外走。 “白幽你!”蓝萝儿此刻已是大惊,她当然以为这人不过是白幽的手下,是安排好了的人,她大怒:“白幽 !你为何又骗我!” 来人已挥刀逼得蓝萝儿跳脚,哪里能想得出对策。蓝萝儿本就不善躲避,此刻又惊又气,只得用尽力气,将 浑身的毒物对着那人迎面撒去。 “妖女!你害得小隐受尽痛苦,老子今天要讨个公道。”——白幽离开那地方时,听见那拿匕首的来人如 此说道。 * 小隐听到此处,已觉得如坐针毡,手也在发抖。 “难道那来的,就是白林师父?”白幽试探道。 “恐怕就是了。”小隐的声音在发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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