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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著续写】墨夜星辉（墨言同人文）[第4页] |
| 作者:破纸窗间自语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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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蜂鸣声响起，内部通话器指示灯闪动。傅天按下免提，“什么事？” “禀教父，有客来访。一共四个人，他们说是Y国圣保罗伯爵和索菲特伯爵的代表，前来拜访教父和傲爷。”大门守卫恭恭敬敬的声音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都不由一暗。 “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上门，够嚣张的。”高傲哼了一声。 墨言带人到Y国，尚未有消息，此时那边却有人来访，显然凶多吉少。 “好，知道了。请他们稍等，我立即派人过去迎接。”压下心里的不安，傅天吩咐。 “是。” “宇，你马上安排一下，”他沉吟一下，“这样，请他们到议事厅会客室。我和傲马上过去。” “好，我这就通知。”取出手机，蓝宇走到一边。 “咚咚咚咚咚”，疯狂的敲门声传来。 “什么人，如此放肆？”傅天口气明显不快。 门一打开，夜尊快步冲进来，看样子本打算直接上二楼书房，幸好一抬头见三人都在小客厅，赶紧急急转过来。 “教父、傲爷、蓝爷。”顾不上应有礼节，大口地喘着气，夜尊几乎说不出话。 心知不好，高傲和蓝宇交换一个眼色，暗暗担忧。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虽然知道夜尊如此模样，定非小事，但傅天毕竟多年教父，即使心里再是波涛涌动，面上却是声色不动。 “跟踪器信号中断。”稍稍平息，夜尊急急禀报。 “什么？”饶是三个人已有准备，还是变了脸色。 墨言身上所带跟踪器，到极限岛以后，逸头便下令取下。此后回到慕辰，傅天自然不能再命他重装。所以这次出发之前，便在张文手臂内侧安装了跟踪器，以便于夜尊掌握行踪。 “这边跟踪器信号刚断，那边客人就到，时间掐得可是真准。看这样子，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蓝宇轻声说道。 身为慕辰大总管，蓝宇平日主管慕辰内部帮务，并不过多涉足对外事务。但即便是他，也感觉眼下这对手相当棘手。 “你对他们都掌握了些什么情况？”高傲知道，最近傅天正多方收集Y国这两位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伯爵情报。 “我知道了，不必紧张，你先回去吧。”没有回答高傲的问话，傅天先对夜尊发话。“这几天，墨言不在，你要多注意逆风的动静。” 这话一说，听的人还没怎么，傅天自己倒愣了一下，不明白这话怎么就脱口而出，难道自己心里信赖、倚重的，毕竟还是墨言么。 摆摆手，傅天没再容自己多想，“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是。”嘴唇动了动，夜尊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终于还是将到口的话又压下。“属下告退。” 若是平时，夜尊这一个小动作，绝不可能被傅天和高傲忽略。可这会儿，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即将到来的“客人”，两人竟都没有发现夜尊语气中那一丝波动。 直看着夜尊离开之后，傅天才回过头，回答高傲的问题。“情报有一些，但还不够清楚。可以确定的是，两个都是Y国历史悠久的贵族，这一点毫无疑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密切，这次不知为何会联合行动。” 慕辰与Y国并没有太多关系，有关圣保罗伯爵和索菲特伯爵的情报，主要来自于极限岛。 “值得注意的是，圣保罗伯爵似乎相当神秘，传说他极有势力，他的财富有多少无人清楚，同样，其来源也无人知道。有关他的资料少得可怜，我怀疑他的真实身份恐怕不简单。至于索菲特伯爵，老伯爵前几年过世，他的继任人有过一些传闻，目前情况不清楚。按照看到的资料，他似乎的确不是道上人。但有一点，他与海外慕容家族有关系，究竟内幕如何还不能确定。” “走吧，时间不多，我们也该过去准备迎接客人了。”傅天率先站起身来往外走，“无论如何，既然他们派代表来，残阳他们安全应该没问题，看来关键是对方的交换条件了。” 议事厅会客室里，宾主双方都无意客套，几句寒暄后，很快进入正题。 “四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傅天看着对面居中而坐，显然是领头的中年人，客气地问。只是他语气虽温和，眼神却锐利。 “是这样，两位公子和随行人员，目前应圣保罗伯爵和索菲特伯爵邀请，正在索菲特庄园做客。只是俗话说的好，儿行千里母担忧，圣保罗伯爵和索菲特伯爵深恐两位担心，所以让我们前来告知一声，请两位放心，顺便将两位公子的东西送交两位。” 他侧首向旁边那人点下头，那人会意，将手中公文包打开，取出两只封固的盒子，分别放到傅天和高傲眼前。 傅天和高傲的心一沉。 前来拜访方式嚣张，话里的意思带着凶险，偏偏态度和话语都温文尔雅，连一丝毛病都无法挑剔。 只是不知是确实不了解还是刻意，话里话外，来人始终对残阳和墨言相提并论，并无区分。若是平时，傅天自是不能容忍，眼下他却顾及不到此。 “两位不必客气，请只管看。”他说得十分潇洒客气，却带着几分反客为主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似乎这个会客室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傅天手一动，侍立身后的侍卫立刻取过盒子，利索地打开，放回原处。 两把匕首，一把刻着“墨”字，一把刻着“残”字，静静躺在盒子里。 “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现在是两位伯爵的阶下囚？”傅天的话，毫不客气。眼前的匕首，仿佛直刺内心。慕辰的人都知道，只要事关残阳，傅天的狠戾压都压不住。 “傅先生不必误会，我说过，他们是在索菲特庄园做客。您若不信，可以自己证实。天锋，把照片给两位。”和傅天相比，来人却是好整以暇。 旁边的人将一叠照片从公文包中取出，放到傅天和高傲面前。 “如果您怀疑照片有假，不妨检测一下，相信您这里不会没有相关设备和人员，不难鉴别。” 对方把话挑的如此清楚，傅天和高傲倒无法再说什么。 照片以残阳墨言居多，但张文小七无慕无涯四人一个不少，可见对方说他们都在庄园“做客”，此话不假。 场景有室内有室外，照片里的人动作随意，神情轻松，没有一丝刻意痕迹，看样子，他们并不知道有人在拍照。 傅天强压心中的焦躁，快速地一张一张翻过去。 直到最后一张照片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动作猛地停下。 这是墨言与残阳的合照，不知是不是刚刚骑马跑过几圈，头发都被风吹得有点乱。紧靠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手臂搭在身后红色骏马高高的马背上，残阳侧脸向着墨言似乎在说话，两人神情轻松而随意，亲密无间。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那笑容，一个温润，一个张扬，却都是明亮灿烂，没有一丝阴影。 傅天一时有点愣怔，看着这并肩而立的两人，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自己来不及抓住。 他几不可见地摇摇头，现在哪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眼前的事情更需要他认真应对。 不久之后，他知道当时触动自己的是什么了。那是他的两个儿子，二十多年来的第一张合影。两个如此靠近的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脸庞，提醒着那个显著的事实，却被他再一次忽略。 “这位小姐是？”同时看着那些照片的高傲，却不似傅天，差不多就只关注着傅残阳一个人。细心的他，一张一张仔细看过去，这时，抬头向来人客气地问道。 一叠照片，除了慕辰的六人之外，还有一个陌生姑娘，出现频度颇高。看那神色，似乎和他们已经相当熟悉，毫无拘束。 “哦，那个，”那位代表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终于在进屋后第一次发生变化，不再是那种纯礼仪式刻板的笑容，却是真的有了几分温煦，“圣保罗伯爵的孙女，书韵小姐。” “书韵……可她不是华国人啊？” “对，小姐是Y国人。这是索菲特伯爵给她起的华国名字，她非常喜欢。”对这显然属于话题之外的琐事，来人倒是不厌其烦。 “书韵？”高傲不知在想什么，嘴里轻轻念了一句。 他似乎还想问什么，却被傅天打断。 “非常感谢两位伯爵的好意，那请容我问一声，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知道残阳安全，而且看样子也没有吃苦，傅天的情绪多少安定一些。虽然谈不上热情，语气也有所缓和，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他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他不打算主动示好。既然对方不惜如此大动干戈，自然不会轻易偃旗息鼓，他等着对方亮出底牌。已经习惯于万人之上的地位，如此被动的局面令他极其不快。 “哦，这个，就看两位的意思了。圣保罗伯爵和索菲特伯爵非常喜欢两位公子，不在意他们在庄园多住些日子。”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动声色地将皮球踢了回来。 “我看，咱们也不必多绕圈子，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就请两位告知，我们有何可以为两位伯爵效力之处，只要做得到，我们愿意尽力。”与傅天不同，高傲倒是直截了当，直奔主题。 “高先生果然爽快，那我们也不虚言客套。两位伯爵受人之托，要向高先生咨询一些问题。所以特地派我们来，以示诚意，请高先生光临Y国索菲特庄园，若高先生愿意接受邀请，相信两位伯爵一定竭诚以待。”没等他表示，身边的天锋已经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封装帧极为精致的信函，交到他手里。他站起身，双手将信函放到高傲面前，还没有忘记，将信函转个方向。这是他自走进这屋子以来，第一次显示出几分恭敬的意味。 “如果我拒绝呢？”高傲淡淡地问。 “我们当然不能强迫高先生接受邀请，”听到这句话，傅天忍不住哼了一声，来人只做没听见。“但高先生何不耐心些，看过信后再做决定不迟。” 用裁纸刀整齐划开的信函再次送到高傲眼前，这次，是由身后的侍卫双手递上的。 瞥一眼来人，高傲随手抽出里面薄薄一张信纸。眼光随意掠过，却在最后落款处停下，手，骤然握紧。 三行落款，除第一第二行手写的两位伯爵Y语签名外，第三行，两个鲜红的印鉴。 印鉴大小不一，没有字迹，只有复杂的花纹。 “怎么？”傅天看出蹊跷，轻声问。 高傲没有说话，将手中信笺交给他。 “慕容家族？”傅天的声音冷厉，“果然不肯死心。” 高傲眼中的神色却十分复杂，似乎并不认同傅天的意思。 他抬起头，直视来人，说了一句令傅天大出意外的话，“什么时候走？” “傲。”傅天忍不住低叫一声。 高傲摇摇手，眼睛却没有离开来人。 来人仿佛对高傲的话并不意外，他抬腕看看手表，“如果高先生没意见，我们的飞机六小时后就可以起飞，高先生有三小时时间做准备。” “好。”高傲答应得干脆利落。 “你，……”傅天简直难以置信。 “我必须走，”高傲明白傅天没有说出口的话，“天，这是第二次，对不起。不过，我答应你，这次我很快就会回来，而且一定把他们带回来，你放心。” 六小时后，华国C市国际机场，一架Y国标志的私人专机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高傲坐在窗边位置，不知在想什么，那张薄薄的信纸，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当晚，又一封密信送出慕辰，“高傲已赴Y国。” 依然没有落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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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端庄大气却毫不张扬的黑色奔驰稳稳停在庄园停车场，立即有人上来为高傲打开车门。 长途飞行尚还残留的疲惫，在下车后呼吸到那清新的空气时，一扫而空。 仿佛被眼前的景致所吸引，没有立时按照陪伴者的引导走向主楼入口处，高傲停步在停车场边，眺望着四周。 阳光照耀下的庄园，一派宁静，如世外桃源一般，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说来让人难以相信，如此安详的地方，竟会隐藏着杀气，高傲淡淡一笑。他可没有忽略，从跟踪器信号切断，那四位代表来访，飞机起飞，在Y国机场降落后坐上已在机场等候的小车，送至预定宾馆休息，今天一早动身，直到进入庄园，自己站在这儿，安排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却又是云淡风轻水到渠成，一切都那么自然。对手，还真不简单呢。 那四位代表并没有陪同他一起回Y国，陪伴他的另有其人，看来，那些人留在华国还有任务，只不知留在那里的有多少力量。如果，这样的力量成为慕辰死敌，想到这个，高傲的心不由得有点沉重。 但愿自己的猜测不错才好。 转过身，挥去那些争先恐后涌上的想法，高傲跟着礼貌地等待着他的人，向主楼中央庭院走去。 走到那座四人雕塑群像前，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完全没有在意那一对中年夫妻，他的眼光紧紧地盯在两位东方妙龄女子身上，一霎不霎，脸上的神情无比复杂，“水仙，……” “高先生，请吧，伯爵等着您呢。”陪同看时间实在已经不短，高傲却依然没有回神的样子，不得不轻声提醒一句。 良久，他才将视线恋恋不舍地收回，随着陪同向主楼走去。 房间里，墨言和水仙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眼前是连接着小会客室摄像头的大屏幕，整个会客室一览无余。 会客室里，圣保罗伯爵正安宁地读着每日必看的报纸，等待他的客人。 高清的图像和声音，“沙沙”的翻动报纸声音十分清晰。 “咔哒”，轻轻的一声，会客室的门打开，随着一声礼貌的“高先生，请”，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爸。”震惊之下，墨言猛然站起身。 “言儿，”水仙轻柔地握住墨言的手臂，将他拉坐下来，“坐下。” “妈妈，我……”看着妈妈，墨言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虽然知道自己早晚必须面对真相，无论它有多么残酷；虽然知道这是一道必须迈过去的坎，无论它有多么陡峭。可是，一旦真的逼到眼前，墨言才知道心里有多忐忑。 “言儿，别怕，相信你爸爸。”轻轻拥住墨言，水仙的声音轻柔，温暖，奇异地安抚着墨言的心。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你已经长大，万一，真相不是你希望的那样，你也要有勇气面对。” 水仙知道自己的话有点残忍，尽管艰辛的生活逼迫墨言比同龄人更早成熟，他依然还是一个几天前才走进二十七岁的年轻人。正因为历尽艰辛，他更渴望甚至依赖亲情。 可是，自己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孩子了。墨言，必须学会更加独立地面对世界，面对风雨，包括，面对可能的背弃。 “我知道。”许久，墨言终于抬起头，直对母亲的眼光回答，只是声音有点哑。 屏幕里，高傲与上前迎接的圣保罗伯爵一起，并肩走进了会客室。 “你爸爸，也老了许多。”看着高傲脸上由岁月刻下的皱纹，染白的双鬓，水仙的声音，透出几分忧伤。 墨言无言地伸过手，搂住母亲的肩膀。 这有力而温暖地包裹着自己的手臂，让水仙有瞬间的失神，是什么时候，也曾有一双同样有力而温暖的手臂拥抱着自己。 是高傲，在傅天婚礼前两天，面对自己的“求婚”，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 “言儿，我相信，你爸爸，不会背叛我。”轻轻的声音，却透着坚定。 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润润略感干渴的喉咙，高傲不露声色地打量着房间。 还真不愧小会客室称呼，房间的确小。正面一排窗，沿墙一圈沙发，中间一张大茶几，墙角一个不大的茶具柜，再无其他，连墙上都素净得没有一幅画。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藏身的地方。看得出，这间会客室，并非一般社交之用。 “非常感谢高先生接受邀请，远道而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谈谈吗？”圣保罗伯爵的态度和蔼可亲。 “当然。不过，是否可以容我先问一声，索菲特伯爵何以不见。若我的记忆不错，应该是两位伯爵共同邀请的吧？” 圣保罗伯爵双眉一挑，“这重要吗？” “非常重要。”高傲不失礼貌却不容否定地说。“如果，我猜的不错，索菲特伯爵就是水仙，慕容水仙。” 高傲相信眼前这位老人，与水仙——索菲特伯爵——的关系，不会如傅天所说那般疏远。 “高先生，二十年前，是您亲自为水仙操办的葬礼。”伯爵淡淡地说。 “不，”高傲摇摇头，“当时，看到索菲特小姐遗体，我就有所怀疑。后来的事情发展更让我确定那不是水仙。方才庭院里的雕像，证实了我的想法，那是水仙的孪生姐妹。” “那也可能活着的是她二妹，索菲特小姐。”伯爵的话，无异于承认水仙确有孪生姐妹。 “不可能，如果是索菲特小姐，信上落款的印鉴从何而来？难道是她妹妹害了水仙？”高傲不为所动，“正是这两个印鉴，让我确信，水仙活着。我相信，这也是水仙用印的目的。” “您说她是被害？” “是的，非常确定。”高傲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谁干的？” “我无法告诉你具体是谁动的手，我只能说知道是哪些人做的。” “原因？” “逼她让位。” “你是指慕容家族？” “不错，但不准确，只能说是一部分，早就和水仙积怨的那些族人。从我掌握的情况看，他们未必真的想杀她，比较可能的是争执中失手导致索菲特小姐死亡。” “他们凭什么认为能让水仙同意让位？” “因为，”短暂的停顿，“他们知道了水仙的某些秘密，而且，很可能留下了证据。” 水仙的手骤然握紧。 “妈妈。”墨言的手轻轻覆盖上她的手，传递着温暖。 注视着高傲，圣保罗伯爵许久没说话，似乎在掂量着高傲说的话可靠程度。最后，终于开口。“高先生，您说得不错，死的不是水仙，而是她孪生妹妹索菲特小姐，一出生就过继给我的朋友——索菲特伯爵。伯爵直到临终，始终念念不忘此事，我和水仙，也就是现在的索菲特伯爵，向他承诺一定弄清真相，为她报仇。或许，您可以帮助我们？” “当然。”事到如今，高傲自然明白，这就是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能不能请您说说整个事情的经过，当然，我的意思是那些关键部分？”圣保罗伯爵并不希望那些细节描述刺激水仙，他知道这件事对水仙是多么沉重的打击。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水仙对自己挚爱的妹妹内疚感都无法淡化。 “可以。”似乎在思虑自己该如何说，沉默一阵，高傲才开口。 “接到电话说水仙出事，我立刻安排飞机，当晚就回到家里。看起来，事情似乎很简单，她不小心跌倒，太阳穴正好撞上桌角。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家里门窗都关着，看不出有外人进入。书房里因为当天还没有收拾，稍有点乱，但还正常，没有明显被翻腾过的迹象，没发现缺什么东西。家里那几天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走了一个仆人，他是前一天辞职，说好第二天也就是我回家这天走，听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有点奇怪的是，据老黎说，书房门是虚掩的，可那天晚上却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都睡得很沉。可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干活都很累。后来，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去看了水……”高傲顿了顿，“索菲特小姐之后，我多少有点疑心。她的伤口太正，看上去是左侧太阳穴正对着撞上桌角的，但这似乎不太可能。你明白吗？” 他看看圣保罗伯爵，伯爵点头。“您的意思她是向左侧摔下去的。” “对，这个角度有点奇怪，这是一。看伤口，似乎是直接摔下去，几乎没有一点协调能力，可是水仙自小习武，身手灵活，绝不至如此，这是二。” “您很细心。”圣保罗伯爵说了一句。 “可这些毕竟也证明不了什么。我们的风俗主张入土为安，所以，很快就举办了葬礼。 “但是，葬礼刚过没几天，就有一批慕容家族的人来找我，领头的是慕容靖。”高傲的声音突然狠厉。“说水仙已经过世，他们必须推选新的家主，要我交出慕容家族家主戒指、印信和家族印鉴。我没有同意，不是因为言儿是水仙的继任人，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他接任慕容家主。而是一则因为那时我还没有收拾整理水仙留下的东西；二则我虽从不过问慕容家族的事务，也知道此前这些人给水仙找了多少麻烦。本来心情就不好，莫名地看着他们烦，不想如他们的愿。 “他们却是紧紧逼着不放，话也越说越难听。最后竟然暗示说水仙有辱门风，不配为家主，她的儿子更无权继任。当时我和他们几乎动起手来，最后不欢而散。 “这一来倒是提醒了我。回去后我打开水仙平时存放这些东西的秘密抽屉，发现里面空无所有。” “不好。”水仙手一紧，“那份文件。” “妈妈？” “抽屉里其它东西都在我这儿，但有份文件我没有拿，因为当时用不到。” “很重要？” “极其重要，是慕辰创立时，慕容家主和傅家家主歃血为盟的盟约。” “回头妈妈再给你解释，咱们先听你爸爸说。”盯着屏幕，水仙不再说话。 “正是这个发现，让我第一次认真怀疑去世的究竟是不是水仙。慕辰警卫虽然说不上滴水不漏，但普通小偷绝对进不来，何况，这些东西虽说材质特殊，也只是配方复杂，并不贵重，书房里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何必巴巴地偷这个。再说，它们对慕容家族极其重要，但不是慕容家族的人，拿着一点用都没有。这个可能性很快被排除。慕容族人拿走的，也不太可能。慕容靖自然没有，否则就不必找我。其他人也不可能，水仙刚去世，虽然说是意外，但若谁手里拿出这些本该在水仙手里的东西，岂不是自认凶手，至少也惹一身骚，若不能公之于世，则要它何用。而且，即使拿在手里，若没能成为下任家主，还得交出，为他人作嫁衣裳，谁愿意做这等傻瓜。但若是水仙外出带走，那倒可以解释。但这样一来，去世的又是谁？水仙和她家人，包括岳父，生前都从未提到水仙有孪生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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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暂时搞不明白，我把它放在一边。第二件事更重要，他们说的话其实不难明白，十有八九是指言儿，但这事自打水仙告诉我，以后我们再也不曾提起，慕容靖是如何得知的。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知道时间不长，若以前就知道，他决不可能等到这时候。 “我坐在水仙书房里，想了很久，却没有头绪。是蓝宇打来的电话，提醒了我，会不会索菲特小姐在电话里讲了什么话，引起怀疑。我打开电话录音，果然发现，索菲特小姐去世前两天曾和Y国通过一个电话，估计对方就是水仙。她说话一直很谨慎，但最后却说了几句言儿怎么乖，怎么可爱，这没问题，可后面一句，她说要是言儿自己的爸爸看见他这样子，不知该有多喜欢。我知道糟了，这话，任谁听了都会疑心。而这也让我确定，去世的不是水仙，水仙绝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问题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我突然想起老黎说出事那天白天有个仆人辞职，第二天我到家前走的，会不会与他有关。平日家中家务事我并不过问，所以不很清楚。把老黎叫到书房，问下来，这人是水仙族人，是她亲戚推荐的，这就不用说了。也是这时我明白为什么出事时整座屋子居然没有一个人听见，自然是他做了手脚。 “然后……” “后面的事情很简单。我估计，这话被录了音。如果录音，这对慕容靖可是个天大的筹码，他一定要紧紧捏在自己手里。所以，我必须解决掉他和他的那批人，把证据或消灭或拿回。 “慕容靖已经熬了那么长时间，如今水仙过世，没人再压住他，手里又有把柄，哪里还等得，很快就动作频频。天，就是慕辰教父，当然不可能容下，我把这个任务要了过来，反正都是同一批人，一得两便。可是慕容老家那次行动，不知是谁漏了风，被那些人预先得到消息逃走，结果我不得不留下墨言离开慕辰。一是寻找水仙，我不明白，如果她活着，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但没回来，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二来我也要找到那些人，找到那份证据，以绝后患。” “高先生，恕我直言问一句，慕容老家那把火是怎么回事，那可是几十条人命，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没有参与你说的那些事。”几乎全程静静听着的圣保罗伯爵此时插了一句话。 “那把火并非我放，原本我疑心是天，但这次走之前偶然说起，才知道也不是他。这件事有点古怪，不过结合他们事先得到消息的事，看来，慕辰另有人和他们勾结。” “噢，妈妈。”墨言如释重负。 水仙轻轻握住墨言的手，手心里，满是冷汗。 水仙心痛，这孩子，没有为自己小小年纪就被抛下心生怨怼，却只为父亲可能有负母亲而紧张万分。 “于是你就把墨言，一个孩子，丢在那样的地方？”圣保罗伯爵的语气第一次显得尖锐。 “是，这件事，最无辜的是言儿，最吃苦的也是他，是我对不起他。那时候，因为顾忌那份证据，我不能让别人去做这件事。自己血气方刚，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只以为至多三五年一定可以解决问题，哪想到两件事都一波三折，久拖不决。临走前，我把言儿托付给三个人，傅天、蓝宇和逆风夜尊云飞扬，请他们照顾孩子。为防万一，我把言儿真实身份告诉了蓝宇。不想蓝宇几次想把言儿带到身边，言儿却认定了残阳，因为言儿出色，傅天又忌言儿至此。” “唉，”高傲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来，这一切，都是我料事不足所致。” 圣保罗伯爵没有回应。 “咚咚咚”，轻轻的几声敲门声。 高傲沉浸往事尚未回神，圣保罗伯爵没有惊动他，悄悄起身打开门。 站在门前的，是两个人，“傲！” 遥远而熟悉的声音，让高傲猛然抬头站起，“水仙！” 尽管已经确定水仙还活着，但真的看到活生生的水仙站在眼前，高傲的眼睛还是湿了。 他疾步上前，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圣保罗伯爵微笑搂着站在一旁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的墨言往外走，“孩子，咱们走，让你爸爸妈妈好好说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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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恭敬地陪伴着圣保罗伯爵一路走进庭院，两人在那座四人雕塑前站住脚。看着那对中年夫妻，伯爵的眼中透出些许轻松。墨言知道，伯爵终于为可以不负逝去朋友的所托而宽慰。他没有打扰伯爵，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你在想什么？”圣保罗伯爵没有回头，温和地问。 “我，”没料到伯爵突然发问，墨言回话有点不利索，“我在想，不知诗语怎么样？” “哦，你已经注意到了？” “是，爸要找妈妈，又要追那些人，自然不可能把诗语带在身边。”想到妹妹一个姑娘，从小就远离父母哥哥，墨言的心有点揪揪的疼。 “不必担心，你父亲离开慕辰后，把她交托给一个朋友。他朋友对孩子不错，高傲隔段时间会去看看她。”伯爵微笑着说，“你妹妹很可爱。” “您见过她？”墨言惊喜地问。 “这倒没有。得到你们消息，再追寻高傲过往踪迹并不很难。你母亲急于救你，但也没有忽略你妹妹。只是当时考虑不能惊动慕辰和高傲，好在她情况不错，所以没有将她接来。”他安慰地拍拍墨言肩膀，“放心，等这些事料理清楚，你们就可以一家团圆了。” “倒是有件事，你认真想过没有，”伯爵若不经意地问，“你自己将来怎么打算？” “我，……”又一道坎横亘眼前，墨言一时难以回答。 自己的身世已经为越来越多的人所知，再想继续保密，几乎没有可能。一旦公开，身为傅家和慕容两姓家族首脑长子，还有一位刑堂堂主的养父，在慕辰，没有人比自己更具继任教父的资格。可他，真的不想。那天，他告诉母亲自己不想做教父，并非矫情之言。 自从十二岁被教父派到残阳身边，放眼慕辰，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为保证残阳顺利接位，教父付出多少代价和心血。不为别的，仅仅这一个理由，墨言也不会让教父为难。 因为对慕辰现状不满，更为墨言——自己敬重的哥哥——抱屈，残阳始终抗拒慕辰少主之位。可墨言心知肚明，这么多年，慕辰人早已将残阳接位视为必然。 至于自己，二十多年，慕辰给自己过往记忆刻下的印记太沉重。携带着如此不堪回首的记忆，墨言不认为自己是慕辰教父的合适人选。相比于慕辰的高墙重门，墨言更向往那一片海阔天空。 只是，想到教父，墨言难免惶惑。按理，无论是以功绩积累绩星，还是父亲重回慕辰，无论哪一条，自己都可以获得自由。然而，教父却不顾兄弟情谊，多次拒绝父亲要求，强行压制不予恩准。墨言多少知道教父用心，对自己不忠的疑心渐渐化解后，教父是打算待残阳上位，由他赐予身为夜卫的自己自由，以此将自己永远羁绊于残阳身边。 夜卫并非慕辰人，身为教父私人亲卫队，他们只接受并完成指派的任务，并不参与慕辰机密。墨言知道，在逆风历史上，曾有几位夜卫经时任教父恩准，脱去夜卫身份获得自由。教父，能容自己援此先例离开慕辰吗？ 二十年夜卫忠诚训育，十年父子孺慕之情，对教父唯命是从已成下意识行为。若是教父知道实情后，命令自己留下辅助残阳或甚至要求自己接位，墨言难以想象自己如何说出那一声“不”。 “我知道，你想扶助傅残阳上位，想解决逆风问题。根据我了解的慕辰现状，这些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不会太长远。”迟迟没有听到墨言的回答，伯爵再次开口，“这以后，你打算何以自处，你母亲很关心这事。你知道，我也很关心。” “我想……离开，可是……”咬了咬嘴唇，墨言没有说完。 “是不是不敢对教父说，”伯爵一笑，“要不让书韵帮帮你忙，那野丫头胆大包天，谁都不怕。” “不。”墨言顿时红了脸，半晌才给了个鸵鸟式的回答，“我是觉得残阳一时只怕还担不下，所以，……” “嗯，你这个做哥哥的，比他那个父亲操的心还多。”伯爵略有些揶揄地说了一句。很快，脸色便严肃起来。“这几天我也在观察，傅残阳是还有些嫩，温厚有余，决断不足；冲动有余，沉稳不足。不过底子还不错，人也聪明，是个可造之材。他现在这样，恐怕与傅天和你有关，我觉得，他是为了你而有意拒绝成熟。如果他明白自己别无选择，他会变的。你要及时放手，让他自己摔打摔打，只要不是摔得骨断筋折爬不起来，没什么大不了，跌几次就长大了。” “这事，你母亲和我谈了不止一次。你母亲虽是女子，她的气度、胸襟、胆识，却是多少男子都难以企及。她赞同你扶助残阳，更支持你解决逆风的事，但她确实不希望你留在慕辰。不仅仅是因为你外祖父的愿望，也是为慕辰着想。慕辰这样一个组织，双雄并立，两虎相争，本身就是祸乱之源，索菲特小姐殒命，追根溯源，何尝不是起因于此。难得你外祖父有此眼光和度量，愿意主动退出，你母亲又有能力，只用几年就把这事办得有了眉目，若不是那场车祸，该是早已解决。” “母亲说，这事还多亏两位伯爵大力相助。” “我们只是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提供一些方便而已，谈不上大力相助。至于她希望你离开慕辰，还有一个原因。身世一旦公开，你的身份在慕辰太敏感。傅家和慕容两个家族那样的关系，极易启人以利用之心。扶助残阳，并不一定要始终守在他身边。” 圣保罗伯爵了解水仙的心思，但他明白那并非墨言所愿，他大致能推断墨言期待的是什么。索菲特庄园安详宁静，但只能是墨言疲累时暂时的憩息地；慕容霖和迈克尔·索菲特两人留下、经水仙继续开拓的商业领域相当广阔，足供墨言驰骋其中，可那，只能成为他事业的支撑，不会成为他瞩目的焦点。有些路，很遗憾，已经越过去了，就无法再回头。墨言已经在自己的人生路上走了二十多年，强迫他改变只能徒增痛苦。 “不过，你母亲不想把她的想法强加于你，无论你最终怎样决定，她都会尽力支持你。去和你爸爸妈妈谈谈，他们会帮助你，如果需要，我也会。” “我明白，谢谢您。”墨言感激地说。 “当然，这事不急。”没有继续讨论，伯爵及时转变话题，“眼下，你倒是要考虑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是。刚才爸爸说的那些事，让我想到那份伪造我签名的文件。看起来，这是个信号，说明他们已经开始动手。只是直到现在，他们究竟打算具体怎么做，却还不清楚。我们出来时间已经不短，如今爸爸又离开慕辰，只怕教父身边力量不足。现在想来，我当时急于救残阳，把逆风几个顶尖的都带了出来，有点欠思考。”想到母亲，墨言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所以我们打算立刻动身回慕辰。” 这事，他和残阳已经认真商量过。 “嗯，我明白，孩子。但在动身之前，要好好考虑周全，不要急躁。”几天接触，圣保罗伯爵已经喜欢上这个懂事而又聪明的孩子，很愿意指点他。何况，从自身利益考虑，墨言和傅残阳也值得重视。“一般来说，帮派内部火拚，争夺领导权，主要靠实力讲话。所谓实力，多半是指手里能调动的武力。但是，慕辰则未必。慕辰是个比较特殊的组织，慕容和傅家两个家族共创的历史给这个组织增加了很多变数。如果我看到的情报不错，以慕辰眼下实力，慕容靖依靠武力与傅天硬碰的可能不大。” “倘若……？”墨言刚开口，特别设定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华国A市 “主人吩咐，将这份东西交给先生。” 没有急着拆阅那人交给自己的密信，慕容靖仿佛漫不经心地问，“这几天，逆风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想到对方会问话，那人一愣，想了想才有点犹豫地回答，“好像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好，就这样，你先回去吧。” 打开只有一句话的密信，慕容靖兴奋不已，“太好了，老天助我。” “什么事，哥？” “高傲也离开慕辰，去了Y国。再确认一次时间，通知那边准备行动，我要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哥，这，是不是急了一点？” “傅残阳被绑架，墨言和高傲先后离开慕辰去Y国，显然是事情棘手。傅天顾此失彼，对我们来说，机会难得。若是他们俩回到慕辰，大费手脚。眼下虽然匆忙一些，但两相权衡，利多弊少。何况，这次云飞扬够胆大，竟敢压下消息不报，倒是出乎我意料。既然如此，我们不妨顺水推舟，把原来的计划变一变。这样，……”慕容靖压低声音。 “好，我立刻去通知。” “注意，告诉他，一定要把握时间。” “知道。”眼看着身边的人匆匆离去，慕容靖转身进了屋子。 “呼～哗～～～呼～哗～～～”特定的海潮拍击铃声响起，墨言取出手机，略感惊讶，与大伯约定的通话时间尚早，不知何以大伯先打了过来。歉意地向伯爵一笑，他走开几步。 “大伯！” 墨言并没有刻意避开伯爵，母亲既然知道极限岛岛主的真实身份，伯爵当然也清楚。 “墨言。”逸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伴随着的，是隐约的海浪拍岸声音，墨言一时恍神。“你在Y国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头绪？” “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一些情况尚不明了，但大体已经清楚。” “你具体点说。” “嗯，好。爸说，……”墨言刚开口，就被打断。 “高傲也到了Y国？”逸头声音略显紧张。 “是。” “是这样。”逸头没有马上说话，“他说了些什么？” “爸说，……”略去书房血案，墨言将高傲所说当年慕容靖的情况详细转述。逸头听得很仔细，几乎没有插嘴。 “这么长时间之后，慕容靖再次动手，自然是有备而来。”待墨言说完，逸头停了一会儿才说话。他说的很慢，似乎是一面思考一面说。“根据我这里的情报，自从你离开慕辰，慕容靖的动作明显加快，看样子，是有人提供了相关消息。现在，高傲又离开慕辰，我担心，他极可能借这个机会动手。如果Y国的事情已有眉目，告诉高傲，我建议你们尽快返回，以免夜长梦多。” “好，我们尽快。” “另外，如果可能，和你母亲商量一下，能不能请她和你们一起走一趟，虽然我知道她并不愿再踏足慕辰。”逸头的声音显然非常犹豫。他已经和水仙通过话，过去的许多猜测得到证实。傅天弃水仙于前，虐墨言于后，水仙能够不予报复已是大度，如何再开口说出请她帮忙的话。眼下的局势，水仙不用出手，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稳收渔人之利。与水仙合作的圣保罗伯爵身份，他已经大致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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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据他分析情报得出的初步结论，慕容靖这次很可能并非打算靠武力硬拼。果真如此，那就相当棘手。逸头曾长期作为教父培养，对慕辰历史，对慕容和傅家过往，自然比仓促上位的傅天更清楚。这一次，倘若他的估计不错，傅天即使获胜，只怕也难免自己名声受损，慕辰地位动摇。慕容靖行踪飘忽，要想借武力先发制人，极不容易，弄不好黄鼠狼没打到，反惹一身骚，更加被动。若水仙作为慕容家主能够帮忙出面弹压，事情便好办许多。 “母亲……”墨言一时语塞。 “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仅仅靠武力能解决的。不管怎么样，你和母亲商量一下吧。就说，大哥求她帮忙了。”逸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以水仙的冰雪聪明，自会明白。 “大伯放心，墨言明白。” “萧逸怎么说？”看他挂断电话，伯爵问。 “大伯说，这事须要母亲走一趟。” “哦，萧逸也是这么想？” “伯爵，您也这么想？” “知道在黑道，要讲究什么？”圣保罗伯爵没有回答墨言，却反过来问了个问题。 墨言自然知道伯爵不是随意而发，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很明显，但也正因为此，他倒不敢立刻说话。犹豫一下才小心地说，“实力。” “这话也对也不对。”伯爵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毕竟墨言还没有帮派领导层的经历。“要在这个世界里混，没有实力肯定不行，但是企图只靠实力讲话更危险。墨言，记住一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中更有强中手。还有一句话，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没有人能够单打独斗打遍天下无敌手。实力这个东西，是会变的，没有可以有，有的也可以没有。所以，只有实力不够，还要有另一样东西。” 墨言似乎有些明白，“您是说，……” “规矩。国有国法，帮有帮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而且越是在我们这个世界，越不能随意破坏。帮派内部不讲规矩，手下人或无法无天，或离心离德，两者都非长久之道。帮派之间不讲规矩，早晚被孤立吃掉。想要立足长久，重承诺，讲规矩必不可少。对慕辰这样一个两大家族共建的家族帮派联盟，必须比别的帮派更讲规矩。倘若他们当真抓住傅天什么强有力的把柄，那……” “方才母亲对我说起，傅家和慕容在创建慕辰时曾歃血为盟，订过一份盟约，母亲似乎很担心这份盟约。”伯爵一句话提醒墨言，“按照爸说的情况，很有可能这份盟约已经落在慕容靖手里。” “这就是了。” “可若是当真重要，又落在他们手里，为什么那时没有提起呢？”墨言疑惑，很快他就明白，“我知道了，一开始没有家族信物，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们急着要母亲手中的东西；后来是因为爸一直紧追着他们。” “不错，高傲帮了傅天大忙，让他有时间稳定内部，巩固势力，只怕他还不知道。”伯爵点点头。“如果这样，不是你把这几个人带回去就能解决问题。” “如果不是打算靠武力解决问题，他们又能怎么做？”墨言似乎在问自己。“看来，首先必须搞清楚这份盟约的内容。” “不错。”看墨言已经想到这一层，伯爵不再多说，“这事，你准备跟你母亲怎么说？” “大伯于墨言有两度救命之恩，教父是墨言生身之父，若无教父，墨言只怕早已葬身无地。无论如何，墨言不能坐视教父有事，我相信母亲会帮助我。”对此，墨言没有一丝犹豫。“我想，虽说他们依靠武力可能不大，还是不能大意。” 伯爵点头，知道他担心什么。“没问题，书韵的父亲带着一批人留在那里，如果需要，他们会全力以赴。” 第二天，Y国国际机场，一架私人专机呼啸而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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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议事厅会议室里，慕辰长老例会正在进行。只是今天的会议气氛异常压抑紧张。坐在主位上的傅天，不但极少见的迟到，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就连蓝宇都被搞得莫名其妙，想问又觉得不是时候，弄得脸色也不好看。倒是其他几位长老，一脸淡然，仿佛对这逼人的情势并不在意。 眼下，傅天无论如何也难以集中注意力于会议，他的心里，正是翻江倒海一般。 前天接到电话，高傲似乎有事正忙，没有多说，只简单告知事情已经妥善解决，他和残阳等人很快会回慕辰。傅天提着多天的心总算放下，之后接到陈长老电话，请求提前一天召开长老例会——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事——他也没有多刁难，一口便应了。 可刚才那份仿佛掐着时间送来的紧急情报，让他的怒火一下子升到极点。情报由一名侍卫送进书房，据说是逆风追卫刚刚送到。送来的时候，他正收拾要用的文件，打点出门参加会议。一看是单独送过来的情报，停下往外走的脚步，傅天打开了密封的信件。 信封里，是几张薄薄的纸，内容并不多，却让他一下子变了脸色，一声怒吼，“冥夜！” 冥夜被这声音惊得浑身一颤，迅速出现在门口俯身，“教父大人，冥夜在。” “立刻叫云飞扬来见我。”教父声音里的怒火让冥夜胆战心惊，回应一个“是”字，便准备退出。 “站住。除了通知他过来，敢多说一个字，你就给我滚回逆风去。” “冥夜不敢。”教父话中的阴冷让冥夜惊出一身冷汗，重重叩了一个响头方才膝行着退出。 很快，夜尊便急急赶了过来。这几天，他在逆风一面下死力暗查，一面提心吊胆，只怕事情还没水落石出，教父便先得到消息，那…… 冥夜电话一过来，虽然只是通知他立即到教父书房，再没有多一个字。但毕竟是自己的弟子，只听那口气，夜尊就明白大半。 书房门大敞四开，显然，教父正特意等着他。 来不及喘口气，夜尊几步进门便跪下，“属下知罪。” 静寂。夜尊不用抬眼，也能感觉教父那几乎能把人刺透的眼光，正死死盯视着他。 “看来，你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开口时，傅天的声音却是意外的平静。 夜尊心一颤，教父口气如此平静，自然不是息怒，而是已经决定怎么做。自己担心的，只怕还是躲不过。 “是。隐瞒不报，属下该死。” “现在查得如何？” “已经扣下二十八人，”没等傅天再问，他又加上一句，“各卫都有。” “很好。我把逆风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给我管的。” 夜尊知道，现在他不能为自己做任何辩护，唯有一句，“属下该死，请教父治罪。” 傅天没有回答这句话，“你打算怎么办？” 夜尊只觉满嘴苦味，教父话里意思极清楚，他虽知此举极为不妥，只是教父正在盛怒中，说起来，又是自己失职在前，当此之际，他怎敢再出阻挡之言。 整个慕辰，教父发怒时，敢进言说话的，只有高傲，蓝宇和残阳，若那三个不在，墨言也可以劝上几句。夜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属下回去，立即按例处置。” 想起当年高傲处置慕辰风波的成功先例，傅天加了一句，“公开行刑。四卫在营里没有出任务的，全体集合观刑。” “这，……”夜尊不料教父竟下这命令，不禁暗暗叫苦。这样把人集中一起，万一激变，如何是好。 “怎么，有问题？”傅天眼神一厉。 “没……没问题，属下这就去。”夜尊哪敢再多话。 “完事之后，立刻汇报。至于后面的事，等这事处置后再说。” “是。”恭恭敬敬地行过礼，夜尊快速离去。 回到逆风，匆匆召集血尊、杀尊、追尊，传了教父的命令，四人分头行动。很快，所有在家的四卫都被集中于广场，在台前三面分列，将台前中间的大片地空了出来。 四尊走上台，夜尊扫视台下，容纳上千人也不见拥挤的广场，最盛时，挤得满满当当，如今却已不足三分之二，其中还有一多半是十岁上下稚气未脱的孩子。 “带人。”几十个剥去肩章的人被押了上来，进入那片空地，每个人身后，都是两名手执桃木杖的刑手，夜尊一声令下，“跪下，去衣。” 集合在广场的人这才明白，这里竟是公开的刑场，自己是被叫来观刑的。看这架势，这几十人，今天这一关只怕难过。原因是什么，自也无人不知。“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更何况，那些纸条传言，在场的有几个没有看过议论过。原本安静的人群，渐渐骚动起来。 “行刑。”听到命令，刑手都是一愣，领头的小心问道，“可要计数？” “不必。”夜尊声音冷到极点。 这意思是至死方休，骚动的声音顿时大了许多。 “动手！”夜尊大喝，仿佛受惊，一时倒也真的安静下来。 挥起的刑棍尚未落下，便听到一声“等等”。 夜尊脸一沉，“无影，你想干什么？” 夜卫副长无影越众而出，单膝落地。 “无影参见夜尊。夜主走之前，吩咐无影代夜主管好夜卫。如今，”他扫了场中一眼，“场中近一半是夜卫的人。其他三卫份属三尊管辖，无影不敢代他们求情。但夜卫各人，无影求夜尊告知无影，他们因何罪处死。夜主回来，无影也可有话回夜主。” “你……”夜尊一时气结。 无影说话，语气恭敬平和，意思更是一点可挑剔之处都没有。但就这样几句话，却成功挑起其他三卫对三尊的怨气。 广场上，所有人眼光都看向台上四尊，眼中不满清晰可见。 “咚咚咚”，会议室的门轻轻敲响，傅天不耐烦地抬头，什么人敢在这时候来说事。“什么事？” 门打开，一名侍卫站在门口，“禀教父，慕容家族家主代理慕容靖请见。” 已经二十年以上没有在慕辰现过身的慕容家族成员，此时突然出现，会议室里所有的人，无论是真是假，都是极为惊讶。 紧随侍卫，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走进来，十分随意。不等傅天说话，似乎也并不在意在座各人的神色，自顾坐了下来。 强忍满心烦躁，傅天冷冷开口，“不知慕容先生此来有何见教？” “见教是没有。”相比傅天的烦躁，慕容靖却相当冷静。 “那慕容先生此来何意？”傅天渐渐有些控制不住。 “这个时候，到这个地方，还能有何意？自然是参加长老会议。”慕容靖语带嘲讽，“莫非傅先生忘了，慕容家族身为慕辰两大家族之一，在这个长老会议上，也是有一席之地的。还是说，自打慕容家族家主在慕辰不明不白地死去，傅先生便把慕容家族的长老席位也给顺便收了去？” 这话暗示的意味极浓，不仅如此，还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慕辰长老会议由八大家族家主组成，但八大家族的地位并不平等。作为慕辰创建者，傅家和慕容两大家族，除非向其他帮派出卖慕辰机密，否则，具有获取教父之位权利的他们，争夺教父之位不能等同于背叛慕辰，自然也就不能以慕辰叛徒论罪而取消其在慕辰的位置。也因此，尽管慕容家族经二十年前那一场大火，死了几十人，余人星散，此后没有再在慕辰出现过，长老会议的席位却还是保留着。这就和屠家不一样，屠长老当年对抗傅天被灭族，屠家在慕辰就再无一丝痕迹，长老席位自然也被取消。 慕容靖一再刻意指出慕容为两大家族之一，便是在强调慕容家族的权利。 傅天自然知道最近慕容家族动作频频，如今慕容靖这架势，摆明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虽然尚不清楚他的底牌，毕竟也是风口浪尖滚过来的，很快镇静下来。 飞机平稳地飞行，机长的声音传进机舱，“夫人，还有十五分钟飞机就将降落，请各位做好准备。” 两天前 索菲特庄园 高傲刚刚离开去见残阳，墨言轻轻走进房间。到得水仙身前，他便直直地跪了下去，抬头看着水仙，叫了一声，“妈妈……”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里那满满的求恳，水仙岂能不明白。 看着墨言，水仙心中五味杂陈。她无法忘记，在艾琳根据自己指示为墨言安排的VIP体检时，不敢违拗自己“严厉”命令的墨言极不情愿地脱去上衣，看到那遍布前胸后背、层层叠叠的新痕旧疤，自己锥心刺骨的痛。 “起来吧，言儿，”终于，水仙叹一口气，“妈妈答应你。” 听到母亲的话，墨言没有站起，却低下了头，“妈妈。” “别在意，”水仙不愿意再给墨言增加哪怕一点点的负担，扯了一个善意的谎，“其实，刚才爸爸和妈妈商量过，妈妈本就已经决定回去。慕容家族的事，既已清楚，妈妈必须尽快处置，让二妹得以瞑目。” “谢谢，妈妈。”同样，墨言又岂会不知妈妈的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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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国上空，飞机迅速降低高度，准备着陆。 一小时后，两辆加长奔驰一先一后在C市向慕辰的高速公路上飞驰。 会议室里，傅天与慕容靖唇枪舌剑在继续。 长老们则好整以暇，作壁上观。 “慕容家族长老一席，并未取消，慕容靖代慕容家族谢过。只是尚有一事不明，据傅先生所说，这一席位眼下是由非慕容家族成员的人在代行职责。这我就不明白了，依据何在？” “此事系由慕容家族家主慕容水仙向长老会议递交辞任信和委托书而来，若慕容先生怀疑，慕辰档案室存有旧档，尽可取来。在座的即使当时不在，想来也听上任长老说过。据我所知，慕容水仙在慕容家族会议上也曾宣布过，如果我没有记错，慕容先生应当也是参加会议的吧？” 在座的长老有的不置可否，有的却微微点头。 “不错，我也知道此事。”慕容靖点点头。傅天一口气尚未吐出，慕容靖却已经再次开口。“傅先生若记忆没有衰退，应当记得慕容水仙是慕容家族前任家主。眼下，水仙去世已有二十年，傅先生却还要将她的委托书拿来说事，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那慕容先生今天又是以何身份来说事？” “刚才那位侍卫不是已经通报，慕容家族家主代理。” “哪位家主代理？这又是何人委托？慕容水仙去世已久，她自有继任人，又何需代理。” “哦，傅先生也知道水仙有继任人，那想来傅先生自然也知道水仙之子墨言是我慕容家族继任人了。既然如此，不知傅先生何以如此对待墨言，是有意羞辱我慕容家族，还是意在和我慕容家族过不去？” 那边两人针锋相对，这边随着时间推移，蓝宇越来越焦躁。他频频向门口看去。 身为慕辰总管，慕辰内部护卫是他的职责范围。按照慕辰内部护卫规则，此刻，逆风的人早该到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夜尊，究竟怎么了？ 傅天终于无法保持冷静，“长老会议不是用来谈古论今之地，慕容先生若有此雅意，不妨待会后我们再谈。若慕容先生没有其他事，就请离开，若说要以慕容家族长老身份参加会议，且待慕容家族确定家主为何人再说。” “呵呵，看样子，傅先生是因为将墨言拿捏在手中，所以有恃无恐？”慕容靖一声冷笑。“我今天既然来了，自然不是你几句话便可以打发的。” 他取出两份文件，拿在手中，“这是慕容家族委托书，可以请诸位看过。至于这份，便是今天我来的目的。” 他把第二份文件放在桌上，所有人眼光不约而同集中其上，这是一份相当陈旧但被小心收藏的文件高清照相版，“盟约”两字赫然入目。 傅天的心猛然一跳，与蓝宇对视一眼，蓝宇皱眉，眼中满是不解。 “咚咚咚”，轻轻的叩门声后，蓝宇的贴身侍卫走进，急急走到蓝宇身后，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蓝宇脸色骤然沉下，手，紧紧攥成拳。 高速公路上，黑色奔驰向慕辰飞驶。 坐在车中，不知何以，墨言总觉心神不宁。 “言儿，”高傲伸手拍拍他，“按照你母亲所说，慕容靖若想利用盟约，最好的机会就是长老例会。例会要明天才开，足够我们安排，不必着急。” “是，墨言知道。”墨言嘴里应着，心里却委实难以放下。 逆风广场 无影固执地保持着单膝落地的姿势，等待夜尊的回答。 夜尊死死地盯着他。 时间，仿佛停摆，空气，似乎凝固。 逆风规制，四卫设四尊。名号虽同，地位却异。其他三尊各管本卫，唯有夜尊，统管全逆风，夜卫则在夜尊之下另设夜主统管。这一来，无形中，三尊地位成为与夜主并肩。此时夜尊与夜卫副长对峙，他们不便插嘴，也，不想插嘴。何况，他们早已得到消息，心里也不免为自己打点小九九。 渐渐，有人在无影身边，面向高台，与他一起跪下。 被剥去肩章，面向众人俯跪的二十八人，原本自分必死，已经不存指望。此时见有人求情，也抬起头来，虽然守着四卫规矩，不敢求救，却无声地向大家露出求恳眼光。这一来，越发激起众人情绪。 蝼蚁尚且贪生，这些人，都是自小九死一生，受尽痛苦方才挣出命的，又怎甘心就此赴死。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原来的队伍，走向无影身边。除高星级四卫外，甚至还有血卫、追卫的三位阁主。 这般场景，迫得刑手也不敢轻易动手。他们也是四卫，今日被点名执刑，明日自己可能就是受刑的那个，面对显然已经有点失控的场面，他们宁可先看风向，等夜尊将局面控制住再动手，免得将众怒引到自己身上，指不定哪天就是无妄之灾。 夜尊虽是心中早有担心，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来得这般快，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嗡～～～～嗡～～～～”，手机铃声响起，夜尊一面按键接听，一面向后退了几步。 三尊的注意力一时都集中于夜尊。 “夜尊，”是方义方堂主的声音，满是怒气，“为什么没有回应？” “怎么？”夜尊一震。 无影轻轻转脸向右侧几不可见点了下头，最后排两人不动声色离开队伍，向大门走去。 按钮按下，逆风大门缓缓启动。 “大门守卫报告，慕容家族家主代理带人进入慕辰去议事厅。你立即派人，配合议事厅护卫。”方堂主的声音少有的严峻，自他升任堂主，主管慕辰护卫，至今尚未见过这样事，不能不紧张。“你知道该怎么做，立刻行动。” 发生意外事件，逆风与护卫配合保护慕辰各处和教父都有既定规则。方堂主不必多话，夜尊便已明白。 ”是。我立即派人。”夜尊挂断手机。 “哐，当”，大门关闭，四面高墙的逆风，与慕辰的唯一行动通道被切断。所有人都集中在广场，此时，夜尊想报警都已没有可能。 “无影，你要造反？”夜尊怒喝。 议事厅会议室里，慕容靖的手机响起，按下接听键，对方很快说了一句话就自行挂断。收起手机，他看看蓝宇，淡淡地说，“逆风不会出动，别指望了。我建议，不必浪费时间，还是讨论慕容家族向长老会议提出的要求吧。” 奔驰车中，墨言抬手看表，再有一小时，他们就可以回到慕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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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慕容先生，你对长老会议的要求是什么，是否可以明示？”傅天与慕容靖争论过程中，除蓝宇外，始终保持旁观态度的其他四位长老，终于有人开了口。 说话的是裴长老，长老会议唯一一位前辈。 自从高傲离开，屠家被灭族而取消长老席位，长老会议便只有六大家族家主参加，倒也形成新的力量均衡。蓝宇是傅天毫无疑义的死党，南宫则与陈家为一党，只是不像屠长老那样明目张胆与傅天对立。而裴、许两家则保持中立。 裴家的家规在慕辰出名的严厉，直到现在，其他家族都已由下一代就任家主和慕辰长老。唯有裴家，至今七十六岁的老家主仍然大权独揽，不要说第三代，就是第二代的子侄辈，在他面前，也只能恭恭敬敬地侍立，没有说话的份。裴家没有人参与慕辰事务，而是按照老家主的吩咐，经营家族产业，大多不在家中，有的常年在国外。裴家的慕辰事务，由老家主一手掌管处置。 裴长老秉持“君子不党”的原则，与慕辰各大家族都保持一定距离，不疏离，不热络。在长老会议议事，只论慕辰规则，并不问何人提事，倒也让人没得挑剔。裴家没有野心，他又比在座的长着一辈，因此，就连傅天对他，也是客气三分。 傅天身为教父，本应主持会议，但眼下这情景，显然是不可能了。身为长辈的裴长老只得勉为其难，担当临时主持。 对裴长老，慕容靖倒是十分客气。他站起身，双手将那份照相版文件送到裴长老面前，只说，“请裴老过目，慕容靖今天来，是要请长老会议主持公道。” 盟约并不复杂，总共也只得两页，裴长老却是反复看了几遍，神色沉重。他沉吟良久，才抬头问道，“你如何证明它的真实？毕竟年代已远，不说在座其他人，就是我也没有亲眼见过。” “若裴老疑心这份盟约是否真实，据我所知，这份盟约当时一式三份，一份在慕容家，一份在傅家，另一份则由慕辰档案室收藏。”慕容靖侃侃而谈，显然早有准备，“除非有意毁去，并不难找。即使毁去也不妨，盟约有两位老家主的亲笔签名。当年两位老家主共同创建慕辰，许多文件都是联署，慕辰档案室都有存档，尽可核对笔迹真伪。” 裴长老抬眼问傅天，“教父意下如何？” “不必。”傅天沉声回答，他自然清楚这份盟约的真实性，坚持不认，也不过徒增笑柄。 “既然教父没有异议，那就请慕容先生明示，要长老会议如何主持公道。”既然傅天对盟约真实性没有异议，裴长老不再多说，回头问慕容靖。 “非常简单，按盟约规定办，这慕辰第七任教父应是我慕容家族出任，让傅天立即退位。”慕容靖毫不客气，裴长老话音刚落，他便立即接口。 话，是接着裴长老，眼睛，却紧紧盯着傅天。 傅天毫无退让之意，同样死死盯着他，“单凭这份盟约，你觉得，我会接受？” “此事自有长老会议裁断。”慕容靖倒是心平气和。 傅天却是狠厉，“别说长老会议未必支持你，即使支持，我不退位，长老会议又能奈我何？” 这话一出，几位长老顿时脸色不豫。 慕容靖淡淡地说，“的确。” 不等傅天说话，他又很快加上一句，“除非，你别无选择。” 傅天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逆风广场 “无影，你要造反？”夜尊怒喝。 “无影只是为众弟兄请命，请求夜尊，暂不出动。”无影站起身来。 “胡说。身为四卫，谁敢抗命。” “请问夜尊，那些纸条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住口，此非我们所应过问之事。我们只管忠诚于教父，唯教父之命是从。” “忠诚，教父何尝在意我们的忠诚。即使忠诚如墨夜主，教父大人一句话，不但少主第一夜卫之职被撤，还几乎被活活打死。无影和弟兄们，自然更加算不得什么。且夜尊向来教导我们，逆风四卫是慕辰教父私人亲卫队。若纸条所说是真，那逆风便是慕容教父的亲卫队，自应忠诚于慕容教父。” “你是打算煽动叛乱？“夜尊气急。 “无影并无此意。但二十多位兄弟，不过看了几张纸条，教父便要将他们当众处死。试问在场兄弟，有几个没有看过那些纸条，过后，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送命。”无影大声说，“无影以为，为今之计，只有暂不出动，静观事态。如此，慕容教父获胜，我们尚有一线生机。若贸然出动，无论哪位教父获胜，弟兄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墨夜主身为慕容家族家主继任人，对弟兄们一向宽厚，多有情义，就为报答墨夜主，我们也不能出动。” 无影的话，引起强烈共鸣，更多人站到无影身后。 眼看场面失控，夜尊颤抖的手指着无影，“你，你是……？” 无影没有回答。 夜尊急怒攻心，一口血直喷出来。 路上车辆逐步稀少，奔驰在不断加速。 “你认为，凭慕容家族那点力量，你就能逼我退位，掌控慕辰？”傅天冷笑着问。 “说到这个，还要感谢傅先生当年的默许，慕容家族如今的力量早已更盛于当年。有水仙那些年的安排，慕容家族分散于国内外，你就想再如当年那样放一把火，血洗我慕容家族，也是做不到了。至于我慕容靖有没有力量掌控住慕辰，不劳傅先生费心。” 蓝宇忍不住开口，“你胡说，当年……” 傅天打断蓝宇，没有让他说下去，“看来，慕容先生还是借了水仙的光，只是可惜了水仙当年对慕容家族的一番心思。看起来，你是不顾她的心愿，靠着你那一群乌合之众，又打算把慕容家族拖进浑水？” 慕容靖看着傅天点点头，“不错，白逐影果然有点本事，不愧寻鹰第一称号，倒不是吃干饭的。只是，他既为你打听了这事，那另一件事他有没有告诉你？” 傅天隐隐觉得不好，面上却不动声色，“什么事？” 比起傅天，慕容靖更是不急不忙。 “这些年，我花了极大功夫做两件事。一件就是招收训练那支你所谓的乌合之众。这件事，虽说也很费劲，不过和另一件事相比，可就算不得什么了。这另一件事，”他停了停，“是收集我需要的情报，这些情报密度不高，要想搜集并不难，难就难在要保证没有疏漏。你知道，这比训练队伍花的力气也不遑多让。要说这事，你多少还帮了点忙，两年前把高傲逼回慕辰，让我清净不少。” 傅天暗暗攥拳，“慕容先生什么时候学会的说书本事？” “别急，不是有句话，好饭不怕晚，傅先生何妨沉住气，这就到正题了。”慕容靖好整以暇，“我搜集的情报，说来见笑，不过只是一些通信联络地址罢了。当然，是准确无误的，保证能看到邮件的地址。” 他停下话头，几位长老却似乎还没明白，怔怔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却不知慕容先生都对哪些通信地址有兴趣，竟愿意如此花功夫？”看慕容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愿，许长老忍不住问。 “哦，很简单，”慕容靖云淡风轻地说。“国内、国际所有大小帮派组织，在座各位和慕辰其他帮派所有家族企业有来往的和可能有来往的客户，以及其它和慕辰有来往组织的通信地址。顺便说一下，还有几家国际上有点名气的大报纸、电视台、电台，例如，”他随口报出一串名字，“他们的新闻版面、新闻时段。” “你到底想干什么？”傅天额头青筋暴起。 “干什么？对那些帮派企业，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知道他们在和一个什么样的背信弃义之人打交道。至于媒体，这样的黑道内幕，相信那些媒体不会不感兴趣。若是慕辰长老会议不顾慕辰规矩，与你沆瀣一气，那自然不怕榜上有名。” 慕容靖这话一出，当场就有人变了脸色。 道上历来有句话，黑道起家，白道发家。黑道抓钱快，可风险极大。所以，吃黑道饭的，起家之后，或早或晚，都会逐步向白道转移。至于慕辰七大家族，更是不但早已黑白双跨，且大多已横跨国内外。慕容靖的话一出，他们早已各自心里掂量。如今商场竞争激烈，若是这样名声传出，今后如何立足。即使不至于一蹶不振，损失也绝不会是小数目。 “慕容靖，你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房间。”傅天已经连表面的冷静也无法保持。 “我当然相信，谁不知道慕辰教父向以心狠手辣出名。所以，我自然要做些预防措施。”慕容靖抬手看看表，“还有三个小时，到时我若没有出现在预定地方，所有这些邮件，当然包括所有证明其真实性的证据，就会全部发出去。” “我看，两位是否都冷静一些，”许长老再次开口，“裴老，您是这里的长辈，您出来讲句话，大家商量个办法。常言道，留得一线，日后好相见。咱们走道儿的，谁还没有个要朋友帮忙的时候，何必把路走绝呢？您两位看是不是。大家都退一步，这事情就好办了。” “是啊，裴老，您老人家是长辈，见多识广，您出来讲句话，他们两位想来都会卖您老一个面子。”许长老一开头，又有人跟了上来。 裴长老却是看得明白，慕容靖今天确是做足了准备而来，并非大言唬人。他花费如此大功夫，下如此大本钱，岂能凭旁人几句话便轻易善罢甘休。今天这局面，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但傅天也是个强势惯的，眼下慕容靖这点手段，还不足以让他认输。换句话说，就目前局势，双方胜负还在未定之数，结果并不明朗，尚未到说话时机。他很好奇，慕容靖还有没有后手，如果有，他的后手是什么。 他没有开口。 慕容靖暗骂一声“老狐狸”，但眼下还需要长老会议支持，他也不想过于紧逼。方才已经敲打过一句，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他相信尽够了。 有这一点时间缓冲，傅天迅速考虑了一下，为今之计，他只能强挺过去。虽然，他很清楚，后面要面对的内外交困局面，不是容易渡过的。只是，他，别无选择。想到残阳将接手一个怎样的困局，他暗暗叹了口气。 “不必了，”傅天突然恢复了平静的语气，“用不着等三个小时。慕容先生请回吧。这点事情，我傅天接得下。” “好，傅先生度量可嘉。”慕容靖似乎并不意外，还赞了一声，站起身来，“看来，我是该告辞了。” 所有的人都一愣，怎么，事情就此结束？慕容靖那样气势汹汹而来，居然没过几招，就这样偃旗息鼓而去。 慕容靖却对他们的诧异毫不在意，只管自己将文件归拢，收起。转身前，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不知那位闻名天下各帮派的萧岛主看到自己大名出现在这些文件中，作何感想？” 轻飘飘的语气，却不啻重磅炸弹。 “砰！”傅天猛然站起，狠狠一掌拍在桌上，两眼通红，“慕容靖，你混蛋！” 周围的人冷不防都吓了一大跳，过去，无论傅天多暴怒，从没有人听到他爆粗口。 这，才是慕容靖今天的杀手锏。仅仅一刀，准确命中傅天的死穴。 逸头是傅天的死穴，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对自己的哥哥有着多么深切的歉意。 慕辰人都知道，傅俊因老教父重责而灰心，为银灼所救离开慕辰，不少人因此暗暗对老教父那般苛求大少爷摇头，却并不知其中缘由。傅天却知道，身为幼子，自己自小任性纵情，只想优游山水，逍遥江湖。父亲对此极为不满，大哥也希望自己多少能够承担起家族责任，自己却始终固执拒绝。最终，宠溺疼爱自己的大哥让步，给了自己最大的空间和自由，将一切都一肩扛起。迫得父亲在别无选择情况下，将全部期望放在大哥身上，望他早日成为合格的教父接任者而对他极尽苛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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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哥重伤离去，自己接位，才慢慢通过周围人了解到为让自己无忧无虑地过想要的生活，那些年月，大哥都承担了什么。他始终觉得，大哥的前半生，一半毁于慕辰教父这四字，一半便是毁于傅天这两字。 幸亏大哥遇到一个好师傅，不但竭尽全力救活他，还留给他一份小小基业。大哥凭自己能力，又成了气候。只是傅天明白，大哥并没有产业支撑，他的事业，全在与各大帮派的交易。这类交易，就靠相互间的信用支撑。一旦信用受损，带来的，是毁灭性打击。大哥已近望六之年，难道，还要再一次毁在自己手里。 “他与此事无关。”傅天声音嘶哑。 “是非自有公论，不是吗？兄弟连枝，弟有过，兄不得辞其咎。更何况，那些年，他是什么身份，傅先生不会不知，与此事无关这五个字，傅先生说来只怕也底气不足。傅先生，你说是也不是？”慕容靖看着傅天，如同猫看着抓在手里玩的老鼠。 “慕容靖，你不要逼人太甚。”傅天的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谈不上逼人太甚，我只要求取回本就属于我慕容家族的东西。傅天，欺人太甚的是你。”慕容靖冷冷地回答。 “你到底想要什么？”尽管早已知道答案，傅天却还是问了一句，难道自己还在期望奇迹。 “我要的很简单，你傅天立即退位，然后与我签一份新盟约，从此慕辰教父与你傅家再无一丝关系。”慕容靖的回答毫不犹豫，显然早已深思熟虑，“作为交换，你可以带着你傅家家族全部成员产业离开。” “好，我接受。”傅天一咬牙。 “天，你不能这样做。”蓝宇一把抓住傅天，低吼。 “他说得对，我别无选择。”傅天惨然一笑。“我已经毁了大哥一次，不能再毁他第二次。” “把你的新盟约拿出来吧。”没有再对蓝宇说什么，他回头对慕容靖说，他知道慕容靖不会给他时间翻盘。 “好，干脆，不愧傅家人，拿得起放得下。”不知是真是假，慕容靖说了一句。 事情如此急转直下，出乎所有人意料。一时间，谁也没有插一句嘴。 慕容靖取出文件，交到傅天手里。傅天拿起来，看了几行，突然放下。 “宇，麻烦你，帮我看一下。”伪装的平静终于难以保持，傅天向后仰去，闭上眼睛。 蓝宇看看他，默不作声，拿过文件。 “咚咚咚”，没等屋里的人出声，门自行打开。 侍卫极其失礼地冲进门，“禀教父，蓝爷，墨夜主请见。” 紧随其后，衣服上染着点点血迹的墨言出现在门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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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侍卫极其失礼地冲进门，“禀教父，蓝爷，墨夜主请见。” 紧随其后，衣服上染着点点血迹的墨言出现在门口。 “夜卫墨言，参见教父、蓝爷。”迅速扫视一圈将屋子里的情景看在眼中，他进门跨上一步，面对傅天、蓝宇，抱拳躬身。 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墨言没有向教父行夜卫跪见礼。 心神不属之下，傅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 慕容靖极其不快地“哼”了一声。 蓝宇轻轻挑眉，却没有说话，其他人自然更不会出声。 墨言却只淡淡扫了慕容靖一眼，便转向傅天、蓝宇，“夜卫墨言，奉教父命率小文、小七、无慕、无涯赴Y国营救少主，现少主已平安返回，前来复命。另，议事厅内未经允许擅入的外来人员，按预定规则，已悉数擒下关押，由小文、小七等协同护卫看管。如何处置，请蓝爷示下。” “岂有此理。”方才为墨言目中无己态度已经极为不满的慕容靖，听到自己带来的人被拿下，忍不住咆哮起来。而刚刚遭受重创的傅天听到儿子平安到家，则多少感到一丝欣慰。 墨言却不为慕容靖咆哮所动，“再，傲爷，Y国索菲特伯爵、慕容家族现任家主慕容水仙，Y国圣保罗伯爵孙女、圣保罗小姐与少主同机前来。” “？”消息太过惊悚，让所有人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一时间反倒无人接腔。 第一个回过神的是蓝宇，他噌地站起，“墨言，你方才说什么，谁和残阳、傲一起来了？” 刻意放慢语速，墨言几乎一字一句，“Y国索菲特伯爵、慕容家族现任家主慕容水仙，Y国圣保罗伯爵孙女、圣保罗小姐同机前来。” 尽管确定没有听错，蓝宇忍不住还要求证，“你是说，你母亲回来了？” “是，蓝爷。”墨言抬眼看着蓝宇，浅浅一笑，“我妈妈没有死，她回来了。” “你，你胡说，”慕容靖直到此时才回过神，他颤抖着手指向墨言，“我，我明明亲眼看见她，她……” 走廊里传来稍显杂乱的脚步声和傅残阳亲热的声音，“慕容阿姨，慢点走，小心脚下。” 下一秒，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四个人，残阳、高傲和两位女性。 “砰咚”，椅子被撞倒，慕容靖惊恐地后退，“你，你，你……” “怎么，慕容靖，”慕容水仙淡淡一笑，“我没有死，让你这么害怕？” 逆风广场，对峙在继续。 随着时间推移，夜尊心急如焚，无影却愈益轻松。 “噌噌噌”，突然，紧闭的大铁门传来轻轻的碰撞声，静寂中撞入所有人耳膜，惊动广场上的人纷纷回头。很快，几个矫健的身影转过铁门内那高大的照壁，直冲而来。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喊了一声，“墨夜主回来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五个人迅速靠近台边，张文、小七和无慕、无涯两人一组，在台前面对众人分别站立两面。领头的墨言轻捷一跃上台，至夜尊身侧，单膝落地，“夜卫墨言，奉教父命，率小文等人赴Y国营救少主。任务完成，前来复命。另，”他扫一眼台下，放大了声音，“方才接方堂主命，将未经允许擅自进入议事厅外来人等悉数擒下，交由议事厅护卫关押。事出紧急，未及请师傅命，擅自行动，墨言请责。” “好，好。”夜尊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下来，他伸手拍拍墨言肩膀，“干得不错，起来吧。” 墨言尚未回答，“飕飕飕飕”，轻微的破空声传来。 “墨言哥，小心”、“小心，夜主”的惊叫几乎同时响起，墨言一把将夜尊向旁推开，自己趁势借力拧身站起，双手连扬，将不同方向射来的四把匕首接在手中。眼神一厉，右手两把匕首刀尖一转，先后激射而出。 “啊”“啊”，连声惨叫，匕首准确扎入台下一左一右两人右肩，直没至柄，两个人痛得倒在地上打滚，旁边的人纷纷后退。张文等四人早已分别向另两人扑过去。 “带头的是无影，留活的。”夜尊喝道。 “是。”话音未落，墨言已一跃下台，直向无影逼去。台前几排跪着的人也不知是傻了，还是怎地，竟一动不动。墨言一弯一绕，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逼到无影身前。 看见墨言回来，无影便知大势已去，只是困兽犹斗，见墨言逼过来，他右手一翻，一把匕首已经握在手中。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也无声无息，从左右悄悄包抄过来。墨言两面一扫，心中了然。将左手两把匕首，交过一把到右手，站定身子。 在近身格斗中使用匕首增加胜算，是逆风四卫基本训练内容，星级越高，运用越纯熟，但基本套路是一致的。只有墨言，与其它夜卫不同。身为逆风唯一一名七星夜卫，他的刀法自成一路，只因他除夜尊所授刀法外，还得到教父亲授傅家刀法。但傅天并没有允准他传授他人，是以夜卫中，能够使用傅家刀法的只有他一人。如此一来，墨言对对方的刀法套路极为熟悉，对方对他的刀法却是不明所以。一旦动手，高下立判。 情况紧急，实是无暇纠缠，但墨言也知道，眼下逆风人心浮动，绝不可大开杀戒徒增惊扰。所以，他双手连出，并没有如往常那样直指对方咽喉要害，一招毙命。而是轻灵闪动，辗转腾挪，自背后直入对方右肩锁骨，并不致命，却让对手立即丧失战斗力。他并不轻易出招，每次出手，几乎都是一击必中，几番下来，很快，场中还站着的，便只剩下无影一人。无影自知难以幸免，惨然一笑，虚挽一个刀花，回手横刀便向自己颈中抹去。眼见来不及近身阻止，墨言右手一松，匕首落地，同时将左手刀翻转交过，右手两指平捏刀身，一甩手，刀柄向前急射而出，无影只觉右手肘尖处被狠狠一撞，手一麻，力气顿失，软绵绵垂下来。只是惯性，脖子上终是拉了一道口，鲜血顿时涌出。旁边早有人上来，按住了他。 此时，张文等人也已分别将另两人制住，捆绑起来。一场动荡，暂时平定。 “把这几个押下去，严加看管。” 转身回到台上，墨言轻声道，“师傅，眼下情形不稳，暂时不宜过急。墨言大胆，恳请师傅将事情交由墨言处理，还请师傅允准。” 连日劳累，方才又经那一阵高度紧张，且吐了血，一旦缓下来，夜尊早觉头晕眼花，身心俱疲，墨言所说，正合心意。他点点头，“好，师傅信得过你。” “谢师傅。”墨言抱拳。站起身，他走到台前，两眼扫过全场，眼神并不凌厉。但不知怎的，被他扫过的人，都觉心中一紧，刚才还混乱的场面，迅速安静下来。 回到慕辰，墨言只来得及听方堂主匆匆介绍一些情况，随即就率张文等四人投入行动，到现在还没有机会喘一口气。 在议事厅，室内空间有限，人多反而碍事，所以，他没有让侍卫动手，只命张文等四人随自己一起与慕容靖带来的人对抗。那些人身手虽然与夜卫不能比，毕竟也是严格训练过的。墨言要抢时间，上手就是强攻，虽然很快将人拿下，却着实费了不少劲。然后，马不停蹄赶回逆风，又是一场恶战。 “前面的弟兄们都请起来吧。”广场上站着的四卫，人人都提着心，毕竟，今天的行为是大逆不道。墨夜主待下宽厚，却是绝不容许作乱的，更不容对教父不敬。不想，墨言开口第一句话，竟是让那些原该处死的人站起。 四卫不明外面情形，但墨言是多少知道的。方才在议事厅会议室虽然只是扫过一眼，尚不清楚慕容靖究竟用的什么手段，但看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教父落了下风却是无可怀疑。就不知事态发展到如何程度，母亲的家主身份是否足以弹压，慕容靖又是否会伤及母亲。无论如何，自己没有时间在此多耗，必须尽快抽身。 为今之计，只宜安抚，不可激变。快刀斩乱麻，将局面安定下来。 “弟兄们，当日墨言急于赴Y国营救少主，疏于详察，所托非人，以致弟兄们受骗，至有今日之事，责任全在墨言。墨言这就向教父禀告请罪，”墨言开口，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此事自有教父裁决，墨言不敢代教父说话，但墨言在此向弟兄们承诺，无论生死，墨言一定与众位弟兄同进共退。至于台前这几十位兄弟，师傅有命，暂不处置，依旧关押。若各位相信墨言，就请各自回去。” 墨言在逆风威信极高，他的能力固然是一大原因，更重要的是他的为人。这些年来，数不清多少次，他挺身而出，为弟兄们担责替罚。可以说，逆风人几乎个个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恩惠。因此，此时墨言这话一说，虽然不能解除四卫全部疑虑——毕竟这次事情太大，逆风历史上还没有过——，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多少是安下心，慢慢散去。 “师傅，议事厅那里事情尚不知如何，墨言还得过去那里，请师傅准许。”得到夜尊首肯，墨言又向张文几个吩咐，“你们四人不必再跟着我，留在逆风，听师傅命行事。眼下，无影手下的人是否已经清理干净还不知道，你们多留几个心眼。记住，不是万不得已，不得多事。” 转过身，他疾步向逆风外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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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蓝叔。”墨言顺从地改口，“我想，您这里应当有会议录音吧，能不能让墨言听一下，我想听听慕容靖到底说些什么。” “可以。”蓝宇答应得十分爽快。 蓝宇去机房的短暂时间，墨言凝视着墙上屏幕里会议室的情景。 站在屏幕前，缓缓扫过正在争执的各方——慕容靖、父亲母亲和几位长老，墨言的视线，最终落到沉默的傅天脸上。 蓝宇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对着屏幕出神的墨言。 “墨言，”一面招呼墨言，蓝宇一面将手中视频资料盘插进机器，同时切换屏幕画面。 屏幕上，会议室的实时画面关闭，代之以此前傅天与慕容靖激争场面。 时间并不长，不过十来分钟也就结束。 神情专注，墨言看得分外仔细，慕容靖的一字一句，傅天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疯狂没有逃过他敏锐的耳朵和眼睛。 解决慕容靖给出的难题，难，但不是做不到。短短时间里，墨言已有初步计较。眼下，他真正为难的，是解决这一难题之后将要面对的更大的难题。 终于，还是迟了一步吗？如今，该怎么做？能怎么做？ 墨言问自己。 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墨言没有马上开口。 仿佛懂得他在想什么，蓝宇也没有开口。 感受到房间里异样的压力，不明所以的残阳，同样保持沉默。 “蓝叔，慕容靖提到他和媒体联系爆料的事。我想，这件事不可能一拍即定，应该有个过程，少不了信件往复。如果这些媒体能帮忙，就可以得到他的相关信息。”墨言开口，声音平静。 “这我也想到过，只是慕容靖够狡猾，听上去好像是随口一说，其实显然是有所挑选。他提到的这几家，都是国外相当有地位的大媒体，与我们从无联系，又涉及客户隐私，怎么可能同意提供信息。”蓝宇苦笑。 “是这样。”墨言沉吟。“残阳，书韵在哪？” “高叔叔本想让黎叔来接她回家，她担心慕容阿姨，不愿离开。我让人先给她安排个房间休息着。”残阳自觉明白墨言的意思，脸色亮了些，“要不，我请她过来？” “好，快去。” 支走残阳，墨言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 “蓝……叔，” 终于开口，墨言一声蓝叔叫得艰难，“您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教父……过了这一关，他，……会怎样处置……慕容家族？” 蓝宇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的心思太细密。“有你母亲和父亲在，我想，天不会做得太过份。” 淡淡一笑，墨言没有追根究底，“嗯，墨言明白。” 这一场豪赌，慕容靖以慕容家族的名义押下了赌注，几乎将教父逼到山穷水尽。一旦翻盘，以教父睚眦必报的性格，慕容靖赔上的，也将是慕容家族。 墨言不知道有多少慕容族人为慕容靖所裹挟，但他知道这其中必有许多是因为误信母亲之死及其所谓缘由才会加入其中。 教父会认可这一理由而选择宽恕吗？ 在索菲特庄园，母亲曾说，她不仅是自己的母亲，也是慕容家族的家主，这称号，意味的是对家族的责任。 圣保罗伯爵告诉自己，慕辰，两虎相争，双雄并立，是其祸乱之源。 蓝叔说，母亲同意废除旧盟约，但对新盟约的签订没有急于说话，墨言明白，母亲是准备借此机会让慕容家族彻底退出慕辰。只是，母亲二十年没有踏足慕辰，对慕辰、对教父的行事怕是了解有限。教父，早已不是她所知道的当年那个只想悠游山水逍遥江湖的傅家二少。 残阳十岁那年因一场鞭刑几乎送命，事后教父的报复骇人听闻——刑手田哥一家毙命之后，年仅七岁的孩子被大张旗鼓当众鞭尸，场面之残忍，令人不忍卒睹——即使，教父明知田哥是被逼无奈。幕后指使者屠长老更是全家老弱妇孺无一幸免，死后还被一把火烧得尸骨无存。 当年，慕容靖以为母亲已死，迫不及待意图出手，那一次，看在母亲面上，教父已是手下留情，没有赶尽杀绝。 可今天，一旦成功翻盘，教父不会伤及母亲，这，墨言毫不怀疑。但，他还会看在父亲和母亲的面上，对慕容家族手下留情吗？墨言不敢存此奢望。 慕容家族作为慕辰创建者之一，拥有争夺教父位置的特权，即使争位失败，也不能作为背叛者论罪，除非慕容家族向外界、向慕辰的对手泄漏机密。如今，慕容靖正是犯了这一大忌。他将慕辰内部的争斗向国内外各大媒体、各帮派爆料，是对慕辰的背叛，并且是以道上最恶劣、最严重，也最让人痛恨的方式。 更何况，慕容靖刀尖所向，直接间接针对的，是教父此生最不能触碰的两大死穴——傅俊和傅残阳。 墨言从来都知道，任何人，只要触碰到教父的死穴，教父绝不会给予一丝宽容。这事，其实自己是最明白的，又何须再问。 只是，这一边，是自己的生身父亲，是曾两度救自己命的大伯，残阳更是自己悉心爱护的弟弟。那一边，是自己的母亲和她的血缘家族，是她必须维护的族人。无论哪一边，都是自己不能放弃的亲人。 母亲曾说，要让自己知道，为什么外祖父指定自己为下一任家主继任人。虽然，母亲还未曾有机会说，眼下，墨言似乎已经隐隐明白。 自己血管里流淌的鲜血，一半来自傅家，一半来自慕容家，还真是天意。所以，就让自己尽力承担下一切吧。 自己的命运，或许，真如教父所说，走进逆风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这一辈子永远走不出慕辰。 想明白自己的立场，墨言的心平静下来。 “蓝叔，眼下时间太紧，请恕墨言放肆。”墨言转向蓝宇。 “墨言，不必客气，你若是已经想好，就大胆做。真有什么事，自有蓝叔担着。” “谢谢蓝叔。墨言想，您方才说要解决的有两件事，一是慕容靖的信息攻击，二是可能的武力攻击。” “不错。” “这两件事，按说，只要设法取得慕容靖的相关信息，慕辰都可以自行解决。但我想，最好不要这么做。” “理由？”蓝宇不置可否地反问。 “一是据我所知，慕容靖对我们的动静相当了解，显然慕辰有人和他通消息，而且地位不低；二是逆风为慕容靖效力的人是否已经清除干净还不能确定。所以，为防止行动中内外勾结变生意外，除非确实信得过，尽可能不用慕辰或逆风的人，尤其是解决慕容靖的武力。” “可以，那你准备动用哪里的力量。” “我想，……”残阳和书韵走进来，打断了墨言的话。 “你找我？”书韵大约是被叫醒的，仿佛还有些懵懂。 “是。书韵，这事，恐怕需要伯爵和圣保罗先生大力帮忙。”没有时间客气，墨言直奔主题。 “没问题，临行前，祖父说，他答应过你，只要需要，父亲和我都必须全力以赴，再有为难的，他也会帮忙。说吧，需要做什么？”书韵回答十分爽利，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那好。你把这录音听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蓝叔。你要做的是把录音里提到的所有媒体都记下来，立刻和伯爵通话，请他与熟悉的媒体联系，提供我们需要的信息，并与我们保持联系。告诉伯爵，越快越好，我希望半小时内能有结果。我猜想慕容靖很可能通过不同途径与那些媒体联系，所以，请伯爵尽可能多联系几家。” 以圣保罗伯爵的势力，墨言相信，这事，对他不费吹灰之力。 “好。” “残阳，你马上和白逐影白少爷联系，请他把慕容靖那支武装的情况，人数、集结地点、武器装备等等尽可能详细提供，要快。” “好。” “蓝叔，您马上找一个可靠的人过来，起草一份慕辰傅家和慕容两家的联合声明。” “那，你呢？”看着墨言胸有成竹的样子，蓝宇没有轻松，不知为何，反觉隐隐不安。 “我这就和师傅联系，请他通知追尊和新锐营我的副手，叫他们通知四名追卫和四个学员，”他利索地报出名字和编号，显然脑子里早已过清楚，“立刻到这里报到。” “你准备怎么做？” “刚才我注意到，慕容靖宣称，如果他三小时不到预定地点，信息就会发出去。从这点分析，考虑自身安全和掌控需要，我认为他不会让他那两支队伍离开自己太远。书韵父亲圣保罗先生现在带人留在华国，就在附近，离开Y国前，伯爵答应我只要需要可以动用。所以，我打算，由圣保罗先生负责解决慕容靖的武装力量。第一步只要监视包围，但不必惊动他们，等信息攻击的事解决后再动手。至于信息攻击问题，伯爵那边有回音之后，由逆风那八人分四组，一对一搭配，互相配合同时互相监视，负责进入对方网络，阻止对方向外发出信息，以争取时间。与此同时，将拟定的联合声明，立即发送国内外媒体，和相关帮派。这样，釜底抽薪，让慕容靖的信息彻底失效。” “联合声明内容你自然已经想过？” “是，我的想法，声明慕辰两大家族合作已历百年，目前，因慕容家族发展方向与领域变化，双方一致同意慕容家族自愿退出慕辰，今后各自发展，互不干扰。” “这事，慕辰可没有先例。” “我明白，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之法。若是长老会议有异议，还望蓝叔成全。但此事需禀告教父，得到批准，方才可行。至于慕容家族，墨言身为家主继任人，可以做主，事后自会向家主禀报。” “你……” “蓝叔，时间紧，还请蓝叔帮忙，将教父请出，墨言当面求教父批准。”知道蓝宇想说什么，可他不想残阳听到再生事端，一反常态，墨言无礼地打断了蓝宇的话。 蓝宇深深地看了墨言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好吧，你随我一起到小会客室去等着。” “谢蓝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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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天走进小会客室时，紧贴着门侧墙边，面对着门，墨言以最规范的跪姿迎候他。 没有向墨言看一眼，傅天自顾走到正对面的大沙发，转身坐下。 始终保持面向傅天，墨言膝行着转向前行，至傅天脚前三尺处，俯身，“夜卫墨言，参见教父大人。” 傅天一声冷哼，声寒如冰，“墨言，你好大的胆。借这机会，和我玩心计。” “墨言，不敢。”墨言心里苦涩。 “不敢？我问你，若我不同意发这个联合声明，你是不是就打算任慕容靖的消息放出去？”傅天冷笑，句句紧逼，字字诛心，“让你带的人去解决慕容靖的队伍，如果我不如你意，你是不是就准备让他们会合一起对付我？” 方才，蓝宇从会议室将他叫出，一路过来，已经把墨言的意思大致告诉傅天。与不问外事的蓝宇不同，傅天一听就明白，墨言这是一箭双雕。一方面，确实有效解慕辰之危，同时，联合声明一出，也堵住了傅天日后向慕容家族寻仇报复的可能。 虽然因此松了口气，但同时，傅天心中郁积的怒火更甚。 “教父，墨言绝无此意。”“砰”，墨言的头重重叩在地上，空空的房间里，似乎都有回音。 多少发泄了心中的憋闷，傅天疲惫地向后靠去。闭上眼睛，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一句，“倒茶。” “教父？”惊诧地抬头，墨言为难地看看四周，此时此地，他到哪里为教父沏茶？又何来闲暇沏茶？ “嗯，”回过神的傅天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自己真是让墨言侍候惯了，这时候还会说出一句倒茶。“罢了。” “慕容家族背叛慕辰，未曾清算，便想离开了事，慕辰从无先例。此例一开，慕辰今后规矩何在，岂不是人人都可效仿。”傅天坐直身子，死死盯着墨言，“你既敢开这个口，我问你，你准备如何向长老会议交代？” “墨言明白。若教父恩准，长老会议同意，慕容墨言，”墨言一咬牙，“身为慕容家主继任人，愿受血刑，以赎家族之罪。” 第一次，墨言接受了慕容墨言的名字，慕容家族家主继任人的称号，在这样的时候。 “你，……”傅天一口气堵住，怒气攻心。 血刑，是慕辰最惨酷的刑罚。 当年，因为残阳将墨言退回逆风，墨言曾身受血罚。血罚虽然惨烈，毕竟有个时间期限，若能熬过那七天，尚有一线生机。血刑，却是不死不休。受刑者需公开熬受连续七天的杖刑后，再以特制刑刀慢慢剖割全身血管，血尽而死，不异凌迟，痛苦至极。若非罪大恶极之徒，轻易不动此刑。血刑，不仅意味着极度痛苦，还是罪名的判定。 即以傅天之狠，登位之后，面对多次反叛，至今，也尚未对任何人动用此刑。 “慕容墨言？血刑，你就那么想死？墨言，你给我记住，身为夜卫，你就是我傅家的……”话在嘴里滚了又滚，傅天终是没有说出那“奴才”两个字，“人。” “是，墨言，不敢忘。”俯身，墨言恭顺地回答。这是教父在警告自己，只有教父才能决定对自己的处罚方式。“墨言僭越。” “抬头。”傅天沉声。 “是。”垂眸，直身，攥拳，墨言缓缓抬起头来。 没有听到预料中巴掌携带的风声，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墨言悄悄抬眼，教父怔怔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几十年的教父生涯，傅天经历多少狂风巨浪，无论多么愤怒，他也不会丧失理智。衡量墨言提出的方案，他又岂能不知，尽管墨言有意阻止他事后对慕容家族的报复，但，受益最大的，毕竟是自己。 没有慕容水仙和墨言的及时介入，他已经决定放弃慕辰，还谈何报复。即使傅家家族得以全身而退，要想卷土重来，亦非一朝一夕之事。此情，墨言岂能不知，可他一字未提。墨言对慕容家族的维护，固然是实，但他对自己的忠诚，更不容再怀疑。 傅天再次叹息，墨言，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儿子？ 看着墨言抬头时恭顺的神色中掠过的一丝紧张，傅天的眼前不期然闪过那张他与残阳唯一的合影。照片上，残阳笑得灿烂，墨言，也是同样开怀。 傅天的心底，又闪过一丝波动。 没容他细想，墨言一声轻轻的呼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教父，”时间太紧，墨言实在不能再等，轻轻叫了一声，“墨言请教父示下。” “墨言，”切断思绪，傅天回到眼前之事。“此事，慕容靖率众背叛慕辰，罪无可恕。但你母亲与你及时赶回，挽救慕辰，功亦不可没。功过相抵，血刑可免。至于叛帮之罪……” 他沉吟，一时没有说话。 “墨言身为慕容家族家主继任人，愿以身承罚。”墨言俯身，“任凭教父处置。” “慕容家族要想退出慕辰，并无先例，即使长老会议从轻处置，比照你父亲当年离开慕辰，也须有家主之子入逆风为人质。从此，慕容家族不回，人质不出。这后果，你想过没有？”傅天却转了话题。 墨言没有立时回答。眼前，闪过索菲特庄园宁静的草地；耳边，掠过的是极限岛“哗～哗～”的海潮声。 这一切，终究与自己无缘？自己，终究离不开慕辰的重门高墙？ “没想过？” “墨言，愿意。” 傅天似乎并不意外，“既然如此，那好，我要你发誓。” “发誓？” “是，”傅天沉声，“发誓认残阳为主，终此一生，任他的第一夜卫。忠诚、服从、恭顺，永不背叛。你，”不知为何，他顿了顿，“可做得到？” “墨言发誓，……”缓缓直起身，墨言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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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不耐地看看手表，慕容靖准备起身退出，他已经极尽耐心和这里所有人周旋到现在。 眼下，离他给出的最后期限时间已经不多，他已足够仁至义尽。现在，他必须留足自己安全脱身的时间。 “看来，我们没……” “咚咚咚”，轻轻的叩门声。 傅天抬头，“进来！”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似乎，又恢复了几分教父的威严。 门几乎无声地打开，蓝宇和墨言一先一后走进，墨言双手捧着的，是一叠文件。 悄无声息走近傅天，墨言恭敬地躬身，“禀教父，声明已经发出，并告知对方正式文件随后就将发送。这是蓝爷命拟的声明稿。” 文件共三页，第一页，慕辰创建者傅家和慕容两家联合声明；第二页，长长的国内外媒体名单；第三页，更长的帮派名单。 从墨言手中取过最上面一份，傅天翻开文件。匆匆看过声明，他早已知道内容，并未过多关注，注意力主要放在第二页。仔细看过，他不能不满意，上面排列的那些媒体，尤其是国外的媒体，过去大多与他们从无来往，如今这一来，为他今后拓展这方面途径提供了方便，也算因祸得福。 “好。”他轻轻颔首。“把文件给慕容家主和各位长老。” “是。”转过身，墨言在母亲、父亲和每位长老面前放下一份文件。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寂静，唯有“沙沙”的翻纸声。 翻阅手中的文件，几位长老神色各异，有的如释重负，有的点头含笑，也有的，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而本应最感轻松的几个人，除慕容水仙，却几乎个个神情沉重。 看过两大家族的联合声明，慕容水仙既感意外，却也欣慰。让慕容家族退出慕辰，是父亲和她两代人努力的目标。此次回华国，虽是墨言求恳，也是她本来意图。既是为给二妹报仇，也为让家族彻底退出慕辰，完成父亲心愿，为今后发展铺垫道路。不想，却被慕容靖抢先一步发难。措手不及之下，她只能同意解除旧盟约、放弃裁决要求，以缓和与慕辰各方的对立，为今后协商保留余地。眼下这份联合声明，正合心意，惊讶之余，她自然明白，此一声明只能出自墨言之手。欣喜于墨言应变能力之强，不疑有他的慕容水仙，对上墨言的眼光，为他送去温暖而鼓励的笑容。 看着这份声明，深知慕辰内幕和傅天性情的高傲，却难以相信事情如此简单。二十多年前，他孤身一人退出慕辰，尚且被逼留下墨言为人质。那时的他，知道逆风由两部份组成，训练教父亲卫队的四卫和培训慕辰子弟的特训营。他将墨言托给傅天、蓝宇和云飞扬，以为至不济，墨言也可以进入特训营。结果，墨言却成了夜卫。如今，整个慕容家族的退出，谁会为此付出代价？又将承受何种后果？看着面无表情恭敬地侍立在傅天身后的墨言，高傲暗暗心忧。回到慕辰只是短短两小时，墨言却似乎明显地退缩，不仅不能再看到索菲特庄园时温润典雅的神采，就连从极限岛回来后的那几分轻松神色也在消失。墨言，仿佛又在回归自己刚回慕辰时看到的那个夜卫。 他转眼看向傅天和蓝宇。如果说，经历刚才那一场剧变，傅天面沉如水尚可理解，危机既过，蓝宇冰寒雪冷的表情就非同寻常。 感受到高傲探寻的眼光，蓝宇却刻意回避与他对视。事实上，直到现在，蓝宇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高傲和水仙。 “嘟～～～～,嘟～～～～”的手机铃声，将蓝宇召唤到小会客室。 “天，你找我？”开门走进，眼前的景象出乎他意料。傅天迎门而坐，墨言直直地跪在他身前。 没有回答他，傅天先对墨言发话，“就这样，你先退下。” “是。教父大人，蓝爷，墨言告退。”恭敬地俯身行礼，墨言膝行着退出。 视线直直地随着守足夜卫规矩的墨言，直到他消失在门外，蓝宇下意识地问，“这，怎么回事？” “你是问墨言？……”，傅天将他与墨言的对话简截地告诉蓝宇。 “你让墨言发誓，终身任残阳第一夜卫？”蓝宇简直不敢相信。 “是。” “他同意了？” “是。他自认以慕容家主继任人身份承罚，对慕容家族，这已经是最小的代价。” “你，……”蓝宇紧紧攥拳，却不知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怎么，想和我动手？”傅天玩味地问。 虽然与高傲同为傅天的生死兄弟，蓝宇对傅天的态度与高傲极为不同。 高傲并非慕辰子弟，傅天于他是先朋友、兄弟，然后才是教父。 蓝宇却是慕辰家族子弟，蓝家祖先曾是傅家管家，因傅家老家主抬举而得以跻身八大家族，因此蓝家对傅家，向以家臣自居。与傅天结识相交时，蓝宇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待到知道，已经无法割舍这份友情。为他这“目无主上”行为，蓝家老家主——蓝宇的父亲——差点开祠堂请家法，幸亏傅天的父亲得知出面阻止才罢，到底还是罚他在蓝家祠堂跪了两天两夜。 所以，傅天于蓝宇，是先教父，而后才是朋友、兄弟。 如果可以，蓝宇真的很想动手，他岂能不知傅天的私心。只是，事到如今，身为当事人的墨言，自己选择沉默，他这个第三人，又能说什么。 “天，但愿你不会后悔。”最终，他只说了这一句。 傅天的心情，也并不轻松。 事情的变化如此戏剧化，不仅看似的狂风暴雨就此轻轻消弭于无形，最终，竟还为自己提供了将墨言终身羁绊于残阳身边的机会。 自从知道大哥将墨言收为弟子，担心墨言终有一天会离开慕辰就成傅天心结。随着对墨言疑心的渐渐解除，留住墨言的愿望日益强烈。这次，墨言化解慕辰空前危机的干净利落，面面俱到，让这一愿望成为不可动摇的决心。 然而，墨言看似平静无波地说出“墨言发誓……”的时候，眼底那无法掩藏一掠而过的情绪，还是刺痛了他。那情绪，掠过得太快，快得他来不及分辨；包含的太复杂，悲伤、痛苦、绝望……他说不清，仿佛什么都有；又似乎太空，空得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自私，又一次负了水仙。可，残阳需要墨言，慕辰，更需要墨言。 不过一个身份罢了，他安慰自己。墨言本就与残阳情如兄弟，自己也只是希望他能永远留在残阳身边辅佐他。墨言，于残阳，将与高傲于傅天一样，成为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官样的告辞语被打断，看着墨言将一份份文件放在各位长老面前，却没有照样也给他送上一份，慕容靖既感到尴尬，更不免焦虑。这短短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犹疑着，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口要一份文件——这会让自己显得低声下气——，还是继续原先的想法，尽快离开。手机铃声的响起帮助他做出决断。 按下接听键，“是我”两字一出口，对方便迫不及待地急急说了起来。越听，慕容靖的脸色越黑，表情越狰狞，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 通话一切断，他再顾不得风度，毫不客气地伸手抓过距他最近的许长老手中文件，一把翻开。粗暴的动作，险些将文件一撕两半。 “啪”，粗略地看过第一页，慕容靖等不及看后面，将文件狠狠拍在桌上，他暴怒地扫过一圈，“是谁代慕容家族签下的联合声明？” “我”，一个平静的声音，来自傅天的身后。 “你，你凭什么？谁给你的权利？” 瞪着站立在傅天身后的墨言，慕容靖怒目圆睁。 “我”，这次，是一道清冷的女声，“是我授权给他，凭他是慕容家主继任人。” “你又凭什么授权？” “凭我身为慕容家主。” “好一个慕容家主。”慕容靖声音阴冷，“慕容水仙！看在你父亲面上，我一直给你留三分面子。看起来，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我把事情都挑开？我问你，慕容家规，族中女子，未婚先孕，该当如何？” “禀明家主，赶出家门，从此与慕容家族再无关联。” “呵呵，看来你还没忘记。你败坏门风，触犯家规，连慕容这个姓都不是你的，还敢在这里自称慕容家主。我问你，”他伸手一指墨言，“他究竟是谁的儿子？” “我，”高傲开口。“我高傲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慕容靖疯狂地爆出一串大笑，“慕容水仙，你还真有人缘，高傲愿意为你认这个不知来路的野儿子，你妹妹，哦，那是你妹妹还是姐姐，为了帮你毁证据，居然不惜送命也要把录音笔抢回去。” 接到电话，知道网络被攻破，信息无法发出，又看到联合声明，慕容靖明白大势已去。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眼下的他，已是几近疯狂。 “二妹，是你杀的？”水仙缓缓站起身。 慕容靖耸耸肩，“是她自己找死，嘴巴关不紧，手无缚鸡之力，看见录音笔就发疯，冲过来想抢回去，自己撞上桌角，怪得谁来。要说，也是你杀了她，若不是你让她冒充你，她又何至死于非命。” 恨极了水仙和墨言坏他好事，慕容靖极尽恶毒地刺激慕容水仙。 身子一晃，水仙血色顿失，慕容靖这话直刺心尖。 二十多年来，对二妹的歉疚，是慕容水仙不能触碰的心殇。不管他人如何劝解，水仙始终明白一个事实，若不是她请二妹代自己坐镇慕辰家中，二妹怎会年纪轻轻惨死。慕容靖的话，又将深藏心底的悲痛直挑出来。 胸中波涛翻滚，水仙只觉气血翻涌。 紧紧盯着母亲的动静，墨言忍不住脚步一动，却又及时刹住。如今，自己是一个刚刚发誓永入逆风的夜卫。夜卫，在这样的场合，没有任何表达自己情绪的权利。 “你别打算借此转移话题，”慕容靖死死盯着水仙，“哼，听到那句话，我就明白了，难怪那时候看到你儿子，我就奇怪，谁家的早产儿会长得那么好，原来根本就是个足月的。” “要不要我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儿子？”慕容靖毒蛇般的眼神向站在傅天身后的墨言扫过去。 墨言低头，不由自主地向旁边挪开两步。 脑中灵光一闪，慕容靖终于明白。 “躲，你能躲到哪里？”慕容靖冷笑，“傅天，你不想抬头看看，看看他究竟像谁，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儿子？” 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傅天回头看向死死低着头的墨言。 “你，抬起头来。”他轻声对墨言说。 墨言没有动作。 傅天伸出手去，托住墨言下颌，慢慢地将他的脸抬起。第一次，他发现，眼前这张年轻的脸，与自己如此相像。 墨言没有抵抗，只是眼眸低垂，拒绝与傅天对视。 “砰”，门被大力推开，狠狠撞在墙上。傅残阳冲进门，两眼通红。“父亲，是你逼哥发誓，……” 走过小会客室去洗手间的书韵，无意间听见了傅天与蓝宇的几句对话。心中不明的她，等到蓝宇和墨言离开，忍不住向残阳发问。 残阳却是一听便已明白，激怒之下，不顾长老会议正在进行，冲进会议室。 “残阳，住嘴！”猛然抬眼，墨言低吼。 “是你逼哥发誓终生不出逆风，任残阳第一夜卫？”残阳却不管不顾，只是死死盯着傅天。 “我，……”傅天无力地坐下，没有回答。 “傅天，你……好……狠……”突然醒悟墨言为慕容家族退出慕辰付出的是什么，一阵天旋地转，水仙只觉站立不稳，身子晃了几晃。 “妈妈，”再也顾不得一切，墨言抢上前，扶住母亲。 “言儿，你……怎能……这……么……”捧着墨言的脸，水仙一句话没说完，喉咙深处一阵腥甜翻卷而上，她勉强转过头，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出，联合声明上顿时一朵殷红的血花，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将整份文件染得透红。 眼前一黑，她软软地倒下。 “妈妈！”犹如受伤的野兽，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墨言抱住母亲毫无知觉的身子，缓缓跪倒。 “赶快打电话，叫李明宇立刻带人过来！”蓝宇冲着吓呆了的傅残阳大吼。 如梦方醒，残阳赶紧掏出手机，抖着手按键。 |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继续码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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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谢谢啊，大家过来也很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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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写得自己也心力交瘁，虐得难受。转帖让自己也喘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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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写完，不知为什么似乎脑子一下空了，为了写着一段，把脑袋掏空了。后面有大纲，就是一下子好像组织不起细节，勉强写了一点，自己也不满意。停了几天。现在慢慢恢复。准备继续动手。 后面不会再怎么虐了。其实傅天的打算，对墨言也是不错的，成为残阳的助手，他只是想把墨言留下而已。如果墨言是一般的夜卫，这个就是很好的结局了。但是墨言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就比较难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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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慢慢理过来了，正在努力，请大家一定等我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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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或许是膝盖处传来的锐痛刺激，也或许是那双不若母亲那样柔软却同样温暖的手臂，墨言似乎清醒了些。抬起头，对上的，是大伯心痛的眼神。他忘情地伸手抱住逸头，再一次，放纵自己的泪水滚滚而下。 “起来吧，言儿。”逸头声音温暖，他手臂加力，试图扶起墨言。 “大……”感受着逸头的温情，墨言一声大伯几乎冲出口，却又生生止住。 议事厅小会客室，是自己向教父自认以慕容墨言之名、慕容家主继任人之位承罚，以此获得教父容许慕容家族退出慕辰、事后不予追究的允诺。言犹在耳，岂能翻悔？这“大伯”两字，如今，哪是自己叫得的。 “墨言见过逸头、师傅。”嘶哑的声音，掩去了墨言心中的悲苦。轻轻挣脱逸头的搀扶，他竭尽全力试图自己站起身来。只是，直直地在母亲床前跪了两天两夜，两条腿早已僵硬如木石，哪里还能动弹。 “蠢东西。”沉着脸，银灼抢上前，两手一抄，将他抱起，放上一边为陪伴者休息预备的床，又给他身后塞了几个枕头，让他斜靠着。 “师傅。” “住嘴，不许说话。”狠狠瞪一眼，成功让墨言闭嘴，银灼转身取过杯子，对上半杯温热水。生怕极度缺水的墨言吸饮太急呛着，他没有用吸管，只取只勺子，递给逸头，让他慢慢控制着喂墨言。自己走到水仙床边，小心避开她身上接着的那些仪器线、点滴管，拿过手为她切脉。一只手看过，又绕过床那边，继续看另一只手。 敛眉沉眼，他看得极仔细，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 死死盯着师傅的脸，墨言哪里顾得上自己口渴。逸头心里轻轻叹息，却也没有提醒他。 好不容易，银灼的手指，离开了水仙的手腕。 “怎么样？”抢在墨言前面，逸头先开口。 “脉像微细，症状相当凶险，好在系急怒所致，尚还可救，应该不致有性命之忧。不过看这脉息，长期为七情所伤，郁结不解，以致心肾两亏，必须好好下功夫调理才行。” “好，救治水仙的事就由你负责。圣保罗小姐已经与她祖父圣保罗伯爵联系，水仙的私人医生很快就到，需要什么，他自会向伯爵提出，水仙的应急治疗就由他和李明宇处理。至于后面的长期调理，那不是他们擅长的。”逸头沉吟，“我知道华国B市、S市、G市都有华医研究所，有不少祖传名医，要请哪几位，你叫高傲他们去想办法就是，至于针灸就是你的事了。” 当年银灼将伤重垂死的逸头救出慕辰，巧遇老岛主。随他上岛后，为着救治逸头，银灼跟着老岛主学医，狠狠下过一番功夫。他又本有武学基础，所以，别的不敢说，这看脉辨息认穴，逸头是信得过的。他说没有性命之忧，那自然就没有问题。 “没问题。”银灼答应得干脆。一回头，他朝墨言抬抬下巴，“那，这个呢，你打算怎么办？当年，就在这房间里，你可是发过誓，此生再不踏进慕辰一步。现在，让这蠢东西逼得破了誓，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墨言听着师傅和逸头的对话，虽然不很懂得，但意思是明白的，知道母亲病情虽重，但不致有大碍，方才松一口气。不料师傅话题一转，竟说到了自己。 “他，……”逸头转过脸。 “我，……”墨言心虚。 “我，我什么我？”银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说墨言，看你的样子也不蠢，怎么只要碰到你那个教父，除了把自己送上去任他宰割，你就再也不会做点别的？头一接高傲电话，什么也不顾就过来了，你可好，连声大伯都不叫，怎么着，头还受不起你一声大伯？我银灼一辈子只收一个徒弟，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长老会议上，水仙悲痛惊怒交加，引发当年车祸留下病根，吐血昏迷，会议自然无法继续。李明宇虽然医术高明，无奈对她过往病史一无所知，只能对症治疗，效果有限。墨言只道自己害了母亲，自责不已，将水仙送进医院，便跪守在病床前，直如痴傻了一般。而傅天自那天之后，也是一直闭门不出。 高傲身为副帮主、刑堂堂主，自然责无旁贷。只是慕容靖叛乱一事，牵扯太多，事起之时，又是墨言一手处理，他骤然接手，虽然有蓝宇残阳甚至书韵竭力协助，还是难免顾此失彼。更何况又担忧水仙，心痛墨言。无奈之下，接受残阳建议，向极限岛求助。幸好逸头听得高傲将情况告知，二话没说，把岛上事务安排给老四、山熊两个，立即与银灼赶回慕辰。 墨言那声大伯只叫得一半，又缩了口，逸头和银灼怎能不知他的心思。 “师傅，墨言知错。”银灼一顿数落，让墨言无言以对，挣扎着就要起身，“请师傅责罚。” 只是这几天下来，他早已心力交瘁，全靠一口气提着。方才听得母亲有救，这口气一松，却哪里还支撑得起。 “靠好了，不准动。”银灼嘴里骂得凶狠，脚下早已转过来，为他推拿僵硬的腿脚。看着他那乖顺的样子又不免火大，顺手拍了他一巴掌。“怎么，说不得你，还学会和我斗气了。” “墨言不敢。”知道师傅是心痛自己，墨言没有多话，乖乖靠着。 怕他跪的时间太久，一时承受不了，银灼也不敢太用力，只是轻轻替他揉捏着按摩活血。 看着这一对师徒，逸头虽然心情沉重，也不由得笑了笑。他拿起勺子，小口地喂墨言喝水。 待墨言将水喝完，放下手里的杯子，逸头才开口说话。“墨言，记得那时你一上岛，我就说过，可不可以叫我大伯，是我做为家主考量的事。但愿不愿意，是你有权决定的事。今天，我还是这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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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言……明白。”这一次，墨言依然回答得犹疑，只是犹疑之后，并没有那一句充满希冀的“墨言，……真的可以”的问话。 “不管如何，你是我萧逸的弟子，那是不会变的。”逸头岂能不知墨言心事，只是眼下，解决慕辰的困境是当务之急，实是无法纠缠于此。“至于眼下的事，墨言，莫怪我第一句话又是说你犯了大错。你可知道，这两天，你在这里任着性子，慕辰却是一团糟。高傲又要处理善后，又要担心你母亲和你，他和蓝宇，连残阳书韵，都忙得焦头烂额。现在，慕容靖和他手下的人，扣在刑堂；逆风夜尊那里，两拨子三十多个人还没处理；慕容靖那支队伍，已经被圣保罗先生拿下，也需处置。除此之外，联合声明的后续事宜，尤其是，慕辰背后与慕容靖勾结的人，还没有查清。所有这些事，你是最清楚的，此前也都是你在处理，如今你这么不管不顾地一撂挑子，高傲蓝宇他们如何接得上？” 极限岛几个月相处，逸头早已摸熟墨言心性，知道他是个极懂事的，只因母亲突然倒下，一时乱了方寸。所以，并没有一句虚言安慰，只将高傲他们的情形告诉他，他相信，墨言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墨言一听便挣扎着要下床。 “墨言知错。”大约是喝了水，银灼又替他推拿一阵，墨言的声音不似那般嘶哑，动作也利索了些。“墨言这就去见爸爸，蓝爷。” “急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去了能做什么？”银灼又瞪起了眼睛。 “墨言，你师傅说得对。你现在第一件事，是好好睡一觉，让李明宇给你补水补营养，尽快恢复，才能办事。”逸头按住墨言肩膀。“事情虽急，也不在这半天一天。” “是。”几天下来，墨言其实已经累极，此刻精神一松，很快便睡去。 按铃叫进护士吩咐过，逸头与银灼悄悄退出去。 外面房间，残阳陪着傅天坐着等候，并未离去。见逸头走出，傅天赶紧站起身。“大哥。” “哼。”银灼不爽地转过脸。 “唉。”逸头看着从来任性眼下却显得少有地颓唐的傅天，想说什么，却又忍住，最终只是一声叹息。“水仙的病，银灼会当心，不至有大事。墨言刚睡下，让他好好休息。” 他转脸对着残阳，又道，“你马上去告诉高傲蓝宇，让他们放心。” “大哥，我，我想进去看看。”傅天低声说。 犹豫一下，看着傅天求恳的神情，逸头终是不忍拒绝。“去吧。轻点声，别惊动了他。” “我不出声，就只是看看。”听得逸头同意，傅天的脸色似乎亮了些，小心地抬脚，轻轻走进里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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