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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穿越之戏如人生[第10页]

作者:我的前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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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难开口吗?我睁着眼睛瞪着光秃秃的天花板,在黑暗中毫无睡意。白天爷爷抱我到正房里去,百般嗟叹,又爱抚的抱我在怀里。看来儿子多了就是不值钱,我还以为爷爷只是面上对爹爹严厉,如今看来,只是因为难以启齿,就可以放弃了救爹爹的机会。
爹爹……当真要死了吗?我怔怔的出神,想起那张年轻俊逸却又终日故作老成的面孔,明明不比我大多少,却因了阎王殿投胎转世系统可能出了故障,害我不得不喊他一声老子的人……眼前不停地浮现出他的脸,怒火中烧时阴沉的黑脸是最常有的,偶尔心情好时调侃我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检查我功课时正经八百的脸,最后那次看到我被蛇逼近时那包含担忧的眼神,对了,还有夜里不得不忍着困意给我找尿壶的那张无可奈何的脸。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他到现在还以为我夜里一踢被子就是要尿床,偏要折腾他,谁让他老是动手欺负小孩子~~
冰冰凉凉的感觉好像小虫子一样,我下意识的一抹鬓边,清亮的水痕,我哭了吗?抽过枕巾一把抹了脸庞,我抱着被子一扭身。算了吧,想这么多干嘛,我一个死过一回的人还看不透生死吗?也许他再投胎转世比这一世活的还自在些……先想想自己才是正经吧。
整个的段家大院里透着躁动难安的气氛,到处都是下人揣摩的眼光,更别提爷爷那些来探病的将官部下。以前看历史小说还不明白,怎么这皇帝就一定得立个太子,如今看来,别说皇帝家了,就是一个段家,掌握着澍州这么大点地方的权力,也得让下属心里有个准绳,知道下届老大是谁,才好效忠好办事。爹爹生死不明,人心也开始浮动了,都在揣测着以后的接班人,掂量着站好了队伍,免得江山大变的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门吱嘎一下响了,我心里一个激灵,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哦,是娘亲啊。我闭上眼睛,感觉到娘亲轻轻的走到床边,擦亮了蜡烛,柔和的光一下蔓延在屋子里,我侧过身睁开眼睛,娘亲正坐在床边。
“嘉儿,怎么还没睡?”娘亲有些惊讶,正准备给我掖被角的手也顿住了。
“娘不是也没睡吗?”我含糊的支应一声,往床里躺了躺:“娘上床来说话吧。”
“睡不着吗?”娘亲轻轻的褪掉鞋子,拉开薄被上了床,环臂揽住我:“娘唱歌哄你睡吧?”
“哎呀,娘,”我挣开:“好热啊!”
“小家伙!”娘亲抽开胳膊,轻轻拍我一下:“还生娘的气呢?就为了一只甲鱼?”
什么?我一怔,哦,那件事啊,不提我倒忘了,被爷爷抱走到正屋我都忘了告状……
“那些下人倒真是好眼色,”我是真的来了火:“爹爹卧病在床他们就敢欺负上门了!”
娘亲迟疑了问我:“嘉儿,你怎么这么想?谁告诉你的?”
我又不傻……“不用别人告诉我,本来就是,”我忿忿的说:“他们以为三叔会当家,三婶又怀了宝宝,就敢欺负上门了!以前爹爹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也不敢的,他们就是以为爹爹快死……唔唔……”嘴巴一把被娘亲捂住,娘亲含了泪光的眼睛看着我:“嘉儿!不许乱说!”
我脸都被憋红了,娘亲才缓缓地松开颤抖的手,看着她灰白的面孔,我油然而生一股内疚,怎么就突然激动起来都控制不住话头了?我轻轻扯扯娘亲的衣袖:“娘,你别气,我不乱说话了。”
娘亲抽泣两声说道:“嘉儿,你不许想这些,三叔三婶都是你的长辈,就是以后你爹不在了,你听长辈的话是应该的,这才是懂事孝顺的孩子。娘只剩了你,你要是再不成器,娘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娘,”我拉住她:“爹爹会没事的!”
娘亲笑笑,夹杂着无奈和些微的惶恐:“是啊,你爹爹会没事的,爹爹还要看着嘉儿长大成人娶媳妇呢!”
耳边一直是娘亲喃喃的絮语,我怔怔的出神,也许……真该想想以后了?
清冷的晨风,我央了小六叔教我功夫,就在爹爹的院子里翻腾开来。六叔说,爹爹的手下都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或者在战场上一手提拔起来的,绝对对爹爹忠心,还是信得过的。我想了一夜,生活总要继续,艺多不压身,学了功夫还是最实用了,最起码能顾住自己和小娘亲就行,大不了等我这个身体再长大一些,离开段家就是,我还不信我一个现代人能在古代生活不下去。
“嘉儿,”六叔在一旁看我耍完一套拳法,开口说:“你自己先练着,六叔去外面办点事情,你可不能淘气啊!”
“嗯,知道了!”我心不在焉的应着,现在他们跟我说话非得在最后加上这么一句,弄得我没点面子……
太阳懒洋洋的从东边冒出一点点头出来,我的额上也开始细密的渗出汗珠。起个大早再舒展身体练练功夫,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难怪总有那么多的老人喜欢早起打太极,当真比睡个懒觉要舒服啊!
一连串的跟头长空翻,身轻如燕就是爽,连续几个腾跃眼见就要翻上墙头,一阵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我的眼球,身子一歪险些摔个跟头。我扶住大树站稳当,好奇的顺了声音摸到南墙根去。
“……干什么呢?!听墙根听到这里来了?!”浑厚的声音一听就是刚变完声的安生,不过十六七岁,也像小六叔一样老喜欢充大人。
我扒了墙头探头一看,一个看着就贼眉鼠眼的下人装束的男子伸头缩脑的贴着墙角,被身形挺拔的安生逼问着,俩绿豆眼还在前后的瞅着。
“什么,什么听墙根?!”嘶哑的声音辩驳着:“我是顺便路过罢了,你可别冤枉人!”
哟,难得有见到安生发飙还不肝颤的,安生冷哼一声:“顺便路过?!路过到墙角边贴了脑袋看动静?!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哎哎哎,”尖嘴猴腮的男子瘪吧着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贴了耳朵靠在墙边了?!我……我是给三少夫人办事路过这里,少拿规矩来吓唬人!”尤其在三少夫人几个字上加重了音儿。
一听我就火大,靠,又是那个女人来撺掇是非吗?!居然派了人来听墙角?!来打探爹爹是死是活吗?!
我冷冷的开口:“押他到段伯那去,家里没有规矩了吗?!”
“孙,孙少爷?”安生侧头看见扒在墙头的我,有些愕然:“孙少爷,快从墙头上下来,别摔了。”
那猴样男子面上闪过惶恐,忙又挤了眼笑了说:“哟,小的还没看见孙少爷呢,给孙少爷请安啊!孙少爷好好玩吧!”
看他那不把我当回事的样子,我心里直想冷笑,也不再看他,只皱眉盯了安生:“没听见我说吗?!押他到段伯那去,扒在主子门外听墙角是个什么罪过,该怎么处置让段伯定夺!”
安生愣怔一下,反应过来慌忙躬身:“是,孙少爷。”说罢,抬手一扳,压低了那男子揪了便要走。
那男子眼珠连转,额上渗出汗珠,裂了嘴慌忙嚷着:“别别别,你……你想干嘛?!我是三少夫人派出来办事的!我……我是要给三少夫人去买安胎药的!你们耽误了三少夫人用药可怎么办?!”
眼见安生提溜他像提溜小鸡一样走远,嘶哑的嚷声也越来越远,我扒着墙郁愤难填,呵,这名义上三婶的存在感倒真是挺强的,跟她的长相真不匹配,才嫁进来几天啊,段府里哪儿哪儿都有她的踪影,让人心烦眼乱。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啊?!
深呼吸两口,我甩了甩脑袋,把烦心的事抛在脑后,又跳回到院子里准备把刚刚那套拳打完。太阳越升越高,院子里一点风也没有,树叶都安静的不发出沙沙声,我也不知是心里火大还是真的热,索性把厚衣服脱个干净,恼火小六叔怎么还不回来。
“……这算是个怎么意思?!今儿得说清楚!……”喧嚷的吵闹声又钻进耳朵眼里,我烦躁的一脚踢开脚下的石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赶大集呢?!这安生也是一点也不靠谱,看着院门也看不好吗?一拨一拨的吵架。
“又怎么了?!”我一个跟头腾空翻到院子门口,看见安生和另一个爹爹的随从彭边,拦阻着圆拱门外吵闹的人群,攒动的人头,能看出还来了不老少,我皱眉走到门边,看着安生和彭边问:“你们怎么回事?!放任这些闲人在门外吵吵,不知道我爹要静养吗?!”
“孙少爷……”安生和彭边互视一眼,欲言又止。
“闲人?”一个声音响起,我探头一看,门外的丫鬟堆里挤出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横着就走出来了,不是三婶是谁?抿着嘴巴扶着肚子站在最前面说道:“对啊,我们是闲人,可是嘉儿侄儿,就算三婶在家里是个闲人,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三婶吧?!”
我欺负你?!我瞪了她的大饼脸,冷笑一声:“三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侄儿欺负你,传到族里长辈处,还得算侄儿一个不孝之罪呢,侄儿可担当不起。”
“我乱说话?!”三婶吸溜着鼻子,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回头一声喊:“老侯!”
刚刚那猴模猴样的男子从人群里出溜出来,竟还真的姓侯?我翻眼瞪了安生一眼,让他把人押到段伯那,他还真的押去就算交差了,人家板子挨没挨也不管了。
“这就是人证!”三婶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嚷了说:“我让下人去买安胎药,你当侄儿的不心疼婶婶就算了,难道婶婶肚里的不是你弟弟吗?!你倒狠心把我的人给扣下去打板子!我问你,要是你弟弟有个什么,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我翻了白眼,一口一个我弟弟,你倒是真能生出儿子来再说啊……我背手沉住气说:“三婶,他要真的是你的下人,你以后就管教好了,别没点规矩教养的扒在主子门外偷听,传出去还不是败坏三婶您自己的名声?!”
“胡说八道!”三婶脑袋一伸,咬了牙说:“我着急吃药呢,他能去听什么墙角?!还不是你找了由头的看我们母子好欺负?!我一嫁进来你就戏弄我,把我盖头都闹掉了我都不计较了,现在欺负到我儿子头上我就不能不计较!”
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她儿子真的生出来了,被我当奴隶使唤了一样。我懒得搭理一个不讲道理的泼妇,转身要回屋里去:“安生哥,把院门关了,别搅了爹爹清静。”
“想走?!”三婶的声音一下尖锐起来:“没那么容易!走!到族里说理评理去!走!”
我都没反应过来呢,她已经三两步跨进院子里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看不出她挺着大肚子动作还这么灵敏,把安生彭边两个练武之人都吓住了。
“跟我走!今天的事情不说清楚不算完!找族里长辈评评这个理!有没有哪家的侄子欺负婶娘欺负到这个地步的?!”她拖我往外走。
我满心的怒火,偏还对了她的大肚皮不敢用大力,只往外挣着胳膊:“你,你撒开手!碰着你了我可不管!撒手!”真是最怕无赖的女人,红口白牙的把黑白都颠倒了,倒成了我欺负她?!
“三少夫人,三少夫人!”安生和彭边两个没用的摆设,也不敢上前,手足无措的劝阻着:“您快撒开手,千万别闪着了!”
“松手!”我耐性磨完,忍无可忍,猛地往下一甩手,挣开了她:“你还没完没了了!”憋了一肚子的火我转身就走开,不管愣在当地的那女人那张大饼脸,一天开头都不顺。
“啊……啊呀……”身后一阵呻吟声,我一犹豫,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又怎么了?
“哎呀,三少夫人!”一阵嘈杂的丫鬟惊呼声,此起彼伏,我侧头一看,那女人捧了肚子弓着腰苦了脸,不停地嚷着:“我的……我的肚子啊……我的肚子好疼啊!你孙少爷好狠的心啊!要了我的命啦!”
“闹够了没有?!”一声断喝,如同平地春雷一样,我扭头看去,圆拱门外伸头缩脑看动静的下人全都躬身让开了,爷爷带着侍从沉着脸走进来,三婶原本还作势准备大嚎,这会儿呻吟声也低了,让丫鬟搀着站到一边,娇娇弱弱的喊了一声:“爹。”
我站在原地喊了一声:“爷爷。”原本的怒火看见爷爷后竟都化成了委屈,越来越鄙视自己的依赖性和没出息了。
“你想干什么?!造反啊?!”爷爷看见三叔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先开了火:“你老子还没死呢!你想当家作主还早着呢!”
三叔冷静了些,喘了气指着我说:“爹,嘉儿不懂尊卑没点规矩,我这教训教训他,您老别发火啊。”
“你放屁!”爷爷冲他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要教训有他老子娘,再怎么还有我呢!你想教训就生自己儿子教训去!”安生好眼色,早已搬来圈椅,爷爷坐下去,我赶紧偎过去,还是爷爷骂人有气势。早就说了嘛,有靠山好办事儿。
“我儿子差点被他弄死了!”一提这茬,三叔立马又来了精神,一旁的三婶刚安静了一会儿,又配合着哼哼起来。
啪!清脆的响声,爷爷忽的站起来一记耳光对着三叔抽上去,我差点没站稳当。
“什么死不死的?!”爷爷抽完巴掌又稳稳的坐下:“嘴上不知道有点忌讳?!以后再随便说这个字就到大门外边掌嘴去!”
三叔揉了通红的面颊,憋了火的低下头,我靠着爷爷的腿得意的笑,还想抽我耳光?呸!让你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爹啊!”三婶见她相公吃了亏,赶忙捂着肚子开口:“爹您得给媳妇做个主啊!媳妇刚嫁进来没几天,大侄子就欺负的我活不成了啊!今天媳妇没用,差点没给您保住这个孙子啊!”连哭带嚷的声泪俱下。
“有话说话!”爷爷皱眉喝道:“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我赶忙冲安生使个眼色,这事儿可不能让那个女人在爷爷面前红口白牙的编瞎话。
安生躬身抱拳禀道:“回老爷,是这么回事。今天清早的时候……”
“今儿一大清早我肚子不舒服!”三婶到底也不是个傻子,慌里慌张的开口抢白了过去:“我让我娘家下人老侯去买点安胎的药,结果,一会儿的功夫,丫鬟子来回,说老侯让孙少爷拉去管家那里打板子了。我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就过来问问,结果……结果……呜呜……孙少爷就推了我……”她揪着帕子又开始抽搭了。
“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让人押他去管家那儿!”我愤愤不平的开口接道。
    “嘉儿!”爷爷搂住我,看了三婶说:“红娟,别一口一个你娘家下人,你嫁了进来那他就是段府的下人,嘉儿是孙少爷,还能处置不了一个下人?!你要买药,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子,哪个不能给你去买?!非得巴巴的跑来兴师问罪?!你这有个当婶子的样子吗?!”
“我……”三婶没想到爷爷这么避重就轻,支吾一下赶忙说:“我是怕有人害我的孩子,刚嫁进来我盖头就被人弄掉,搁哪家也没出过这种事儿。媳妇现在就指着孩子呢,要是有个什么,我可怎么活啊!”
“刚说了不准说不吉利的话!”爷爷又是一瞪眼:“你盖头那是哪年的事儿了?!嘉儿不是还小吗?!你大嫂刚嫁进来的时候,小六怎么闹她也没恼过,你怎么不能向你大嫂看?!”
“爹,怎么也都是你孙子,嘉儿是你孙子,红娟肚里的就不是么……”三叔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反驳着,头都不敢抬一下。
爷爷狠狠地瞪上去一眼,对了院里喝道:“去,把管家叫过来!这帮下人越来越没有章法了,他平日里是怎么管教的?!”
眼见院子里的侍从丫鬟原本就战战兢兢的,一听这话脸色更是变了,左右顾盼一下,哗啦全跪下了,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老爷,老爷恕罪。”
管家段伯哼哼吃吃的跑来了,爷爷顺手一指下面的下人:“大兴,你怎么回事?!不知道三少夫人怀了孩子正是金贵吗?!怎么拨下去这些不靠谱的下人?!三少夫人娘家带来的人也没管教过吗?!怎么任由三少夫人挺着肚子乱跑?!出个什么事儿你们担得起?!”
段伯只是躬身答着是是是,三婶的脸色不好看了,一听就听出来,暗着是骂她不懂事呢。
“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全拖下去每人三十大板!”爷爷随口蹦出来个数:“再给三少夫人换一批使唤的。给他们叮嘱清楚了,三少夫人的身子弱,要在屋子里静养,以后再有个什么岔子,我要他们的命!”
“是,老爷,我记下了。”段伯连连点着头。
“爹……”三婶勉强开了口:“媳妇……”
“红娟,”爷爷紧接着又“嘱咐”三婶:“你身子不舒服就在床上多躺躺,外面太阳大别热着你。待会儿爹派人给你送些人参补品过去,你好好将养着身子。再给段家添个孙子,爹重重有赏!”
我靠着爷爷的腿,看着三婶脸上红转白白转青的,煞是好看,最后吭哧说一句:“爹,媳妇知道了。”
“你个畜生给我滚到祠堂去思过去!”爷爷脸色一转,扭头骂着一侧站着的三叔:“除了会给老子丢人现眼!”
“爹,”三婶不服气的又开口了:“爹,大侄子打我就白打了吗?!您老也太偏疼孙子了,媳妇肚里怀的也是您的孙子呢,差点就被大侄子给打没了。”
“我没打你!”我立马开口:“碰都没碰你一下!是你上来抓我的!”
“嘉儿,”爷爷嗔怪的拍着我的后背:“别跟长辈你呀我呀的没规矩,有话好好说。”
“你……你……”三婶把矛头对准我:“不是你一甩手,我能闪着吗?!我差点腰都折了,好一会儿都直不起来!”
“你不抓我我甩手干嘛?”我小小声的嘀咕。
“红娟你也是,”爷爷劝慰道:“好好的你抓嘉儿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肚里有孩子?好了,让嘉儿给你陪个不是就行了。”
什么?!我一下愣怔住了,她来胡搅蛮缠了一通,凭什么要我给他赔不是?!
我咬了唇抬头看着爷爷:“爷爷,嘉儿没错。”
爷爷低声嗔怪:“再怎么也不能闪着你三婶婶啊。你今儿闹得也过了,看这么些下人看着呢,做个懂事的好孩子,给你三婶陪个不是。”
“我不。”我把头偏开,别扭的心里不知怎么是好。本来我就没一点过错,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女人混闹无赖,凭什么要我给她赔不是?!各打三十大板吗?!想着爷爷为了颜面不肯去向那个姑爷爷姑奶奶什么的求药来给爹爹治病,我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
院子里静悄悄的,掉根针都能听见,下面的下人犹犹豫豫的抬头瞅着,好奇的偷看。爷爷顿了一下,加重了些语气:“嘉儿,不是最听爷爷的话了吗?快给你三婶陪个不是。”
我盯着脚下的地面,想起以前爷爷对我千依百顺,现在真是好了,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大户人家的长辈疼孙子都得有个讲究,以前看着爹爹在外面打仗给家里争光彩,他就喜欢我,现在爹爹不行了,他还有个三儿子生的孙子,反正什么时候都不会短缺的。真是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爹,不是媳妇说话难听,”那个女人又张开了嘴,满口的风凉话:“孩子嘛,可不能惯,惯了就容易出毛病,以后媳妇求您,再疼您二孙子都别惯着他,媳妇想让自己儿子懂事成器呢。”
爷爷低声喝道:“嘉儿!你犯什么倔?!怎么越来越像你老子了?!快点,给三婶陪个不是,待会儿爷爷带你吃点心去。”
“我没错!”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差点没憋住我就掉了眼泪珠子。忍了哭意我扭过身子,心里顺不下一口气。
“你这孩子!”爷爷忽然揽了我的身子,对着屁股后面扑扑两巴掌就抽下去,训说:“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惊愕了,猛地一下一点感觉都没有,身后没有一点感觉,心里也没有一点感觉,我从来都不知道,会有一天爷爷也对我扬起巴掌来,脑子里的不知是失望还是错愕,只是阵阵的发晕。
“嘉儿!”爷爷打了两下就住了手,板正我的身子面朝他,抚了我的脸说:“快,听话,不然爷爷可真生气了!”
“我就是没错!”我一下挣开,转身朝门外跑出去,只想远离这混乱的一切。
抱歉迟了这么久
日全食前一天我们这里雷阵雨,脆弱的宽带又被弄断了之后就登不上了网
我在家是个啥都不管啥都不懂的,一直到今天老爹回家才找来维修工给修上了……
前半身童鞋是个好孩子,从来不敢去网吧……so^……
日全食俺也没看到啊~~哇哇哇~~~
不过网登不上我就偷懒些,更得少了点,大家先看着吧~~囤了N天了,都凉了……
盯着泛着清波的湖面不知多久,心情早已经平复下来,撇头冷笑一下,自己还是舒坦日子过的多了,以为江湖里都没有风波,殊不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在这争权夺利的大宅院里,不是把眼睛闭上就能躲过暗箭的。爷爷能袒护我一时,若是日子久了呢?怎能把自己的安危交给别人的怜悯心软……
惹不起还是躲吧,我无聊的往湖里扔着石子,终究不是人待的地方。三叔那些人勾心斗角的不过是为了段家继承人的位子,我又不在意这个,何苦和他们纠缠。想到这儿,我不由嗤的一笑,他们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就是让你当上了段家的继承人,又如何?能换来一个空调吗?能换来一辆布加迪跑车吗?我自嘲的笑笑,撩起衣角蹲在草地上。
算了,先混日子吧,也许爹爹有一天突然就好了,那怎么收拾三叔他们就是他要操心的事了,万一……我叼根草衔在嘴里,看着碧蓝的天空,万一他真的就不行了,我就只能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就和小娘亲一起离开这里好了,外面天大地大,生活的路子宽着呢。
不知道在湖边坐了多久,反正也没有下人来找我,一直做到肚子也咕咕的叫了,揉了揉,我也不想再跑回去吃饭,看见爷爷说什么呀。天色也逐渐昏沉下去,我站起来踢踢酸麻的腿,再不回去小娘亲该以为我出事了呢,就没精打采的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下人像平常一样给我躬身行礼,我随口支应着,走到院门口看见屋里灯光昏暗,看院子的丫鬟也靠着门边打瞌睡,我踏上台阶,原本累的想回房就睡了,想了想还是朝小娘亲的屋子走去。
吱嘎一声把门推开,我抬头看见娘亲在昏暗的烛光下绣着什么,一明一灭的烛火摇曳着她的脸,我顺手解下腰带外衫,扔在桌上说:“娘我回来了,你怎么不多点几盏灯?”
娘亲头也没抬,飞针只顾绣着自己的,顿了一下说:“你过来。”
“嗯?”我愣怔一下,强打起精神笑了走过去:“娘,什么事啊?你吃过饭了吗?”
走到近前我发现娘亲脸上面无表情,连我到了面前也不看一眼,不接我的话茬,开口说:“给我跪下。”
我一下愣住,娘亲的语气不算严厉,可也从来没有这样一点感情没有的说过话。脑瓜一转,我想起白天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是踩了狗屎的倒霉事,怎么一个怪我两个也怪我?
“我不跪。”我垂头别向一边。
娘亲缓缓搁下手里的绣活,抬眸看着我,半晌无语,良久才笑了轻声说:“真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谁说的话都不中用了,我看你现在就能飞出窝去了吧?!”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娘亲的话梗在心头憋得我脸都涨红了,辩驳道:“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都怪我?!”
娘亲眼眶里被烛火映的点点光芒,她颤抖了嘴唇咬牙问我:“你没做错什么?!你不听爷爷的话还是做对了?!就是你没做错什么,娘叫你跪下都不行了?!你在学堂里念得书都念到哪儿去了?!”
“我……”我无言以对,凭他们的是非观我倒真是百无一是了,呵,我垂眸咬唇盯了地面良久,忿忿的一撩后襟,屈膝跪在地上,反正不是我的身体,你们生养的段颖嘉爱怎么作践都成,跟我没半点关系。
娘亲在头顶上轻轻吐出一口气,冰凉的地面比平时还要硬,咯的膝盖生疼。我听见她轻声说:“你今天都干了什么混账事,一件一件的说出来。”
身体是你们生的,思想可是我自己的,我今天没招谁没惹谁,问多少遍我也一件混账事没干。
“嘉儿听不明白娘亲的意思。”我闷声说。
“你少拿这些话来搪塞娘!”娘亲提高了声调,手指了我诘问:“你说,为什么要去顶撞你三婶?!为什么惹出这么大的篓子?!为什么不听爷爷的话?!”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一扬头直视了她:“今天的事都不怪嘉儿,嘉儿没什么好说的!”
“你……”娘亲一怒站起身子:“你还敢顶嘴?!你现在本事大了是不是?!你给我……你给我把裤子脱了,床上趴好!”
我惊愕在当地,娘亲在说什么?!我抬头望向娘亲。
“你还不听话!”娘亲也是面色通红,两步跨到床边,顺手拿起绣篮里的量尺,扯了我的身子按到床边,对准后身狠狠地抽了下去。
扑扑扑扑,闷闷的声音砸在裤子上,单薄的裤子也挡不住突如其来的钝痛,我埋头在褥子上还没有反应过来,从来和我嬉笑调侃的娘亲也动起手来了。
“你越大越不懂事了!是不是太久没挨打不知道什么滋味了?!”娘亲一句接一句的斥责,伴了量尺抽到身上的闷声,不知怎么,薄薄的竹尺也打得我吃痛不住,强抓了床边撑跪在地上,许是娘亲用尽了全力吧?
“啊呀……”一记尺子抽到臀腿之间,我牙关一松轻呼出声,身后的责打一下听了,我吃力的撑起身体跪正,不着痕迹的抹一下脸边顺着流下的冷汗,回头偷眼看见娘亲轻喘粗气立在身后,那量尺还握在手里。
“裤子脱了。”娘亲紧接着说了一句。
我的脸一下又涨红了,至于吗,还有完没完了?!我咬咬嘴唇,含糊的开口说:“娘……”
“你现在知道讨饶了?!”我话还没有说出口,娘亲一口截断:“你不是脾气硬吗?!你不是敢当面给爷爷甩脸色看吗?!你不是死不认错吗?!你的脾气哪儿去了?!板子上身的时候你知道服软了?!”
一连串机关枪一样的喝问激起我的性子,我转过头一把扯下裤子,埋头趴在褥子里,说了这身体你们怎么作践都好,跟我没关系!
啪啪啪!清脆的声音羞辱一般响在屋里,落在刚刚就已经发红发热的屁股上,火烧火燎的加着温,噼啪的抽打声在耳畔回荡,我的意识一瞬有些模糊,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没来由的窝囊?
“你有骨气!”扬手抽了半晌,娘亲才咬牙斥骂出声:“你越念书越回去了!你的孝道呢?!你的规矩呢?!教给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生你养你有什么用?!才几岁你就敢顶撞长辈!爷爷那么疼你,你现在就不听话了,与其等你长大以后犯上作乱,我倒不如今天打死了你清静!”
啪啪啪的抽打声里,我咬着牙关扛着臀尖上灼烫的痛,一条一条的清晰起来,在锐痛的空隙里轻轻吸着冷气。听得这话,我都忍不住想笑出声,才哪儿到哪儿啊,都扯到我犯上作乱上去了,就算我以后犯上作乱,又怎么样?!
啪啪啪!娘亲连抽了几十下,依旧手劲不减,倒是训斥的声音逐渐含糊哽咽起来:“你爹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只会天天惹事添乱!你让娘有个什么倚靠?!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你还惹爷爷伤心难过!你还不知道错?!”
几句话堵在心头上,噎得我喘不过气来,此起彼伏的痛加叠在身上,连抽气两声,我止不住的哼了一下,慌忙一下咬住嘴唇堵住,疼得我一梗脖子,死死抓住被褥。
“你知不知道错?!你知不知道错?!”娘亲加大力气连着几下抽下去,嘴里只会喝问这一句了:“嘉儿,你认错!听见没有?!”
我闭目强顶着疼,忽然,一声抽噎传入耳膜,啪啪声一下停了,我松开咬的生疼的唇,连着轻声喘几下,用手臂撑着身子转过头,看见娘亲啪嗒一下把量尺丢在地上,无措的捂住脸哭出声来:“嘉儿,你是不是要逼死娘啊?”
今天没有了^^
沉闷的屋子里漆黑一片,趴在床上顶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我辗转反侧的扭着,娘亲给我上了药就在一旁哄我睡觉,可是现在她自己都睡着了,我依旧不能入眠。
“唉……”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肉里突突的跳疼扰的我难以入眠,我吃力的撑起身子,抬头看看卧在一侧沉沉睡着的小娘亲,小心翼翼的从床脚翻下了床。
稍走两步,还好,也不会扯得很疼,我索性朝门外走去,屋里压抑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吱呀一声拉开门,赶紧回头看看娘亲,依旧没动,我闪出门外,轻轻合上了门。
门外才是夜风习习,我深吸两口气觉得有些神清气爽了,左右顾盼一下,圆拱门处没有一人,守夜的丫鬟八成又溜到哪里打瞌睡去了,都是小娘亲惯的。我挪下台阶,走得正常一点屁股上的伤就开始抗议,凉风一吹,院子里的树枝沙沙的乱舞起来,看着张牙舞爪的,我扒在圆拱门边向外一张望,星星点点的亮光只怕是各处守夜的下人,我干脆迈出了院子,漫无目的的朝外走。
繁星点点,仰望过去才觉得心胸开阔了许多,心中一口抑郁之气吐了出来,觉得今天一天真是没意思,不止今天没意思,这些年都没意思,干了什么都没意思。一世未完,又来一世,活的是个什么呢?上辈子吃喝玩乐什么都做过了,一晃眼,什么又都没了,在这地方又重新来过,可是八不准哪天俩眼一闭又啥都没了。真没意思。
长廊中间的石子路硌的穿了软布鞋的脚底板生疼,我避开守夜的下人一路走着,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倒不如泛舟远去,在山清水秀之间游玩还有意思些呢,我胡思乱想着,以前爹爹总要背书习武,抱的是有朝一日金榜题名或沙场建功的念头,我又不想如此,段家再怎么家大业大,对我而言累赘而已,我不想掺和这碗稀泥。何况现如今爹爹又是这样,倒不如离这些俗人琐事远远的,前世的古人隐居山林不也逍遥自在的很吗?什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说的我的心里也痒痒的,去见见原生态的环境倒也不错啊。
“啊呀!”我想得出神,没留神撞上拐角的假山,疼得我抱着腿刚跳两下,又扯得大腿根上生疼,一下眼前发花,差点没倒下去。
“谁?”一声喝问让我一个激灵,慌忙躲到假山的阴影后屏住呼吸,偷摸一看,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爹爹院子门口,彭边听到动静走到院外警惕的查探着。
我可不想被谁发现大半夜的跑出来闲逛。缩回脑袋耷拉下眼皮,一下看到墙根处,对了,上回看到这里一个偌大的狗洞,心里还琢磨着能偷偷溜进来不被人发觉呢。
小心的瞅着外面仗剑左右查探的彭边,我贴着假山摸到墙根,一俯身趴下去,慢慢的顺着狗洞钻过去,低矮的洞刮到后身,我咬牙忍住疼,用力钻出来,拍拍身上的土,蹑手蹑脚的朝书房里走过去,心里还感叹,彭边看着憨厚,就是没有安生机灵,要是安生那小子守夜,我怎么也偷摸混不进来的。
轻轻拉开门边一条缝,我悄悄地闪身进去。爹爹屋里微弱的烛火闪烁着,看着好像床榻上年轻的生命一样将熄,我愣怔一下,拿起书案上的剪刀走过去,学着他们的样子,剪去多余的灯花,烛火跳动一下,明亮起来,看着屋里也亮堂了。
床边矮柜上半碗药汤,怕是傍晚喂药时剩下的,爹爹喝药越来越难了,灌下一勺都费劲,想来傍晚娘亲在屋里刚打了我哭得泣不成声,也顾不得爹爹的晚饭汤药,那些小丫鬟也能偷懒就偷懒了。
跳动的烛花,冰凉的茶水,满屋的药气,透着难言的凄凉,我挪了两步,凑近到屏风旁,看见床榻上爹爹安静的躺着,真的就像睡着一样。我轻笑一下,自嘲的想,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倒真是没见过爹爹睡着的样子,每回都是我先入睡的。
今天没有了^^
走近到床榻边,我看着那张瘦削蜡黄的面孔,出神的发呆,歪头看看半掩的窗户,我嗤笑一下,说:“你媳妇今天打我了。”
屋里当然没什么回应。
夜风吹过树梢,带动树影在床上舞动,我在安静的气氛中接着开口说:“反正我是没辙的,反正……我说什么都要离开这儿,你要是还不醒,你媳妇可就没人管了。”
我觉得我脑门顶上冒着傻气,才会在这里一个人自说自话。我转过头去,看着床榻上的病容,没控制住的接着说道:“我反正不会留在这儿的。我不会呆在这儿,受这种窝囊气,也犯不上为吃你们家一口饭,跟些娘们儿去勾心斗角,去做些下作的事,我犯不着。”微喘粗气我的面色又微微有些涨红,凉风钻进屋里,拂过面上,清凉的感觉让我有些清醒,我回过神儿似的一笑低下头,这不是神经病吗,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声明?真是越来越傻了。
轻轻挪动脚步,我转身要离开,在这儿抽风还不如回去睡会儿呢。刚走到屏风处,脚步又定住了,书案上那把油光发亮的戒尺原样摆在那里,一下映入眼帘,就像以前每回从这里出去时一样,第一眼就能看见,然后心里就会咯噔一下,走路都会下意识的规矩一点。
我咽了口唾液,没有回头,怔怔地对着空气说:“以前你老是搞家庭暴力,我就想了要是没你日子才叫快活,其实,也不是真的。”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言不由衷,转而摇下头笑道:“起码,不全是真的吧。”
沙沙,几声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一个慌神儿,不是小娘亲醒了来寻我了吧?心里不情愿被人发现半夜里躲到这里来,四下一环顾,我索性一俯身趴在地上,钻到爹爹的床底去,黑暗中翻身一骨碌抱腿坐好,却忘记了屁股上的肿痛,疼得我眼前一花,用手堵住了险些呼出口的呻吟,忙又换个姿势跪趴在角落里。
脚步声到了门边,我才分辨出是爷爷的脚步,我有些诧异,爷爷这时候到爹爹书房里来干吗?我慌又屏住了呼吸,爷爷怎么说也是年轻时练过功夫的练家子,比娘亲的耳力可敏锐的多。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随着轻轻的脚步声,我看见爷爷的脚慢慢走到爹爹的床前,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爷爷站在那里半天不动,我又是紧张又是姿势难受,没多久冷汗都顺了脊背往下流,痒痒的好像虫子爬一样,真是后悔半夜里不睡觉跑出来给自己找罪受。忽然,爷爷脚步往前一挪,我赶紧趴好不动。
屋里的烛火忽明忽暗,静谧的屋子传来爷爷一声轻叹:“唉,怎么瘦成这样了。”愣怔一下,我才回过神来,爷爷是在说爹爹呢。
爷爷脚又走开了,我好奇的等了一会儿,才看到爷爷又搬了个凳子回来,爷爷这是怎么了,也不传丫鬟下人过来,自己搬了凳子在爹爹屋里干吗?
爷爷坐在爹爹床边,屋里只有轻微的簌簌声,听不出是在干嘛,我一直趴到两眼发花,才听见爷爷又开口说话。
“爹今天不知怎么窜鬼火,打了嘉儿两巴掌,唉,想着半夜里都睡不着啊。”爷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苍老。
我没想到爷爷张口就说这么一句话,心尖上猛地一酸,隔了裤子挨得那两下跟爹爹下手比,压根算不上挨打,顶多就是拍,爷爷居然夜里都睡不着,还说自己是窜了鬼火。
爷爷一声笑:“呵,这小子,以前看着乖巧的很,今天那倔劲儿一上来,还真是你的种,跟你小时候那样子,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我无声的咧咧嘴,是吗,可能遗传的力量真是强大吧,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脾气跟上辈子不太一样。
“哎呀,莫说爹总打你啊,你小时候那个犟驴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大人的话是一句不放在心上,非要拿家法鞭子抽了你才能有个约束,”爷爷在床边絮絮叨叨的说开,好似陷入回忆里:“偏你小小年纪还是个记仇的性子,爹现在闭上眼,都能看见你五六岁的时候,挨了打不哭不吭气,只拿眼珠子瞪着爹的样子,呵。”
爷爷的话里话外,带着莫名的凄凉,听得我心里酸涩,也许爷爷也觉得爹爹也是时日无多了?
又是良久的寂静,透着地面上被烛火拉长的影子,我隐约分辨出爷爷抬起手臂,又是一声长叹:“男孩子,不打不成器,你现在能这么出息,给爹娘祖宗争脸面,爹就觉得没打错,再心疼也没打错啊。”
是吗?原来爷爷还真是以爹爹为傲的?不过也是,除了爹爹,下面的这些叔叔,也就小六叔有些成才的样子,估计也是爹爹拿板子鞭子逼的。
“成儿,”爷爷轻声唤着爹爹的名字:“不是爹狠心,看着你不管,你……你是爹二十多年费劲了心血栽培的呀,是段家的指望,爹恨不能替你去死……,可是,爹不能去跟你姑爹姑母去开这个口啊!”颤抖的声音夹着若有似无的哽咽,我竖起耳朵分辨着去听。
一声沉重的抽泣的鼻息,爷爷声音平缓下来,接着说:“你姑母,当年四王夺嫡的时候为了保你,这个段家的长子,自己的小儿子都送了命。段家已经对不起她了,更何况,这仙琼灵芝是你姑爹家的传家之宝,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你姑母作难,让你姑母对不起楚家的祖宗!”
屋里回归静谧,只有爷爷的鼻息比开始时沉重了许多。
“成儿啊,”爷爷叹息着说:“惠兰和嘉儿你放心,爹活着一天就不会委屈他们,爹死了也会给他们安排好后路。”
冰凉的泪珠不知什么时候溢出了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流,再哀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爷爷这么些儿子,失去一个还这么难过伤心,爸爸妈妈呢?是不是在那不知何处的空间里,面对我冰凉且面目全非的尸体也会痛不欲生?
啪嗒,泪珠断线一般直直坠在地面上,我慌忙拿手去抹,一直身子却砰的一声磕在床板上。
“谁?!”爷爷的声音一下变得警惕起来,忽的一下站起,连退后两步:“出来!”
我暗叫不好,生怕爷爷再去喊侍卫抓刺客,赶忙灰头土脸的从床底下钻出来:“爷爷,是嘉儿,是嘉儿。”
“嘉儿?”爷爷松了一口气,赶忙两步上前拉起我:“嘉儿,你半夜里躲到床底下去干嘛?!看碰着没有?”
我偷眼看看爷爷的神色,从地上爬起来,连连摇头。
“看这身上脏的!”爷爷给我拍着身上:“来看你爹也叫个丫鬟跟着啊!以后大半夜的不能满院子乱跑!”
我任由爷爷给我抹着哭花了的小脸,嚅动几下嘴唇,索性一头扎进爷爷怀里:“爷爷。”
“怎么了?”爷爷听着慌忙搂住我:“嘉儿,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你三婶又找你麻烦了?”
我闷头任凭爷爷拉就是不钻出来,红了脸闷声说:“爷爷,嘉儿白天惹爷爷生气了,爷爷别气,嘉儿不敢了。”
爷爷拍着我后背的手一顿,接着揽着我坐到爹爹床边,搂我在怀里,拍哄了我说:“傻孩子,爷爷没生气,爷爷不该打嘉儿的。快,让爷爷看看,打红了没有?”
我扭了不让爷爷扯裤子,那两下没怎么着,现在屁股上可是红肿着呢。“爷爷,嘉儿不疼,爷爷不看了!”
“还说不疼呢!”爷爷假装瞪了眼睛和我生气:“要是不疼能半夜里跑到你爹屋里跟你爹告状吗?快,让爷爷看看,打红了爷爷给你擦药!”
我挣不过爷爷有力的大手,也不敢去怎么挣,结果丝绸的裤子就顺了大腿滑到了脚踝。
“嘉儿……你,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不出意料的是爷爷的惊呼:“这是……这是爷爷那两下打的吗?!”
那怎么可能吗……,我搂着爷爷的腰趴在爷爷肩头,装可怜的呜咽:“爷爷,娘亲教训嘉儿不懂事,嘉儿记住了,嘉儿不敢了。”
“你,你娘打的?!”爷爷难以置信的问:“这,这都是你娘打的?!”
“爷爷~~,”我拖了长腔撒娇:“嘉儿再也不敢不听爷爷的话了。”
“走!”爷爷怒的费力揽我在怀里就要站起来:“找你娘算账去!怎么能这么打嘉儿?!你爹那驴脾气也就算了,当娘的怎么能打孩子?!”
“爷爷,爷爷,”我半用力半撒娇的拖住爷爷,搞不好真的要跑到娘屋里再把睡梦中的小娘亲叫起来训一遍,那可真就热闹了:“爷爷,嘉儿屁股好疼,爷爷给嘉儿上药嘛,爷爷再给嘉儿揉揉,只有爷爷疼嘉儿了~~~”
爷爷闪了泪花的抱紧我,费力的打横抱我在怀里,大手轻轻覆在我红肿酥麻的屁股上轻揉着,轻声说:“爷爷以后下令,谁都不准再打嘉儿了!谁敢打嘉儿就从这府里滚出去!爷爷的嘉儿谁都不准碰!”
我揪着爷爷的衣角,探头看见床榻里的爹爹,唉,这话要是爹爹听见,不知有没有效呢?
“爹!爹!”院里的呼声由远及近,我刚来的及回头,就看见小六叔咣当一声把门冲开,踉跄的一头栽进来。
“混账东西!”爷爷张口就骂:“想什么样子?!在你大哥的院子里吵嚷什么?!”
小六叔倒是一点没怕爷爷吹胡子瞪眼,一抹额上的汗说:“爹,许大哥来了,说带了灵丹妙药保证能治好大哥呢!”
“满嘴里胡言乱语什么?!”爷爷一点好脸色也没:“有话好好说,一点城府也没有!什么许大哥?什么灵丹妙药?”
“就是大哥的结义兄弟,许鹤林大哥啊,”小六叔睁圆了眼睛:“他正在正方堂屋里呢,儿子找了您好久了!”
今天没有了^^
堂屋里的干爹风尘仆仆的样子,匆匆拜见了爷爷,顾不得一身的尘土,忙说:“段世伯,小侄听说了洛成弟的事情,是专程送药来的,不知洛成弟现在情况如何?”
爷爷苦笑了摇头:“还劳你操着心,大老远的又赶过来。大夫说了,怕是回天乏术了,鹤林啊,你的心意世伯心领了,别再糟践了你的药了,算了。”
“哦?”干爹沉思一下,笑道:“世伯怎能这么快就灰心丧气了,一个大夫看着不行就再换一个,何况小侄这回带来的是上回征讨夷狄时夺得的奇珍,府里的大夫也说是难得见的药材呢。”
爷爷连连摆手:“既然这么宝贝,更不能随便拿去试了,算了算了,人是什么命那是躲不掉的,再者说……”爷爷顿了一顿,接着说:“世伯同你一说,你也就别说出去了。大夫说,非得要仙琼灵芝才治得好,能除了病根,可这仙琼灵芝……唉,算了,不提了,总之是无缘无命,也不争什么了!”
“啊,这样……”干爹低头沉思一下,又笑道:“世伯您不是不知道,有些大夫黔驴技穷了,就开些不可能的条件,掩饰自己本事不大,又何必把这些话当真呢。权且把这药材熬了给洛成弟喂下去,就算,死马当活马医也成啊。”
娘亲才匆匆从门外走进来,冲爷爷一躬身,焦急的看着干爹:“许大哥,你带了能救命的灵丹妙药来?”
“惠兰!”爷爷截住娘亲的话头:“像什么样子!这药材也是宝贝,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用在洛成身上,万一糟践了可怎么办?”
娘亲诺诺应着,垂头不再说话。
干爹连连摆手笑道:“世伯可千万别这么说,药吗,中用才是宝贝,搁那儿放一百年不用也只是草而已。世伯,不瞒您说,您知道是空大师吗?这些年一直在全州的山里修行,连他都说这药能包治百病呢!”
“是吗?”爷爷眼珠猛地一亮,我仰头有些好奇,是空大师?听名字像个和尚,能治病的和尚吗?
“嘉儿,”干爹的眼神总算转向了我:“你跟爷爷说,要不要给爹爹吃药?”
我转转眼珠,扯住爷爷的衣角:“爷爷,江大夫都没辙了,我们不听他的了,给爹爹吃药吧,说不定爹爹就好了呢!”
爷爷笑着低头摸摸我的脸颊,看着干爹说:“鹤林,真是……你让世伯说什么好啊,真是让你费心!你可让世伯怎么答谢你!”
干爹一笑:“世伯说什么见外话,洛成本就是我的义弟嘛,再说什么答谢,要是真的对洛成弟的病有用,到时小侄向世伯狮子大开口,您可别吓着就行啊!”
奶奶也被吵醒了,掂着小脚从佛堂赶过来,一屋子人眼巴巴的看着干爹拿出一个锦盒来,交给丫鬟,仔仔细细的吩咐了怎么煎熬。娘亲还不放心,让下人把炉子拎到了门口的长廊下,在旁边盯了,我好奇的要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药草。
“哎哎!”刚走没两步,后脖领就被揪住了,一步也走不得,回头一看,小六叔阴阴的脸出现在身后。
“你哪里去?!”小六叔瞪了我:“老实待在这屋里!”
“我去看看煎药怎么了?!”我一脚踢上去:“爷爷!”
“小六!”爷爷一声轻喝:“你干什么呢?!勒着他怎么办?!”说着伸手拉过我,轻声说:“乖嘉儿,外面烟大熏着你,就在这屋里待着啊!”
哼,我嘟着嘴低头揉着脖子,奶奶捋捋我的头发,笑着说:“嘉儿,给你干爹见礼了吗?”
我一仰头,干爹正似笑非笑的站在一侧看着我,我转过身跪下刚要磕头,干爹又拉起我:“行了行了,不拘着这个了。这么晚了,嘉儿也该去睡了!”
“我看爹爹喝完药去睡,”我回头看着爷爷说。
“好好,”爷爷连声应着,又对干爹说:“鹤林,你也快去休息吧,赶了一天的路吧?我让下人给你收拾好客房了!”
干爹笑了说:“世伯,鹤林又不是孩子了,您就别操心睡觉的事了,我等洛成弟喝了药看看起色再说。”
煎好的药在众目睽睽之中端到了桌子上,正晾着凉呢,二姨奶奶和三叔也屁颠屁颠的过来了,一脸的笑不知是怎么挤出来的,也学了我们一家的样子,“担心”的看着床榻上的爹爹,不定心里在怎么咒呢,看得我一阵阵的犯恶心。
“药该凉了!”我从爷爷怀里跳出来,跑去要去端药:“爹爹该能喝了!”
“嘉儿!”“嘉儿!”几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生生把我钉在原处,爷爷的大手一把把我揪到身边:“让你娘端,万一洒了烫着你怎么办?!”
切,我没好气的看了娘亲小心翼翼的端着汤碗,在奶奶的帮助下一勺勺的把暗红色的药汤给爹爹喂下去,屋里安静的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
半晌,爷爷见碗底空了,才怔怔的回过神来,说:“这刚灌下药去,能立刻有个什么起色?!快快,都回去睡觉吧!大兴!大兴!”爷爷喊来门外的管家段伯:“带许少爷去客房休息!”说罢,又冲满屋的人摆摆手:“都回去吧,围在这里像什么?”
我看着屋里的人渐渐退干净了,只有娘亲执意要留下,怕丫鬟们照顾不好,爷爷搂了我说:“嘉儿,是要回房睡还是要和爷爷一起睡?”
我看看娘亲瞅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仰头对爷爷说:“爷爷,嘉儿想留下来照顾爹爹。”
爷爷嗔怪道:“不行,你个孩子能帮什么忙?有你娘就行了,你快去睡觉!”
我摇摇头:“嘉儿睡不着,嘉儿想陪着爹爹娘亲。”
爷爷唏嘘几声,抚了我的头顶说:“也好,嘉儿有孝心,不过可要乖乖听你娘的话,切不可捣乱啊!”
我忙不迭的点头。
今天没有了^^
不知是不是药劲上顶,屋里的人刚散不久,爹爹额上竟开始渗出汗珠,面色也泛着潮红,娘亲见状,慌忙去湿手巾,给爹爹拭着额上的汗。
我趴在床边一个劲儿的打着呵欠,刚开始还能目不转睛的看着爹爹,给娘亲端个茶碗递个水的,没多久就开始鸡叨米似的点头打瞌睡,眼皮也抬不起来了。
“嘉儿,嘉儿,”娘亲摇摇我的肩膀,轻声问我:“困了?”
“嗯?”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把瞌睡虫赶跑,直起身子说:“不困,我不困了。”
娘亲的手轻柔的搁在我的脑袋顶上,轻声一笑,我跪坐在圈椅上,双手垫头趴在爹爹一旁,听着他的鼻息慢慢的粗重起来。
“嘉儿……”娘亲停了半晌说:“……还疼吗?”
脸一下就红了,埋头在臂弯里,我假装若无其事的摇摇头。
娘亲蹲在圈椅一旁,手指轻轻滑过我的面颊,低声问:“是不是怨娘打你了?”
我摩挲着脑袋,舔舔嘴唇,闷声说:“没有。”
娘亲眼帘垂下,无声的笑笑,说道:“来,嘉儿,娘抱你睡会儿,不能再熬夜了。”
我摇摇头:“嘉儿长大了,娘亲抱不动了。嘉儿一点儿都不困。”
娘亲带来的贴身丫鬟祈福灵巧的跳进来,说道:“少夫人,要不奴婢先带嘉少爷去旁边屋里躺一会儿吧!”
我连连摇头,本来求了爷爷就是留下来照顾爹爹的,哪能待了没两分钟又跑去睡觉。我一下跳下椅子:“娘坐在椅子上歇会儿吧,嘉儿趴床边就好了。”
娘亲站起身坐到椅子上,笑了笑,趁我没留神一把抱起我提溜起来,左臂一揽,打横把我抱在了怀里。
“哎呀!”我惊得不轻,踢了腿挣扎:“娘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娘亲拍了我的后背说:“还说娘抱不动你,结果呢,还是个小毛孩长不大!快,娘抱你睡会儿,别说话了!”
我还是挣了要下地,这样的姿势以前不觉得怎样,现在怎么这么不舒服,看见祈福在一旁捂了嘴笑的样子我就臊的脸通红。
“娘,娘累了一天了,别抱嘉儿了!嘉儿自己会睡。”我按着椅边要坐起来。
“娘不累!”小娘亲搂紧了我:“娘抱着嘉儿就不累了。”说着,把脸贴在我的额发上,轻声说:“听话,嘉儿越来越乖了,爹爹醒过来也该开心的很呐。”
阳光斜斜的照进屋子里,夏日的上午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我索性只穿了裤衩伸腿坐在石地板上,摆弄着干爹塞给我的一堆小玩意儿。
丫鬟跑到院子里去煎药,怕烟熏了爹爹,娘亲说到厨下做些易克化的东西给爹爹吃,小六叔说了上午没事要来陪我一起看爹爹的,又跑了个没影,真是靠不住。
我抬头扫了一眼床榻上的爹爹,别说,自从灌下了干爹带来的那不知名的灵丹妙药,爹爹面色上越来越带了血色,喂饭也不那么难了,奶奶喜得直双手合十,江大夫也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醒过来了,还连连称奇干爹带来的药材。我撇撇嘴,还什么世代神医呢,看来干爹说的没错,黔驴技穷了就说出个不可能的药方,掩饰自己的无能……
“啊呀,”一个不留神,手里摆弄的一套木制玩具上不知掉下个什么,骨碌碌的滚了个没影儿,我好奇的探头去看,原来是小木剑上镶嵌的琉璃珠滚落到了床下去了。
“什么质量啊……”我嘟了嘴埋怨,吃力的哼唧着爬过去,把头探到床底下去,伸手去够,原本还想着这古代匠人的手艺也算高超,结果还是不禁夸……
露在窗外边的屁股上忽然被拍了两记。我没奈何的翻眼,不是娘亲就是小六叔,整天生怕我待在爹爹屋里捣乱,好似一会儿看不见我我就要翻天了,那利剑似的眼神恨不能刷刷刷把我钉到墙上去挂起来,不能动了才算好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没好气的应着,头也不回,懒得再往肮脏的床下爬,用手指去扒拉着那颗圆溜的珠子:“我没淘气,就捡个东西,就出来了。”
扑扑,屁股上又挨两下。还有完没完了?我恼火的扭头钻出来,挤了眼喊:“说了就出来还拍什么拍啊?!”
俩眼一睁,屋里一个鬼影也没有,屏风一早就收了起来,大门四敞着,院里青烟阵阵,丫鬟下人安静的忙碌着,就我急赤白脸的光着膀子对着门外。
“邪了门了……”我站起身子,左右看看,就是一个人也没有,难道小六叔跟我闹着玩?拍拍我再施展他的轻功飞到窗外去?他可真有闲心……
“咋呼什么呢?像什么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身后,我惊得一乍,猛地回头,竟看见床榻上爹爹眼睛微微睁开了,眼珠生涩的转动着,又把目光聚在我的脸上。
“爹……爹爹……”我喃喃的应道,懵懂的头脑做梦一样。
“灰头土脸的干什么呢?小耗子一样。”爹爹半启干裂的唇,声音听着涩涩的含混,像是嗓子里卡着什么一样。爹爹吃力的抬起胳膊,冲我招招手:“过来。”
“爹爹……,爹爹醒了?!”我一下反应过来,差点蹦的老高:“我,我去叫爷爷奶奶娘亲!”说着,光了膀子就要往外跑。
“回来!咳咳……”爹爹提高嗓门喊了两个字,就呛得连咳两声。
我收回就要奔出屋子的脚,飞快的跑到爹爹身边。看了这么多天的脸一直是沉静的睡着,都快忘了爹爹皱眉上下打量我的样子了。
“爹爹,爹爹你难受吗?”我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爹爹,你等一会儿,嘉儿去叫娘亲来。”
“来,”爹爹费力的咽口唾液,喉结上下抖动:“先给爹倒杯水。”
“哦,倒水,”我伸手要去一旁的柜子上拿瓷水壶,猛地回过神来,又悻悻的收回手:“爹爹,嘉儿就去叫娘亲,爹爹等一下让娘来倒水吧。”
爹爹像是浑身都不得劲一样,缓缓地抬着胳膊又放下,听着骨节轻微的咔啪声。听得我这话,皱眉转头看着我:“怎么,给爹倒杯水都不乐意了?”
“不是……”我耷拉着脑袋:“娘亲不让嘉儿碰爹爹屋里的东西……”直拿了手指点着我的头,威胁我敢碰一下就打手心。真是丢人……
“养的你四体不勤!”爹爹撑了身子要坐起来:“去给爹倒杯水!”
“爹爹别起来!”我慌忙按在他身上,万一猛地一坐再坐出毛病可咋办:“嘉儿去给爹爹倒水。”
匆忙的哗啦一下倒好一杯水,我吃力的扶了爹爹侧歪着身子喝下。爹爹喘了粗气又躺回去,看着我打量,只把我盯得浑身都发毛了。
“嘉儿去穿衣服……”就知道让他看见衣冠不整就得发火,我低声嘟囔着。
爹爹抬起手指轻轻抹在我的脸上:“什么时候都见不着你有个规矩样子。嘉儿,什么日子了?”
“夏至了,”我记得娘亲是这么说的:“爹爹睡了很久了,春天都睡过去了,再睡就把夏天也睡过去了。”话说至此,鼻音又不受控制的含混起来,我慌忙转身跑走:“嘉儿去喊人来!”
今天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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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8 14:29:18  更:2021-09-08 15: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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