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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山中岁月(师徒)[第7页] |
作者:今秋醉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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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三、照顾 乾天走后,奕天既然答应了照顾一说,自然是要服侍在男人身前的,但…… 他苦着脸看着眼前一派大爷作风的男人,头一次觉得怪不得这仙道众仙挤破了脑袋都想和这谛君之位沾亲带故呢,您,真的是太大爷了! 喝茶的器皿暂表不论,茶壶里的茶水要时刻保持温度恰适,茶叶要不浓不淡恰到好处,但凡冷了热了男人虽不言说,只是伸手一探杯子蹙蹙眉,继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摆明了一副我就是渴死也不喝的模样。 好吧……少年想,毕竟是弟子揽下了这活,弟子换完了茶水哄着您喝总行了吧。 跟前伺候更衣也是大事一桩,男人着衣喜素喜雅,布料取材就不用说了,衣裳上别说有一点污渍灰尘,那就是有一点褶皱不熨帖都不行! 少年初次拉开储衣间,便被其中一眼望不到头的青白黑三色恍瞎了眼。 呵呵呵……他心中苦笑,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还能说您些什么好了,说您奢侈吧,这衣服瞅来瞅去大体也就是三种样式,但说您不奢侈吧……您这衣服摆出去都足够径直铺到山脚下了! 如果这些都不要提了,就说说日常的事项,男人洗漱的水必须是采集自后山不多不少放置一晚已去了寒气的晨露,男人练功起的早,卯时便坐在了书房之中,于是可想而知伺候的人要跟着起多早了……临睡前的泡脚那也是讲究多的让少年恨不得把一盆水尽数扣到……算了……就是扣到自己头上也不能更不敢扣到师父头上啊…… 这开始伺候之后,少年简直是屡屡大开眼界而哭笑不得啊——像男人这种床单上滴了一滴茶水就指着要他换床的大爷果真是有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气魄’!至于弄脏了衣裳少年说要拿下去帮他洗,我们的苏谛君罕见的脸上有了一丝说不出的惊讶来,少年苦笑连连,好吧好吧,感情在您心中这些东西都是不要钱的只需捏个口诀施个术法拍拍手就能给您变出来了是吗?! 于是少年终于又发现了男人不擅长的两个方面,家务事和钱财管理,不,这里用词绝对是错误的,这哪里是不擅!压根就是没有半分概念好吗?! 他突然想起了四师哥,觉得这世间有时还真是奇怪,眼前这样一个对钱财没有一点概念的师父,却能生生教出一个那样的弟子来,这世间诸事,有时真是经不起推敲细想,负责真真让人哭笑不得而瞠目结舌啊…… 思及此,正服侍在侧研墨中的他不由苦笑: “师父,那平日里山上这么多的账目您可该怎么办?” 抬头瞧了他一眼,男人似乎想了片刻,继而面无表情淡淡道: “这个问题为师不知,然而为师却知谁能回答得了。” 少年愣了愣,突然被这句话惊了一惊,手中研墨的速度不由渐渐慢了下来——这个问题为师不知,然而为师却知谁能回答得了。 他一时沉默,看着眼前这个一手垫在鄂下陷入沉思的身影,是以身居上位者,万事必不会事事躬亲,但熟识人,知人,用人之道,扬以长,便能补以短罢。 …… ====================== 某会尽量维持行文习惯,将竭尽全力与大家有思想上的碰撞交流~ 所谓读书,素来一为娱乐放松,二为引发思考~ PS:某人近来被当做了长工,更新会较为缓慢,大家见谅。 |
============================================================= 然而乾天走后,更大的难题却摆在少年面前了——用膳问题。 少年不会做饭的很大原因在于三师哥景云在做饭方面是一把好手,有时吃腻了三师哥做饭大师兄偶尔也会展露一番厨艺,再不济了师娘也会插上一手,有此三人平日里‘霸占’着厨房,少年平素连进厨房的机会都找不到,就更不要谈饭菜做的好吃不好吃了…… 于是在厨房里莫名其妙发生第无数次小型爆炸后,兀自坐在膳食厅里的男人终于坐不住了,他走进后厨来恰巧看到少年被炸黑了脸与同样被炸黑在煎锅里一条“死都不瞑目”的鱼…… “……” 小苏有一个瞬间的沉默,然后他走上前来挽起了袖子拿起了菜刀问: “想吃什么?” 少年傻了,转过头向师父看来,却见男人正熟练的洗菜切菜伸手一指一片狼藉头也不抬道: “收拾了。” “是……是!” 奕天被师父熟练的刀功震惊了片刻,这才转过头来一边收拾一边偷偷向男人看去,洗菜,切菜,起火,入油,下菜,上料,着色,烧汤…… 这些于自己而言毫无头绪的锅碗瓢盆入了师父手中却仿佛换了番模样一般,男人的手下熟练迅速,不消片刻锅中便有阵阵香气溢出。 “咕噜噜……” 似乎嫌弃自己不够尴尬一般,肚子竟然在此香气之后发出了严重抗议,似乎含笑向他瞅了一眼,男人掀起锅盖舀了一点汤汁道: “老五,你过来尝尝咸淡。” 少年傻傻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正凑近汤勺要尝尝看。 “防着烫。” 淡淡唤了他一句,男人伸手指了指小汤碟示意他拿过来,旋即一指调料道: “缺什么自己加,一次莫要加太多了。” 这话说完,他已经转过头去另起了一个炉灶去准备清水煮面了。 浇上汤汁,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阶段,这一顿饭少年一人吃了三大碗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男人面色平静,由始至终吃的也不多,到了后来更是一人酌清茶一盏小口品着静静看着他,三碗以后,别说汤汁没了,煮面的面汤都叫少年喝的一干二净了,男人看着他一时失笑,问: “饱了吗?” “恩……”八成吧,少年一边应着一边低头心想。 男人小口酌着清茶淡淡道: “没饱就说,莫叫你师娘回来看见你瘦了又该唠叨为师了。” 少年笑了一笑,道: “还说是弟子照顾您呢……不过上次在牢里,您说您会做饭,弟子只当您是逗弟子呢,没想到您真的会做还能做的这么好吃。” 微微斜他一眼,男人冷哼了一声淡淡道: “当为师是你呢,一天只知道信口胡说。”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着挠了挠头,没敢接话,心道:那还不是因为您上个药跟上刑似得…… “给老四的信写了吗?” 男人突问,少年赶忙点了点头应道: “昨日就送走了。” 微微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男人问: “今年回来吗?” 少年沉默了一下,道: “师哥说自己虽已是天下五大商首之一,但于五位中尚且居末,是以……让弟子代着给您磕头问安了。” 轻轻出了口气,男人微微阖眸许久方道: “从小就是只猴子……他一人在外不易,你莫要吝啬了笔墨,若是有事,也好及时帮衬。” 少年心中微微一暖,坐直了身子认真应道: “是,您放心吧。”心道:您那四弟子就是猴子也是只猴精,若是有事,估计也是上山来找您诉苦讨债的…… 片刻的沉默,男人突然斜了少年一眼道: “老五。” 少年应: “是。” 想了想,男人问: “你今年也有十六岁了,有想做的事吗?” 少年垂眸沉默了好一会,许久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道: “是,师父。” …… “是,师父。” 苏萧焕定睛看了他一会,又端起清茶小酌一口淡淡道: “你说。” 坐的端正的少年垂着首,他似乎又认真考虑了好一会,才字句斟酌道: “弟子打小是个孤儿,小的时候最期盼的事就是快些长大,有一日能找到弟子的亲生爹娘……” 苏萧焕似乎喝茶呛着了,咳嗽了两声转首向他看来: “后来,爷爷死了,弟子在船上遇到了二叔吴凌天……” 少年沉默了一下,又道: “二叔虽是魔都中人,然重情重义,于弟子而言更有救命之恩,是以吴奇杀了二叔的头些年,弟子是真的想要有朝一日亲手杀了他不可。” 男人没有说话,只听少年继而慢慢道: “但这些年来……” 他两只手握在一起,右手手指轻轻敲着左手的手背,他道: “但这些年来,您和师娘却一再希望弟子能放下仇恨,是以有时思及有一天若是弟子当真动手杀了那吴奇,您二人或许会生气甚至失望的神情……” 他低下头来,轻声道: “弟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弟子太过软弱,弟子竟然不敢更不想看到那样一天的到来,是以弟子竟然有些庆幸,庆幸他远在灵庵宫上,庆幸乃至希望此生永远都见不到他。” 少年沉默了一下,突然低着头轻轻微笑道: “因为弟子早已不想再去寻什么父母了,弟子心眼小的很,这一辈子,这位置上已经容不下别人了。” 苏萧焕深深,深深阖上了双眸,明明是怀着如狼一般血性的少年,当他愿意为了什么从而化身为摇着尾巴撒着娇的小狗时,你…… 双手叠在下巴之下的男人突然想:你是应该去感动呢?还是更应该担忧呢? 这孩子自小爱憎分明,他全然不像自己与妻子,在乎这天地大道在乎这万物苍生,之所以他今日在乎,那是因为他在乎的人在乎,那么如果,假使说如果有一天妻子和自己都不在了呢? 一念至此,男人突然‘刷’的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 “老五,回去收拾行李,我们出趟远门。” …… …… ============================= 这是去哪儿了呢~哈哈哈~ |
======================================== 六十四、砸! 离着上一次出远门有多久了?好几年了吧,山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寂寥。 安排着仙侍给大徒弟燕灵儿带了信,叫她早些回山来坐镇,男人看着眼底深处抑制不住欣喜的少年想,罢了,不赶时间了,远些归远些,还是行船去吧,一念至此,他转过头又对仙侍叮嘱道: “遣一艘楼船,即刻出发。” 谛君出行素来有九舟相随的规矩,精简成了一艘那也是豪奢非凡,几十号人围在男人身侧鞍前马后,莫说于情于理轮不到他伺候,便是少年想伺候也压根插不上手。 然而晓白山的这群仙侍散漫惯了,多少年都没伺候过人了,是以见及了船厅里的茶水都是冰凉的后,男人屋中的自然也可想而知了! 这一日,奕小仙君终于怒了,他坐在船厅里冷了脸,勾勾手: “你,来……” 那仙侍总管讪笑上前来了,道: “奕仙君?” ‘哐’的一声将茶盏拍在了对方面前,少年话音却是越说越沉了: “没泡过个茶吗?!茶壶里的水都凉透了不知道吗?!” 仙侍总管面色大变,‘扑通’跪倒道: “小的知错了,请仙君大人大量,饶了小的这一回。” 他这一跪,少年倒先是一愣,他只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见到对方的模样又想起了自己为船奴的岁月,刹那间便有些见不得这种动辄下跪的软骨头,不由大怒道: “你跪什么跪,我叫你跪了吗?!我不过就是叫你去换个……” “老五……” 话到一半,却是适才进了船厅来的男人皱眉看向了他,男人脸色不好唤了少年一声本是进来的身影又转回头去道: “你随我来。” 少年还没应声,男人背着身子看也不看仙侍总管冷冷道: “茶都泡不好,自己按规矩领罚去吧。” 仙侍总管如蒙大赫,又磕了两个头就此去了。 闷闷随男人进了屋,少年心中自然也憋了口火气,但待他进了屋后又看到桌上一沓又一沓看过的文书和动也没动过的茶盏,心中火气又是蹭蹭蹭的长了好几层,他兀自走上前去摸了摸茶盏,这一壶还是冰的! 少年心中狠狠爆了一句粗口,想也没想拎着壶就欲推门而出,正在桌前坐下来的男人正兀自翻着一册书卷,见状不由是怒道: “干什么去?!” 拎着壶站在门口的孩子头也不回,许久之后才长长吸了口气背着身子答: “给您从新泡茶去。”——个鬼啊,老子非要让他们把这壶茶水全喝了去! “滚回来!” 男人话音渐渐沉了。拎着壶的孩子却依旧背着身子拗在门口没有动作,‘啪’的一声将手中册子摔在了桌上,男人拔身而起声音却是更沉了: “怎的,听不见为师说话吗?” 少年攥紧了手中的茶壶又在门口立了好一会,想着师父昼夜辛劳如今却连一口热茶水都喝不上了,就这还不让自己出门说个话了怎的?! 思及此,十六岁的少年只觉得全身的气血都往上翻涌,也不知怎的,扬起手竟是下意识将手中茶壶狠狠,狠狠砸在了门上大怒道: “我!不!服!” 雕镂精致的门哪里经的起他这样一砸,门上刹那间就被砸出了好大了一个窟窿,茶壶划出了好看抛物线撒着水在外的廊道上砸了个粉碎,门外候着的两个仙侍闻声已是齐齐跪倒在地。 屋里屋外,刹那间仿佛整个天地都寂静下来了。 …… ===================== 为了正处‘青春期’中的小天儿……还是默哀吧…… |
================ 事实上茶壶出手的那一刹那,少年就后悔了,这是怎么了?!他在心中呐喊着,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然而自尊心与倔强逼得他不能在此轻易退步,是以他背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师父是什么表情呢?想必早已雷霆大怒了吧……他不能更不敢转身了。 又是片刻中的沉默,男人的脚步声走上前来,少年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脚步声渐近,却是“吱”的一声推开了破着大洞的房门,男人面无表情看着门外跪着的仙侍道: “换房,仔细着把屋子里的文书收了。” 仙侍二人战战兢兢叩首,斜了廊道上粉碎的茶壶残骸一眼,男人深深阖眸,由始至终却再未看少年一眼,就此负手而去了。 师父走了好远后,奕天听着身后二人收拾文书的声音,还傻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抬起头,向已经走到拐弯处的男人唤: “师父?” 那身影停下了步伐,头也不回补充道: “把这间房收拾好了,让奕仙君住。” 微一沉默: “门上那洞,谁都不准补。” 二仙侍忙不迭称是,少年傻了,男人却再也一字不发,就此扬长而去了。 于是,自此之后少年就住进了带洞的房间,整整十天九晚,他和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然而他几次张口,却又有些拉不下脸来,男人由始到终对他的态度都是晾着,即使他站在旁边也干脆直接把他视为空气。 一个茶壶的粉碎,闹出二人十天九晚的不说话,在这样的僵持中,二人这一行的目的地也到了。 这座小城,奕天却是第二次来了,这是整个天下包括六道极地在内最为特殊的城——六道共融之晏城。 上一次来这晏城,奕天是闹出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的,这晏城的少城主年龄大概与四师哥游小真相当,是不折不扣的富家公子哥,而且此人性格顽劣又以捉弄人为乐,是以彼时的自己在他手中…… 奕天叹了口气,觉得往事颇有些不堪回首,但他同师父此行来少城主寒双已经回了仙境天回门,他微微有些搞不懂师父干嘛又一次把自己带来了这里,然而师父一直刻意晾着自己,想了想,少年还是把满腔的疑问咽回了肚子,总之这是犟上劲了。 苏萧焕处理问题的方式却更简单,人家如今的身份还是这晏城少城主的监护人,是以更是这晏城之上名副其实的掌权人,一下了船,男人竟是直接下令遣走了楼船,转过头便跟着晏城前来相迎的狗妖走了,留下奕天在原地瞠目结舌,“师父”二字憋到口中憋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没能唤出口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随着男人的离去犹如秋风席卷一般,少年心中顿觉悲凉,问题更悲凉的事还在后面呢,他身上可真的真的一分钱都没有带,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还是不让步,师父在这晏城的这些天他得睡大街喝西北风了!!! 一念至此……他拔步想追上去,然而一咬牙下,竟是拔步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不就是睡大街喝西北风吗?!十六岁的孩子咬紧了牙关心想。 …… …… ==================== 望天,某这个真不是卡拍~ |
================== 六十五、我想 苏谛君每年总会抽出些时日在这晏城待上一段日子,一来晏城所属在晓白山管辖境内,二来晏城乃故人昔日遗愿所在,这个不大的小城,是如今六道之中唯一能融下六道各族的安乐窝,晏城在晓白山的避护之下有着它独特的条文法令,创建这一切的人,乃六道之中的传奇,天回门下智仙寒毅。 智仙寒毅此人不光是仙道中的骄傲,于天下六道来讲更是一个传奇人物,他幼年出身高贵,传说中睁眼即识字,出口自成章,五岁之时便有神童之称,时年六岁经仙道推举拜入适时六大仙门居末的天回门。 短短十年时间,寒毅从天回门一众仙君中脱颖而出,十六岁便高居天回门长老之位编修天回门仙法。 又四年之后,年仅二十岁的寒毅在仙道长老大赛中崭露头角一剑挑翻了二十位仙道长老大笑着“小子无礼!”随长笑而去。同年,他将编修的天回门仙法天回门下所有弟子,短短百年,居末的天回门在他的带领下势如破竹,竟大有与天下第一灵庵宫并驾齐驱之势。 因他坐下神兽乃一只单角麒麟,天下一众仙君便敬称他为——智仙麒尊。 然而也就在智仙麒尊不可一世之时,天回门中却又传出他大逆不道触犯仙条从而被逐出天回门的消息,当是时,六道皆惊。 同年,麒尊找晓白山境内一蛮荒小岛而居,亲笔提为——晏城。 苏萧焕就这样静静坐在城主之位上如一过目着晏城一年以来的事项,二哥寒毅,于仙道乃至六道注定是一段传奇,然于他而言,却不过就是二哥罢了。 二哥在世时总大笑着搂着自己的肩膀说: “萧焕啊萧焕,你说这万物苍生,为何总要分出个人啊妖啊魔啊的,依我看啊,千百年后,大家却不过都是一抔黄土,争来争去的,全让这老天爷看了笑话不是!” 所以你就偏偏要找个妖司的妖后去气气这老天爷可是?!苏萧焕面无表情的将手中书卷翻了一页。 智仙寒毅还说: “人啊,活个一半清明就是了,你看你,老活的这么正经累是不累?!” 所以你就一剑挑翻了天回门上上下下百十号仙君,背上叛仙之名拍拍屁股就来了这晏城可是?苏萧焕捏着纸张的手,渐渐捏紧了。 然而,他还说: “这是我儿子,诺,长得和我像不像?哈哈哈,等改日婉儿也生了,要是个女娃我就替我儿子讨了,要是个男娃,那就让他俩像我二人一般吧!” 苏萧焕突然觉得眼里有些雾蒙蒙的了。 “哈哈哈!我家的臭小子也做爹了!嘿,叫我抱抱~臭臭小子你还打你二伯伯,哎呀,鼻子打塌了就毁容了,来换个不毁容的地方打……好了好了,给你打,就是毁容了那也得给我家心肝宝贝打~” “二哥。” 妻子微笑看着寒毅,道: “二哥学富五车,智仙之名更是盛享天下,今日这么高兴,不如您给这孩子提个名吧。” 寒毅认真看了一眼男人,他看着男人一头银发一字一句认真道: “你夫妻二人既然也都不信这天命,就取'异天'吧,但我家这小祖宗一定要每天都快快乐乐的,那就叫奕天吧,高高兴兴的每一天~哎呦,二伯伯的胡子,小祖宗你轻点轻点……” 男人深深,深深阖上了双眸。 “杀了我!你答应过二哥的!” 他攥着自己的衣领,一字一句道: “萧焕,这刑罚之司和晏城我就托付给你了,二哥这一辈子没求过人,只有一点,答应二哥,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看着两个孩子长大!” 男人的手在颤抖,一时嘶然怒吼道: “寒毅!你想到了这个想到了那个,到底把我置于何地?!!” “你是弟弟嘛……” 他含泪笑着,搂紧了自己带着委屈带着泪水带着微笑道: “你是我寒毅这一辈子唯一的弟弟嘛,人不都是喜欢为难自家人吗?” 泪如雨下,却是一剑穿心,银发的男人一字一句哽咽道: “你,你,你……你个王八蛋,此生此世,都别指望我再原谅你了。” 含着微笑阖上双眸,他就这样轻轻,轻轻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第一下,是在三十年前初见时,这一下,却是三十年后诀别日…… 我不会原谅你。 一辈子都不会了。 男人面无表情缓缓睁开眼来,又一次摊开了手中的文书提起笔——然而,我想带我儿子来见你,见见当年响彻六道的智仙寒毅,见见当年这段传奇走过的人生,见见……当年那个赐名于他的二伯伯…… 我想要告诉他,人这一辈子,总有可以豁出性命为之拼搏的东西,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更不是为了什么闻达于天下,为的,不过就是任性的'我想'二字罢了。 我带他来找这个'我想'了,寒毅,我如今的我想,就是让我儿子可以为了他自己活,而这一点,这天底下教得了他的人,却只有你了。 因为我的二哥,曾经教会了我。 …… ================== 这一段过去,是小苏心中一辈子的殇,但同时,也是支撑他今日在此的很大原因。 |
================= 奕小仙君此时何在呢? 他在晏城之中兜兜转转了好一圈,发现自己身上分文没有,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于是他又发现了一个极严重的问题,西北风一点都不好吃——他是真饿了。 在城里面四处游逛看着那些香气四溢的小摊点无异于又是一场自虐,自从上了晓白山,他已经有多少年没考虑过吃和穿的问题了? 精致的糕点一年四季就没间断过,师娘又是个爱衣如命的人,说起衣裳,需要头疼是怎么都穿不过来的样式问题…… 少年傻傻托腮坐在城主大人府邸门口,以前一直觉得当了仙君以后日子淡的像是流水一般,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翻天覆地的改变,却一点一滴全都发生在了看不见的地方了。 我好饿,他想,我又真不能烧杀掠抢去,何况还不知道师父要在这待几天,就是去做些活计只怕也没人会要我…… “咕噜噜~”思考也是一件极其消耗体力的事。 少年摸了摸一天没吃东西全然饿扁的肚子,又想,不如我去“借”一点吧,师哥不总说“借”不等于偷吗,再说了……他转过头,向身后的城主府瞧去,师父不还在里面,找点东西吃总不算过分吧! 此念一至,常年来的修行那也不是盖的,他纵了个身便极其轻易的避开守卫进去了。 毕竟上一次来的时候是堂而皇之住在这里的,是以熟门轻路的便找到了正堂所在,少年偷猫在屋顶上,见师父正坐在正堂中面无表情的处理晏城之中一应事务,底下候着晏城中各族管事的头领。 少年也是第一次见六道各族齐聚一堂的情况,一时竟是看呆了看了好久还是觉得鬼域的头领是浮在半空中的! 到底还是小孩心性,好奇心驱使着他又仔细瞅了各族头领一遍,起料脚下没注意,却是踩落了一块砖落了下去,六道各族首领中魔族首领脾气最爆,当即抬头喝道: “谁?!” 少年赶忙贴紧了屋顶,一时紧张的连呼吸都憋住了。 “一只觅食的猫儿。今日之事就议到此吧,苏某久不在晏城,城中一切事物,还需各位多多费心!” 男人站了起来,朝各首领一礼到底。 众人连忙回礼,妖族首领已是笑了: “苏先生这话就见外了,我等皆是受这晏城庇荫之中,又乃老城主一手提拔,如今少城主尚且年少,是我等叨扰了苏先生才是。” 苏萧焕直起身来,微微颌首示意作答,继而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今日所决之事,还望各位如往日一般,至信于少城主获得首肯再行实施。” 送走了六位首领,男人复而回来慢慢坐于上首,小酌了一会茶才淡淡道: “下来。” 奕天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是说自己没错后才苦着脸翻身而下,从正门缓缓走了进去偷偷瞧了瞧正首上的男人,他撩起衣摆跪倒在地闷闷道: “师,师父……” 男人没应,直到翻完了桌子上所有的文书才敲了敲桌子道: “照着上面的安排去做,处理完正事再说别的。” 奕天讷讷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抱着厚厚一叠文书就此出去了。 照着男人安排的处理完一系列琐碎的事,夜已经深了,少年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足有一天一口水米未进了,肚子已经饿到没有力气叫了,他叹了口气,又加紧了几分回去的步伐。 待少年回到正堂时男人已经基本处理完了近些时日来晏城的一应事物,男人忙了一天似也有些倦了,此时正靠在正首椅背上闭目小息。 少年见师父银发散在肩侧,面容上少有的添了倦色,一时心中心疼居多,还有些莫名的怒火。片刻的沉默,却是脱下外衣,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轻轻盖在了男人身上,见男人未醒到底暗自舒了口气,转过身来瞧见了桌上的茶,轻轻伸出手去拿起空茶杯正想倒口水喝。 “茶凉了,去叫人换壶新的。” 身后闭目小息的男人眼都未睁,还是一动不动。 少年吓了一跳,险些把手中茶杯摔了,此番才讷讷道: “师,师父,不碍事的,弟子就是有点渴……” “来人。” 有仆人应声而入,男人依旧不曾睁眼淡淡道: “换壶热茶上来,着厨房备些热菜,莫要太辛辣了,再有……” 他突然转过头,向少年看了一眼,这一眼看的少年背后冷汗涔涔,却见男人又缓缓阖上了眸极其舒展靠在了椅背上慢悠悠道: “再有送些好伤药来。” “……” 奕天瞠目结舌,脑子一热不由试探了一句: “师父,是有人受伤了吗?” “现在还没有。” 片刻沉默: “不过快了。” 有人眼也不睁淡淡道。 …… …… =============== 小苏养精蓄锐了好多天了,望天…… |
============ 六十六、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本来男人最后一句话堵的少年是真没胃口了,然而热乎乎的饭菜上来后饿了一天的肚子还是先于理智发出抗议了。 少年看了看热乎乎的饭菜,觉得就是要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但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到底觉得有些吃不下,于是他特狗腿的抬头问男人: “师父,您也吃点?” 闭着目的男人淡淡道: “为师气饱了。” 少年一窒,这五个字太犀利,一时堵的他接不上话来,他看了男人一眼,又默默向嘴中喂了一口,可口的饭菜此刻却如同嚼蜡,又吃了一两口,倒也觉得饱了,不由向男人看了一眼讷讷道: “弟子,弟子去收盘子……” “来人” 男人依旧不睁眼,断了他的话淡淡道: “收了,带门。” 仆人自然应声,就此退下严严实实合紧了门。 偌大的厅中,便只剩下了少年和男人两人,死一般的沉寂,瞬间布满了整个大厅。 少年讷讷坐在椅子上,心道又冷场了,正儿八经有十来天没说上话了,这十天来负气归负气心里面还是挺不好受的,一念至此,他不由偷偷向男人又看了一眼小声道: “师父,您还生气吗?” 男人闭着眼,不答,一如往日的面色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少年想了想,挠了挠头道: “您别生气了,行吗?” 这要换以往日,男人就气笑了,然而今日却是缓缓睁眼向他看来,剑一般的眸色中全然是凌厉之光,男人问了他个问题: “为师多久没正经打过你了?” 少年一窒,不知如何作答,男人却显然不是为了等他的答案,他依旧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拿脚踢了踢身前的几案一句话都没说。 少年被这熟悉而又带有陌生的感觉惊了一惊,似乎真的有很多年了,有很多年没见过男人这种找不出一丝情绪的样子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还是自己被生生打晕在了悔思阁中的时候吧…… 身体的记忆显然是更加刻骨铭心的,几乎是下意识一颤,真么多年跟在男人身侧,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男人的沉默和怒火是成正比的,当他赫然化为一句话都不说的状态时,那么他心中的怒意…… 恐惧占据了全身,少年突然起了一股逃跑的念头,起码周旋一下,待师父能冷静一些再回来告罪,反正眼前的情况已经够差了,盛怒之下摔了茶壶,负气之下冷战数天,激动之下扭头即走…… 就是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人心里总是有两只妖精在打架的,而通常带有情绪的情况下,总是不理智的妖精占足了上风,因为因为泛滥的情绪足以让你以为他是理智的。 于是,堂下立着的少年干笑道: “师父,弟子突然想起来刚刚您交待的事办的有些问题,弟子再去看看。” 这话说完,他转过头就向门外冲去了。 正首上的男人睁开眼来,神色中添了些许意外,更多的却是平静,也就在少年推开了门险些一步正要迈出时——轻轻的一个响指声,响起在了身后,那是极其清脆的声音,少年心中,却是重重“咯噔”了一声。 响指声还未落下,身遭的空气竟如刹那间重了数百倍一般,一时间连呼吸都有了难度,身体重的哪里还能移动半分?! 刑罚之司的这一手厚土之实,一度连以土魄之力著称天下的佛陀寺僧人都大为赞叹。 起了身,披着衣裳缓缓,缓缓走了下来,近极身前只斜了他一眼,少年就明白了,所谓的一步错,步步错就是用来形容自己这会的…… 既然推开了门,外面正值月黑风高的,男人也没止步,径直就走了出去当着少年的面寻了一棵枝叶茂密的树,“吧啦,吧啦,吧啦……”,大树好生怨念,流氓!土匪!掰的全是我最粗最韧的枝条!还掰那么多!我长根树枝容易吗我?! 大树欲哭无泪啊…… …… ============ 流氓!土匪! |
============================== 拎着……不,是抱着十几根枝条回来,男人斜了他一眼解了术式,一抬手将一把枝条全堆进了他怀里,看也不看他道: “关门,过来。” 奕天抱着手中沉甸甸的木枝欲哭无泪啊,这见过挨打的,当真没见过自个儿抱着这么多“凶器”去讨打的,男人今日也许是真累了,走回去复而坐回了正首之上舒舒服服靠在了椅背上,阖上双眸继而闭目养神起来。 少年的身子在原地僵了好一阵,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几乎是机械式的关紧了门,继而一步拖拉着一步缓缓向男人那边行了过去。 走至跟前,见师父依然阖眸没有动作,他心中悲苦甚重,继而缓缓跪了下来。 睁开眼斜了他一眼,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指他怀中的木枝道: “一根,余下的放边上。” 少年心中‘砰砰砰’跳个不停,紧张的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伸手拿过他呈出的枝条,男人面无表情问: “哪只手?” 知道师父是在问砸茶壶的手,少年深吸了口气,继而颤抖着伸出了右手,持着枝条,点了点他颤抖的右手,男人闲闲坐在椅中淡淡道: “伸直。” 少年自然依言,他见男人坐起了身子以为师父会说些什么,却只听‘嗖’的一声,夹着仿佛要划破空气的狠厉,枝条狠狠,狠狠抽在了少年的手心之中! 自书房之中的课程走上正轨以来,到底有多久没被打过手心了? 他没料到会这么疼,下意识就缩了一下手指,哪管他是什么表情,见他敢缩手指,面无表情的第二枝条就狠狠抽在了指节之上! “啊!” 手心里有肉还能忍,这打在指节之上无异于直接打在了骨头上,这一下可真是疼的紧了,少年‘蹭’的一声收回了右手一时用左手握着右手大口大口吸着冷气。 男人持着枝条面无表情看他,出奇的倒也不呵斥他,只是指了指他身旁堆着的一堆枝条淡淡道: “再拿。” 少年傻愣愣看着师父,搞不明白师父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依言又拿了一根呈了上去,男人一边接过枝条一边丢在了桌上扬了扬手中持着的这一根淡淡道: “打断为止,为师倒要看看,你今日满共能挣多少根回来,若是这些还不够,外面还有。”(大树莫名其妙的颤抖了一下。) 少年脸色‘刷’的一声就白了,他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时—— “伸手!” 一声厉喝却如霹雳,直到此时,男人那一直波澜不惊的面孔之上终于全然化作铁青之色——酝酿了十日之久的暴风雨,原来早已是乌云密布了。 …… …… ========================= ...... (六个点代表我全部想说的话) |
================ 六十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二) 这样打人的规矩闻所未闻,然而所带来心里上的压迫却是极大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会挨多久以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看似是把主动权交到了你手中,然而这种完全不受控制下的主动权,无异于又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男人位居刑罚之司足有数十年了,他深谙此道却不能更不愿意对几个孩子施以此道,刑罚之司是仙道之中带着光芒万丈的位置,亦同时是一个风险极大的位置,见惯了六道之中最惨绝人寰的酷刑,谁也无法十足保证心性不受一丝影响,所以他需要克制与控制。 十天以来,一是给这个孩子足够思考的时间,最重要的却是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以确保自己是冷静的。 然而…… 摔东西,搞冷战,扭头走,就在刚才,这小子还打算脚底抹油就此而去! 苏谛君脸色铁青,想着妻子近些年来一只在自己耳边的碎碎念——孩子大了,你总得给他自己成长的空间啊。 老子给他空间,他就给老子成长成这么个怂样子了?!! 叫我看!苏谛君狠狠一枝条抽了下去,这压根就是欠揍! 少年跪在地上伸着右手,这一下疼的咬紧了牙关闭起了眼睛蹙紧了眉毛。 “看着。” 男人见他紧闭着双眸不由冷冷道: “怎的,有摔东西的胆这有什么看不得的?!” 少年咬着牙睁开眼来,眼底深处已经是雾蒙蒙的了,这眼泪可纯属是疼出来的,他看着男人全身都在颤抖道: “师……” 男人压根就没打算听他说话,已是狠狠又一枝条抽了下去,已然红肿的手心上又是一条红棱冒了出来,看不到便算了,这眼睁睁看着自己手心里布满了左一道右一道的红棱,细细看去,那红棱却是由一颗颗小血珠堆起,仿佛下半刻血珠就要从皮肉底下钻出来一般,少年只觉得这一刻手心里已是全然无法忍受的疼了。 男人理也不理,牟足了劲便又是一枝条抽了下来,少年见师父无论如何都不听自己说话,视觉的冲击夹杂着本身的钝痛让少年在这个瞬间冲昏了头脑,他竟是下意识手一握紧紧,紧紧抓住了打在手上的枝条。 这个瞬间,他愣住了,男人也僵了僵,继而面色铁青,缓缓,缓缓向他转过了头来…… “师父,我……” 他“刷”的一声慌忙松开手来,一时慌了神语无伦次道: “不是,是弟子……” 赫然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男人脸色铁青拔身而起将跪着的他足足踹出去了好几丈远。少年这一握下可谓是握碎了男人心底最后一丝冷静,男人拎着枝条先是深吸了几口气,却突然是气笑了,他点了点头道: “出息了是吧?摔得了东西犟得了劲,如今竟然连为师打你的枝条都敢抓了,好,好的很!” 他“哐”的一脚将身前挡住自己的桌子踹了个粉碎,踩着满地上好的紫檀碎木中一步步向少年走了过去一扬手中枝条话语冰冷道: “给脸不要脸。趴下。” 少年好容易爬了起来此时跪在地上,听到这话却是愣住了,他傻傻向地面上瞧了一眼,突然明白男人是要他跪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挨打,先不说挨不挨打,这个动作的本身就带着极大的屈辱性。 男人罚他们师兄弟几人,一向尽量不去碰触他们的自尊心,便是偶有碰触,也是小惩大诫,是以他们师兄弟几人骨子里皆是一个比一个傲气的人,奕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姿势挨打,不由急唤道: “师父!” “嗖!”的一声干脆利落代替了语言回答了他,男人已经立在他身后,这一枝条是狠狠抽在了他后背之上的,力度之大少年已经听得到衣裳被抽破的声音以及紧跟着半截枝条抽断摔落在地的声音了…… 立在他身后的男人见手中枝条断了,面无表情丢掉踱步回去取新的了。 也就是这一下,这一下的剧痛足以逼的少年疼弯了腰,他一时跪趴在地上吸着冷气,刚想直起身来脚步声却已经停在了身后。 少年咬紧牙关趴在地上,他攥紧了双拳,好疼,然而,然而屈辱的姿势我……我不接受!是以他吸足了气跪在地上刚把弯下来的身子直起到一半,“嗖”的一声从身后狠绝而下,又一次将他狠狠,狠狠打趴在地,少年突然就哭了,这一回,却不光是因为无法抗拒的疼…… 听到他抑制不住的哽咽声,身后的男人不说话,他面色铁青持着枝条点了点少年的腰道: “怎的?你委屈了?!” 少年跪趴在地上哽咽声更重了。 “你委屈?!” 男人又是“嗖”的一枝条甩到了他身后,这一回极其准确的甩在了那被迫撅起来的屁股上男人怒: “十天前摔东西的时候干嘛去了?!和为师冷战的时候干嘛去了?!下了船一声不吭扭头就走的时候又干嘛去了?!你现如今倒是委屈了?!啊!” 见少年趴跪在地的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哽咽着,男人声音渐沉: “好言好语说着让你三思而行听不进去,倒是把你惯出了一身的臭毛病,挨罚敢跑,挨打连为师手里的东西都敢抓了,惯你的毛病!” 少年趴跪在地,哽咽着不敢应答,男人却用手里的枝条点了点他的身后道: “滚起来,脱了再趴好。” “师父!” 这一声叫,话音都变了,少年赫然跪起身扭过头来。 却见面色冰冷似铁,男人淡淡道: “别求为师,求人不如求己,闹成今天这样,都是你自己作的。” 少年泪如雨下,还要说些什么时: “三个数,三声之后,就无需你奕仙君动手了,届时可别怪为师帮你脱衣服的手段凶残。” 男人扬了扬手中的枝条,言下之意也很是明确了。 少年抖了一下,他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但孤傲如他又怎能拉下脸来脱了裤子跪趴在地上撅着被打!到了这会心里是真怕了,不由哽咽着唤: “师父!” “一。” 不含分毫温度的数字。少年泪如雨下道: “是弟子不对,您饶了弟子这一回吧!” “二。” 阖上眸来,干脆不看他了。少年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男人连声哽咽道: “弟子没想的,弟子是真的昏了头了,那天弟子摔完就后悔了,先前不敢跟您说话是怕您生气了,后来……后来……” 他哽咽着: “后来弟子是觉得您一直晾着弟子是以弟子委屈,弟子不该跟您负气的,您……” “三。” 男人睁开眼来,冷冷看他,男人一个字都没有说,然而这目光却确实不容质疑,少年一哽,他缓缓,缓缓松开了男人,继而慢慢,慢慢褪了裤子跪在了地上。 他努力了好几次,全身抖的要命也无法做出趴在地上撅起屁股这么屈辱的动作来,大片大片的泪珠从眼中滚了出来,划过脸颊敲落在地,一滴又一滴敲碎开来。 然而师父不发话,就意味着此事必须做到并且毫无商量的余地,男人由始到终一语不发,他面色铁青冷眼旁观——我不会开口,因为此时开口反而给了你台阶,你自己去悟,打你不过是一种手段,罚你不过是为了规戒,为师既然已经决定了不惯你毛病,就要一次性把你这弊病连根拔起! 不知花了多久的时间,少年才勉勉强强跪在地上趴了下来,前身用小臂支着,身后跪在地上,整个因为高度差便不由自主的变成了撅着屁股的样子。这样羞耻的动作让他绷紧了身子,满脸通红恨不得在地上凿出个洞把头塞进去才好…… 然而,“嗖”的一枝条送在了赤裸裸的身后,男人话语如铁似冰冷冷道: “腿往前收,不准并腿。” 前四个字是为了让屁股更加翘起来,后四个字是为了防止身体紧绷。 少年脸涨的通红,他把额头狠狠,狠狠抵在地上哽咽道: “师父,您……” 男人并不是一个能听他说进去话的状态,又是一枝条抽上了身后,在白皙的身后留下深深一条红棱来,男人冷喝: “聋了不成?!” 聋那肯定是没聋的,装聋却是可以的,少年又哽咽了两声,他没有动作。 “嗖”的一声这一回却狠狠抽在了大腿根上,那里的肉多嫩打起来多疼啊,少年不由“啊”了一声一时间疼的冷汗涔涔而落,却听身后传来镀了冰一般的声音: “不思悔改,什么节骨眼了还犟?!好,好的很,为师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你脾气硬还是为师手里的枝条更硬!” 说着话,手中枝条已是一下压着一下尽数向大腿根处抽去了,如暴风雨一般的疼钻心的咬在了身后,少年躲不开逃不掉一时只得缩紧了身子连声哽咽: “师,师父,弟子真的知错了……疼……别,别……真疼……” 这场暴风雨有多狠有多疼? 少年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来来回回穿梭的只有“疼”这一个字了,只听“啪”的一声,却是第二根枝条,生生被男人抽断了。 然而渐远的脚步声随着再次回来“哗”的一声后,带来的却是更加恐怖的噩耗——男人将十几根枝条尽数丢在了他身旁拎着一根面无表情问: “能不能趴好了?什么时候趴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再真正开始算账。” …… …… ============= 值得一提的是,某是真的曾经亲眼目睹过家师抽断两根拖把棍的情况……当时太年少,抽的不是我都吓得屁股尿流……很多年后有一年去给家师拜年时提及此事,家师笑曰“当年那两棍我在屋外磕出好大裂缝来才敢拿进来,还真当是打断的呢?!”一桌子师兄弟几人全是哄笑,被打的师兄当场端酒说“那可不,当年被您打完了以后真以为自己练成了铁人功呢,后来出去一逢比赛就说自己身上断过两根拖把棒,还没打呢对面就得退三退啊!”于是众人又是哄笑…… 思及往日点滴,彼年全是泪水,今日哑然失笑啊。 |
=============== 六十八、我希望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奕天就是剁了自己的手也不会再摔那个茶壶了。 这些年来随着自己年岁渐大,男人很少有这样不顾及自己情绪的冷酷打法,就说最近的一次即使是动手放倒了师父后还顶起了嘴,他还是会在自己委屈的时候放下身段来哄哄自己。 平日里在山上时若非有大无可大的大事,男人受不得他们师兄弟几人屈膝弯腰。苏谛君这并不是在惯孩子,作为天下间六大谛君之一,作为这仙道之中大名鼎鼎的刑罚之司,多少仙君梦寐以求能给他磕上个头跟他对上一句话,然而对待这几个孩子,苏谛君却自有考量。 我可以放你们捅破了天,只要是你们心中所执所念真正想做之事,天塌了,没事,有老子给你扛着,你放心大胆了去做! ——是以有了四弟子游小真,今日天下五大商首之一的游爷。 但我不会惯你一身毛病,原则道德本质性情上的东西我绝不让步,摔茶壶,可以,但摔不出门道来,负气使性子却不行! ——是以今日近乎冷酷之责,苏谛君是真真动了怒发了狠的。 小苏是个什么样的人?说来也简单,他能力极高手腕灵活原则性极强又出了名的狠,这样一个人物,大幸,他有所执所护,是以他君临刑罚之司一位可以稳稳握住仙道乃至整个六道的秩序。 然而眼前的这个孩子…… 苏谛君握紧了手中的枝条想,这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像了……次次都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要惊出一众人的眼珠来,这孩子心思细腻而极善观察,他以锋芒毕露的姿态上至山来,这么多年来敛去了锋芒看似木讷实则却是内秀于心,他心中的主意拿的比谁都正而自成一套做人处事之法…… 苏谛君将手中枝条攥的更紧了,他面色平静似水,心中却早已汹涌澎湃了,有主见的孩子就够难教了,一个把主见放到了心底最深处以愚钝示人的孩子已经不是难教不难教可以形容的了。 然而…… 男人神色渐渐凝重,然而无论你把心中的主见藏到了哪,既然你摔茶壶将它露了出来,它就再也跑不掉了! 是以他面色如铁,持着枝条看少年又问: “趴不趴得好?” 跪趴在地上的少年猛的颤了一下,他将头深深,深深抵在地上这一刻泪如雨下想——我已经知错了,您为什么还要这样苦苦相逼呢?您可以打我,但您不该羞辱我,我可以为了您豁出命去,但,但,但…… 孩子也有自己的原则。 是以,少年颤抖着哽咽道: “师,师父,弟,弟子真的知错了,求,求您了……” 男人握着枝条的手快把枝条攥断了,但依然面无表情扬手狠狠而下冷: “为师说话你听不懂吗?!” 这一下太狠了,少年被打的整个身子抑制不住的在颤抖着,他突然将头狠狠抵在了地板上,除了抑制不住的哽咽一声都不吭了。 男人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了,事实上,这是一场心智的较量,以他的身份,他不能并绝不会真正伤到这个孩子,无论是心还是身,他赌的,就是少年的不知道。 少年归入平静的这一刻,除了身上叫嚣到几乎阻止了思考的疼以外,他心里是无尽的难过与无尽的委屈,他曾以为男人绝不会做出今日里这样一番事来,他跟在男人身侧朝夕相处七年有余了,当一座信仰的大殿甚至是唯一一座轰然崩塌在你心中时,那是怎样一番滋味? 这么多年来,他跟在这背影的身后一步一个脚印葫芦画瓢一般的踩,这是他心中的天是他唯一信服的人啊…… 当这样一个人,一个你视作唯一的大殿轰然崩塌时,你该怎么办?是告诉他?还是另寻目标放弃他?! 对我失望吧,男人攥紧了枝条想,你的师父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同样会软弱会意气用事然后……这世间的万物都逃不过生死轮回生命的更迭,你才是我的希望,而并不是反过来让我变成制衡着你的枷锁。 如果这枷锁今日来源于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打破它并且推你一把,你应该做的不是追逐我,而是踩在我的肩上超越我并且走下去。 所以…… 他又一次,高高,高高扬起了手中的枝条决然而下,继而伸出另一只手去抓住了少年的衣领话语几乎冰冷触碰着少年的底线: “既然如此,那就出去打!” 此话一出,少年倏然一挣,他如愿的挣了开来瘫坐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看着面色似铁全然陌生的男人。 不对!你不是我师父!我师父向来是有理说理该罚则罚但绝不会羞辱弟子的! 不对!你不是我师父!我师父不会一逼再逼逼上绝境还一副决不罢休样子的! 不对!你不是我师父!我师父可以吓唬我可以斥责我可以罚我甚至可以要我命,但他绝不会,他绝不会,绝不会……少年泪如雨下,他已经哭不出声了,他傻傻,傻傻看着男人,他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刺伤我的心的!!! 男人如愿以偿的在这双眼眸中看到了恐惧看到了难过,看到了……难以言说的失望。 他并没有停下他的手,再一次坚定而又狠厉的向那泪流满面的少年抓了过去——老五!放弃我!!去找你所希望的!!! 从今天开始,我只能是你脚下的基石是你应当超越而非枷锁住你的人,老五!!! “啪”的一声响,男人如愿以偿收到了狠狠,狠狠将他手拍了开来的回击,那少年阖眸垂首坐在地上,他不曾说话,就这样静静坐在地上,没有人看得到他是什么表情。 ================ 这是二人此行来晏城最初的目的。 |
不好意思各位,我今天有点累,再者状态不好,今晚就不更了。 |
================== 一把将自己的手拍了开来,男人看着沉默中深深垂着首的孩子,就到这里了吗?苏萧焕想,心底深处突然泛起了莫名其妙的失落,就到这里了,他又想……我做的对吗?是我一念将他带来了这晏城然后亲手将他逼上了悬崖峭壁…… 然而……他阖了阖眸子。 然而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他会成为第二个秀文。我的大师兄,他在失去了师父的那一日后开始骤然改变,至如今已经变成了让我完全无法想象的模样,那个预言……如果眼前的这个孩子和他一样,那么就必须趁着我还在世,我还能帮的了他的时候狠下心来…… 然而仅仅五个字,赫然打断了男人所有的思绪——“您在想什么。” 颤抖而又渐渐开始平静的声音从那低着头的小小身影口中吐出,他几乎是慢慢,而又慢慢伸出手来,那小手轻轻,轻轻向男人的裤脚伸了过来。 男人竟有些害怕了,他几乎是不由自己的颤了一下,抬步,右脚已经下意识向后退去了。 继而又是五个字,生生拦住了他一举动,男人赫然僵住,这是一个不是问句的问句—— “您要推开我。” 伴着这样的五个字,这只颤抖的小手,紧紧,紧紧攥住了他的裤脚,少年垂着头跪在他身前,男人的却骤感千斤巨石压上了心口,苏谛君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抓住他,那没有抬头的孩子话音依然是颤抖的,但犹如银瓶乍破一般字字敲在了男人的心口上: “为什么……” 苏萧焕不能作答,但似乎并不需要他去作答,孩子已经又跪上前了两步轻轻抱住他一字一句道: “是因为秀师伯……吗?” 感受到抱着的人儿僵住了,少年垂着头继而慢慢道: “如果是因为他,您大可不必害怕……” 男人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少年继续慢慢,慢慢说着: “我会杀了他。” 这最后的五个字犹如一把利刃狠狠插入了男人的胸口,男人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他看着眼前这小小,小小的孩子想——不,老五,师父并不怕他,师父怕的,却恰恰是你最后这五个字啊…… 一念至此,男人蹙紧了眉就要从少年怀里抽身而出。 抱着他的孩子显然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强烈变化,却一时紧紧,紧紧抱住了他要离去的身子,片刻间的沉默,孩子看向男人,那是一张布满了泪痕的小脸,孩子愣愣道: “不……您怕的不是他,而是……而是……而是弟子!对吗?” 男人几乎忘记呼吸了,少年看着师父震惊的面孔,几许沉默后犹如恍从梦中惊醒,一时连声道: “我懂了……我懂了……” 他眼中又一次盈满了泪水傻傻抬起头来看着男人道: “您打弟子,您这样打弟子,是希望弟子能对您失望,您是怕弟子会因为您做傻事,不,是弟子已经因为您做傻事了,所以您才,您才……” 他突然之间泪如雨下,抱紧了男人哭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怒然闷闷吼道: “您是不是疯了?!!” 男人有一个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然而那颤抖之中泪流满面的小小身影却死死,死死抱住了他,少年哭的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他一字一句道: “这世间所有的事,只要是您所说,弟子永不背弃。” 他死死拽紧了男人,简直哭成了一个小泪人,继而道: “然而唯有这点,唯有您要推开弟子这点……弟子就是死,就是死了也不接受!” 男人心中犹如遭受雷霆重击,他深深,深深阖上双眸,这样充满着孩子气的一句话,你该如何作答,又有什么话才能作答呢?! 却听少年又哭道: “弟子知道您希望弟子假以时日能撑起这一方青天,弟子答应您,总有一天,莫说这小小的仙道,弟子一定会让这'奕天'二字响彻在这六道之中,弟子会让这天下六道都看看,弟子是您苏谛君座下最不成器的五徒儿,但在此之前弟子却希望……” 他抬起头来满脸皆是泪痕与委屈小小声道: “但在此之前弟子却希望只做您的老五,只做您座下那个最不成器最笨最傻最没有心机的老五……” 他傻傻抬起头来,看着那恒古面无表情的脸庞,小心翼翼傻傻问: “行……吗?” 行吗? 行吗? 行……吗……?! 突然咬紧了牙关,这素来面无表情的面孔一时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他的表情难受到了近乎狰狞,少年吓坏了,下意识伸出手就去扣男人的脉搏惊呼: “师父?!!” 然而在他还未能抓到男人的手时,“嗵”的一声巨响却将他吓怔在了原地。 这素来巍峨如山的身影,竟在这一刻间缓缓,缓缓跪倒在了他的面前,继而轻轻将他揽入了怀中,男人一个字都没有说,他从很久之前其实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宽厚而又温暖的怀抱里带着一丝熟悉而又温暖极了的味道,少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他紧紧抱紧了这温暖的怀抱连声哽咽着: “您别怕,我不知道秀师伯是怎样的人又做过怎样的事,但我永远都不会变作他那样,我向您保证。” 抱着他的怀抱僵了一下,少年又窝进这怀抱里几许,他道: “过去的事如果您不愿说,弟子将永远不会去问。但从今往后,不管即将还会发生什么,都请您记得,您还有我。” 我无比贪恋您的怀抱,少年轻轻在这怀抱中阖上了眸子想,但我也早已足以与您共担风雨了。 我想在您面前当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但这并不代表,我就真的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总有一天,少年想,我定会让我的名字响彻在这整个天下间的。 …… …… =========== 此章标题——我希望。 ps:这章写完,就一定要交待一些东西。 一、小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谛君,但天若有情天亦老,他并不完美,只要但凡有感情的人,就会有偏颇有犹豫,小苏如是,并非十全十美。 二、跟着一路将文看到此处的朋友想必有很多话想说,某诚恳希望大家能不吝指点,每一份评论某都会读了又读而仔细斟酌,对某来说,你们的评论真的非常非常宝贵,然有一点,某将坚决杜绝人身攻击,进行人身攻击的读者朋友,无需给某面子,坚定执着的右上角就好。 三、《山中》是一篇写成长的训诫文,某致力于将所感所悟融于文中,至今开文两个月零四天的时间,某最大的财富是依靠《山中》结识了一群性格各异的有缘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四、《山中》的主角是小天儿,他正在渐渐从一株小树苗成长为参天大树,不能婉拒更不该婉拒。 五、千言万语,皆在文中。 |
==================== 六十九、青冢 “跪下。” 依言,理理衣裳屈膝而下,少年偷偷向身侧负手而立的师父瞧了一眼。 男人负着手面无表情看着身前一方青冢,青冢之上,只有孤零零两行并列的名字,左书寒毅,右书爱妻凝纤——之墓。 少年见师父盯着墓碑不说话,便也转过头去定睛瞅了好一会,突然“啊”了一声道: “师父,这个寒毅是不是就是响名六道的智仙麒尊啊?他不是创建了这晏城的城主吗?原来,原来他已经死了啊……” 微微阖眸,男人淡淡道: “你就叫二……寒伯伯吧。” 少年不由又看了师父一眼,继而讷讷应了一声,转过头来乖乖叫: “寒伯伯。” 男人依然面无表情看了青冢好一会,良久才缓缓开口: “寒毅,我带着……” 他沉默了一下: “我带着老五来见见你,本是有事相求,但如今……” 他转首看了少年一眼,见后者正不明所以的仰首看来,面无表情阖了阖眸,继而淡淡道: “总之若你还活着,此事想必又该耻笑我了。” 跪着的孩子听闻此言皱了皱眉,面色大为不好的看了青冢一眼,但终究一言未发动也未动。 一只大手,轻轻拍在了少年的头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男人沉声道: “这是我家老五,将来会超越你的人。”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丝笑意,他静静看了青冢好一会,一个字都没有说。 又一次轻轻拍拍他的头,男人淡淡道: “你给寒伯伯磕两个头,我们该走了。” 规规矩矩磕了两个头,少年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又定睛瞧了青冢好一会,才转过头向已行出数步的男人追去了…… 墓地在山里,顺着山路小道慢慢向山外走去,少年抬头问男人: “师父,寒伯伯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吗?” 回首低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男人见他走路时还是一瘸一拐的,突然转身,“刷啦”一声伸出手去径直将后者扛到了肩膀上,在少年愣住刚想说些什么时—— “传闻里的寒毅一点都不厉害……” 男人扛着他转过身来慢慢走着,清晨里的山风还微微有些薄凉,有光斑几许,偷偷溜过了绿叶的缝隙,照在了徐徐而行间二人的身上。 少年愣了愣,只觉得扛着自己的肩膀是那样的宽厚而平稳,他转过头来刚想说些什么,男人却又淡淡说道: “但他夫妻二人赴死的举动很厉害,因为他们本来可以不死的。” 不由一愣,少年张口问道: “怎么厉害?他们是为了这晏城死的吗?还是为了这天下苍生呢?” 沉默,许久的沉默,又是淡淡而不含分毫感情的话语: “都不是。” 转过头来,男人静静向向趴在肩上充满好奇瞅向自己的小脸看了一眼,微微阖眸,却是蹲下身来,将他放到了地上继而指了指身后示意他上来。 少年下意识傻傻趴上了这宽厚的后背上,银发的男人在沉默之中将他背起,有清风几许,荡起了他那一头银丝,撩到了孩子的面上有些痒,树影光斑间这厚重无比的身影淡淡道: “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寒双。” 少年趴在师父宽大的背后愣了愣,突然把下巴抵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轻声道: “那弟子觉着,寒双一定也挺难过的……” 微微顿下步来,男人向肩头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小脸看了一眼,少年趴在男人背后将环在男人脖颈上的手搂紧了几分闷闷道: “但他也一定会代寒伯伯二人活的更好吧,对吗?” 男人许久没有答话,片刻之后才继而迈步前行淡淡道: “无论如何,这是寒毅二人所希望的。” 良久,赖在他身后的小小身影闷闷‘呃’了一声。 …… ===================== →_→ 我想说的是,寒双才是此书真正的男二,好吧原谅他在此才有机会正式出现罒ω罒~并且有可能真的没什么戏份…… |
《这是一篇让我萌生不敢回复的文评》 持着毛笔在书桌前立了一上午加小半个下午,在群里和大家笑侃了两句才信手点开了贴吧,于是,时年的这篇评论就映入了眼帘。 我向来自诩是一个固执到有些不会让步的人,因为清晨时和自己约定好了今日一天留白,不写任何意义上的文,才近乎有些自虐般的立在这里写字——然而时年的这篇评论,我看了又看,前前后后快把毛笔捏断了结果还是没忍住要好好回复一番。 于是洗手,拉开凳子,坐下,再读一遍。 我竟有些不敢回复这样一篇字字玑珠的文评了。 我该说什么呢? 我想,是不是该说小时年正逢高三最紧张的阶段,要放下一切好好准备考试?然这样的说法太违心,因为我是真舍不得这样一篇文评的结束,这样一篇,如巨石狠狠投入我心潭的文评。 我又想,那该说什么呢?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说谢谢?这样的字眼太苍白太无力太无法表达我内心的触动。 于是,我竟有些无言以对,是真的无言以对,因为时年的文评,赫然是字句扣着我的心的。 我至今为止依然记得九年前的一个雨夜,我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了“苏萧焕”这样三个字,苏姓,代表着顶天立地间一等一的侠者,侠者,抛一腔热血,寄一颗丹心,中字提名为萧,因是萧之一字乃世间尽显薄凉之字,倨傲至斯,为末,点一寥寥焕字收笔,非是呼风唤雨之唤,却是焕丽一般的火色之焕,呵,却是好一个苏萧焕啊。 作为一名作者,十余年的写作生涯勒令我要不偏不倚,我不能带有太大的感情色彩去和我的读者们争论书中人物的点点滴滴,然而放下笔来同样作为一名读者,我不甘啊,我必须承认,我挚爱甚至尊敬极了苏萧焕,在我的少年时代,他身上带着太多家师的色彩,带着太多太多,我所留恋而全然无法回头的岁月。 是以十二月开《山中》之时,我问自己,你明白什么是训诫吗?内心答曰:我对训诫文没有具体的概念,然我想写一篇真正意义上能有所得能有所感之文,我希望师父每一“棍子”都能落在实处,无论对于读者,亦或是自己。 于是,便有了大家眼中的这样一位苏谛君。 我似乎一直以来,都不能解释乃至不愿去解释,然当看到小时年写,“他是一个大写的人……”时,我内心之中如被重击,这一刻,我突然有想叩地呐喊之心“终究是有人能看得懂你的,苏师父啊苏师父。” 最近两年,我渐渐开始为人师表,带过的学生年龄小些十一二岁大些已是几个孩子的父母,立在这个位置上向下看去,突然有些感慨良多,更因第二专业的原因,亲眼目睹着身边上到家长下到朋友以及学生的种种,我隐隐有了一丝说不出的担忧,一怕辜负,二来怕的便是舍本逐末。 为人师者,授之以渔,育其兴载以道,然我的学生问我的问题多是——“老师,我该不该学?”。 师者只能指路,然路,却当自己择自己走啊! 是以时年举例大树与藤蔓,我简直几乎欲拍案惊奇,是以文中的几个孩子,苏师从不说你该如何如何,保原则,然定需纵其道。大树之长,亦是如此,可修枝剪叶,然不可替其生长甚至替其思考,若有一日,弟子师徒赫然已成依赖之情,可怕可叹也。 时年此评,某不愿赞其好字,因好字单薄缥缈,当以抱拳,感慨三声“妙妙妙!”,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愿时年今朝能把握黄金之时,当以此千字陋文,聊表谢意,望六月定能成功落定。 @熹微时年 |
==================== 背着孩子一路从山里走出来,时已至正午,估计是因为身上太疼了,少年昨晚显然是没睡好的,此时暖洋洋的阳光打在身上竟有些泛盹,小小的脑袋依在他的右肩膀上睡的正熟。 轻轻叹了口气,男人正想将身后的小人儿背的更舒服些,下半刻却突然冷眉微蹙望向了万里无云的长空之中。 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却有一黑衣身影如凭空出现一般跪倒在他身前,坤地身上颇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此时径直叩倒在男人身前道: “主子!” 男人见到他脸色赫然一变,不由道: “什么情况?夫人呢?” “夫人,夫人……” 坤地跪在地上微微有些颤抖,一连重复了几声却是叩首而下道: “属下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 苏萧焕花费了好大气力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冷冷看了坤地好一会,话音是深沉的,他道: “你说。” “夫人,夫人……” 坤地狠狠叩首而下道: “回禀主子,属下罪该万死,夫人失踪了!” 坤地最后的五个字话音还没落下,男人的面色已经冷的找不出一丝温度来了,然而在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时—— “你说什么?!!” “刷啦!”一声从他身后跳了下来,少年径直冲到了坤地面前揪住了后者的衣领怒: “你再说一遍!” 乾天坤地二人乃天下八大天官之二,别说被揪衣领,平日里除去六位谛君谁见了他们都得磕头行个礼,然而愤怒之下的少年哪里管那么多,见他呆住不由更怒手中攥的更紧道: “我问你话呢?!!” 位居刑罚之司一位的苏谛君并不是没有失去理智的时候,然而他们这种人即使失去理智也就是一个瞬间的事,老天给了他们悲伤给了他们愤怒给了他们高兴的权力,区别在于,他们比常人更善于控制甚至更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别去问为什么甚至公不公平,世界有时简直毫无道理可言,在其位而谋其政,人之一生,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倒也简单,出生到死亡不过画了一个圆圈,所有的东西都带不来也带不走,是以不过经历二字了了。 然而就是这样盛怒之下的三句话,少年还不知道,他在无之中不经意救了坤地一命——苏谛君冷静下来了。 一只手将盛怒下的少年拽到了身后,男人面无表情问: “怎么回事?” 坤地深深叩了一首,答: “此行之事已基本处理完,今日清晨属下和夫人打算早些回山,灵庵宫上素来不得御飞,属下与夫人一同走下山后,夫人突然想起未曾和其师姐李玉梅仙君告别,是以派遣属下回去向李仙君告辞,起料属下再下山时,便再也不见夫人踪迹了……” 苏萧焕皱了皱眉,想了想方道: “可发现打斗的痕迹?” 坤地摇头,答: “不曾,但属下仔细勘察四周,发现了这张纸……” 他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双手逞给了男人,男人沉默着接过,继而摊开看去,却只见纸上书着——石头冒天长,草帽头上扣,莫嫌它奇怪,左耳有人言。 这短短二十个字,秀秀气气方方正正,却正是医圣紫晍亲笔所书。 奕天凑在师父身边看了好一阵子,见师父看着纸张神色极为复杂,到了后来更有了一丝隐隐的无奈,不由问道: “师父,这是?!” 男人不曾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看了好一会纸上的二十个字才叹了口气对着坤地道: “坤地听令。” 坤地叩首而下,只听男人继而淡淡道: “你去找乾天,找到之后无论他在何处,叫他即可返程去找奕谛君,给本君务必拖住奕谛君。” 坤地又叩一首就此消失。 奕天傻愣愣听着师父吩咐事宜,正想抬头问些什么时。 男人突然低头看着他,问: “还疼吗?” 少年呆了呆,不知如何作答,却听男人又道: “要赶路,御飞受得住吗?” 少年思虑了一下,良久,轻轻却认真的点了点头。 见他如此作答,男人也不再多说,只是淡淡道了一句“跟上”就欲纵身而起…… “师父!” 少年却不由叫了一句男人急道: “您知道师娘去哪了?” 回头看他一眼,男人摇了摇头继而却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少年道: “为师不知道。” 他顿了顿,一指少年手中写着二十个字的纸张淡淡道: “但是它知道。出这字谜的人,为师曾经很熟悉,这个字谜自会带我们找到你师娘所在。” 男人言尽于此,已然转过身去淡淡道: “走了。” 天空一道深青长条赫然冲破云层继而向南方就此疾驰而去了。 …… …… ==================== 文中这个字谜,大家有兴趣可以猜猜~ 另:更新不稳定的几天,年前家里事比较多,T^T 请大家多多包涵。 |
==================== 七十、云殇阁 六大极境靠南边的地儿有个叫'万阻岭'的地方。 岭中群山吐翠,千山万壑一连数万里连绵不断直通天堑,其中尤且万阻峰清峰独秀,逶迤连绵而危峰兀立,天下赫赫有名的云殇阁,就坐落在这万阻峰上,故有诗云: 千山一碧阁,阁中有蹊跷,怪石多嶙峋,风云亦成殇。 作为以儒雅二字扬名于世间的云殇阁,阁中仙君素以六艺之才著称于天下。 尤且这一届云殇阁主奕风竹谛君,不光人长得俊郎出尘仪表堂堂,难能的是性子平易近人而谈吐风趣,年轻时还以一柄水蓝仙笛'念凝'绝响六道,其人更是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虽在仙法一道上较其余五人略输一筹,然于机关造作一道却已立于六道巅峰。 试想将这样一位仙君放在天下间,天下六道来求婚的人可都快将云殇阁门槛踏断了!奕谛君性子再好,也觉得祖宗的门槛可不能真的毁在了自己手上,是以从此之后,但凡外人若想登上这云殇阁,便需经过两大难关,天险的'万阻峰'与人险的'造作林',男女不论,亲疏相同。 天险'万阻峰'自然挡不住他们这些乘奔御风的仙人,然而奕天此时目瞪口呆立在机关圣地'造作林'中,看着身前被师父打飞了的术士铜人,又看了看之前的机关阵中已经仅剩残骸的银蜂,只觉得二人一路破关斩将而来……师父抬手就毁掉的东西实在是价值不菲…… 应该不需要我们赔钱吧……少年脑海中念头刚起,眼前突是一道金光射来,下半刻被身前男人倏然捏在了双指之间,蹙眉转头向他看了一眼,丢掉了手中细如发丝的金针,男人道: “针上有毒,自己当心。” “师父。” 少年跟在这势如破竹的身影后,无奈苦笑: “奕谛君为了阻拦来阁中的媒人,可真是下了大血本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忌惮这些前来说媒的人们……” 男人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抬脚踹飞了一只机关狗止下了步来,他远远,远远向层峦起伏的山脉望了一眼,突然转过身来道: “罢了……” 少年愣住。 微微阖眸,似是想起了什么,男人摇了摇头淡淡道: “为师不去了,老五,你上去给为师带句话——过往云烟,所执之人,非吾,是你。” …… 少年就这样立在云殇阁的千机殿中,看着负手而立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笑痕的奕风竹谛君。 奕谛君听完少年的所述,温润的眼神中悄悄划过一丝黯然,片刻之后才微笑温声道: “你师父猜出那字谜了吗?” 一礼一应,少年颔首答道: “是,师父说当是一诺字。”定下心来一想,对方既然知道这字谜之事,肯定与师娘失踪一事关联莫大,不由又道: “敢问奕谛君,不知弟子师娘此时何在?” “你师父为何不来亲自问我?” 微笑中的奕风竹笑的儒雅十分,少年蹙眉不答,他便又笑道: “他怕我,可是?” 少年眉头一时蹙的更深,他抬头,看着奕风竹,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冷静!他想。 然而奕谛君显然没打算给他冷静的机会,只是继而柔柔笑道: “欲上我这云殇阁求问,当需过我们的'玲珑蹊跷阵',叫那只属乌龟的家伙上来走走吧。” 少年一握拳,心中已是大为不快冷冷道: “今日既然是弟子前来求问,斗胆,就由弟子来一领贵阵吧!” 奕谛君有了几分意外,不由转过头来仔细瞧了他一眼,下半刻却是'噗嗤'一声笑了。 奕风竹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萧焕当年对待自己就严苛异常,是以你们这些个孩子在他手下肯定也不怎么好过,你身上带伤,如今的状态进不得'玲珑蹊跷阵'的……” 少年被对方戳破了“受伤”一事,一时面色涨得通红,道: “过不过得去是弟子的事情,无需您来费心了!” 微微一笑,奕谛君却突然招了招手唤人道: “去给本君拿一支竹笛来,本君还是请远道而来的客人,听上一首笛曲吧。” 这话说完,他微笑看向少年道: “孩子,莫叫他人说本君欺负了你,既然是带伤之身,玲珑蹊跷阵你不必闯了,然祖宗规矩不可破,就请你听本君这一首玲珑蹊跷曲吧,这曲子,在玲珑蹊跷阵中终年不断,乃玲珑蹊跷阵启阵之曲,你可千万当心了。”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缓缓点了点头。 …… =========================== 最近更新真的是龟速,不过年前实在是太忙了,囧 ,还望大家能多多担待……T^T …… |
自家人,寒暄的话就不多说了,这篇废了心思的回复某打算倒着回评。 【梗】 黑石之秘,本不打算写入《山中》,纯属一时兴起,是以确实有些突兀,某会仔细斟酌。 大师兄够不够做晓白山的家主,我等曾在群中有过一系列激烈的争论,是以于此,大的道理便暂且搁浅,唯有一点,所谓时势造英雄,灵儿绝不是五人之中最优秀的,但小苏既然将这个担子交到了她肩上,她便没理由怨天尤人乃至去逃避,至于小苏选择她的原因——古来江山易攻难守,小苏心中所求,非是要山门声名显赫,便将这祖宗基业守个万古长青便是。单此一点,师兄弟五人中灵儿最合适。 景云不会被牺牲,平凡的他走的是一条最为平淡的道路,他择了灵儿,便将一心一意给了灵儿,灵儿跟了他,求得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不亏。 灵儿不会挨打,小苏是把她作为一个上位者来培养的,即使有挨罚挨打的情节也仅限于小的时候,如今,就如小苏所说——你是这晓白山未来的掌门人,我一个指头都不会动你。 【问题】 1.小苏的二师兄是燕逸云,其女燕灵儿。寒毅乃小苏歃血为盟的二哥,其子寒双,二者并无过大交集。 2.锋芒毕露形容的是性格,多用于比喻骄傲自负,但在此则指奕天像是刺猬一样的性格,详情可回读第一二章。 3.此处二哥寒毅一事是某有失偏颇,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剧情能与训诫并驾齐驱,另一点,小苏对天儿这一段落的“教”是在墓前结尾的。师父从来不希望孩子们轻易屈膝,但在这一章的末尾,他却破天荒的说了“跪下。”,一长段往事便就是为了这二字与小苏在这二字之后想教给天儿的“某种情怀”存在的。 【关于人评】 点头,天儿身上确实是有浓浓的英雄主义,这与年龄阅历在一定程度上挂钩。事实上,作为五人中最小的孩子和与众不同的身世,即使苏氏夫妇再克制也难免会把重心多往天儿身上放一些,天儿身上带着许多现代八零后九零后乃至零零后的特色——唯我,但世界却是绝不会绕着某一个人去转的,其实徒弟非常敏锐,因为某一直在这方面尽力压伏笔,并马上就会有这方面的剧情。 关于小真我二人私下里聊的太多了,唯有一点,人生总是有遗憾的,所幸游小爷是那种敢作敢当即使痛哭流涕也会大步前行的真男儿,关于他,乃兄弟五人中最能拿的起放的下的真豪杰。 景云,最笨的聪明人,比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毫不犹豫的走下去,他身上带着我们现代人最缺的精神——真正的憨厚总能干掉一群聪明的浮躁。 关于吴奇的评价,要给徒弟赞上三声“妙妙妙”,吴奇可怜不?可怜。但这世间素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以初读可怜,再读可恨,三读就是感慨了,然,无论如何,这世间若有能将自己真正推向深渊的人,却只有自己本人罢了,深渊,注定是老二自己的抉择。 灵儿,某与徒弟的观念大体一致,但有不同之处,至于不同在何处,某将会在此卖个关子,性善与否,后天却终有所成就,是以某喜欢极了一句话——人逃不脱命运,因为生死有命,天注定,然经历之中的运如何,却终究是握在自己手中的。 这评论前的九段概述,美极妙极,言辞皆穷,是以果断摘抄收录~ 末——在新年之前这礼物真是极好极好的,若有所得,得有所思,思有所感,感驱所行。便,望你坚定坚定,千里之行,终究还需始于足下的。 2015.2.18 @凹凸馒03 |
================== 竹笛声起,响四方。 起初笛音柔若娇娘,千娇百媚绰约多姿撩上心头,似有佳人,俯于耳侧,耳鬓厮磨而缠绵悱恻,少年只觉得一时间犹如千万只小虫稀稀拉拉爬上了心口,瘙痒难耐却苦于无法触碰,妄图拨云撩雨却总有薄纱掩面,让人欲罢不能,几欲开膛破肚来一缓这笛音下的折磨! 这云殇阁的玲珑蹊跷曲,本就有乱人心智惑人所感之能,更何况如今更由云殇阁主奕风竹谛君亲自坐镇,是以这笛曲威力莫说他一个娃娃,便是堂堂仙道长老只怕也无福消受。 少年人在重压之下勉强睁眼向奕风竹瞧去,他紧咬牙关,见持着竹笛的奕谛君微微睁开眼眸,笑意更深向他瞧来,那神色,大有意料之中与轻蔑之色…… 轻蔑…… 奕天的脑海中猛的被这个词抽了一下,便听'啪啦'一声脆响,绕是正在吹着竹笛的奕谛君也是剑眉一蹙,却是堂下那咬紧牙关满头冷汗的少年在几乎坚持不住的这一刻间生生掰断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剧痛终于阻隔了笛音侵扰心智之苦,少年一时脸色疼的煞白,但他抬起头来,冷冷,狠狠,却静静的向奕谛君瞧了过去。 奕风竹搁置在唇边的竹笛音渐渐低沉了下来,四目相视之下,那满头冷汗的少年一个字都没有说,但他这分毫不含感情的表情却突然勾起了奕风竹心中最不愿记起的回忆,俊眉蹙的更深,笛音蓦然一转! 如漫天黄沙,迎面拍来!又如铮铮铁骑,欲踏过这江山万里,所到之处皆是厮杀与血腥,奕天只觉得似乎有人扬起鞭子,一鞭子狠狠,狠狠的抽在了自己的心头上,及至后来,剧痛又开始从心头向全身蔓延,身体一时如火烤一时如冰冻,到了后来以他的性子竟也耐不住“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下半刻捂着心口'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奕风竹正在吹笛的手僵了一下,他倏的收起竹笛,从上首间一步踏了下来,心中暗骂自己跟个孩子较的什么劲?!只是这孩子适才那表情,像!太像了……奕风竹伸出手去,将少年从地上扶了起来不由问道: “孩子,萧焕和你,可有什么关系吗?” 捂着心口面色苍白的少年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挡开了奕风竹这一扶,他勉强着颤巍巍站起身来,看了奕风竹一眼,道: “是我师父。” 奕风竹一愣,只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吧……在他还要说些什么时: “敢问奕谛君……” 少年人不知何时已拔出了对方腰间的竹笛递还到了奕风竹面前问: “不知贵仙门这'玲珑蹊跷曲',弟子算过了吗?” 奕风竹又是一呆,他看着面前这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少年人,看着对方一分一毫都不回避的目光,悠悠一叹,他伸出手去接过了竹笛突然转过头向后殿的方向微笑道: “紫仙医,不知您是如何觉得呢?” 应声而出的,是一抹蓝色的水衫。 贵妇表情带着半分急切,更有几分无奈之色,此时径直走上前来牵起少年的左手听脉,确定后者无碍后才伸出手去接上了少年自己掰断的手指,大有怒色的拍了拍少年额头道: “做什么?!掰断手指很好玩吗?!师娘看你是又欠揍了!” 少年傻傻看着面前红光满面的女子,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能说的,不由又伸出右手傻傻指了指奕谛君,见后面也含着淡淡一丝微笑看来不由讷讷道: “你没绑我师娘?” 微笑更甚,儒雅提提袖子理了理衣裳道: “奕某可没这本事,紫仙医只是到陋居来坐坐客聊聊家常的。” 听闻此言,少年心中怒骂了一句“去你XX的聊家常,有这样请人来聊家常的?!”,想归想,他却是一把伸出手去拽住女子道: “师娘,我们走。” 紫晍被他拉的一怔,跟着他走出两步后却是“噗嗤”一声笑了,但也不推辞,一边跟他走着一边回过头来朝奕谛君微笑着耸了耸肩。 云殇阁的奕谛君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此时见状倒也不恼,反而微笑更甚的跟了上来,少年不由蹙眉,转过头去瞧着他道: “你做什么跟上来?!” 轻轻笑笑,奕风竹笑的淡然,他道: “奕某想去见见那个属乌龟的家伙。” 脸色'刷啦'一声就变了,少年冷冷道: “奕谛君请自重!” 微笑依旧,奕风竹笑的温润却有些无奈的看向了紫晍道: “萧焕到底从哪儿捡了这么个宝贝啊?” 紫晍'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不答反问道: “三哥,您看这孩子如何?” 微笑依旧,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静静笑道: “像,像极了,那些年来萧焕不也是这么个脾气,不知道的啊,只当是你夫妻二人的孩子呢!” 紫晍微笑着,她没有答话,只是伸出手去拍了拍少年的头方才对着奕风竹一伸手道: “三哥,请。” …… …… ================= 时隔多天的一更啊,囧,在此给大家拜年了~新的一年都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哦~ |
=================== 七十一、雅仙 奕天觉得奕谛君这个人脸皮挺厚的。 总之一路走下来,无论自己对后者态度如何,奕风竹一直都是微笑应着,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全然一副把他当孩子任他胡闹的模样。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少年头一次觉得,微笑真是一把分量十足的利刃,足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医圣紫晍见到了后来自家的小五实在被气的不行了,这才站出来微笑着打哈哈道: “三哥,你是不是挺喜欢我家这臭小子的?!” 奕风竹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先揉了揉少年的头,少年没躲开不由怒目而视,奕谛君已是笑意更甚道: “三哥喜不喜欢先不说,你二人只怕是把这小子宝贝的很,在这孩子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吧。” 紫晍淡淡一笑,倒也不否认,只是伸出手去搂住了少年的脖颈道: “山上这五个孩子就没一个省心的,假以时日,还望您这做哥哥的能多多担待多多指点才是……” 奕风竹笑的淡雅,道: “我们这些半个身子都入了坟墓的人,老喽,往后这天下,可是这些孩子们的了……” 说到此处,他的笑意里突然多了一丝说不出的东西来,他看了看奕天又看了看紫晍良久之后才缓缓道: “你还别说,这孩子长得倒有几分像你,就像是寒二哥家的那臭小子寒双,同凝纤……凝纤嫂嫂也像极了……” 紫晍听闻对方如此言语,神色一黯已道: “三哥,你这身子天生缺着一魂一魄,怕是有个万一好歹的,还是该早日续上香火……” 紫晍微微一顿,斟酌了好一会才继续道: “凝纤二嫂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这些年来您待双儿如同生父,二嫂在天有灵谢你还来不及呢,至于这祖宗香火,可万万不能断到您这里啊。” 轻轻笑笑,奕风竹摆了摆手淡淡道: “二哥去了,不还有我有大哥有萧焕,这些年来我兄弟三个哪个待双儿不是如同生父,真要谢,那也不当谢我一人。话翻回来,此事之上萧焕受得委屈却是最多的,他那脾气啊,就说当年他亲手杀了二哥夫妻,我和大哥赶到还是一语不发半分不解释的,害得我兄弟三人就此拔刀相见,哎,若不是有你,只怕我和大哥至今还糊涂着呢……”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此事之上,若论亏欠最多的,还是萧焕啊。可他倒好,这么多年来仙道中的大事小事一直躲着我和大哥,像是错的真是他一样,弄的我们两个做哥哥的更是没脸见他了……” 眼睛微微有些湿润,紫晍伸出手去轻轻擦了擦眼角微笑道: “只要有您二人这句话,他这些年来吃的这些苦就值了。您二人是看着他长大的,他那人打小就倔的像驴似得,那时候那一句'永不相见'只怕他是真的当了真了,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也一直觉得是他自己对不起二哥一家,毕竟动手的人是他……是以他也是真没脸见您二位。” 摆了摆手微微一笑,奕风竹道: “弟妹啊,你说得对,依着萧焕的脾气,若不是我的字谜你的字,只怕还真是请不来他啊,这么多年了,他身为天下仙道的刑罚之司,却怕是连我这云殇阁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吧……” 这一边说着话,一边便眼见着走出了'造作林',奕谛君还要说些什么,抬起头来却是一愣,只因不远之处,却正有一抹青色背影负手截然而立,旋即,他缓缓,缓缓转过了身来。 明明是四人之中最小的他,这一刻,却是一头雪色银发轻扬,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不知误了多少个寒暑,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立在远方,奕风竹的心,却狠狠,狠狠,颤抖了一下! 那年,自己拔出长剑当歌一剑刺穿了眼前之人的右肩,斯然怒喝——“苏萧焕,你疯了!你竟然会手刃了二哥夫妇,我今日不杀你,只是从今往后,我奕风竹与你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便已是悠悠十数载,别了故人,殇了衷肠,当年四人一同月下对饮高歌,于如今,仿佛不过是大梦一场,然这世间孰是孰非,谁对谁错,却又怎能分辨的清呢? 奕风竹悠悠一声长叹,当先一步踏上前去,他似乎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缓缓向那面无表情看来的银发男人微笑道: “萧焕,好久不见了。” …… “萧焕,好久不见了。” 银发的男人许久沉默,继而抬眸向少年女子那边看了一眼,旋即将目光收回到奕风竹身上淡淡道: “好久不见,奕谛君。” 这七个字一出,现场刹那间又化作了死一般的沉寂,医圣紫晍兀自撇了撇嘴,下半刻却伸手一把将少年推了出去道: “你看你家这老五,三哥奏了一曲'玲珑蹊跷曲'来考验他,他倒好,当着奕谛君的面生生把自己的小拇指给掰断了,你管是不管了!” 被一把推出去的少年不由是一愣,此时自然是反应了过来师娘是拿自己当“替罪羊”呢!他心中不由大叫悲剧,心道你们老一辈的恩怨没事干牵扯上我做什么啊,但师父冷如寒剑的目光已经射了过来,他不由悄悄低下头去,一时垂着首闷闷不敢答话。 苏萧焕冷冷瞪了他一眼,继而淡淡说道: “去跟奕谛君道歉。” 奕天心中大叫,骂您的是他,断了手指的是我吐血的还是我!现在竟然还要我和他道歉?!!谁爱道谁去吧……反正我是不去! 于是他闷闷低着头,没动作也没答话。 微微蹙眉,男人面色已有些阴沉道: “你是听不见为师说话怎的?!” 少年见师父脸色阴沉了下来,委屈归委屈,到底还是转过头去没好气的看着奕风竹道: “对不住了!” 对不住了——我就不该掰断我的小指,应该直接去掰断你的。 听他如此说来,男人眉头蹙的更深怒道: “有没有规矩了,怎么跟长辈……” “萧焕!” 见男人面色已有怒色,奕风竹连忙上前一步来拦住了男人道: “萧焕,别怪孩子,这事说到底是三哥不对,本是抱着考究的心思,到了后来我却……” 奕风竹突然转过身来摊开双掌叠在胸前对着少年深深一礼道: “孩子,望你莫要记恨了奕师伯才是。” 奕谛君是个什么身份,他是云殇阁的掌门人是天下六大谛君之一,少年一时傻愣愣看着他,见他对着自己一礼到底简直惊呆了,好半天回过神来才连忙郑重还礼道: “不……是弟子,弟子无礼了……” 苏萧焕没有说话,昔日他们兄弟四人歃血为盟,四人秉性各异然难能脾气相投,奕风竹此人胸襟宽广,又怀君子兰草之风,并且四人之中,他自幼同二哥一起长大,可谓深得二哥寒毅遗风,但……他的目光缓缓定格在了奕风竹身上,你到底是缺了二哥那份豁达洒脱,是以这么多年来,你不光忘不掉二人之死,更忘不掉,二嫂凝纤吧…… 心房里早已住下了一个人,即使早已去了这么多年,即使早已烂透在了心中,却依然驱不散,忘不掉,舍不得……吗? 雅仙奕风竹,铸笛为她,碎笛亦为她,遂,仙笛'念凝'碎做绝响,长剑'当歌'出世之日,仙道上下道喜声冲破云霄,你微笑着静静接下了所有贺喜之声,唯有手中一块玉笛碎片,几乎刺穿了掌心几欲直直刺入心扉一般。 斯人已逝,忘了吧…… 然忘不掉又该如何? 这么多年了,你因身体宿疾一事将凝纤二嫂拱手相让,不争,不抢,只愿她跟了二哥能求得一世安好……呵,当真好一个一世安好,是以那年你说“永不相见”之时,我心中更多的,竟然是隐隐的庆幸与解脱,若不知便罢,然既然已知道了那段过往,你让我这做弟弟的,以何颜面去见你,我又如何能求得你的谅解,你又该如何去谅解,谅解一个亲手杀了你最崇敬的兄长更亲手杀了你最爱女人的人啊…… 苏萧焕的目光,缓缓,缓缓转向了奕风竹。 奕风竹微笑着一礼抬起头来,四目相接时却到底微微一僵,继而微笑便尽数化作了苦笑道: “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变化也不小,唯有这眉目之间,到底还是老模样,跟那时候……” 他话音顿下了,没能再说下去。 苏萧焕深深阖眸,许久许久没有说话,突然左手负在身后'刷啦'一声对着奕风竹推出了右手起了个架势淡淡道: “老规矩。” 似乎愣了一愣,下半刻却是微笑更甚了,奕风竹提了提袖子微微一礼道: “那输得人……” 他微笑道: “输得人便破费些去买酒吧。” 男人良久沉默,片刻之后缓缓,缓缓点了点头。 …… …… ========================== 过往连接着未来,所以有些东西必须交待,大家莫要着急。 年初三,宜会亲友哦~ |
==================== 七十二、放与谅 少年从来没有见过师父喝这么多酒。 一口接着一口,一杯接着一杯,一壶接着一壶,一坛接着一坛…… 二人相对而坐,在万阻岭的'云霄亭'上,誓有一副不醉不归的模样。 奕谛君越喝,脸上笑意越浓,师父越喝,表情却是越淡,十数坛烈酒下肚,二人却是越加较真一般,明明面已添红,然这喝酒的势头,却是越来越猛了。 精通医道的少年对这样拼命的架势蹙紧了眉头,正所谓小酒怡情,大酒伤身,他看着二人从酒杯俨然已换做了酒坛,师父和奕谛君却依然一语不发,举坛的次数如同较劲一般。 就这般又喝了一阵,少年不由蹙着眉上前去伸出手来挡住了二人又一轮海拼讷讷道: “师父……奕师伯……小酒怡情,大酒伤身,还望您二位能……稍做节制。” 奕谛君面色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此时拎着酒坛含着笑意淡淡向他瞧了一眼,继而转过头看着苏萧焕微笑道: “你徒弟。” “恩。” 面无表情的男人除了神情越淡以外几乎没有一丝变化,他如奕风竹一般拎着一坛烈酒,缓缓扬起手来又灌了一口淡淡道: “我徒弟。” 奕天是当真摸不准师父这状况到底醉了还是没醉,但无论如何眼前这诡异的情形都不适合继续放纵二人喝下去了,他思量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着奕风竹行礼道: “奕师伯,弟子先送您回去吧……” 奕风竹轻轻笑笑,转过头向二人喝了一地的瓶瓶罐罐瞅了一眼,薄红的面色上微笑更甚了,他缓缓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笑道: “你师娘适才去给我配最后一剂药了,我去看看,你……” 他笑着一指银发男人道: “你还是看着点你师父吧,他修为功法虽是举世无双,然这纵酒一道,十个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银发男人一语不发,只是淡淡抬起头来瞅了奕风竹一眼,继而,又拎起酒坛往口中灌了一口。 奕风竹就此而去,奕天一时愣愣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一人坐在亭中兀自喝的更凶了…… “师父?” 他唤。 抬头淡淡瞧他一眼,吐出口来的话却一如往日: “你说。” 少年是真的摸不准面前之人的底细,但见后者又拍开了一坛新酒不由伸手去拦道: “您身上有宿疾,不能再喝了。” 继而淡淡瞧他一眼,男人伸手一指亭中许多没开的酒坛道: “难得见面,他又拿了这么多好酒……” 男人没再往下说,只是扬手,咕噜咕噜的便又是一坛烈酒下肚了。 少年一时立在一侧看着这一语不发只是豪饮的男人,只觉得心中竟有些五味杂陈,他不曾说话,只是突的伸出手去死死拽住了男人适才拍开的又一坛酒,便是男人蹙眉的功夫,他已是一把夺过了酒坛来“咕噜咕噜”扬坛而下。 喝罢,却是“刷啦”一声丢开了酒坛兀自又去取了新的一坛一口气豪饮而下了。 当他正要拎起第三坛烈酒时,一只大手却已坚决的抓住了他,冷冷蹙眉,男人缓缓道: “瞎胡闹!你才多大?!” 几乎有些负气抱着酒坛,此时头也不抬回话道: “回禀师父,弟子虽未及弱冠之龄,然弟子身上可没陈年宿疾……” 听闻此言,男人一时冷眉蹙的更深怒: “你这是在教训为师了?!” “弟子不敢。” 抱着酒坛头也不抬的少年向怀中酒坛看了一眼,继而也不知何来的怒火冷冷道: “弟子不过也只是想喝酒罢了!” 这话说完,他竟是看也不看男人的神色,扬起首来“咕噜噜”又是一坛烈酒灌下了肚! 冷眉几乎拧成了井字,到底酒劲有些当头,又见及少年这翻模样,更念及断指一事,男人已是勃然大怒一把拽过了少年压倒在腿上狠狠一掌掴了下去! 孩子身上的伤本就没好利索,这狠狠一巴掌打的他冷汗直冒,但心中的怒火同时也蹭蹭蹭得冒了起来,少年被按到在腿上一时挣扎着怒道: “您凭什么打我?!您这赫然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男人一把制住了他的挣扎怒道: “你说为师凭什么打你,不光掰断了指头还在这负气喝酒你倒是有理了?!” 少年挣扎不开师父的禁锢,只得甚怒道: “那就只允许您自个儿有理由糟蹋身子了?!管您是高兴悲伤愤怒还是感慨呢,奕谛君既然来找您了,过往发生什么便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够背负着走下去不就是了?!” 苏萧焕扬起的巴掌一时僵住了,却听那泪流雨下的少年微有些哽咽了: “过往的一切,也许真的永远也忘不掉,放不下了……但,却依然还有很多东西值得背负着它们走下去。您总在教我们做这世间顶天立地一等一的男儿,然而您又总是孤然一人在前走的太快太远,却从来都不曾尝试着去原谅自己……” 许久的沉默,少年看不到师父到底是怎样一番表情,只等到他几乎有些耐不住性子转过头去想探究一二时: “来人。” 淡淡开口,吓了少年一跳,他连忙从男人身上挣了下来站定在地,白衣乾天应声而出,却见男人面无表情扫了少年一眼淡淡道: “告诉奕谛……告诉三哥,此次这斗酒,便算是他赢了罢……” 微微一顿,男人又道: “但假以时日,苏某请他二人上晓白山一醉方休!” 乾天对着后半句话愣了好一会,良久之后才有些仿若一梦的应了一声,却听男人又道: “至于我三人……” 男人的目光向少年那边瞧了一眼,突然阖了阖眸淡淡道: “醉了,倦了,山上的事就让灵儿操劳去吧。好久不见老四了,本君还怪想那皮猴子的,吩咐下去安排吧,即日启程。” …… ============================== 不知为何,在写这段时突然就念起了少年时光里背得滚瓜烂熟的一段话—— 从那一刻起,我应许自己,绝不辜负生命,绝不让它从我手中白白流失。不论未来的命运如何,遇福遇祸,或喜或忧,我都愿意为它奋斗,勇敢地活下去。 真奇怪,竟会想起这段话。 ps:准备去见游小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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