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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山中岁月(师徒)[第13页] |
作者:今秋醉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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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妖篇前的废话: 为什么突然想开这样一个章节呢?起源于《山中》将近完结时某和球球的几句闲聊,开场白是什么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某当时讷讷似低语又似自吟一般的念叨道: “开山中的时候我在想,我其实想写一群永远不会长大的孩子,奈何他们还是会长大……” 良久,球球答曰:我想你也一样有所得。 某大笑:那当然,我的收获并不比你们少。 遂……树妖篇,启程! ======================================= 树妖篇(一)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五月中旬,烟雨暗千家。 少年人一路打着油纸伞闲庭信步走过回廊,滴答,滴答,淅淅沥沥的小雨,浇醒了这一年的夏。 抖落了油纸伞上的水珠,闲闲靠在回廊红柱之上,他就这般环着双臂静静向廊外密林深处瞧去,最近仙侍们送回山上的账目总是对不上,但自己反反复复查了数十遍也找不出问题所在,差错……到底是出在哪了呢? 少年人轻轻蹙眉,下意识举步跨过廊栏坐于其上,细雨成行,顺着廊檐从眼前悄悄滑落。 滴答,滴答…… 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 “哎!” 金色衣衫的少年人一声悠叹,搂着后脑勺重重将上半身靠在了身侧的回廊红柱上,继而他侧过身子,将自己整个身子瘫的彻底干脆长长睡在了廊栏之上,少年侧过身子望向廊外雨色突的大喊道: “小爷我心烦啊!!!” 回答他的,是天地之间淅淅沥沥的雨色。 “滴滴答答个什么劲?!山上的账本交到你手里还不到半年,就能搞出这么大的纰漏来,那么大的数,把你卖了都换不回来!” 少年人又怒喊。 滴答,滴答,雨意正婆娑。 “哎!'朽雨不可说也',反正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少年闷闷翻了个身,将面掩在了身下红木之上,像一只死鱼一样趴了下来。 有风几许,带来了廊外雨意,悄悄打湿了他的发与衣。 一柄油纸伞,突的悄悄撑在了他的头顶,撑伞驻足在他身旁的人儿皱皱眉道: “四师哥,你做什么呢?” 趴着的少年人闷闷道: “尝试变成回廊一角。” 撑着伞的孩子没忍住勾了勾嘴角,道: “防着感冒,还是快些起来吧。” 趴着的人儿撇了撇嘴,答道: “不,就让师哥我去安安静静的做这回廊的一角吧。” 颇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回是极为平静道: “这个难,师父今晨里问呢,说你怎么一连三日不来早课,还说……” “哎呦!” '扑腾'一声从栏杆上翻起身来,游小真刷的跳回了回廊里一时大叫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早不提醒我呢?还说什么?!” “说今天雨下的好,叫你这会过去陪杯茶……” …… =============== 夜里睡到一半醒了,于是就敲完了新的章节的开头。 |
========================= 将油纸伞收起放于堂口,少年理了理衣冠,叹了口气默然向堂上匾额瞧了一眼,这才缓缓举步而入。因是大雨倾盆,好好的一个晌午,天色却暗的仿佛太阳已然西落了一般。 青衫的男人此时坐在堂首和身侧两位天官们说着什么,游小真见师父正在处理公事,便默默退后了两步静静立在堂中,以确保自己听不到三人交谈之物。 倒是正首上的男人抬眸瞧了他一眼,继而对着天官二人淡淡道: “将适才所说之事载入刑惩簿中……夫人去妖森采的药有头绪了吗?” 乾天答: “回主子,午前刚传回来仙碟,似乎进展不太顺利。” 微一沉默,男人用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若有所思道: “夫人去了也有十余天了吧……” 乾天答: “是。” 轻轻敲击在桌上的手指渐渐止住了,继而信手翻了翻堆了一桌子的文书,男人淡淡道: “去把近些时日的事都拿过来,吩咐下去明日启程,到夫人那边看看。” “主子。” 天官坤地闻言上前道: “属下斗胆,觉得这并不合适,您已经一连七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冷峻的剑眸向坤地瞧了过去。 微微一窒: “是。” 天官二人就此领命退下了。 少年就这样静静立在堂中瞧着正首上继而批阅起一本又一本文书的青衫人儿。 “老四。” 约摸翻了两三本后,青衫的人儿伸出手去揉了揉眉心头也不抬道: “添茶。” 却是手旁的茶盏空了。 轻轻应了一声,少年转过身去倒了杯茶水端了回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着打起哈哈道: “师父,师娘瞧见可又该唠叨您了。” “唠叨什么?” 男人话音淡淡,将手下文书翻得刷刷做响道: “唠叨为师惯的你连早课都不上了吗?” 游小真窒了窒,片刻后一边伸出手去整理着男人阅完的文书一边嘻嘻笑道: “这个弟子可真不是故意的,今晚回去这就把落下的课补回……” “不必了。” 淡淡的话音断了他的话语,游小真愣了愣,却听男人又道: “有那闲时间,还是先去把你账目上的事处理好吧。” 游小真愕然,心道这您又是怎么知道的,便又听: “往后若是心烦了,就找你小师弟去说说,扯着嗓子瞎喊算什么法子。” 小真叫这句话说的五味杂陈,许久,这才苦笑着轻轻“哎”了一声。 “还有……” 男人说到此,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他望了过来慢慢道: “所谓尽人力知天命,老四,切莫要把结果看的太重了。” 游小真听及此言一时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慢慢道: “您说的理,弟子懂,但……到底是会不甘心的。” 不甘心那日日夜夜的付出,更不甘心会辜负了……辜负了期待啊。 男人就这样静静瞧着四弟子好一会,末了却是继而提起笔淡淡道: “你下去吧。” 小真愣了愣,显然未料到师父会以这样四个字结束了对话。 然而,提笔再一次翻弄起文书的男人却已然一言不发了。 轻轻应了一声,少年就此行礼退了出去。 方才走到门口时。 “叫上你小师弟收拾行李,明日启程,去你师娘那边看看。” 依旧是淡到听不出情绪的话音。 就此,直到孩子打着伞渐渐走入漂泊大雨中,男人这才缓缓抬头向一片雨色中静静瞧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 所以,还是出去走走吧。 …… ======================== |
========我是补尾巴的分割线========== 次日清晨。 瓢泼的大雨,终是稍见收敛了。 小真“扑通”一声拿着账本将自己整个身子都砸在了床里,奕天目瞪口呆看着师哥着人摆了一屋子的铁木箱子讷讷道: “师哥,这都是什么?” “山上这半年来的账目。” “你的行李呢?一件衣服都没带吗?” “要是再找不出纰漏来,我就穿着账目出门好了……” 游小真嘟嘟囔囔的回了一句,翻个身看账目去了。 奕天愕然看着游小真的背影,末了却是轻轻一叹,就此合上门出去了。 一路行上了甲板,恰巧瞧到了甲板之上负手遥望天色的银发人儿。 走上前去,有些讷讷垂着首道: “师……师父……” 青色的背影浅浅应了一声,头也不回道: “妖森高温湿热,森林深处更是通着妖域,是以其内瘴气弥漫,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吗?” 奕天想了想,答: “避毒散可确保食者两个时辰内安然无恙,不过……是不能叠加服用的。” 微一沉默,男人点了点头道: “去准备吧。” 孩子应了一声,迈开步子转过身却又生生顿住转头向男人看了一眼,良久,孩子讷讷道: “师父,师娘为什么不惜远去妖森这等凶地采……” 男人突的转过头来,目光深深向他瞧了一眼,继而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 “你师娘罕有个爱好,如今就爱收集个奇花异草的,有闲心思操心别人的事前先把自己的事做好吧。” 奕天叫平白无故呵斥了一番,心底深处只剩苦叹了,但……对于男人的前半句话。 什么叫师娘罕有个爱好?! 她那爱收集绫罗绸缎更爱穿戴奇珍异宝的行为难道都不算是爱好吗?! 罕有个…… 奕天打心底里对这个形容词产生了质疑。 然而,却又为什么要去采'印草'呢?这种传说中,服食后便可以解开一切上古封印的奇珍异草啊。 …… …… ======================== 补个尾巴,昨晚实在是太困了。 |
======================= 树妖篇(二) 夜幕渐渐降临。 巨大的楼船行驶在海天一色中,哗啦,哗啦,却是波涛声动。 在丹室中待了一天的孩子推开房门,凌乱的账目东一本西一本丢了一屋子,却是不见了它们主人。 轻轻叹气,奕天走上前去一本又一本将飞了到处的账目一一捡起放回铁木箱中,刚捡到第二轮,却是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来。 抱着厚厚一沓账目走上前去勉强打开了门—— “嘿嘿~” 滔天的酒气,熏的奕天直皱眉。 账目的主人此时红着脸傻兮兮靠在门外傻笑道: “小……小师弟~走,陪,陪师哥喝一杯去~” “师哥?” 将手中账目放了下来,继而赶忙扶住了眼前已然站不稳的人儿,少年皱眉道: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啊?” 某醉鬼显然没听见他的话,一时任他搀扶着傻兮兮笑道: “好酒~世人都说神仙好,岂知神仙也烦恼,你师哥我啊,就最最最讨厌什么劳什子神仙了,可事到如今……” 游小真将头抵在了少年的肩膀上突然压低了声音慢慢道: “可事到如今,怎么能连擅长的事都输给他们呢?我游小真竟然查不出一群外行的仙者们做账的纰漏来……” 滔天的酒气,熏的奕天心中微微一涩,少年沉默了一会这才慢慢道: “师哥,你会不会……太逼着自己了。” “哎!” 满身酒气的人迷迷糊糊冲着他大吐酒气道: “傻小子,你不懂,术业有专攻,师哥是弃了仙法毅然决然走上这条路的,若是走不好,怎能对得起……” 怎能对得起那些期待呢? 晕乎乎的醉鬼摇了摇头讷讷道: “这事若叫师父听见了,只怕又要说我……” “没出息。” 淡淡的话音从开着的房外传了进来,奕天愕然,一时扶着游小真向屋外瞧了过去,被他扶着的人儿正处于宿醉状态,一时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道: “对对对,肯定就会这么说……的……” 话说到一半,显然是酒喝的太多了,游小真竟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奕天一时没扶住四师哥这猛的一下,眼见着游小真就要摔地上了,一只手却已从后一把捞住了小真,继而,游小真便吐了这捞住他的青衫人儿一身。 看着瘫倒在怀中的孩子和一旁愣住的少年,继而对着自己满身的秽物摇了摇头,男人抬首看向奕天道: “老五,去给你四师哥调一杯醒酒汤来。” “呃?哦!是!” 奕天连忙应了一声就此去了。 将宿醉的孩子安顿到床上,男人一时蹙眉看着眼前这面色苍白的少年,片刻,起身想要先去换一件衣裳。 一只手却突的紧紧抓住了他,宿醉中迷迷糊糊的孩子道: “别走,别走,您怎么能在娘去世后也一起走呢……” 男人心中微微一动,这孩子平日里嘻嘻哈哈却从来不提及他在成为仙侍前的生活,然而……不提及,却并不是不在乎吧。 “老四,为师去换件衣……” “我恨你,游不凡,我恨透你了……” 少年讷讷低语,男人一时皱了皱眉,却又听: “但师父说别恨,师父叫我别恨,我就……就勉强原谅你好了……” 不知为何,男人突觉心底深处有些莫名的感触,他一时轻轻一叹,继而脱了外衣拽过身后的椅子坐了下来,伸出手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男人慢慢道: “老四,这世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与选择,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千万莫叫上一代的感情影响了你心中的爱。” 游小真迷迷糊糊中“恩”了一声,男人继而道: “自古忠义难两全。所以对于孩子,师父自己也称不上一句好父亲,你父亲他大概也是一般吧,他是你母亲的好丈夫,是灵庵宫的好长老,然而于你,他却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 男人悠悠一叹,继而抚了抚孩子的额头透过轩窗望向外界黑沉沉的天色慢慢道: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等你往后长大就会懂了。这世间,因为爱,从而又放弃了爱的人比比皆是,然而纵使如此,人们还是依然会像飞蛾扑火一般深陷其中……” 微微一顿,男人揉了揉小真的额头慢慢道: “不过无论如何,为师却相信你一定能走过今时今日的难关的。” 因为你是我苏萧焕的四徒儿啊。 …… ===================================== 拼着没有午睡更文也是醉,下午还得赶回去上课…… |
=================== 小真从睡梦中醒来,已是翌日清晨,暖洋洋的阳光透过轩窗打在身上,更有丝丝海风溜了进来。 缓缓坐起身来,睡得尚有几分迷糊,然而隐隐的头痛与如放了一把火般干涩的喉咙却逼得他下意识道: “水,水……” 自有一杯水,从一旁递了过来。 下意识接了过来,继而迷迷糊糊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还喝吗?” 递来杯子的人问。 捂着额角摇了摇头,那人便从他手中将杯子拎了回去,映入少年眼中的,是一只手指细长的大手。 在他的映像中,似乎这样一只手的主人…… 心中突的“咯噔”了一声,迷糊劲便瞬间清醒了大半,游小真愕然抬首瞧去,果不其然,站起身来将杯子放回桌上的人,却正是师父无疑。 苏谛君此时闲闲靠在桌边向他瞧来,表情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一丝情绪,游小真暗自吞了口口水,面上表情一时间复杂极了,末了却是呵呵的干笑道: “师父,您怎的会在弟子二人的屋里,小……小师弟呢?” 男人面无表情瞧了他一会,却是当先转过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悠悠饮着,喝罢才道: “老五去别的屋里睡了。” 他没有回答游小真的第一个问题,只有目光闲闲向皱巴巴的衣角处瞧了一眼——怎的会在这里吗? 游小真自然没太搞懂师父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眼下这个问题似乎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眼下他需要操心的问题只怕是…… 少年下了床,继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了一首却还是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便也只能跪倒在地不做言语。 “怎的?” 靠在桌旁的男人又闲闲饮了口水才道: “你跪什么?” 游小真张了张嘴,然平日里油嘴滑舌的调调尽数堵在了胸口,许久,才又是一叩首慢慢道: “是弟子……没出息了。” 握着茶盏的男人点了点头淡淡道: “是没出息。” 小真一时叫这四个字堵的说不出话来,但不知为何心下却有些委屈了: “但弟子……弟子真的尽力了。” 青衫的人儿面色一如既往,又一点头道: “是尽力了。” 这样一番对话太过于不瘟不火,小真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不由是压低了声音慢慢道: “您……” “你想问为师为什么不说你?” 高大的身影突的逼近了身前,小真愣了愣,便听: “自个儿丢盔卸甲都需靠烂醉消愁了,这样的人,为师不想更不屑教训。” 老四听的心里一抽抽,这话如剑似刃,却是狠狠抽在了心坎上的,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有没有出息你说了不算,待你真正想明白了因何而跪……”再 男人冷冷斜了他一眼: “再跪不迟!” 言尽于此,竟是就此倏然转身离去了。 这世间诸事,该悟的——终究得需你自己去悟才是。 …… …… |
====================================================================== 树妖篇(三) 立在男人身旁听师父讲着今日的德行之课,仙侍们进进出出了好几拨焚香添茶的,少年却每每有些欲言又止。 青衫的人儿蹙了蹙眉,斜了一眼立在身侧的小弟子道: “不想听就出去。” 奕天窒了一下,目光向堂中从清晨跪到这会的身影瞧去,张了张口,终究是说出来了: “师父,师哥他跪了好久……” ‘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目,男人眼也不斜堂中跪着的人儿一眼道: “为师不瞎。” 奕天不敢接话了。 抬手,拿过茶盏来喝了一口,用手揉了揉眉心继而淡淡道: “来人。” 天官乾天应声而出。 话音淡淡: “去把昨晚没看的文书拿来。” 话说到这,男人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孩子道: “为师要处理公事,今日的课就上到这吧。” 继而,他抬眸看向在堂中跪了一上午的小真道: “你也出去,少跪在这儿添堵。” 尚且跪在堂中的老四神色微微一黯,撇了撇嘴,小真勉强笑道: “师父,弟子……” “出去!” 冷峻的眉峰微敛,男人用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打断了堂中少年的话语。 游小真窒了窒,话到了口边便只能尽数作罢,他默然叩了一首,到底是随着奕天一道出去了。 屋中,青衫的人儿下意识又一次揉了揉眉心,恰巧抱来了厚厚一叠文书的乾天见状道: “主子,您昨晚陪了四少爷一夜都没能好好休息,还是先去歇一会吧……” 继而揉着眉心,男人阖眸淡淡道: “事有轻重缓急,坤地赶到夫人那了吗?” 将抱来的文书一一分类,乾天答: “回主子,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男人伸出手去拽过一本文书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道: “夫人先前日日仙碟不断,前天午后起却失了联系,今日的消息来了吗?” “不曾。” 似乎下意识攥紧了几分手中的文书,良久沉默,男人面无表情道: “去仙侍总管那边催一下行程,若有坤地的消息速来回禀。” “是。” 乾天领命退下了,男人一时在沉默中攥紧了手中的文书,他静静看向了手中隐隐泛黄的纸页——婉儿,采不到‘印草’我们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你可千万不能…… …… 待得处理完了手头所有的事宜,又是星汉无语之时。 连日以来都未能好好休息,饶是钢筋铁骨的身子也不免有些疲倦了。 略有几分疲惫的推门而出想去吹吹海风。 推开门,黑夜里凉风迎面拍来,眼前突然蓦地有些发黑,男人一时扶在了门栏上阖眸揉了揉眉心。 “师父?!” 却是一声惊呼,继而有一个踉跄的身影跳上前来赶忙扶住了他。 下意识愣了愣,男人转首向身侧扶住自己的孩子看去,疑道: “老四?” 游小真跪了一天了。 适才状况下猛然起身此时他的双膝如同在被数千万只针扎一般,在刹那间便疼白了他的小脸,但他站在男人的身旁却是蹙紧双眉道: “您是不是宿疾又犯了?疼的厉害吗?要不要弟子去叫小师弟来帮您看看?” 男人心中微微有几分懊恼怎么忙的把这孩子给忘了,良久这才轻轻一叹道: “不碍事,陪为师到甲板上走走吧。” 游小真应了一声,弯下腰来敲了敲又麻又疼的双膝,刚敲了两下却见眼前高大的青衫人儿蹲下身来帮他揉了揉双膝,继而面色极为不好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动不动就跪又算是唱的哪出?” 游小真干干笑了笑,但眼见着师父蹲在自己身前心中却微微一酸,只好揉了揉的鼻头笑道: “这不是怕您生气吗……” 抬眸瞪了他一眼,小真叫瞪得暗自啧舌,便听: “照你这般说来,天下间的人杀了人放了火一跪就全可解决可是?” 小真暗自撇嘴,膝盖处被揉的也是真疼,不由嘶着冷气干笑道: “杀人放火那弟子可不敢……哎哟!” 却是男人扬起手来狠狠给了他身后一巴掌,继而一声冷哼后,男人站起身来斜了他一眼道: “跪了一天也不见得能跪出半点长进,杀了自己难道不算是杀人?” 小真叫这句话问的一愣,眼前的青衫却是一挥衣袖当先迈步而去了。 兀自立在原地琢磨了一番师父适才的这段话,老四‘啊’的一拍手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道: “我懂了!” 抬眸时却见师父已经走出好远了,不由赶忙嘻嘻笑道: “师父,您等……哎哟!” 呃,膝盖其实还是有点疼的。 …… =================================================== 小苏是个好师父。 然而比起好师父,这几个徒弟却也同样有自己的主见与人生信条,之所以能相逢,想必正是因为相互吸引吧。 教育是双向的,优秀的师者未必就能带出优秀的徒弟,不优秀的师者未必就培养不出优秀的徒弟,德贵造化,其实还在个人修行。 呃,哈哈,闲语说到这,想起小的时候一个当老师的长辈告诉我——老师就是一把工具,而学生,才是真正的匠人,好的匠人永远是不屑于去挑剔工具的。 也许善于利用工具(老师)的匠人(学生),才是真正的大师吧。 噗嗤扯远了~ |
================= 一路跟着师父慢慢走上甲板,男人只是出来透风的,见这般慢悠悠走了一阵后少年的步伐已然不再踉跄,又转回头往卧房那边去了。 途间瞧见守夜的仙侍,便招手过来询问一二,继而似乎又吩咐了些什么,依照往日里的经验,此时恨不得离男人百米远的游小真自然是没能听见的。 二人一道闲闲随意挑了间卧房转头而入,房子极大,屋子正中摆着一张摇椅,瞧见四弟子满眼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陈列,知道这孩子心醉于商道,是以更该培养吃穿用度上的慧眼,便脱了外衣闲闲躺入了摇椅中,伸手招了招游小真将衣服递给了后者道: “挂过去。” 男人指了指屋中的衣架。 待得小真将衣裳挂上了衣架后,门外突响起了敲门声来,男人躺在摇椅中眼也不睁淡淡道: “进来。” 应声而入的,是新的仙侍总管,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奴才见过谛君大人。” 老者叩倒在地,躺在摇椅中的人轻轻抬眸向他瞧了一眼,继而淡淡道: “你是本君请来的人,换个自称吧。” 那老者站起身来,倒也不卑不亢的很,他沉默了一会,答: “老奴乃无根无魄一介凡夫俗子,幸得谛君大人收留,先是夫人不辞辛劳治好了家孙顽疾,后又将山门账目尽数相托,如今更予了老奴这仙侍总管的职位。老奴诚惶诚恐,还望谛君大人莫要折煞老奴。” 话说到此,男人挥了挥手淡淡道: “徐老,什么时候能到妖森?” 却见那老者从袖中拿出一只罗盘看了一阵,片刻回应道: “不出意外,明日午时。” 男人点了点头,突的向游小真瞧了一眼,淡淡道: “这是我家老四。” 自称徐老的老者点了点头,转过头向游小真一礼道: “见过四少爷。” 见游小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男人淡淡道: “徐老如乾天坤地二人一般,自为师为晓白山掌门起就跟着本君了,山上一应账目,俱是出自于他的手下。” 游小真呆了呆,这会看老者的眼神有几分变了。 “四少爷天资聪颖,老奴看过了四少爷这半年来做的账目,当真不凡的很,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 捋着白胡的老者话还未说罢。 “徐爷爷!!!” 一声惊呼的游小真已是一个奔子跳上前去几乎就差去抱对方大腿眼泪汪汪道: “你可知我需要你需要到花都谢了……” 徐老: “……” 男人一时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了老者道: “徐老,近几日里手头的事能推就推推吧。” 老者捋着白胡点了点头道: “老奴明白了。” 男人看着四弟子此时像小狗一样瞧来的表情,突道: “本君让你带来的东西呢?” “老奴带来了,不过,不知您要这竹棍是要……”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将手中竹棍逞给了男人。 闲闲躺在摇椅中的男人拿过了细长的竹棍,也不回徐老的话径直看向了耷拉着脸的四徒儿道: “来。” 有人是不情不愿的磨上前去的。 看着立在身前的游小真,男人慢慢道: “为师初时见你徐爷爷时,他用三个问题向为师证明了他的能力,如今,你择商途已有四年之久,为师也想考考你。” 游小真听的一愣,男人却已经出题了: “你适才去挂衣服的衣架是什么材质?” 游小真同学叫这问题给问懵了,下意识的张嘴“啊?”了一声。 脸色沉了半分,这一回,男人的目光转而看向了老者。 轻轻颔首,老者面无表情慢慢答道: “回谛君大人,您若问的是屋内东北角里的衣架,老奴想,应是四十年红木所制。” 游小真到了这会才敢又向衣架瞧了一眼,果不其然正如老者所说,是一支红木衣架。 他一时愕然转首向老者看去,不由傻傻道: “可是那衣架明明是在你身后的,你进门以来连头都没回过,又怎么会知……呃!” 游小真叫躺在摇椅的上的师父狠狠抽了一棍子,疼的一呲牙,却听第二道问题来了: “你在这屋中看到了什么?” 游小真长大了嘴,这回不敢'啊'了,许久才挠了挠头硬着头皮道: “有……有红木衣架,有桌子,有四把太师椅,屏风后面应该有床吧……” 他心里欲哭无泪啊,这都是什么奇葩的问题?! 懒得搭理他,转过头看向老者,便听: “回谛君,四少爷适才说的都对,但老奴看到的却与四少爷不同,卧房素来讲究摆放惬意,但老奴自进门至今数了步伐,发现横纵皆符合九九八十一小格局之数,屋内用度奢侈讲究,更不乏铜镜等物。是以,一来,屋内主人并非一人,当是一对夫妻。二来,两位主人身份不凡,三来,因是极为讲究之人,老奴斗胆,只怕不好打交道的很。” 游小真愕然,又听老者慢悠悠又道: “还有,屋内虽是无灰,但同样没有焚香之气,只怕您已经好些天不曾回来歇息了。” 凭一间屋子,竟然生生看出了其主人的性格与近期状态,游小真一时傻傻看向老者,心道你这只老妖怪,有没有搞…… “服不服?” 男人躺在摇椅上向他看来了。 觉得自己真的无话可说了,小真撇了撇嘴道: “服……” 话音刚落,便又是狠狠一竹棍甩了过来,小真狠狠咬紧了牙关才勉强忍住了跳来的冲动。 男人面无表情看着他,道: “还有一题,想好了再答,这题若是答得不好,打你是轻的!” …… …… ======================== 这一章貌似有点长过头了…… 不过蛮有趣的~ 这几天的生活简直了……打文,刷题,打文,刷题……咦?吃饭呢?!!忘了T^T …… 于是滚去吃饭…… |
度娘真的一直在抽,于是某找到了病症所在,不过度娘要屏蔽的这句话实在有点醉。 =============================== 树妖篇(四) “还有一题,想好了再答,这题若是答得不好,打你是轻的!” 游小真见师父话语严重,心下自然也有些紧张了。 许久,却见摇椅中的男人轻轻叩击着手中的竹棍慢慢,慢慢道: “倘若告诉你,此次账目的纰漏是为师造成,你会如何?” 心中突然“轰隆”一声,怪不得自己会怎么查都查不出来,倘若账目的纰漏是由师父造成的便可以解释了不是?至于对于这种徇私舞弊之事,按照规矩,自己自然当…… 可……小真双手突然颤抖了起来,他说不出话来。 男人的目光,这回却先转向了老者,徐老垂下眉去,许久悠悠一叹俯身跪下道: “老奴是做奴才的,做奴才的本职就是为主子消灾免祸,是 以 不 光 要 睁 一 只 眼 闭 一 只 眼,还 要 帮 主 子 把 尾 巴 处 理 好 了,但四少爷……” 徐老的目光向颤抖到说不出话来的游小真看去,这才悠悠道: “四少爷与老奴身份不同。” 一山不容二虎,当你踏上成为王者之路的那一刻,你可已经准备好了也许你不得不承受众叛亲离的滋味? 今日的友人转而会变作明日的敌人,今日的敌人又将会摇身一变化为明日的友人。甚至终有一天,你也许不得不将你手中的利刃指向你所深爱的人们,孩子,你该怎么办?你……又会怎么办? 小真觉得自己无法言语,许久,他才垂着眸子攥紧了双拳慢慢道: “弟子不相信。” 男人剑眉微敛。 “就算这天下人把嘴皮子说破了弟子也不相信,弟子自己有心有眼,弟子的心与眼都在告诉着弟子着不可能!” 少年静静抬眸,他就这样全然不回避的与师父的目光对视了上去,他答: “纵使,纵使就算是真的,只要给弟子时间,弟子也有能力将这纰漏给补全了!” 赔了?!不要紧,只要我游小真还在一天,就终能翻盘终能东山再起! 少年静静注视着师父,又道: “更何况,这天底下只有一个游小真……” 少年突然轻轻笑了: “弟子能做到的事,这天底下除了弟子谁也做不到。” 言下之意很简单,想要?都给你!小爷再打下一片江山不就是了! 男人静静看着立在身前的四弟子,这孩子,已经拥有了一颗足够柔软亦同样足够坚固的心了啊…… “哦?” 闲闲躺在摇椅中,男人面无表情淡淡道: “这么看来昨晚烂醉如泥的人是为师了?” 游小真脸一红,呵呵干笑道: “这……昨晚那是场美丽的意外,那是……” “徐老,给他讲讲这三道题。” 男人压根懒得搭理他在这胡言乱语,老者微笑着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一时看向了游小真道: “老奴活了这么多年,在商道里不大不小也算是一方人物,行商者,首先要具备足够的学识,是以先前四少爷问老奴为何未看到衣架却依然能知道其质地,原因在于这间屋子墙面为浅豆绿色,通常,浅豆绿色或米黄色的墙面屋内陈列多用红木之物。” 游小真听的愕然,不由道: “那年成呢?” 老者笑: “那是老奴瞎掰的。” 游小真长大了嘴,却听: “商法,诡谲欺诈之道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谛君大人的表情老奴虽看不出什么,但四少爷的表情却说明了老奴所猜红木为实,是以加个四十年,想必更能给老奴身上添一份筹码吧。当然,这年成也不能乱说,只有具备相应的学识,才能说出近乎真实的谎言来。” 游小真一时觉得自己有点哭笑不得,但被骗到深信不疑的人确实是自己没错,是以郑重点了点头道: “明白了。” 老者捋了捋白胡继而微笑道: “这第二题,考究的是细节,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商道说到底都是在和各型各色的人打交道,每个人的性格,能力,家世,都将在他的一举一动的细节中展现无疑,是以若能留心到他人所留心不到的细节之处,四少爷这场谈判便已是有了一半的胜算了。” 游小真听到此处轻轻一叹,答: “您说的对,小真受教了。” “这第三题……” 徐老说到此处,深深向游小真望了过去,继而却是一揖到底道: “先前两题考的是能力,这道题考的却是器量。能力不足可以学,器量却是先天与后天锻造而出的魄力与魅力,老奴行商这么多年,早已是宠辱不惊,但四少爷今日这番回话,真让老奴觉得,若是再能年轻个十岁,老奴是真想伴在四少爷身侧,为天底下这绝无仅有的游小真鞍前马后,打下一片江山来!” 小真听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听老者慢慢道: “老奴之能,是器,四少爷的胸怀,才是真正的掌器之人。” …… ======================= 知道各位等的很辛苦,所以某也在拼了老命的更文。 然后大家的回复某都有在仔细的看,并且也一直竭尽全力的将回答偷偷写入着文中~ 感谢一路而来的朋友们~ |
====================== “老奴之能,是器,四少爷的胸怀,才是真正的掌器之人。” 游小真叫夸的美滋滋的,舒舒服服躺在摇椅中的男人轻轻向四弟子看了一眼冷哼道: “就是个乳臭味干的娃娃,徐老莫要惯他这臭毛病。” 徐老含着笑意低首,男人挥了挥手淡淡道: “晚了,徐老先去歇着吧。” 轻轻应了一声是,老者躬腰退步而出了,正要合门时,躺在摇椅中阖着眸子的男人却淡淡开口了: “改明儿把昨晚你在账目里查出来的纰漏给老四瞧瞧。” 老者自然应了一声,继而就此行礼合门离去了。 傻傻立在屋内的游小真听的怔然,下半刻转过头来向摇椅中的师父瞧了回来,愕然道: “徐爷爷查出来了?” “难道还让为师指望着醉鬼去查吗?” 眼也不睁的男人淡淡说着。 游小真叫这句话呛了一下,但他自知理亏,是以答不上话来。 “还没学多少本事,倒是已经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听听你先前跟你小师弟说的话,什么叫做你游小真竟然比不过一群外行的仙者们?” 睁开眼来,冷冷向游小真瞧了一眼,男人慢慢道: “夜郎自大也就罢了,还唱了一出自怨自艾的醉酒戏,你倒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男人这番话语极重,小真叫呵斥的不敢抬头,继而缓缓跪倒在男人身旁这才道: “弟子那是酒后醉语,当不得真……” 如剑一般的目光瞧了过来,小真说不下去了。 一声冷笑,男人瞧着四徒儿道: “怎的不说了?还有什么借口赶紧一并都摆出来叫为师听听,若不然,等会可就没有你说话的机会了。” 到了这份上游小真哪里还敢说话,但想来想去莫名的还是有点委屈,便垂着首小声道: “但事关账目一事,弟子是真尽力了。” 男人冷哼。 游小真想了想,又道: “醉酒一事,是弟子不对。” 正眼都不瞧他一眼,阖眸躺的舒舒服服的男人淡淡道: “还有吗?” 片刻沉默,道: “与徐爷爷相比,弟子技不如人,弟子服气,但也不服……” 男人有些意外的向他瞧来,却听少年撇着嘴小声嘟囔道: “他比弟子多吃了多少盐多走了多少路呢……” 男人瞧见这孩子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心底深处其实是耐不住失笑了的,但手中的竹棍却是虚空一抽淡淡道: “为师看你是真没得比了。” 说着话,男人一边从摇椅中起了身,一边拿竹棍指了指屏风之后。 游小真苦着脸,朝师父看了一眼道: “师父,明天午时咱就到妖森了,弟子如今管着账目,是以还得第一个下去打点呢……” 心道,您大人有大量,今个把我打残了明个儿可就没人给您结账去了…… 男人冷哼,道: “徐老既然吃过的盐走过的路都比你多,打点管账一事上,想必也只多不少。” 游小真哑口无言,可算是明白现世报这东西来的真迅速啊。 剑眉一肃,男人冷道: “再跟为师磨蹭,你连船都不用下了!” 游小真偷瞥师父一眼,见后者面色不容置疑,苦着脸站起身来朝屏风后的床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嘿嘿嘿转头笑道: “师父,不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吗?咱能换个温和些的法子好好谈……哎呦!” 狠狠一棍子抽在少年身后,男人这回是真气笑了: “三个数之内趴不好,为师就好好同你'温和'一回!” 哎,这混小子,苏谛君拎着竹棍想,欠收拾的很啊…… …… …… =========================== ( ̄ェ ̄;) 小苏内心独白,老子从哪里捡来这么只皮猴子。 |
关于《树妖篇》的时间轴: 一直要提的,结果老忘……树妖篇发生在“仙侍海螺事件”之后半年多左右,咳咳,如果还记得此人的话,囧。 此时小真大约十六岁,小天儿大约十三岁~ |
================================== 树妖篇(五) 众所周知的,在苏谛君这里领责是有规矩的。 在约摸比如今还要年少些的日子里,游小真在男人手中可谓是吃苦吃良多,这些年来随着择道不同与年龄渐长,似乎除去半年多前的那一行外,男人已罕少会对他提起“规矩”了。 很多时候出了差错,也只是招他前去“添一杯茶”闲谈几句,再不济了,也不过拧着剑眉呵斥一二,正所谓树的影人的名,游小真明白,师父那是开始给他'立名'呢。就犹如似乎在那更年少些的岁月里,师父几乎是默许着大师兄当堂叫板等一系列'破格行为',以至于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对山上那火爆脾气的女子也隐隐有些几分敬畏与……与那是羡慕吗?! 也就是近些年,少年渐渐也能立在精厉堂中冷静和男人对话一二,无关敬畏,无关身份,只牵扯着想法与认为,男人会坐在精厉堂的上首中慢悠悠饮着茶,待两位天官汇报完毕向他这边淡淡瞧一眼,问道: “老四,你怎么想?” 你怎么想? 人的成长是不是就是这样? 从依赖仰仗到敬佩崇敬,再从敬佩崇敬到些许争斗,又从些许的争斗到平等相谈,然后…… 游小真突然有些傻傻的看着眼前这抹巍峨如山青衫身影。 然后……终有一天,我也……也注定……注定会超越您的吧。 不知为何,小真不忍再想下去了,他垂下眸去,没有动,想开一句玩笑,话到了嘴边又尽然化作了抿唇的动作。 苏谛君皱眉,他见这孩子到这节骨眼上也不动作,于是数道: “一。” 小真弯了弯嘴角,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二。” 挠了挠脸调整了一下情绪,他面带苦笑抬起头来看向师父连连摆手道: “您就饶了弟子吧。” 其实他此时心里在想的,却跟这句话完全没关系。 苏谛君在空中“嗖”的一挥竹棍,面色这回化作了铁青慢慢道: “三!” 话音一落,凌空已是一棍子狠狠抽了下来正正落在了少年身后。 游小真叫打的捂着屁股“哎呦”一声跳出了足有一丈之远,这回疼的一时忘了胡思乱想,回过身插科打诨道: “疼,疼,疼!师父别打……哎呦!” 又是一跳: “不不不,轻点总是可以的……呜哇!” 这回又是一棍子后,老四还没能跳开,已却被男人一把拽着领子拎回来了,周身都是低气压的人拎着少年道: “老四,你当为师是陪你玩呢?” 游小真还没来得及答话,男人却是一把拽了他的裤子转过身将他压在身旁的红木桌上,只听“嗖”声做响接连十棍,一如男人的作风,干脆利落到少年的冷汗珠子片刻间便沁了一头。 小真叫被压在桌上打的脸都白了。 然而松开了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竹棍拍在了他的耳边,却听身后的人儿冷冷道: “滚起来,请规矩去!” 恩,今个儿这出戏唱到这,游小真也总算是明白了,照今日这架势,这是要跟他玩真的呢。 小真其实特别怕疼……呃……这话说的不对,估计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正儿八经不怕疼的。 见师父是动真格的,咱的四少爷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乖乖从红木桌上爬起身来,忍着疼再乖乖穿好衣物,正儿八经搭理一番,这才双手托起细长的竹棍跪的笔直跪倒在男人身前道: “弟子……弟子知错,请……” 记忆中已经“几百年”没这么说过话了?游小真红着脸悄悄咬了咬舌头,道: “请师父责罚。” 一错十戒,是晓白山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 于是正常的对话流程是这样的: “错哪了?” 错哪了?游小真想,错在不该犯到您手上,但话可千万不能这么说: “错……错在夜郎自大,借酒消愁……” 反正这是您说的,您总不能说错吧,小爷这就叫做现学现用~小真想。 苏萧焕其实这会是想找块布把四弟子的嘴给堵起来,因为他是真生气了。 他一时负手侧立在少年身前,听少年这么番回答心里那个莫名的火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啊,这孩子的聪明劲,怎么每每到了关键时候偏偏就用不在关键的地方呢?此次查账一事也是,如今这回话一事更是…… 游小真见师父老半天都没从自己手里拿走竹棍,按规矩来说,师者持戒是为了“行戒”,这不持的原因自然出在悔悟不够,悔悟的功课都做不到家,又哪来的行戒一说? 不愿跟为师好好说话在这敷衍为师跟为师耍心眼是吧? 男人冷冷瞧了跪在地上的四弟子一眼,一挥袖一转身却是“刷”的一声复而阖眸舒舒服服躺回摇椅中去了。 不要紧,为师不妨陪你耗着,看看你小子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 ============================= 师徒二人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对弈阶段,至于结果…… 反正游少爷你自求多福吧……(扶额) |
==================== 苏谛君阖了眸子躺回摇椅里,睡得那叫一个舒服,但总归有人不舒服。 游小真捧着竹棍跪的笔直,撂下火辣辣的的身后不说,这已是多年来不习仙法一道的身子——当真是有点捧不住手中这根轻飘飘的细长竹棍了。 酸困的小臂之上就像有数千数万只小虫悉悉索索爬过一般,不出一炷香,额角的汗珠便汇成了小股溪流漱漱而下,是真累,小真颤抖着双臂想。 功法修为通天的男人压根就不需要罚那些耗时耗力的,反正纵是不用工具照旧也能罚得他死去活来的,就犹如眼前这会……只是一道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奉着竹棍的动作,它像极了这世间万事万物亘古不变的真理——做起来越简单,坚持下去越难。 躺在摇椅中的的男人睡得惬意,游少爷却完全无法抑制的颤抖着,胳膊酸的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额角滑落的汗珠迷了双眼,游小真咬着牙关,话音是颤抖的:: “师……师父……” “嫌弃舒服?那放下过去倒立上一个时辰吧。” 轻飘飘的话语从男人口中吐了出来,人家眼都懒得睁。 游小真黑线啊,但到底也不敢说话了。 如此,约摸又是三四炷香的样子,游少爷是真的捧不住手中这根重的仿若泰山般的竹棍了,是以臂弯处也就是轻轻弯了一下…… 摇椅中的人儿却是毫无征兆的从摇椅中拔身而起,眨眼间拿了他手中的竹棍又一次扒了他的裤子把他压倒在红木桌上了。 光着屁股的游小真趴在桌子上还没反应过来,“嗖”的一竹棍便狠狠咬在了已有十条红棱的身后,游小真疼的“呃”了一声,想挣,第二竹棍却生生抽断了他挣扎的动作! 又是一连十棍,游家少爷这回叫生生给打哭了,然而打完这一遭,却又是拍在耳边的竹棍与冷冷淡淡的声音: “滚起来,穿好了再过来请规矩。” 心底深处是猛的'咯噔'一声,然而男人理也不理他,一撩衣摆便又舒舒服服躺回摇椅中去了。 几乎是颤抖不已的勉强从红木桌上爬了起来,提裤子时绕是衣物再柔软也不禁疼出了一头冷汗,双手一时颤抖的系了好几次腰带才勉强系上,小真是含着哽咽又一次拿起竹棍的。 捧好,再一次跪下,动作牵连着身后疼的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缓了好一会才抽噎着道: “弟子……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又是照旧的新一番对话: “错哪了?” 游家小爷这会当真是又累又疼又……怕,想了好一会才低声答道: “您说弟子夜郎自大,弟子……弟子不服。” 恩,今日里三番五次插科打诨的理由出来了,躺在摇椅中的男人想。 须臾,男人道: “你说,把手里的东西端好了。”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 想了好一会,小真含着哭腔慢慢道: “弟子技不如人,但弟子真的尽力了,弟子……弟子……” “你委屈。” 阖眸躺在摇椅中的男人接了一句,游小真没答话,便是默认了。 “你委屈?” 缓缓从躺椅中坐起了身来,男人默然注视了他好一会这才慢慢道: “委屈就对了,为师教了你这么多年,道理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这种话是让你们背来耍猴的吗?!” 游小真垂着首不敢答话。 “你委屈?” 男人冷哼了一声,继而道: “为师还委屈呢,你若是像你三师哥一般心无大欲,为师断不会这般苛求于你,你自己心里明白,你游小真想要的是这天下,若是这么点苦这么点委屈都吃不了,就趁早断了心中的念想给你爹去磕头认错!老老实实回来修这仙法一道!” 跪的笔直的游小真没有说话,他只是,只是垂着首狠狠攥紧了手中的竹棍。 “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要做什么天下第一的商人,却被一个山头上一本小小的账目打得丢盔卸甲,为师不妨明确的告诉你,于为师看来,你不过就是个胆小鬼。”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心坎之上,游小真这一刻真觉得师父还不如劈头盖脸的抽他一顿呢,他一时咬紧了牙关,心里难受的仿佛有人是拿着鞭子径直了抽在他心坎上的,须臾,小真咬牙切齿慢慢道: “不,我不是。” 我不是胆小鬼,更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路,并且,我是绝不能给游不凡磕头认错的!!! …… …… =========================== 文中苏谛君有一句话很耐人琢磨——你委屈,为师还委屈呢。 |
=============================== 树妖篇(六) 知道话语带来的伤害俨然要比打在身上的棍子伤痕更深,轻轻阖了阖眸子,也明白自己的话语一点都不轻,但心底深处到底是生气的…… 又怎能不气呢? 也会气自己在这孩子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血最终却换来个他借酒消愁的结果,更气这孩子宁可喝的伶仃烂醉人事不知,却也不愿到自己这儿来求个助。 你心气强,自古以来成事之人是该固执执着,然欲成大事之人,又怎能不先学会“借助”二字呢? 思及此,男人缓缓从摇椅中起了身,行到跪的笔直的四徒弟面前问: “再说一遍。” 咬紧牙关,小真慢慢道: “不,我不是。” “再说一遍。” 窒了一下,然而深深吸气: “不,我不是。” 瞧他一眼,却听: “再说一遍。” “不!弟子不是什么胆小鬼!弟子不后悔自己所选的道路,更是不会给他游不凡去磕头认错的!!” 近乎于嘶吼一般,游小真“嚯”的突然站起身来嘶然吼着,然后,却是四目相视下的深深寂静,少年注视着眼前这清清冷冷的剑眸,他无声缓缓移开了目光垂着首道: “是……是弟子错了。” 因为疲倦夹杂着委屈,以及似乎怎么奔跑都无法看到终点的未来,便也就渐渐,渐渐忘却了起初那些信誓旦旦了。 人啊,总是太容易沉迷于安逸之中,继而被所谓的生活消磨殆尽。 又一次慢慢跪下身来,小真将手中竹棍攥的双手生疼,他慢慢道: “可弟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弟子无能为力,您也不懂这账本一道,弟子想找个人问,都没处去……” “你问过了吗?” 沉沉的话音打断了他的话,游小真愣了下,继而傻傻摇了摇头哽咽道: “不,不曾,因,因为弟子觉得……” 蹙眉,却听: “什么叫你觉得?你是觉得为师帮不了你?还是觉得好面子张不开口问?亦或者……却是兼而有之呢?” 游小真答不上话来,因为他确实是,一来觉得男人是真的帮不上自己,二来更好面子不愿向他人求助,于是自然也只得悄悄一人抱着酒坛子发泄发泄……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王者,老四,王者是永远不能孤军奋斗的,就连为师也一样。” 男人顿了顿,他看着跪倒在眼前的孩子叹了口气道: “倘若失去了乾天坤地,为师便会变成瞎子聋子,失去了徐老,为师则对山上的用度一窍不通。无论你想做成功任何一件事,你都必须先去弯下腰来真正的学会说'请'字,为师等了你这么多天,然而你却被自以为是蒙蔽了双眼,老四。” 男人静静瞧着眼前微微震愕中的孩子,也直至此时,小真才真正明白了师父口中夜郎自大的意思,你想假以时日挺直了腰杆做人吗? 那就必须得先学会弯下你高傲的腰杆,去借助一切你所需要的外力以及放下你的身段架子张口诚挚的提出请求来。 因为大概不会说'求'与'请'的人,想必永远也得不到'求'与'请'吧。 少年攥着竹棍跪的笔直,他说不出话来,好久好久,只是沉沉,沉沉的叩了一首。 阖上眸来轻轻叹气,所有的话语便也就言尽于此,伸出手去拿过孩子手中的竹棍,不知是疼还是紧张,竹棍上尽是少年手中的汗珠。 看他一眼,沉思了一下对着屏风后扬了扬下巴道: “过去。” 几乎是有些踉跄的站起身来,跟着师父一路行到了屏风后,见男人负手持着竹棍立在床边也不看他,心底下意识就有些紧张了,今日里这姗姗来迟的真正惩罚,终是来了。 然而负手拎着竹棍的男人不说话,便也就意味着得从他这边开始。 走上前去,跪下身来,轻轻一叩道: “弟子……请责。” 青衫的人儿没有说话,只是扬起手中的竹棍磕了磕床沿。 小真向师父看了一眼,今日之事自己也无法再张嘴求饶了,是以便干脆利落的褪了裤子,趴伏在床边,冰冷的床褥让他下意识颤了一下。 便听! “嗖”声作响! 少年下意识攥紧了床单'呃'了一声,良久,才吸着冷气道: “一……” “用不着报数。” 身后冷冷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又听: “为师问话,你回便是。” 游小真愣了一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便又是一棍子狠狠抽了下来,男人问: “听见了吗?!” 疼的连忙道: “是!是!听见了!” 身后的棍子停了会,男人开口了: “择了商道一人,是谁?” 小真被问的一震,也就是是这一震间便是狠狠两棍抽了下来,疼的他连忙道: “回师父,是……是弟子!是弟子!” 又听: “信誓旦旦要做这天下第一商人的人是谁?” 伴随着清冷的话音,便又是狠狠两棍。 游小真疼的满头大汗,一时喘着粗气忙不迭答道: “是弟子,是弟子要做这天下第一的商人。” 这话刚刚说完,身后便有一棍是压着之前所有红棱抽下来的,游小真疼的“哇”的一下从床上便挣到了地上,完全无法抑制的泪,滚滚而落。 “记住了?” 却依然是清冷到听不出一丝情绪的声音,男人如此问着。 哽咽是止不住的,小真泪如雨下点了点头哽咽着答: “记住了。” 轻轻一扬竹棍,男人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道: “那好,我们现在来温和的'谈谈'下一件事。” 游家四少爷听的一愣,骤然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温和?!您要不要记性这么好啊?!!重点是总共到底有几件事啊?!!! …… ==================== →_→ 小苏是数完了三个数的,于是他真的'温和'了。 |
===================== 男人话音刚罢,突听房门外传开了敲门声,更带有一声天官乾天特有的: “主子。” 时辰已经不早了,寻常的事乾天自然不会贸然前来打扰,下意识蹙了蹙眉,男人向四徒弟看了一眼示意后者起来,继而转身绕过屏风一边向外走去一边道: “进来。” 游小真收拾好衣物出去时,躺回了摇椅中的男人正摊开一张纸默然看着,表情上虽是看不出喜怒哀乐来,但立在他身旁的天官乾天却低垂着首。 “什么时候传回来的?” 须臾,男人折了手中的纸张问。 乾天答: “回主子,一炷香前刚到,奴才没敢耽搁。” 阖上眸,良久,却是深深一叹。 乾天犹豫片刻,道: “不若,属下也赶过去……” “不必了。” 轻轻截了乾天的话,青衫的人儿慢慢道: “若是连夫人都对付不了的毒物,再去多少人都是闲的,你退下吧。” 似乎有些犹豫,乾天沉默了片刻道: “但坤地信里提及夫人至今昏迷不醒,不若还是属下先行一步将夫人……” “夫人的泠凤在本君手中,坤地也说了昏迷之地四周更留有夫人所设的结界,可见她是有能力离开的,既然她不曾这么选择……” 男人睁开双眼瞧了一眼手中的信纸,他面无表情攥紧了手中的信纸道: “想必定是有她这么做的道理,令坤地好好守护就是。” “是。” 乾天就此退下了。 乾天走后,男人阖眸躺于摇椅中,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游小真缓缓走上前去,身后今天前前后后也挨了不少,此时走路牵扯着到伤口,疼的他微微有几分蹒跚,好不容易慢慢走到了师父跟前,男人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依然深深阖眸沉默着。 “师父……” 脱了外衣轻轻盖在了男人身上,小真蹙了蹙眉道: “您若是累的紧了,还是去里间睡吧……” 缓缓睁开眼来,向眼前的孩子深深看了一眼,男人慢慢道: “老四……” 片刻沉默: “光芒万丈并不轻松,你明白吗?” 游小真愣了下,他低下头去,下意识伸出手去拽了拽衣摆,良久,他小声问道: “您呢……不知道您希望弟子……弟子做个怎样的人呢?”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轻轻阖上了双眸,许久,他才慢慢道: “换往几数年前,为师希望这仙道之中能真正出现一位把握得住仙道经济命脉之人,并且事实上……” 话说到这,男人深深向四弟子看了一眼,这才继而慢慢道: “然而如今,为师却并不觉得碌碌无为是一件坏事。” 平淡,一样能活出平淡的伟大来。 “那哪能呢~” 轻轻一声笑语,小真缓缓跪倒在了男人身侧朗然笑着。 略有些意外的向身旁孩子看了过去。 这年轻的脸庞上笑容是那样张狂而又坚定,游小真扶着摇椅的把手嘿嘿道: “若是那样,弟子那么多揍可不就白挨了,那可万万不行,那这单买卖弟子可亏大了……” 听着这混小子跪倒在自己身旁开始碎碎念了,男人下意识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却又不免是勾起笑意来伸出大手去揉了揉少年的头呵斥: “为师看你是真皮痒痒了。” 嘻嘻一笑,游小真趴在一旁突的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道: “师父,您说弟子将来要是做了老爷可该让手下的人称呼您什么好呢?老老爷?不行,怪没气势!太老爷?不好不好,都把您叫老了!呃……” “啪”的一拍手突然笑了: “就老太爷吧!又有气势又不觉得太老,您说怎么样?” 摇椅中的男人失笑白他一眼: “千里之行半步还没迈开,异想天开倒是炉火纯青的很了,滚蛋睡觉去。” 游小真嘿嘿笑着应了一声,人刚刚行到门口,却听身后话音淡淡: “余下的棍子,为师给你记账上了,此行若是有功,则免,但若是有过……” “不敢不敢!” 某人忙迭声应着跑走了。 …… …… ====================== 一大早的文啊…… |
==================== 树妖篇(七) 老四离去许久后。 男人又一次深深阖眸躺入摇椅之中。 须臾,他向坤地所书纸张最后一行瞧去——夫人昏迷未醒,然屋内桌上却留有一张墨迹未干的图。 男人向画在信纸最后的图瞧了一会,图的内容十分简单,一只眼睛,与一片大半挡住了眼睛的浮云…… 浮云……蔽目吗? “来人。” 将手中的信纸叠的整整齐齐。 乾天应声而出叩倒在地答: “主子。” 蓝色的火焰渐渐燃烧了手中的信纸,男人如剑的眸子渐渐深沉了下来,他看着悄悄燃烧在手中的火色慢慢道: “陈兵列阵都摆到家门口来了,去查。” 乾天愣了愣,片刻: “是!” 翌日清晨,奕天早早便被窗外传入屋内的声音闹醒了。 “那您这笔账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四师哥的声音。 “啊,四少爷请看这里,这笔账目总共有……” 接下话的,是一个不紧不慢老者的声音。 打着哈欠走下床来,推开窗,清晨里尚且有些凉嗖嗖的风合着轻柔的日光打在面上,一半鱼白色的天光下游小真正和一位老者交谈着什么。 少年揉了揉眼睛,继而迷迷糊糊扶着窗栏问: “四师哥?大早上起来你做什么呢?” “啊!” 正和老者交谈中的游小真抬起头来大笑着冲他摆了摆手道: “小师弟,抱歉抱歉是不是吵醒你了,不过我刚好……” “什么时辰了?!” 冷冷五个字打断了游小真的笑语,游小真是背对着发话之人正对着奕天的,是以悄悄向奕天做了个鬼脸挤眉弄眼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身后。 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显然是刚刚修炼收功,此时卷着袖子朝游小真和徐老二人走了过来,徐老一时微笑着跟男人逞上了毛巾和外套道: “谛君大人,乾天天官走前跟老奴再三叮嘱他二人不在的这段时间,由老奴来负责照看您的生活起居。” 面无表情拿过毛巾来擦了擦手,继而任徐老将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男人问道: “还要多久?” 徐老恭敬而答: “快了,老奴知道您担心夫人安危,但这走在路上的事急也急不得。” 轻轻斜了他一眼,继而无声点了点头淡淡道: “老四,有什么问题去屋里问,徐老身子骨不同你们这些个孩子……” “呃?!是!” 游小真连忙应了一声。 男人挥了挥手,继而抬头向奕天这边瞅了一眼蹙眉道: “你四师哥都看了半个时辰的书了,还不洗漱下来上课!” 已经完全清醒了的奕天: “是!” 内心各种疑惑翻涌:什么情况?!谁告诉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于是,就如此在海面上度过了最后一个平静的上午后…… 一行人此行的目的地妖森也终于是到了。 …… =================== 哦……为什么要花这么多笔墨来写赶路呢? 因为路程真的很遥远啊~ 噗嗤,姑且就这么认为吧。于是终于到了。 |
=====================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奕天和游小真只怕不会相信映入眼中的景色就是传说中的妖森。 却见眼前黄沙漫天,忽有狂风大作日头耀的刺眼,几步之外却又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怪石嶙峋深夜黑的深沉…… “这……” 奕天傻傻看着眼前的景色,几乎不可置信的揉了揉双眼,却听身旁四师哥愕然接下了他的话道: “怎么感觉像是好几个空间错乱交织在了一起呢?!!” “四少爷所言甚是。” 跟着男人身后的老者随着男人慢慢走下了船来,继而向着身旁仙侍挥了挥手,两个仙侍得令上前拉开了一副羊皮纸的画卷来。 一指画卷中扇形的版图,徐老慢悠悠道: “两位少爷只怕是不知道的,这连接着妖域的妖森已经拥有妖域的特点了。” 在扇形的版图上画了一手指: “整个妖森是一个基本规则的扇形形状,我们此时所处之地在此……” 他指了指弧形的外面,继而又一指扇形末端的尖尖道: “这里,就已经是妖域了。” 他看两个孩子点了点头,便又道: “因为两个空间夹杂的原因,所以妖森的内的空间并不稳定,仙道仙君们将妖森的空间大致分为两种,这一种……” 徐老指了指众人眼前错乱的空间道: “这一种叫做'错乱界',紧挨着'错乱界'的后面,才是妖森的本体'森林界'。” 徐老在地图上的扇形区域内画了十三道弧线,将扇形区域分成了十四块,又道: “整个妖森是由七道'错乱界'和七道'森林界'相互交织而成,然而若想进入'森林界',却必须只能通过'错乱界',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夫人此时在第五道'森林界'中。” 徐老指了指第十块区域,道: “在前十片区域内,'错乱界'都设有三处传输台,两处向内传输一处向外传输,但因为空间不稳定的原因,我们并不能确定向内传输的区域……” 两个少年听的一怔,游小真不由问道: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我只是想去第二块区域它却很有可能把我传输到第四块区域去?!!” 徐老微笑: “四少爷所言甚是,运气好的话直接传去第十'错乱界'也不一定。” 我X!游小真黑着脸心中大骂了一句,这叫个什么运气好?!! “当然传输台也不一定就会把各位传到'错乱界'中,并且也不一定会将各位传输到一个落点……” 奕天愕然,许久才讷讷道: “徐爷爷,您的意思是不是这传输台除了向内或者向外的方向是可以确定的以外……其余的……其实都是不确定因素?” “五少爷大智也。” 某老头微笑的煞是好看。 “如此说来……” 一直蹙紧剑眉的男人到了此时终于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开口了: “一个人去也许……” “不不不!” 某人嘿笑着连忙摆手道: “师父我们也想进去看看~” 这多好玩啊!某人心中想。 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小一些的孩子望着妖森的小脸上更是写满了雀雀欲试了。 “谛君大人……” 徐老转过头向着男人微笑道: “听闻这妖森在几百年前还是仙道试会大赛的比赛事项呢,夫人刚好在第十区域里,传送台也就止在那儿了,更何况两位少爷又这么想进去看看,不如您就……” 男人静默着向徐老瞧了一眼,须臾默然点了点头淡淡道: “走吧,若是走散了,就在你们师娘那里汇合吧。” “好哎!” 游小真大笑着和奕天击了一掌,见男人转头瞪来才吐着舌头拽着奕天连声道: “来了来了,师父别……” 眼望着三人一行渐渐向'错乱界'中的传送台走去了,老者似乎无奈的微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抬头望向了天空中炙热的太阳微笑喃喃道: “刑罚之司啊……” “恩?总管?!” 收起羊皮纸的仙侍没听清,一时向他看来。 轻轻一笑,老者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走吧,回船上去。” 蹒跚的身子,就这样渐渐转身走远了。 …… …… =========================== 希望各位看懂了妖森内的介绍,总之,恩,也许会很有趣也不一定~ |
花了点时间去查了些资料,恩,希望心里的想法能够切实的体现在文中吧~ ==================================== 树妖篇(八) 随着师父一道进了第一处“错乱界”,相互交叠的错乱空间在男人眼中却几如无物——却见男人轻飘飘拂拂衣袖,狂风骤雨似也受到了惊吓,烈日炎炎竟也敛了光芒…… 总之……呃,游小真和奕天愕然相视一眼,继而同时确认了对方心中共同的想法:在这“错乱界”中竟也能如此闲庭信步如履平地,怕这男人,真乃古今第一人也…… “师哥,我同你说,我前段时间做了个梦……” “恩?” 总之安逸的在狂风骤雨走的实在太“安逸”了,奕天不由向身前一步的游小真戳了戳小声道: “因为有点奇怪,是关于师……” “呀小师弟,快看我们到了!” 话刚说到一半,却听身前游小真一声欣喜的惊吼,却见青衫的人儿止步在几步之外硕大的圆台之下,圆台之上,不知从何而出有一道擎天光柱通向天际。 微微蹙眉,男人转首向身后两个孩子看了一眼这才慢慢道: “颜色代表传输方向,条数代表领域,明白了吗?” 见两个孩子相继点了点头,男人沉默了片刻,又道: “若是我三人落点不在一处,便在你们师娘那里汇合,你二人身上都有信弹,可是?” 见二人点头,男人面无表情淡淡道: “拿好了,走吧。” 三人在传送台上相继站定。 片刻,安静。 须臾,依然安静。 继而,还是安静。 ●●●●●● “苏醒吧,传送台!” 某人耐不住性子振臂高呼着。 两道目光齐齐向他看来,游小真挠着脸嘿嘿一笑道: “呃?通常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有什么口令之类的……” 游小真话音未落,罩在三人身上的绿芒突然亮得刺眼了!!!天空之中更有另一道红芒骤然坠落,“轰”的一声,炽热的红芒和刺眼的绿芒狠狠相撞!! “哎?!果然是有口令的对不对?哎呦……” 眼前渐渐看不见了,冲入奕天耳中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就是四师哥咬着舌头这个“哎呦”二字了,不知怎的,竟是困得睁不开眼,少年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 ================================= |
======================== “臭小子,还不起床?!” 谁?是谁的声音?! 少年就这样缓缓睁开了眼来,普普通通的木屋映入眼中,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他张口唤道: “娘,我想再睡……” 娘?他下意识愣了愣,抬眼向眼前妇人看去,貌美的女子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但似乎有什么和记忆中是不一样的,是这一身朴素的衣裳吗?我好像忘记了些什么?孩子愣愣看着女子想。 “想什么呢傻小子,快点起来吃饭!” 微笑着上前揭起了他裹成团子般的被子,孩子不由“啊”了一声讷讷道: “娘,您能不能不……” 含着些许笑意,女子俯下身来将轻轻一个吻落在了幼子额头,孩子所有的话便在此时尽然堵在了喉口,他面色微微发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母亲,微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女子信手叠了被褥道: “快些起床穿衣,爹爹可都在外面等你好一会了……” 爹爹?孩子一时将洗的干干净净带着几分阳光味道的衣裳套在头上,看着身侧忙忙碌碌的母亲想,我好像真的,真的忘记了些什么…… 出了卧室进了小院,外面阳光正好,小院树下的木桌旁此时正坐着一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他眉眼俊朗,刀削一般的面容毫无表情,孩子顺势向上看去,不知为何心底莫名微微一动,男人一头乌丝如瀑,此时静静扬起在柔柔的清风中。 “爹……”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向中年男子唤了一声,院落中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来点了点头,两手中书简轻轻翻了一页问道: “起晚了……” 明明只是轻轻淡淡的陈述,心底深处却不知为何莫名有了几分惧意,他低下头来,讷讷“恩”了一声。 “过来吧。” 又一次将目光转入了手中书简中,男人面无表情淡淡说着。 应了一声,走上前去,站定在父亲身侧,想起什么来下意识问道: “爹爹您今天要去私塾授课吗?” “恩,要去。” 男人头也没抬。 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小声道: “那……那我今天只跟您请假行吗?” “怎么?” 翻动在男人手中的书页止下了,依然不曾抬头,男人淡淡道: “有事?” “大牛说他在村尾的池塘里发现了一条奇异的鱼,今日是……” 孩子话还未说罢。 “不行。” “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书简推到他面前,男人站起身来淡淡道: “把折过的书页背了,为父先走了,不准迟到。” 孤孤单单的小小身影静静垂首站在院落中,今日是……今日是我的生辰啊。 …… 妖森之外,楼船之上。 “总管?” 仙侍伺候在年迈的老者身旁。 “恩。” 躺在摇椅中的老者轻轻应了一声。 “您……” 仙侍一时欲言又止,这屋子的主人显然并不属于老者,但真正的主人此时不在,是以…… “你说这世上最高明的谎言是什么呢?” 老者微笑着问仙侍。 “这……” 仙侍一时答不上来,许久却听苍老的声音悠悠道: “我们这五少爷倒是有趣的很,徐某未曾料到,竟是他第一个……踏入了这真实的谎言中……” “啊?” 仙侍显然没听明白。 轻轻一笑,老者摇了摇头似乎睡意渐深讷道: “有趣有趣,徐某活了这么多年,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见,当真有趣的很呐……” …… ========================= 其实这章还是没完,不过某人昨晚累成了狗,起了个大早对课时对到这会……于是…… ps: 越来越搞不明白这个广告和不正当词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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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妖篇(九) 进了书房,继而止步在书案之前,面无表情的男人一手抱着肩上的孩子,另一只手却拨开了满桌摊开的书简径直拿起了压在最下面的戒尺。 被男人扣在肩上的孩子眼一斜,自然是瞧到了父亲一系列的动作,一时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从父亲身上挣下去。 手疾眼快紧紧扣住了他,高大的人儿目光如剑转头向幼子瞪了过来,这冰冷的目光如剑似刃,竟是径直了往心底深处射去的,奕天下意识倒吸了口冷气,几乎有些傻傻道: “爹,我,我……哇啊!” 未待这话说罢,却是只字不言骤然将他压倒在了书桌之上,手中戒尺便朝着孩子的臀后狠狠抽了过去! 这一戒尺打的极狠,纵是隔着厚厚的衣裤少年也足以感受到面无表情的父亲内心深处熊熊燃烧的烈焰,他一时疼的紧了,却又见父亲冷着面并不言语,心底深处说是不怕不惧那都是假的,他转过头去,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时。 “为什么?” 随着这冷冰冰的三个字落下的,是又一尺子。 奕天叫打的呲了呲牙,然而听闻这话,内心里却又是层层的委屈翻涌而来,反正不管我去哪了有什么理由,您总是要打的吧…… 一念至此,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过,他忍着疼扶着书案深深垂下首去,竟是一言不发了。 手执尺规的男人自然蹙了蹙眉,又是几尺之后,孩子叫打的连抽冷气,却依然咬紧了牙关一语不发一副较劲的模样。 男人在沉默中停下了手中的戒尺,他面无表情向眼前的孩子瞅了一会,见及这孩子一副铁了心不说话的模样,凌厉的眸色便也渐渐沉了下来。 奕天心底深处是深深的委屈,但他见父亲突然停了手,是以有些奇怪的转首向父亲瞧了过去。 这头刚才转到一半,一只大手突如其来摸上了他腰际的腰带,奕天吓了一跳,刹那间便明白父亲要做什么了,是以下意识抓紧了腰际的腰带惊呼道: “爹!不要!” “松手。” 毫无感情沉甸甸的两个字。 “爹,天儿是去抓那条大鱼了,您能……” 连声的解释,却已然是来不及了,男人冷冷瞧他一眼,道: “松手。” “爹,天儿……呃!” 却是狠狠一戒尺抽在了他紧抓不放的小手之上,这一回,父亲却是连“松手”这两个字都懒得说了。 小小手上瞬间一道红棱鼓了起来,十指连心,孩子一时疼的泪眼汪汪转头央求般的向父亲看去。 神色是一如既往的,那面无表情的面容上写满了不容置疑,小小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然而冷漠的提起戒尺点了点他攥着腰带的双手,男人道: “现在松手,还是为父打的你抓不住了再松手。”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问句,孩子低低抽噎了一声,面色阴沉的男人却熟视无睹般又一次扬起了手中的戒尺。 知道父亲适才所言并不是一句戏言,心中争斗一二,到底还是羞红了面缓缓松开了小手。 一言不发解开少年的腰带,继而连带着亵裤一剥到底,因是羞怕,少年那素来白皙的臀腿之上竟似也染上了一抹薄红。 然而,似乎是嫌他还不够丢人一般,身后的戒尺轻轻在他的臀峰处点了点,话音沉沉: “撅高了。” 仅仅是这样不紧不慢的三个字,少年的面刹那间便红做了大虾之色,他恨不得将头埋在书桌里,一时闷闷唤道: “爹……” “啪”的一声应着他的呼唤狠狠甩了下来,男人的话音里终于听出了几分怒意: “没点规矩,逃得了课犟得了劲,现在倒是知道要脸了?!” 少年叫这一下打的狠狠向前磕了下,这打在肉上的戒尺和适才的感觉完全不同,只觉得这一尺下来所挨之处起初并无感觉,片刻之后却是火烧火燎针扎般的疼! “啪”的又是一戒尺抽了下来,男人下手不轻,眼见着孩子白皙的臀后便是两条红棱冒了出来,伏在书桌上的小人儿自然也是疼的一哆嗦。 “谁给你的胆子逃课?” 一句话后,又是狠狠一尺。 少年疼的“呜”了一声,身子向前一挺。 “回话!” 压着话音砸下来的,是毫不留情的尺规。 疼的蹬了蹬双腿,孩子呜咽道: “是,是天儿自己自作主张……啊!” 却是狠狠一尺斜压着先前所有的红棱砸了下来,瞬间在孩子白皙的臀后化作了一个小小的菱形,奕天疼的只能抽噎了。 “惯你的毛病!” 男人话音低沉隐隐带着怒意,仅仅五字却换来了狠狠两下,也不过片刻之间,孩子本是白皙的身后已是数道红棱遥相呼应了。 “呜呜……” 到底疼的紧了,少年一时伏在书桌之上低声哽咽。 “哭!” 又是狠狠一尺伴着话音落了下来,疼的一哆嗦,到底咬紧牙关不敢哭了。 “今日叫你背的书呢?” 男人怒。 孩子下意识一抖哽咽道: “背,背过了……” “背!” 孩子叫父亲呵斥的颤了一下,许久才哽咽着开口了: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居必择邻,交必良友……” 父亲要求背的这册书简内容极其宽泛,乃前人谨言劝学之物,其中自然不乏艰涩之词更兼前后并不连贯,少年今日心思本不在背书之上,更何况眼下这状态,似乎实在是不适合…… 却听: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毁于……” 见这孩子这样一句话磕磕绊绊在口中顿了好久,心底深处其实是有些怒其不争的,是以扬起戒尺狠狠抽了下来,男人冷冷字句铿锵重复道: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布满了伤痕累累的身后,已经红的透亮了。 孩子疼的呜咽了一声,到了这会真的是忍不住下意识伸出小手去想挡一挡来自身后的狂风暴雨,男人其实说不清楚自己心底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眼前这孩子对他夫妻二人来说实为来之不易,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一念至此,男人伸出手去一把扣住了孩子捂在身后的小手道: “连这份内之事都做不好,却是哪里来的底气给你逃课?!” 话音一落,便是“啪”“啪”“啪”一连十尺狠狠抽了下来。 孩子身后已经找不出一块本色之地了。 奕天剧痛之下下意识挣扎起来,然而毕竟年幼,却又哪里挣得过身后之人,男人见他这般心中不知为何却是更怒了,手中的戒尺隐隐又重了几分。 满是伤痕的身后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雷霆暴怒,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滚滚而落,孩子疼的紧了,突然“哇”的一声道: “可是,可是今日是,是……” 他哭的喘不上气来,一时更是委屈小声道: “是天儿的生辰……” 狠绝的戒尺僵了一下,却是又一次狠狠砸了下来怒道: “你娘清晨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给你做面,你到好,一天都不见人影,这年长一岁,却是越长越回去了!” “哇啊!” 孩子疼的想躲,红肿的身后颜色渐渐加深了起来,他连声哭泣,一时说不上话来哽咽着: “可是,可是没人给娘备礼物啊……” 正在扬起的戒尺,生生顿住了,男人怔愕看着眼前的孩子。 泣不成声的小人儿趴在桌上呜咽道: “邻居家的婶婶有了小宝宝,不分昼夜挺着大肚子,天儿有一次听到她说她害怕,说因为生孩子的时候特别疼,天儿……天儿就想……” 就想…… 哦,孩子的生辰,却原来是母亲的受难日吧。 握在手中的戒尺突然沉得男人几乎捏不住了,这孩子不惜逃课跑去抓鱼,甚至搞了这一身的伤却也不过是想尽他自己的一份小小孝心啊。 孩子的心是这么的柔软,是这么的,让你…… 手中的戒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男人颤抖着伸出手去,想要揉一揉眼前这个满是汗的小脑袋。 然而,高肿的臀后映入眼帘,他的动作一时僵住,竟是有几分动弹不得。 趴在桌上连声哽咽的小小身影见父亲没了动作,不由抽噎着转头向父亲瞧了过来。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却下意识伸出手去轻轻抚上了那滚烫的臀,冰凉的大手触及火色的身后,小小的人儿不由打了激灵。 孩子一时不敢说话,更不敢动,只是又一次抽噎着向父亲看去。 “疼?” 许久,男人问。 奕天被问的呆了呆,继而有些畏惧般抽噎着点了点头。 伸出另一只手去揉揉他满是冷汗的小脑袋,欲言又止,许久的沉默,却到底深深一叹柔声道: “是爹不对。” 无论如何,都该先去问过你的。 孩子泪眼汪汪看了面无表情的父亲好一会,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声一下拥入了父亲怀中,险些撞翻男人,继而这孩子也不说话,只是连声在男人怀中大哭着。 抱着怀中这沉甸甸的小人儿,听着他如雷贯耳的嚎啕大哭,心底深处,似也像碎成一瓣一瓣般,不知如何安慰,便也只能抱紧着幼子一遍又一遍轻轻抚着孩子的头。 就这般哭了一会,孩子近乎有些赌气般小声哽咽着: “您,您不听我解释……” 一时被指责的说不出话来,许久,只得悠悠一叹道: “那也不该逃课。” 自知理亏,是以又往父亲怀中挤了挤,问: “娘今晚还回来吗?” 斜了怀中小人儿一眼,成心想逗弄孩子,是以蹲下身来搂住幼子面无表情道: “怎的,等娘回来急着告爹的状?” 抽抽鼻子,下意识摇了摇头,却听“咕噜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少年瞬间脸红了。 似乎是轻轻笑了笑的,伸出手去一把将幼子抱了起来扛在肩上,淡淡道: “又不是只有娘才会做饭,我们的天儿又长大了一岁,不吃面怎么行……” 说着话,便扛着孩子迈步向厨房去了。 “爹,爹,爹……” 某人像八爪鱼一样连声红着脸挣扎: “我还光着……”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在月色之下,孩子“呜”了一声,万籁俱寂了。 月色啊,它正浓。 …… …… =================== 恩。 普通的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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