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潇湘溪苑 -> 【原创】但以楼诚陪暗夜(伪装者同人) -> 正文阅读 |
[潇湘溪苑]【原创】但以楼诚陪暗夜(伪装者同人)[第7页] |
作者:寒武纪~ |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1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好了北鼻们,我去吃饭惹~ |
“阿诚。” “嗯?” “今晚去找梁仲春,秘密处决明台,”明楼说着,又补了一句,“你亲自执行。” “!!!”明诚听到“亲自执行”,脑子里像是被炸了一下,登时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不去!” “你说什么?”明楼抬起眼睛瞪着他,头上的雨水滑过睫毛,垂直地落了下来。 明诚有些心虚,他从没有忤逆过大哥,但是要他亲自向明台下手,他有些嗫嚅:“我……” “你什么?” “我不去……” “你现在大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么!” 明楼的这句话,是夹着气呵斥出来的。吓得明诚立马在椅子里正襟危坐起来,他不敢看大哥,眼神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有些窘迫。 “让你去你就去!” “是。”明诚此刻巴不得大哥赶紧放行,他从小就怕大哥生气,从骨子里的那种怕。只要大哥对他一吼,他就什么想法都没了,让坐着绝对不敢站着。此刻明楼让他去找梁仲春,他就是再不情愿,也起身应着,“我这就去。” “回来!” “??” 明诚被明楼唤了回来,他看着明楼抬起的手,下意识地以为明楼要打他,本能地往后一躲,倒让明楼一愣,一把抓了过来。明楼的手放在阿诚的小臂,他说:“你……这么怕我?” “……” “让你亲自执行,不乐意是吧?” “不敢。” “你听着,”明楼说着,眼色有些暗了下去,“只有你亲自执行,明台才有一线生机。我知道,要你对着明台开枪,这太难为你。你就算不为了我,你当做帮帮大姐吧,明台对大姐而言,那就是命。我只能把明台交给你了,交给别的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明诚这才抬头看着大哥,以往被梳上去的头发,现在散落着垂下来,冬天里的雨水干得慢,水还挂在明楼的头发上,一阵风吹过去,飘飘忽忽地,能掉下来两滴。明诚说:“我明白。” “去吧。” “是。” 明诚转身刚走了两步,又转头回来了。这一次不是明楼叫他,是他自己,他回来,说:“大哥,你还是换件衣服吧,天冷,别再着了风寒。” 明楼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是雨水,他看看明诚,也就点点头随他去了。 办公室里常年放着明楼的衣物,明楼换好了衣服坐在椅子里,明诚站在他身后,拿了块干毛巾给他擦头发。明诚的手很轻,揉着明楼的头发,像是春日里的风。 明楼任阿诚在他身后,揉搓着他的头发,又唤了声:“阿诚。” “嗯?” “晚上,我得把汪曼春支开。” “嗯。” “所以我一整晚都得和她在一起。” “嗯。”明诚应着,放下毛巾,又拿了把梳子给明楼梳头,仿佛根本没在意明楼在说什么。 “上次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明诚不知道大哥指的是上次那顿鞭子,还是他和汪曼春“有私情”那事,总之大哥说什么,他都应着:“好。大哥,你这头发,干是干了,还是得洗一洗。” “好。” “那我去了。” “好。” 明诚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合上门,心里突然一阵酸楚,特别难受,眼眶也一下子变得特别重,他撑着走出去,上了车,就再也控制不住。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想哭。明诚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眶终于不堪重负,一滴一滴地,砸在手背上,再滑到方向盘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
今天就莫有了哦~~~~ |
03 中正式步枪。 这种枪明诚用得多了,但唯独这一次,他觉得十分惶恐。眼前被捆绑着站着的,是比他小不了几岁的明台,是从小跟着他粘着他唤着“阿诚哥”的明台呀! 梁仲春在他身边抽着凉气:“不至于吧,亲自动手?” 明诚笑了笑,拉动了枪栓。举枪的时候,他还能听到明楼说过的话。 小时候明楼教他打靶,他还不太端得动步枪,明楼拿着他的手,和他一起端着枪,在他的耳边说,“阿诚,你知道,大哥让你练习打靶的目的是什么?” “杀人?” “不对。” “在战场上杀人?”小阿诚并不懂大哥的意思,还以为自己话没有说全。 明楼摇了摇头,说:“是为了让你在战场上,不杀错人,也是为了当你的枪口必须对准自己人时,还能救人。” 可是这些,明诚当时并没有听懂。 眼下这些话萦绕在耳,明诚早已可以自己端着枪,沉稳地拉动枪栓、开枪杀敌。此刻他端着枪,瞄准前方的明台,第三四颗扣子之间。 他的心里一阵酸楚。 “砰”的一声枪响,明台仰着面倒下,梁仲春掸着大衣,漫不经心地说着:“尿性!阿诚兄弟真是尿性!” 明诚并没有心思理梁仲春,他看着明台倒下的方向,连多留一刻都不可能,只能转身跟着梁仲春上车。 他的耳边,时刻回响着,“阿诚哥——” |
上海饭店里,明楼好不容易把汪曼春给灌倒了。 眼下时局成这个样子,汪曼春反倒成了最好对付的人。明楼不着痕迹地说了一晚上的甜言蜜语,他总是能把这样情啊爱啊的事情做得如此优雅,这一整晚,汪曼春都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无限崇拜地望着她的师哥,一杯一杯地喝。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此刻,明诚的车就在楼下。 明诚在车里,朝着楼上的房间望了望,不知怎地,从刑场回来,他的心口一直很痛。他有多想上去,告诉大哥“事成了”,也多想在大哥面前彻底地大哭一场,不用说原因,就那样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 但他不能,汪曼春在上面。 明诚把脸凑近倒车镜,看着自己人模人样的脸,不由得觉得自己很悲哀。他担心明台,担心大哥,但到头来,他自己,连个缓口气的地方都没有。 他突然想念起药水弄的小馄饨了。 小时候,他和桂姨生活在药水弄,那时候他还小,记忆已经不大清楚了,但印象最深的,就是弄堂口的那家小馄饨,卖馄饨的人,阿诚唤她苏婶,他觉得苏婶包的馄饨,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后来,明楼也时常带他来吃,苏婶总是在他们的碗里,多放几个。 可是如今的药水弄,哪里还有什么小馄饨。八一三之后,药水弄一下子变成了“阎王路”,成为上海最大的难民棚户区之一,那些难民没有房子住,就住在竹架草顶,篱笆墙的棚棚里,或者用马路上捡来的破砖烂瓦、木片、竹片搭建起来的极其矮小的简棚陋屋——“滚地龙”。 明诚开着车,从弄堂口过了一趟,又来回几趟,才找到已经搬到苏州河岸的苏婶。他心下想着,还好。 仿佛毫无缘由地,明诚在看见苏婶的那一刻,兀地叹息了一声,心想,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想见的人,就连活着,就值得赞叹一声,且不管活得怎么样吧。 “苏婶!”明诚下车,像以往一样地唤了一声。 “哎!”苏婶正准备收摊,眼看就要戒严了,她要避免被当做流窜犯抓起来。她说,“你是……” “阿诚呀!” “阿诚?!”苏婶有些惊诧,明诚有许多年没有来过了,苏婶不识字,但有些时候,她能从客人丢在摊上的报纸里看到阿诚的照片,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阿诚,但她能确定,阿诚身边那个,是明楼。苏婶拉着阿诚左看右看,有些兴奋,“真的是你么?” “真的是我呀,苏婶。”明诚说着,找了个椅子坐下,“婶儿,给我下碗馄饨呗?” “哎呀,快戒严了……” “有我在,戒严有什么要紧。” |
馄饨上桌,热腾腾的,明诚刚吃了两口,就有两不长眼的张牙舞爪地走过来,嚷着流窜犯,就要抓人。苏婶经不住吓,惊叫了一声。 明诚吞下一颗馄饨,翻了个白眼。 那两人走过来,抬手就掀苏婶的桌子,刚要把明诚身边的一张掀起来,明诚冷着脸说:“放下。”说话时,明诚还捞了捞碗里的馄饨。 “戒严时间还在外面流窜,跟我们回76号!”那人不仅不放下桌子,还冲着明诚叫嚣着。 “你不认识我?”明诚说着,抬起头。 “你……” 明诚虽然经常往76号跑,但通常要么去梁仲春那,要么去汪曼春那,底层的行动队员不认识他,这也正常。也亏得如此,他才看到,那个被称作“魔窟”的地方,都养了一帮什么样的畜生。 “那你真死该死。”明诚说着,枪已经从口袋里拿出来,没等那人反应过来,上膛,“砰”地一枪,就给他的头上添了个血洞。 苏婶吓得“啊!”了一声,明诚突然意识到,不能在这里纠缠。 明诚用枪指着另一个人,说:“你也不认识我?” 那人多少识相些,点头哈腰地喊着:“先生,先生,您息怒。我们都是最底层的,平日里,那是见不到先生的。” 明诚懒得纠缠,他不耐烦地打发着:“少他妈废话,回去告诉梁仲春,这个人,是我明诚打死的,要上报要批条,让他来找我。” “是是,明先生!” “以后少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再让我看见,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是是!” “滚!” 直到明诚把枪收回口袋里,苏婶才颤巍巍地问他:“阿诚啊……” “哎,苏婶。”面对苏婶的时候,明诚立马恢复了温良如玉的样子。 “你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呀?” 苏婶这个问题,明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笑笑,说,“我在替政府做事。” “汉奸政府?” 明诚没有想到,一个在苏州河边卖馄饨的大婶,也知道现在的政府,是汉奸政府。他有些欣慰,说不上来的欣慰,他觉得,这个国家不会亡。他笑笑,说:“婶儿,以后别摆摊了,怪累的,我在霞飞路给您买个店铺,您去那儿干吧。” “阿诚,你老实告诉我,”苏婶仿佛没有听进去明诚的话,只满脸的严肃,“你是不是做了汉奸了?” 明诚心里一震,他说:“没有。” “真的?” “苏婶,相信我。” 苏婶看着明诚眼里的真诚,点了点头。明诚不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做了汉奸,看着他长大的苏婶当下会是怎样的反应,她不过是生活的最苦的市民,却有着对大是大非的判断。 回去的路上,明诚回想着药水弄的满目疮痍,心里登时浮现了四个大字:萧艾遍生。 但一想到苏婶,他又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希望,也许指的就是自己,或者是明台,或者是明楼。 |
04 明台被“枪决”后,就是放开手脚地开展死间计划的后半部分了。 日军把第三战区的大溃败,一股脑地全算在了汪曼春头上。汪曼春被逮捕的时候,明诚在明楼的办公室,他听着电话里的人向明楼转达着汪曼春的话,抿了抿嘴。 “大哥,”等明楼挂了电话,明诚问,“美人入狱,大哥觉得怎样?” “觉得……”明楼像是心情极好,连阿诚看上去,都更好看了些,他说着,“我似乎应该再去补一枪。” 明诚笑着,说:“就不心疼?” “心疼!”明楼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拍了拍明诚的肩,“心疼你。” 心里突然一阵暖意,明诚也不再逗明楼了,只看着他,窗外的阳光刚好洒在他的脸上,他一直渴望的阳光。 “大姐怎么样?” “大姐还在苏医生那里,”明诚想了想,把原本要说的“大姐不愿意见你”给吞了回去。 这个姐姐是亲生的,明楼当然知道大姐的脾气,他苦笑了下,到底是放不下,他说:“阿诚,帮我去看看大姐,把她接回家吧。” “好。” “还有明台,也替我去看看他。” “好。” 明诚见大哥有要出门的意思,他三两步走向衣架,给大哥拿了大衣。明楼向来喜欢明诚的察言观色,他对身边的人要求一向很高,但阿诚,总能让他非常满意。 明楼说:“走吧。” “大哥去哪?” “去见藤田芳政。”明楼说着,“你不用送我,去接大姐吧。” “那好,我去了。” 把大姐接回家,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大姐反复说着:“他竟然敢打我。”仿佛明诚交代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明诚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但在大姐面前,他可不敢造次。 何况,这才是家人呀。 “阿诚,”大姐说着,抬手放在了明诚的手上,“这么多年,苦了你们了。” 明诚原本已经哭够了,他想着,不管怎样,在大姐面前,不能再掉眼泪惹她伤心了。但大姐的这句话,还是击溃了明诚心里的那道防线。明诚噙着泪,仿佛多年的委屈总算得以昭雪了,他也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或许更多的,是替大哥委屈。 明公馆的花园里,种了许多的兰草,往常,明楼都是坐在这里,对着花园里的花草感叹着那句“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明诚没有这么悲观,他只觉得,今天花园里的花草,也开的特别好看。 大姐回家了,就免不了要去见明台。但大姐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居然打起来了。 黎叔家里有个小阁楼,明诚和明台在阁楼上,乒乒乓乓,似乎要把整个阁楼都给拆了。大姐着急得直跳脚,嚷着:“哎呀这两个孩子,怎么就打起来了!”就要跑上去,被黎叔一把拦下,黎叔说:“让他们发泄一下吧,这些日子,他们心里也够苦的。” 黎叔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这些日子,他们真的都够苦的。 明台打光了一整个小组的人,他的兄弟死了,老师死了,他的半条命也没了,自己,刚从76号出来,落得一身伤病。 而明诚呢,一边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狗汉奸,一边周旋在上下各处,还让他端着枪,连0.1公分都不能偏,目标对准那个从小喊他“阿诚哥”的人。 这两个攒了一肚子苦水的人,不打一架,倒显得不够赤诚了。 明台拼了命地出手,他想着于曼丽,想着郭骑云,想着王天风,想着整个军统行动A组,下手就招招狠辣。明诚有意让着他,只是格挡,格挡。但他也有气,不时也出个两三下。 几招下来,两个人都累得够呛,明诚更惨一点,他的嘴角还挂着血,心想:军统的训练班,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明台叫嚣着:“要不是我手疼,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要不是你有伤!”明诚指着他,“我就不用这样让着你,你只会比现在更惨!” “你拳头不怎么样,嘴倒是挺硬嘛!” “嘿!”明诚“噌”地站了起来。明台也一个激灵立马蹿了起来。“干什么?还打?!” 其实话是这么说,明诚有多能打,明台心里还是有数的。自己刚才那是下了狠手地打,明诚并没有出几分力,但两个人眼下的情况却是差不多的,这样一来,高下立现。 气也出了,两个人可算是能好好说话了。明诚从口袋里拿出那日,他在于曼丽的尸体上找到的照片,那是早前,于曼丽和明台,在郭骑云的照相馆里拍的,那个时候,他们三个人,还能窝在照相馆里,吵吵闹闹,有说有笑。 照片里于曼丽一身婚纱,婚纱背部的带子没有系,她有些惊慌,明台帮她拿着带子,左手指着郭骑云说:“先不要拍!”就是那个档口,被拍了下来。 明台抚摸着照片里的于曼丽,顾自呢喃着:“拍的真好。” 那是他的半条命,再也回不来了。 这样美好的人,这样巧笑倩兮的人,这样照亮了明台、又被明台照亮了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
寒美人现在很激动!寒美人拿到了凯凯王的签名照!寒美人现在打算上天台去跑圈儿!!!!不能更激动了!!!![]() |
第十章 解释春风 By 寒~(今天并不舍得虐阿诚) 01 大姐打电话来叫明诚回家吃饭。 但她在电话里补了一句:“告诉明楼,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回家!” 明诚抬头看了大哥一眼,有些为难。大姐似乎听明白了,又说了句:“桂姨做了一桌子好菜,我一个人吃不了。” 一桌子菜!好菜! 明诚努力抑制住眼睛放光的冲动,可怜巴巴地看着明楼。明楼苦笑着看着他,一面兀自感叹着大姐还是不肯原谅自己,一面又好笑阿诚的反应,他只得点点头,让他回去了。 得到首肯的阿诚挂了电话立马飞了出去,似乎晚了一分钟,一桌子的菜还能没了似的。 明楼在办公室里取笑了阿诚一会,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死间计划进入了收尾部分,一切都很顺利,除了那个疯子。 疯子死了。 此前明诚告诉他,明台拿着于曼丽那张照片时的反应,明楼的心里猛的一酸,他理解,他太理解了。这是丢了半条命的感觉。 明诚当时并没有注意到明楼的反应,还问了句:“大哥,如果我也殉国了……?” 即使知道他这句话只是假设,明楼的头还是狠命一疼,如果再丢了你,那就是丢了整条命! 明楼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瓶酒。然后他的手突然停住不动了。 马提尼,调酒师普遍爱好用口感清淡的琴酒作为基酒,王天风却偏偏喜欢用伏特加,早些年在巴黎的时候,明楼倒是经常喝他这种别出心裁的调酒。明楼在柜子里找了找,找出一个明诚偶尔兴致来了会拿出来用一下的雪克壶,他往雪克壶里加上四份伏特加,和一份苦艾酒。他懒得用搅拌法,就直接拿起雪克壶摇和,他也知道摇晃会减弱酒的劲度,也会导致马提尼看上去没有那么的清澈透明。 明楼一边摇着雪克壶,一边想,都乱成这样了,哪来的纯粹透明。 在巴黎,王天风把雪克壶咣的一声放在桌上,通过内置的过滤器把冰块过滤掉,倒出一杯调制好的马提尼,明诚帮忙往倒三角的高脚杯边放了半片柠檬。王天风喜欢这种自然而深奥的感觉。但他却不是个能静下心来品酒的人,一口喝掉半杯马提尼,就从桌旁拎出一把莫辛·纳甘步枪,说:“出发!” 现在,再没有人,在他面前左手端着高脚杯,右手拎着莫辛纳甘了。 |
伏特加的劲有点大,明楼放下杯子,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他从没觉得,他的办公室原来这么大。 以往,办公室里,总有阿诚,办公室外,总有汪曼春。 这两个人,一个回家了,一个,在牢里。 明楼愣了愣神,从椅子里站起来,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抓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备车,去宪兵司令部监狱。” 监舍内外是鲜明的对比。明楼衣冠楚楚,汪曼春被剥去了华美的大衣,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妆容,她的头发散落着,眼神空洞地抱着双腿。 “曼春。” “我从来不知道,”汪曼春说着,眼里的泪早就流干了,此刻只抬起空洞的眼,若有若无地望着明楼,“原来最想我死的人,是你。” “曼春……” “师哥,你还记得那年,你说过,此生非汪曼春不娶么?” 明楼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他是真的爱过她。那时候他们都还小,汪曼春不过才十六岁。她很聪明,却总是喜欢粘着明楼。明楼也乐得被这样聪明美丽的女孩子缠着,一来二去,说从没有动过心,那必然是假的。 “我记得。” “师哥,你是骗子。” “不。” “你是骗子!!!”汪曼春突然激动起来,从床上跳下来扑向明楼。 明楼并没有躲,任她扑到监舍的栏杆上,她隔着栏杆抓着明楼的衣服,反复说着:“你是骗子!” “不,曼春,我没骗你。”明楼到了此刻,还用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我至今未娶,也将终身不娶。” 汪曼春有些愣住了,她差点就要相信自己是幸福的了,她差点就要以为,眼前这个人,是来救她的,好在很快,她就不再做这种白日梦了,她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
02 明公馆少了两个人,一下子竟也冷清了下来。 明诚坐在桌边握着筷子,心下想着不久前,大姐硬是要给他过生日,那时候一家人还能围着桌子,有说有笑。 “阿诚,来,多吃点。”大姐不住地给明诚夹菜。明诚望着碗里很快就堆起来的小山,他笑了笑,他也知道,大姐心里苦,她只是把对明台的想念和疼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而已。 尽管知道,明诚还是笑着说:“哎,大姐。”他在大姐面前,就是一副孩子模样,虽然做不到明台那样干净明朗,也尽量不像在外一样锋芒毕露。 “嗯,我们阿诚最听话了!”明镜说着,她也想到了前些日子,一家人围着桌子和和美美的样子,她记得那时候,她对着明台说:“阿诚可比你听话多了!” 她的眼泪又止不住了,手上还夹着菜,绿碧玺的戒指在她的手上,抖得格外晃眼。明诚见状放下筷子,抬手缓缓慢慢地,生怕惊动大姐似的,把她搂在了怀里。他用自己的温度宽慰着大姐:“大姐,还有我。”明诚顿了顿,复又说了一遍:“还有我们。” 明镜知道他指的是明楼,她哽咽着说不出话,就倚在明诚的身上哭。这个孩子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被折磨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了,他是个可以依靠的,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一样的,男子汉了。 这样想着,明镜心里有了些欣慰,终于缓过来些,她说:“你们三个都不听我的话,都骗我,为什么你们都走上这条路了呀!” 家里有桂姨,明诚一边暗自提醒着大姐说话留着神,一边把话圆回来:“是啊,我和大哥走上政途,那是汪主席和周先生的盛情,可是明台,他一向是最听话的,这次……” “这次就把命给搭了进去。”明镜听懂了明诚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但这一说,好像明台真的故去了一样,她又泣不成声了。 明诚也不再说话,他动了动身子,离大姐更近了些,他把大姐迎面抱住,脸也贴着大姐的脸。大姐的眼泪刚好可以滑进明诚的脖子里,滚烫的,把明诚的心都烧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方式,还要多久…… |
“曼春,害你的人不是我。”明楼此刻还在监狱,对着汪曼春,“是你自己。” 这句话是真的,多少次,明楼都一个人反复念叨着“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明诚往往在一边听着,不说话,也不评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但他知道,汪曼春在大哥心里,是有分量的。 明楼十分可惜汪曼春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小师妹,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嚷着“师哥,师哥!”的小师妹,他此刻的心里,估计得分外内疚吧。 好在,她已然成了一个杀人机器。 “是你!”汪曼春歇斯底里地喊着,“是你!杀我叔父的也是你!那是你的老师啊!” 汪芙蕖还真不是明楼杀的,那是明台回到上海,送给汪曼春的见面礼,只是此刻,明楼一股脑地全部认了下来,他说:“他是我的老师,可他是卖国贼。” “那你是什么?” 这话一出,明楼一时竟无法回答,他被汪曼春给堵住了。半晌,他才说,“我也是。” “你怎么不去死!” “我总是会死的,曼春。” 明楼言罢,推了推金丝眼镜,转身离开了,他不忍再看汪曼春一眼,仿佛再看一眼下去,他的内心又会萌生出许多的不舍。他的眼里像过电影一样,闪回着当初那年,那时候的汪曼春,一身短袄长裙,齐耳短发,穿一双搭带布鞋,不施质纹,不戴昝钗,朝阳一般的学生模样。 那时候明楼也不大,汪曼春经常让明楼骑自行车送她回家,自家的汽车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当时明诚还嘲笑他们,身后若再多几辆车,下学的路上,简直像是迎亲的车队,汪芙蕖随即开玩笑说,要派汪家的车队去凑这个热闹,闹得汪曼春一阵脸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总会死的,曼春。” ![]() 大姐在明诚怀里哭得累了,她起身,抬手抚着明诚的脸说:“大姐这一生,最怕的就是失去你们。” 明诚望着大姐满脸的泪,他的心里也有些酸楚,他说:“大姐,我明白。” “你明白,你那个大哥,他明白么?!” “大哥……他也明白。” “他不明白!”一提到明楼,大姐就咬牙切齿地,“他若是明白,他就不会这样对明台!” “大姐,大哥也是没有办法。”明诚宽慰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我也没有办法。” “阿诚,阿诚……姐姐只有你了……” “姐……” 回去的路上,明诚反复想着大姐那句“姐姐只有你了”,他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些。大姐经过这些事,更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明诚开着车,驶在霞飞路上,他想着大哥可能没有吃晚饭,就绕了些路,开到了一个小店门前。 他真的给苏婶买下了一个店铺。 兵荒马乱的,物价一天一天的飞涨,明诚办事又向来爽快,说干就干。苏婶收拾店铺的时候,眼里的泪硬是没有忍住,这是她辛苦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苏婶!”明诚还没有进门,就招呼着,“还有馄饨么?” “阿诚什么时候来,都是有的!”苏婶见到明诚,高兴地把他往店里迎,“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想吃苏婶包的馄饨了!” 其实明诚在家里吃得很饱,桂姨的确做了一桌子好菜,这是明诚唯一承认的,桂姨的优点了。 明诚从车里拿了保温盒下来,苏婶一看就知道:“这是给你大哥带的吧?” “苏婶还记得我大哥?” “当然!他是明家的大少爷嘛!”苏婶说着,“我在报纸上经常看见他,阿诚你告诉我,明大少爷,是不是做了汉奸了?” “他和我一样。” “那我就放心了。”苏婶笑得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明诚也满脸笑意地坐在店里等,他觉得,这才是人生,平平淡淡的,如果没有门外的战事,这样的日子应该十分好吧。 湖畔边,树林旁,家园。 馄饨端到明楼面前的时候,明楼刚吞了两颗阿司匹林。他顺着馄饨往上看着明诚,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猜的。还热乎着,快吃吧。” 明楼捞了一颗吞了下去,他认出了口味:“这是……药水弄,苏婶的馄饨摊?” “现在是霞飞路,苏婶的馄饨店。” “生意做得好了?”明楼无意识地问着,继续捞着馄饨,他原本没觉得,这么饿。 “是我不想让她再摆摊了,风吹雨打的,这么多年我也没顾到她,能帮就帮吧。” 明楼捏着调羹的手一顿,他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明诚,他的阿诚,太善良了,就连对一个没有一丝沾亲带故的人,他也能保留着恻隐之心。 有时候明楼会想,这样善良的人,本不该走上这条路。 阿诚,他是为了陪我。 明楼总会这样想。 |
我好像每天大半夜的更文并不讨巧? |
![]() 番外小剧场之被追杀的阿诚哥 By 寒~(说写就写的寒美人) 香港,维多利亚港。 “就系佢,”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低声说着,“唔理死嘅生嘅,‘老板’话,捉住佢,我哋都有打赏!” “知道!”一群人应着,迅速散开。 明诚今日一袭黑色大衣,大衣是上海的裁缝做的,款式和香港流行的略有不同,何况,他们明家的用料,一向都是最好的。明诚带着墨镜,眼睛在镜片底下左右顾盼着,他早就发觉有人跟着他,而在一个路口,人又很快散开了去。 不用想他也知道,又是地方青帮的那些人。 早些天,他在沙逊路杀了一个青帮少爷,理由,不过是为了一箱左轮手枪。 若在往日,这批手枪给他们也就给了,一箱军火而已,不过值些钱罢了。但此时,不可以。这厢军火是要由香港运往河内,交到陈恭澍手里去的。 如果陈恭澍行动成了,汪精卫,就回不去了。 今日,他刚把左轮手枪安全交给军统运输线的人,自己就被盯上了。明诚在心里叹了口气,顾自往皇后大道中、靠近汇丰银行的位置走着,他的眼睛飘忽地看了一眼前方不远的安提柯咖啡馆,转头朝另一个方向的暗巷里走了进去。 安提柯咖啡馆,是一个西班牙人开的,西班牙此时正在内战,香港,于内于外都成了避风港。咖啡馆里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姑娘,痴痴地望着明楼变化翻飞的手。手彩这种东西,她在家乡也时常见,但如明楼这样,带着浓重的东方魅力的,可就不常见了。 明诚刚进暗巷,才走了三两步,就被人前后堵实。明楼拿下墨镜,嗤笑着心想,也是,在这里再不动手,你们怕是回去没法交差了。 为首的那个,似乎没有打算留明诚一条命,摘下帽子往地上一扔,说:“做掉佢!”然后他的身后各处,登时蹿出十几个人,打手模样,似乎不把明诚当场大卸八块,都愧对自己的青帮身份。 明诚见他们来势汹汹,心下不想久留,他刚把军火送出去,此刻应该回去向明楼复命了,晚了,怕是明楼要担心了。这样想着,明诚的手往口袋里摸着枪。 他身处的地方,是皇后大道中,香港最繁华的地段。若是开枪,必然会引来印度警察,又得一阵扯皮,明诚盘算着,又把枪放了回去。 他正想着,对方倒是先动了手,明诚硬接了两招,倒是有些刮目相看:动作紧凑,以小打大、以快打慢,典型的南方拳。 明诚自幼在明楼的要求下练习形意拳,出拳刚猛有力、行云流水,后来又在伏龙芝受过特种训练,他的套路,一向沉着稳健,却快速完整,手脚齐到,一发即至,一寸为先。 几招下来,对方渐渐处于弱势,为首的那个拔枪欲击,明诚快走两步,就着那人举枪的手借力弹起,抬脚夹住他的脖子,那人顺势用右手抓住明诚的衣服往外扯,本能地想要摆脱明诚的束缚,但这个力被明诚再次借用,再加上身体的惯性,落地时那人被带的一个空翻倒地。 倒地后明诚左手大力卡住那人的喉咙,完全控制住他的活动,右手拔出他腰间佩戴的匕首,狠狠在那人身上补了两刀,刀刀致命。 躲闪再快,也架不住身后打来的黑枪。明诚抬手向右一躲,子弹擦着他的左手飞过,手背上被擦出一条血痕。对方带了消音器,即使是皇后大道中,他们也敢肆无忌惮地开枪。明诚呼出口气,从死了的那人手里拿过带着消音器的枪,沉稳地站起,转身:“我给你们时间,滚。” 安提柯咖啡馆内,明楼的咖啡已经凉了,他只顾着和那位美丽的英国姑娘聊天了。明楼不着痕迹地抬起右手看了看表,他算着时间,阿诚早该回来了。明楼的心里有些发毛,姑娘在对面问了句:“明先生,您会变玫瑰花么?” “当然,你喜欢玫瑰?” “我的名字,就叫Rose呀。” “那我更应该,为美丽的Rose小姐变出一朵玫瑰花儿了。” 明楼说着,把嘴巴抿成了一字型,他笑起来十分儒雅好看,连眼睛都在笑。 暗巷里没有地方可以隐蔽,明诚出了硬打,就只能挨打。他把为首那人的尸体扯起来挡了不少子弹,又得扛着身后不时抡过来的闷棍。 又是一记闷棍,棍子未到,风先到了,明诚的身子向左一偏,把尸体往前扔出去,堵住了开火的那几个,转身朝着一个男人猛打,抬手一记勾拳,左手顺势夺了他的棍子,再紧跟着一个弹腿,一脚蹬在胸腔,那人当即跪倒在地,明诚看着他,抬手一枪。“我给过你机会了。” ![]() 几个回合下来,暗巷里倒了一地的人,明诚却还站着。他夺来的枪里还有三个子弹,他举着枪问:“你们还打不打,要打快打,不打滚。” 仅剩的两个人看看自己的弹夹,再看看地上或死或挣扎的同伴,举着枪往后退,退了两步,拼着老命地跑远了。 明诚冷着眼看着他们跑开,心想这要是在上海,我能让你们跑了?然后抬手,把地上没死透的人,都补了一枪。 明诚在尸体间走动着,这些人各个能打,不像是地方青帮这么简单,他反复检查着,手里也忙不迭地用口袋巾擦掉枪上的指印,也擦掉左手上的血。 但他从这些尸体上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除了为首的那个,他怀疑,是CC系的人。他也只能是怀疑,地方青帮哪有这样的实力,养一帮这样的高手。 这里不能久留,明诚想着,得赶紧回去。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又把抹不掉的舔了回去,掸了掸衣服,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异样,才动身走进安提柯咖啡馆。 明楼的手很快,姑娘怎么也没有看见,他是如何从她的身后变出一朵玫瑰花的,她十分惊异,也十分倾慕眼前这个东方男人。 明诚推门进入咖啡馆的时候,明楼正在姑娘一片倾慕的眼神里兀自喝着咖啡,明楼的眼里在笑,十分快活的样子。明诚说:“先生,我们该走了。” “现在?”明楼看了看手表,阿诚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七分钟。 “是的,现在。”明诚说着,又把大衣递给明楼,一幅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补了句,“马上。” 此间明楼反复确认着明诚身上并没有异常,这才转头对着姑娘说:“美好的邂逅总是这么短暂,身边的人也越来越没有规矩。”他接过大衣穿上,对着姑娘点头一礼,说: “请记得我说的话,去哪都好,不要去上海。” |
今天杭州市网络作家协会成立大会,寒美人已累成狗![]() ![]() ![]() ![]() |
看来你们都不喜欢肉,我删了 |
03 汪曼春越狱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门几乎是被明诚撞开的。明诚在办公室里烦躁地踱来踱去。他反复说着:“怎么能让她跑了!”似乎下一秒,汪曼春的枪口就能对准了明楼似的。 明楼初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心内一惊,但很快,他看着明诚满脸的焦虑,硬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越是在这种时刻,他越是要保持冷静,即使下一秒,枪口就在他的眼前,他也必须沉稳地对明诚说:活下去。 以往最冷静的明诚,此刻像是随时会爆炸的火药,他说着:“大哥,你得赶紧撤离,马上!” “胡闹!”明楼何尝没想过要尽快撤离,但他若撤了,上海地下党组织怎么办,还没有来得及转移的明台怎么办,大姐怎么办,抗战大业,怎么办? 这些其实明诚也知道,他原本就打算,把大哥安全撤出之后,他留下来,拼个你死我活。 但这是明楼决不允许的,他是战士,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兄弟为他而战。 明诚知道自己劝不动大哥,又不敢擅自做主把大哥撤出去,只得强迫自己也冷静下来,他说着:“汪曼春知道了你的计划,她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不知道,”明楼说着,“她并不知道我的计划,她只知道我是重庆的人。” “不管她知道多少,”明诚张着那汪深潭一样的眼,“你都十分危险。” “那就不留着她了。”明楼此刻的语气,俨然不是在谈论那个前几日还挽着他的手臂的小师妹,而是必须手刃的敌人,“不用留活口,发现她,直接击毙。” “是。” 明诚原以为,摆脱了这个始终缠着大哥的女人,他会有些愉悦,但此刻,他除了担心大哥,心里居然有一丝的悲凉。那个女人,他也相识了多年,只可惜,她站错了阵营。 明诚开始有些明白大哥总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阿诚。” “是。” “汪曼春越狱多久了?” “半个多钟头。” 明楼看了看表,凌晨四点四十分,他说:“看来她是不会来政府办公厅了,你觉得,她还会去哪?” “明公……”明诚下意识地猜汪曼春会去家里找大哥,登时脑子里嗡得一声,“大姐!” 明楼也是一惊,“家里的警备够么?” “不够,对付汪曼春,怎么都是不够的。”明诚说着,胡乱往身上套着衣服,又从明楼的桌上揣了把枪,“我这就回家一趟!” “带着人,带着枪!你自己当心!” 明楼在后面喊,话语根本跟不上明诚的速度,他一边叫着人,一边跑出了办公厅,一路把汽车开得几乎要飞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疯了似的跑回家。 推开明公馆的门,家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明诚心里一慌,赶紧上楼去推大姐的房门。 刚一推开,大姐和桂姨惊得赶紧站起来。明诚这才缓过来一口气,满眼惊慌地看着大姐。 “这是干什么呀?”大姐看着明诚难得的惊慌,她也跟着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 缓过来的明诚这才意识到累,兀地倚在了门框上,他吩咐手下先下去,自己留着陪大姐说话,他说:“大姐,汪曼春越狱了。” “你们怎么让她跑掉了?” “具体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大哥让我先回来保护你,大姐,您这几日最好不要出门。” “她越狱关我什么事呀,我还不能出门啦?” “大姐!” 看着明诚这个神色,大姐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她想着也是,汪曼春恨毒了自己,眼下又越了狱,保不齐回来害自己,何况,自己身边这个桂姨,也不干净。这样想着,她说:“那你给我把枪!” “您要枪干嘛?您又不会用。” “你教我呀!” 明诚愣了愣,应着“哎”,就把手上的枪递了过去,他掰弄着告诉大姐:“这是保险,上膛,扣扳机。” 明镜接过枪,也比划着:“保险,上膛,”然后抬起枪对着明诚,“扣扳机?” “哎哎哎哎大姐!”枪已上膛,明诚赶紧把枪口推开,“别对着人,当心走火。” 这是明镜第一次握着枪,她帮助地下党运送过好几次军火,但她从不知道,一把“三花口”是如此的重。她握着这把白朗宁,心里有些感慨。 明诚在家里不能久留,他还担心着明楼那边的情况,他把手下叫进来,说:“在汪曼春落网之前,你们必须加强戒备,保卫明公馆,我大姐但凡少一根头发,你们提头来见!” “是!” 明诚在家内外的两面性,明镜倒也习惯了,她望着对着自己立刻恭顺起来的阿诚,说:“你也先回去吧,我这里没事的。” 明诚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刚要出门,电话铃响了。 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的,只有大哥了。 “阿诚,回来吧。” |
明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屋子人已经散了,明诚望着明楼问他:“怎么了?” “她往梁仲春那里去了。” “大哥怎么知道?” “我们在霞飞路的线人,送来的情报。”明楼说着,又走回沙发里坐下,今夜,终于是安生了。 “我们在霞飞路……”明诚也跟着明楼坐下,问着,“没有线人呀?” “你不是刚安插了一个么?”明楼言罢,抬眼看着明诚,眉眼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意味。 明诚想了一会儿,登时心下一惊:“苏婶?!” 明楼没有回答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她是军统?” “不。” “那就是我们的人?” “没错。” 明诚反复想着那日戒严,苏婶被76号的特务吓得惊叫的样子,想着这些年明楼总是带他去苏婶馄饨摊时的样子,想着他拉着苏婶走进霞飞路的那间店铺时、苏婶流着泪的样子,他觉得,这些都太可怕了。 而后他抬眼看着明楼,太可怕了,他应该想到的,应该想到的。 “怎么?”明楼见他这样的眼神,问他,“觉得我可怕么?” “没有,大哥……很有先见之明。”其实明诚心里,的确是闪过一个念头,大哥太可怕了。幸亏大哥不是敌人,否则,十个汪曼春,也比不上一个大哥棘手。 “我跟你说过,”明楼似乎是为了宽慰阿诚,坐得离他近了些,“上海的斗争形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峻,有些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我们会比以往、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可怖,更加面目狰狞。” 这些明诚是明白的,自从进了伏龙芝他就明白,只要能打败敌人,他不怕比敌人更加狰狞。他说:“只要能打败敌人。” “只要能取得胜利。” 明诚望着眼前的大哥,心里的敬意又多了一分,这是一种,战士对长官的敬意,他差点就要抬手敬礼了,他在心里默念着:抗战必胜。 而明楼,他望着明诚赤诚的眸子,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明诚犯险的样子,斗争形势越来越严峻,阿诚出的每一次任务,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明楼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真到了这样的时候,他要怎么保住阿诚。 明楼总会带在身上的,是在北方被称作“蛇牌撸子”的德国绍尔袖珍手枪,方才被明诚胡乱地抓进口袋里。握把护板上的商标图案被特意设计成蛇的形状,明楼闲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去摸那个艺术体的字母S,仿佛,他就是那条蛇。 如果就此牺牲了,他的名字是会被刻在英雄碑上,还是耻辱柱上? 04 明诚跑进梁仲春的房间时,一切都晚了,他只来得及看见血淋淋的床,和仰面躺在地上的梁仲春。明诚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心里有种莫名的伤痛。 “自作自受……”梁仲春一字一顿地吐着气,吓了明诚好一跳,却不知怎地,松了一口气。明诚说,“吓死我了你!我以为你死了呢!” “谁说我死了。” 梁仲春狼狈地坐在地上,倚着翻倒在地的椅子。事实上,昨天夜里,他赶回家的时候和明诚一样,一切都晚了,他也只来得及看见鲜血淋漓的床,和分明早晨还与他相拥道别的二太太。 娶这房二太太,完全是背着家里的,一是因为自家媳妇强势,二是自己家的势力,还比不上他媳妇的母家,他也没脸再娶。但家里那个,又十分不解风情,哪像上海出身的童小姐,吴侬软语,一开口,就让人分外舒服。 明诚在房间里踱着,问梁仲春:“丢了什么?” “枪,车,钱……” “还有什么?” “命……”说这个字的时候,梁仲春有些哽咽了。他答应过带她出国,去见一见不列颠的泰晤士河,或是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他也答应过带她回武汉,去看一看公婆,还有,他还答应过,要再带她去看一场电影的。 《西厢记》,或是《马路天使》,都可以,梁仲春已经许久没有陪她看过电影了。“一条人命……”梁仲春重复着,喉里有个东西堵在那里,堵得他十分难受。 明诚看到,梁仲春的眼里,当真有泪。 梁仲春噙着泪,咬牙切齿地说:“汪曼春,她就是个疯子!” 汪曼春的确是疯了。 与其说她为了她的爱情发疯,不如正视现实,她为的,是满腔的那股子傲气。她太了解明楼了,从来只有明楼算计别人,哪会有别人算计他,若不是他不想带自己走,当年他们私奔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汪曼春许久,久到她都快要忘了师哥的样子。 但好死不死,他又回来了。 再一次地,她的心里又装满了恨,不仅仅是对明镜的。 从来只有我害人,哪里允许人害我? 她恨明镜,是因为当初,明镜把她对明楼的一片真心踩在脚下。而她恨明楼,就是为了当初,他把她的一腔天真踩在脚下。她居然天真地以为,师哥会真的爱她、用心待她。 “师哥,你还了解曼春么?”汪曼春此刻坐在梁仲春的车里,擦着枪,领口的围巾上,还沾着梁二太太的血。她抬眼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心想,终究还是玩不过你,那就,一起死吧。 这次师哥回国,汪曼春是怎么也不肯相信他是投奔叔父来的,但无奈先后派去打探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她才不得不去面对这个她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的人。 明楼的确是个能让人失去理智的人,只有不见到他,才能静下心来算计他。 每次和明楼在一起,汪曼春的心就很难平静,眼前这个,是她爱到骨髓里的人,也是恨得透彻的人,她要把这些年她心里的苦,一点一点地还给他。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行动,自己全先一步,落入了他的陷阱里。 到底还是你,技高一筹。 汪曼春安慰着自己技不如人,事实上她太明白,哪里是技不如人,分明是心里还存着妄想,还指望他会有真心罢了。 “汪曼春,最蠢的人,不过是你自己!”汪曼春顾自骂着自己,又恨明楼这般无情,“师哥,欠我的,你总是要还的!” 汪曼春这样想着,抹了一把滚出来的眼泪,踩了一脚油门,往那个她向往了许多年的地方,再一次驶去。 明公馆门前,那一束月光花,怕是看不见了。 “曼春,你在弄什么?” “师哥,你出来得太快了!我还想种完了给你看呢!” “种了什么?” “月光花!” 月光花,永远的爱。 暮光中永不散去的容颜,生命中永不丢失的温暖。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
今晚更 |
第十一章 镜水流深 01 那年,明镜十七岁。 她怎么也不愿相信,明家的重担,一夜之间就全然落在了她的肩上。她有明氏集团,有个懂事聪明的弟弟,有偌大的明公馆,有父亲身上的世仇,唯独没有了她自己。 自此往后,愿以身奉道,不婚嫁,不生育,明家不能亡。 父亲在弥留之际交代她:明楼就交给你了。 那一年明楼也十四岁了,他跪在父亲的床边,拉着明镜的手,也拉着父亲的手,他知道父亲没得救了,眼眶沉重得抬不起来,他们早就没了母亲,现在,连父亲也要去了。他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能怕。他噙着泪跪在父亲面前说:“父亲,您放心,我和大姐一定会把明家撑起来的。” “孩子……”父亲握了握明楼的手,缓慢地,把他的手交给了明镜,“以后凡是,都要听你大姐的,长姐如母。” “是,父亲。” “还有……我们明家,三世不得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 “是。”“是。” 那是父亲的最后一句话,明镜记得异常深刻。 明楼也的确事事都听明镜的,除了一件事:汪曼春。 明镜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同汪曼春好上的,知道的时候,明台已经大了,阿诚已经帮着明楼打掩护了,她看着两大一小三个弟弟,突然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从心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起,你拉着她的手,你给她幻想和承诺,你默许她在明公馆门前,种下一把月光花。 父亲的话,你怎么敢忘。 明镜坐在沙发里,抹着泪擦拭着那张全家福,明楼和明台站在她的两边,冲着镜头笑得十分开怀。拍照的时候,明镜招着手唤着明诚:“阿诚,快来呀!” 那会儿明诚正把头闷在遮光布里和摄影师说着话,听到大姐在唤自己,兀地把头探出来:“诶?”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明镜现在想想还能记得,当时摄影师手里举着的闪光灯兀地暴闪一下,然后冒出弄弄的白烟。摄影师被吓了一跳,转头就把明诚推了出去。明台笑得差点滚到明镜怀里,明楼也笑,说:“阿诚,你快过来,别浪费镁粉了,暴闪一下很贵的。” 可是这张照片里的人,一个“死了”,两个不回家,偌大的明公馆,只剩她一个人。明镜兀自叹息了声,既然奉了道,孤独终老,便是难免的了。 若是能平安终老,也是福报了。 明楼今日十分忐忑,他接了许多匿名电话,而电话的来源,竟然连明诚都查不到。几分钟前,有个电话直接打进明楼办公室,只有一句话:“汪曼春往明公馆去了。” 明楼立刻反问他:“你是哪里?” 对方是一片静默,而后就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明楼叫来明诚,明诚却说,他也接到了这样的电话,正在紧急追查电话来源。 从来只有他明楼算计人,真的有人算计到明楼头上的时候,他才得以意识到,被人算计是有多窝火。 “大哥。” “怎么样?” “还是查不到,电话在米高梅舞厅和紫光制碱厂之间转过一次,就查不到了。” “娘希匹,”明楼骂了一句粗口,那是在军校时,偶尔听蒋校长骂起过的,明楼此刻是出离的愤怒了,他想着电话里的内容,猛然抬头问,“汪曼春呢?” “我们的人在跟,”明诚依旧是一汪清澈的眼,“也通知了76号借调到明公馆的人,一旦发现汪曼春,当场击毙。” “好,”明楼顾不上心酸,起身嘱咐明诚,“若是汪曼春当真冲着大姐去了,76号那帮饭桶恐怕不够,你得亲自回去一趟。” “好,我这就回去。” 明诚话音未落,电话又啸叫起来,还是那个漫不经心的声音:“明长官。” “你是哪里?” “你大姐,已经被汪曼春带走了。” “多谢提醒,你是哪里?”即使此刻,明楼依旧保持着风度,在巴黎的时候,他管这叫绅士风度,波澜不惊。 “我们……见过的,一年前,在百乐门,明长官忘了。”对方的声音不算轻,但听起来总是飘飘然的,“明长官不必担心,令姐的行踪,我们有人跟着,到时候自会告知。” “为什么帮我?” “因为明长官,你帮过我。” 明楼即刻明白了,一年前,百乐门,他只出手帮过那一个人。他抬眼同明诚对望了望,听筒的声音很响,明诚也听见了。明楼说:“那就多谢你了,陈先生。” “不必言谢,你我总会有机会,合作的。” 陈深。 |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1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潇湘溪苑 最新文章 |
【原创】帝师(师生) |
【原创】师尊徒弟的那些事(古剑奇谭二同人 |
【原创】苏宅记事(琅琊榜同人,苏流,蔺流 |
【原创】一引懂进退,苦乐都跟随(琅琊榜, |
【原创】小黑屋(梅长苏飞流) |
【原创】娶你为妻(攻挨打,小受温柔腹黑) |
【原创】琴殇 新人(处女作)。。。 |
【原创】古风,严重虐身虐心,微SM,后妈来 |
【联合】我家的少爷 |
【原创】父爱不迟 (原贴:不能“惯”着你)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