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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创世[第3页]

作者:瓦罐叮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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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常世方指着书桌,意思是要他束手就擒乖乖趴好。
许绍站着没动,刚才什么话都说了,此刻若是让他叫过去就过去岂非太没面子,敌不动我不动,他知道常世方做不出追着他打这号事。
就在许绍犹豫的这三秒钟里,门响了,外头是阿烈的声音。
常世方把藤条放到桌上,道:“进来。”
“老大……”阿烈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尴尬。
“说。”
“黑鬼半路被劫了,找到的时候,吊死在龙门大道口的路灯上。”
“劫了?”常世方十分惊讶,按道理此时此刻陆圻应该是在医院,他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
“是。”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常世方神色一凛。
阿烈没敢应话,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在凤城,他们横惯了,根本没想到有人敢劫常世方的人,一时间被打个措手不及,这个脸简直丢得他自己都想把自己抽死。
“该怎么办怎么办,滚。”常世方这还有个许绍,况且这事原本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只是没想到陆圻的动作可以如此之快。
“是。”阿烈如获大赦,忙不迭往外走。
“等等。”常世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叫住阿烈,却看着许绍:“先把三爷请过来。”
阿烈假意犹豫,其实心里压根没打算有所动作,他跟了常世方这么些年,什么事该怎么办早已摸出了一套门道。像这种老大之间的事,千万别掺和进去。
“滚滚滚!赶紧滚。”许绍瞪了阿烈一眼。
常世方适才这句话原本就是说给许绍听的,此时见阿烈还看着他,自然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我们先把刚才的事了了。”常世方让阿烈这么一打断,刚才的怒气灭了大半,此时是心绪非常平和地想把许绍痛揍一顿。
许绍咬咬牙,常世方拿突然而至的阿烈这么一下敲打,让他再不能干耗着不动,可这件事他却真的不愿意妥协,想了想,还是抬了步走到书桌边上,双手撑着书桌,眼神里满是不服。
常世方太了解许绍,许绍的性子从来都没有变过,许绍不像他和周世瞻,他们被俞漱林磨着磨着,慢慢变成了跟俞漱林一样的人,许绍从来没有变过,在他们二人的庇护之下,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棱角,坚持着所谓的原则,所谓的道义。
“陆圻能往上爬了,就是自己人,如果不能。”常世方手上拎着藤条,却并没有动,他踱近许绍身后,语气冰冷得坚硬:“俞爷这一门,没有废物。”
许绍听得这句话,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心往上蹿,常世方极少这样的话,他其实是诧异的,诧异自小陪伴的大哥,原来可以狠到如此程度。许绍当真把陆圻当成自家兄弟了,可他没有想到,陆圻出生入死,几乎把命丢在了缅甸,却依旧没有踏入这个门槛。
“许绍,这一点,由不得你想不通。”常世方说到这里,却真没了刚才打许绍一顿的心,这一番话他本不打算说,只是怕有一天真动了陆圻,许绍的反应会在他的控制之外。
许绍跟陆圻,对于他来说确实不一样,常世方在心里想了想,也无奈地偷偷自嘲了一下,许绍并没有说错,他确实铁石心肠,确实无情无义。
藤条被放回桌上,就放在许绍的手边,许绍双手在桌上撑着,一直没有反驳,也并没有动,他看到被放置在自己手边的藤条,头上滴下了一滴汗,在桌上晕开。
许绍觉得很无力,他无能为力,他确实无法为了陆圻跟常世方反目成仇,他突然觉得自己所谓的翻云覆雨,所谓的不可一世,其实都那么不值一提。
而另一边,陆圻离开了医院,淡然地走在路上,他刚刚打完电话,远在八莫的立方,竟然一接上电话就说:“九爷,人我已经安排好,您放心,绝对是干干净净的。”
陆圻听得立方这么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只能苦笑,这是在凤城,是他的地界,连立方都可以一夜之间翻找出来几个“干干净净”的人。
他没有恼怒,没有失望,没有自责,甚至平静得连他自己都奇怪,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不管这件事的背后是谁,他都没得选择。
而在另一边,常宅,周世瞻到的时候,许绍和常世方已经僵持了许久。他进了屋上了楼,敲了敲常世方的门,道:“大哥。”
“进来。”常世方的声音倒是十分冷静。
他推门进去,见常世方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许绍呢,双手撑在书桌上,藤条就放在他手边。
“大哥,陆圻的事儿,我刚刚听到。”周世瞻站着,态度倒是十分恭敬:“是我没看住。”
“今晚的事,你怎么说?”常世方问。
“事没办好,按规矩三刀六洞,是谁都得认。”周世瞻道:“阿绍一向都这么急,大哥……”
“我听明白了,周二爷是来求情的。”常世方抬眼。
周世瞻让常世方这么一说,也是无言以对了,他确实是来求情的,打从他一进门这个气氛,他就知道这回许绍是真的拧上了,若是一进门是常世方拿着藤条一边骂一边抽,许绍哇哇地求着情还好说,像现在这样的情形,周世瞻还真拿不准该怎么办。
“哼……”常世方一声冷笑:“你来求情的最好。赶紧帮我劝劝三爷,搞不好,明天揭竿而起,三刀六洞的就该是我了。”
周世瞻闻言,豆大的汗顺着鬓角就下来了,他内心此时咬牙切齿,许绍到底说了什么!
“哼……”常世方一声冷笑:“你来求情的最好。赶紧帮我劝劝三爷,搞不好,明天揭竿而起,三刀六洞的就该是我了。”
周世瞻闻言,豆大的汗顺着鬓角就下来了,他内心此时咬牙切齿,许绍到底说了什么!
“大哥……”周世瞻还没真明白事情因由,但是常世方话说到这份上了,他总不能一言不发。
“哼,您随便找个由头,先下我的枪杀我的人,我想揭竿而起,也得有地方揭去啊……”许绍侧过脸,嘴角带着笑,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完,站在他前面的周世瞻突然一个回头,一脚便往他腿上踹。
他一时没站稳,正打算稳住脚,周世瞻再往前一大步,这一脚稳稳地往他小腹上招呼,他正摔到地上只觉得肚子疼呢,那边周世瞻已经一手抄起刚才桌上的藤条,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打。
又急又重的藤条撕出了声声风鸣,嗖嗖的声音就在许绍的耳边划过,周世瞻被他这么一句话也惹急了,下手照着最大的力气,是不是还加上两脚,许绍是疼得连翻身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周世瞻一面挥着藤条,一面低喝道:“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句!”
许绍刚才说那句话原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话说到这份上,他说这气话也只是为了让常世方心里难受,至于真的想改变什么,他倒也没有这么天真。此时他呜呜咽咽地从喉咙口挤出来几个音节,周世瞻的藤条一下接着一下追上来,也没照准一个地方,让他只好蜷着身子护着脸。
“说!”周世瞻一声断喝,手上的藤条更重了几分,他一面打着,一面自然也是在等,等常世方说话。
常世方就这么看着,烟灭了便重新点上一根,左腿搭在右腿上,上半身靠着沙发,让烟迷了眼睛,微微阖着双目。
过了一小伙,周世瞻只觉得双手都酸麻了,常世方这才开口:“行了。”
周世瞻停下藤条,默默地调整呼吸掩饰自己的低喘。
“你要是愿意揭竿而起,今天自己走出去,自立门户,我等着你来。”常世方从沙发上起来,几步踱到许绍跟前,然后蹲下来,他声音沉而平和,许绍蜷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倒是周世瞻一听他这话,太阳穴突地一跳,手上还拎着藤条,是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你要是愿意揭竿而起,今天自己走出去,自立门户,我等着你来。”常世方从沙发上起来,几步踱到许绍跟前,然后蹲下来,他声音沉而平和,许绍蜷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倒是周世瞻一听他这话,太阳穴突地一跳,手上还拎着藤条,是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许绍轻轻地伸了伸腰,身上随着他这一动作同时一抽地痛了一下,他感觉出气氛的诡异,安静持续了一会儿,他闭上眼,想了想陆圻,再想了想常世方,最后开始张了张嘴,说话的声音有点哑:“大哥……阿绍不敢。”
常世方的满意并没有在脸上表露,他不需要许绍表露忠心,也不需要维护自己的权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许绍妥协,路才刚刚开始走,他要从第一步就让许绍明白,陆圻不一样,跟他们三个都不一样。
“还有你。”常世方站起来,侧着脸,斜睨了周世瞻一眼:“今晚的事情,到现在还摸不清楚,你手下养的都是饭桶?”
周世瞻没答话,这种时候,听着教训就是了,常世方在借着许绍的事顺道挫挫他,反正主要火力已经集中输出了,残余的这一点,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回去查清楚了,你大可跟他一样,过来找我要说法。”常世方话里带着话。
“世瞻不敢,大哥教陆圻做事,是他的福分。”周世瞻忙不迭地回话,他这话说得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他也就差没像古人那样跪下来痛哭流涕千恩万谢了,此时他心里要是还想不明白这事是常世方故意要敲打陆圻的,那他就真的可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陆圻是你的人。下次还要我动手,就不是这么客气了。”常世方道。
“是,我明白了,是我疏忽。”周世瞻低眉顺眼。
“回去吧。”常世方说话间,已经走到书房门边,手扶在扶手上的时候,回过头来,对着的许绍说:“要装死换个地方。”
然后把门打开头也不回地走了,地上的许绍挣扎了一下自己爬起来,捂着小腹看了一眼周世瞻。
“看什么,还不快滚!”周世瞻拿着藤条恐吓样地比了一下,语气中带着点怒意,他当然是气许绍的,总是有收拾不完的烂摊子,这回竟在常世方头上动土。
许绍没敢顶嘴,就这么蔫着走了出去。
“看什么,还不快滚!”周世瞻拿着藤条恐吓样地比了一下,语气中带着点怒意,他当然是气许绍的,总是有收拾不完的烂摊子,这回竟在常世方头上动土。
许绍没敢顶嘴,就这么蔫着走了出去。
当周世瞻披星戴月回到周宅的时候,陆圻已经睡着了许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周世瞻直接回屋洗澡睡觉,当然,在这种常态的基础,是明天早上周世瞻一早醒来,就会有人报告一切发生的经过。
陆圻起床的时候,立方的电话打来,把夏延平安排到八莫的事情已经处理好,只等这边有转院的条件,人立马就走。事情归于平静,所有人都可以假装没有发生过,可是假装也仅仅是假装。
当陆圻在新的一天踏进南天会所属于他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有点无力,大概所有的力气都在昨天晚上耗费干净了吧,夏延平被裁去,立方在八莫,此时他身边竟然没有一个能效死力的人。
他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做,想办法把立方调回来?不,立方是他的第一张网,这个时候就收回来太过浪费,等夏延平去了八莫,意味着至少这个地方以后不仅仅会姓洪,也会姓陆,这个诱惑太大,让他舍不得放手。
他在思考,还有谁可用,齐羽,或者是昨晚提醒了他一句的吴哲,他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地,有节奏地击打,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站起来,径直出了门。他还有一件必须做的事情,他居然差点忘了……出事的是夏延平,可是担责的他也有一份。问罪的是常世方,并不意味着周世瞻那里就不需要交代。
陆圻揉了揉脸,日子过得舒服了一段时间,让他忘了自己站立的位置。
而这个时候的陆圻并没有发现,当他才思考手头可用的人,自己应该表示的态度的时候,他已经是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在思考。
陆圻看了看表,这个时间,周世瞻应该在哪里,陆圻没有去步月城,而是直接回了周宅。果然,周世瞻还在悠哉悠哉地吃着早餐。
“二哥。”陆圻进门,走到餐桌旁站定,然后叫道。
“怎么出去了又回来了?”周世瞻把视线从报纸上挪开,抬眼看陆圻。
“南天那边有点事,我处理完了,回来跟二哥请罪。”陆圻倒是直话直说。
“哼。”周世瞻冷笑一声,将报纸放到桌面上,才道:“大哥在南天的大堂,办你陆圻的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哼。”周世瞻冷笑一声,将报纸放到桌面上,才道:“大哥在南天的大堂,办你陆圻的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是我的疏忽,责任……我来承担。”陆圻低着头。
“你来承担?”周世瞻冷笑:“你要怎么承担,钱赔了就了事了?”
“二哥,这样的事本来就没有黑白,摆在面上的是夏延平,办砸了的事情也圆不回来了,黑也好白也好,三刀六洞他受了,他的罪还了,该我的,我也不会逃。”陆圻心里为夏延平憋着不平,说话自然也显得有些气。
“这事你也查了,查出来没有?”周世瞻挑眉,问得云淡风轻:“是黑的,还是白的?”
陆圻仍然低着头,表情看不太清楚,周世瞻说完话,从餐桌上站起来,此时的位置就站在他跟前,他的双手虽然是舒展开的放在身体两侧,牙关也没有紧咬,可是心里却纠成了一团,他沉默了半晌,周世瞻没有催他,直到他开口。
“我查了,黑狼让外人收买了,黑了咱们的场子。夏延平没看好场子,三刀六洞,生死不论。”当话从陆圻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样艰难。
周世瞻听他这么一番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原本站在他跟前注视着他,待他说完这句话,便走向了客厅,他前面走着,陆圻自然后面得跟着。
“该你办的事,大哥替你办了,是你办事不力。但是大哥既然办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会改。”周世瞻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坐下。
周世瞻的话陆圻当然能理解,常世方是什么人,在南天当着所有人说出来的话,不会被任何人更改。他处置了夏延平,那么夏延平只能认,他没有处置陆圻,那么不论是谁,即使是周世瞻,也不会让这件事再有下文。
“陆圻明白。”陆圻心知今天他能完好无损,心里却一点也不舒服。
“你不明白。”周世瞻重新与他四目相对,这一次,周世瞻的眼神很认真:“这件事情因你而起,夏延平,黑狼,都是在替你买单。陆圻,这条路只有往上走,你如果满足了,停下来了,这一次是别人替你死,下一次,就要你自己还了。”
周世瞻这番话于陆圻而言可以说甚至比一顿痛打效果更重,周世瞻说完话径自出了门,陆圻只在周世瞻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过去的日子一页一页在脑子里翻过,他僵直地站着甚至周世瞻的离开也浑然不觉。
他想过一切的可能性,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场莫名其妙的灾难竟然是因为他的安逸,许久之后陆圻回过神来,想起了当年他求着周世瞻入洪门的时候,周世瞻对他说的那句话,手心已经汗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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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圻彻夜无眠,黑狼的事,是来自于常世方的敲打警告。对于常老大而言,捏死一两只蝼蚁来警醒他,再正常不过。脑子里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夏延平,立方,吴哲,齐羽到头顶上的常周许三人,再到顾三姑,姚二爷,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站在了洪流的中心,看似风平浪静,而周遭却暗流涌动,似乎只要一个不注意,就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直到窗外泛起微白,阳光一点一点照进窗台,陆圻翻身起床,踱到窗边,扶着窗沿。这一次的事,由他而起,却只有他毫发无伤。最残忍的训诫不是棍棒加深,而是断其手足。明白了周世瞻的仁慈,也看清了常世方的狠戾,这本就是个,吃人的世界。
下楼的时候,周世瞻不在,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陆圻取了钥匙,驱车出门,清晨的阳光刚好洒在公路上,这个时候还没到早高峰,路上的车还少,一路开到常家,门卫认出车来,便直接放他进门。
林浓早早地起床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看到陆圻,笑得十分温和:“阿圻这么早,吃早餐了么?”
“嫂子早~”陆圻友好地回应了,虽然他对这个大嫂实在是不熟:“之前去北京,有劳嫂子了,衣服很合适~”
“上次还是太过匆忙,得空我让裁缝去你那给你量这裁几身,你们平时忙,嫂子也就能帮你们哥几个挑挑衣服了。”林浓一面仔细的修剪花枝,一面不疾不徐地跟陆圻说话。
“谢谢嫂子……”陆圻看着林浓,一时有些失神,这是常世方所爱,在这座常家宅子里,就像活在象牙塔中一样,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做的是什么买卖呢,她只是不去知道而已。
进门的时候,常世方正在厅上喝茶,看着今天最新的报纸。
“大哥。”陆圻开口叫人,便开始站着等。
常世方的眼睛还是在报纸上,大概是看完了一版,才放下,对着陆圻道:“坐。”
陆圻应声,却没坐,只道:“我站着就行。”
“你二哥也该跟你说了,一事不二罚,这件事过了,坐吧。”常世方对陆圻,应该说是宽容很多了。
“是。”陆圻没有再推辞,在常世方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又帮常世方添了新茶。
“刚刚进来,见到你大嫂了?”常世方一副与他闲话家常的语气。
“见到了……”陆圻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点就通,他今天本也有他的来意,顺着常世方的话,道:“谢谢大哥,手下留情。”
“噢?”常世方挑眉,道:“阿绍说我对你太狠,差点把我这屋子拆了,你倒是心宽。”
“大哥的用意,陆圻都明白。”陆圻垂眸,他昨晚想了一夜,此时,确实都明白了。
“风口浪尖,不是谁都能站得住的。”常世方站起来,走到床边,看着妻子摆弄花草的背影,不禁感慨了一句。
陆圻自不敢独自坐着,跟在常世方身后,他在常世方身后一步,看到他的背影,沉静,内敛,他的声音不大:“你比我预料的快,世瞻没有看错人。”
“大哥。”陆圻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来自于常世方的夸赞。
“怨我吗?”常世方问道。
“陆圻不敢。”陆圻闻言,当即跪下。
“怨我吗?”常世方问道。
“陆圻不敢。”陆圻闻言,当即跪下。
常世方走到桌边,拿了一根烟,点上,又在沙发上坐下,陆圻只觉得等了很久,膝盖已经有刺痛往上蹿的感觉的时候,常世方终于开口:“我已无法做那个掌舵的人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望着窗外林浓的背影。
“这艘船,已经太久没有航向了,久到船上的人都已经开始坐吃山空了,我,你二哥,阿绍,我们只能拉起桅杆。”常世方吐出一口烟,雾气遮挡住了他的神情:“你怨也好,恨也罢,既然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要么就往上爬,要么摔死。”
这一番话,陆圻听得汗流浃背,常家的客厅很大,让这样的安静无限放大,也让陆圻的沉默更加明显。
“起来吧。”常世方掐灭了烟头,陆圻才发现,原来不过短短的,一根烟的时间。
“大哥。”陆圻站起来,面对着常世方:“陆圻明白……”
“路还很长,慢慢来。”常世方这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是。”陆圻低头,诚恳受教
常世方好歹是拿了无辜的夏延平开刀,此中的深意,陆圻想了一夜,若还再想不明白,那就太过愚蠢了。
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小姑娘离开陆圻,却没有选择会伤害她的那一种。这样看似打断手足的惩罚,最终的结果是夏延平去了八莫,成为陆圻伸出凤城之外的另一只触手,福祸相倚,陆圻回忆了一下自己这段美好而短暂的恋情,默默在心里回味了一下,连失落都不敢有。
“大哥没有其他吩咐的话……”陆圻见常世方没说什么,他也实在不想再跟常世方独处了,这便打算告辞。
“你很忙?”常世方本来已经打开报纸在看了,抬眼看陆圻。
“还好”陆圻有点尴尬,又补了一句“下午有点事……”
“事情推了,今天有事要你办。”常世方这下连眼睛都没抬,继续看报纸。
陆圻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今天”是指一整天还是一个上午,突然有些后悔一大早来找常世方,但是腹诽是腹诽,当着面还是得顺着老板的意思,于是答了一声是之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帮常世方添茶,然后站着,常世方没让他坐,陆圻也只能像一根电线杆样戳在常世方身边,嗯,一根会倒茶的电线杆。
时间过了大概有一个世纪,至少陆圻是这样觉得的,常世方终于合上了报纸,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陆圻,道:“茶不错。”
“额……”陆圻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他手足无措地应付着常世方,然而老板却看起来怡然自得,并不打算放过他。
还好,适时的敲门声缓解了尴尬,阿烈站在大门口,等着常老板。
于是,陆圻开始了跟随在常世方身边的一天,常世方办公的时候,他站在一边看着,时不时常老板会抛过来几个问题,说几个他只是略有耳闻的人名,和大概听周世瞻说过的事,问他怎么看。
陆圻非但要聚精会神,还要绞尽脑汁回答各式各样的问题……一个早上下来,陆圻已经筋疲力尽,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当陆圻被常世方领着去一个饭局,陆圻才觉悟,常世方是故意的。
一个一水儿中年男子的饭局,常世方在他们之中都算是最年轻的,而陆圻在其中简直就是毛头小子,酒过三巡,陆圻已经是一斤白酒下肚了,常世方笑吟吟地看着陆圻推杯换盏迎来送往。一面跟身边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陆圻终于找到了一个空隙逃进洗手间避难,刚一进洗手间,许绍的电话来了,陆圻此时已经被常世方逼得一个头两个大,拿起电话就求救:“三哥,快救命~”
“哟,小子~谁欺负你啦!”许绍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我刚到南天呢,说你一天都不在,可以啊,擅离职守啊你!”
“我在东江酒楼,跟大哥在一起。”陆圻有些沮丧。
“谁?大哥?”许绍一听陆圻跟常世方在一起,心里不免一下有些警惕,又追问道:“在那做什么,就你跟大哥两个人?”
“跟黄局,林总这些人,我要不行了……”陆圻说着,胃里已经反了起来。
“噢……”许绍一听这饭局里的人倒是放心了,但是随即也推得一干二净:“你好好陪大哥,我就不去了……”
“你等等!”陆圻在他挂电话的前一秒叫住人,忙不迭抛出橄榄枝,生怕许绍真的不救他:“三哥,大哥好像在跟黄局谈成交机场的那块地皮……”
“东江是吧,你等着。”许绍咬咬牙,心道这个死孩子好的不学,学了周世瞻这招利诱,还是硬着头皮决定去救陆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许绍不到十分钟就杀到了东江酒楼,这些人都是老朋友,这一进门看到人招呼一打,就让人加了把椅子在常世方和那位金边眼镜中年男子中间,亲切地跟黄局叙旧起来。
常世方好整以暇地看着许绍表演,许绍一来,陆圻终于也得以喘口气。
所以当大半夜周世瞻回到家不见人,打电话给陆圻没人接,给许绍也没人接的时候,心里凉了半截,一个电话打到南天,听说今天陆圻一天都不见人,许绍晚上来过一会儿也走了,差点直接就叫人全城找人了,转念一想,还是先打了个电话给阿烈……
于是,心里幻想着许绍和陆圻肯定又开罪了常世方的周世瞻,在午夜一点的时候敲了常家的大门,常世方亲自给开了门。
“大哥……还没睡?”周世瞻试探了一下。
“大半夜敲我的门,就为了来问我睡了没?”
“哈哈……”周世瞻尴尬地笑了笑,道:“听说他们两个都在你这……”
“是在我这。”常世方承认,但并没有要让周世瞻进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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