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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莫道桑榆晚(古风,父子,兄弟)[第2页]

作者:一梦千年水犹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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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真的坐到了琴台前去弹琴,看她这般进退得宜我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善解人意却又点到为止,这样的女子再聪明不过了,看了一眼轻合的房门,我强压住想要听墙脚的冲动,寻了个坐处,只是刚一碰椅子方才意识到,我现在还有些坐不得,可就着坐了一半的姿势再站起来着实有些丢脸,只好咬牙忍着继续坐下去。
琴音常使人入境,可我此刻所感受到的却与美妙的音律全然不符,除了不安,只剩恐惧,醉香楼背后的秘密少有人知,父亲却偏偏选在此处与人密谈,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与墨忆为敌都可以,可是他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我承认我后悔了,后悔不该结识那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从而打探一切可能的消息,后悔不该万般算计的去与墨忆相识,更后悔进了御宸宫,为自己找了一个管着自己的人不说,还要随时准备挡在正邪相对的两人中间。
“在这醉香楼里,是不是任何人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杯盖一下下的轻叩着茶杯,我漫不经心的问道。
琴音骤然停下,子楚盈盈浅笑,起身道:“若不能了如指掌,便是属下等失职。”
她没有自称子楚,而是属下,可见对此她比表面上的态度更加严谨。
我点头笑笑,一副赞许之态,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不多时,屋外响起了极有规律的两下敲门声,子楚亲自去开了门,一位是一楼的一个伙计名叫来福,一位是醉香楼名义上的老板钱有财,这二人平时一个只在一楼活动一个则只在二楼,子楚简单介绍了一番,机灵嘴滑的伙计,脑满肠肥却不失精明的老板,再看向精于音律的子楚,我不禁笑了起来,这三个人的确很难让人怀疑什么,尤其是那伙计,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在楼下有见过这个人。
“你什么时候通知的他们?”
“公子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你就确定了我的身份?”我只在踏进这间屋子前提过墨忆,却并没有拿出印信,如果她说她为了那两个字就相信我,我有点怀疑。
“不确定,如果你拿不出印信,他们也可以来帮我收尸。”
我叹了口气,不知是御宸宫的人口气都很大,还是我看起来就像是个只会吃酒玩乐的人
今天…可能…大概…应该…没有文

墨忆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至少我没看到那份本该存在的野心,成为御宸宫之主,挑战各大门派,集地图,夺青离剑,似乎在他这个人现身江湖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而现在只需按照计划一步步的走下去,可是他如何知道御宸宫会找到他?除非……他只是一颗棋子,一颗清楚自己的价值和用处的棋子,看似掌控全局却又事事亲为,半点不假他人之手,好像自始至终这御宸宫只他一人……
墨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甘心做这样的人?十五年前大难不死,都是为了今日吗?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林风坠崖到今日墨忆的出现都是精心布置的局,为的就是借他这把利刃给父亲致命一击。
“想什么呢?”
低沉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不得不看向他,“我在想……剩下的三份地图要不要我帮你拿?”与其费劲心思的去猜拿到青离剑后会如何,倒不如冒险一搏。
他脸色一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拿地图未必要用你的方式。”我自信的笑笑,其实只是不想看到他与父亲过早的兵戎相见,虽然从现在看来这一天无法避免。
“你有更好的办法?”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却显然不抱什么希望。
“偷…”我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正所谓家贼难防,他要以命去取的东西到了我这儿却很简单。
他对我的办法丝毫不感到意外,“就算是偷,只怕这三个地方你也是进的去出不来。”
“如果我那么没用你准备替我收尸好了。”我略带不满的说道,这个人未免太看不起我,而且我有说过三份图都用偷的?
“你对我了解多少?就准备为我送命?”他没有看我,轻蔑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原以为他会因为情绪的变化将手中的药瓶握紧,却不想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将那小瓷瓶在手中转了两圈,然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的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说真的,我的确不够了解你。但是……”我沉默了一下,道:“别忘了我们的君子之约,做弟弟总要替兄分忧才是。”话音一落,我成功的被自己恶心到了。
“你很容易被人利用。”他的口气软了下来,却听不出半点情绪,说的话也是半点不容辩驳。
我笑笑,虽然不认同可在他面前实在无力否认,“那你呢?”
他默了默,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警告了一句:“早点休息,没有我的允许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他那几个字说的掷地有声,仿佛我真的违了他的意就会死的很惨,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药……无语的抿了抿嘴,说好的帮我上药呢?
窗外月明星稀,没有半点风声,今夜我有点不想打破这份宁静,更重要的是……这两天太累了,总要养精蓄锐之后再说。
好像很久没更文了,那个…我明天更怎么样

第八章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一夜安眠让我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人果然还是不该思虑太甚,思虑过多着实伤身,顺其自然则身心舒畅,譬如我此刻……抬眼瞥见桌子上安然放着的伤药,心底略过一丝暖意,我猜想此刻自己脸上定是带着笑的。起身走到桌前,将那药瓶小心的揣了起来,准备出去走走。
打开门的瞬间,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把我吓的不轻,我看了看门前那棵貌似有些年头柳树,不好好的在树上待着,突然跳下来做什么?还不偏不倚的挡住我的路,我决定有空一定要把树砍了,这才看向对面捧剑而立,面无表情犹如一尊雕像的霁风,“有事?”
“主上吩咐,公子不得离开这个房间。”
我瞧了瞧自己还没迈出房门的两只脚,很是佩服霁风的尽职尽责。只不过……这才几天我就被软禁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劳烦主上来此走一趟了。”我无比正色的道:“有要事相商,我等他。”不等他开口,我已然砰地一声合上了房门。
门外的人静了片刻,然后唤来了一人,低声交代了两句,尽管声音很轻却还是不幸的被我听到了,我不由得叹了一声,再次打开门,“要不我们先聊聊?”
霁风不置可否,看着他那张冰山脸我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半晌方道,“你觉得墨忆和我长得可有几分相像?”
“不觉得。”他连看都没仔细看我一眼,冷冰冰的三个字就像对待一个乱攀关系的人。
“骨肉至亲也不过如此吧。”我笑笑,不理会他的话。“倘若有一天我和他对立,没准仗着这几分相像,他会对我手下留情也说不定。”
他那一成不变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开口时却仍是三个字:“说不定。”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无奈抚额,他不是一个没有想法的人,那天林中的对话不难看出,可是他却不愿对我多说半个字,自讨没趣实在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转身之际,却听他难得的主动开了口,“我从不相信主动示好人。”
他没有一丝委婉的表达让我有些意外,却又对原本没什么意义的谈话有了点兴趣,如果我没猜错他指的主动示好该是我要帮墨忆偷图的事,“那你又为什么会为他做事?”
“我是御宸宫的人,自然要为主上做事。”
他回答的很巧妙,却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御宸宫可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比如……左护法。”
他看了我一眼,良久才道:“他救过我一命,我为他做事,公平的很。”
“他那里有我想知道的答案,我为他做事,也公平的很。”我用他的话回了一句。
墨忆来的很快,我们的对话刚刚结束他便站在了我面前,只是他那张久违的面具让我有些不习惯,极尽冷漠,又尽显疏离,我想起来他除了在那间书房似乎总是带着面具的,也就没说什么。
“什么事?”他进了屋,语气听来并不和善。
我抬手一指外面,“把门前那棵树砍了吧,风水不好。”
他冷笑一声,“你懂风水?”
我淡淡的看了一眼一身黑衣的霁风,“上面总是落乌鸦。”好吧,墨忆也是一身黑衣。
“看来你指的要事是要讨打。”他淡淡的开口,当我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人已在在屋里了,而房门不知何时被关上,霁风很识相的……退到了外面。
诚然我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可若不是他派人监视在先我也不至如此,一片好心却左右碰壁,不是被当做心怀叵测就是不领我的情,更重要的是到哪都要随时准备挨打,我这是什么命!
“我的伤还没好呢,你预备把我打残吗?”抛开尊严不顾,我可怜兮兮的小声说着,他这人打人没经验,下手又重,打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正好,免得你好的不学,去学做贼。”他不为所动,环顾了一眼四周,好在,这屋里没什么趁手的东西充当刑具。
我从这话中听的出他不想我冒险,只是此刻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身处比贼窝更甚的御宸宫,做贼应该是基本要求吧。碍于墨忆此刻的情绪,这句话我只能在心中腹诽,没敢再火上浇油,想来其实有些可笑,我竟然有点怕他,怕的不是初见时那个手提长剑一身血腥的他,而是相处之下这个偶有冷漠,却又恩威并施的人。
“我想做的事哪怕残了也挡不住,你当真以为霁风他守得住这个门吗?若是想让我多几成把握,这打就免了吧。”我虽是笑着说的,但口气中却带了几分认真。在他面前我没有露出半点武功,唯一一次偷听也隐藏的并不高明,可这并不代表我就这点本事,资质不高的人也有勤能补拙一说,尽管我本身不够勤奋,但还有一个逼着我勤学苦练的老子,再差能差到哪去?
墨忆不知什么时候把我挂在床头那把剑拿了下来,长剑被扔在一边,剑鞘却被他拿走手里掂量,我瞪大了眼睛看他,觉得他并没有把我刚刚的话听进去,“习武之人自当视剑如命,你怎么能……怎么能……”看着他走过来,我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把剑虽不是什么稀世宝剑,剑鞘却也是精铁所制!
被墨忆压在桌子上那一刻,我恍悟了,其实我今日无论说什么,大抵都难逃一劫,错就错在我不该把他请来!只是我请他来所为何事却有些说不清,讨打?好像他说的没错。他打我一顿,我可以借机再拖上两日,同时也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这是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我苦笑着,任由身后的人一下重于一下的痛打,比起那日,重的不是一星半点,好在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忍痛的本事却是练出来了,然而忍不住的却是口中缓缓淌出的鲜血,不知过了多久,我再也支撑不住,任由自己昏死过去,意识还未完全消散的恍惚之际,却听墨忆道;“我宁愿伤你,也不愿让你与整个武林为敌,原谅哥。”最后那个字异常清晰的落在我的耳朵里,之后,再无感觉。
因为墨忆最后所说的那句话,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还是三四岁的年纪,总有一只不算大的手牵着我的手,草丛里捉蟋蟀时他默默无言的站在一边看着,明明没兴趣却不肯走开,泥坑边摔倒时他一脸嫌弃的把我拉起来,却是上上下下的检查看我有没有哪里受伤,粘着母亲要糖葫芦时他装作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警告我不可以吃太多甜食。我既不爱文也不喜武,先生教我读书我便打瞌睡,教我写字我就在纸上画乌龟,一柄小木剑拿在手中总是想着用什么方法可以把木剑弄断,当父亲拿着断了的木剑,咆哮的声音震天响时,我犹如获得胜利一般躲在娘亲的身后偷笑,这个时候就连母亲也不会再护着我了,父亲怒不可遏的想要拿着戒尺教训我时,他会适时地挡在我前面,信誓旦旦的向父亲保证,他可以教会我,我委屈的问如果自己学不会怎么办,他说书读不会他可以陪着我一起读,字练不好他可以同我一起练,若是武功实在学不好……他可以保护我。
我对幼年时的记忆存的不多,可这个梦里的人却是那么清晰,尤其是我多年来早已经忘得差不多的那张脸,梦里的林风虽然比我高一些,却仍然像一棵小小的豆芽菜,因为他实在太瘦,大抵勤奋努力的孩子都是胖不起来的,而我在那个梦里却是圆滚滚的,父亲对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凡事用心尽力就好,可我却仍是做不到,但因为有哥哥在,所以不会受到太多苛责,母亲温柔而美丽,对我们宠爱但不溺爱,我时常觉得母亲对我其实更偏爱些,因为但凡我想要的东西,只要不过分她都会满足我。
后来,梦境变了,温暖的春天被寒冬所取代,原本异常清晰的轮廓化为幻影,我手中的再不是可以折断的木剑,说过会保护我的兄长不在了,偏爱我的母亲亦随之而去,眼前只剩下冷若冰霜的父亲,手里的长剑一次次的被他挑落,待到第七八次时,我的手抖的早已握不住剑柄,父亲手中的棍子毫不留情的落在身上,直到我倒在冰冷的青石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清楚感知到的痛意让我觉得那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记忆。
“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墨忆笑盈盈的伸手擦了下我的面颊,手背上明晃晃的水渍令我皱了皱眉。
我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醒过来,于是别开脸再次闭了眼睛。
“既然醒了就把粥喝了,胃里空着不好吃药。”他轻声说着,带着几分诱哄的味道,让我觉得更加不真实,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去看他,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小半碗白粥,“你喂猫呢?”
他拿着汤匙的手一顿,随即笑开了,“你想吃什么,等喝过药,我让人给你做。”
因为那个梦,我莫名的想起娘做的银耳百合莲子粥,虽然我早就不记得是什么味道了。
我轻轻地动了一下,趴着的姿势有些难受,可臀腿上俱是一片清凉,想必是上过药了,令我欣慰的是:我此刻是穿着亵裤的,所以不至于太丢脸,至于昏迷时是个什么状况……我都昏了还管得了那么多? 挣扎着起身,接过他那碗粥喝了个干净,这半碗没滋没味的白粥让我彻底没了食欲,于是没接他的话,自顾自的开口道:“我……做了一个梦。”
他静默了一瞬,试探着问:“梦见我打你?”
我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他是根据什么有这种猜测,“没梦见你,梦见……我哥了。”我有些别扭的说出那个字,似乎真的是太久没说过了。
“是吗?”他的神情中有一闪而逝的落寞,脸上的笑怎么看都有些凄苦,“你梦到的他是怎样的人?”
“比你温柔,比你脾气好,无论任何情况下都站在我这边,也不会动手打人,更重要的是……”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他不会隐瞒我任何事。”
他哦了一声,淡淡的道:“看来我要尽快帮你找到他才行,希望他有你说的那么好。”
我无力地趴了回去,把脸埋在臂弯里,闷声问他:“树砍了吗?”
霎时间,一阵沉默。
墨忆奇迹般的没有发火,但也没说半个字,屋内一阵脚步声起落,却不闻开门声,可我仍然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走了,这气氛是在沉静的可怕,忍不住抬起头去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他此刻竟也看着我,眼神中有三分无奈,七分……疼惜?总之,那份情绪让我有些看不懂,即使看懂了也不敢确定。
“还没。”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兀的说了两个字。
我有些愣了,半晌才意识到他正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的方才的问题。这人真是……我没脾气了。
他站在门口,不进不退,看着外面略带可惜的叹了一句: “你若当真不喜欢,砍了也无妨。”
我:“……”我默了默,随即无声的扯出一个笑意,他在这给我装听不懂,很有趣?我厌恶的不是树,只是实在不喜欢被一个外人监视,尤其是对我心存疑虑的人。“也是,我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别说乌鸦了,一只老鼠也看的住我。”
“我……。”一个我字将将吐出一半,又被他咽了回去,我似乎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然而他很识相的没有说出我生平最不喜欢听的那五个字——我是为你好。虽然的确如此,但我现在这样他该是无法说出口的,转而笑道:“御宸宫蛇鼠一窝,风水又不好,委屈你了。”言毕,没再看我,开门走了出去。
不多时他又重新回来,手里多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看样子就奇苦无比,“趁热喝,凉了药效不好。”
趁热?在它凉了之前我能喝下去就不错了。我没有接,皱眉看着他,“霁风熬的?”
他嗯了一声,端着药碗凑过来,我下意识的躲了躲,不小心牵动身后的伤,只觉得额角一丝冷汗瞬间渗了出来。无声的抹了一把,故作无事的道:“他不会给我下毒吧。”
这次皱眉的人换成了他,“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过霁风是好人。”
“他人不坏,但脑子不好,可怕的是又对你忠心耿耿,他觉得我来此目的不纯,想让我死于非命……”也很正常。我话还没说完,他举起药碗,自己先抿了一口。
这药也是能随便喝的?有病的是他不是我吧!我愣愣的看着他,愣愣的接过,愣愣的……也喝了一口。
“噗”一口药尽数喷了出去,我中了什么邪了!“其实……我没那么严重……这个……免了吧……”我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只求赦免,喝这个还不如再打我一顿呢。
“你烧的厉害。”墨忆淡淡的开口,没有通融的意思,一边温柔的擦着我脸上溅的药汁一边拿出一包蜜饯,看样子是早有准备。我对蜜饯没什么兴趣,却对他这个举动有点瘆的慌。
我默默地咽了下口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的连连作呕却没敢出声,天知道他今天发的什么疯,还是少惹为妙,手中的蜜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简直为难的很。
我被他看的不自在,想着说点什么才好,于是鬼使神差的对他讲了那个梦,当然,只是前半部分,墨忆安静的听着,期间不插一言,偶尔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我倒忘了,他,失忆了。他一个失忆的人却勾起了我那些不太真实的记忆,这样想着,倒觉得自己只是在说故事。
梦境讲罢,他抬起手按了按额角,我默默地无语了一下,他是有多不喜欢听我说话,还是……“你想起什么了?”我眨了眨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我该想起什么吗?”他淡漠的扫了我一眼,转身走到桌子前为自己倒了杯凉茶,颇有涵养的饮着,对我的梦不做丝毫评价。
我早该清楚他能说的话早就都说过了,剩下的唯有死不承认,一面暗示我他和林风的种种吻合之处,一面又以失忆为由不肯捅破那一层薄纱,而我,却想着为他冒大不韪……丫的,他不会真是在利用我吧。
我心里憋闷的厉害,一时间也想不出再说点什么了,百无聊赖的划着他的名字,林风……墨忆……前者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至于墨忆,他似乎提过这个名字的由来,源于他师父所希望的莫忆二字……莫忆,师父!我当时的注意力全在他坦言自己记不得六岁前的事,竟全没在意他口中的师父,如今猛然想起才发觉自己好像一直忽略了什么关键!
想及此暗自扯出一抹笑意,却依旧维持一副兴致缺缺之态,幽幽的开口,“你师父他老人家如今还好吗?”
这不着边际的一句话使他明显滞了一下,却又很快的恢复如初,淡淡的道了一句:“不好。”
我不由得张了张嘴,这回答还真让人意外,“莫非他老人家已经仙去?”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明白了,感情他师父还没死呢。只是这“不好”二字难免让人想多。“是你说不好的,不能怪我误会。”我急忙解释。
见他不言,我顿了顿,又道:“徒弟这么出色,想必师父也不是等闲之人,不知师父他尊姓大名,我什么时候能拜见一下?”
我觉得自己这番话没什么不妥,不只没有不妥,我还夸了他,并且还很含蓄的套了近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我都屈尊叫他师父了,可他……原本平淡的表情竟然冷了几分。
沉默良久,他凝眉望我, “你不累吗?”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精力听他说完师父的故事,正准备认真的回他两个字“不累”,但转念又意识到:他是在嫌我烦吧?
果然,不等我开口,他已经坐到了离我有些距离的书案前,低头翻看着什么,一副决不再理我的架势。
我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文,毕竟…楼主病了……



我笑了笑,不再逼问,拿出随手被塞在一边的蜜饯吃了起来,俗话说的好:不吃白不吃。他拿都拿了,我干嘛还客气?
从前我很喜欢又酸又甜的东西,后来没人宠着,即使喜欢也鲜少能够得到,时间久了,这一喜好也就淡了,如今再吃起这蜜饯,竟觉得甜腻的很,不复记忆中那般美好,异常艰难的咽下一口,我不由得转头看他,有气无力的道:“墨忆,太甜了,我想喝水。”
他抬起头,诧异的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没有任何异议的起身,倒水,递到我面前。我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温的。
我颇有礼的道了声谢,他苦笑着接过杯子,“你不怪我还对我道谢?”
我想笑着回他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他眼里的认真让我犹豫了,“你也是不想让我涉险,我还不至于好坏不分。”
“早知你如此明理,我该同你好好说的。”他叹了一口气,望着手里的杯子沉吟道。
“明理归明理,但我不听劝,你这招挺管用的。”明知是欲加之罪,我却偏偏受了,墨忆啊墨忆,你就不想想这其中原因吗?
我这身伤远不到动弹不得的程度,可也只有如此才能保证墨忆时刻在我身边照料,保证两日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御宸宫,想到两日后我要带着伤去自己老子跟前偷东西说不犯怵是假的,严苛家规之下造就的往往不只是知耻明理,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怀着深深的愧疚之情来更了一个短小君,我没弃,只是对另外一个有灵感,SO…
你们懂的
楼主已上线,想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的都来吧~
第九章
不必晨昏定省,无需习文练武,御宸宫主上亲自伺候,一日三餐不用吩咐也能按时送到眼前,这一日过的还真是享受,虽说趴在床上有些无聊,但仍让人上瘾,倘若这日子过上月余,我相信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在我还有些危机意识,也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到了就寝的时刻,我抬眼看了看那头的人,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意思再明确不过:小爷要睡觉,你可以退下了。为了显示我伤情严重,这一天我连动都不敢大动,现在只觉得除了某个部位之外浑身的骨头也跟着叫嚣着疼,若再不活动活动恐要瘫痪,可见享受多了也不是好事。
屋内静了许久,对面没有任何回应,我不由得又咳了一声,轻道:“那个……我累了,想睡。”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无比淡然的“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你倒是出去啊!“天色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我很想甩他一个白眼,但还是一脸温和,一句话说的甚体贴。
他略一犹豫,起身向我走来,在来到我床边前皱眉转了个方向,绕到了屏风之后,不多时,搬出一张睡榻来……
我瞪眼看着他将睡榻支在床边,然后很是随意的坐在榻上,唇边含笑,“你伤的很重,夜里可能不方便,有事记得叫我。”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我皱了邹眉,心想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表现的太严重了,可又并不觉得,他这一顿打绝对是下了狠手的,我曾不止一次的探了探身后的伤,指尖刚触上便染了一抹红。
“我猜也是,所以你睡床上,我睡这里。”
我眼前瞬间一黑,闭了眼睛道:“我现在这样还能跑了不成?主上把我看的这么紧恐让我误会我们之间不只君子之约这么简单,也让外人误会我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究竟是何来历,能让你如此重视。”
起身,抬步,关门,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毫无犹豫,好像刚刚他的话不过是一句玩笑。
屋内霎时恢复一片寂静,我再次睁开眼时,那张睡榻仍安静的立在那,其上却空无一人,我叹了口气,突然不想活动身子了,指风一谈,熄了灯。
懒癌已犯,无药可救

朦胧的月色如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下,昏暗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如此柔和的环境本该让人很快入睡,可我却睡意全无,不知道是不是白日睡得太久了,这还要怪墨忆,一整天没说几句话,坐在那儿装深沉。
我侧身躺着,脑子里胡乱的想着什么,却始终抓不住重点,他口中的师父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虽不愿多提,却不难看出对那人的敬意,想着想着,思绪又飘的有点远,怎么我一句话就让他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至少也该说点什么才对。原本只是没有睡意,现在却是一片清明,要不把墨忆再叫回来闲聊几句?我被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吓了一跳,才把人轰出去再叫回来?这不是找抽吗?想象了一下某人并不好看的脸色,不由得一阵恶寒,我赶紧摇了摇头,试着动了一下身,不由得悲从中来,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真疼。伸手在枕下摸索了一番,却是连半根杂草都没摸到,不由得支起身借着月光看了看,却见一只暗红色的小瓷瓶躺在床里侧,让被子遮住了一半瓶身,抬手将瓷瓶捞了过来,从中倒出两颗药默默地吞了下去。
在痛意还未完全散去之际,我起了身,不知这算不算先见之明,我竟为自己提前备好了药,只是这药原本要在两日后才用的上,可“早死早超生”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我便改变了计划,或许,本就没什么计划,我向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屋外月光虽算不上好,却也别有一番意境,抬眼看了看那棵不受我待见的树,莫名的有些郁闷,好吧,它竟然还在,值得安慰的是,乌鸦被赶走了,我勾了勾唇角,用一条黑巾掩住了半边脸,这才放心的离开。
关于父亲会把地图藏于何处我全无思路,若不是经此一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家里藏着一份残缺不全的地图,而青离剑我更是从未在父亲口中听过,我不知道父亲对我究竟是何种情感,恨铁不成钢许是有之,却不似对儿子的那种,或许随着母亲的离去他的心早已冷了,对我从未表现出半点怜惜,这大概也是我对墨忆的好无法招架的原因……当我置身父亲书房之时,依旧茫然无措,因为我不知道该从何入手,他的书房我一向没兴趣参观,哪怕是他打我也不会选在此处,唯恐污了这方圣地一般,所以除了这儿我也想不出他会将东西藏在哪。
我对着架子上的书册典籍苦笑了一声,想着若是把这里翻乱老头子会气成什么样,可我终究没下的去手,只能小心翼翼的翻找,书柜、暗格、花瓶,卷轴,能藏得下一份地图的地方太多,可我却着实不清楚他藏东西的习惯,只能一一去找,而结果不出所料,一无所获。
颓然的倚靠在书架上,在我觉得偷图这事不可行的时候却一眼瞥到一个不似书籍的本子,那本子略大些,颜色有些发黄,却保存的很完好,我顿了顿,抿唇走了过去,抬手拿起那本子,一页页的翻看,上面是颇为工整的毛笔字,但却略显稚嫩,而我可以确定的是:那字绝不是我写的,沉默一息,在我想到什么的时候,一张暗色羊皮纸掉了出来……我也大概记起,那是林风曾经练字所用。
我笑了笑,将地图揣了起来,心里却五味杂陈,不知道是林风太重要,还是这份图根本就不重要。在把本子放回原处之时我犹豫一下,随手撕下一张和那地图揣在了一起,然后从容的将它归了位。
出了书房不等离开院子,身后已然亮起了灯火,我闭了闭眼,把心一横接着跑,却听背后传来祥伯喝道:“哪里来的小贼!”随之而来的是两颗石子,一颗不偏不倚打在膝腕处,力度稍重的一颗顺着右臂上方擦过,生生划出一道血口,我由半跪着姿势站起身,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我回家做个贼也免不了一跪?还来不及站稳,带着内力的一掌已然袭来,接还是不接?我略一犹豫,回身之时已经不再是出不出手的问题,而是我连躲得机会都没有了,一掌承下已是连连退了数步,喉头一阵腥甜,可这连连退出的数步正好给了我一个逃脱的机会。
掠过院墙之际,只听隐隐传来了两句对话,“要不要叫人去追?”“不必了。”
回到御宸宫时药效已过,痛意再次袭来,我没回墨忆为我安排的那间屋子,而是直接去了他那,推门之际,不受控制的向前跌去,我已做好了同地面亲密接触的准备,却不想被人及时扶住,饶是如此,一瞬间还是冷汗淋漓,耳边有人叫了一声:“小念……”
小念……这是他除了林念这两个字外第一次对我有别的称呼,我扯出一个笑意,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字总比念儿顺耳些,我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地图塞进他手中的那一刻,即便眼前已是昏天黑地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一丝僵硬,我想他大概是太感动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表达,这样也好,因为我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听他的感激,只想睡过去,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
再次醒来之时依旧是在墨忆的房间,正午已过,屋内除了我再无第二个人,显得异常安静,我揉了揉额角,撑着坐了起来,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头疼的很,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没撞到头?我有些不太确定。身后是墨忆打的伤,身前是老头子那一掌,几乎在我醒来的第一时间就都拼命的叫嚣着,耳边有两句话交替着出现,墨忆那句紧张的“小念”,父亲低沉淡漠的一句“不必了”。
起身走到桌前,我为自己倒了杯茶,凉茶润过,嗓子里灼烧般的刺痛得到一丝缓解,可是肚子却又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我苦笑了一声,他就是这么感激我的吗?让我自生自灭?如果谁能在这个时候送点吃的过来我一定对他感激不尽,哪怕是乌鸦。
我这边正想着,那边房门骤然开起,随之灌入的冷风在我这里都感觉的到,我不由得向门口望了一眼,不会这么巧真是乌鸦吧?很可惜,我没有看到霁风的身影,而是一个陌生人,面色阴沉,无喜无怒,手中抱着一把剑站在门口看我,半晌没有进来的意思,我想这个人就算真是给我送吃的来了我也不敢吃,更别提感激了。
我别过脸去,坐下来为自己又倒了杯茶,虽然坐着于我而言并不舒服,可这样和他相对而望不仅累的慌,也着实够傻,我举着茶杯犹豫了一下,随即笑着看向那人:“要不要喝杯茶?”话一出口,不得不又添了一句,“凉的。”
“你知道我是谁?”他缓缓的开口,语气阴柔,与长相颇为不符。
“不知。”我摇了摇头,轻道,虽然嘴上说着不知却也大约猜到了,我见过御宸宫门人对墨忆的态度,他是第二个敢不顾礼数直接闯入的人,“虽然我不认识你但却不影响我请你喝茶,既然同处御宸宫内,想必是友非敌。”
“既是如此,喝茶就不必了,你不如和我切磋一番,主上看中的,武功定然不凡。”他嘴上说着切磋,出剑时却满含杀意,全然不等我开口。
我坐着没动,举杯喝了一口,正欲放下之时,手中茶杯炸裂,冷茶洒了一手,而他的剑正好停在我面前。
“为何不出手?”剑尖轻轻晃动,这一次他的语速要快一些。
我甩了甩手上的茶叶末,微笑道:“我受了伤,不方便。”
我现在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倘若他想杀我简直易如反掌,可我若坐着不动,那么赢的人一定是我。
眼见着那人离去,我脸上的淡然再也维持不住,坐在那神游了许久,直到有人站到我面前。
一袭玄衣,负手而立,目光缓缓移到他脸上时我才发觉,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别有深意的看着我道:“你还真坐的住。”
“因为你在外面啊。”我回看他,不禁再次笑笑,“而且……我知道他不会杀我,有人愿意免费为御宸宫出力他高兴还不来不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让我死,既然只是想试探我,我又为什么让他如意?不过……”我动了动有些坐僵的身体,试图站起来,“左右护法一前一后都用的是同一招,实在没什么新意。”我轻咳了一声,话说的太多,难免又有些不舒服。
有些时候,说出口的未必是心中所想,比如此刻,墨忆明明就在外面却没有进来,让我不禁怀疑这场试探是不是由他授意,那一刻虽然我表面上胸有成竹,淡定自若,可内心真正如何恐怕只有自己清楚,但是他……能选在这个时候走进来,是不是确定我不会有事?
我的头更疼了,十几年的分别,彼此相知甚少,即使肯定他是林风,也没人能够做到完全信任对方。
“头疼?”他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不知是有意回避我的话还是我头痛表现的太明显,以至于影响了他原本要说的内容。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还是点了点头。
“你所服的药虽能暂时缓解疼痛,让人行动无碍,过后却会头痛欲裂,虚弱无比。”他语气平淡的说道,似乎我头痛是理所当然,不疼才怪。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我心里暗骂了一句卖药给我的江湖游医,当时他可没说这些。不过这头痛总不至于一直持续下去,或许睡个两觉也就好了。
“这期间最好不要睡太多,否则容易换上痴傻之症。”我刚一凑到床边,他又幽幽地开口。
他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以为我会信?信了才是真的傻呢!“我现在想睡也睡不成,我是被饿醒的。”
祝大家小年快乐



看的出他的心情并不好,但好在没有饿着我,不多时,霁风送来了一碗面,他看我的神色有点怪,却没多做停留,我懒得去想其中原因,接过面吃了起来。
“看来你昨天全是装的。”我吃着面,他看着我,话中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明明是没有什么情绪的一句话,可我却听出了些许怒意,以我现在坐着的姿势和昨天半死不活的样子对比,任谁都会觉得是装的,可他不能。
“也不全是。”我抬起头,淡淡的开口,眼中染了一丝挑衅的笑意,“你自己动的手你还不清楚?”说完,低头喝了一口汤,若不是那两颗药,我是无论如何没本事回那趟家的,哪怕现在是坐着,也实在是因为动一下都艰难无比,强撑着为了填饱肚子罢了。
他许久没有言语,屋内恢复诡异的沉寂,让人有点莫名的不安。
“其实……我并没有打算昨晚就动手,只是……”我本无心解释,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番话,可是话刚说了一半他却忽然打断。
“那份地图是谁家的?”他语气平淡,听来不过是随口一问。
“前武林盟主。”我没有隐瞒,也深知这件事瞒不过去。
“那……这又是什么?”一张暗黄的纸张送到我眼前,我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心里却是一紧,那桌上放着的不是那份地图,而是多年前他还是林风时写的那几个破字,墨迹已淡,边缘处撕得匆忙,所以并不整齐,可这东西,我昨晚并没有一并给他。
“主上随意动别人的东西可不是好习惯。”我定定的看着那张纸,此时才意识到他那并不刻意的两句话究竟是何意,“这是林风写的,你要是喜欢,送你了。”
“林风么?”他沉吟了一句,“昨晚特地回家拿的?”话中别有深意。
地图,林家,眼前这张纸,他如果不做任何联想才是件怪事,无论我承不承认,想必他心里都会存疑,我本想选在一个适当的时机,讲个小故事,刺激一下他那个失忆症,却没有想到昨晚这一昏,东西直接落在了他手里,“是啊,顺路。”我笑了笑,并不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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