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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普通师生故事（现代师生）[第4页]

作者:南山之下可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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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素质那位，了结很简单，别影响大家看文：
第一，承认自己白嫖我
第二，为人参我及楼里参与回复的其他人道歉
第三，***。

【伪更/调查】
剧情关系，后面2-3次更新应该是解决上一代的师承问题，小何不会出现。
对上一代的问题，楼主预留了若干训诫梗，大家希望把故事展开在正文中，还是抓紧结束这段，回归小何，早期故事最后以番外呈现（然鹅番外就不一定会写了）？
以及，下一更在周末，楼主出完差后。
感谢耐心等待。

楼主不用客户端，所以没法加好友。
然后建了新群 638297895。
任意人物敲门。
今晚可能会更文。

秦少彬心绪不宁，虽然一天的忙碌和奔波使他疲惫至极，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睡不着。
这就见得住在父母家的坏处。
秦少彬虽然是念书人，但他一直爱好体育锻炼，极少失眠。偶尔有几次，便索性起来看书看个通宵，第二天照旧工作，什么也不耽误。
可是眼下，父亲一向浅眠，母亲一夜总要起来几次，秦少彬实在不愿开着灯，徒惹他们操心。
如此一夜辗转，终于熬到天际泛白。
秦少彬探手去取手机，四点一刻。他早起惯了，这时候倒也不算突兀，便爬起来，从衣柜里找出一身半旧的运动衣，下楼晨练。老旧小区条件有限，好在附近有小型的市民公园。
帝都春暮的清晨还颇有几分凉意，淡淡的晨雾笼罩在新绿的银杏枝头，依旧是秦少彬自小所熟悉的样子。秦少彬在林荫道中跑过的时候，仿佛跑过青春岁月、跑过千山万水、跑过过去四十年的光阴……物是人非。
秦少彬回家的时候，秦奕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唐清芬在厨房做早饭。秦少彬和两人打过招呼，冲澡换衣服，出来吃早饭。
唐清芬在同时代女性中罕见地受过高等教育，对待家里的老的小的，都保持极度的开明，不仅很少干涉他们俩各自的事情，而且很少干涉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坐视秦奕和儿子的关系剑拔弩张武力对抗，最终却经由岁月的调解握手言和以礼相待。至于在这个过程中，唐清芬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就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秦奕向来不会表现对儿子的担心，对于他昨晚深夜归来，凌晨时分又跑出去锻炼的事，也只能以责备的口气问：“昨晚没睡好？”
秦少彬怎么能接近于“子欲孝而亲不待”的感慨说给父母，但他又没办法睁着眼说瞎话，只好含混过去：“还行。”
秦奕“啪”地拍下筷子：“不会说实话？”
对这种程度的争执，唐清芬习惯了视而不见，含笑看看老的，又看看小的，不语。
秦少彬挠挠头：“可能是昨天白天太累了，精神亢奋，睡得不踏实。不过没事，偶尔一天不影响什么。”
秦奕这才满意，端起碗喝粥，毫不掩饰地嫌弃儿子：“不知道的以为你干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确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就是做了个大会报告又点评了五个报告，然后又赶飞机又开车而已。这话当然只能腹诽，不可明言。秦少彬挑起一根榨菜：“让您担心了，以后注意。”
秦奕哼一声：“我倒不担心，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别一副经不住事的样子。”
秦少彬磕破一个煮蛋，一小片一小片地剥壳：“嗯。”
秦奕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十分不顺眼，却也不再多说，低头吃自己的饭。秦少彬亦步亦趋地跟着老爹的节奏，好不容易等到他老人家吃好了，端起自己的半碗粥一下子倒进嘴里，站起来收拾碗筷，报备行程：“我待会儿去学校接韩师兄，然后一起去医院，中午晚上都不回来吃。”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两天韩师兄可能要来家里。”
秦奕冷漠：“说不定你说什么。”
唐清芬仍旧笑着，赶人：“行了，你忙去吧，到时候打个电话。”

秦少彬开车去中央国大，还没进校门，就看到韩其松和李霖在校门外的路边等他，赶紧停车开门，请两人上车。
韩其松一脸憔悴，黑眼圈格外明显。秦少彬不由好笑，看来彻夜无眠的不止他一个：“师兄昨晚也没睡好？”
韩其松虽然困倦，却仍然敏锐，注意到秦少彬的措辞，便盯着他看，狐疑道：“你也没睡好？”那个“也”字咬得格外重，言下之意，怎么你看上去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
秦少彬呵呵一笑，发动车子：“身体好，没办法。”
韩其松其实很羡慕秦少彬这一点。他们前后级入学，却是同一年毕业，同一年读研究生，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师兄弟。韩其松年长几岁，秦少彬习惯了这样称呼，也就成了定例。秦少彬是独子，初中毕业就没有下乡，高中毕业正好是高考恢复的第二年，一点没有耽误，不像韩其松那样曾经长时间中断学业，上大学后一方面感觉学习吃力，另一方面也有追回失去的时间的情绪，格外拼命，完全保持着学生的状态和习惯，每天雷打不动地去跑步打篮球，对锻炼身体比对学习还上心。韩其松年轻的时候，可鄙视秦少彬这种做派来着，过了四十才真正认识到，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再要锻炼，一是没有习惯，二是没有时间，只能勉强维持体力和精力，绝不可能像秦少彬那样，连续高强度工作、通宵折腾，还能像没事的人一样了。
秦少彬当然知道韩其松的这种情绪，象征性地谦虚一句：“师兄和老师一样，都是吃过大苦的，我比不了。”
话题转到苏云桐身上，韩其松便顾不得自怨自艾了：“我哪里能跟老师比。”
一时沉默。
苏云桐即便是现在就故去，也算是喜丧，寿终正寝，莫过于此。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秦少彬的车开到医院门口，韩其松和李霖先下车，秦少彬去找车位。特殊病区还算清静，秦少彬停好车，走到苏云桐的病房所在的楼层，远远地看到韩其松站在门口，透过窄窄的一条玻璃窗注视着里面。
秦少彬常在帝都，对苏云桐多有探望，知道他的探视时间被医生严格限定。一大早赶来，不过是他体谅韩其松的心情罢了。
韩其松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李霖坐在病房对面走廊的椅子上看着韩其松，秦少彬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两人。三个平时都忙到天昏地暗的专家，在苏云桐的病房外各自静默，仿佛时间凝固，光阴停滞。
过了不知多久，早查房的医生礼貌地请韩其松让一下。
韩其松愣愣地让开，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医生很有经验地回答：“稍后若无大碍，可以探视，时间不要太长，苏老先生需要休息。”
“哦哦，好的，好的。”韩其松忙不迭地答应。
李霖默默地走过来，把韩其松拉到椅子上坐下，柔声安慰：“没事的，耐心点。”

情不自禁来更文了~
感谢各位~

对了，关于老秦和老韩的届别问题，参考77/78级本科生。1977年高考回复，当年底就举行了高考，这次录取的学生1978年初入学，1978年夏天举行了第二次高考，录取学生当年9月入学，所以1983年初和夏，这两级学生同一年毕业，都是83届。

秦少彬也走过来，和两人并排坐下：“老师上午醒的时间会长一些，宁萱姐待会儿也会过来。”他说的宁萱姐是苏云桐的幺女苏宁萱。由于苏云桐的高寿，几个年长的子女不是已经故去，就是自己也病着需要人照顾，唯一有能力照顾他的幺女，年纪也比秦少彬大几岁。
秦少彬不管韩其松没有回应，像交代公事一样，继续说：“老师说他早就该去了，也没什么可交代的后事，对已经退休的亲朋故旧，不希望耽误他们的休息和正常生活；对还在工作的，更不希望影响他们的工作。”
韩其松一阵眩晕。这的确是苏云桐一贯的做派。不然他也不会苏云桐卧病良久却疏于探望。如今他这么不管不顾地撂下挑子赶来，虽然事急从权，却已经是犯了苏云桐的大忌。秦少彬一直没有阻止，不仅是出于对他的理解，更多的恐怕是，秦少彬知道，苏云桐此时真如灯枯油尽，这恐怕就是最后一面了。
“谢谢你。”韩其松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语带哽咽。
秦少彬听懂了，李霖也听懂了，所以两人都没有说话。三人空前一致地盯着病房的门，仿佛错一错目，就会错过随时可能推门出来的医生。
医生出来的时候，苏宁萱刚好到了，大约是看到了秦少彬的车，老远便招呼：“小彬回来啦。”随即便看见了韩其松和李霖：“其松和弟妹也来了。”
秦少彬三人都站起来，同苏宁萱一一寒暄。
苏宁萱年届耳顺，依旧风度优雅。她和韩其松年纪相仿，只有极幼小的时候生活在平和安宁的书卷气氛中，没多久便成了“狗崽子”，少年和青年时代历尽艰难，错过了婚嫁的年龄。成年后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了大学，更加成了高学历的大龄青年，加上苏云桐名誉恢复，苏宁萱又成了所谓的“二代”，令人不敢高攀，遂独身至今。苏宁萱除了在水木大学的图书馆工作，还帮助苏云桐处理文字工作，虽是幺女，却与老父相处时间最长、感情最深。然而，世事变迁、人生风霜，使苏宁萱的性格中有惊人的坚韧和冷静，对于至亲之人的生死，不能说看破参透，却也能把持得住。
她看上去并不多么悲伤，说出的话却令人莫名感慨：“之前就说过，绝不过度治疗。你们都知道他，极有尊严的人。”
秦少彬和韩其松都红了眼眶，默默点头。李霖用一张纸巾悄悄拭泪。
苏宁萱同医生握了握手，送出几步，转回来时已调整了情绪，对三人说：“都进去吧，虽然没什么可交代的，见一面总是好的。”
四人相携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苏云桐老态毕现，苏宁萱熟练地扶持他撑起上身，靠在几个枕头上，凑近他的耳边，声音却一点没有降低：“小彬和其松来看你了。”
“小彬？”苏云桐的声音已经十分含混，“他怎么又来啦？”
秦少彬上前一步：“这回我是陪韩师兄来的，真的没耽误工作。”
“哦，”苏云桐的目光转向韩其松，伸出一只手，“其松怎么来啦？”
韩其松在病床边蹲下，双手握住苏运动枯瘦的手掌，忍着哽咽：“老师……”
苏云桐不领情地轻摇了摇手：“不是不让你们瞎跑吗？”
韩其松连连点头，语无伦次：“是……是，我都听您的……不敢瞎跑，这……这不是……”
苏云桐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两鬓斑白的学生，再没有责备，含混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欣慰：“你们……都好……都好。我没什么遗憾了。”
在场几个人都知道，十多年前，苏云桐精神和身体都还不错的时候，在九十寿辰上当众立下遗嘱，交代了个人的身后事，对于学科发展什么的未置一词。众人相询，苏云桐看着在场的几位弟子回答：“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语气之中，除了退休放手的洒脱，还有几分对自己教书育人成果的自信。
韩其松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淌下来，再也说不出话。

加更一节~
苏老大概就这样了。
实在不太会写这种情节。

韩其松当天晚上就飞回魔都，毕竟第二天论坛的闭幕程序还要他主持。
秦少彬送走韩其松和李霖，打电话给老娘，说晚上不回去了，径直从北五环回了自己家。
儿子妻子都在国外，秦少彬人过中年、事业有成、家庭圆满，却在偌大的房子里感受到老光棍的滋味。
心情不佳又稍有洁癖的秦少彬看了一遍自己离开三天的家，开始扫地抹桌子换床单，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遍，直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才勉强冲了澡，倒在床上。
他太累了。一觉就睡到了天光大亮，意识模糊中摸到手机，看到两条新的消息提示，来自苏宁萱。
秦少彬一下子就惊醒了，出了一背的冷汗。他翻了两次身，坐起来，深呼吸，才敢打开消息。
一条的措辞显然是群发：
爸爸昨天夜里去了，走得很安详。
遵照生前意愿，不成立治丧委员会，不举行公开悼念和遗体告别。请各位亲友珍重，勿念此悲痛。
苏宁萱
另一条是单独发给他的：
小彬，我这两天处理爸爸的后事，你若有空，可来帮忙。
另外，爸爸留下的书要捐给学校图书馆，稍后我将开始着手整理，你有空时来挑一些，帮其松也挑一些，留做纪念。
宁萱
秦少彬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第一个念头是打给韩其松。短暂的接通音后，韩其松的声音听起来沧桑：“少彬，有事？”
苏宁萱的短信韩其松一定也收到了，秦少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师兄……呃……老师他……”
“我知道了。”韩其松的声音里毫无生气，“我今天还有工作，暂时无法赶过去，宁萱那里需要帮忙，辛苦你了。”
秦少彬抬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水迹，忍住抽泣的声音：“师兄放心，这里有我。宁萱姐说让我们去挑一些老师的书，我替你挑了吧。”
“好，多谢你。我先挂了。”
秦少彬终究是不放心，又打给何骢：“何骢，你今天在论坛会场吗？”
何骢不明就里，战战兢兢：“在的。”
秦少彬完全不理会何骢的心情，迅速吩咐：“好，你现在去找到韩教授，一天都跟着他，注意他的情绪，不要让他单独接水走路什么的，尤其不要让他一个人去外面和开车。”
“呃……”何骢不知道秦少彬的意图，也不敢立即质疑这匪夷所思的指令，只好婉转地试探：“秦老师，发生什么了吗？”
秦少彬懒得和他废话：“别问那么多，今天韩教授说什么你就听着，回头有空我给你解释。”
“好吧。”何骢只好答应，“那我先去了，秦老师再见。”
“再见。”秦少彬匆忙挂掉电话，翻身起来洗漱。

两天前，何骢几乎是当场被韩其松抛弃，心里非常不安。但当时太累了，也顾不得许多，第二天睡醒之后，倍觉惶恐。问了张靖彦，张靖彦也没个定数。何骢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整天，正在纠结是不是应该主动联系韩其松，就接到了秦少彬的电话。于是，他确定韩其松是遇到了什么其他的事，才一时顾不上他罢了。因此，何骢跑到韩其松办公室去的时候，心情竟然十分轻松。
快到门口，何骢就站住了。
韩其松的办公室门大开着，阳光直照进走廊里。
何骢站在门口，看见韩其松坐在椅子上，一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冰棍，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吃。
虽然现在天气回暖了，可是离吃冰棍的季节还远着呢。而且……伟大的韩教授、韩主任，一大早在办公室里吃冰棍，这个画面怎么看都觉得十分诡异，啊不，十分恐怖啊！
何骢当时就想跑，退出两步，又想起秦少彬的嘱咐，折回来，却不敢进去，如此在门口徘徊了好几圈，直到韩其松吃完了冰棍，注意到了他。
“何骢，你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吃了冰棍，韩其松的声音冰冰的。
“韩老师。”何骢进了门，走到韩其松桌子一步外，“秦老师刚打电话给我，让我今天跟着您。”
“呵呵，他倒是想得周到。”韩其松不置可否地一笑。
韩其松看着何骢，蓦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还在中央国大，刚成为博导的那年。教师节，他和秦少彬几个一起去看望苏云桐。苏云桐曾说：“其松发展得好，博士毕业比我早、评教授比我早、当博导也比我早，文章数量现在也比我多了，就差一条赶不上我，还没教出各方面都比自己好的学生。”
当时大家都笑了，韩其松更是不好意思。他哪里敢跟苏云桐比高低。苏云桐这样说，无非是鼓励他们这群学生，不仅要重视自己的科研发展，还要担负起培养后学的责任来啊。
韩其松打起精神，打开电脑，调出秦少彬提交的大会报告全文，正色道：“正好，今天上午你在这儿，来说说那天秦老师的报告吧。”
何骢感到五雷轰顶，下意识的反应是跑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韩其松看他的反应，大概就知道了他的情况，原本就不清静的心里顿时起火，然而他不是秦少彬，他完全能把持得住，不动声色地指着对面的一把椅子：“坐下说。”
药丸。
韩其松每次问起什么书或者报告，总是要学生做一个完整的口头报告，包括原作的主要内容、分析工具、逻辑关系，以及，最重要的，是自己读后、听后的感想和见解，要在各个方面和原作对话，要深刻、精炼、有批判性。
何骢的心咚咚跳，整个人都不好了。秦少彬的报告他只听到前一半，还是在半梦游的状态下。虽然全程录了音，但是，这个，那个，总之，他昨天实在忐忑，没有办法安静下来听录音，整理报告的思路，更别说提出什么深刻有批判性的见解了。

关于没有培养出比自己强的学生这个梗，推荐大家看下谷超豪这期《大家》
http://tv.cntv.cn/video/C38621/c5079064085148c2a717f4f4f1d32cb4
梗从17分开始，但是强烈推荐大家看完全集。
另外推荐一本谷超豪传：
张剑：《一个共产党员的数学人生》

何骢安静地坐在韩其松指定的椅子上，低着头，不说话。
他其实是在纠结，是直接认怂，还是把自己听到的部分简单说一说。
韩其松对学生要求固然严格，但也不是不近人情，每每提问，都会给学生几分钟时间组织语言。
此时，虽然明知何骢根本组织不出什么来，韩其松还是耐心地等着他，像苏云桐曾经无数次耐心地等着他们一样。
韩其松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抽搐，赶紧端起保温杯啜了几口热水。想必是一大早吃凉的激着了，不由苦笑，果然上了年纪作不得死。他舔了舔嘴唇，白糖冰棍的清甜味依然留在唇边，他的伤痛和无奈已经随着冰棍融化。
韩其松小时候，虽然全社会的物质生产极不丰富，但他家父母都是为祖国造蘑菇弹的高级专家，享有物质优待，因此在帝都的盛夏，韩其松常常可以吃到一毛钱一根的冰棍儿，偶尔还能吃个三毛钱的奶油冰糕。后来形势紧张，韩其松初中念了两年，人生就开始遭遇顿挫，十五岁的半大孩子到边疆插队，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人，直到考大学回城，再也没有吃过冰棍儿。此后，那种冰凉清甜的味道就和无忧无虑的童年记忆联系起来。韩其松回城后，世事大变，吃冰棍就成了一种回味往事的仪式。每次遇到过不去的事，韩其松都会吃根冰棍，让自己沉溺片刻，然后，打起精神该干嘛干嘛去。
就像现在，温热的水已经将他的胃暖了回来，他已经可以如常和何骢谈学术了。
何骢终于不敢在韩其松面前造次，站起来，认怂：“对不起，韩老师，那天的报告我没有听全，录音还没来得及听。”
意料之中，韩其松对他招招手：“过来。”
何骢依言走到韩其松身边。
韩其松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把长长的钢尺：“伸手。”
何骢听话地伸出两只手，并排摊在韩其松的桌边。手本来就脆弱，这样挨打等于受到两面夹击，很疼。但何骢自认没有本事凌空扛得住韩其松的尺子，反惹得韩其松更加下死手地罚他，还不如开始就放在桌上保险些。
韩其松见何骢乖觉，想到他一早听了秦少彬的嘱咐跑来陪他，又想到前天在会场对他批得狠了，大约猜到几分他的心思。然而，下手并没有丝毫放水，一连十下，抽在何骢的手掌心，只留下一道深红的印子。
何骢疼得不敢呼吸，眼角逼出生泪，两只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韩其松停了手：“为什么打你？”
“我……”何骢低头，却不敢看自己的手心，目光笼在胸前，“我没认真听报告。”
“不对。”韩其松抬手，又是十下。
何骢的掌心红了大半，疼痛如排山倒海。
韩其松：“再说。”
何骢微微掀起眼睫：“我……报告做得不好。”
韩其松没说话，十下尺子，把何骢整个掌心都打得红肿起来。
何骢疼死了，忍不住抬起手，半缩在胸前，眼泪已经铺了满脸。
韩其松没有计较他的行为，也知道他的手不能再挨了，便将尺子放回笔筒里，开始循循善诱：“你昨天干什么了？”

昨天……忐忑了。
可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何骢不语。
韩其松反而温和地笑笑：“看来是什么也没干。”
实话。
何骢咬着嘴唇点点头。

韩其松霍地站起来，一手从笔筒里抽出尺子，一手把何骢按趴在桌子上，对着他的屁股一顿猛抽，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你今年贵庚啊？需要有人时时刻刻看着吗？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何骢前天才被秦少彬打过，如今身后刚刚不那么疼了，又挨了韩其松一顿不留手的尺子，两只手疼得无处借力，实在辛苦极了。可他被韩其松这样按着打，疼痛之余，心里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委屈，万万说不出求饶的话，却忍不住眼泪，不一会儿便把韩其松桌面上的几张散页的文件濡湿了。
韩其松拉他起来，看了看桌上湿透一片的文件，又看了看何骢满脸的泪痕，叹了口气，坐下，手里的尺子敲了敲桌面：“能听进去话吗？”

何骢忍着哭：“能。”
韩其松于是开始吩咐：“第一，明天，哦不，今天晚上就开始，把第二天的工作计划发到我邮箱。当天结束工作的时候，检查完成度，同时确定下一天的工作计划。完成度少于80%，第二天早起两小时工作。少于60%，打。平等起见，我和你执行同等待遇，双向监督。能做到吗？”
何骢惊呆了。他没想到，韩其松竟能如此放下身段。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低头咬牙：“能。”当然，他也不敢问韩其松如果完成不了60%该怎么办。
韩其松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存在：“首先我会尽力完成60%以上的计划；其次如果我万一完成不了，罚俯卧撑，你看可以吗？”

何骢想不到，韩其松连这种事都做得出，真是无话可说，只好红着脸点了下头。
韩其松继续说：“第二，论文你自己安排修改和完善的进度，从今天算起，30天后我要见到成果。第三，这个暑假之前，你开题。有困难吗？”

现在已经四月中了，东华高师的春季学期很短，六月底不到就结束，不过暑假是在夏季学期之后的八月初才开始。韩其松的要求并不太过分。何骢认可：“可以克服。”
韩其松将桌上被何骢濡湿的文件拿起来整理一下，推到何骢面前：“哥大的联合培养项目，月底交材料。”然后补充一句：“电子版我稍后发你邮箱。”
【第五章完】

被吞疯了。。。吞什么吞啊。。。
今天双更，谢谢大家。
楼主这周出差，积压了不少事情，之后有段时间的更新可能不会这么频繁了。有劳久等。

刚看到张图，觉得蛮适合老韩